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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妖妃悲离歌》


第一章 姜家有女名离歌

南楚建文帝二十年五月十七日,这一天南楚京都的百姓全都疯狂了,全都放下手里正在做的活,纷纷涌上大街,早早地等在道路两旁,一时间人山人海、万人空巷,而久居宫中的皇上也率领着太子及一众大臣早早地在城门外等候,只因南楚大将军姜傲在这一日班师回朝到了京城外!

高头大马铁蹄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

蹬!蹬!蹬!

声音慢慢放大,竟如山崩雷鸣,而城门外站在最前面穿着明黄龙袍的南楚皇帝脸上慢慢绽放出了笑容,多年殚精竭虑,不过四十五的皇帝显得老态,可到底是身居高位享受众人仰视,一身威严尽显。

只见远方一魁梧中年男子骑着大马,穿着铜色盔甲,右腰佩刀,昂首挺胸,目光炯炯,一身杀伐气,带着整齐划一,同样威风凛凛的一众人马似踏着戾气而来。

行至不远处,纷纷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单脚跪地,一队人做这个动作时,竟毫无参差之处。洪亮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队首中年男子剑眉英目,虽疲惫不堪,却能看出年轻时何其俊美,和皇帝一样年纪,却是像三十出头,不怒而威。

建文帝立马快步走向前,扶起了为首中年男子,与此同时说道:“姜爱卿快快请起,你可是我南楚的大功臣。”接着又看向前方,道:“各位爱卿都快请起,好啊,这才是我们南楚的好男儿。”又满带微笑对姜傲说:“姜爱卿,此次成功打退了北凤,你功不可没,回宫后朕要好好奖赏你。”

姜傲一脸谦逊,恭敬地说:“是皇上洪福齐天,佑我南楚太平,这功,末将不敢当。”

皇帝似乎料定了他的性子,笑道:“你啊,你啊”。

此时太子非常适时地走了上来,道:“父皇,大将军一路奔波,想必也是非常累了,不如先行回宫,在宫宴上再与大将军把酒言欢。”

皇帝恍然大悟般,对太子道:“还是太子考虑周到,”又看向姜傲道:“爱卿,和朕一道回宫,我们一起像以前那样把酒言欢。”

姜傲嘴唇动了一下,似有话说,最终却又沉默下来。

身后却有一道明亮的声音响起:“启禀皇上,末将与父亲两年未曾归家,对家中母亲及一干姊妹非常想念,恳请皇上准末将与父亲先行归家看望,也洗洗一身尘气,晚上也好精神饱满地赴宫宴。”这声音颇显稚嫩,却是动听至极。

姜傲回头低声训斥道:“住口,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分!”接着又快速跪下请罪,道:“末将教女无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建文帝看向说话的人,却也能猜到这是大将军的大女儿姜离歌,只见此女身着白色将袍,面容稚嫩绝美,眉宇间有着不输男儿的硬气,虽是跪地,却是不卑不亢,虽是小小年纪,却是有乃父风范。

京城早有传言:姜家有女名离歌,不爱红妆爱武装。

茶楼经常谈论,大抵说的是:姜离歌六岁随父去边关,十二岁上了战场,十三岁做了正五品将军,人称离歌将军。话说离歌将军武艺超群,南楚没有几人能出其右,治军严厉,战场上更是勇猛不输男儿,如今过去了两年,不知又会升多少,如果说镇北大将军威名赫赫,那么离歌将军便是少年镇北将军。

建文帝似无奈地扶起姜傲,叹气道:“姜爱卿,不过是孩子想娘亲了,何必骂孩子呢,都怪朕,两年不见,实在是太思念爱卿了。那爱卿还是先行回去看看家人,养足精神,国宴朕必定是要和爱卿把酒言欢的。”

姜傲这才站起,感动道:“多谢皇上体谅。”

建文帝看向姜离歌,接着道:“这是离歌吧,快站起来让皇伯伯看看,都这么大了,英气勃发,不输男儿呀。”姜离歌站了起来。

姜傲目含慈爱道:“的确是小女,不过是性子顽劣罢了。”虽看似骂,语气中的自豪却是藏不住。

建文帝似感叹道:“也只有姜爱卿能教养出这样的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姜傲叹了口气,道:“末将哪里会教养女儿,不过是军营锻炼人罢了。”

建文帝道:“爱卿何必谦虚呢?你和素琴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走吧,咱们回城!”

说完上了车辇,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百姓的呼声此起彼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建安帝非常高兴地看着一群群跪倒在他面前的百姓,这是他的百姓,安居乐业,非常爱戴他,他做的甚至比他父皇还要好。

百姓在行完礼后四处奔走欢呼:“大将军回来了,南楚战神回来了!”

天下有这样的传言:南有姜傲,北有凤霖。说的是南楚有战神将军姜傲,北凤有护国摄政王凤霖,都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二人切磋多次战役,胜败持平。也许传言有误,然姜傲大将军在南楚百姓心中大抵如此。

队伍中,姜离歌面上一脸正色,嘴唇却是微微动,近了听,只听到姜离歌对并行的陆远渊道:“贱圆,你说,我爹名气咋这么大呢?都没有好看的姐姐看我们。”

陆远渊是兵部尚书陆建业之子,自小在老爹的棍棒下学习兵法,五年前如愿离开陆尚书去了边关,如今二十有二,和姜离歌一样是正四品先锋小将,二人是很好的死党,性格也是像姜离歌喊的那样。

陆远渊一本正经地翻了个白眼,道:“还好看的姐姐看你,看你有用吗?又不能嫁。”

姜离歌:“那帅气的哥哥总会看我吧,毕竟本将军闭月羞花”

没等姜离歌自恋完,陆远渊就接了过去:“沉鱼落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绝世大美人,而且没有之一。我说贱泥,你要脸不?就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谁看你啊?”

姜离歌:“好歹本将军也是南楚风云人物,行吧?”

陆远渊忍不住笑了,道:“贱泥,就你那女煞神,女魔头的名号,这天下男儿谁敢娶你,害怕夫纲不振。不如小爷娶你吧,反正你没人要,小爷刚好没有娶。”

姜离歌想着平时陆远渊被她按在地上打的样子,自我怀疑了一下,道:“先打过本将军再说!”

陆远渊: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岔路口了,一条去宫里,另一条通往镇北将军府,又是一阵寒暄,在姜离歌等得快疯掉时,两队人马终于分开。

一路告别,陆远渊早已与他们分行回了陆府,终于到了镇北将军府。

看着等在门口的老老小小,姜傲和姜离歌眼眶红了红,姜傲带着姜离歌走到六十多岁的姜老太君面前,直直跪了下来,哽咽道:“阿娘,儿子不孝,未能侍奉左右,还让阿娘时时为儿子担心。”

姜老太君也是哭得不能自已,道:“阿娘都知道,阿娘都明白”

陈夫人泪流满面,却还是稳稳地扶着姜老太君,看老人哭得不能自已,忍住心中的伤心,安慰道:“阿娘,让夫君和歌儿先进府吧,我们进去说。”

陈夫人陈素琴是工部尚书陈忠实的嫡女,和镇北将军成亲近二十年,近四十的她依旧风姿绰约,温温柔柔,有着天然的古韵美。给镇北大将军生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姜离歌今年刚过十五岁,二女儿姜子衿过两个月就十二岁,还有小儿子姜轻尘,今年才满八岁,夫妻俩一直聚少离多,感情却非常好,姜傲也没有再纳小妾之类。当年还是京城第一美人,向陈家提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陈夫人却是选择了和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姜傲在一起。

姜老太君这才想起,连说:“好,好”姜傲赶紧起身向前,夫妻俩一左一右扶着姜老太君,一群人红着眼睛,浩浩荡荡进了府。

第二章 离家日久难相逢

走在后面的二小姐姜子衿和姜轻尘一左一右拉着姜离歌不撒手。

姜子衿羡慕地看着旁边一身将袍,身量修长,面如白玉,眉如远山,鼻梁高挺,唇如朱赤,英气外溢,霸气外显,明明只是一米七的身高,气势却不输八尺男儿的姜离歌,羡慕又崇拜地小声低语道:“阿姐,你这样穿好好看啊,我也要和爹去战场。”

姜离歌微微偏头,仔仔细细打量着两年不见的妹妹,两年前的妹妹还是个小姑娘,淘气无比,如今一身粉衣,扎着少女发髻,隐隐有长开的样子,气质温婉,给人春风般的感觉,和母亲十分相像,再过几年,将军府的门槛定是要被踏破。

察觉到妹妹疑惑的眼神,姜离歌回过神来,语气平淡又不失疼爱回道:“你呀,就好好的待在府里陪伴阿奶和阿娘。”

只见小姑娘微微撅唇,任性道:“阿姐能去,我也能去!我替阿姐去,阿娘就可以时时看到阿姐了。”

姜离歌不禁一笑,道:“真是个傻丫头,你替阿姐去了,那阿娘还是会非常想念你的。你就好好待在府里,将军府有阿姐一个女孩子像个男孩子就够了,阿姐还是希望你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姜轻尘一脸天真地看着两个姐姐,道:“阿尘如果再长大一点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帮阿爹和阿姐打败坏人,阿爹和阿姐就可以回家永远和阿娘阿奶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两姐妹都笑了起来。

姜离歌看着周边熟悉的假山流水,亭楼小榭,微微失神。一切都没有变,如果天下太平,没有战争,那该多好。

想到这儿,姜离歌勾了勾嘴角,如今北有北凤,南有南楚,两国鼎力,不分上下,大的战争没有,小的摩擦却是不断,这两年的战争算是最严重的,只因北凤摄政王凤霖几年前消失在了西北大漠,而北凤小皇帝又不够稳重,两年前竟任性地派了二十万大军犯南楚,说要拿下南楚,好在北凤还有一个厉害的辅政异性王宇文信,此人有勇有谋,传说是摄政王所救,因此对摄政王十分忠心,只是正因为他是摄政王的人,和小皇帝凤池旭的矛盾也非常大,南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用了两年击退北凤,并让他们求和,若是再过几年,北凤的水就浑了,到时,南楚的领土只会再拓宽一倍!

当然,两个大国周边还有许多夷族,这些年也是频频扰边,他们所居之地贫瘠,两个大国也没特地派兵攻打,浪费兵力,还无利可图。

在姜离歌思绪翻飞时,一行人到了大厅,镇北大将军和陈夫人扶着姜老太君坐在主位,夫妻俩这才在两侧座位坐下。

这时姜离歌才有机会凑到姜老太君面前,白袍小将缓缓向前,跪在了老太君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道:“阿奶,离歌回来了。”

姜老太君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流,伸手将姜离歌拉了起来,拉着姜离歌的手疼惜道:“你爹爹去边关就算了,你一个小姑娘去什么,打仗就交给男人们,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就应该娇养着。”

姜老太君似乎又看到了六岁的姜离歌,太过舍不得她爹爹,一路追着姜傲的车队到了城门外,拉着她爹的手,哭着道:“阿爹,带离歌去边关吧,阿娘和阿奶有阿妹,不会太想离歌的,可是阿爹身边谁也没有。”

姜傲也是一脸不舍,只是他是南楚的大将军,在南楚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去,这是他的责任,只是苦了家中老母亲和妻女,从来都是聚少离多。抱起了姜离歌,道:“离歌乖,阿爹很快就回来了,边关太苦了,离歌在家等阿爹回来。”

姜离歌却是一脸倔强,道:“阿爹,离歌不怕苦,离歌想要陪着阿爹。”

姜老太君和陈夫人带着三岁的姜子衿坐着马车追了来。看到姜离歌哭的样子也是难过不已,虽然觉得不合规矩,姜老太君还是开口道:“傲儿,你就带离歌去吧,有她陪着你,我们也放心。”

于是六岁的姜离歌挥别了阿奶和阿娘,温暖如春的京城,随着阿爹去了战场。

姜离歌红着眼睛,看着头发又白了许多的姜老太君,哽咽道:“是孙女不孝。”

姜老太君打量着面前的姜离歌,觉得姜傲将姜离歌养的越来越好了,这样的气势是普通闺阁女子没有的。

姜子衿和姜轻尘走向前,跪在姜傲面前,行了跪拜礼:“儿子(女儿)拜见阿爹。”

姜傲慈爱地站了起来,轻轻将儿女扶起,紧紧地抱在怀里,苦涩道:“是阿爹对不起你们。”他姜傲自问上对得起南楚江山和南楚皇帝,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却是对不起自己一家老小。

姜子衿在姜傲怀中抬起头,天真道:“阿爹是大英雄。”

姜轻尘也回道:“有阿爹才有儿子啊,阿爹是最好的爹爹。爹爹是南楚的战神,别家小公子都羡慕儿子呢,儿子只想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我们一家人了,阿爹和阿姐也可以多多回家了。”

闻此言,姜傲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的是他的家人都理解他,难过的是他的儿女都太过懂事,他都没有见证他们的成长,一阵心酸。哽咽回了两个好

姜老太君又问了姜傲一阵问题。这才对陈夫人说:“带你夫君和女儿去洗漱吧,晚上还要参加国宴呢。”

陈夫人脸上闪过可疑的红色,却又保持端庄的样子,温顺地回道:“是,儿媳明白。”

姜离歌看着阿娘依旧年轻貌美,风姿绰约的模样,不由觉得时光对她阿娘留情,就是这样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在丈夫出征时撑起了整个将军府,把一切打理的有条有理,世间女子中,她的阿娘真真是坚强极了,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贤惠的女人,这话果真不假。知道自己阿爹阿娘好久不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说,懂事而又促狭道:“阿娘带阿爹去吧,离歌自己回院子。”

于是一行人各自回了院子准备。

第四章 五月最美是遇见

建文帝又开始了他一成不变的长篇大论:“各位爱卿,今天是我南楚镇北大将军回朝的日子,朕感到非常高兴,我南楚第一名将终于回来了。大将军一直是我南楚的肱骨之臣,这些年更是废寝忘食,一次次打败北凤,可以说没有大将军就没有今天安宁的南楚,来,咱们敬大将军一杯!”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声如洪钟。

姜傲依旧保持恭敬的样子,连忙走出座位,抱拳回道:“末将不敢当,这些年全靠皇上的信任。”

建文帝笑道:“姜爱卿不必谦虚,事实如此。”

姜傲感动于建文帝看得见他的付出,得到君王的信任是何其荣幸!

姜傲从怀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了朝廷二十万大军虎符,双手捧着稳步到君王面前,道:“皇上,如今北凤求和,两国一时不会有战争,末将继续掌管这二十万朝廷大军实属不合适。恳求皇上收回虎符。”

建文帝没有拿过虎符,反倒是说:“爱卿骁勇善战,善于练兵,爱卿若不合适,又有何人能敌爱卿,爱卿拿着吧,相信这支军队在爱卿的带领下定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姜傲坚持不受,他手中有十万黑骑军,若是再掌朝廷军马,只怕是朝臣嫉妒,天子猜疑。一脸正色道:“还请皇上收回虎符。”

建文帝这才为难似的道:“好吧,朕就收回。”说完,拿回了虎符。

一阵小插曲掀过,一时间歌舞升平,君臣一家。

苏强一脸不解地问姜离歌:“大将军为什么要多次推拒虎符,有军队多好啊。”

陆远渊插了话进来,道:“你只知虎符是个好东西,却不知别人嫉妒多可怕。”

苏强还是有些不服气,道“我们自己走自己的,怕别人嫉妒做甚,谁若是嫉妒,打到他服为止。”

陆远渊:“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姜离歌也是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自古权倾一时的大家都一夜崩塌,姜家风头太盛着实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来她无惧别人的嫉妒,二来她爹镇北大将军的名号在那儿摆着,谁会往上撞,就连皇帝也得考虑下民心呢。

又来了几个战友敬酒,姜离歌从来都是照喝无误,十几杯下肚,面色驼红。意识还算清醒,一个人偷偷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姜长歌发现自己迷路了,拉住了一个匆匆而过的小丫鬟,道:“这位姐姐,我有些迷路了,还请麻烦你带我去太和殿。”

丫鬟也是个聪明的,一听太和殿,便知道此人身份尊贵,不是她能开罪的,极快地带着姜离歌往太和殿走去,才走不远,便听到有怒骂声远远传来。

姜离歌皱了皱眉,问旁边丫鬟:“骂声那边是哪儿”

丫鬟似有躲闪,却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是冷宫。只是那座冷宫中并无人住。”

听丫鬟这么一说,姜离歌倒是有点好奇,是何人胆子那么大,居然偷偷在冷宫怒骂人,也不知打还是没打。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姜离歌还是开口道:“带路吧,我们去看看热闹,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本将军倒要瞧瞧谁这么大胆。”

这声本将军一出,丫鬟眼中发出迷恋的亮光,高兴道:“原来您是刚刚回朝的离歌将军!”姑娘虽是一身不辨男女,可她也是女子,再看面前之人如此纤细,她看出姜离歌是女子。

普天之下,自称将军的女子,唯姜离歌一人而已。

姜离歌还是有点吃惊,她什么时候让人这么仰慕了在关外时间居多,她自然是不知道姜离歌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好笑道:“本将军是姜离歌,那你快带本将军过去吧。”

丫鬟这才回过神来,离歌将军好好看啊。晕晕乎乎中带着姜离歌向声音走去,要不是离声音越来越近,姜离歌都要怀疑小丫鬟会带错路。

走了不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杂草丛生,破败无比,大门紧闭,只见门口蜷缩着一白衣男子,另一锦衣男子一边怒骂,一边拳脚相向,还有一蓝衣男子看着地上的男子一脸嘲讽,二人身边均站着一个黑衣小厮,默默看着主子们欺人。那锦衣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小贱种,你还敢进宫,就你这低贱的身份,配吗你就和你那低贱的娘一样,就该都死”

姜离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怀中拿出时常备着的黑布蒙住脸,对身边的丫鬟低声吩咐:“你快走,今日就当没见过我。”

小丫鬟似乎有些犹豫道:“可是”那是几位皇子啊。

姜离歌却是不等她说完,直接飞身向前,稳稳地落在那群人边上,大喝一声:“住手!”

那锦衣男子竟真的住了手,全部都扭头看向了面前的不速之客。只见此人一身黑袍,头发高束,黑布蒙面,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非常明亮。

锦衣男子蹙眉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管本皇子的事。”

姜离歌挑了挑眉,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她姜离歌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皇子不过殴打皇子好像很严重的哦,文武百官那儿就有一大堆说法。

姜离歌道:“皇宫之内,竟然殴打柔弱之辈,小心皇上治罪。”

锦衣男子嗤笑一声,大笑了起来,对蓝衣男子道:“五弟,你听见了没?这人竟好大的口气,还想要治本皇子的罪。”

姜离歌皱了皱眉毛,这蓝衣男子应该是是五皇子楚天钰,当今淑妃娘娘之子,才十五岁,那么这锦衣男子就是皇后的小儿子楚天啸了 ,那这地上的白衣男子又是谁这楚天啸也着实过分,不过十八岁的少年郎,竟如此歹毒。

见姜离歌久久不说话,楚天啸以为她怕了,目中无人道:“怎么样?臭小子,怕了吧!现在你跪在地上求本皇子,本皇子说不定会少赏你几个巴掌。”

姜离歌心中嗤笑,怕她姜离歌就不知道怕为何物!

不理楚天啸,径直走向地上的白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道:“喂,你不会死了吧?就算死了也得先拉他们下地狱啊。”

白衣男子放松了身体,抬起头看向姜离歌,姜离歌看到这张脸,一时间看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剑眉凤目,唇红齿白,鼻梁高挺,肤如白瓷,如高山上的雪莲,又似峭崖边的古松。

男子眼中隐隐有厌恶闪过:每一个人都一样,都只喜欢他这张脸

没有看到男子深藏的厌恶,姜离歌见他没什么大事后,站起了身,霸气道:“我平生最讨厌欺负美人的人。”

说完,一拳打向其中一个小厮,小厮竟然轰然倒地。

姜离歌挑衅地说:“要么快点滚,要么就都尝尝我的拳头,这儿是冷宫,我把你们杀了藏起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到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皇子。”

楚天啸和楚天钰被吓住了,楚天啸放下狠话:“你给本皇子等着。”灰溜溜地带着楚天啸跑了。

另一个小厮看见主子被吓跑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办。还是姜离歌吼道:“还不拉着你的同伴滚。”于是,拖着同伴也灰溜溜地跑了。

姜离歌终于觉得世界安静了。转过身,俯视着地上的白衣男子,缓缓伸出手,轻声道:“起来吧,地上凉。”

男子却是不理她,自顾爬了起来,瘸着腿推开了冷宫的门,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女子。

姜离歌炸毛了,大声吼道:“我救了你哎,一句谢谢都没有!”

男子转过身平淡道:“谢谢!”接着又向前走去。

多年后的男子依然记得姜离歌逆着光,向他伸出手的样子,像是一场救赎。

姜离歌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追了上去,此时天微暗了。

几步跑到男子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姜离歌竟有些吃力,看着柔柔弱弱的男子,居然身高近一米九男子快速将她的手拉下,快速向前走去。

姜离歌道:“你这人真真是不识好歹,刚刚是我救了你,你居然翻脸不认人。”

男子转过身,道:“那我以身相许如何?”

这话竟让姜离歌有些张皇失措,她没想让他以身相许,好吧,虽然她觉得这主意挺好的。

不服输道:“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我还怕你不成不过我是男人哎,还没你高。”

男子又嗤笑了一声,自嘲道:“反正不管男女,都对我这张脸感兴趣,不是吗?”其实他早就看出她是个女子,他从小便敏锐过人。

姜离歌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可真自恋啊。面上却丝毫不显。拉下来面巾,看着面前的男子道:“我叫姜离歌,敢问兄台大名”

男子微微讶异,没想到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竟真的如此年小,这样的女子就像朝阳一样,永远耀眼明亮,哪里像他这种生活在黑沟里的人。

看着姑娘明亮的笑容,鬼使神差的,他竟回道:“楚天奕。”认真观察着姑娘的神色,见她除了微微差异,并无其他异样时,他却觉得微微放了心。

姜离歌是有一些诧异的,传闻三皇子楚天奕乃一平民女子所生,钦天监算出乃妖孽所化,祸国殃民,从小不受宠爱,先是在冷宫长大,五岁时被建文帝赶去皇子府,任由其自生自灭,如今十八岁,只比楚天钰大一个月,传闻他貌美如花,却是无人敢嫁,只因从小是各皇子公主欺负的对象。姜离歌微微叹息,宫中水深。

第五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姜离歌看着楚天奕,微微失神。

楚天奕却是自顾转身走近了主殿,拿出偷藏在袖中的香烛、冥纸,在殿中缓缓烧了起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楚天奕,姜离歌心中微动,他在祭奠他的母亲吗?

传闻楚天奕生母丽贵人美貌无双,却是毫无身份背景,性子孤傲,是建文帝南巡时带回的女子,原本建文帝对她还有几分兴趣,见丽贵人一直这样,慢慢也就淡了下去。丽贵人却是怀了孩子,在孩子出生时,钦天监测算出此子乃妖孽所化,祸国殃民,当除之。建文帝始终心中不忍,咬牙将丽贵人和刚出生的小皇子打入了冷宫。楚天奕五岁时,丽贵人逝世,建文帝也愈发肯定楚天奕是祸国妖孽,丽贵人故去后,就将他丢在了宫外三皇子府,这些年不闻不问,皇子公主争相欺压。

姜离歌跑到他面前,开口道:“你为何不去皇陵”这话一出又觉得自己犯了傻,楚天奕不受宠,又如何进的去。

楚天奕抿唇,什么也没说。

姜离歌又道:“楚天奕,做我的朋友吧,我会保护你的。”

楚天奕站起身,看着姑娘认真的神色,缓缓道:“因为同情么?”

姜离歌内心腹诽,美人脾气可真大。人生来就不由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天定的,她不喜欢同情,她想他也不需要同情。笑道:“因为你好看。”

楚天奕面色颇为悲凉,自嘲道:“呵,果然是这样。”果然,姑娘只看上了他这张脸,他还真是祸国殃民呵。

姜离歌一脸疑惑:“果然是这样什么,看上你的脸很正常,好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天奕看着姑娘闪着星光的眼睛,姑娘眼中只有赞叹,没有**,楚天奕又自嘲了一下,姑娘年纪那么小,怎么会有**呢?平淡道:“那便罢了,我楚天奕消受不起你这么大一个朋友。”姜离歌是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与她相交固然好,只是他的兄弟姐妹们怕是更不会放过他。

姜离歌有些生气了:“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我姜离歌好歹是个将军,和我做朋友怎么不好了”这几年皇子们颇有与她相交之意,只是她一来不屑,二来不愿给阿爹惹麻烦,怎么到了楚天奕这儿就完全变了?

楚天奕不理她,自顾做完一切后向外走去,姜离歌再次跟在他身后,一路叽叽喳喳:“楚天奕,你这个朋友我姜离歌交定了,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你那四皇弟五皇弟还真不是人,看看你好好的衣服,这笔账咱们先记着,迟早叫他们偿”

楚天奕觉得脑瓜子疼,姜离歌话太多了。

说了大半天,姜离歌发现身边人不回应,砸了咂嘴道:“楚天奕,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话这么少,不会憋着吗?”

楚天奕不理她。七拐八拐,避开守卫,到了岔路口,停了下来。姜离歌一时没有注意,直接撞了上去,捂着鼻子,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委屈道:“好痛,你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楚天奕眼中闪过笑意,察觉到自己的笑意时,很快又消失了,冷冽道:“往这儿走是太和殿。”手往一条路指了指。

姜离歌惊讶,咦?他居然知道她迷路了,看了还不算太冷。也不管鼻子痛不痛,笑着回道:“楚天奕,还算你有良心。”

楚天奕恍若未闻,抬步向另一条路走去,姑娘却不死心,冲他的背影喊道:“楚天奕,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楚天奕脚步微顿,继续大步向前走去。他活着走过的十八年里,除了他母妃,好像就只有姜离歌这个陌生人在意他的想法,这一刻竟觉得这样挺好的。

姜离歌看着楚天奕消失在小路尽头,暗道:真是个奇怪的人。心中却有某种心绪划过。整理了一下衣服,姜离歌这才向太和殿走去。

到了太和殿,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

陆远渊看到姜离歌回来了,这才道:“贱泥,你刚刚去哪儿了”

姜离歌挑眉道:“出恭,你也要管吗?”

陆远渊摸了摸鼻子,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道:“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

姜离歌问道:“如果你特别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做朋友,你会怎么做”这些年,她身边的朋友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楚天奕这种情况她还没遇到过。

陆远渊道:“以你如今的位置,谁还不赶着和你交好”

姜离歌目光闪了闪,的确有这样的人,楚天奕不就是吗?敲了一下陆远渊的头,道:“好好说话,我认真的。”

陆远渊揉了揉头,委屈道:“又不是不给你想办法!可恶,咒你没人要。”

自动忽略后一句,姜离歌道:“那快说!”

陆远渊:“不和你交朋友,说明这人不恋权势,你只有用人格魅力征服他。”

姜离歌白了他一眼,道:“本将军从来都是用人格魅力征服人好吗?”

陆远渊扯了扯嘴角,还真是自恋,又说:“你那朋友是不是挺冷的”

姜离歌:“是呀说呀,贱圆你好聪明呀。”

陆远渊自得道:“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最好的办法就是死缠烂打。”

姜离歌:这样能行吗?

陆远渊看到姜离歌眼中深深的怀疑,微恼道:“你还别不信,这样的人,你不去找人家,人家不会想起你的。”

姜离歌恍然大悟,拍了拍陆远渊的肩,道:“好像很有道理。”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对着姜离歌行了个礼,开口道:“姜将军,皇后娘娘有请。”

姜离歌扬了扬眉,皇后,什么鬼难道四皇子告状了,不应该啊,四皇子怎么可能认出她!心中心思不断,却还是开口道:“烦请姑娘带路。”

一路随着小丫鬟到高台之上,见小丫鬟先福了福身,然后退去。

姜离歌行了一个跪拜礼,道:“末将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建文帝看着亭亭玉立的姜离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平身吧。”姜离歌站了起来。

皇后也适时开口道:“离歌,来,到本宫身边来。”姜离歌依言上前。

第六章 宫中心计知多少

皇后打量着姜离歌,姑娘貌美如花,气势逼人,英气勃发,心眼中闪过不喜,她可记得姜离歌的娘是一个怎么样的狐媚子!

同时,姜离歌也在暗中打量皇后,皇后是宁丞相宁远之女宁婉婷,虽年过四十,保养得像三十岁的人,和皇帝坐在一起倒像一对父女。同时也是她娘亲的手交帕,明明应该是亲近的关系,姜离歌却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不喜,压下心中的疑惑,等着宁皇后开口。

宁皇后眼中很快带上了笑意,一脸慈祥,缓缓开口道:“离歌,快来坐下,坐在本宫身边。”姜离歌照做,和帝后同桌,多大的荣誉,只是姜离歌却觉得苦涩无比。

看着姜离歌坐好后,宁皇后才开口道:“离歌啊,边关是不是很苦”

姜离歌心中腹诽一句明知故问,面上不显,道:“回皇后娘娘,还好,边关虽是苦寒,在离歌看来却是极为可爱的。”

宁皇后似疼惜道:“你能这么想,本宫也就放心了,本宫总是觉得对不起素琴,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为了保家卫国也不得不混迹军营,离家多年,真真是女子典范。”姜离歌算是听出来了,明为夸奖,事实上却是暗指她以一女子之身混迹军营。

姜离歌假装不知,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有的女子替丈夫打理后宅,有的女子悉心抚养孩子,虽所为不同,皆为女子典范。”

建文帝这时插进话来,赞赏道:“好啊,好一个皆为女子典范!离歌心胸宽广,实属难得。”

姜离歌面上俏皮道:“皇上莫要嘲笑离歌了。”

建文帝慈爱道:“朕说的是事实,离歌不必自谦,离歌啊,可有中意的人”

姜离歌想了想,楚天奕算不算,他这人虽是冷了点,却是合她的胃口,面色却是平淡道:“离歌未曾有意中人。”

建文帝似很高兴道:“那你看朕的几个儿子如何”丝毫不觉得这话不妥。

姜离歌一本正经,仿佛不知建文帝何意道:“几个皇子自然是极好的。”这是要让她挑皇子她姜离歌可没有那个胆子,再说皇家水深,她不想进,楚天奕倒是很好,只是她可以肯定,只要她敢说,楚天奕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建文帝挑眉,继续道:“那离歌愿不愿意做太子妃或者皇子妃啊”

姜离歌心中大惊,果然是老狐狸,她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还是回道:“离歌这些年出入军营,虽是受皇上大恩许可,只是名声终究有碍,实在难为皇家妇。”

建文帝知她有拒绝意,也不好逼得太紧,只是姜离歌这样的女将军,日后嫁人也是极难的。如此也微微放了心。象征性道:“日后有了意中人,记得和朕说,朕为你们指婚。”

姜离歌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脸皮厚之程度,让人望尘莫及,果然是一国之君啊。回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宁皇后也道:“这么拘谨做什么,就像在家一样自然点就好。”

姜离歌:

她错了,建文帝不是最厉害的。

与此同时。

宁丞相向姜傲,举了举杯,姜傲端起酒,二人碰了碰杯,宁丞相笑得像老狐狸道:“大将军倒是教了一个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呀。”

姜傲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争气,丞相家存志也是人中龙凤。”

宁家宁存志,宁丞相的孙子,三岁成诗,七岁成诵,十岁秀才,十五岁状元,人称“宁神童”,如今二十三岁,三年前外调至贫穷无比的澄县,将澄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朝野上下一片赞誉。

谈到孙子,宁丞相也是一脸骄傲,道:“孩子们争气,才让我们这些老一辈后继有人啊。”

姜傲神色平静道:“总会一代比一代出色的。”

宴会进行到很晚,终于皇上带着皇后离开,大臣们才得以离开。

路上,和阿爹各自骑在高头大马上,姜离歌心中平静极了,感叹道:“阿爹,这样平静的日子真真好极了。”没有杀戮,没有离别,更没有边关失去亲人的百姓的声嘶力竭。

姜傲也是神色平静,露出几分少有的疲惫,道:“天下分分合合,如今这世道已经算好了,皇上是明君,咱们南楚又和北凤势均力敌。但愿这样保持下去。”

姜离歌还是疑惑的,直接问道:“阿爹,你就不想打败北凤吗?离歌就希望有一日破了北凤盛都城门,这样天下就太平了。”身为大将军,应该都想踏平更多疆土吧。

姜傲看着眉飞色舞的姜离歌微微叹息,当年带她去边关,以为她只在军营玩,他原本也只想教她些防身的手段,谁知道她竟在武学天赋惊人,往往只讲解教习一遍,她就能领会,一时忍不住,将浑身本领相授。

以为学了武功就差不多了,谁知她竟偷偷穿上军服跟在后面参加打仗,他说了她几次,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下一次还是自己跑着去,他曾叫人看住她,奈何她一身功夫他亲手所授,军中并无敌手,如此几次,他又担心她的安全,只好让她正大光明上战场,皇上知道后,竟还嘉奖,打仗战术他后来也在不知不觉中倾囊相授,等到发现时,他的女儿已经长成了离歌将军的模样。如今一腔热血扑在军营里,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姜傲意味深长道:“离歌啊,天下百姓谁没有家,南楚百姓会哭,北凤也会啊,只要北凤不南下,保持如今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姜离歌受教了,恭谨道:“是,阿爹,离歌知道了。”

姜傲点点头道:“如果可以,阿爹还是希望你无忧无虑些。”

姜离歌一脸无奈道:“阿爹,男子可以上战场,女子也可以,男子忧心国家大事,女子怎么能无忧无虑!”

姜傲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姜傲的女儿,有志气,是阿爹糊涂了,我们家离歌可是天生将才,不该被世俗束缚。”

姜离歌眼眶微微一红,成就离歌将军的,不是离歌将军自己,而是镇北大将军,她的阿爹。世人一边赞扬离歌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一边又在排斥女子为将,只有军营中以才服人,没有阿爹,就没有今天的离歌将军,却还是调整了一下声音,笑着回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父女俩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第三章 夫妻相逢情无限

姜离歌沿着记忆中的青石板小路,停在了一座美丽的院落面前,只见院门前站着一群蓝衣女子,唯有为首女子穿着一身绿衣,皆梳着双髻,面容姣好,婀娜多姿,看着有十七八岁。看见姜离歌走来,纷纷行礼:“奴婢参见大小姐。”姜离歌淡淡道:“都起来吧。”她少小离家,对自己的丫鬟并不十分熟悉,只有为首的青杏还算熟悉,这些丫鬟想必都是阿奶和阿娘分给她使唤的。抬脚走进院子,看着熟悉的一切,姜离歌不由心中微微一动,这是她的离歌院,她虽不常住,可阿奶和阿娘依旧给她保持着原样。

青杏这时恰到好处地走到了姜离歌身边,微微福身道:“小姐,盥室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请小姐移步。”

姜离歌抬眼看了看青杏,只见女子一脸恭敬,大方得体,姜离歌心中腹诽,两年不见,这丫头倒是愈发出色,应该受过阿奶和阿娘不少训练。面色却不显,道:“好。”

到了盥室,只见房中间放着一个大圆木桶,散着阵阵白气。迈着平稳的步子向前,走近了,看见水面上浮着朵朵香花。青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盥室,关上了门。他们都知道大小姐洗澡时不喜有人在旁边。解下发带,露出一头及腰长发,显得一张小脸更加精致美丽,脱下战袍,再脱下中衣,只见背上大大小小疤痕,纵横交错,其中一条竟是贯穿整个背部,姑娘看着自己一身的疤痕,微微蹙眉,却又很快平展。这是姜离歌,小小年纪却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

与此同时,清茗院。

刚刚进入正室,陈夫人再也绷不住端庄的模样,扑倒在镇北将军怀里,哽咽得不能自已。镇北将军搂着爱妻单薄却温热的身体,亦是难过不已。温声哄道:“素娘,都是我不好,别哭。”

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此时面对娇妻的哭泣竟有些手足无措。

陈夫人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着依旧高大英俊的丈夫,伸出手,摸了摸丈夫的脸,疼惜道:“瘦了,姜郎,我一直在想你,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怕是坚持不住了。”

镇北大将军也是难过不已,面对娇妻爱慕依旧的脸,心中自责,这些年聚少离多,诺大的将军府一直是素娘撑着,替他照顾母亲,替他生儿育女,她本柔柔弱弱,却一直懂事地在背后支持着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开口道:“素娘,辛苦你了。”

陈夫人手掌轻轻放在丈夫唇上,柔弱道:“别这样说,我愿意的,你守护南楚百姓,我守护我们的家。”

姜傲再也忍不住,拿下娇妻的手,吻上了娇妻的唇,霸道狂野。一吻罢,声音染上了某种情绪,哑声道:“素娘,我想你。”

陈夫人一脸娇羞,推开了丈夫,笑道:“先去洗澡。”

这一刻,镇北大将军竟像个毛头小子般冲向了盥室,陈夫人咯咯笑出了声。他们少年夫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后相爱,再无他人,虽是过了近二十年,聚少离多,他依旧爱她敬她,遇上他,可能是她做了几辈子的好事。

皇宫中。

御书房。建文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中响起:“朔儿,你日后多往将军府逛逛,和离歌培养培养感情。”

太子楚天朔一脸不解,道:“父皇,这是为何?镇北大将军如今威名已经够大了,儿臣再与姜离歌交好,姜家只怕越来越大。”

看着外表温润的儿子,建文帝微微叹息道:“正是姜家威名太盛了,将姜离歌变成太子妃再好不过,一来给你更大的助力,二来也可用姜离歌牵制姜傲,毕竟姜傲是十分喜爱姜离歌的。”

太子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中暗想,只怕姜家扶他上位后再也制不住,不过这话他是不能说的,他还想登上皇位呢,他父皇可不喜欢觊觎皇位的儿子。恭敬道:“儿臣明白。”

建文帝又道:“离歌虽是从小混迹军营,长得却是世间少有,再加上这样的家世,配你倒是绰绰有余。”

太子只能应是。两人又谈论其他的事。

一转眼就到了国宴,文武百官皆落座,镇北大将军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可见其受宠程度。全场只有姜离歌一个女子,她却是泰然自若,和身边一干战友聊得水深火热。

陆远渊一脸贼笑道:“贱泥,你回去有没有哭鼻子啊?”

姜离歌白了他一眼,道:“本将军肯定你是哭鼻子了的。”

陆远渊摸了摸鼻子,颇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时候苏强凑了过来,道:“你们俩鬼鬼祟祟说些啥呢?”然后又用只有三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咱们晚上去春意楼吧,京城最大的青楼,我还没见识过呢。”

苏强是他们俩的死党之一,只是苏强出身市井,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和妹妹,今年二十又三,对陆远渊和姜离歌他们颇为照顾。战场上,英雄不问出身,全都是过命的交情。

姜离歌笑道:“听说你娘这次要给你找媳妇儿,你还敢去春意楼?”

陆远渊也是一脸幸灾乐祸,打趣道:“小心以后媳妇儿翻旧账,我们肯定不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嫂子。”

苏强哂笑了一下道:“爱去不去,不要后悔啊,听说那里面的天心姑娘可好看了。”

姜离歌:“这次的赏赐还没下来呢。你拿什么去,天心姑娘可不便宜。”

苏强嗤笑一声:“你忘了你爹每次都分了不少赏赐品给我们,我可是存了起来。”

陆远渊:

姜离歌:

大哥,你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这时皇帝及皇后在太监总管李公公的唱喝下到来,大臣们跪了一片,行礼道;”参加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行至高台之上,大手一挥,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起。

第七章 美人不知少女心

回到府中,洗漱完毕后,姜离歌还有点微醺,她向来千杯不醉。

青杏细心地替她吹了灯,关上了房门。

早上回来洗漱后就睡了许久,姜离歌这会儿有点睡不着,脑海中出现楚天奕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微微有些纠结,她好像有些开窍了。

苏强说过,在夜深人静想起某个人,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摆了摆头,心道:姜离歌,你想什么,也不看看你现在是谁,你是驰骋疆场的将军啊,随时要上战场,能不能保住命还两说,怎么能拖累人家呢?就这样挺好的。

用被子捂着脸,却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烦躁地吧被子拉开,喃喃道:“姜离歌,你不会真的一见钟情了吧?果然是被苏强他们影响了,哎,看着楚天奕好孤独哦,要不,我去找他喝酒。”说走就走,起床,穿衣,一气喝成,再把头发随意束起来,

拿出房中珍藏好久的两瓶酒。不一会儿,一道黑影翻过一座座院墙,落在了奕王府里,按着王府构造到了书房门外,姜离歌纠结了一下,是破门而入呢,还是敲一下门再破门而入,不管她是不是中意楚天奕,这个朋友她也是交定了的。

姜离歌摇摆不已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看着一身白色中衣的楚天奕,姜离歌谄笑了一下,举了举手中酒,道:“天奕,我来找你喝酒。”

从门缝内看到是姜离歌,楚天奕才决定打开门,从她刚进府他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姜离歌罢了。

尽管如此,楚天奕对姜离歌的行为非常不理解,难道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大半夜跑到男子家,而且他们才见过一次。可是姑娘眼中闪着星光,月光撒在她身上,圣洁无比。侧了侧身,平淡道:“进来吧。”楚天奕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明明知道姜离歌不怀好意,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却还是让她进来。

姜离歌高兴地蹦进了书房,楚天奕关上了门,黑暗中摸索着找出了火折子,点亮了灯。

姜离歌抬头,看到昏黄灯光下男子清冷的面容,尽管知道他长得好看,如今再次看到,依旧觉得美得晃神,好看得过分,寂静中,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在边关时,她也经常和苏强他们偷偷去青楼小馆,这几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姑娘脸有些红,不由微恼,似在责怪自己看见美男就迈不动腿。

看着姑娘时而皱眉,时而又脸红,眼中的惊艳藏不住,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丝厌恶,平淡道:“我好看吗?”他从不自称本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厌恶这样的身份。

姑娘还在失神中,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啊?你说什么”

楚天奕呵了一声,似嘲笑她,又似自嘲。再次开口道:“我问你我好看吗?”

姜离歌一瞬间怔愣,啥?问她好不好看,还是个大男人。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楚天奕眼中闪过悲伤,很快就消失的了无踪迹,道:“不是找我喝酒吗走吧。”他就知道,她喜欢他这张脸。自顾向院子里走去,此时四周都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虫鸣响起。

姜离歌眼中闪过惊喜,他同意了她还没怎么“死缠烂打”呢。大步追上楚天奕,拉住了他的手臂,楚天奕停止,转头看了看姜离歌,看到她拉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姜离歌感觉到他的不喜,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去房顶上喝。”

楚天奕没说什么,表示同意了。

姜离歌见他默认,问道:“你会武功吗?”问是这么问,心里却在打鼓,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从哪儿学

楚天奕直接道:“不会。”

姜离歌把酒放在他怀里道:“拿着,抓紧了。”

楚天奕照做,却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只手,微微挑眉,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想到他被一个女子抱了,脸有些黑沉。

瞬间便到了房顶上。姜离歌下意识看向楚天奕,只是月光下看不清男子的表情,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自顾坐下,接着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坐下吧,站着多累。”

楚天奕平静了下来,坐下,递了一壶酒给姜离歌。姜离歌接过,打开瓶塞,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由心叹了一句:“真是好酒啊。”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感觉豪气冲天。

楚天奕照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酒,眼中闪过满足,心中赞赏,果然是好酒。微微偏头,看向喝酒的女子,她真的极美,谁能想到这么绝美的女子竟是离歌将军。

姜离歌正好偏头,看见男子正在看她,在她转头后又迅速移开,好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将军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好看得没有之一”

楚天奕扯了扯嘴角,镇北大将军究竟是怎么养的女儿,要怎么养才能养成这样却依然不说话。

姜离歌自顾的说着:“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本将军可是军营里的一枝花,想看我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了。唉,我说,你一个好好的皇子就应该争争宠啊,被打是怎么回事,我姜离歌的字典里就没有退让两个字。”

楚天奕眸子黯了黯,不是所有人都是姜离歌,众星捧月般的长大,有机会在战场施展拳脚,也不是所有人争了就会有,对于那个人的爱,他从未奢望过。

姜离歌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道:“也是,那样的渣爹,看着都嫌难受,更说争宠了。”

楚天奕终于开了金口道:“姜离歌,你想过你们姜家威名太盛了吗?”

姜离歌思考了一下,道:“自古多疑是帝王,我和我阿爹只想守护这片土地。”狐疑地看向他:“我阿爹都交了虎符,还有谁能挑唆些什么?”楚天奕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说,姜离歌这样的人心思通透,为将者更是足智多谋,他说多了并不适合,何况他们才认识。

又听姜离歌说:“你呢,你为什么一直忍受,不肯反抗”

楚天奕:“没有为什么,一无所有而已。”为什么,因为他迟早要颠覆了楚氏为他母妃报仇。

第八章 初尝情爱痛苦生

姜离歌有点心疼他,轻松道:“好了,以后我姜离歌罩着你。”

楚天奕并不说话。

突然姜离歌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问道:“阿奕。”楚天奕心中想到了一句话:蹬鼻子上脸。听到姜离歌继续道:“你有没有心悦的女子啊?”少女的馨香若有若无,楚天奕一阵心烦意乱。

楚天奕道:“无。”

姜离歌高兴了一下,没有就好,省的她掐桃花。看着男子白皙的面容,姜离歌觉得酒意上脑,轻轻地贴了上去,刚好楚天奕转头,两个人唇对唇亲到了一起,感受到对方的柔软,心中都震了震,面上却不显,姜离歌头脑一片空白,想到青楼里艳娘吻别人的样子,便搂住楚天奕的脖子,轻轻地啃咬着,毫无技术可言,却是异常的暧昧,心里震惊极了,他的唇好软,他身上有清泉的味道。

楚天奕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活过的十八年里,遇到的女子大多因他的脸爱慕于他,频频示好,知道他的身份后快速逃离,还有少部分都死了,另外几个他暂时还奈何不得,从来没有女子像她这样大胆又珍惜,可是,她喜欢的,是他的脸。

突然,楚天奕感到有一条滑滑的香舌伸入了他的口腔,意图与他相缠,这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感觉,居然有一些沉迷其中。

可是,一想到她只是喜欢他的脸,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脑中一下清明,睁开眼睛,她的眉眼那么清晰。伸手推了一下,没想到她力气却非常大。

感受到楚天奕的抗拒,姜离歌这样一个想法,完了,做不成朋友了,可都亲到这了,好歹占够便宜再说,这样一想,她将他压倒在了房顶上,束住他的手,压住他的脚。

一吻罢,姜离歌看着身下目光清明的楚天奕有些忐忑,轻轻问道:“阿奕,你会不会不理我了”

为什么和想象的不一样,每次艳娘一吻哪个男的,那男的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难道是她刚试第一次,技术不到家,嗯,一定是这样,以后多试试就好了。

感受着身上的温软,楚天奕觉得屈辱,他一直都觉得她和哪些女人不一样,却还是为了他的脸,他的身体,他楚天奕,这么多年,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看到楚天奕不说话的样子,姜离歌更加忐忑了,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放开楚天奕,可是情感却告诉她,一但放开,就解释不了了,忐忑道:“阿奕”

楚天奕目光凉凉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脸”

姜离歌点点头,喜欢他和喜欢他的脸是一个概念吧。姑娘刚点完头,就感觉身下的男子周身弥漫着悲伤,她紧张道:“阿奕,阿奕,我喜欢你,哪儿都喜欢。”

楚天奕只觉得悲伤,他和那些小倌有什么区别,她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不该相信离歌将军这个所谓的名号。闭上了眼睛,哑声道:“你放开我吧,我不生气。”他楚天奕,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有过生气,又什么时候有资格生气。

姑娘看着他的神色,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缓缓放开男子,道:“阿奕,我送你下去吧?”楚天奕不看她,点点头。

姜离歌觉得自己好像个渣女,微微叹气,果然不能和苏强他们胡混。

轻松地抱起男子,跳下了房顶。走进了书房,灯还在亮着,书房里只有一张床,摆设简单。

轻轻把他放在床上,道:“阿奕,对不起。”久久等不到男子回应,在她以为他不会有反应时,男子翻身下床,笔直地站在她面前,忽然取下腰带。吓得姜离歌赶紧转头,男子却叫住了她:“姜离歌,我要你看着我。”

姑娘觉得难过,他却扳过她的头,轻声道:“姜离歌,我要你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隐藏起来的难堪。

随着衣服褪下,一干二净,男子肤白如玉,显得瘦弱,清冷道:“我好看吗?”

姜离歌摇摇头道:“阿奕,对不起。”

男子恍若未闻道:“你要的,不就是这幅躯壳吗?你和那些女人有区别吗?是你说的让我反抗,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你喜欢我的脸,好,好,我给你,什么都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践踏我的尊严!”

说着把姑娘往身上拉,一起倒在了背后的床上,男下女上,男子忽然魅惑道:“离歌,你知道吗?这事儿我十三岁就知道了,我的嫡母把我召进寝宫,挥退了所有人,粗暴地扯掉我的衣服”

姑娘心痛的不能自已,抱着头道:“别说了,别说了,我没想这样,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喜欢你。”

男子似在嘲笑,接着道:“还有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姑姑,韶华长公主,把我带进公主府,我反抗不得,我都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了,我自己都唾弃自己的这幅躯体,好离歌,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哦,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推开姜离歌,把自己完完全全展现在她面前道:“你在我身上趴那么久,没发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好离歌,我不举,满足不了你了,你还喜欢我什么,都说男子好色,可真真论起来,谁又不是这样哈哈哈哈。”痴狂的笑声在空荡的室内响起。

姑娘只觉得心痛异常,都怪她束缚着他,不然怎会让他如此伤心。喃喃道:“阿奕,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翻身下床,从地上捡起衣服往男子身上套,却怎么也套不上,男子看见她难过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云淡风轻。小心地穿上中衣,清冷道:“你走吧,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我楚天奕高攀不起。”

言罢,径直躺在了床上。

姑娘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书房,关上了门。不一会儿,书房外一道声音响起:“主子,离歌将军已经回府了。”

就在来人以为不会有回答时,里面一声嗯响起,表示知道了,声音清冷如斯,似乎刚刚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

暗影微微叹息:离歌将军斗不过主子。

第九章 初尝情爱愁滋味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第一次,她觉得有些迷茫,看到楚天奕时,她就想保护他,今天的楚天奕,让她很难过,这些年做着说一不二的将军,她早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意识去控制事情的发展,她以为她喜欢的,也会是对方喜欢的,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初尝情爱,姜离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回到离歌院,偷偷进了房间,用被子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楚天奕脱光站在姜离歌面前,一脸嘲讽道:“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体吗?你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姜离歌一脸惊恐,抱着头,低声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心疼你啊。”

楚天奕一脸不信,清冷道:“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姜离歌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姜离歌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小姐,小姐,快醒醒,您做噩梦了”是青杏。

姜离歌一下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喉咙难受,头昏昏沉沉的。

青杏见姜离歌有些不对劲,摸了摸姜离歌的头,惊叫一声:“哎呀,小姐,你生病了。奴婢去请张大夫看看。”张大夫是镇北将军府的府医。

姜离歌拉住了她,看了看外面,天蒙蒙亮,该上朝了,道:“算了,青杏,都是小病,过会儿就好了。”声音沙哑难听,面色苍白。

翻身起床,洗漱完毕后骑着大马和姜傲去上朝,刚刚上马,姜傲就发现了姜离歌不对劲,关心道:“离歌,你怎么了要不今日就先告假吧。”

姜离歌看着姜傲关心的神色,心中微暖,摇了摇头道:“阿爹,离歌没事,今日是回来后第一次上朝,若是告假,对我们姜家不好。”

姜傲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再说今日还有各种嘉奖,离歌不去说不过去。

朝堂上。

姜离歌站在武将中间,觉得头昏昏沉沉,这是她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暗恼自己昨晚在房顶上喝酒。

建文帝讲了一大堆以后,开始了对各将士的嘉奖。只听建文帝开口道:“此次让北凤求和,各位卿家劳苦功高。镇北大将军姜傲,”

这时姜傲站到殿中间,行跪拜礼道:“末将在。”建文帝接着道:“封为镇北侯,食邑万户,赐娟千匹。”

姜傲再行礼到:“谢陛下。”

建文帝又道:“姜离歌,”

姜离歌稳住心神,站了出来,行跪拜礼,道:“末将在。”

建文帝:“封正三品离歌将军,赐黄金百两,绢百匹。”照说应该封四品,建文帝却是直接封了正三品,也是对镇北侯的补偿,镇北侯自身已经封无可封。

姜离歌拜谢,陆远渊封了正四品剽骑将军,苏强封了正四品虎威将军,还有几个小将擢升了五品六品将军。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姜家势盛,一时间,无人敢与争锋。

刚刚走出宫门,姜离歌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姜傲一把把女儿抱起,翻身上马,赶紧回了府。叫来了张大夫。

张大夫把了把脉,沉吟道:“大小姐惊悸过度,老夫这就给大小姐开几服药。”

一屋子的人这才放了心,谁知道姜离歌却病了大半个月。

在这大半个月里,她阿爹领了**军务的职务,苏强和陆远渊也在军营练兵,她倒是最闲的一个。病了大半个月,好了后,姜离歌再也闲不住,也去了黑骑军,他们这样的将军,何时有战争,何时就出发,这次她能休息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她爹**军务,黑骑军日常军务就落到了她的手里。

傍晚时分,姜离歌骑着高头大马回府,走过繁华的街道,忽然觉得宁静极了,这样的盛世繁华是多么的美好。

路过一个胡同,隐隐有打闹声传出。姜离歌正义感又爆棚了,翻身下马,走了进去,只见到四皇子带着一群小厮围住了一抹白。

姜离歌额头划过黑线,她难道就管这事儿吗?却还是走了上去,行了个抱拳礼,道:“末将参见三皇子,四皇子。”

四皇子楚天啸有些不高兴,却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道:“原来是离歌将军啊,不知离歌将军有何贵干”要不是父皇交代要讨好这个黄毛小丫头,他才不会搭理她。

楚天奕看着出现的女子,收起了藏着袖中的针,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瘦了。

姜离歌却是正色道:“回四皇子,末将听到胡同有打斗声,闻声走了进来,却原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在抓刺客,不如二位殿下将此事交给末将,末将定会给二位殿下一个交代。”意思是我都不撕开您的伪装了,您快带着您的人滚吧!

四皇子虽是愚钝,却也知道这是姜离歌给他的台阶,毕竟这事抬到明面上谁都不好看。狠狠瞪了楚天奕一眼,道:“是三皇兄被刺客打伤了,”看向楚天奕道:“三皇兄,既然离歌将军来了,就让离歌将军帮你抓刺客吧,皇弟先走了。”又对姜离歌说:“那就麻烦离歌将军了。”于是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等到确定四皇子走了后,姜离歌看到楚天奕身上没有几个拳脚印,印子也不在要害之处,微微放了心,看向楚天奕,目光澄澈,抱拳道:“既然殿下无碍,臣告退。”转身离去。

男子淡淡的嗓音响起:“听说你病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姜离歌顿顿,继续向前走,她生病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了,甚至还有茶楼笑谈老天不让她一个女子为将,牝鸡司晨。

楚天奕见姑娘没有说话,又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回去后第二天就倒下了,军中人身体一般都很好,他知道和他那日的行为有关,他只是有些厌恶别人喜欢他这张脸。

姜离歌停下了脚步,却是没有转身,她知道他的骄傲,不愿以这幅样子出现在人前,淡淡道:“殿下并未误会,末将的确是喜欢欢您的脸,您的身体,殿下龙凤之姿,的确是末将逾越了,日后末将会注意的。”注意他不喜欢女子惊艳的目光,不喜欢女子践踏他的尊严。没等对方回答,举步离开,潇洒肆意,这才是姜离歌!

第十章 京城风云暗流起

楚天奕目光复杂,女子都如此善变吗?上次看到他还一脸惊艳,这次居然看都不看他,某殿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破天荒地怀疑自己变丑了,心中一惊,他竟希望她喜欢他的脸么?

暗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恭敬道:“主子,局都布好了。”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淡声道:“好。躲起来吧。”只见暗影突然不见了身影,楚天奕这才走出胡同,背影高大挺拔,哪里像个不受宠的皇子。

而姜离歌此时刚到府中,便听到下人汇报太子殿下来了,姜离歌挑了挑眉,十分不解,她阿爹不在,太子此时过来到底为何。

到了客厅,看见太子坐在主位,姜老太君坐在右手,姜轻尘坐在左手,她阿爹不在,女眷皆避嫌,只有姜老太君和八岁的轻尘待客,八岁的姜轻尘,面容虽是稚嫩,面对太子,还是镇定地撑着姜家的门面,见到姜离歌来了,才从侧位走下。

姜离歌行抱拳礼道:“参见太子殿下,见过阿奶。”

楚天朔温和的脸上带着笑意,道:“离歌将军不必多礼。快请坐。”

姜离歌到侧位坐下道:“父亲还未归家,太子殿下今日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楚天朔暗道小狐狸,镇北候每日归家极晚,费点心都能查到,姜离歌却故作不知。

索性挑明了,道:“本宫是来找离歌将军的,本宫遇到一件麻烦事,还望离歌将军帮忙。”

听闻此言,姜老夫人便知自己不该再听,带着姜轻尘行礼退下。

姜离歌也是觉得太子这人奇怪,面色却不显,见阿奶和阿弟都离开后才道:“不知是何事,末将不知能否办到。”

楚天朔眼中闪过笑意,道:“于将军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南发生水患,父皇命本宫择日前往,本宫想请将军一同前去,随行保证本宫安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不如何,治理水患是好事,可是去不去却不能由着太子定。帝王最是厌恶臣下拉帮结派,建文帝更是如此。这事她也是才收到消息,看来建文帝明日早朝就会说了。开口道:“一切听凭皇上做主。”

楚天朔闻言也没有生气,倒是个聪明的女子,有意思,道:“此事本宫会告知父皇。”

姜离歌心中腹诽,您都要告知皇帝了,还来做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姜家如今势大,又从不拉帮结派,对皇储之争也只保持中立。

太子故意走这一趟,只怕明日整个京城都知道姜家要支持太子了。

到时候他们只怕是骑虎难下,太子争赢了他们会招来一点中立导致的猜忌,太子失败,只怕她姜家会是新帝第一个打压的对象,即使是支持太子,她姜家如今地位已经很高了,再往上也是升无可升,何必惹得一身腥,太子和皇帝此举着实可恶啊。

姜离歌只好道:“末将肝脑涂地,再所不惜!”随随便便发个誓,把他赶走了才是正经。

太子却是一点不着急道:“离歌,女子慧极易折。”

姜离歌却是笑了笑,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谬赞了,末将从来都愚笨的很。”

太子并不急着接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觉得他父皇的确没有说错,以前他竟不知姜家离歌如此吸引人,这世上漂亮的女子不少,但像姜离歌这样绝美且聪明的女子,倒是少见。太子心中也是一动,若是娶了姜离歌,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可左右不过一纸圣旨的事,他的父皇却要他去讨这个女子欢心。

姜离歌大大方方任他打量,这样的目光她已经遇到过太多次了。看她这样,太子倒是更加赞赏了。

又喝了一会儿茶,太子才告别,姜离歌恭送至大门外。

听到姜傲回来后,姜离歌径直去了书房,姜傲一般回府后都会在书房。

敲了敲书房门,喊道:“离歌见过阿爹。”

姜傲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进来。”

姜离歌推开门,姜傲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姜傲抬头看见姜离歌,面容变得柔和,慈爱道:“离歌,听说今天太子殿下来过了。”

姜离歌关上门,走到姜傲面前,开口道:“阿爹,今日太子殿下来告知离歌过几日同太子殿下一同去南,随行保护,明日早朝就会有任命下来。女儿推脱不得只好应了。”

姜傲沉吟一下,道:“如今暂时无仗可打,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太子殿下如此做,于我们镇北侯府实在不利。”

姜离歌道:“是啊,阿爹,女儿心中也甚是忧愁,太子殿下虽得皇上宠爱,但二皇子在百姓心中威望甚大,更边说皇上如今才四十五。”

姜傲满意地看着这个大女儿,缓缓道:“离歌真的长大了,对如今形式也能分析得十分清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知道皇子们争到什么地步了,但不参与,只效忠于南楚皇帝。今日太子既然来了,我们也省了许多麻烦,相信其他皇子不会明目张胆地把手脚伸进侯来。”

姜傲最担心的倒不是太子,他担心姜离歌,虽然姜离歌武艺高超,足智多谋,但终究是个女儿身,他还是希望他的女儿能够自由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这场皇储之争搭上自己的一生。

姜离歌终究还是个孩子,对姜傲道:“有阿爹在真好。”什么也不用担心,再多的阴谋算计也无所畏惧。

姜傲道:“阿爹会一直在的。只是离歌,出门在外,不可粗心大意了,和太子殿下也要保持距离。”

姜离歌点头表示知道。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楚天奕那日的话,姜离歌还是道:“阿爹,我们姜家如今威势太盛,只怕帝王猜忌。”

姜傲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开口道:“皇上不会对付咱们姜家的,你阿爹我救了皇上好多次呢,再说皇上是明君,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姜离歌还是有些担心,伴君如伴虎,可她也知道担心并没有用,保护好这片土地就够了。那些权谋斗争就让别人去吧。

第十一章 縝南路上风波起

第二日早朝就有管理南的大臣汇报此事,太子主动请缨,建文帝立即拍板太子前去,点了姜离歌随行。

姜离歌回到府里,唤来了自己的暗卫姜一姜二,低声吩咐道:“你们去保护三皇子,别让他发现你们,也不要干扰他做的事。”二人虽是觉得奇怪却还是照做,这些暗卫都是姜傲替她准备的,只是为了办事方便。

姜离歌和太子二人各自准备,第三日便浩浩荡荡地赶往南。

姜离歌一身黑色便装,坐在高头大马上,行在太子马车旁。

太子一路上像是折磨她似的,隔一会儿就问她到了哪儿,姜离歌十分无奈。

南并不算十分远,马车走两日便能到达。赶了一天的路,一行人在驿站休息,刚安顿好,太子便将姜离歌唤进了房间,开口道:“离歌,外面一切正常吧?”

您老没有暗卫吗?

姜离歌还是抱拳回道:“殿下放心,一切正常。”

太子此时却是走到姜离歌面前,面带笑意道:“离歌,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姜离歌平淡道:“太子仙人之姿,末将不敢冒犯。”

太子了然笑笑,道:“无妨,本宫命你看。”

尽管不知道这位太子抽什么风,姜离歌还是抬起了头,看向太子。

太子此人长得还算好看,面容温和,目光坚定。

姜离歌暗叹,难怪皇帝最是喜欢这个儿子,楚天朔真真是长了一张无害的脸。

看到姜离歌抬起了头,太子继续道:“离歌觉得本宫长得可还合心意”太子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奈何姜离歌油盐不进,开口回道:“太子长得自是极好的。”

姜离歌此时却是想起了楚天奕问她他长得好看吗的样子,男子一身清冽,却是倔强,姜离歌勾了勾唇,微不可见。

太子忽然双手拿住了她的肩膀,拉进了彼此的距离。看向姜离歌的眼睛,奈何姑娘眼中一片平静,并无其他女子眼中有的仰慕,开口道:“离歌,你和其他女子还真是不一样。”

其他女子只会琴棋书画,眼前这个女子却是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太子虽是喜欢温柔小意的温婉女子,但有姜离歌这样的女子做太子妃,想必很多事他只会如鱼得水。

姜离歌平静地回道:“太子谬赞了,末将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天下女子都是不同的。”

太子感兴趣道:“这倒也是。”

面对太子,姜离歌也是一身霸气。

看着姑娘明眸皓齿,太子心中一动,轻轻地靠近了姜离歌。

姜离歌终于是发现了什么,在太子的唇靠近她之前,一把推开了太子,道:“太子请自重。”

太子是君,她是臣,可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太子一个踉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了一声,笑道:“离歌,你看你紧张什么,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姜离歌没再说什么,等了一会儿,见太子没有其他的吩咐,这才开口道:“太子早些休息,末将先行告退。”

太子看着她抱拳行礼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心道:姜离歌,你一定会是太子妃,本宫会让你爱上本宫的。开口道:“去吧。”

姜离歌转身,还未踏出房门,驿站外却是响起了打斗声。

姜离歌极快地飞身到太子身边,面上闪过一丝凝重,是谁想要太子的命皇储之争越来越激烈了。

太子的十多个暗卫进入到房中,其他的在外面和随行百个朝廷军打杀刺客,刺客人数不多,但各个武艺高强,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这时一群刺客进入了房中,为首一人步伐平缓,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人。姜离歌快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式,这些人来者不善。飞身向前和为首刺客打了起来,刺客武功在她之下,却是阴险狡诈,撒了一把**,姜离歌赶快捂住了鼻子,却见身边太子的人都晕了过去,太子也不能幸免。

姜离歌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努道:“大胆小贼,你意欲何为竟敢刺杀当朝太子!”

为首刺客见她没有中招,笑了笑,是个厉害的女子。开口道:“奉命行事而已,你我各为其主,何必问那么多。”

姜离歌冷笑:“阁下倒是极为猖狂,要杀太子,就从本将军身上踏过去。”

为首刺客哈哈笑出声,止住笑道:“原本是想杀了太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离歌将军和我走一趟,我可以考虑放了这个废物太子。”

姜离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无论如何,先保住太子的命再说。

只见为首刺客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颗药,递给她,道:“放心,不是毒药,你武艺高强,这也是为了我着想。”

姜离歌翻了翻白眼,是不是毒药还不是他说了算。

姜离歌谈判道:“你让你的人先撤。”

为首刺客却是呵了一声道:“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你。”

姜离歌说:“那我和你们走,确定你们不会回来后我才吃。”

为首刺客一口答应:“好。”飞身上前缚住了她的手,很快绑了起来。

男子又快速撒了一把药,姜离歌警惕道:“你不会要毒死太子吧。”

为首刺客揽住她的腰,道:“放心吧,太子对我还有用,至于这药,当然是给他们解药。”

姜离歌狐疑:刺客都这么好心了吗?不过,听他的口气,恐怕他就是这场刺杀的策划者了,她就和他走一趟,摸摸他的底。

只听男子一声撤,他们便到了房顶,太子及一干手下醒来,就刚好听到这声撤,为首暗卫木池快速跪了下来道:“殿下,离歌将军被带走了。”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不远处的姜离歌听到打斗声还在继续,冷声道:“你的人还不撤”

为首刺客挑眉道:“我的人全在这儿了。”

姜离歌大惊:“那那些人”

为首刺客接过话道:“我有说是我的人吗?离歌将军,你居然这么天真。”却是飞快向她嘴里喂了一颗药。

第十二章 中招差点失清白

姜离歌觉得自己身体一下软了下来,想要调动内力,却是觉得受到了阻碍。

为首刺客适时开口道:“别费劲了,这药就是为了阻断你的内力。”

姜离歌有些后悔了,她走了,太子怎么办太子死不死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太子死了,她姜家会受牵连。

为首刺客好像看出了她的忧虑,好心道:“放心吧,太子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抱着姜离歌,一行人消失在了原地。

打斗声终于停止,木池拿出搜到的木牌,单腿跪地回禀道:“殿下,您看。”

太子接过,冷笑道:“二弟,本宫小看你了。去,把木牌带回宫中,请父皇做主。”

木池似犹豫道:“殿下,离歌将军被带走一事”

太子眼中闪过阴鸷道:“先瞒下,离歌极为聪明,不会有事的,先行休息,水患严重,明日继续出发。”

姜离歌只感觉男子身上味道清冽,有些熟悉,风还在呼啸着,他抱着她已经走了很远,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男子将姜离歌放在了草地上。

姜离歌浑身无力,只能躺着,眼睛却是动个不停,看来这个人是不会杀她了,那抓了她来做什么

男子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对身边人道:“你们都退下。”

一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离歌有些慌了,快速道:“你抓了我来做什么”

男子拉下面巾,露出一张极为平凡的脸,那双眼睛却是流光溢彩,极为耀眼。

姜离歌征愣了一下,这眼睛和这张脸太突兀了。

男子半侧躺了下来,眼睛看着她的脸,大手在她脸上抚摸着,魅惑道:“你是女子,我是男子,你说,我抓了你来干嘛姜离歌,我的目标本来就是你。”

姜离歌倒是镇定了下来,恼怒道:“卑鄙小人,有本事解了我的毒,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男子道:“我傻么?谁不知道离歌将军武艺高强,世上难有敌手,我若是赤手空拳和你打,只怕是小命难保。”

又魅惑道:“将军才十五岁,味道一定很好吧?不过,将军身在边关,应该早就非完璧之身了吧,没关系,我不在意,能与将军风流一晚也是极好的。”

姜离歌:这人脑子有病,她是那么饥渴的人吗?

却感受到一重,男子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姜离歌竟然想起了那日她压住楚天奕的情景,心里想着,他也是这样觉得屈辱吗?恼怒道:“你就这么不要脸吗?”

男子却是好奇似的问:“你没这样过吗?”

姜离歌回道:“当然”有过,楚天奕算不算

男子低笑了起来,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稀罕了”

姜离歌一头雾水:什么鬼感觉唇上痒痒的,她竟然被轻薄了!

男子轻轻地咬着她,忽地抬起头看着有些恼怒的她,声音低哑道:“是不是随便一个男子这样对你,你都不会反抗太子有这样过吗?”

姜离歌眼中闪过几丝怪异,她敢肯定,这个人认识她,可她也肯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人是谁

男子轻轻叹了声,低低啃咬了起来,寂静中唇齿交缠的声音异常响亮。

姜离歌觉得有种罪恶感,她好像背叛了楚天奕,这个吻竟让她有些沉溺。

男子把舌头伸进她口中,与她的香舌共舞。

她躲,他追。

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生涩,有丝丝津液从对方嘴角流下。

姜离歌闭上了眼睛,脑子中却是闪过:对不起,楚天奕。脑袋一下清明了过来,侧过头,却见男子有些生气,气急败坏道:“姜离歌,你拒绝的是不是太迟了”

姜离歌看着他的脸,忽地笑了:“登徒子,要么杀,要么放,你这样算怎么回事,难道是本将军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爱上本将军了”

男子额头划下几条黑线,阴沉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被他吻了还毫不在意,难道是习惯了?可是她的动作明明生涩的很。

姜离歌:“羞耻心是什么东西本将军逛青楼小馆的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男子的声音很年轻,听的出来年纪不大。

男子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轻声道:“看来你也是情场高手。”

翻身躺着她旁边,一把把她抱着怀里。姜离歌微微放了心,看来这个男子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姜离歌不服输道:“那是,你们男人会的,本将军也会。”

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报复她根本不管用,难道真的把她占有了可是她还好小,算了,反正他也占够便宜了。

淡淡地问道:“离歌将军,我倒是好奇你这样的女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姜离歌脑海中出现了楚天奕的样子,没好气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男子冷冷道:“不喜欢我这样,难道还喜欢柔柔弱弱的吗?”

姜离歌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这人以为她很闲吗?柔柔弱弱的,那她还不如找个女子。

不耐烦道:“你这个样子是不会杀本将军了,要放快点放,大不了本将军保证以后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他到底要做什么,她猜不到,可她能感觉到他不会杀她,日后不主动找他也行。

可今日之辱她会记住的,日后只要他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让他好看!

男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淡淡道:“原本是不想对你做什么的,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我不做些什么都说不过去。”

啥?这叫没做什么她竟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突然,姜离歌感觉到有一双手落在她的颈脖,慢慢往下游走,衣服扣子随着散开。

姜离歌有些着急道:“登徒子,你快住手。”老天,她的清白真的要毁在这个人手里吗?

男子邪气地笑了一下:“晚了,离歌将军,女子过慧易折!”

姜离歌:所以刚刚她猜对了吗?她为什么要说出来

身上一凉,中衣已经散开,红色的肚兜露了出来。姜离歌都快炸了。

男子却是不放过她,给她翻了个身,一扯,姜离歌上身就只剩一个肚兜。

月光下,男子看到姑娘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突然觉得于心不忍。

她是姜离歌啊,武艺高强,怎么会有这么多伤,他一直觉得她这个三品将军是靠镇北候,不过是世人浮夸,却原来,姑娘的战绩确实是实至名归。

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扒光,姜离歌觉得屈辱极了,却又想到楚天奕是怀着多大的绝望扒光了自己,站在她面前,心微微地疼。

在姜离歌以为男子会做什么时,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往身上拢。

男子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姜离歌:到底谁是小人

不过,放了她就好,那到底是为什么抓她,就为了亲她姜离歌最后总结下来就是这人有病。

男子起身,将她抱在怀里,闷闷道:“我真不想把你送回去。”

姜离歌翻了一个大白眼道:“都准备放了,还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做什么,本将军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男子道:“你确定要和我过不去小心我后悔。”

姜离歌还是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抓我抓了又放,有病吗?”

男子轻笑道:“我说是报仇,你信吗?”

姜离歌惊讶了一下道:“这年头报仇是以身相许吗?这是什么逻辑”

男子:我突然不想放你回去了

一路使用轻功到了驿站不远处,放了姜离歌下来,姜离歌无力地躺着他怀里。男子将一颗药放在了她嘴里,低头,轻轻一吻,这才开口道:“姜离歌,离太子远点,他不怀好意,我是寒夜,后会有期。”

姜离歌:寒夜她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放下姜离歌后飞身离开,这时姜离歌也觉得自己的力气回来了。

休息片刻,这才往驿站走去。

回到驿站,这次随行的士兵头头还没睡,走了上来,抱拳道:“离歌将军,您回来了。”

姜离歌平淡道:“嗯。情况怎么样了”

士兵头头姓张,其他人都称他张头领。

张头领道:“不知从哪儿又冒出许多黑衣人,和我们一起把那些刺客杀死了。”

姜离歌了然,太子的人,那个寒夜没有说错,太子不会有事。道:“有逼问出什么吗?”

张头领:“抓了几个,服毒自尽了。”

姜离歌皱了皱眉,却又觉得意料之中,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挥手让张头领下去。

第十三章 縝南水患人心忧

第二日,太子先是召姜离歌前去问了被抓后的事,姜离歌也不好说什么,只说她被那人抓去,路上趁他们不注意挣脱了回来。太子也是相信了,毕竟姜离歌是为了他的安全被抓,她武艺高强,能逃回来一点儿也不奇怪,慰问了一番。

此事就告了一段落,一行人又继续向南出发。

晚上的时候就到了南,此时天下大雨,道路湿滑,太子也早早骑上了马。

官员们知道太子要来,早早等在道路两旁,迎接到太子后,给太子一行人安排了太守府作住处。

第二日一大早,先是官员拜见,南太守姓刘,只见此人长得肥头大耳,实在不像南这种地方的官员,可又一身麻布衣衫,姜离歌一行人只觉得十分怪异。

刘太守行了个大礼,对太子感恩戴德道:“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我们南的百姓苦哇,年年水患,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百姓怎么活呀?”

痛哭流涕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十分为民着想。

太子蹙眉道:“朝廷不是每年都发了振银吗?”

刘太守:“是啊,多亏了陛下和太子没有忘记我们,不然我们也坚持不到如今,只怪水患太过严重。”

照理说治理不力是刘太守的过错,可因南太过贫穷,竟无官员肯来,也就只有让刘太守继续坐着了。

太子觉得有些头疼,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姜离歌道:“离歌,你怎么看”

姜离歌起身向太子行了行礼,看向刘太守道:“太守大人,可否让本将问你几个问题”

刘太守一脸恭敬道:“将军请讲。”

姜离歌:“朝廷发下的银子和粮食,太守大人都是怎么用的”

刘太守道:“将军可否容臣拿账本上来,每一笔使用臣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离歌知道从钱粮这方面是查不出来了,还是道:“可。”

刘太守挥手让身边的小厮下去拿。接着道:“不知将军还想要问什么”

姜离歌:“每年太守上的折子里都写到加固了堤岸,只是这堤岸为何年年被大水冲毁”

刘太守愈发恭敬道:“将军有所不知,正是年年加固堤岸,堤岸越来越高,河沙又堆积,哪能就此治住水患”

姜离歌有些沉默了,看来刘太守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她还是要亲自到堤坝去看看才知道个中原因。只道:“只要太守所言属实,太子殿下和本将军定会认真想个法子来。”

这时,刚好去拿账本的小厮回来了,刘太守恭敬地双手捧着道姜离歌面前,道:“将军请看。”

姜离开拿起,随意翻了几页,所记极为详细,心中狐疑更盛,看到账中每户人家发了二两银子,姜离歌脸色怪异起来:这个刘太守,真是不简单!那日来时,她明明记得百姓几乎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若有二两银子,即使是水患,也是能够勉强生活,看来此人真的心思不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将账本递给太子,太子看后面有愠色,当场发作道:“刘太守,你怎可把钱银直接发放给百姓”

刘太守似被吓到,立马跪下,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恕罪,臣只是把部分钱银分给了百姓。”

太子面色不善,压抑着怒气道:“好啊,难怪你的堤岸经不起大水!你可知治水比直接养活百姓重要!”

刘太守道:“太子殿下,百姓连口饭都没有了,臣实在是于心不忍。”说完还痛哭流涕,真真是像极了。

太子和姜离歌眼中都闪过一丝嘲讽,奈何此人到现在为止一点儿把柄也没有,即使是治罪也说不过去,何况这刘太守还一副为民着想的样子。

知道从刘太守这儿抓不出什么,姜离歌和太子赶往了南河,毕竟当务之急是让百姓度过这次难关。

此时大雨磅礴,来到离河不远处,未见到河,倒是有巨大的响声,如钟声般响亮。再走上一里,只见到高高的堤岸,竟高出地面三四米,如同城墙般,姜离歌和楚天朔仿佛都看见了彼此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堤岸真的只会越堆越高,真不知道刘太守是怎么想的。此时竟还有几人在上面堆沙包。

姜离歌对太子抱拳道:“太子殿下,这堤岸危险,还请止步,待末将先前去看看。”

太子虽然觉得姜离歌走在他的面前让他觉得没有面子,但是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想到这儿,太子坦然沉吟道:“好吧,一切小心。”

姜离歌飞身而上,稳稳地停在了堤坝上,细细地观察起来。堤坝宽约五六米,水面却有十几米,此时水流湍急,声如洪钟,竟像要把人吞噬下去似的,而水面快要漫过了堤坝,姜离歌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大概心里有了个底儿后,飞身而下,姜离歌如同雨中的精灵,一身黑衣全部浸湿了,太子一时看呆:这样的女子,尽管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英气逼人,若是再过几年,她该是如何地耀眼!

只见女子稳步走到他面前,大雨磅礴,他竟觉得静极了。女子抱拳道:“太子殿下,这雨若是继续像这样下下去,只怕这堤岸撑不过今晚。”

太子眉头皱了起来,不由道:“本宫会尽快组织百姓到高地去,先且避过此次再论其他。”

姜离歌:“如此并不十分妥当,这堤岸一旦毁了,累及的村子十分多,到时患后修建房屋,也是一项大工程,远的不说,就说这在高地上的几日,若无钱粮供给,只怕百姓困苦不堪。”

太子若有所思道:“不知离歌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

姜离歌道:“臣认为应当组织青壮年男子运石固堤,同时将老弱妇孺迁至高地,熬过今晚,余下明日再计。”

太子不得不感叹于女子思虑之缜密,吩咐了刘太守去做。

不一会儿,就见一群青壮年被围赶着而来,个个衣衫褴褛。

姜离歌怒不可遏,飞身上前,大喝一声:“全都给本将军站住!”

第十四章 离歌一出万骨枯

全部人闻言都下意识停了下来,姜离歌看向为首官兵,凌厉道:“谁允许你们押着他们来的!”

为首官兵有些无辜,回道:“都是他们不肯来。”

姜离歌眼中有无名的火,他们这些将士在战场上殊死拼搏,用生命守护的人,就让这些人如此糟蹋吗?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泛着凉意道:“知道什么是组织吗?组织是要你们客客气气地说!不是让你们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为首官兵看到姜离歌生气的样子,只觉得胆战心惊,连忙对身后喊道:“快,快,放开他们。”

官兵们纷纷拿下刀,低着头,心里怕极了,他们身后虽然有刘太守,可刘太守比眼前这位离歌将军级别可小了不少。

见他们放下刀,姜离歌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对着眼前几十个青壮年道:“各位大哥,都是本将军考虑不周,委屈各位了。”

几十个青壮年却是沉默无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姜离歌只好继续开口道:“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本将军组织大家来这里的原因,有人不愿意吗?可以现在退到高地去。”

还是沉默,却没有人离开。姜离歌心中虽觉得怪异,却还是希望先解决迫在眉睫的事,其他事稍后再说。只道:“本将军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了,由于大家更加熟悉这附近村子的情况,本将军现在需要几个人带着官兵去挖丰富的石头和黏土。”

沉默,依然是沉默。

姜离歌有些恼了,抓出了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此人虽是衣衫褴褛,身上却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姜离歌开口道:“你选几个人吧。”

男子低着头,却是不为所动。姜离歌心中升起几丝征服欲,这些人油盐不进,连成一个整体,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不言不语,却又不反抗姜离歌只好循循善诱道:“各位乡亲,这堤岸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们难道希望自己的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吗?本将军保证,治理好水患后,本将军一定会替你们重建家园。”

姜离歌见男子的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知道自己说的话奏了效,继续道:“大家想想,一旦堤岸被冲毁,那将漫过多少个村庄”

男子这时候抬起了头,看向姜离歌,大雨滂沱中,只见女子一身湿透,却丝毫不在意,立于天地间,倒有顶天立地的感觉,飞快的转身走进人群,指了几个人出来。

姜离歌在男子打量她时,也悄悄打量着男子,只觉得男子气质斐然,若是时机合适,一定一跃成龙!又见男子转向人群走去,微微放了心。

看着选出来的几个人,姜离歌让随着他们一路来南的官兵和原地的官兵跟着几人去挖石挖泥,又让剩下的人去固堤。这才看向刚才的男子,道:“你随本将军来。”说完转身离开。

男子看着大雨中坚拔的黑色身影,抬脚跟了上去。

行至无人的小屋檐下。

姜离歌的眼神平静,看向男子道:“名字。”

男子仍然低着头道:“林文生。”

姜离歌摸了摸下巴,思考道:“这倒是一个文气的名字。”

又问道:“参加科考了吗?”

林文生心里微动,还是平静道:“只是一个童生。”

姜离歌微微诧异,问道:“是在丁忧么?”

林文生不知她到底想问什么,老实答道:“小生自小便是孤儿。”

姜离歌有点尴尬了,好奇道:“既然如此,以你之才,你现在也应该能进京赶考了才是,怎的还蹉跎于此”

林文生心中暗惊,她竟说他有才,明明她从未见过他的文章策论,却并未说话。

姜离歌抬起了他的下巴,男子容貌俊美,眼中却是广括天地,难怪一直低着头,这样的有才之人,竟然白白埋没这此,真真是可惜。开口道:“为什么一直不敢看着本将军?”

您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吗?

凝视着女子精致的眉眼,林文生心中诧异,都说姜家有女名离歌,不爱红装爱武装,竟无人说离歌将军貌美无比,只怕是女子英气逼人,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容貌。开口道:“将军英气逼人,令人心生仰望之感,不敢冒犯唐突了将军。”

姜离歌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抽,道:“真真是一点儿也不老实。”说完便放开了他。

一时无言。

半晌,姜离歌才开口道:“是因为没有银钱吗?本将军倒是可以和你做一场交易。”

姜离歌知道读书人都非常清高,若是直接给他银钱,只怕是会让他觉得耻辱,看看楚天奕就知道了,想到楚天奕,姜离歌心中又一阵难过:他还好吗?四皇子有没有再欺负他?姜一和姜二有没有保护好他,

而被念到的楚天奕此时正在书桌前,暗影单腿跪地,回禀道:“主子,太子搜出的令牌已经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将此事按了下去。”

楚天奕勾了勾嘴角,道:“早就猜到了不是吗?”身为帝王,既希望自己所有的儿子都优秀,又不能让他们一枝独大,他也没想借此扳倒二皇子,让太子高兴的事,他怎么可能去做呢?

暗影疑惑不已:什么叫早就猜到了,皇上这样也太偏心了,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只有主子是用来随意抛弃的

正当暗影失神时,男子淡淡的嗓音又响起:“外面的人还没走吗?”

暗影恭敬道:“没有,日夜守在王府附近,应该是离歌将军派来保护主子的。”如果离歌将军知道主子并不简单,只怕是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楚天奕道:“让暗月来书房,我要出去一趟。”

暗影:“是。”

回到南这边。

林文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亮光,可是

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能开口道:“多谢将军厚爱了,只是小生志不在官场,如今这样的生活虽是贫苦,可也有所得。”

姜离歌:读书人的世界她真心不懂,难道读书不就是为了来日在朝堂上施展拳脚吗?这个林文生还真是怪异,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姜离歌没有看见的是林文生低下的眼中溢满了为国效力的渴望和不知名的痛苦。

姜离歌知道这事勉强不来,只好道:“什么时候想一展拳脚了,就到姜府找本将军,本将军若是不在府里,姜家人也会帮你的。”

林文生心中一阵感动。

姜离歌虽然知道南有很大的问题,可现在不是时候。只好对林文生道:“随本将军去堤岸看看吧。”二人又朝堤坝走去,雨更大了。

此时太子正在太守府准备的书房里。

木池道:“殿下,让离歌将军一人在那儿合适吗?”

太子凌厉的眼光扫过他,开口道:“什么时候奴才也能过问主子的事了木池,你逾越了。”

木池只觉得如芒在背,恭敬道:“殿下恕罪,属下只是担心”

话没说完,太子便抢过话道:“担心什么,担心姜离歌抢了本宫的功劳”语气颇为不善。

木池没有说话。

太子又道:“不过是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大事,即使是做成了大事,人家还不是会说是本宫领导有功,她既然喜欢折腾,就让她去吧。”

再者,姜离歌迟早是他的太子妃,她有多优秀,他不就多有光,还在乎什么你的我的!

不过太子还是安排了人去高地搭建草棚以供百姓临时避雨。

姜离歌带着林文生到了堤岸旁,第一批挖的石头泥土已经送到了。加固堤岸的青壮年还在等着她的命令。

姜离歌有心试试林文生的能力,对林文生道:“你去看看怎么加固最好”

林文生前去在堤岸跟看看,又顺着梯子爬到堤坝上看看,心中似有了决定,这才走到姜离歌面前道:“可像在墙跟堆谷物一般,下粗上细。与此同时,小生觉得可以隔小一段堤岸加固一部分。”他这么一说,姜离歌就明白了。时间紧急,道:“你就去做吧。”

林文生心中微微激动,这是第一次他离开书本实践,他一直知道自己能行,可却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居然是姜离歌给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她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吧?道了一声是就去安排了。

看着他的背影,姜离歌心中感慨,此人观察堤岸熟悉,想出办法快,可见他才思敏捷,她果然没看错,是个人才!转而想到他有些藏不住激动的样子,姜离歌微微蹙眉,看来这次南之行,不只是治理水患那么简单啊。想完也朝堤岸走去,帮着固堤。

各项工作稳步有序地进行,效率非常之高。天黑之前就将堤岸加固好了,而太子也带人在高搭好了居住的棚子,暂供百姓避雨。

此时人们纷纷聚拢了来,人很多,妇女煮着搬上来的米,男人们谈论着杂事,姜离歌一上来就看到这样的情形,心中温暖,此时的人们虽遭受水患,却是有片刻的欢愉。

经过一天的相处,青壮年们已经接受了姜离歌,也愿意和她说话了,感受到这样的变化,姜离歌觉得很高兴。

太守府地势较高,她早已换好衣服,外面披着蓑衣,带着斗笠。

林文生走了过来,此时的他多了几丝鲜活,恭敬地请了姜离歌进去,姜离歌也加入了男人们的话题。

她对乡间小事虽不是十分感兴趣,但还是十分高兴和百姓相处,男人们也对她从军打仗的事感兴趣,一时间倒是和乐融融。

第十五章 着手整顿动縝南

姜离歌虽是和男人们说得热火朝天,事实上她对堤坝的情况担忧不已,只盼望雨能够停下,他们虽是加固了堤岸,可雨这么大,难免会冲刷掉。正当聊天时,一个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跑到了姜离歌身边。

姜离歌揽过孩子抱在怀里,摸了摸孩子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孩子一脸纯真,看着姜离歌的眼睛道:“陆悠悠。那哥哥是什么名字啊?”

姜离歌觉得好笑,耐心道:“是姐姐哦,姐姐叫姜离歌,就是生姜的姜,离开的离,歌声的歌。”

孩子一副懂了的样子,又问道:“姐姐可以教我写我的名字吗?”

姜离歌倒是很高兴,将孩子放了下来,拿着木棍在地上比划着教小姑娘写自己的名字,小姑娘十分地聪明,不一会儿就学会了,高兴地对姜离歌说谢谢,姜离歌看着孩子童真却一本正经感谢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

小姑娘看着温柔的姜离歌,突然哭了起来,姜离歌一时手足无措,只好把孩子抱在怀中哄道:“悠悠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没有人喜欢了。”

孩子闻言,从姜离歌怀中抬起头,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有些害怕地问道:“姐姐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姜离歌却是反问道:“那悠悠希望姐姐留在这里吗?”

悠悠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道:“姐姐留在这里保护悠悠好不好?有姐姐在,悠悠就不会害怕了。”

姜离歌顺势问道:“悠悠害怕什么呢?”

孩子似要说话,孩子娘陆婶却是已经走了过来,唤道:“悠悠。姐姐已经很累了,你下来好不好”

姜离歌挥了挥手道:“无碍,难得有小孩子喜欢我。”毕竟她身上杀伐气重,小孩子一般都不会接近她的,陆悠悠却是个例外。

陆婶似乎还有些犹豫,听到姜离歌只问些生活上的事,也就放心离开了。

不一会儿,饭菜煮好了,也不需要桌子,人们拿着一个碗直接就舀了蹲着吃,姜离歌也学着他们,当看到碗里几乎没有什么米,只漂浮着几根菜时,有些不淡定了,这能吃饱吗?但又想到现在正是水患严重的时候,也就想开了。

回到太守府时,天已经黑了,刘太守见姜离歌回来,赶紧让府中下人端上饭来,姜离歌刚刚没好意思多吃,也就随着刘太守去了,只见桌上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姜离歌有些生气,淡淡问道:“太守府如今还富余很多吗”

刘太守不由暗讽一句事儿多,还是面上恭敬道:“不是,只是太子殿下和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怎么能委屈了太子殿下和将军”

姜离歌淡淡道:“撤了吧,本将军突然没胃口了。”

刘太守点头称是,赶紧让人撤了下去,心中却是腹诽不已:这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一夜在焦急中过去,堤坝没有被冲毁,这代表他们的想法是对的,此时一行人正站在岸边,姜离歌用手拍了拍林文生的肩膀,赞赏道:“看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本将军还真是慧眼识珠。”

这是夸他的时候都要夸上她林文生的扯了扯嘴角,不过她的眼光倒是极好的。

此时站在最前方的太子心中也是澎湃不已,这是他的功劳啊,此番回去,他定会名满天下,群臣称赞,到时候二皇子拿什么和他争,对身后的姜离歌道:“离歌啊,此番你功不可没,回去后本宫一定要让父皇好好奖赏你!”

姜离歌也觉得很高兴,但久经沙场,姜离歌还是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才能,恭敬道:“全赖太子一心支持。”

太子昂头挺胸,听到姜离歌这话更加自得了。

在大家担心了几天后,雨终于停了下来,南河虽然漫过了堤岸,但最终堤岸还是坚持住了。而这时候跟在后面的钱粮也到达了,太子几乎天天都在忙着发放钱粮和重建房子,此事大概到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了,一切都在有序进行着。

傍晚,姜离歌便悄悄单独找了林文生,避开所有人,到了不远处小树林里。

看着男子沉稳的模样,姜离歌开口道:“这儿没有人,说吧,你们在竭力瞒着什么?别试图糊弄本将军。你应该知道,本将军既然敢问你,就一定确定有事。”这时候的姜离歌,威风凛凛,和平日里和百姓打成一片的样子截然不同。

林文生看着姜离歌正经的样子,便知道她有心帮助他们,只见他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姜离歌站着未动,等着他开口。

林文生面有痛色道:“求将军救救百姓吧,我们实在过的水深火热,快要熬不住了。”痛哭流涕的样子让姜离歌蹙了蹙眉。

不忍用她训练新兵的要求要求他,叹了一声,扶起了林文生,平淡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林文生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道:“那刘太守不是个好人,这些年公饱私囊,不仅仅吞了治理水患和赈灾的银钱,还每年让我们多交一成赋税,经常抓了青壮年去做苦力,百姓苦不堪言。”

姜离歌好奇道:“哦?此事为何不上报朝廷?”

林文生:“将军,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怎么见得到上一级的官员,又如何上报?就算上报,南楚国律法中,百姓状告父母官者,先廷杖二十。小生不怕什么廷杖二十,却是迟迟看不到主持公道的人。”

姜离歌心中怒火中烧,竭力平静道:“看来这刘太守背后的人大有来头,否则凭他一个小小的太守怎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不去继续参加科举也是与此有关吧?”

林文生又跪了下来,道:“将军,不只是小生,这南想要走出去的都是这样。小生从小便是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受着刘太守一帮人的欺压,一直苦读多年,就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大官员,能够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那刘太守也知道自己做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害怕小生一行人出了南后把他的事抖出来,一直想办法压着我们,有一次小生都逃到了南边界,他的人还是把小生抓到了他的面前,他威胁小生说,如果小生还敢逃出去,就杀了养活小生的父老乡亲,小生不得已,只好一直留在这儿。”

姜离歌叹了口气,这太守也真真是太过大胆了。开口道:“这几年都有赈灾的官员,为何不说?”姜离歌想着他们刚来的时候百姓的态度隐隐有些明白了。

林文生嘲讽道:“哪个来的官员不是官官相护?来的第一个官员收了他的贿赂就将我们倾述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了他,水患止住了之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我们却迎来更大的折磨,再后来的几个官员也是如此。”抬着头,看着姜离歌悲怆道:“将军,您让小生到何处去说?”

姜离歌听到这儿,大体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几年来的官员也有好几个,一旦查起来牵连甚广,只是这样的事儿她是一定要管的,至于怎么管,却是要好好思索。

林文生看这姜离歌沉思的样子也不开口,他知道她一定会管的,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告诉她,同时他也知道,这事儿虽然棘手,姜离歌一定能解决的。

半晌,姜离歌开口道:“你回去后在刘太守的人的面前千万不要露出异样,再悄悄联合你们村子中信得过的人,本将军安排时间让你们面见太子。”此事由太子出面是最好的,一来太子是南之行的主心骨,二来太子是储君,由他出面减少了不少麻烦。

和林文生各自散去后,姜离歌去了太子的书房,此时太子正在埋首看着文书。太子虽然平庸,可就凭这份认真,堪当大任,他若做了皇帝,虽不会有突出的政绩,却也会是一个仁爱的好皇帝。姜离歌思罢,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姑娘,温和道:“免礼,离歌,这么晚了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姜离歌知道附近都是太子的人,也就放心道:“太子殿下,末将觉得刘太守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太子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

姜离歌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即使是太子也会觉得棘手,还是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做?”

太子虽是知道此事他若插手,怕是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他身为储君,而且此事姜离歌也是知道的,于情于理,他都必须管,开口道:“此时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刘太守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是藏得好好的,我们只怕是难以抓住他的小尾巴。”从他的账本中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姜离歌看着太子忧愁的样子,继续道:“抓住他的小尾巴不是什么问题,百姓皆可作证,只要太子殿下铁了心要管就足够了。”

第十六章 万般惊险一线间

太子有些惊奇地看着姜离歌,感觉这个女子简直是无所不能,下意识道:“哦?此怎讲?”

姜离歌继续道:“不瞒太子殿下,末将今日见了当地一个村民,此人将一切都告诉了末将。”接着又把今天林文生说的话说了一遍。

太子越听眉头越皱,听完后,眉头皱得竟像能够夹下一支笔,怒道:“好啊,好一个虚情假意、假仁假义的刘太守,竟然敢欺上瞒下,做下如此恶事!本宫定要还南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

姜离歌看着太子义愤填膺的样子非常满意,继续道:“既是如此,太子应该想一个好的对策才是。”

太子闻言,有些焦虑地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半晌才道:“离歌,本宫可以听了百姓的上诉以后治他的罪,麻烦的是刘太守能够在此横行霸道,必然是有神秘的力量支持他,治他罪不难”

太子突然大惊,和姜离歌对视了几秒,二人眼中都是不好的预感。

太子先出门一步,姜离歌紧跟其后。二人带着人到了刘太守的居室外,里面一片黑暗。

太子和姜离歌暗道一声不好,耐着性子拍了拍门,无人应答,木池一脚踹开了房间门,暗卫迅速进去,不过片刻就出来了,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早已经没人了。

姜离歌思索到:刘太守有一妻二妾,三女一儿,人口算是多的,若是从房间周围离开,暗卫们肯定会发现,既然没有人看见他们离开,那么房间里肯定大有乾坤。

心思略定,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还请让您的人在房间仔细找找,只怕是有暗道之类。”

太子一想,觉得也是,挥了挥手,暗卫进去找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刻钟,一暗卫从房中走了出来,稳步走到太子面前单脚跪地回禀道:“回禀太子殿下,暗道已经找到了。”

太子点点头道:“带路吧。”

此人迅速起身,引领着太子和姜离歌向房间里面走去。

房间很整洁,这是姜离歌的第一印象,这说明刘太守早就计划好离开,再看到房中间只有一张大床。

暗卫在离床不远处停了下来,恭敬对太子道:“殿下将军请止步。”

太子和姜离歌果断停下,只见暗卫走到床边,按了一下床边上的某个花纹,房间的东墙应声打开,露出了一米宽,两米左右长的黑洞,还能看到一阶阶向下蔓延而去的阶梯。

姜离歌暗骂一句老狐狸,太子此时也嘲讽道:“这个刘太守,怕是早早就想好了退路,真是狡猾。”

一声令下就要亲自下去,姜离歌却是阻止道:“太子殿下,还是让末将去吧,您留在这上面主持大局,尽快给百姓一个答复才是正理。”

太子想着也是,只好同意下来,吩咐了几个暗卫和姜离歌一起前去,又对姜离歌开口道:“离歌,一切小心,若有不对就退回来。”

姜离歌抱拳领命,带着几人,打着刚准备好的火把就向里面走去,只见暗道墙壁平整,刚好容一人人通过,几人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看着姜离歌带着人消失在洞口,太子吩咐木池道:“去,拿着父皇给的令牌去较远的安州调两千精兵。”

木池虽不知太子意欲何为,却是领命直接下去。太子眼中闪过忧虑,这次的事不会善了,怕只怕南和相邻几个州郡联合了起来,他还是得早早做打算。

进了暗道,姜离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许是暗道只是刘太守用来逃生用的,一路上竟没有什么阻碍,却是很长,大约走了两炷香时间,姜离歌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亮光。

走出暗道,入眼便是葱葱郁郁的树木,有的几人合抱才能围完,有的只有手臂粗,很密集,各种灌木长在其中,一看就是深山。姜离歌暗道奸诈,这儿只怕是离太守府最近的景山了,翻过这座山便是虢州,刘太守一旦离开南地界就难以再找到他了。

开口吩咐道:“四处查看一下留下的痕迹。”

暗卫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便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瘦高暗卫找到了痕迹,一行人迅速聚拢了过去,姜离歌走近一看,果然有人通过的痕迹,痕迹很大,只能是刘太守一行人无疑,一般猎户鲜少结伴而行,留下的痕迹不会这么大。

吩咐一声就往前走去,几人武艺都很高强,脚步轻快,健步如飞。

与此同时,刘太守一行人状况就不太好了。

太守夫人有些忧虑地边喘气边对走在前面的丈夫道:“老爷,太子不会发现我们逃走了吗?”此时天已经很黑了。

火光映照在刘太守肥腻的脸上,刘太守也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颇为不在意道:“咱们傍晚离开时太子还在在书房,这几日相处下来,本官发现太子一旦进了书房便不会出来,等到他们发现我们离开已经是明日早上了,到时我们已经到了景山山脚,虢州地界,买辆马车,天下之大,谁还能奈何我们。”话说得磕磕绊绊,两炷香炷香的长途跋涉让他有些精疲力竭。

听到丈夫这么说,太守夫人还是有些忧患道:“老爷,若是他们发现了呢,那我们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刘太守听闻此言颇为不满,怒斥道:“妇道人家说什么胡话!我们只要过了景山,那人就会派人来接应我们,不会有意外。”

太守夫人看到丈夫生气有些害怕,两个貌美的小妾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唯恐主君把怒火转向她们。

太守夫人看了一眼身旁一直乖乖贴着她,却有些惶恐不安的小儿子,还是开口道:“老爷,妾身早就说过让你早早收手,你却是一意孤行,如今东窗事发,妾身四处跟着你逃亡无怨无悔,可你让三个姐儿以后怎么嫁人,让浩哥儿日后如何立足于天下,只怕是这一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刘太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太守夫人,恶狠狠道:“你还怕本官养不起他们不成,他们也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了,也当知足了,本官不做那样的事,他们大少爷大小姐的生活如何维持,你以为你这太守夫人还能当得风风光光吗?”说完又气狠狠地转身继续走。

太守夫人看着刘太守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一阵悲凉,他们少年夫妻,年少的他也是温柔小意,万般体贴,他写字作诗,她红袖添香,他一路科考,她洗手作羹,她一直以为他们能做同甘共苦的夫妻,也能做得富贵夫妻,如今怎么这样了?金钱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最希望的是过着幸福平稳的生活吗?心中难平,太守夫人还是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继续牵着儿子,跟在丈夫身后,不再言语。

天刚亮时,刘太守一行人就到了景山脚下,手中的火把也燃烧殆尽,累得虚脱,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

等了半晌,太守夫人看着周围没有什么人来,虽然对丈夫寒心,可他也是她唯一的依靠,还是开口问道:“老爷,不是说有接应咱们的人吗?”

刘太守休息了一会儿,气息已经平稳了,脸色还是有些发红,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看到久久没有人来,内心也是着急,不耐烦道:“你急什么!再等一会儿都等不了吗?”

太守夫人止住了话。

突然一支箭笔直地飞了过来,直射向刘太守。太守夫人早年学过一些武艺,察觉到箭飞过来,翻身扑在了刘太守身上。

刘太守此时正在思索,看到太守夫人突然扑在他身上,正要发怒,却听到了箭刺入**的声音,反手抱住妻子,大喊了一声:“芷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声嘶力竭。

太守夫人看着刘太守无力地笑着道:“刘郎,你已经好多年不曾唤过妾身名字了”边说,血边从嘴角流下,说完便咽了气。

此时刘太守悲伤不已,目前的情况却是由不得他悲伤,只见几十支箭朝他们飞了过来,只见到他的小妾、儿女应声倒下。流箭停止,刘太守通红着眼。

这时一蓝色锦袍男子从林中缓缓走了出来,姿态优雅,在刘太守面前站定。

刘太守睁大了眼睛,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锦袍男子笑得邪气十足道:“刘太守,你说为什么,你办事不力,还想让主子饶了你不成”

刘太守脸色灰败,抱着太守夫人的尸体,从未觉得自己错了的刘太守,这一刻觉得自己错的离谱,颇为凄凉道:“本以为找到了一条终南捷径,没想到只是我一厢情愿,枉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事。”

第十七章 离歌也会被追杀

锦袍男子道:“能为主子办事是你的荣幸,如今东窗事发,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太守仰头看着锦袍男子狰狞道:“江逸,你最好记好我此刻的样子,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和我一样!”

江逸嗤笑道:“主子杀的是你这样无用的人,而本公子只会一直活得好好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蠢。”

刘太守却是笑了,嘲讽道:“今日我因办事不力而死,他日,你怎么能确定你不会成为被主子推出去替死,哈哈,我刘一天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端端有几分痴狂。

江逸不以为意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主子和本公子的关系吗?乖乖受死吧!”说完,抽出了虽是佩戴的匕首,刺向刘太守。

刘太守闭上眼睛,不由回想起他穷困潦倒时的日子,那时候日子虽苦,有芷柔在,他却是觉得满足,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是当他一步步做上了南的太守,还是当他开始为所谓的主子卖命他回想自己的一生,发现自己离自己的原来的志向居然那么远,可笑,真是可笑!

哐当!是匕首被打落的声音。

刘太守睁开眼,只见一黑衣人从他来的树林里走出,身后的黑衣人训练有素。

刘太守苦笑:芷柔说得没错,太子发现了。

江逸看向为首的黑衣人,声音阴冷无比道:“阁下胆子倒是大得很,居然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追过来。”

姜离歌张狂道:“胆子大倒是谈不上,对付你这样的宵小却是绰绰有余。”

来人正是姜离歌。

江逸挑眉,继续道:“哦阁下是太子殿下的人”

姜离歌心里觉得好笑,太子敢收她吗?淡淡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做着杀人的勾当,江逸,江尚书知道吗?”

她这些年虽然身在边关,可京城世家、朝廷官员家有哪些人,她不说全部知道,却也是能说出个大概,而眼前这江逸乃吏部尚书江无为的庶长子,和他姨娘一直被嫡母欺压,她一直以为此人像京城里传闻的那样纨绔平庸,常常流连花丛,此刻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她虽没有见过江逸,可她见过江尚书,从他的名字、相貌她就基本确定了他的身份。

江逸眼中闪过杀意,这个人是谁怎么会认识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个人很快就会和刘太守一起下黄泉了。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没想到本公子名气这么大了,居然随便一个人都认识本公子。”

姜离歌觉得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仰天大笑三声,然后骂他自恋狂。

心中虽是腹诽不已,面上却是当作她没有听过这句话。淡淡地说:“随便称不上,只是天生脑袋好使。”言下之意是记住你不过是顺便。

江逸觉得自己鲜少遇到这样口齿伶俐又厚颜无耻之人,阴冷道:“看来本公子和阁下是没什么话说了。”

姜离歌张狂道:“和你一个小人又什么话说!刘一天此人,本将军保定了!”丝毫不惧怕江逸知道她的身份。

听到这声本将军,江逸这才惊觉面前之人较平常男子更纤细些,分明是个假小子,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开口道:“你是姜离歌!”

姜离歌笑得匪气,缓缓道:“怎么,觉得本将军很蠢,不会跟来,还是觉得本将军跟来时你早已经杀人灭口”

江逸感觉自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阴寒道:“刚刚本公子问你是不是太子的人,你可没承认!”

姜离歌笑道:“你难道不知道皇上最讨厌朝臣们拉帮结派,本将军是朝廷的人,怎么会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智商真真是堪忧,本将军看你在你那个主子身边也呆不久了。”

也她来了多久了江逸知道姜离歌知道了他参与此事,一定不会放过他了,那么,他只有杀了姜离歌!刚想到这儿,江逸袖中滑出一枚暗镖,飞快地掷向姜离歌。

可姜离歌是谁,手中的长剑一挡,暗镖便可怜地躺在了地上。笑道:“江逸,你不知道本将军最不怕的就是暗镖吗”

江逸勾了勾嘴角,邪气十足,又带着些得意道:“离歌将军,你以为本公子就这么蠢吗?”说完,拍了拍手,只见林中又有几十人飞出,将姜离歌几人围得密不透风。

姜离歌却是毫不在意道:“还真真是小心谨慎,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黑骑军军规第四条输人不输阵。任何时候都要昂头挺胸,绝不退缩。

江逸看到女子毫不畏惧的模样,丝毫不惊讶,毕竟离歌将军这个名号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得到的,笑道:“姜离歌,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趾高气扬!”挥了一个向前的动作,围住姜离歌的几十人便挥动了手中的刀向姜离歌一行人飞身而来。

姜离歌一行人迅速两两相背,姜离歌嘴角扬起嗜血的笑意。

背着姜离歌的瘦高暗卫明显感受到了姜离歌骨子里的兴奋,心中一惊,却是不动声色。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江逸看到姜离歌被困住了,飞身刀刘一天面前,附身在他耳边,轻轻道:“看来姜离歌也救不了你了呢。”

刘太守此时脑袋处于混沌状态,他只依稀看见了他的芷柔向他伸出手的样子,好像听见她在说:“刘郎,你来你来”他们的儿子也在笑着看着他,声音稚嫩,对他说:“阿爹,阿爹,这儿好好玩啊。”

江逸见刘一天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也就失去了兴趣,推开几步,转身时袖子微微动了一下,大步离开,而他身后,刘太守的头一下垂下,脖子上有着明显的血痕,血喷射而出。

姜离歌虽是武功高强,奈何对方人数太多,身上不少地方挂了彩,再看看身边的几个暗卫状况也十分不好,伤得比她严重得多。

姜离歌暗叹:她只怕是要折在这个鬼地方了。

大脑快速远转,对几个暗卫道:“撤!”虽是撤无可撤,可能出去算一个。

姜离歌这么一想,又加快了速度,将身边几个人杀死后,趁江逸不注意迅速朝他刺了过去,江逸感觉到身后的寒意,微微侧身,和姜离歌打了起来。

姜离歌心中暗惊江逸这身功夫阴邪异常。他本身的功夫差了姜离歌一大截,奈何使用暗器十分熟练,竟和姜离歌打了个平分秋色。

江逸也是暗恼,传闻离歌将军世上鲜有敌手,如今看来传言果不欺他。若他没有暗器,或是姜离歌再年长几岁,他今日都必死无疑。

姜离歌不经意间向几个暗卫处看去,只见一行人全部已经倒下,姜离歌暗道不好,虚晃一招摆脱了江逸,立即向林中奔去。

江逸看着逃跑的姜离歌咬牙切齿,这个卑鄙的女人!可惜姜离歌听不见他的心声,不然定是要大笑三声,然后反问到底谁是卑鄙小人。

接着又对剩下的人道:“追,一定要杀了姜离歌这个可恶的女人!”

剩下的人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地向姜离歌离开的方向追去。

江逸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姜离歌看着追来的人,不由暗骂江逸小人,脚下却是毫不停歇。姜离歌的轻功虽然出神入化,可她如今受了伤,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样的时刻姜离歌遇到过无数次,可这样狼狈的逃离还就只有那么几次,上一次这么狼狈地逃跑还是两年前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

定了定心神,姜离歌继续向山上跑去,她就不信他们不会累。追在姜离歌身后的江逸一行人也是累得够呛。

到了山顶后,姜离歌却不准备下山,就她这样的情况,只怕是还没下山就交代了小命。

思及此,姜离歌在山顶上迅速横行,而江逸一行人此时紧追其后。

跑了不知多久,姜离歌看到前方出现了亮光,暗道不好,只怕是出了森林了,地域开阔,她就没办法绊住江逸一行人了。可她退无可退,只能向前冲去。出了森林,姜离歌立马刹住,因为前方是悬崖!姜离歌暗叹祸不单行。

江逸一行人远远看见姜离歌不跑了,也放慢了脚步,快步走向前。

看见了姜离歌身后的悬崖,江逸仰天大笑,而后道:“姜离歌,天要亡你,你逃无可逃,本公子今天要替天行道,”看了一眼左右的人道:“上,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姜离歌提着剑,心道她今天可能真的玩完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生死有命,在上战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了无遗憾,只是如此憋屈的死去她却是有些没有想到的,她姜离歌,就算死,也应该是战死疆场。

十几人越来越近了,姜离歌拿着剑迎了上去,她姜离歌,绝不束手就擒!一群人缠斗在一起,姜离歌双手难敌四拳,胸口被刺了一刀后,被一脚踢下了悬崖。

江逸看着姜离歌落下悬崖,心中说不出的畅意,什么离歌将军,最后还不是死在他手里,死无葬身之地。说了一声撤后,带着人离开了。

第十八章 离歌被救

姜离歌从暗道追出后,第二天晚上也没有回来,太子发觉不好,次日迅速派了刚从安州带兵来的木池带着第二波人前去查看。

第二波人回来回禀道他们一路追到了虢州和南交界处,看到了刘太守一家和派去的暗卫的尸体,又看到另一条似人走过带着血迹的小路,一路追到了一处悬崖,悬崖边脚迹凌乱,明显是人打斗过,又到悬崖底去搜索,只见崖底一个巨大的深潭,分散了四处找,没有找到离歌将军。

太子意识到姜离歌可能出事了,只觉得心神微晃:她是离歌将军啊,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可能出事,怎么能这么憋屈地死在南!

太子竟然觉得自己的心微疼,像被挖掉了一块,征了一下,原来他早已经喜欢上了姜离歌么?什么时候的事呢?可是无论如何,现在都迟了,因为那个像烈日般耀眼的女子已经消失了啊。

旁边的木池看着太子难过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还没找到离歌将军,这也是一个好消息,离歌将军那么厉害,不会轻易死的。”

太子喃喃道:“是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声音有些颤抖道:“木池,继续找,一定要找到离歌”

木池低声应是。尽管他们都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姜离歌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姜离歌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拭身体,上药,灌药。一直都觉得自己晕得不行,浑身难受,想要醒来,却又睁不开眼,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姜离歌终于感觉到身体舒服了,沉沉地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姜离歌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努力睁开了眼睛,下意识闭了闭眼,适应了光后才彻底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张平凡的脸。

姜离歌心里只闪过两个字:寒夜!

试图张口,嗓子沙哑的厉害,这时寒夜起身倒了一杯水,将姜离歌缓缓扶起靠在床头,又慢慢喂她喝了下去。

喝了热水后,姜离歌总算觉得嗓子不再干哑的那么厉害,只是浑身还在疼。不由皱了皱眉,看向寒夜,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寒夜面无表情道:“五天。”

姜离歌沉吟,都那么久了吗?也不知道太子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处理完南的事

看着姜离歌深思的样子,寒夜平淡道:“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思虑别太重。”

说到身体恢复,姜离歌费力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无力地笑笑,缠得像甬一样,真难看。不过,这男人应该把她也看光了,姜离歌的脸突然有些红。

寒夜看着姜离歌的样子就知道她怎么了,开口解释道:“你放心,我虽然看了你的身体,但我也只是一个大夫,尽本责而已。”

姜离歌:是这样吗?可他也是个男子啊。最终还是虚弱地感谢道:“多谢寒夜公子出手相救,离歌不甚感激。”

寒夜嘲弄道:“离歌将军,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姜离歌听到他的嘲弄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事实,她姜离歌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江逸逼到这个地步。

自嘲了一下后,姜离歌问道:“不知寒夜公子是如何救下离歌的”

寒夜瞥了她一眼,嫌弃道:“只是执行任务时刚好看见你掉在寒潭里罢了,顺手而为,只是不想让传言中厉害无比的离歌将军死得这么憋屈罢了。”

姜离歌觉得此人就是毒舌。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虚弱得不行,暗自嘲笑,她姜离歌什么时候这么虚弱过,江逸,此仇不报非君子!

寒夜看着面色苍白,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姜离歌,忽然觉得她真的只是一个平凡人,也会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这样的姜离歌无疑是近的,哪里像他过去那么多年从别人口中听说的离歌将军。开口道:“你好好休息吧,外面太子按下了你失踪的事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姜离歌,这世界没了你还是会好好继续的。”所以你好好养病,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姜离歌无力地点点头,很快又睡了过去,却没发现寒夜在她睡着后,缓缓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角,又轻轻在她唇上碾压。

姜离歌一日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好转,很快大部分结了疤,只有胸口的剑伤还很严重。

卧床了大半个月,一直都是寒夜在照顾她,男子虽是冷言冷语,却看得出他是为了她好,只是,他为什么要救他明明他们是仇人啊。

在姜离歌深思时,寒夜拿着药和布走了进来,看到深思的姜离歌有些不高兴,她难道就不会休息一下吗?

姜离歌感觉敏锐,在寒夜走进房间时就感觉到了,看到他手里的药和绷带,脸有些红。

寒夜用好听的声音调笑道:“都换了这么多次了,你还脸红什么?”

姜离歌内心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什么叫脸红什么,好歹我是女的,你是男的。”

寒夜好笑道:“你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迟了?”

姜离歌:她竟无言以对!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寒夜走向前,小心替她褪下外衣,露出胸前的伤口,姜离歌觉得自己再矫情也说不过去了,寒夜飞快替她换上了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给她套上外衣。

姜离歌心中疑惑,却又很快暗笑自己已经这么习惯寒夜了吗?

伸手准备拉上外衣,寒夜却是拿住了她的手,姜离歌挑眉看着寒夜,微微蹙眉,他想做什么难道有什么新的治疗法?

寒夜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边细心地替她拢上外衣,边假装镇定道:“姜离歌,你的身体除了我不能再有别的男人看。”

男子好闻的气息弥漫在姜离歌周围,姜离歌脸有些红,听到寒夜这么说,只觉得他奇怪,笑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只能看大夫了”

寒夜觉得自己有些神经了,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姜离歌真的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女子,这样的奇女子,没有人不会动心吧。这样一想觉得自己平衡了许多,近距离看着姑娘明媚的笑容,他忽然觉得余生若是有她相伴也挺好的。手放在姑娘的肩上,开口道:“姜离歌,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他觉得心里踏实了,这次她生死一线,他才惊觉她于他是多么重要!

突然的表白让姜离歌有些手足无措,寒夜为什么这么说,这年头已经发展到了救了人以后还以身相许吗?那这样她是不是捡了大便宜了心思百转很快镇定了下来,淡淡道:“寒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殊死相搏的关系”

寒夜看着姑娘平淡的语气,苦笑,是不是因为他这张脸太过平凡了,所以即使是这么久的相处她也不为所动还是回道:“那次抓你我没想要你的命。”

姜离歌:“可也强迫了我。”姜离歌可是觉得她动弹不得的感受。

寒夜突然觉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些不自然道:“以后我会改的。”可是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姜离歌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好笑,看着他流光溢彩的眼睛,忽然问道:“你救了我,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许”

姜离歌觉得自己有无数种办法报恩,只是救命之恩,怎么报也不为过,何况这次若是没有寒夜,她可能真的就死了,她不怕死,可她也不愿意憋屈地死在南。

寒夜认真地看着姑娘的眼睛道:“如果我说是呢?那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他知道用这样的办法把她绑在身边非常卑鄙,可他也别无他法了,不是吗?她是那么的耀眼,不凭救命之恩,他如何入她的眼

姜离歌看到寒夜眼中的认真,忽然觉得心惊,他真的喜欢她,什么时候的事呢,日久生情吗?只是她的一颗心早已不在她这儿了,又如何去回以寒夜同样的感情罢了,那人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既然如此,就成全寒夜吧。

思罢,认真道:“寒夜,你可想好了,我姜离歌虽然称得上武艺高强,可像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是不会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和我在一起,你可能会丧偶。”

听到姑娘有同意的意思,寒夜还是觉得很高兴的,不假思索道:“我想好了,姜离歌,我不怕。”

姜离歌道:“那我答应了。”

寒夜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脸上,此时竟把高兴展露无疑,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姜离歌焚化了。小心翼翼地像姜离歌靠了过去,准确无误地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红唇,做着他趁她睡着做过无数次的事儿,带着丝丝激动,丝丝颤抖。

姜离歌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就闭上了眼睛,享受他的好。

唇齿纠缠,年轻的男女用着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彼此的爱意。

这个吻带着丝丝爱意,绵长。

第十九章 离歌霸气回归

一吻罢,纵是姜离歌身体强健,也微微喘息。寒夜顺势坐在床头,将姑娘搂在怀里,下巴放在姑娘头顶。

姜离歌觉得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就应该彼此坦白,开口道:“阿寒,我以前喜欢三皇子,但我以后会努力把心收回来,好好和你在一起。”

姜离歌心里觉得,楚天奕应该是过去时了,她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寒夜,可她知道感情应该是纯粹的。

寒夜听到这儿,便知道姑娘是认真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应声道:“好。”

姜离歌又问道:“你以前有喜欢的姑娘吗?”

寒夜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笑道:“若是有,你当如何?”

姜离歌思索了一下道:“若是有就断干净了,阿寒,日后你若是不喜欢我了,一定和我说,我不喜欢欺骗。”

寒夜笑着回道:“那是不是我不喜欢你了,你就会和我断的干干净净”

姜离歌认真回道:“是。”

寒夜:“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姜离歌靠着寒夜的怀里,感受后背他温热的胸膛,突然觉得有一个人给她靠着也挺好的,如果说以前她的牵挂是姜家和这天下,那么日后她的牵挂还多了身后这个男子,为了他,她也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

感受着怀里姑娘像一个真正的女子一样靠在他的怀里,寒夜觉得这样的改变让他很高兴,他知道她不爱现在的他,可时间还长,不是吗?

一时无话,二人享受着暂时的平静。

南太守府。

姜离歌失踪的这大半个月,太子觉得自己都要快疯了,有些发怒地把折子扔到木池身上,训斥道:“一群废物,你们怎么办事的!这么久了连根头发都没找到,本宫要你们何用!”

面对太子的怒火,木池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他们已经找了那么久了,离歌将军就算活了下来,也可能被野兽吃掉了,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太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问道:“现在南境内那股势力还在蠢蠢欲动吗?”

木池恭敬答道:“是,他们似在忌惮我们从安州调来的兵。”

太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他们还敢造反不成!”太子心中没底,现在姜离歌下落不明,南一股莫名势力蠢蠢欲动,他派人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到什么大概,明面上的打斗他无所畏惧,若是暗箭,他只怕是难防,可他堂堂南楚太子,怎么会惧怕这些,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揪出刘太守背后的人,他有预感,刘太守背后的人一定会让他大获人心。

接着又问道:“现在百姓房舍重建得怎么样了?”

木池恭敬回道:“完成了大半,属下相信再过半个月就能全部完成。”

太子沉吟道:“京城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木池道:“京城传来消息,镇北侯的手下陈欢醉酒强奸了一个良家妇女,现在妇女自尽了,她的家人正在状告陈欢,而陈欢一口咬定他被陷害了,此事已经到了大理寺。”

太子若有所思道:“这陈欢是不是离歌的好友之一”

木池道:“传闻二人在军中关系极好。”

太子道:“若是离歌活着,只怕是不久就要回来了。”心中竟泛起了丝丝期待。

木池似想起什么道:“太子殿下,这几日一个名唤林文生的童生总是在太守府外停留,向门房打听离歌将军的消息。”

太子挑眉:“哦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和离歌关系很近的平民”

木池道:“正是。”

太子略一思考,淡淡道:“这个林文生既然能入了离歌的眼,说明也是极有才干的,这南太守之位刚好空缺,本宫就向父皇替他求了这个职位吧!”

木池虽然觉得不妥,可作为主子的贴身侍卫,主子要的是服从,而不是质疑,平静地道了一声是,又问道:“殿下,是否要召这林文生进来?”

太子略一思索,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了解一下林文生的才干,略一点头。

见太子点头,木池这才向外走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林文生走了进来。

在太子书桌不远处站定,木池往太子身边去,林文生行了个拜礼:“小生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这才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林文生,心道姜离歌的眼光真是好,此人虽是看着瘦弱,可却气质斐然,若是生在世家大族,只怕是早已如他的表哥宁家宁存志名满天下,真真是可惜,这人的运气还真是不错,遇上了姜离歌,若是没有姜离歌,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人。淡淡开口:“起吧。”

林文生闻言起身,低着的头一直未曾抬起,他不知道太子找他意欲何为。只听太子慵懒道:“林文生,你可知本宫为何召见你?”

林文生觉得可能是这几日他在太守府外徘徊被太子知道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道:“小生不知。”

太子继续道:“这南太守一位刚好空缺,本宫有心让你任太守一职。”

林文生微微惊讶,他以为太子会怀疑他别有用心,然后敲打他一番,没想到太子竟要提拔他,这是为何?面上却是很快平静了下来,回道:“太子殿下,这怕是不妥,一来小生只是一个童生,并无任职的资格,二来小生从未进过官场,对诸多事务并不熟悉。若是任太守一职,只怕是会让太子遭受非议。”

太子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林文生,赞赏道:“看来你果真极有才干,就凭你这份气度,日后的成就又岂是区区南太守。”不得不说,自古久居高位者,大都慧眼如炬。

听闻此言,林文生只觉得气血上涌,他林文生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终于迎来了回报不是吗?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跪下谢恩道:“多谢太子殿下提携,小生不胜感激。”

太子看着感激不已的林文生,笑道:“文生,好好干,本宫相信终有一日你会一飞冲天。”太子如此提携林文生也是有私心的,一来他想培养自己的人,二来林文生受了他的大恩,日后定不会和他抢姜离歌。

此时的太子还不知道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林文生心中感动,这些年他遇到的多少人都说让他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还是老老实实种田比较妥当,可眼前的太子和失踪了的离歌将军都相信他能一飞冲天,他林文生何其有幸!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他终于等到了他的伯乐。感激道:“小生一定竭尽所能治理好南。绝不辜负太子殿下期望。”

此时年轻的林文生,还难以和多年后叱咤朝堂的林丞相联系在一起。

太子挥了挥手准备让林文生下去,林文生却是面有犹豫之色,太子见到,体谅道:“离歌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本宫一直在寻找,文生不太过担心。”

林文生感激于太子屈尊向他解释,听到姜离歌始终没有消息时却不由失望,他一直都相信那个烈火一般的女子不会就此消失,可漫长的等待也让他有些心力交猝。心道:将军,你会回来的,对吧?

见林文生担心的样子,太子觉得有些烦躁,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温和道:“离歌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幸运。”

林文生闻此,颇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没有说什么。识趣地告退。

林文生离开后,太子提笔写了传给皇帝的文书,汇报了最近发生的事,又附上任命林文生为南太守的请求。让木池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些许小事,略过不提。

皇宫中,金华宫。

当今最受宠的慧皇贵妃打扮艳丽,似柔弱无骨地靠在贵妃椅上,女子虽然近四十岁,却是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媚骨天成,美艳无双。二皇子楚天绝恭敬地坐在一旁,男子才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配上和女子相似的面容,和女子竟像姐弟,不像母子。

慧皇贵妃是刑部尚书赵勇之嫡女,十五岁便进宫为贵人,十六岁为嫔,十八岁生下二皇子楚天绝,封为慧妃,二十五岁封为慧贵妃,三十岁封为惠皇贵妃,一直颇受帝王宠爱。赵家原本只是京城小小的官宦之家,而赵勇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芝麻官,却因为慧皇贵妃,一跃成京城世家,一朝变成炙手可热的刑部尚书。而楚天绝也在慧皇贵妃和赵家的扶持下成为争夺皇位的热手人物。

只听慧皇贵妃温柔却又不失严厉的声音响起:“皇儿,最近太子那儿可有什么动向?”

楚天绝恭敬道:“母妃,姜离歌死后太子一直在寻找,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向。不过他似在查我的人。”

慧皇贵妃挑了挑精致的眉,淡淡问道:“确定姜离歌已经死了?”

楚天绝:“千真万确,江逸的人刺中了姜离歌的心脏,将她踢下了悬崖。太子的人下去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不过儿臣想,姜离歌的尸体怕是被野兽叼走了。”

第二十章 离歌霸气回归

慧皇贵妃皱了皱好看的眉,道:“怕只怕那小丫头没死。”凡事变数极多,她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便是无数次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楚天绝也是若有所思,回道:“母妃放心,就算是姜离歌没有死,她也只能查到江逸,牵扯不到咱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慧皇贵妃看着眼前行事稳妥周全的儿子,眼中闪过自豪,她的绝儿比楚天朔聪明得多,楚天朔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占了嫡长子的身份罢了,她会向皇上证明她的儿子比那个贱人的儿子更适合做储君!赞赏道:“我儿果然思虑周全,如此母妃也放心了。”

楚天绝道:“母妃可向父皇吹吹枕头风让太子回朝,省的他发现我们在南的秘密坏了我们的好事。”

慧皇贵妃答应了下来。母子俩这才话起家常来。

是夜,慧皇贵妃极尽妩媚,让建文帝满足不已。

事毕,慧皇贵妃柔弱地躺在帝王怀里,双手不经意地挑逗,帝王心里涟漪连连。

见时机差不多,慧皇贵妃风情无限开口道:“皇上,绝儿如今也及冠了,臣妾想替他寻一门亲事。”

帝王看着怀中美艳的女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个他求而不得的女子,耐心道:“哦?那爱妃看中了哪家的千金?”

慧皇贵妃聪明道:“一切陛下作主,只是京城千金那么多,妾身都没见完呢,哪里知道谁比较适合我们绝儿。”

不忍美人伤心,帝王沉思了一下,这才道:“不如咱们替绝儿办一场选妃宴?朕看行。”帝王越想越觉得可行。

慧皇贵妃似十分高兴道:“还是皇上有办法。”却又眉毛一皱,颇有些楚楚可怜

帝王好笑问道:“这是又怎么了?刚刚还高兴着呢。”

慧皇贵妃道:“选妃宴好是好,可太子也还没选太子妃呢,若是只给绝儿选了皇子妃,到时选太子妃时,人家指不定怎么说呢。”

帝王好笑道:“你啊,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儿没变,怕别人说什么呢,嘴长在别人身上。这有何难,到时也给太子选太子妃就是了。”

慧皇贵妃似纠结道:“可皇上派太子外出,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回来,臣妾实在不想等了。”

听到女子撒娇,娇媚无比,帝王哪还知道什么东西南北,只下意识道:“太子水患治理得也差不多了,朕明日便下旨召太子回来,他们就可以尽快选妃了。”

慧皇贵妃似十分开心道:“谢皇上,还是皇上疼臣妾。”

帝王哈哈一笑道:“不疼爱妃疼谁呢,看来爱妃还十分有精神啊”说完翻身压了上去。

慧皇贵妃嗔道:“皇上,讨厌”

一时间,**帐暖。

此时太子也是忙碌无比,为了尽快将那股势力揪出来,太子决心与南小一点的官员交好。适逢有一张员外设宴,收到了邀请,便赴宴了。

本来张员外大寿是请不了太子的,也只是象征性地把请帖送往太守府,没想到太子居然同意了,张员外府一时间人仰马翻,原本不去赴宴的人也早早收拾,带着礼品赶往张员外府上。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太子送了张员外一座青玉佛,张员外欢天喜地地接下,这可是当朝太子送的啊,将是他余生吹嘘的事。

恭敬地请太子上座,一场寿宴生生变成了太子的巴结宴,在场的人官职都不高,兴许一生都不会见到到太子一面,一杯接着一杯地向太子敬酒,足以见这群小官员热情之高涨。太子对来人也是来者不拒,一副温和近人的模样,无形中拉进了一群人的距离,官场上的客套声,歌女的舞声,乐器声连成了一片,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变了味的宴会才结束。

太子喝了许多酒,纵是久经官场,这样的喝酒也是有些撑不住,张员外此时适时道:“殿下不如就在寒舍歇上一晚,下官已经备好了客房。”

太守府离张员外府本就远,太子想回去只怕也是得费好些时辰,太子醉醺醺道:“也好。今晚就叨扰张员外了。”

张员外边做请的姿势,边道:“殿下请往这边走。”木池扶着太子跟了上去。

走了不久,就到了一处精心布置的客房,到了房间门,张员外便行礼退下了,可怜木池扶着太子跌跌撞撞走进去,太子脑中还有一丝清明,到了床前直接倒下,木池细心地为太子脱掉外衣,鞋袜,这才吹了灯关了房门退下。

太子却是感觉自己身体很热,像是着了火似的,不由自主地掀开被子,这样仍然觉得十分热,又继续脱了中衣,露出白皙的胸膛。尽管这样,仍然觉得十分热。

突然感觉一个温热的身体贴近了自己,太子终于觉得好受些了,同时他也知道身边是一个女子,太子的头脑恢复了清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压抑着身体那股冲动道:“说,你是谁?”

女子似乎有些害怕道:“小女子闺名张倩倩。”

黑暗中太子挑眉,道:“张员外的女儿”太子来张员外家之前就将张员外调查得清清楚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居然对他下药,若不是如今特殊时期,哪还有张员外什么事,还真是好得很!太子心中冷笑连连。

大力撕开了女子的衣服,毫不怜惜。既然他都敢送,他为什么不收,左右不过是多一个通房。

次日,太子醒来,看着怀中娇美的女子,他虽不高兴张员外设计于他,凭心而论此女果真貌美,收了便收了吧。刚好他还没想到好的办法收服张员外一行人。

女子突然嘤咛一声醒来过来,看到身边俊美的太子脸红不已,小心翼翼道:“殿下”

太子俯首看着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昨晚是本宫强占了你,本宫一会儿便和张员外说封你做太子妾室。”

张倩倩看着太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不由心中高兴,看来她昨日的冒险都是值得的,她搭上了太子这条船。昨日的事其实是她一手策划。高兴道:“多谢太子!小女子服侍您起身吧。”

太子淡淡道:“不必,本宫习惯了自己来。”说完,起身穿衣裳。

很快便穿好,洗漱完毕准备走出去,脚刚到房间门口,停了一下,回头对床上还在怔愣的女子道:“昨夜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说完又继续向前走去。

张倩倩受宠若惊。

木池跟着太子身后,看着太子周围空气冷迷,不由有些胆战心惊,明明是**帐暖,太子殿下却是脸色阴沉,难道是没满足?昨晚他听到室内声音,原本想进去查看一番,准备推开门却听到了面红心跳的声音,只好作罢,原本以为太子会很高兴,看这样子只怕是截然相反,到底是怎么了?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是严肃认真。

木池当然不会知道他家殿下被算计了。

到了客厅,张员外迎了上来,颇有些忐忑,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直直在主位上坐下,这才道:“张员外免礼。”

张员外却是跪着不敢起身,自觉请罪道:“下官有罪,还请太子殿下原谅。”

太子拿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才问道:“不知张员外犯了什么事,竟要本宫原谅。”

张员外老脸有些红,似有些难以启齿道:“下官教女无方,冒犯唐突了殿下。”

听闻此言,再看看张员外的模样,太子很快就猜出了来龙去脉。淡淡道:“不知员外想如何请求本宫原谅”

张员外一听便知道事情还有转机,立马道:“下官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只要太子殿下能够原谅下官的唐突。”张员外知道以太子这样的身份按理看不上他这小小的员外的投诚,可太子昨日竟来了员外府,说明太子有事情需要他们。

太子忽地笑了,开口道:“员外说笑了,昨晚不过是令千金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哪里谈得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不过,本宫近日的确有件麻烦事,想请员外帮忙。”

张员外心中了然,立即道:“不知是何事,只要下官能做,下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太子高深莫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希望员外联合你们圈子里的人替本宫查一下最近南活跃的一股势力。”太子既然是敢找张员外就笃定他有自己的办法。

张员外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的确是能够办到,他们这一圈的小官员早已连成了一片,南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费点心他们也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南百姓被刘太守欺压得苦不堪言,而他们依旧能够保持荣光。

恭敬道:“此事不难,殿下只需等上两日。”

太子满意道:“那本宫就静待佳音了,另外,相必员外也知离歌将军追拿刘一天时失踪了,若是有离歌将军的消息,还请一并告知。”

第二十一章 选妃宴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姜离歌的伤口已经结疤,只需再休养上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这一日姜离歌醒来,感受到自己浑身有力高兴不已,心里暗赞寒夜医术高超,可不是高超吗,将人活活从鬼门关拉回来。穿好衣衫便下了床。

走出房门,看见寒夜在院子里晒这几天挖到的草药。男子背影高大,宽肩窄腰,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靠得住的模样。

寒夜看见姜离歌站在房间门,大步向她走去,轻轻拥着女子向院子里走,边开口道:“天还早,你怎么又不多睡一会儿”之所以用又,是自从姜离歌身体可以下床后,每日都起得极早。

姜离歌看着前方的路,笑道:“这一个月已经是我难得的清闲了,每日早起只是习惯。”

寒夜有些心疼她,明明只是小姑娘,却是硬要把不属于她的责任往身上揽,只是,她的确是位好将军。这才开口道:“离歌,有件事我半个月前就应该告诉你的,只是我怕你不顾身体,就一直瞒着没说。”

姜离歌心中着急,能让她不顾身体的,除了与她亲近的人的人出事,还有什么,声音带了些急切,看着寒夜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别婆婆妈妈的。”

离歌,有时候我真嫉妒你身边的人,每一个都能让你牵肠挂肚,占据心神。寒夜心道。

心中万般不是滋味,面上还是一片平静,看着女子着急的模样道:“你爹的手下陈欢强奸了一良家妇女,妇女自尽了,妇女的家人将他告上了大理寺,已经被收押了”

听到这儿,姜离歌愤怒不已,生气道:“这京城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才不会相信陈欢会强奸良家妇女!”

陈欢此人知礼懂事,绝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糊涂事,只可能是有人陷害他,那么针对的是陈欢,还是她爹和她不管针对谁,这事儿她也不能不管,陈欢是她的好兄弟,她不能看着他出事。

寒夜看着女子生气的模样,安慰道:“离歌,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姜离歌这才平静了下来,眼中的急切还是藏不住。

寒夜也不拖泥带水,道:“现在情况还好,陈欢拒不承认自己强奸了良家妇女,两方僵持不下,只是被大理寺收押,不过我担心这个案子会被移到刑部。”

姜离歌也是皱眉,大理寺还好说,大理石卿曹左和他爹感情不错,年轻时私交甚好,这些年为了避嫌这才没有多加联系,刑部尚书却是慧皇贵妃的父亲,而慧皇贵妃和二皇子那一派他们姜家并不熟悉,贸然找刑部尚书了解情况只怕是代价不小,说这个还言之过早。目前最重要的是回京城了解来龙去脉。

思考了半晌,定了主意后,姜离歌道:“我得即刻出发回京城!”姜离歌早就知道自己在虢州境内,这儿是虢州的一处深山,没想到寒夜在这儿居然有落脚处,只怕是为了方便采药。既然寒夜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这件事,就说明她的身体受得住长途跋涉了。说完便准备回房间收拾行李。

寒夜却是拉住了她道:“离歌,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你失踪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姜离歌微微诧异,却又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问道:“怎么会呢?按理太子不会让消息传开的。”

寒夜:“十天前太子收到圣旨就回京了,你失踪的事自然就瞒不住了。”

姜离歌皱眉,又问道:“那你可知皇上召太子回京所为何事”姜离歌没有看到寒夜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似极为不想听到某个人。

寒夜回答道:“半月后便是选妃宴,只怕与此事有关。”

姜离歌了然,若是为了选妃,太子回去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这南的事还不算完,皇上怎么会召太子回京,只怕有小人挑唆。看来南果然有问题。又道:“那如今南太守定下了吗”

寒夜暗自赞叹女子心思缜密,道:“太子举荐了童生林文生。”

姜离歌诧异道:“林文生还是个童生,照说没有资格任太守一职。”

寒夜暗叹女子感情迟钝,她哪里会知道太子选林文生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她,寒夜心里有些发酸,她身边男子那么多,若不是他救了她,可能他们并无机会在一起。弯腰一把抱起女子,开口道:“别想了,咱们先回京。”

姜离歌脚突然离开地面,感受到男子有力的臂膀和健壮的胸膛,有些不习惯,脸微微一红。听闻此言,诧异问道:“你也要去”

寒夜促狭道:“怎么,还不许我赖着你”

姜离歌轻笑:“你愿意赖多久就赖多久。”

到了房间,寒夜将姜离歌放在床上坐好,这才道:“离歌,我想过了,回京后你就不要露脸了。敌人在暗,你若是在明,只怕是不方便。”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她去选妃宴,她若是露面,那一帮人怕是会想方设法让她参加选妃,她是离歌将军,只能是她选别人,哪里轮到别人选她了。再说她是他的,他不想让她被别人贴上标签!

姜离歌一思考,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虽说用离歌将军的名号行事会比较方便,便点头答应了。

一时无话,不一会儿虢州官道上出现一辆马车,快速地向京城驶去。

丞相府书房中。

楚天朔早已经知道了一月后的选妃宴,心里还是愤愤不平,老二母子太过可恨了,老是在背后使绊子,本来这次都要将那股势力扒出来了,结果却因为二人的挑拨功败垂成,不过他不会放弃追查的。

看着太子愤愤不平的样子,宁丞相暗叹太子还过于年轻,开口道:“殿下,此事已成定局,多思无益,不如想想选哪家女子更为有利。”

楚天朔这才醒过神来,告罪道:“是本宫的不是,还是外祖父思虑妥当。”

宁丞相又道:“不知太子心中可有人选了”

楚天朔恭敬道:“如今姜家势盛,姜离歌最为适合。”

宁丞相沉思,姜家的确是最好的助力,可

挑眉问道:“可老夫听说姜离歌失踪了,再者,就算她回来,姜离歌乃正三品将军,太子觉得她会参加选妃宴吗?”

楚天朔也是不确定,犹豫道:“姜离歌重情重义,若是听说了陈欢出事,无论如何都会出现的,至于如何让她参加选妃宴,这个倒是难办。依外祖父看,本宫该当如何?”

宁丞相看着太子长大,和太子关系也颇为熟稔,不避讳道:“老夫并不赞同太子选姜离歌。”

太子有些难过,还是谦虚请教道:“这是为何?”姜家势大,娶了姜离歌如虎添翼,而且姜离歌本身就极为聪慧,有她的帮助,他就胜出了老二一大截。

宁丞相缓缓道:“殿下,太子妃是要替太子打理内宅的,若太子妃是姜离歌,她一旦出征,你的太子府又由何人看管”

太子思考一下道:“这有何难,本宫可以劝她不做将军,或者派一得力嬷嬷在她出征时打理太子府。”

宁丞相不予置评,继续问道:“姜离歌对京中命妇并不十分熟识,殿下又如何与朝臣拉拢关系?”

太子有些为难,还是回道:“总会熟识的。”这话他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等到姜离歌熟识朝臣命妇足以为他提供这方面的帮助,少说也得一两年。

宁丞相笑笑,又道:“将来殿下坐稳天下,世人说殿下靠着离歌将军坐上皇位,殿下又当如何?”

此时书房只有二人,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说。

楚天朔哑然无言,竟觉得自己此事狼狈不堪。

宁丞相看太子脸色不好,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语重心长道:“殿下,你还年轻,容易被不同寻常的女子吸引,只是殿下也应该知道殿下的身份容不得你任性,一步之错,足以让你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东流。”

太子脸色煞白。

宁丞相有些不忍道:“皇上虽说有意让殿下娶姜离歌,殿下也应该知道其中利害。”

太子有些难过地问道:“难道本宫就不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吗?”

宁丞相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太子不由失笑:谁年轻时没有个心心念念的人不过镜中花水中月罢了。却不发一言。

楚天朔想到女子明亮的笑容,忍不住问道:“外祖父,真真就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两全了吗?”

宁丞相有点动摇,办法是有的,不过以姜离歌这种将军的骄傲怎么可能忍受,除非她爱极了太子。罢了罢了,谁又说得准以后的事,其中利害他已经一一告诉了太子,太子还是坚决要娶姜离歌,一切苦果他自己尝吧,道:“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娶姜离歌做太子妃,另外再娶一女子做侧妃替你打理内宅。”

楚天朔闻言,心中高兴了几分,这有何难!感激道:“多谢外祖父成全。”

宁丞相见楚天朔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不由暗自摇头,道:“太子侧妃可有人选了”

楚天朔道:“无,不知外祖父有无合适的人选”

宁丞相原是想把嫡孙女嫁给太子做正妃,太子却是要娶姜离歌,这太子侧妃他宁家是万万不会要的,区区太子侧妃,届时还不是被姜离歌压了一头,他宁家女只可为**,绝不为人妾。沉吟道:“老夫看礼部尚书李尚书家嫡长女刚刚好,她可为太子侧妃。”

楚天朔也知道宁家女只为妻,不为妾的规矩,听闻宁丞相此言,也觉得此女合适。

第二十二章 证清白

是夜,因是初一,建文帝按照规矩在凤华宫歇息。宁皇后早早沐浴更衣,准备好晚膳,等着丈夫的到来。

天刚黑不久,外面就响起了太监总管李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尖细无比,此时对于宁皇后来说却是天籁之音。

宁皇后赶紧起身,在正殿门口恭候,此时帝王刚好快到宁皇后面前,宁皇后行礼:“臣妾参加皇上!”

帝王看见皇后恭顺的样子,心里一阵怜惜,向前走了几步,将皇后扶起,同时道:“皇后免礼。”

宁皇后顺势起身。建文帝今日似心情极好,竟牵着宁皇后往正殿走,宁皇后心中一阵窃喜。

到了桌前,桌上的饭菜早已经摆好,正散发着阵阵香气,建文帝心中一动,竟感觉食欲上涨,各自坐下,专心吃饭,一时无话。

饭后,二人在正殿座椅上一左一右坐着闲聊。

宁皇后开口道:“不知皇上今日为何事如此开心可否与臣妾分享”

建文帝此时心情大好,也不管什么后宫不可参政,笑道:“今日传来消息,北凤使臣已经到达边关,再过十日左右便会进京。”

宁皇后也笑道:“的确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只是北凤使者前来,会不会影响到皇子们选妃?”

建文帝沉思片刻,道:“照旧进行吧,毕竟朕已经下了诏书,一切从简就是了。”

宁皇后点头,又道:“既然是皇子选妃,臣妾觉得也可以替老三老四选了,毕竟两人也有十八岁了。”宁皇后此时不由想到那年寝宫那具温软的身体,他现在应该健壮了不少吧。

建文帝想了想,却是有些怔愣,他已经快要娶亲了吗?时间可还真快啊。却还装作不知道老三是谁道:“老三”

宁皇后一看建文帝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笑道:“皇上,就是奕儿啊。”

建文帝蹙眉道:“他就是被朕赶出皇宫那个孽障他娶什么亲!”

宁皇后安慰道:“皇上,奕儿毕竟是您的儿子,小小年纪独自在宫外长大,如今到了娶亲的年龄,皇上也应该给他指门亲事才是。”

建文帝似有些不高兴道:“好好的提起他干嘛,扰了朕的兴致。”

宁皇后见建文帝如此厌恶楚天奕,心中也是极为高兴,面上却不显道:“皇上,虽说钦天监算出奕儿是祸国的妖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什么也没有吗?陛下若是不喜欢,待二人成亲后,不再见他们便是,不管如何,皇上是一代明君,可不能落下了苛待儿子的名声。”

皇上似被安慰到了,回道:“朕实在不想看到他,选妃宴就让他自己选吧,明日朕就下旨。”

宁皇后笑着应是。

第二日下午,传旨太监便带着圣旨到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府竟只有三皇子一人接旨,传旨太监看见这样的状况,也是觉得头一次见,不由轻视眼前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倨傲道:“三皇子接旨。”

三皇子道:“儿臣在。”

传旨太监接着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今已到婚嫁之龄,朕心里挂念,着三皇子半月后参加选妃宴。钦此。三皇子殿下,接旨吧。”

跪着的男子双手拿过圣旨,又是一拜道:“儿臣接旨。”嘴角却是勾起嘲讽的笑。

两日后,姜离歌和寒夜终于到了京城外,二人一番乔装打扮。

守城官兵拦住了二人的马车,对车夫喝道:“做什么的”

寒夜掀开马车帘子,下了马车,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官兵面前,温和有礼道:“小人是商户陈夜,前几日出城视察生意,今日才和内人回来。”

官兵还是知道陈夜的,毕竟是京城第一商人,便放行了。

寒夜回到马车上,等进了城后,姜离歌笑道:“陈商人,不知你有几个身份呢?”

寒夜将姜离歌拥在怀里道:“夫人放心,待时机成熟,为夫一定会全盘托出。”

听他这么说,姜离歌倒是更好奇他的秘密了,虽说现在二人在一起了,说起来,她对他还真是知之甚少,不过终有一日她会知道他的一切,她又何必着急。笑道:“你这是装上瘾了?”

寒夜笑道:“离歌,我真想现在就娶了你。”

姜离歌却是有些僵硬了,她没想好嫁人的事。

感受到姜离歌的僵硬,寒夜有些难过,面上却是毫不显露,他一直都知道,她还没有爱上他,和他在一起,她冷静自持,难道这样的他还比不上空有容貌的楚天奕吗?可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她是他的。又道:“离歌,我会等你的,等你真真正正愿意嫁给我。”

姜离歌抱着他精瘦的腰道:“好,可你不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吗?”

寒夜有些委屈道:“我们本来就要成为夫妻的。哪里快了?”

姜离歌扶额:“好吧。”

马车到了一个小院子面前停下,寒夜将姜离歌抱了下来,车夫自觉地赶着马车离开了。

进了院子,只见院子虽小,却是很精致,姜离歌暗叹寒夜会享受。

进了最大的房间,寒夜将姜离歌放在床上,然后开口道:“我派人去大理寺打探陈欢的消息,你先休息。”

姜离歌却是不同意道:“安排一下我去大理寺看看欢哥吧。”

寒夜此时却是毫不妥协道:“听话,好好休息,咱们今天先打探消息,明日便去探望。”

姜离歌想想也是,只好作罢。

寒夜见她终于安分,这次关上房门。

此时一个男子从暗处现身,跪在他面前道:“主子。”

寒夜平淡吩咐道:“去查查陈欢现在的情况,另外派人保护好这个院子,不能让人打扰到她。”

男子应了声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夜这才抬离开院子。转了几个弯,就彻底不见了身影。

三皇子府书房内。

暗月一身白衣,跪在同样白衣的男子面前,二人长得竟有五分相似,偏偏就是这五分,不相识的人定是分不出真假。恭敬道:“主子,皇上下了圣旨,命您选妃宴上选妃。”

楚天奕一脸嘲讽,却是云淡风轻道:“选妃这是终于想起我这个祸国妖孽了,还是突然发现我这个祸国妖孽有利用的地方了?”

看着自嘲的主子,暗月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又道:“下圣旨的前一日,皇上去了凤华宫。”

楚天奕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嘲弄道:“怎么,这是又想折磨我了?可惜,我早已不是那个让人随意揉搓的楚天奕了。”

此时暗影走了进来恭敬道:“主子,查到了。那日”

从暗影的叙述里,还原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话说那日陈欢和一众好友在酒楼喝酒,喝得正是尽兴,却是突然感觉头有些昏沉,只好对喝酒的好友们道:“对不住大家了,今日酒喝多了,头有些昏沉,小弟先走一步,改日一定请大家喝酒赔罪。”

陈欢出身草莽,在战场上勇猛无比,和姜离歌一行人是生死之交,如今刚好弱冠,正五品将军。

陆远渊笑道:“就知道你小子酒量不行,区区几杯就醉的不行,去吧去吧,记得你说的请喝酒赔罪。”事实上桌上已经有十多个空酒瓶了,他们也不过五六人。

陈欢笑道:“是,是,是,一定记得,小弟知道陆大哥最是大度了。”

常询也豪放道:“要滚快滚,下次可不会放过你小子。”常询是镇北候副将常宏的大儿子,今年二十有一,也才刚升正五品游骑将军。

剩下几个是他们年少时玩得比较好的一帮世家弟子。纷纷表示陈欢可以离开。

陈欢这才准备离开。陆远渊见陈欢的侍从没有在身边,有些担心问道:“等等,阿欢,你的侍从呢?”

陈欢转过身,颇有些昏昏沉沉道:“刚才说是内急,现在应该在外面等着呢。”

常询也有些担心道:“不如我们就此散了,和你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

陈欢连忙摆手道:“你们喝你们的。本来今日就是小弟的不是,再耽搁各位哥哥喝酒,罪过就更大了,常大哥,陆大哥,你们都放心吧,小弟又不是娘们儿家,怕什么!”

抱了抱拳,又道:“就先走了,各位哥哥喝的尽兴才是,谁都不准送。”

几人见此,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让他走了。

出了酒楼后,入夏的凉风习习,陈欢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摇摇摆摆地朝前走去,路过一个死胡同,却见一麻衣女子蜷缩在胡同口,手里抱着同色的包袱。

陈欢见女子只有一人,有些关心地向前,凑近了女子,准备询问一番,却是感觉头一沉,失去了意识。

次日,陈欢感觉自己被泼了盆冷水,昏昏沉沉地醒来,却见周围围了一大群官兵,周围还有百姓指指点点。

心中一懵:这是什么情况?

动了动,却是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衣衫不整!一下清明了过来。

对为首官兵道:“这是什么回事?你们为什么绑本将军?”

为首官兵冷哼道:“怎么回事?您难道不知道吗?”

陈欢更懵了,周围扫了一眼,却看到不远处一麻衣女子同样衣衫不整,抱着包袱在哭。

第二十三章 证清白

陈欢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他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喝多了?

只听为首官兵道:“大胆采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欢见这么一大顶帽子不由分说地扣在他头上,也有些恼了,站起身,也不管是不是衣不蔽体,蛮横道:“本将军昨晚喝醉了,事情都没有查清楚,你们怎么能就此定罪?”

那女子却是十分生气地站起来,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指着陈欢,哭着道:“你以为将军就了不起了吗?可怜小妇人家中还有两个孩子,竟被你”最后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欢也是一阵头疼,早知道他应该和陆大哥他们一起的,如今他是有苦说不出,他恍恍惚惚记得昨晚他一靠近这妇人就昏过去了,谁知道是不是这妇人垂涎他的美色。还是开口道:“大婶,是非曲直我们去官府分辨,何必当街让人难堪”

是的,这是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却是可以做陈欢的娘了,陈欢心中也是叫苦不迭,他保留了二十年的童子之身啊!此事无论结局如何,对他都是非常坏的影响。

那妇人却是嚎啕大哭起来,气愤道:“去官府,你这是笃定了官府不会治你的罪吗?老天啊,怎么能让小妇人遇到这样的事以后小妇人如何面对邻里乡亲还不如去死了算了。”说完,一头撞上了墙壁,头上迸出了血,身子倒了下来。百姓吓得一哄而散,只余几个胆大的还在那里。

一官兵走向前去,探了探鼻息,对为首官兵道:“没气了。”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陈欢也是暗道不好,这妇人一死,他只怕是非要被治罪了。

为首官兵押着陈欢道:“事到如今,你也必须和我们走一趟了。”

陈欢觉得自己的脑袋此时一片浆糊,嗡嗡作响,任由着官兵押着自己走。由于陈欢是正五品将军,直接押到了大理寺,由大理寺审理。

陆远渊等人听说后,也是十分震惊,当街强奸了人,人还当街撞死了,最重要的是,那人有三十多岁了,这样的事怎么想都觉得奇葩。

带着饭菜就去了大理寺探望陈欢,却只让两人探望,众人让陆远渊和常询去,毕竟二人的脑子最好使,也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陈欢。

陈欢见到陆远渊和常询,心中一阵感动,陆远渊边给他布饭,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就变这样了?”

陈欢有些气愤道:“此事定有蹊跷。”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陆远渊和常询有些沉默,这是被人算计了?

陆远渊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对人家那样?”

陈欢瞪了他一眼道:“陆大哥,小弟都喝断片了,怎么记得到底有没有?”

陆远渊想了想也是,常询却是接过话来:“你就没有别样的感觉吗?”

陈欢一脸懵道:“什么感觉?”陆远渊也是一脸疑问。

常询见两个好友纯情的样子微微叹息,解释道:“就是男子和女子欢好后的感觉。”

陈欢额头划下黑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陆远渊的脸也是有些红。

常询有些感慨,军营荤段子如此之多,姜离歌带他们去了青楼如此多次,他们竟然还能如此纯情,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只好详细道:“你有没有觉得精疲力尽,还有一丝畅快,再不济也有那妇人的味道吧”

陈欢仔仔细细在身上闻了闻,精疲力尽和畅快他没感觉到,但身上确确实实有那妇人的味道,点了点头。

陆远渊和常询都有些挫败,事实如此,要想洗清罪名,简直是难上加难。

陆远渊分析道:“你说你刚接近那妇人就没了意识,那我们可不可以猜想那妇人身上有什么**之类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陈欢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小弟当时只感觉到自己的酒臭味了。”

常询问道:“你们说,这妇人用命陷害阿欢做什么?这不科学啊,那妇人有两个孩子,还有丈夫,婆婆,陷害你有什么好处?”

陈欢也是纳闷不已,开口道:“小弟可以保证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

陆远渊:“如果说是人家嫉妒你呢?你想想有没有人表现出嫉妒你什么的?”

陈欢此时都有些崩溃了,回道:“陆大哥,这小弟怎么知道,再说,就算是嫉妒,也应该嫉妒你这个陆家大少爷,正四品将军吧。”又使劲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我哥啊?他从小就不满我阿娘比较疼我。”

常询道:“这不太可能,你哥就是一市井百姓,如何能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为了陷害你而死可以排除了,再说他是你哥,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对你吧。”

陆远渊又道:“看来不是这个原因。”

陈欢却是一拍脑袋道:“会不会是江平侯世子那个纨绔”

二人将目光汇聚到他脸上,异口同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欢讪讪道:“不过是那日小弟看他当街欺负弱女子,然后制止了他,他就放言说不会放过小弟,会不会是他”

常询:“那也是可能的,我和陆大哥出去后就去查查。你再想想还有其他怀疑对象吗?”

陈欢想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了。”

陆远渊和常询相视一言,脸闪上凝重,陆远渊安慰道:“反正近来黑骑营也没有什么事,小爷和你常大哥会尽力帮你查清楚的。你得耐心些。”

常询也点点头,道:“这大理寺卿曹大人公正严明,不会对你施刑,可这事儿也得尽快解决,移交到刑部那就麻烦了,只怕赵尚书不会轻易放过你。”

陈欢也知道其中厉害,犹豫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大将军”

陆远渊笑道:“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们大将军啊?可惜晚了,你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将军只怕是早就听说了。”

常询也觉得有些笑道:“放心吧,将军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让你挨军棍的,将军此人最是护短,不会让你在牢里待太久的。”

陈欢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二人见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才从大牢离开。

而大理寺正厅,曹左和镇北候相对而坐,茶香袅袅。

镇北侯呷了一口茶道:“曹大哥,小弟想大哥已经知道了小弟的来意,就不拐弯抹角了。小弟想问问小弟手下部将陈欢的案子进展到哪儿了?”

曹左也是忧愁道:“姜弟,此案十分棘手,证据全部指向陈欢将军,而且那妇人的家人今早已经交了状告书,不接受赔偿,只要陈欢将军受到惩罚。”

镇北侯沉吟道:“就没有有利的证人吗?”

曹左道:“暂时还没有,为兄已经派人去询问了,姜弟且放心,只要陈欢将军在大理寺一日,为兄就能保他一日。”

镇北候起身道谢道:“多谢曹大哥了,若是案子有什么进展,还请曹大哥派人告知。”他虽是镇北侯,在案子这一块始终是没有曹左方便的。

曹左赶紧扶起姜傲,回道:“姜弟,放心吧!”

镇北侯想着自己还要替陈欢找证据,只好告退道:“曹大哥,陈欢就麻烦你看着了,小弟先离开,等此事过了再请大哥喝酒。”

曹左:“和大哥客气什么!不过你久经官场,不会觉得这只是针对陈欢将军吧。”

姜傲正色道:“小弟这几年风头日盛,难免有心人嫉妒,可陈欢能影响到小弟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治军不严的骂名罢了,可这在小弟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曹左:“唉,你一生光明磊落,自是无惧这些,只是小人防不胜防,今日是陈欢,明日又是谁呢?”

姜傲脸色有些不好道:“还是曹大哥思虑周全,是小弟疏忽了,无论如何小弟都不能让陈欢毁在这阴谋算计中。多谢大哥提醒,小弟日后定会好好告诫他们。”

曹左这才满意地将镇北侯送了出去,看着镇北侯骑着高头大马离开的背影。

曹左暗道:姜弟,你可知自古权倾一时的大家最后都毁于一旦,这陈欢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是你姜家就要开始走向灭亡了,为兄倒是希望这只是别人为了拉拢你而设下的计谋,无论如何,为兄都会尽自己所能给那个孩子一个清白,不管他做还是没做!

出了大牢后,常询道:“陆大哥,不如我们直接去找那江北后世子吧”

陆远渊摇摇头道:“不妥,哪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我们从长计议。”

常询:“反正你最有办法,那你说怎么办”

陆远渊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常询激动道:“什么办法?”

陆远渊道:“你且附耳过来。”

常询蹭了过去。陆远渊说完,只见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神色。

第二十四章 证清白

是夜,江平侯世子苏哲摇摇晃晃出了江平侯府,带着人浩浩荡荡往春意楼去。依旧一掷千金点下当红女子秋歌,这秋歌虽不如天心那般声名远播,却也是颇受青睐。

秋歌看着迎面走来的江平侯世子,目光含情,秋波连连,江平侯世子苏哲心中奇痒难奈,一把抱住美人,急不可耐地撕开了美人的衣服。

秋歌却是笑得妩媚至极道:“苏郎,咱们不是前几天才见过吗?不如先喝喝小酒。”

苏哲置若罔闻,却是道:“秋歌,本世子把你赎回去吧,这样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秋歌笑道:“赎回去做小妾啊,你那母夜叉似的世子妃会同意吗?再说了,小女子觉得现在就很好,您看您对小女子多怜惜。”

秋歌也是个聪明的,她知道青楼为妓固然为世人所不齿,可也是让人一掷千金,妈妈也对她们极好,在这儿倒是比做个小妾好些,要知道空有美貌的女子又能留在丈夫几年,倒不如像这样好聚好散。

苏哲有些挫败道:“秋歌,和本世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到时金山银山还不是你说了算,世子妃虽是霸道了些,她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秋歌笑,这男人哪里知道女人之间的战争?娇笑道:“咱们现在不也是在一起了吗您不也挺高兴的,还计较什么呢。”

话锋一转试探道:“听说前两日那个不知好歹得罪您的陈欢被抓了?”

苏哲停了下来,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陈欢被抓,他的心里畅快极了。

秋歌笑道:“这春意楼就没有什么秘密,外面发生的事儿,我们虽不敢说事事都知道,但大部分还是说得上嘴的。”有撒娇道:“小女子就是为您高兴,那陈欢不知好歹得罪您,果然没有好下场。”青楼的确没有秘密,陈欢和苏哲的过节她是知道的。

苏哲道:“本来本世子是要收拾他的,谁知道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个儿就作死了,还好意思骂本世子,哼。”

秋歌似无意道:“原来不是世子收拾他呀,看来果然此人是衣冠禽兽!”

苏哲道看着女子道:“本世子知道你们就喜欢陈欢这样的将军什么的,没想到他比我们这些公子哥更不堪吧?”

秋歌笑骂道:“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苏哲有些讪讪道:“谁不是好东西了?就算不是好东西,你们也喜欢得紧。”说完拉着女子一起滚到了床上。

过了一炷香时间后,秋歌偷偷推开了门,进了另一个房间。只见房间桌旁端坐着两个俊秀的青年,仔细一看,正是陆远渊和常询。

秋歌娇笑道:“二位客官久等了。”

常询也客气道:“多谢秋歌姑娘了,不知结果如何?”

秋歌走向前,坐在了常询怀里,看着男子道:“常公子放心,我秋歌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是”

常询顺势抱住女子,笑着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说吧,本将军一定满足。”

秋歌媚眼如丝,瞟了陆远渊一眼,一只手指在常询胸前画着圈,开口道:“若是陆公子能陪小女子一晚,小女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远渊一下站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怀好意,他们就不该找她帮忙!硬声道:“不行!”

秋歌咯咯笑了起来,调侃道:“陆公子还真是纯情,小女子喜欢。”

陆远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常询有些不忍心,开口道:“要不本将军陪你一晚本将军可是久经情场,比他厉害多了。”

秋歌笑道:“您这样的,小女子可不感兴趣,一点儿都不好玩!”

常询也有些忍不下去了,沉声道:“秋歌”

秋歌笑得花枝乱颤,道:“不过是个玩笑罢了,我秋歌这么多年还没有被拒绝过,有意思,有意思。”说着站了起来,接着道:“小女子试探过了,不是他!你们就没有怀疑过真的是你们那位朋友酒后乱性么?”

陆远渊立马回道:“我们一起上过战场,他不是那样的人。”

秋歌见他们在意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伸出了手。常询立马放了一个金元宝上去。秋歌高兴地收进衣袖。

陆远渊还是有些不确定道:“姑娘确定消息可靠”

秋歌白了他一眼,不满道:“我秋歌出马,公子还担心什么!”

常询道歉道:“还请秋歌姑娘谅解,我们也只是太想救出我们的朋友了。”

秋歌驱赶道:“快走,快走,这大半夜的,小女子要睡了。”

常询和陆远渊闻言,翻窗跳下,秋歌有些心惊:这是二楼啊。拿出金元宝,掂了掂重量,带着笑意走了出去。

出了春意楼后,常询颇有些挫败道:“陆大哥,看来从这方面是行不通了。”

陆远渊看着刚才还游刃有余的常公子,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嘴角抽了抽,想到陈欢,也是忧愁道:“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半月后,大理寺在拖了又拖之后,不得不开始审理此案。

大理寺卿曹左坐在高堂之上,一身大红官袍,满身多年累积下来的威势。堂下跪着妇人的丈夫和婆婆,只见二人一身麻布衣裳,男人名唤牛壮,老妇人称一声老牛氏。

不一会儿陈欢就被押了上来,直直跪下。牛壮和牛氏立马激动了起来,牛氏更是扑了上去,掐住陈欢的脖子,骂道:“你这不要脸的采花贼!”又哭喊道:“我可怜的媳妇啊”就像那妇人是她亲闺女一样。

曹左威严道:“公堂之上,岂能容尔等胡闹,还不快把妇人拉开!”

官兵赶紧拉开了老牛氏,老牛氏被拉开,不依不饶看向曹左哭道:“大人啊?一定要为老身那可怜的儿媳妇做主啊,她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就这么被这恶人害死了,大人啊”

曹左觉得耳朵疼,他这几日找了许久证人,却没有收获,而刑部尚书赵大人又不怀好意,只怕是麻烦了。

旁边的陆远渊和常询也是恼怒不已,这两日他们把想到的办法都试了一遍,可仍然没有什么收获,最后甚至都拿着钱去私下和解了,牛家人却是态度坚硬,必须要陈欢受到惩罚。

曹左好声好气却威严道:“牛氏,本官知道你的委屈,定会认真审理,还请保持肃静。”

老牛氏见此,也不敢再加放肆。

见公堂终于安静了下来,曹左这才道:“牛壮,本官问你,案发当日,你的妻子为何出现在那里”

牛壮回道:“那日的前几日,草民妻去邻村娘家看望病重的老母亲,说是要在娘家待几天,那天晚上定是挂念极了家中,这才赶了回来,谁知天竟黑了,还遇上了这个恶人!大人,你一定要替草民做主。”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陈欢一眼。后者面无表情。

曹左又问:“你又为何不陪你的妻子会娘家”一般来说,妻子回娘家都会有丈夫的陪同,倒不是夫妻有多恩爱,只是寻常百姓一般许久都不会回娘家一次。

牛壮回道:“都怪草民那几日太忙走不开,不然那会有这样的事。”

曹左沉吟,这倒是和他派人查到的吻合。又问道:“寻常人都不会夜半赶路,你妻子为何不同”

牛壮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白日要干活,那里能浪费在赶路上,草民妻子想必是想夜晚回家后第二日就能干活。”又愤愤道:“大人,您为何不审问犯人,倒是一味审问草民,这是何道理”

曹左咳了一声道:“本官自有安排,你又担心什么。”看向陈欢,问道:“被告陈欢,那日你和好友喝酒后就准备回府,然后路上遇到了回家的牛氏。”

陈欢回道:“回禀大人,的确是如此。臣见牛氏蜷缩在胡同口,就上前打算询问一番,谁知一走近就失去了意识,第二日醒来就被抓了。”

曹左又道:“难道不是你酒后乱性?”

陈欢道:“大人,臣那日的确喝了许多酒,但还不至于酒后乱性。”

牛壮一听,立马愤怒道:“你怎么能确定自己不会酒后乱性!”

陈欢也有些火了道:“若不是你妻子夺了本将军第一次,本将军现在还没有碰过女人,又如何酒后乱性,本将军还想告牛夫人强奸本将军呢!”

这一番言论可是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陈欢也没有想过他这话意味着什么,直到多年以后京中依然盛传他是第一个被强奸的男人,他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牛壮也是一阵征楞,半晌才反应过来,生气道:“大人,这是什么话?哪里有男人被强奸的,还能检查出来不成”

曹左也是有些神色不自然道:“陈欢,此话可不能乱说。”

陈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啥,义正言辞道:“大人,这怎么能是乱说臣只不过是实话实说,那日臣一接近那妇人就晕了过去,怎知不是那妇人垂涎臣的美色”

曹左只好道:“若是如此,她第二日又为何自杀”

陈欢:“定是她见如此多人发现,觉得家中肯定不会放过她,只好一死了之,赖在臣身上。大人,您也别不信,臣才弱冠,而那妇人已经三十有余。”

在场的人无不觉得他这是谬论,又暗暗觉得好有道理。

曹左:他竟觉得无言以对

第二十五章 证清白

只见牛壮憋红了脸,老牛氏也觉得自己的脸异常僵硬,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牛壮梗着脖子,看着涨红了脸怒道:“陈欢,你,你不要脸!”又转向曹左哭喊道:“大人,陈欢如此蛮横,您都不管吗?是想包庇吗?”

曹左平复了心情,拍了一下桌子,威严道:“公堂之上,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二人各有各的理,陈欢,本官问你,可有人能证据证明那妇人并非你强奸”

陈欢道:“大人,那日巷子里只有臣与那妇人,并无人看见。”

案子进行到这儿,曹左只觉得头疼,若陈欢与姜傲毫无关系,他早将陈欢打入大牢,就此定罪,这案子在明面上的确是陈欢强奸了那妇人,众目睽睽。还是道:“牛壮不能证明一定是陈欢强奸了牛氏,陈欢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无辜,现在本官宣布,此案等找到最新证据再审。”

闻言,牛壮马上就不满道:“大人,众目睽睽,天理昭昭,陈欢欺负了草民妻子是事实,您怎么能徇私枉法!”

曹左有些怒了,这人完全不知好歹!还是颇有气度道:“本官自有决断!退堂!”

牛壮还是有些不甘心道:“大人,这不是明摆的事实吗?草民看您就是有心包庇。”

老牛氏也是哭天抢地道:“老天啊,还有没有王法,好人没有好结果,坏人倒是好好的站着,可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无钱,二无权,比不得人家背靠大山,这是什么世道啊!叫老身如何甘心!”

这一番话让外面的百姓沸腾起来,纷纷指责:

“曹大人,您是好官,莫要为此人失了清廉。”

“曹大人,草民是牛壮家的邻居,他们一家平时都很好的,还请曹大人还好人一个公道。”

“曹大人,您一向公明决断,一定要为我们小百姓做主啊。”

曹左觉得此事复杂愈发复杂,人人都觉得是陈欢酒后乱性,偏偏陈欢一口咬定失去了意识,而仵作的查验结果也是证明妇人的确有被强奸的痕迹。却依然坚持道:“此案疑点重重,稍后再审,退堂。”

这样的结果于陈欢他们来说不好不坏,只是多了更多的时间去查找证据,可他们都找了这么多天了,依然毫无收获。

此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次日朝堂之上,大臣们汇报了各自的事,又提出了早就想好的若干建议。

一番议论罢,建文帝威严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御史大夫秦江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皇上,臣要弹劾大理寺卿曹左徇私枉法故意拖延。”

御史大夫年近六十,年轻时一张铁嘴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更是弹起人来不分亲疏,不分官位高低,人人忌惮,大臣们看到他就往两边走,以至一直没有朋友。

建文帝有些感兴趣,挑眉道:“哦就是陈欢将军的事”

秦江道:“正是。”

建文帝眼中一片幽暗,让人只觉得看不清,平淡道:“曹爱卿,你有何解释啊?”

曹左走了出来,跪下,这才道:“皇上,臣冤枉。”

建文帝笑道:“你们这一个个的,一有事就只能说冤枉,曹爱卿,你倒是说说自己冤枉在哪儿”

曹左道:“皇上,不是臣徇私枉法故意拖延,实在是此案疑点重重,臣不好妄下决断,只能等更新的证据出来再审。”

建文帝沉吟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秦江有些不满道:“皇上,此案明眼人都知道是那陈欢酒后乱性。”又看向曹左问道:“曹大人又如何觉得疑点重重”

曹左本不欲多说,奈何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回驳道:“秦大人并未在场,怎么知道不是疑点重重”又转向建文帝道:“皇上,那陈欢说他接近那妇人时就没了意识,怎么能说没有疑点,请皇上多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查得水落石出,叫秦大人心服口服。”

建文帝看着二人争吵,却不发一言,臣子嘛,自然是不和最好。

秦江果然不负期望道:“那曹大人要多一些时间,可是一年半载曹大人自诩清廉,如此行事,只怕有负清明。”

曹左:“哪有案子不需要时间,有的还得要个几年呢。”

秦江嘲讽道:“照曹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每个案子都要拖上这么长时间本官真是怀疑曹大人意欲何为莫不是想看看怎么判才不得罪人”

曹左饶是再好的风度,也觉得有些气血上涌,对着高台之上的建文帝道:“皇上,您是了解臣的,臣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哪里有过徇私枉法,秦大人给臣带了这么大顶帽子,臣不服。”

建文帝这才开口做和事老道:“两位爱卿各有疑虑,这样吧,曹爱卿不如定个破案的期限吧,如此秦爱卿对于拖延也无话可说,此案也破了。”

曹左回道:“请皇上给臣三个月时间,三月后,臣定会给天下一个交代。”

秦江不满道:“三月是不是太长了些?”

建文帝幽暗不明道:“那秦爱卿说说多久合适”

秦江也不含糊道:“十天。”

曹左也不满了:“十天时间如此紧急,臣如何能办到便是秦大人想要不失公允,也不止这个时间不是”

建文帝沉吟道:“既然如此,朕看就一个月吧。二位爱卿也别再吵了。”

秦江道:“既是军令状,曹大人也该有个表示不是”

曹左当即道:“皇上,臣若是一月之内不能将案子查出,就自摘乌纱帽!”

建文帝似有些不乐意道:“,两位爱卿就事论事,何必立下军令状,朕看就罢了吧。”

秦江道:“皇上,自古出征便有军令状,曹大人如今的情况又何尝不是”

曹左也不甘落后道:“皇上,若是臣不能在一月之内查出真相,臣还有何资格做这大理寺卿!”

建文帝只好道:“好吧,既然二位爱卿如此坚持,朕也不好再加阻拦,那就这样做吧!”

下了早朝后,姜傲到大理寺表达了一番歉意,曹左倒是不甚在意,心里想着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如今不过是每日辛苦些罢了,只愿那陈欢真的如姜傲保证的那样,不然到时候他掉了乌纱帽倒是无妨,他家人丁单薄,影响到姜傲就大大不好了。

之后曹左一行人再次问了案发地点周围的人,又排除了无数个动机,依然一无所获,而现在距离期限不过半月。

楚天奕听完,皱了皱眉,心中也是觉得此事十分不简单,想要在半月之内破了此案,而且还要将陈欢摘出来更是难上加难,吩咐道:“去准备准备,今晚潜进大理寺停尸房。”一切症结在牛氏。

暗影犹豫道:“主子,牛氏已经被牛家人带回去葬了。”

楚天奕云淡风轻道:“那也准备准备,明晚去问候牛氏。”

暗影忽然觉得凉嗖嗖的,主子这是要挖坟?

楚天奕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派人去现场守着了吗?”

暗影恭敬道:“暗一带着人去了。”

楚天奕这才道:“这几日让暗月继续待在这儿吧。”

暗影问道:“主子,您不住在府里吗?”刚刚问完,暗影觉得自己有些傻,他明明知道

只是主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主子以前可不会回来后住在外面。

夜晚很快来临,姜离歌觉得自己等得都快生芽了,暗自骂了声自己没出息。

这时,房门从外打开了,姜离歌脸上绽开了笑容,从桌旁站起身,高兴道:“阿寒,你终于回来了。”

寒夜闻言,心中一暖,原来有人牵挂着竟如此让人觉得美好,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笑道:“你如今倒是越发像个女子了。”

话毕,已经走到了姜离歌面前,将姑娘轻轻拥在怀里。闻着寒夜身上的味道,姜离歌竟觉得有些熟悉,可能是相处久了吧,姜离歌暗暗道。按下心中的悸动,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转机吗?”

寒夜低头,看着姑娘着急的样子,也不好拐弯,直接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如今只有半月时间,若是不能证明陈欢将军的清白,他就只能像百姓期待的那样被打入天牢。”

姜离歌拧眉道:“这事倒是极为难办,这牛氏若是冲着我姜家来,如此行事倒是匪夷所思,可若不是,单单一个阿欢怎么值得她以死相逼!着实奇怪,为今之计只有从牛家人出发了。”接着又问道:“阿寒,你可有派人去暗中观察牛家人”

寒夜早已经派人去过,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问,只得道:“派了,如今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们没来找我,怕是没有什么异样。”

姜离歌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又道:“如今牛氏的尸体在哪里”

寒夜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极为聪明,和他想的倒是极为相似,道:“已经葬下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她的墓地了,明晚咱们就动手。”

第二十六章 证清白

姜离歌点点头,这男人倒是和她臭味相投,阿呸,是想法神似!一切等看了牛氏尸体再说。开口道:“你的医术极好,做仵作应该也不遑多让吧。”

寒夜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要知道牛氏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饶是他见多不怪,也觉得这样的尸体很恶心。

姜离歌见男子久久不发一言,心情觉得颇好,这一个月都是他占尽她的便宜,如今扳回一局,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寒夜感觉到姜离歌的幸灾乐祸,心里倒是一松,她应该是逗他的。

抬起姑娘的下巴,看着她红艳的唇,心中一动,却是问道:“离歌,你真的会爱我吗?”

下巴被抬起,姜离歌觉得微微不舒服,看着他溢满华光的眼睛,笑道:“我其实不知道。”爱吗爱吧,可是他的感情来得太快,总让她觉得昙花一现,她更愿意把他当成兄弟,这样永远是最长久的。

将姜离歌紧紧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似妥协又似自言自语:“算了,不爱就不爱吧,反正你会和我在一起,这就够了。”

姜离歌回抱着他,笑道:“我们就这样不好吗?说爱什么的多矫情啊。”

寒夜眼中幽深一片,暗道:离歌,这样的你总让我觉得自己抓不住,三皇子又如何,我只怕会有更好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喜欢他的一切的一切,到时我是成全,还是以救命之恩绊着你

有时候寒夜觉得要是自己不是姜离歌的救命之人就好了,这样他也就不会以救命之恩让她以身相许,也许他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她不是因为救命之恩和他在一起,他们会最纯粹地相知相爱相许,可又暗暗嘲笑自己,如果不是当时去找离歌,可能他们已经阴阳两隔了,又有什么相知相许?

想了很多,感受到女子浅浅的呼吸,他才觉得这是真实的。低下头,沙哑喊道:“离歌。”

女子淡淡应了声。

寒夜却有些不满足道:“离歌,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姜离歌觉得他这一刻不正常,说的话奇奇怪怪的,还是抬起了头。

寒夜看着女子让他心动的模样,定定地看着她,继续道:“我要你吻我。”姜离歌,我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姜离歌觉得更奇怪了,平时不是他想吻就吻的吗?现在怎么这么矫情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这是怎么了”

看着女子奇怪的眼神,寒夜忽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闷闷道:“算了。”

却感觉唇上一软,又迅速消失。

姜离歌没好气道:“好了吧,真是奇奇怪怪的。”

寒夜心中先是一喜,又很快失落,没有占有欲,离歌,你果然还是没有爱上我。却是有些倔强道:“不够。”

姜离歌笑道:“真像悠悠。”像个小孩子似的。

寒夜却是问道:“悠悠是谁啊?”

姜离歌赶紧掩饰道:“没谁,放心吧。”

寒夜还是不满足道:“离歌,你有吻过别人吗?”

姜离歌却是愣住了,他到底想说什么有些不耐烦道:“有,三皇子。阿寒,你到底想问什么我说过,三皇子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会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寒夜有些难过,离歌,这就不耐烦了吗?明明他们才在一起不久啊,女子都是极为易变的

还好姜离歌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姜离歌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却见寒夜本该流光溢彩的眼眸有些黯淡,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一手拉低他的头,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上去,慢慢啃咬,分开他的牙关,舌尖与他共舞。

感受到女子香软的舌,寒夜终于觉得自己满足了,姜离歌,我原本只是想报复你,却原来,你是这样地让人陶醉。

一吻罢,二人微微喘息,姜离歌正色道:“阿寒,给我点时间,我会爱上你的。”可是阿寒,你爱我什么

寒夜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点点头。

次日晚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几条黑影从京城大街小巷掠过,直直奔向了京城南边小村庄墓地,在一座刚修好的坟前停了下来。

正是姜离歌一行人。

其中一人恭敬道:“主子,就是这儿了。”

寒夜点了点头,平淡道:“挖吧。”

几人迅速行动了起来,寒夜搂着姜离歌在一旁看着。

姜离歌看着不停铲土的几个人,不由小声笑道:“有手下就是不一样,都不用自己动手。”挖人坟墓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干,有些兴奋。

寒夜笑道:“放心吧,我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姜离歌有些震惊道:“你说很多人挖过这坟了?唉,这牛氏也真是可怜。”

看着姑娘震惊又好奇的模样,微微笑道:“你想想你的朋友你就不觉得可怜了。如今这结局倒像是她所求。”

姜离歌这么一想倒是觉得这事儿颇为正常了。

不一会儿,寒夜的几个手下就将棺材挖出,打开,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弥散开来,饶是姜离歌和寒夜见多了死人,也觉得有些恶心。几个手下倒是一脸正常,姜离歌暗暗对他们竖起来大拇指。

奈何寒夜的暗卫中没有擅长于查验尸体的能人,寒夜只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还好尸体虽是臭味极重,却是还没有腐烂太多,大概是这儿是一片墓地,阴气重,比较冷。

寒夜打量了一下妇女,细细地查看了起来,姜离歌这时候也忍住恶心跳了下来,看着男子认真的侧脸,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砰砰作响,暗道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看见姜离歌下来,寒夜拧眉道:“你下来做什么!”

姜离歌倒是十分自然,理直气壮回道:“帮你啊。你好意思脱她的衣服吗?”

寒夜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只得道:“我看你倒是极想脱她的衣服。”

姜离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要脱也是想脱你的好吗!”说完姜离歌就后悔了,果然不能和苏强他们去逛青楼,调戏小香的话怎么能张口就来,要不得啊,要不得。却见寒夜耳朵有些红,姜离歌好似发现了一块新大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要好好调侃他一番。

一时无话。姜离歌动手把妇人的衣服扒开,皮肤上已经有点点尸斑。

寒夜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道:“这妇人的确是有被侵犯的痕迹,可体内却没有外力所致的淤伤。”

姜离歌一时有些不解。

寒夜解释道:“没有外力所致的瘀伤,这说明她被侵犯时没有任何挣扎,从这儿就可以看出凶手不是陈欢将军。”

姜离歌有些高兴道:“太好了,我们可以救出阿欢了。”

寒夜平淡道:“不急,单从这一点难以洗清陈欢将军的名声,如今我们只算是能让他离开大牢。”

这么一提醒,姜离歌倒是醒悟了过来,牛氏身上没有瘀伤,别人也可以说二人大街苟合,陈欢不愿负责,激怒了牛氏,于是牛氏因爱生恨临死指证。这样一来,即使陈欢出了监牢,也是难以把自己洗的清清白白。

不过姜离歌却是有其他的疑惑,问道:“大理寺的仵作检查过了,为何没有检查出来”

寒夜笑道:“仵作检查只能看到外面,而我是大夫,自然是能摸到皮下的。”

姜离歌深以为然,结束话题道:“好吧,你最厉害,咱们回去吧。”

寒夜点点头,搂着姜离歌的腰飞身而上,刚刚站定就迎来了姜离歌的一个暴击,颇有些疑惑地看着姜离歌。

姜离歌压抑着愤怒低声骂道:“混蛋,你刚刚才摸过牛氏,脏死了!”

寒夜这才注意到这事儿,有些尴尬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姜离歌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有些嫌恶发臭的尸体。故作大方道:“这次就原谅你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让手下的人收拾残局,双双消失在了原地。

刚回到陈府,二人第一件事就是香喷喷地洗了个澡,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后,寒夜这才来到姜离歌房中。

只见女子一身白色中衣,长发及腰,微湿不束,面若桃花,笑容明媚。寒夜收了一下心神,抬步向女子走去,顺手拿起棉帕,放在了女子头上,轻轻地擦起来。

姜离歌也没有拒绝,一时间时光静好,二人皆是白色中衣,看着倒是绝配,明明二人相识不过一月。

感觉自己的头发干了大半,姜离歌抬手按住了寒夜的手,拿下帕子,引着男子在桌旁坐下,轻轻给他擦了起来,边道:“阿寒,我们不如去逼问牛壮吧?我知道他定是知情的。”

寒夜伸手将女子拉过坐在腿上,轻轻搂着女子的腰,思考了一下,才道:“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咱们不能用逼问。”

姜离歌有些好奇,边拉过他的头发擦着,边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寒夜笑道:“好办法称不上,这办法也是极为常见的,屡试不爽。”

第二十七章 证清白

姜离歌更好奇了,下意识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寒夜此时却是卖起了关子,故意问道:“你真想知道”

姜离歌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不想知道问你做甚!”

寒夜笑了,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姜离歌有些痴了,不由问道:“阿寒,你这眼睛真的是你的吗,怎的如此吸引人倒是让我觉得在哪儿见过。”

寒夜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子,有些好笑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眼睛相似之人也是有的,再说这些年你身在边关,见过的人不少,许是有那么一个人的眼睛和我相似。”

姜离歌疑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样。”

寒夜肯定道:“就是这样,不必疑惑,日后或许你会想起那人是谁。”

姜离歌拍了一下头,懊恼道:“怎么扯这么远了刚刚在说你的办法呢,我想知道,你就卖关子了。”

寒夜也不再拐弯抹角,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姜离歌听了直笑,又加了若干细节,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夜,寒夜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几日后,在大家都以为大理寺卿曹左只能等着摘掉官帽时,曹左却是把牛壮母子抓了起来,在大家纷纷疑惑不解时,又宣布在三日后开堂,一时间雷厉风行,风声鹤唳,将大家的好奇心调动到了极点。

很快便到了第三日,在衙役的“威武”声中,大理寺卿曹左威严依旧,一旁站着陈欢一派的人:陆远渊,常询,姜离歌,堂下跪着陈欢、老牛氏和牛壮。

此时牛壮和老牛氏面色灰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四日前晚上。

话说那日晚上牛壮和老牛氏早早就睡了,半夜时,老牛氏恍惚中听到了门窗打开的声音,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不做理会,却感觉一双凉到了极点手在她的脖子上抚摸,老牛氏一个机灵直接坐了起来,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不由暗道自己乱做梦,倒下又准备继续睡,却听见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了起来:“婆婆,下面好冷啊,您来陪俺吧。”

老牛氏再也睡不了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只见面前妇人头发披散,遮住了脸,衣裳破烂,满身污泥,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老牛氏吓得哆嗦个不停,一直往后退,却是碰到了床头,退无可退,颤抖道:“你别过来,别过来,你是被陈欢那恶人欺负,羞愧不堪才死的,你来找我老婆子做什么!”

妇人缓缓走近,在老牛氏不远处停了下来,冷笑道:“婆婆,俺那日为何会在街头睡着婆婆不知道吗?婆婆啊,您好狠的心。”

老牛氏也是怕极了,哀求道:“翠花,都是陈欢那厮见色起意,和老婆子无关,你放过老婆子吧。”

妇人咯咯笑了起来,讽刺道:“婆婆啊,冤有头债有主,俺都死了,难道阎王还不会把一切都告诉俺吗?阎王问俺去不去轮回路,俺说想带婆婆一起走,婆婆啊,所以俺就来接你了。”

老牛氏闻此害怕极了,惊叫道:“翠花,平时我待你不薄,你不能这样对我!”

妇人笑道更欢,苍凉道:“婆婆啊,若是要您儿子死,您又会不会舍得?”忽然语气变得狰狞:“今日俺必须带你走!”

老牛氏害怕到极点,却是突然生出勇气,大叫道:“用你一人的死,换我们一家子的荣华富贵有何不可!”

妇人不甘道:“是您的荣华富贵吧?可怜俺为这个家勤勤恳恳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婆婆怎么能这么狠心,让俺受尽侮辱而死!”

老牛氏冷笑一声,凉薄道:“老婆子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的儿子女儿能生活好点,这泼天大富贵用你来换,实在是值得不能再值。”

妇人也是愤怒不已,愤怒道:“您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我儿子女儿才不会要这黑心的钱,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牛氏笑道:“老婆子有没有好下场不知道,但你已经没有好下场了。你不是要带走老婆子吗,”语言忽然变得凌厉道:“你活着的时候任我磋磨,难道你死了老婆子就没办法了吗?老婆子倒是不信你能带走老婆子!”

妇人却是笑了起来。此时火光大亮,一群人拿着火把走了进来,只见为首之人身着黄色蟒袍,身后跟着一官服中年男子,正是太子楚天朔和大理寺卿曹左!

见到来人,老牛氏面色灰白,为首之人她不认识,可告了这么久的状,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大理寺卿曹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刚才的话定是让他们全都听见了。此时却忽然发现面前的妇人毫不畏火,哪里有鬼不畏火的,再仔细看,眼前之人身量纤细,哪里是她的媳妇翠花!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他们为了套出她的话而设的局!

也顾不得场合,指向妇人,愤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老婆子媳妇!”

那妇人扒开头发,却是露出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哪里是牛氏比得了的,老牛氏暗骂自己只顾害怕,竟然不仔细看清。正是姜离歌。

心思百转,却见为首之人冷笑道:“牛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官员!”

老牛氏连忙下床,双腿战战,跪了下来,假做镇定道:“这位哥儿”

曹左却是直接呵斥道:“这是太子殿下。”

老牛氏只觉得老眼昏花,这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想见就见的,太子都来了,这事儿不像那人说得那么简单。定了定心神,哭道:“太子殿下啊,老婆子冤枉,哪里是老婆子害了媳妇翠花,都是陈欢那恶人!”

众人见老牛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狡辩,暗骂她无耻。

太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面对这样颠倒黑白,无耻至极的老牛氏,依然镇定自若,沉声道:“你以为本宫耳聋了不成?”

老牛氏理直气壮,哭道:“那是他们合伙骗老婆子,刚才的话不过是老婆子怕极了,做不得数。”

姜离歌忍无可忍,不待太子说话,出声道:“若不是你,你又怕什么?平白恶心人!”

老牛氏转头看向姜离歌,愤怒道:“谁不怕鬼,老婆子世面见得少,怕又有什么奇怪,倒是你,装成老婆子媳妇的模样,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还想冤枉人不成!”

姜离歌也不是吃素的,嘲讽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死得其所,如今倒是想狡辩不成,你以为你说口不择言就能掩饰过去,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老牛氏脸色灰白,心道自己完了。

此时,木池押着牛壮走了进来,随手一丢,牛壮便被丢到了老牛氏身边,刚到地上就立马爬了起来,脸红脖子粗,愤怒道:“你们不审问陈欢那恶人,却是大半夜到我家里来,这是何道理”刚刚他听见外面有嘈杂声就爬了起来,走出房门却看见自家老娘屋子里一片亮光,便知道事情暴露了,心中一惊就准备离开,谁知道才走到院子门就被抓了起来。此时哪敢承认。

太子却是不予理会,对身后的曹左道:“曹大人,既然老牛氏都认罪了,就把两人抓起来吧。本宫累了,先行回宫。”

曹左行礼恭送,恭敬道:“今日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道:“曹大人客气了,本宫只是不希望曹大人这样的国家栋梁辞官归隐罢了。”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到门口时却是停了下来,开口道:“离歌将军,事情已经解决了,和本宫一起走吧。”

在场的大多数人具是一惊:离歌将军回来了

曹左和太子一行人面色无常,可见早就知道了。

姜离歌一本正经回道:“是,末将听令。”抬脚跟了上去。

太子见姜离歌跟了上来,这才继续向外走去。曹左见二人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才凌厉地看向老牛氏母子,下令道:“把他们押回大理寺。”闻言,老牛氏面色灰白,牛壮也是面色惨白。

再说太子和姜离歌行至无人处,太子突然停了下来,姜离歌一时不察撞了上去,顾不得捂着自己的鼻子,退了一步,连忙行礼告罪道:“末将知错,末将不该撞到太子。”

太子转过身,扶起姜离歌,看着姑娘忍着疼痛的样子,心里的怨气少了不少,柔声道:“撞得疼不疼都怪本宫突然停下,怎么能怪你。”

姜离歌忍着鼻子疼,瓮声瓮气道:“还行吧,末将能忍受。”却是不反驳太子的话,本来就是太子的错。

太子觉得好笑,抬手捏住姜离歌的双肩,姜离歌不知太子意欲何为,有些尴尬道:“殿下,您不觉得我们离得太近了吗?”

太子看着姑娘恭敬却又不失疏离的样子,不由心里难过,却是有些着急道:“离歌,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本宫派了好多人找你都无所获。”心里默默加了一句,本宫很担心。

姜离歌看着太子眼中的担忧,心中一暖,笑道:“太子殿下,您先放开末将,听末将慢慢道来。”

第二十八章 证清白

太子只好放开姑娘,有些急切道:“到底怎么回事?”

姜离歌简要说了一下被追杀,然后提了一句被人救了,说得轻描淡写。

太子听完,心中一疼,她居然真的落下了悬崖,幸好她被救了,她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太子也是经历过无数次刺杀,自然知道其中凶险。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把把姑娘紧紧抱在怀里,姜离歌挣扎。却听到太子有些疲惫道:“离歌,本宫就抱一会儿。”

姜离歌有些不忍,心里疑惑不已,太子不正常,而且非常不正常,这是有些傻了?还是因为听她讲的事难过,可她并不觉得这事有多大,忍住心中的抵触,任由他,不由暗叹这世道变了,不应该是她难过求安慰吗?

过了一会儿,太子放开了姜离歌,恢复了温厚的样子,看着姜离歌的眼睛温声道:“离歌,谢谢你没有推开本宫。”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太子殿下是太子,不必道谢,任何人末将都会安慰的。”意思是您别误会,末将只是天生好心。

太子:忽然不想听见你说话。

太子转身,温和道:“天色已晚,回吧。”说完向前走去,姜离歌只好跟上,心中叫苦不迭:明明可以坐马车,太子却非要步行,这是什么道理?

姜离歌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皇宫不是这个方向,心道:这是她回府的路?太子打算送她回去要知道皇宫和姜府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道:“殿下,这是去姜府的路。”意思是皇宫不在这个方向,您快回去吧!

太子却是一本正经道:“放心吧,本宫知道。”仍然不回头地往前走着,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她就这么不想和他一道吗?

在姜离歌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终于到了姜府,姜离歌先发制人道:“多谢殿下了,天色已晚,末将就被请殿下喝茶了,殿下慢走。”

楚天朔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是温润如玉,温和道:“好吧,你好好休息,本宫先行离开了。”

抬脚准备离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离歌,我们是朋友了吧?”

姜离歌有些懵,有听过一国太子问你和他朋友吗?不过楚天朔此人的确值得交往,思虑一番,这才开口道:“只要殿下不嫌末将粗陋就好。”

楚天朔有些激动道:“不会不会,和离歌做朋友是本宫的荣幸。”

姜离歌觉得他有些可爱,身为太子却毫无架子,会是个好皇帝。又道:“殿下,您若只是想和末将做朋友,末将是极为乐意的,可这不代表我姜家会支持您,末将一人无惧生死,可我姜家几百口的性命却是不能做皇权路上的赌博品,殿下,末将这样说,您明白吗?”

姜离歌这话可谓是大胆之极,太子却是毫不在意,温和依旧道:“好,我楚天朔在此发誓,与姜离歌乃个人之交,不涉党争,不涉皇权。离歌,本宫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姜离歌笑道:“殿下不必发誓,末将只是提前说好罢了,既是如此,和殿下做朋友也是极好的,日后末将也好和一干朋友炫耀。”

楚天朔看着姑娘娇俏的样子,打趣道:“离歌,你我既是朋友,就不必拘泥于这君臣之礼,换我天朔即可。”

姜离歌笑道:“好,天朔。”天朔出口代表她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的。

楚天朔十分高兴,二人道了别才各自回府。

曹左大喝一声:“堂下牛壮,张荷姑,你们二人可知罪?”

被关了几日,二人具是狼狈不堪,此时还能狡辩什么,只得乖乖回道:“草民(民妇)知罪。”

曹左威严道:“牛壮,你说说你罪在哪儿?”

牛壮此时如同被拔了爪子的猫,恭敬道:“草民不该听老娘的话,为了点钱财杀了妻子牛氏,嫁祸给陈欢将军。”

曹左威严道:“事情经过如何,你且道来。”

牛壮神色灰白,回道:“是。约摸两个月前”

在牛壮的叙述中,事情真象浮现了出来。

大约两个月前,老牛氏早早起床,牛氏不在家,老牛氏得早起做饭,老牛氏,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却见房门口躺着一匹布帛,牛氏立马捡了起来,这可是宝贝啊,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用得起这样的布,若是拿去卖了,也能换上几个月的开销。拿着布帛就去了牛壮房里,牛壮正在呼呼大睡,老牛氏将他摇醒,兴奋无比道:“儿啊,娘捡到了一匹布帛,你快起来到绣楼里卖了。”

牛壮睡眼朦胧,不耐道:“娘啊,放过俺吧,俺昨天帮人搬了一天的石头,身体疲乏的很,哪有什么布帛啊?咱家这么穷。”说完就准备睡过去。

老牛氏又摇了他一下,着急道:“是真的,娘今天刚起床就看见它在房间门口了。”

牛壮闻言,睁开眼睛看向牛氏,她手中的确有一匹布帛,牛壮一下清醒了过来。着急道:“娘啊,您老实说这布是不是您偷的?”他老娘爱拿人家东西,这他是知道的,拿点小东西就算了,可这布帛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有的,怕是会惹大祸。

老牛氏不高兴了,回道:“娘平时的确是爱拿别人家的东西,可孰轻孰重娘还是知道的。”

牛壮一想也是,放心了似的道:“那好吧,给俺吧。”

老牛氏见儿子同意了,立马把布帛递了过去,牛壮拿着布帛,缓缓打开,几行字却是展示了出来,牛壮下意识念了出来:“布帛收到了?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可知道京城陈欢将军,我要你伺机嫁祸他强奸良家妇女,并且把这事闹大,若是同意,到村子口枣树下,挖一尺深,有五百两银子,两日之内若是取走,就当你答应了,交易生效,事成之后,另有三千两银子作为回报,若是反悔,你将死于非命,见后请烧毁此布。”牛壮只觉得此人就是故意找他,整个村子中就只有他上过几天书塾。

老牛氏闻言,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什么?五百两银子,这也太太多了。”

牛壮却是蹙眉道:“娘,你可听见了他要我们做什么?”

老牛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道:“不如咱们偷偷拿了钱,反正他也不知道。”

牛壮却是不赞同道:“娘,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把布送到您的房门口,就一定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我们一家人。”

老牛氏颇为不舍道:“那怎么办?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不如我们照他说得那样做吧。”

牛壮有些犹豫,他也想要这五百两银子,可陷害一个将军强奸良家妇女也是犯法的。

看到牛壮的犹豫,老牛氏觉得有路可寻,继续道:“放心吧,我们做得干净些,就没人会发现了。”

牛壮心里一动,下意识问道:“可也不能伤害人家媳妇啊。”

老牛氏眼中冒着金光,狡黠道:“你那媳妇不就是现成的吗?”

牛壮有些不高兴,埋怨道:“娘啊,您怎么能想出这么个坏办法俺可不想戴绿帽子。”

老牛氏却是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经常晚上偷偷去村里黄寡妇家,等翠花被欺负了,娘就做主让你休了她,到时你要娶黄寡妇,还是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娘都不会阻止。”

牛壮被揭露了心思,有些难为情,最后还是同意了。

二人趁夜取出了银子,藏在了别的地方,又烧了布帛。

牛壮在这之后就一直在城里走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打听到陈欢和一群朋友在酒楼喝酒,心里直道天助我也,立即就赶往牛氏娘家,将牛氏骗了出来,此时天已经黑了,牛氏心中颇有些不安,问道:“壮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婆婆身体好的很,怎么像你说的病到了起不来”

牛壮有些不自然道:“俺也不知道,这几日俺也是忙的很,这才把你叫回家里来。”

牛氏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什么。

走到一个胡同口,牛氏却是一下晕了过去,牛壮听到声响,回头一看,牛氏已经倒在了地上,牛壮心中有些害怕,却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从胡同中走了出来。

牛壮害怕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笑得邪气十足,缓缓道:“放心吧,我是来帮你的。”说完围着牛氏走了几圈,赞叹道:“啧啧啧,还真是舍得。你想怎么做”

牛壮闻言,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这才道:“俺看过了,这条街是陈欢从酒楼回来的必经之路,俺把翠花放在这里,待那陈欢过来,俺就道他身后打晕他,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黑衣人嘲讽道:“还真是无毒不丈夫,你这计划甚好,不过要改改,我已经在牛氏身上下了**,若是离她近了就会被迷倒,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在陈欢晕倒后,和你的妻子行鱼水之欢,再扒了陈欢的衣服,后面的事你都明白了。”

第二十九章 证清白

牛壮还是有些疑惑,陈欢怎么可能接近牛氏不过看此人如此有把握的样子,牛壮微微放了心。

公堂之上,末了,牛壮道:“大人,事经过就是这样,草民也没有想到牛氏会寻死。”

曹左沉吟道:“你可还记得那人的身高,身形,声音”

牛壮不作隐瞒道:“大人,草民只记得那人高出草民一个头,声音十分好听。”这样的人京城就有好几十个,又如何找得到。

曹左见牛壮这儿审不出什么,又对老刘氏道:“张荷姑,牛壮所言是否属实?”

张荷姑哭道:“大人,属实。”

曹左又道:“你可有什么补充?”

张荷姑抹了一把眼泪,这才道:“大人,就这些了,多的我们也不知道哇。”

曹左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是知道这案子到这里就算是难以再继续调查了,只得道:“现在本官宣布,张荷姑蓄意害人,诬陷陈将军,打入天牢,关十年。牛壮蓄意害其妻牛氏,诬陷陈将军,流放边境做苦役十年,陈欢将军实属冤枉,立即释放。”

有人欢喜有人忧,老牛氏只觉得天塌了下来,这十年牢狱之后,她还会活着吗?牛壮也同样觉得前方暗淡,他就不该鬼迷心窍,他和他娘都走了,谁来照顾他的孩子真真是错得离谱。

姜离歌一行人则十分高兴,纷纷走到陈欢身边,拉起来他。

姜离歌恭喜道:“阿欢,恭喜你恢复清白!”眼睛笑得像两轮弯月亮。

陆远渊也道:“恭喜你度过了这次艰险。”

常询却是不正经道:“恭喜陈将军恢复了童子之身!”

陈欢:

姜离歌:

陆远渊:

陈欢心中感动,他这次能洗清清白,完全是因为他交了一群好朋友。眼睛微微湿润。

姜离歌见此,一把搂住陈欢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样子,豪气十足道:“不用太感激,请我们吃一顿饭就好了。”

陈欢也知道姜离歌在调节气氛,笑道:“好,咱们现在就去。”

几人说走就走,剩下的一干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案子真相大白,案情的转变轰动全城,整个京城议论纷纷,一时间陈欢成了京城谈论热榜榜首人物。

话说几人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福源酒楼,此时陈欢早已换上了一身白衣,看起来倒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定了一个雅间,又点了一桌子菜和酒,姜离歌这才抬起酒杯道:“祝贺我们的阿欢洗清罪名!”

陈欢笑着又道:“祝贺离歌平安归来。”

众人均是哈哈大笑,一起喝了一杯,准备再喝时姜离歌却是摆了摆手,抱歉道:“抱歉啊,在南的时候受了点伤,大夫不让饮酒。”拿着茶杯倒了一杯茶,接着道:“我就以茶代酒,大家一定要喝个尽兴!”

几人均是露出担忧的神色,陈欢最先着急问道:“伤哪儿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紧”

常询也急迫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落下悬崖还不受伤,大夫医术过不过关”

陆远渊最后一个说话,眼中担忧尽显,却是对二人道:“你们别着急,让离歌慢慢说。”姜离歌在这几日里已经和陆远渊和常询打过照面了,而二人又将她失踪后的事告诉了陈欢,只是三人都不知道姜离歌受伤了。

姜离歌看到好友们真心为她担忧,心中也是很暖,赞同道:“是啊,阿欢,常大哥,你们问这么多我怎么回呢?放心吧,就是被刺了一下肩膀,并无大碍。”

三人这才放下心,姜离歌又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友,多谢你们的挂念,再说我姜离歌命大着呢。”

陈欢附和道:“就是,离歌连战场都上的,区区刺杀何足挂齿当喝一大杯。”

姜离歌以茶代酒,四人喝了一轮酒。

陆远渊这才道:“离歌,你不知道听说你失踪了我们有多担心,恨不得到南来找你。”

常询打趣道:“我记得陆大哥刚听说就往外冲,结果被陆尚书逮住打了一顿,笑死我了!”

姜离歌也是觉得好笑,陆尚书脾气火爆,直接抡着鞭子上倒是真的。也是笑道:“贱圆,你要打过你爹,任重而道远啊。”可不是嘛,陆远渊到现在还打不过陆尚书,经常被抽,要知道陆远渊最大的梦想就是打败陆尚书。

陆远渊有些尴尬,梗着脖子道:“我就不信你前几日回家没有被镇北候抽!”

姜离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直接道:“我爹才不会呢,我可是亲生的。”

事实上,姜离歌心里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那日和太子分别后,她便直接回了房间呼呼大睡,第二天刚刚准备去和姜老太君请安,结果她阿爹和阿娘就走进了离歌院,她阿爹直接让她跪下,她哪敢不从,只听镇北候吼道:“姜离歌,你长本事了,还敢玩失踪!阿爹是怎么教你的”

姜离歌哪敢辩解,心中暗自庆幸太子只说她在追刘一天的途中失踪了,不然她阿爹绝对不会像这么“平静”,只得回道:“是是是,离歌知错了,都是离歌不好,阿爹不要生气。”说得那叫一个严肃认真。

姜傲却是见惯了她这个样子,丝毫不为所动,威严十足道:“自己领罚二十军棍吧。”

陈素琴闻言怎么还忍得住,眼泪刷刷地流,看着姜傲道:“姜郎,离歌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怎么还舍得罚”

姜傲看着妻子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不忍,他哪里舍得打女儿,只是离歌从小就极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不加以约束,她只怕行事愈发不多加考虑,迟早会害了自己。

姜离歌见事情有转机,立马附和道:“是啊,阿爹,离歌这一个多月风餐露宿,饱受摧残,你怎么还要罚离歌?”

姜傲这才缓和下面色,问了她这一个多月的事,姜离歌依然真假参半,姜傲这才放过她。而她娘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老太君虽没有她娘这么夸张,却也是哄了很久,姜离歌也是无奈。

回过神来,只听常询道:“离歌,你真的如那日朝堂上所说并不知道刺客是谁?”

姜离歌笑得神秘莫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常询闻此也不好再言,他相信离歌已经想好了对策。几人又言及其他。

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了下午。刚吃完,姜离歌便拉着几个好友去了春意楼,这时苏强终于忙完了手中的一切,也赶到了春意楼。一行五个人衣着谈吐不俗,因为是刚回朝不久,春意楼的老鸨还认不出几人,但也知道几人来历不凡,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姜离歌穿的向来不辨男女,财大气粗道:“天心姑娘今日可有空啊?”

老鸨笑道:“有的有的,只要少爷你肯出钱,就是没时间也会有时间。”

姜离歌扔给对方一个金元宝,老道无比道:“这够了吧?”

接着又叫了几个吹吹小曲儿的女子,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就到了雅间,几人坐了下来,姜离歌不无感叹道:“难怪这世间男子都极为喜欢这烟花柳巷之地,在这儿待上一日倒是肆意洒脱啊。”

几人均觉得额头有黑线划过。

一轻灵的声音却是传进了耳朵:“公子这话倒是好笑,公子不也是男子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姜离歌暗道:想必这就是天心姑娘了吧?果然有过人之处。

这时一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女子柳叶眉,多情眸,朱红唇,肤白如玉,细腰长腿,弱柳扶风之姿惹人怜惜,妩媚姣好之态令人缠绵。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子,姜离歌暗叹。

这时女子走到几人面前,盈盈行了一礼道:“天心见过各位公子。”

苏强眼都直了,暗叹世人诚不欺我,急急上前,扶起女子,道:“天心姑娘快请起。”

常询笑道:“天心姑娘果然如世人所说,美若天仙。”

天心笑道:“美不美不过是一张皮囊,常公子倒是执着了。”

常询一笑,问道:“你认识本公子”

天心笑道:“这京城大半世家、官员,天心都是认识的。”

常询感兴趣道:“你认识别人那是你的入幕之宾,可本公子来这春意楼,请你这是第一着,你怎会认识本公子”

天心捂唇一笑,道:“公子倒是天真了些,青楼女子谁没有点本事天心若是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那倒是难以在这京城立足了。”娇笑一声嗔道:“你们男子啊,不光要求女子美若天仙,还要求女子才艺双全。”

常询倒是觉得这天心姑娘有些意思,好奇道:“你倒是说说这位是谁?”指着苏强。

天心道:“这位啊,苏强将军是也。”

常询指了指姜离歌。

天心笑道:“这位啊,打扮得雌雄莫辨,天下如此打扮,又与几位公子交好,想必就是离歌将军了。”

姜离歌笑道:“如此,本将军倒是玩不成了。”

第三十章 风又起

天心却是笑道:“谁说青楼就只有男子来得,离歌将军能来,倒是让这儿蓬荜生辉。”接着又看向陆远渊,娇笑道:“这位就是陆将军了,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陆远渊却是不回答,每次他都是被姜离歌拖着来。

天心却丝毫不在意,看向陈欢,道:“这位就是现在京城的谈论人物陈欢将军了。”

众人见她真的知道,倒是愈发觉得这个女子做这春意楼花魁名副其实。

姜离歌开口道:“既然人都认全了,就表演一下姑娘的绝技吧,本将军好奇很久了。”传说天心姑娘横空出世,一支轻舞惊艳全场,挤下了当时的花魁,这支舞便是她的绝技,世人多愿观瞻,见之难忘,曾有女子模仿,却是跳不出味道,这舞似为天心而生。

苏强两眼发光,高兴道:“是啊,本将军也是期待已久,还是离歌最懂我。”

天心挥了挥手,只见几个红色舞衣歌女成排走了进来,停在了雅间中央。

天心微微行礼,走到了中间,此时歌乐响起,只见天心一身白衣,缓缓转身,衣袖半遮面,似见未见,让人难以移开眼。忽然歌乐急骤,如密集的鼓点,天心一下舞步轻踩,热烈无比,让人能感觉到她深深的欣喜,突然,歌调平缓,天心的动作也渐渐慢了起来,就连姜离歌这样粗糙的人也能感觉到其中的难过心酸,此时声调慢慢低了下来,似有似无,像是在悲凉地自泣,歌乐慢慢停止,天心似很难过地站在原地,背对几人,肩膀微微颤抖,几人却是久久沉溺于这舞中无法自拔,没有人发一言,就在几人以为会如此结束时歌乐又突然高昂响起,天心动了,这舞,这曲,悲壮极了,竟是有决绝之感。

一舞闭,几人具是沉浸在这舞给他们的震撼感中,久久不能自拔。

过了许久后,姜离歌最先醒过神来,鼓起了掌,余下几人听见这掌声才醒过来,都鼓起了掌,脸上具是欣赏的神色。

天心走向前,微微行礼道:“天心献丑了。”

苏强还对刚才的心情起伏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道:“天心姑娘这哪是献丑,分明是登峰造极!”

常询笑道:“天心姑娘倒是名不虚传。”

陈欢赞赏道:“见了天心姑娘一舞,日后怕是再也看不进其他舞了。”

姜离歌高兴至极,道:“此曲只应天上有,哪来人间几回得?姑娘留在这青楼着实屈才了。”

陆远渊并不言语,却也是在心里赞叹。

天心却是呵呵一笑道:“多谢各位将军谬赞。”

苏强好奇道:“姑娘才高八斗,为何屈身于这小小的青楼?”

天心抬起了脸道:“这青楼确是为世人所不齿,可在天心看来,它能护住天心就好了。”

苏强却是疑惑无比道:“护住?姑娘进了青楼只是为了寻求庇护,天下庇护之法如此之多,为何偏偏是青楼?”

天心微微一笑道:“公子倒是第一次到春意楼来。”

苏强摸了摸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没有银钱到春意楼潇洒一回。”

天心呵呵一笑,倾国倾城,回道:“果然这男子都是有钱就变坏啊。”接着又道:“这青楼才护得住天心,自古红颜多薄命,天心还想活得长长久久呢。再者,公子所谓其他之法又是什么?这世上除了离歌将军,大多数女子都是活在父亲丈夫儿子身后,天心不愿红颜未老恩先断。”

姜离歌大笑一声,赞赏道:“好啊,好一个不愿。本将军就说这世上女子皆伟大,天心姑娘更是个中翘楚,你这个朋友本将军交定了。”

天心笑道:“能和离歌将军做朋友,天心荣幸至极。”传闻离歌将军不拘泥于世俗常规,她能和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做朋友,看来传言不虚。

姜离歌心情倒是好极了,像天心这么豁达开朗的女子倒是十分少见的,这才问道:“不知刚才是什么曲?有何来历?”

天心笑道:“此乃孤芳自赏,并无什么出处是天心阿娘所作。”这是她从未向人提起过的,如今愿意和姜离歌说,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

姜离歌笑道:“看来你阿娘也是极为有才之人,改日我们要登门拜访才是。”只是天心的阿娘能作出此曲,想必也是不凡之人,必然是闻名京城的,又为何她从未听说过。

天心闻言,有些难过道:“不满将军,这是阿娘临死之作。”

一众人闻言也是微微叹息,真真是可惜了这么有才的女子。

常询却是道:“你的母亲莫不是二十年前闻名京城的牡丹夫人?”

天心似有些诧异还有人记得她的母亲,点点头道:“正是家母。”

听到这儿,众人就算明白了,难怪天心如此有才,感情有先例在那里,若是二十年前的事,他们不知道倒是正常。

陈欢扭过头,看着常询疑惑道:“常大哥,你怎么知道牡丹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缓缓开口道:“我爹当年就喜欢牡丹夫人,为此我娘到现在还在念叨呢。刚才我看这曲子不凡,又是天心姑娘的母亲所作,我就想到了牡丹夫人。传闻牡丹夫人出于商户之家却是极为痴迷歌舞,曾耗尽千金只为一曲,散尽家财只求一舞,十岁便精通各类歌舞,十五岁名动京城,无数人为之倾倒,却在二十岁突然嫁了一个秀才,从此不知所踪。从天心姑娘的曲中,我倒是猜到了她的结局。”若说京城第一美人,应是牡丹夫人无疑,只是世人都看不上歌姬商户罢了。

天心难过道:“我阿娘倒是真的如此曲,在十七岁时遇到进京赶考的秀才张生,当时张生穷困潦倒,露宿街头,我娘刚好看见心中不忍就资助了他,他见我娘年轻貌美,便时时出现在我娘视线里,花言巧语,我娘最后迷失了在了他设下的温柔陷阱里,后来他科考落榜,我娘也是默默支持他,三年后再次落榜,心灰意冷,准备回乡,我娘那时已经有了我自然是不能放他走,于是我娘不顾家里人反对,用自己的私产置办了二人的婚礼,就这样嫁给了一无所有的张生,婚后张生开始还浓情蜜意,慢慢开始觉得我娘耽误了他的仕途,于是用我娘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后来还纳了几房小妾,我娘天生好面子,不敢把自己的状况告诉家里人,再后来二人一见面就吵,我娘也开始郁郁寡欢,嫁给张生后十年时间便郁郁而终,香消玉殒。”

常询安慰道:“你年仅九岁就将你阿娘的孤芳自赏记住,而如今让你娘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众人的心里。我相信你娘在天之灵会欣慰的。”

苏强怜惜道:“世人只见天心姑娘名动京城,却是不知姑娘背地里的心酸,想必你阿娘离开后,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天心却是不打算说自己,感谢道:“多谢几位大人听天心说自己的心里话。”

姜离歌感慨道:“好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难怪天心姑娘不愿离开青楼,倒是我们几个唐突姑娘了。”

天心感激道:“哪里是几位大人唐突,天心应该感谢各位大人愿意倾听才是。”

苏强颇为豪气道:“能听天心姑娘一番话,多少人求之不得!”

几人见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也不做多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各自带着人回了府。

陈欢刚回到才买的新院子,就看到年老的父母亲扶着门框翘首以盼,心中也是心酸不已,他这次着实是不该大意,他爹娘就他一个儿子,他若是死了,他爹娘可怎么办。向前走了几步,扶着两个老人往里走,有些责怪道:“怎么不早早睡了?儿子不是派了人通知您二老吗?”

陈母抹了一把眼泪才道:“你说我们的儿子,不亲眼看着你回来了,我们怎么放心的下!”

陈父倒是还淡定些,有些难过道:“都是阿爹没用,只能看着你受苦毫无办法。”他的儿子从小就极有自己的主意,为了这个家毅然从军,用一身伤痕换取了他们如今富足的生活,他腿脚不方便,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老百姓,的确是他儿子的累赘啊。

陈欢有些无奈道:“娘您别哭,爹也不用自责,儿子遭此大难,幸亏有一众好友相助,对于儿子来说,你们只要好好的就好了,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陈父陈母连连点头。陈父又道:“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切不可因为是好友就觉得理所应当。“

陈欢点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姜离歌那边就没这么幸运了。

姜离歌刚刚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个黑影便掠了进来。

闻着熟悉的气息,姜离歌一动不动,却感觉身上一沉。怕惊动了青杏,姜离歌低声怒道:“登徒子,还不快滚下来。”

寒夜不为所动,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的吸着姑娘清馨的气息,闷闷道:“离歌,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愿意看到我。”

第三十一章 北凤来使

姜离歌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三天没有找过寒夜了,这对他来说的确不公平。黑暗中翻身将男子压在身下,轻轻一吻,才道:“是我不好,不过才三日而已,你倒是一副我抛弃了你的样子。”

寒夜感觉到唇上一软,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她至少还是在乎他的,即使他不来找她,她就可能永远把他抛诸脑后了。语气低哑,带着不满道:“离歌,今日你去青楼了?”

姜离歌脸有些僵硬,仿佛做坏事被抓住了的小孩子,有些局促道:“我可什么也没做。”

寒夜失笑道:“我倒不知你堂堂南楚第一女将,竟然敢做不敢当!”

姜离歌听出他语气里的促狭,有些尴尬道:“不过是请天心姑娘跳一曲舞罢了,你又何必在意?你是我的人,不是我阿爹。”

听到“我的人”三个字,一向自诩大男子主义的寒夜,心中竟有些欢喜,面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继续道:“哦你阿爹,看来去的次数还不少啊。”

姜离歌有些理亏,颇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恢复了一本正经,故作镇定道:“是不少,可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再说你们男人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寒夜反问:“这怎么能一样呢?”

姜离歌不服气道:“怎么就不一样了?都是寻欢作乐。难道你没有去过”

寒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他突然觉得姜离歌其实不是一个女人,只得无奈道:“算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姜离歌觉得惊奇:就这么过了?每次她阿爹逮到她都会好好骂上一个时辰。突然又问道:“阿寒,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啊?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啊。”她感觉寒夜是认识她的。

寒夜笑道:“姜离歌,你说为什么?”

姜离歌认真想了想,半晌才道:“难道是因为我年轻貌美?”

寒夜:这是什么鬼?

见寒夜不说话,姜离歌以为他默认了,有些生气道:“我就知道,像我这种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喜欢我就说第一次你怎么那样对我,原来是因为这个。”又自顾自道:“感情你救我也是因为我年轻貌美,亏了啊,亏了啊,想我姜离歌竟然因为一张脸捡回一条命,这要是传出去我还不得颜面扫地”姜离歌话痨模式已经开启。

寒夜听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姜离歌,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姜离歌被虽然被打断了话茬,可心里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理直气壮道:“是!”

寒夜一噎,心道:离歌,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姜离歌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她说中了他的心思,低头对着他的唇使劲咬了一口,血腥味弥散开来,寒夜却一动不动,似毫无知觉。

感受到血的味道,姜离歌一下清醒了过来,有些后悔。只听男子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姜离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你吸引人的一切,也许你活成了我向往的样子,靠近你,我才觉得我不是一只脚踏在地狱里。姜离歌,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姜离歌却是心中一酸,救了对方的人是他啊,她姜离歌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个男子痴情相付。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道歉道:“对不起,阿寒,你对我的感情来得太快,我不由怀疑,以后不会了。还疼不疼”

黑暗中,寒夜低笑,道:“只要是你给我的,都不会疼。”

姜离歌:你就不能不撩吗?想起他今天来的目的,解释道:“我去青楼真的没有做什么,你若是在意,我以后不去了就是。”

寒夜满足道:“有你这话就够了,反正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姜离歌:那你大晚上不睡觉来质问我是为何?

寒夜似又想起了什么,见姜离歌现在老实说话了,直接问道:“听说你在边关的时候有一个红颜知己”

姜离歌倒是像闲聊似的道:“是啊,她叫什么我没问出来,不过人人都叫她艳娘。”说到这儿,姜离歌有些警惕道:“你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

寒夜额头划下无数条黑线,这是哪儿跟哪儿?低声道:“姜离歌,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我真想撬开来看看。我只是想问你你的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不是她教的”

姜离歌不满道:“我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寒夜沉默了一下,这才道:“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多了。”

姜离歌心情好了一些,傲娇道:“本来就是。”姜离歌忽然想起那日在牛氏墓旁的一幕,手轻轻滑进他的衣衫,摸到他健壮的胸膛。

寒夜耳后有些红,声音沙哑,有些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这些是不是那个艳娘教的”

姜离歌嘿嘿一笑:“当然不是。”自然不是,这是她偷看的,还记得当时被艳娘发现后,追了三条街。

寒夜却是不信,将她的手拿出,道:“死鸭子嘴硬,难道你还能无师自通不成。”

姜离歌嘴硬道:“本将军从小机智过人。”

寒夜:脸皮真厚!他到底是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姜离歌见他半晌不说话,继续道:“怎么,觉得本将军说得在对不过,无从反驳,索性不说话了。”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的夜晚,这时候她才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低声叫道:“寒夜,寒夜,你醒醒,你不能在这里睡啊。”依然没有人回应,姜离歌有些挫败,又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答,只好无奈地翻身躺在他身边,为二人盖好被子,不久缓缓睡了过去。

寒夜的眼睛却在黑暗中睁开,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将女子抱在怀里,心里想着他们这也算睡了,姜离歌不会离开他了。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安心无比。

次日,姜离歌从梦中醒来,就看到寒夜熟睡的脸庞,心里有些迷茫:他们这算什么,无媒苟合这大概是姜离歌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他,他面容消瘦,极为平凡,睫毛却是很长,鼻翼微微扇动,倒有几分可爱。凑上去,轻轻吻住他的唇,准备离开,寒夜却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按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罢,姜离歌颇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可是她把他吻醒了来着,有些尴尬道:“我只是想叫你起床。”

寒夜轻笑:“嗯,我知道。”

姜离歌不满道:“不许笑!”

寒夜收住了笑,有些委屈道:“姜离歌,你已经把我给睡了,你要对我负责。”

姜离歌:什么叫她把他给睡了昨晚也不知道是谁自己跑来,还睡着了。挑眉道:“明明是你自己睡着了,喊都喊不醒,现在还贼喊捉贼!”

寒夜更委屈似的道:“那也是你压着我,我动弹不得,无奈之下才睡着的。”

姜离歌:真真是无耻至极。低怒道:“快滚,收留你一晚上已经是我仁慈了。”

寒夜这才缓缓起身,在姜离歌唇上印下一吻,从窗户掠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姜离歌暗笑:果然是个贼!

自行穿衣洗漱完毕,姜离歌就去上了早朝,随后和太子去迎接北凤的使者,姜离歌也是十分无奈,她并不喜欢官场上的你来我往,更不喜欢这种所谓的有礼貌的震慑,在她看来都太虚伪了。

才到城门外不久,就看到远方一辆辆马车如流水般绵延不绝而来,一眼竟看不到尽头,迎接的官员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太子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众人只觉得对方求和意诚。马车缓缓停下,只见一位身形矮小,看着却十分精悍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却是并未向前走来,而是向后面的一辆马车走去,亲自掀开马车帘。

众人疑惑不已:难道这不是这次最主要的官员当然这个众人并不包括姜离歌和太子。

只听那人道:“公主请下马车。”

马车里传出一声慵懒的嗯,十分好听,众人这时已经好奇到了极点:公主北凤这时派一个公主来求和,还是以联姻结两国秦晋之好可他们怎么不知道?

太子和姜离歌也是极为好奇的,建文帝虽告诉他们会有一个公主来,却是说他也不知道北凤求和态度如何,难以猜出会派哪位公主来。

接着上面跳下一个绿衣丫鬟打扮的女子,女子站定后朝着马车门伸出了手。一只手缓缓伸出,那手修长莹白,妩媚至极,众人不由凝住了气息,都盯着马车门,哪里会出来一个怎样的女子,单看这手便能想象那女子何其绝色!这时,一个一身红色朝服,身材高挑,身姿曼妙,却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走了下来,众人心里微微遗憾,但想到日后总能看到,心情又转喜了。

那短小精悍的男子走在前面,微微引领着那位公主,身后跟着几个随行的副使和一干随从,向他们走来,公主走路的样子一举一动更是风情无限。

第三十二章 北凤来使

姜离歌微微挑眉,心道:这公主真是不简单。

太子也是有些心惊:北凤派她来,意欲何为

思想间,那为首官员和公主对着太子行了一个国礼道:“北凤南宫易(北凤)凤朝阳见过南楚太子殿下。”其他人也是跟着行礼。

太子笑得一派温和,回了一个国礼,笑道:“原来是南宫丞相和朝阳长公主,本宫代表南楚欢迎你们的到来以修两国之好。”

姜离歌挑眉,居然是朝阳长公主,传闻此女虽为女儿身,却是极为聪明,北凤老皇帝曾言:朝阳若为男子,我北凤可再进一步。而南宫易虽身居丞相之位,却是在而立之年就居此位,如今不过四十余岁,极有才干,看来北凤此次怕是不止求和那么简单。

太子虽是笑容满面,却也有同样的忧虑。

南宫丞相客气道:“能得太子殿下相迎,是本官的荣幸。”

太子温和道:“京城驿站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各位上马车,随我等先去休整一番,择日安排宫宴为尔等接风洗尘。”

南宫易行了个礼道:“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城。

此事告一段落。

傍晚,皇宫御书房中。

建文帝威严的声音在诺达的书房里响起:“朔儿,情况如何?”

楚天朔恭敬道:“儿臣已经安排北凤南宫丞相和朝阳长公主在驿站住下了。”

建文帝又道:“对于朝阳长公主,你有什么想法?”建文帝有心锻炼一下太子。

楚天朔也不含糊,直接道:“听闻北凤上一任皇帝曾言:朝阳若为男子,北凤可再进一步,此女能得如此称赞,还能在如此盛名之下保全自己,说明也是极为聪慧的。此次来南楚,大概是想找一个可与北凤小皇帝抗衡的夫家,毕竟北凤小皇帝极为多疑和残暴,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解了她的困局,也可以获得助力,最重要的是,还获得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

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赞赏道:“你倒是愈发有主见了,真不愧是朕的儿子。”

楚天朔心里高兴于来自父亲的赞赏,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恭敬道:“都是父皇教导有方。”

建文帝见他如今越来越有太子的气度,心里极为高兴。又问道:“那你说说北凤使臣求和之心可诚”

楚天朔略作思考,这才道:“就他们此次来人和所带的礼品,是极为厚重的,看起来有心求和,只是儿臣不解,那北凤小皇帝也不是有心求和之人,就算此次达成协议,只怕没多久他们又会举兵南楚,为何还带如此厚重之礼”

建文帝看着眼前虚心求教的儿子,有些自得,直接道:“你看看朝阳公主就知道了。”

楚天朔恍然大悟,镇定道:“原来如此,还是父皇老谋深算,儿臣还得多多向父皇学习。”

建文帝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以后就慢慢像父皇这样了。”

楚天朔:“是,儿臣明白。”

驿站。

朝阳长公主慵懒地倚在贵妃椅上,淡淡道:“南宫丞相对今日南楚行事可有什么看法?”

南宫易居于下首,语气平淡无波,道:“南楚皇帝既是派了太子来,说明也是极想促成此事的。作为战胜国,自然是要摆会儿谱的。”

朝阳长公主低低一笑,慵懒至极,又问道:“那丞相认为离歌将军此人如何?”

南宫易不屑道:“不过是个小姑娘,又能成什么气候?”

朝阳长公主似无意道:“本宫倒觉得她很好,至少过得像个人不是”

南宫易客套道:“她不过是个小将军,怎么比得上公主金枝玉叶?”

朝阳长公主嗤笑道:“本宫哪里是金枝玉叶,不过是金丝笼里的一只小鸟罢了,这次出来还是咱们皇帝陛下觉着本宫碍着眼了呢。”

南宫易淡淡反问:“公主也是极为愿意的,不是吗?”

朝阳长公主冷笑道:“丞相果然心思剔透,倒叫本宫佩服不已。”

南宫易恭敬道:“臣可当不起公主的佩服,公主折煞臣了。”

朝阳长公主继续道:“丞相觉得南楚太子真的是和亲的最好人选么”

南宫易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懂得伴君如伴虎,朝阳长公主虽不是君,却是比那位君主厉害多了,避重就轻道:“陛下是这么希望的。”

朝阳长公主懒懒道:“本宫只答应了和亲,可没答应和南楚太子和亲。”

南宫易微微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厉害,恭敬道:“公主做主便是。”

朝阳长公主又道:“本宫希望丞相记住对父皇的承诺。”

南宫易恭敬道:“臣自然是谨遵先皇旨意。”

朝阳长公主满意道:“记住就好,丞相去休息吧。”又喃喃自语道:“这南楚京城可要热闹了呢。”

南宫易见此,默声告退。

南宫易离开后,朝阳长公主空寂而又有丝丝追忆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父皇啊,您让儿臣从小习政,却是将儿臣推到了两难之地呢,不知您在天之灵可有丝丝后悔?如今,可是好玩儿极了呢。”

次日,南宫易递了拜访的折子,却是推说北凤使者远道而来,定是疲劳不堪,不如先休整几天,了解了解南楚风土人情。一个随行官员当即起身,拍案,对南宫易道:“丞相大人,这南楚实在是太过猖狂,这绝不能忍。”

南宫易平淡无惊道:“这有何奇怪南楚刁难,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又何必动气。”

那官员还是不满道:“他们难道就不怕战火”

南宫易打断了他的话,道:“莫要忘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

那官员只觉得两脸发红,告罪道:“下官知错。”

南宫易平淡道:“时时刻刻记住你的身份,莫要让人看了咱们南楚的笑话。”

又有一名官员道:“难道我们就忍了这口气吗?”

南宫易笑道:“怎么会既然南楚皇帝让我们休整,那我们便休整吧,到时间他自会自己下诏让咱去,且耐心等着。”

众使臣这才心中有了底,几人又商量其他事来。

朝阳长公主懒懒地坐在桌旁,轻轻倚着桌子,似在思虑着什么。

此时丫鬟轻裳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行了道:“见过公主,奴婢有事禀告。”

朝阳长公主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轻裳恭敬道:“南楚离歌将军在外求见,公主可要见。”

朝阳长公主似找到了一点儿乐趣道:“请离歌将军进来吧,早晚都会见的。”

轻裳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了姜离歌进来。

姜离歌已经一身黑色衣袍,头发简单束起,抱拳行礼:“姜离歌见过朝阳长公主。”

朝阳长公主缓缓站了起来,一身红衣潋滟惊华,微微回礼。两人坐下后,朝阳长公主开口道:“不知离歌将军前来有何贵干?”

姜离歌淡笑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天好,不如公主随本将军出去看看,我们南楚风光和北凤可大不一样呢。”她倒是对这朝阳长公主好奇极了,这是一个奇女子。

朝阳长公主也知道不好拒绝,客套道:“那就有劳离歌将军了。”

姜离歌建议道:“我们南楚京城的明月湖极为漂亮,不妨今日去那里看看。”

朝阳长公主淡笑道:“本宫倒是听说过明月湖,世人道南楚明月湖映月,不知湖明月明,想来也是极美的,去看看倒也不枉此行。”

两人带着几个随从乘着马车便去了明月湖。马车里,朝阳长公主淡笑道:“离歌将军倒是胆大,出门竟不带一个随从。”没错,随行的人都是朝阳长公主的人。

姜离歌自负道:“本将军别的不敢说,这普通刺客还是无所畏惧的”

朝阳长公主慵懒道:“看来世人传言的确是真的,离歌将军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姜离歌笑道:“彼此彼此。”

朝阳长公主掀开了窗帘,看着掠过的街道,觉得繁华热闹极了,眼中沾了些笑意,感叹道:“这儿的百姓倒是过得极为自在。”

姜离歌却是不言。

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里公子小姐最喜去的明月湖,下了马车,只见杨柳微拂,水面波光粼粼,远远能看到岸对面的临水人家。二人心情都不由轻快了许多。

二人站在水边,此时赏景行人三三两两经过,都不由感叹这二人气质不凡,可也知道二人绝不好惹,是以只能远远偷瞟。

姜离歌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这样宁静的日子真舒服!”

朝阳长公主淡淡道:“不过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罢了。”

姜离歌随意道:“能有片刻清闲也是极好的。”

朝阳长公主低低笑了起来,打趣道:“本宫倒不知离歌将军所愿如此之小,真不像个驰骋疆场的女将军。”

姜离歌回道:“公主也不像囿于深宫的公主。”

朝阳长公主道:“是啊,我们都不像,本宫倒宁愿本宫只是个深宫公主,一辈子平平凡凡也无妨。”

姜离歌不解道:“这倒是为何?深宫里的公主又哪里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倒不如像公主这般热热烈烈地活着。”

第三十三章 朝阳求嫁

朝阳长公主淡笑道:“离歌将军,有时候不知道倒是要比知道好些。”

姜离歌不赞成道:“如此一来,人岂不是活的糊糊涂涂?如果是这样,做人倒是没什么意思。”

朝阳长公主意味深长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姜离歌心里觉得怪怪的,只道:“只怕本将军永远不会知道。”

朝阳长公主淡笑道:“不,你会知道的,而且很快。”

姜离歌笑道:“如此说来,公主倒有先知之能不成”

朝阳长公主回道:“本宫没有先知之能。”但本宫见过了这人事浮沉,世间万事,不过如此。

姜离歌没再说话,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朝阳长公主似无意道:“这湖光山水有何妙处你竟如此沉迷。”

姜离歌睁开眼睛,平淡道:“我心有山水,山水自是极美,公主心不在山水,自是不知其妙处,如今看来,本将军倒是带错路了,既是如此,我们做一些公主感兴趣的事。”

姜离歌向不远处的富家公子借了鱼竿饵料,又寻了一块地坐下垂钓。

朝阳长公主走了过来,小声淡淡道:“钓鱼有什么好的倒是不如多睡会儿觉来得自在。”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这公主就是懒。轻声道:“公主且耐心等着,山人自有妙计。”

不一会儿,鱼上了钩,白花花的大鲟鱼,姜离歌高兴极了,拿出身上的匕首处理起鱼来,朝阳长公主有些嫌弃。

姜离歌将鱼处理好后,又理所应当地吩咐那几个随从去找木材和买香料,几人担心朝阳长公主的安全,自然是不肯,朝阳长公主适时淡淡道:“去吧。”几人只好去了。

姜离歌也不闲着,找了一处远离湖边的空地,又寻了几块干净的石头做凳子,这才将懒懒的朝阳长公主请过去坐下。刚好此时随从们都回来了,姜离歌生起了火,将鱼串了起来烤。

边烤边问道:“公主啊,你我公主将军地喊实在太过生疏,不如我叫你霓裳,你叫我离歌。”

朝阳长公主淡淡点头,叫什么于她而言都一样,只是她还是有些感叹于姜离歌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程度。

姜离歌道:“霓裳啊,不知你有没有这样吃过鱼”

凤霓裳摇摇头。

姜离歌笑道:“就是嘛,这样才像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又接着道:“我在边关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上山打猎,那味道棒极了,你可以多尝尝。”

凤霓裳淡笑道:“想吃就让手下去打,自己动手不累吗”

姜离歌:“其实自己动手才有感觉,有劳动才会有收获嘛。”她愈发觉得公主说白了就是懒得动。

凤霓裳笑道:“姜离歌,但愿你永远是这般模样。”

鱼很快就烤好了,鲜美的味道很快溢满了四周,让人不禁食欲大动。

撒好辅料后,姜离歌撕下一大块递给了凤霓裳,凤霓裳也不含糊,伸手接了过来,撕下一小块尝了尝,赞赏道:“没想到离歌将军还有这手艺,日后就算不当将军,单凭这手艺也活得下去。”

姜离歌见她吃了,撕了一大块往嘴里塞,毫无形象,模糊不清道:“那是,我姜离歌就没有不会的。”

凤霓裳却是大概理解了,心里觉得好笑。

不多久,两人就将一整条鱼吃完了,姜离歌摸着肚子舒舒服服地往后一倒,感叹道:“这滋味真是痛快,再来点酒就更好了。”

凤霓裳也觉得撑,可多年的公主修养让她无法像姜离歌一般随意,也感叹道:“说起来,本宫真真是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托离歌的福。”

姜离歌笑道:“我就说你会喜欢的。”

凤霓裳不可否认。

而南宫丞相这边议完事便听下人汇报离歌将军带着朝阳长公主出去了,心中微微诧异,想了想又觉得情理之中,也就挥挥手让人离开了。

傍晚时,姜离歌将凤霓裳送回了驿站,此时南宫易也到了大厅,微微客气道:“今日麻烦离歌将军了。”

姜离歌笑得像个小太阳,笑道:“南宫丞相客气了,公主远道而来,本将军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况且公主如此气质非凡,能和公主一同出游倒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南宫易笑道:“本相倒是不知离歌将军如此口齿伶俐。”

姜离歌毫不退让道:“哪里比得过南宫丞相敏捷?南宫丞相如此说倒是折煞离歌了。”

凤霓裳见二人口舌之争愈演愈烈,打断道:“本宫累了,离歌将军和丞相一见如故倒是令本宫吃惊,今日很晚了,倒不如改日再叙。”

南宫易微微诧异,朝阳长公主这样帮一个人说话倒是第一次。心里暗道姜离歌果然还是有些手段的,之前是他小看她了,最好接近朝阳长公主只是为了两国相交,如果他发现她有什么不好的目的,他自是不会放过她的。

姜离歌高兴于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凤霓裳替她说话了,先道:“既然公主累了,离歌就先行回府,改日再找公主和丞相游玩。本将军就此告辞。”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凤霓裳懒懒道:“那便不送将军了,将军路上小心。”

姜离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待姜离歌走后,南宫易才道:“公主今日倒是极为高兴。”

凤霓裳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慵懒无比却又不失优雅地靠着椅背,淡淡道:“丞相不必担心,本宫早就听说过姜离歌,你觉得征战沙场的将军会像你们这些混迹官场的老狐狸这么诡计多端吗?”

南宫易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担忧道:“此女若是想做什么,在南楚她有的是办法,公主怎能毫不在意”

凤霓裳嘲讽道:“丞相是觉得我朝阳一无是处吗?是好是坏,本宫自有决断,无需你多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南宫易看到朝阳长公主无形的气势,不由感慨当年先皇的真知灼见,此女若为男子,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叹道:“你明知臣不是这个意思,公主,还有一事臣心中甚是忧虑。”

凤霓裳冷笑道:“倒不知是何事竟令叱咤朝堂的南宫丞相心中忧虑。”

南宫易平淡道:“南楚太子温厚有礼,却是中庸无才,二皇子楚天绝天生聪慧,却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三皇子楚天奕因是钦天监所言,从小被赶出皇宫,四皇子楚天啸鲁莽心无大志,其他皇子尚未成年,这样看来,值得公主嫁之人倒只有南楚太子和二皇子了,倒是不知公主属意谁呢?”

凤霓裳讥讽道:“丞相怎知本宫只在两人之间选”

南宫易诧异,很快恢复了平静道:“公主若是想要保全自己,自是只能从二人中选。”

凤霓裳笑道:“本宫听说南楚钦天监算出三皇子楚天奕乃妖孽所化,祸国殃民,自小不被重视,被皇子公主们争相欺压,可到底他还是过来了,若是说他没有几分本事,本宫自是不信的。就算没有本事,有如此经历之人,心中所求倒是比其他人多些,这样不是更合本宫的要求么?”

南宫易有些难过,他们北凤最耀眼的朝阳长公主啊,世间男子有几人能够相配如今却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下嫁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子。心中诸般感叹,最后也只能成全,叹息道:“公主当真想好了”

凤霓裳有些不耐道:“想好了,南宫丞相,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婆婆妈妈的性格。”此话一出,二人都有些吃惊。

南宫易笑道:“公主倒是多年不曾这样说过臣了。”他还记得白宫那个追在他身后喊太傅的小姑娘,鬼灵精怪,总是嫌他嗦,可他一国丞相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这天下唯有凤霓裳一人罢了。可自从陛下驾崩后,曾经意气风发的朝阳长公主一夜长大,不再任性妄为,也再没有叫过他太傅。

凤霓裳恢复了淡漠,懒散道:“南宫丞相多虑了,本宫只是实在不耐罢了。”心道:太傅,原谅学生不懂事。此法虽是愚笨,却也是最好的办法,保全您,也保全学生。

南宫易有些失望,平淡道:“既然公主决定了,臣自当竭尽全力。”

凤霓裳揉了揉太阳穴,状似累极了,缓缓道:“南宫丞相去休息吧,本宫近来也是疲乏得很。”

南宫易行礼告退。

离歌院里。

姜离歌刚刚睡下,窗户打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姜离歌淡淡道:“镇北侯府的守卫也该练练了。”

寒夜不理,脱掉外衣,准备掀开被子,姜离歌扯住了被子,颇有些生气道:“阿寒,你倒是愈发猖狂了,上次是个意外,这次我可没压着你。”

寒夜笑道:“离歌,我想你了,白天都不能看到你,晚上就不能陪陪我吗?”

姜离歌硬气道:“我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不清不白地和你躺着一张床上,如何对得起我阿爹多年的教导?”

寒夜低笑了起来,姜离歌有些恼怒,小声道:“你笑什么!”

寒夜这才道:“我可记得前不久有人还去逛青楼呢。”

第三十四章 朝阳求嫁

姜离歌不满道:“那又怎么样我不是说以后不去了吗?”

寒夜笑道:“那可对不起你阿爹的教导。”

姜离歌生气道:“寒夜,你别太过分!”

见姑娘怒不可遏,寒夜也不敢逼太急了,直接躺在姑娘身边,隔着被子抱着姑娘。哄道:“离歌,你别生气,我只是好久没看到你了。”

姜离歌这才觉得好受些,又问道:“你一个采花贼有什么好忙的倒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怪我。”这么久她从未问过他在做些什么,按理就算是杀手也没怎么忙吧。

寒夜笑侃道:“我是采花贼,那你就是那朵花。”

姜离歌淡淡道:“好好说话。”

寒夜这才收起了轻佻的神色,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这几天阁里出了点事,需要我处理。”言辞闪烁。

姜离歌见他言辞之间有躲闪意,也不好再问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只得道:“好吧,看来你也是急忙的。”

寒夜赶紧道:“是啊,离歌,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不陪陪我吗?”

姜离歌:蹬鼻子上脸!虽是这么想,还是拉开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反正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

寒夜一把将姑娘抱在怀里,似满足道:“离歌,我有时候觉得有你就够了。”

姜离歌笑道:“说什么疯话”

寒夜又无赖道:“离歌,你还没有吻我”

姜离歌额头划下无数黑线,有些无奈道:“你如今倒是越来越矫情了。”

寒夜无耻道:“那是,谁叫离歌你天生不自觉呢?”

姜离歌:我竟觉得无言以对。翻身而上,低头轻轻一吻,笑道:“我这样子倒是像极了逛青楼的男子,要不我什么时候也开个青楼吧,不过里面全是男子。”

寒夜: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吗?

姜离歌又有些无耻道:“阿寒,你说男女之间鱼水之欢是什么滋味呢?我倒是挺好奇的。”

寒夜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姜离歌有些忧虑道:“可若是最后你不能娶我了怎么办?”

寒夜笑道:“离歌,你将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姜离歌将头埋进男子颈窝里,感叹道:“阿寒,你身上的味道倒是好闻极了,艳娘说天下男子皆污浊,臭气熏天,看来你果然是不同的。”

寒夜:我觉得你才是不同的,这世间有那个女子像你这般胆大包天,不顾世俗却感觉里衣被解开,微微挑眉:她来真的

姜离歌想象着艳娘的样子,在男子精瘦的胸膛上画着圈,感受到男子急促的呼吸声,有些好笑道:“你这采花贼倒是经验全无啊。”

寒夜闭着眼睛,面对姑娘的嘲笑不发一言。

姜离歌轻轻吻上他的唇,慢慢啃咬,解开了男子的腰带,不一会儿男子便身着无物。姜离歌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当寒夜感受道身上女子光滑的肌肤时,心中早已软成了一滩水,化被动为主动,将女子压在身下,轻轻啃咬女子每一寸肌肤,在进行最后一步时,却是停了下来,低低问道:“离歌,你爱我吗?”

姜离歌心中怔了一下,她爱寒夜吗?她爱寒夜吗?爱,还是不爱?她其实不知道,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楚天奕,可是她却是知道自己没那么快忘记,而寒夜呢?她更多时候是觉得理所应当,这样对寒夜是不公平的。

感觉到女子的犹豫,寒夜翻身而下,将女子搂在怀里,压抑道:“离歌,我这样对你是不负责,若是日后你依然不爱我,或者你爱上了别人,至少还有一条退路。你还小,对这些都不甚明白,我却是不能自私。”

姜离歌鼻子有些酸,从来都是她给什么,他便要什么,他却是连所有的路都想好了,这样一个男子,她又如何能不爱?她又怎么能在心里还装着别人的时候这样对他,这样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啊,姜离歌。闷闷道:“阿寒,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怎么去爱,若是早一步遇见你,那该是多好。

寒夜笑道:“离歌,你会爱上我的,我有的是时间等,所以你不必着急。”

姜离歌点点头,一夜无梦。

几天后,建文帝似觉得将北凤使者都晾的差不多了,这才安排了洗尘宴。

姜离歌坐在武官中间,心中也是哀嚎不已:难道就不能不参加这种毫无意义又虚伪至极的宴会吗?真真是无奈至极。

此时只听殿外傧者唱道:“北凤使者到。”

闻言,两边官员都伸长了脖子,就连几个皇子也看向大门,期待着这北凤最为有名的女子的出现。

殿门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身后短小精悍的中年男子气势凛然,跟着五六个随行的官员以及几名随从和侍女,个个不卑不亢,颇有风范。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一行人由宫女引着在右边首位下的第一个位置顺序坐下。

接着傧者的声音又传了进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两个明黄身影走了进来,文武百官走出座位跪了一地,齐声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北凤使者行国礼。

帝后缓缓走到高台之上,转身,帝王威严道:“众卿家平身,北凤使者请起。”

众人起身,建文帝又道:“使者,各位卿家入座吧,国宴就开始吧。皇宫倒是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今日倒是托了使者们的福。”

南宫易客气道:“楚皇如此盛情,倒是令鄙人感激涕零。”自顾倒了一杯酒,接着道:“这杯酒,鄙人敬楚皇。”

建文帝笑道:“南宫丞相远道而来,这杯酒当是朕敬你才对。朕先干为敬。”说完将酒喝完,倒了一下杯子,继续道:“南宫丞相,到你了。”

南宫易一口喝完,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人皆哈哈大笑,丝毫不像前几个月才打过仗的双方。

建文帝又似关心道:“丞相这几日在京城游玩,觉得我南楚京都比之贵国如何?”

南宫易道:“贵国京都一片盛世景象,倒是令人赞叹。”避开了建文帝的问题。

建文帝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南楚兵力雄厚,有堂上能臣如是,这盛世景象倒是不难啊。”这话说得倒是一点儿也不虚心,暗含威慑意。

南宫易淡定接下:“这几日鄙人也是深有体会,贵国陛下,我北凤与贵国鼎力多年,一直不可避免有所摩擦,此次带了骏马千匹,金银珠宝无数,绢布万匹,一为请求休战,二来愿与贵国结秦晋之好。”

建文帝暗笑,说得好听是休战,谁不知道是北凤败了,所谓公主和亲,也不过是他们南楚的战利品,面上却是笑意满满:“贵国为了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如此诚心,朕怎会不知好歹,说来这打仗朕也是疲乏得很,南楚虽是无惧于任何相争,朕却是不忍陷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南宫易暗讽好一个虚伪至极的建文帝!虽是夸他们北凤诚心诚意,却也骂他们不知好歹,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这两年的战争的确是他们北凤引起,他自知理亏,这建文帝也着实虚伪至极!心中无论如何愤怒,面上也是波澜不惊,平静道:“贵国陛下也是心怀天下。”

建文帝似有些忧虑道:“这休战朕自是同意的,只是贵国朝阳长公主如此金枝玉叶,朕这几个皇儿怕是配不上,不知贵国公主属意谁啊?”

朝阳长公主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间,平静如水,行礼道:“见过楚皇。”

建文帝看着光华四逸的朝阳长公主,眼中惊艳无比,威严道:“公主不必多礼。”

凤霓裳起身。

建文帝赞叹道:“都说北凤朝阳长公主天下无双,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只是不知公主为何蒙面啊?朕可知道北凤没有这样的风俗啊。”

凤霓裳不卑不亢道:“朝阳自十五及笄后便发誓要寻一心悦之人,这面纱也只有心悦之人能揭下,不便之处,还请楚皇见谅。”

建文帝心中也是有些遗憾,笑道:“朕自是理解,不知公主想要嫁与朕哪个儿子啊?”

凤霓裳回道:“朝阳不嫁有权皇子,不要有势夫君,只要对方容貌上乘。”

建文帝有些为难了,他的儿子中唯有一人之貌惊为天人,莫非面上却是不显,笑道:“朝阳长公主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倒是不知这是为何?”

凤霓裳颇有些凄凉道:“朝阳只想平静过完此生,却也是希望未来夫君有一点儿可取之处。”话未说完,其义却是尽显。

建文帝微微诧异,这么一个奇女子居然甘于平庸,有些为难道:“公主倒是为难朕了,朕的儿子都在殿上,符合公主条件的倒是没有。”

南宫易适时道:“鄙人倒是听闻南楚三皇子惊为天人,不知三皇子可在殿上”

建文帝似刚刚想起,一拍额头道:“朕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公主啊,朕这个儿子倒是空有其表,若是公主嫁他,着实是委屈公主了。”

第三十五章 朝阳求嫁

凤霓裳似诚心道:“如此听来,三皇子正是朝阳所求。”

宁皇后见大事不妙,故作关心道:“公主啊,几个皇儿都是极好的,你不如再想想”

凤霓裳似恭敬道:“皇后娘娘不必再劝,朝阳心意已决。还请陛下皇后成全。”

看着她的模样,宁皇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可以让他得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那个贱人的儿子有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

楚皇忧虑道:“公主能看上朕那孽子是我南楚皇室的荣幸,只是朕真真是不想害了公主。公主还是另择一位皇子吧。”

凤霓裳笑道:“若是为了十八年前钦天监所言,楚皇大可不必忧虑,朝阳自小命格奇硬,倒是不怕这些神鬼之谈。”

话都到这儿了,建文帝还能说什么,只好对身边大太监道:“去宣三皇子。”大太监领旨离开后,这才又道:“公主既是坚持,那朕便召那孽子来,公主看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凤霓裳谢道:“楚皇安排如此周到,朝阳感激不尽。”

建文帝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公主不必在意,公主站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入座休息,尝尝我们南楚的美酒佳肴。”

凤霓裳盈盈行礼,不卑不亢道:“朝阳谢过楚皇陛下。”说完回了座位。

建文帝又道:使者远道而来,朕也为凤皇准备了礼物。”挥了挥手,就有一排侍女走上殿,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半大的盒子。

建文帝吩咐道:“打开吧。”侍女们纷纷打开,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只见第一个盒子装了几个翡翠玉环,第二个盒子装了一个长满刺的果实,大如桌上盛菜的圆盘,第三个盒子装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第四个盒子装了一个泛着白光的玉菩萨。

见此,北凤使者不由感叹南楚皇帝财大气粗,其实南楚官员也是有些震惊的,他们也没见过他们的陛下这么大手笔过,这次为了震慑北凤也是下了大手笔。

建文帝见北凤使者震惊的表情,心中自然是骄傲至极,平静了心情道:“这第一个是九连环,传说能解开,可到如今也没人解开过,朕决定送给凤皇,想必北凤能人异士极多,定能解开。到时记得和朕说一声,朕也想看看何方人士能解开。”

北凤使者皆冷笑连连,南楚皇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不过是想给个下马威罢了。

凤霓裳站了起来,行礼道:“楚皇不必等我北凤使者回国就能知道如何解开。”

建文帝看向凤霓裳,似感兴趣道:“哦这么说了北凤使者中有能人异士能够解开公主还请他快快上前来。”

凤霓裳笑道:“朝阳一个女子足矣。还请楚皇让朝阳一试。”

建文帝似高兴无比道:“没想到公主才是怀有异才之人,公主快上前展示,朕对这九连环已经好奇已久了,今日终于遇到能解之人。”这话说的可谓是不留情面,将凤霓裳捧得这么高,却是没有想过凤霓裳会不会打不开。

凤霓裳淡定向前,在装着九连环的盒子前停了下来,轻轻拿起传说中的九连环,展开,众人暗叹果然是九连环,九个玉镯连在一起,哪里可能解得开。

凤霓裳却是面无表情,用力往地上一摔,玉镯碎了一地,众人想要阻止却早已来不及,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玉镯落地,刑部尚书赵大人很快回过神来,指责道:“你们北凤好生无礼,我们皇上割爱相赠,你们竟摔着地上,着实可气,这是看不上我们南楚吗!”

建文帝阻止道:“赵卿,别激动,听听公主怎么说?”名为帮凤霓裳,暗则讨个说法。

北凤众使者也心中暗暗叫苦,这可麻烦了,可他们也知道他们的朝阳长公主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这是信仰的力量。

凤霓裳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从容不迫,淡笑道:“楚皇陛下,朝阳无心冒犯您,现在您看,九连环是不是解开了?”

这时众人才从心疼中反应过来,果然是解开了啊。

建文帝只能挤出一个自以为能瞒过所有人的笑容,可众人还是看见了建文帝难看的面色,建文帝似赞赏道:“不愧是北凤朝阳长公主,真真是聪慧至极。”又指了指第二个盒子道:“这是最南边青国进献的什物,说是一渔民在海边打渔时网到了一颗从未见过的种子,一时好奇便种下了土,五年后长成了参天大树,结了这么一个果,进献给了青国皇帝,青国皇帝又献给了南楚。如今到朕手上,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能否吃,只是觉得其貌金黄如豆,刺多似苍耳,闻之有异臭,不知公主有何见解?”

凤霓裳仔细看了看,总觉得在哪儿看过,又想不起来,状似无意道:“不知楚皇陛下为何不拿刀剖开看看”

建文帝似叹气道:“朕觉得此物甚是稀奇,怎么忍心破坏且不说能不能吃,单是看着这么稀奇的果实也是高兴无比啊。”

凤霓裳笑道:“果实不剖开,怎能知道里面是何物呢?”

建文帝似忧虑道:“公主也不知道吗?”

凤霓裳老实道:“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了。”又琢磨道:“金黄如豆,刺多,有异臭有异臭”忽然感叹道:“如此想来,应当是榴莲了。”

建文帝心中一怔:此女果然心如明镜,见多识广。好奇道:“这就是榴莲”

凤霓裳道:“这就是榴莲。传说一群男女漂洋过海下南洋,遇风浪船翻,只有一对男女漂泊几天到达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居民采来一种果实给他们吃,很快恢复了体力,两人再也不愿意回家,在此结为夫妻,生儿育女。后来人们给这个水果起名叫"榴莲",意思是让人流连忘返。”

建文帝感慨道:“没想到这榴莲还有这么个故事,那为何朕从未见过”众人也是心中惊讶无比,几个皇子心中溢满了对楚天奕的嫉妒,这样优秀的女子怎会选择一无是处的三皇子。

凤霓裳平静道:“朝阳也只是幼时在某一本游记上看到,其中如此介绍,今日也是第一次看到此物。”

建文帝微微有些失望,又问道:“不知公主可知如何吃才好”从那个传说中他知道这榴莲是能吃的。

凤霓裳道:“大概是知道的,还请楚皇陛下赐刀具。”

建文帝挥了挥手,立即有宫女托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上前来,想必是建文帝早就准备好了。

凤霓裳淡定拿过,顺着榴莲的纹路剖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果肉分离了出来,一时间奇臭弥漫了整个大殿,众人想要掩鼻,却是碍于建文帝在场不敢有丝毫动作。

凤霓裳示意侍女将榴莲抬到建文帝桌前。

建文帝有些激动道:“朕得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让人流连忘返”

说话间,榴莲已经到了面前,味道更重,宁皇后都有些端不住端庄高贵的架之。见建文帝切了一块就要往嘴里塞,忙劝说道:“皇上,这东西能不能吃怎么能凭公主一人所言还是多加小心。”

建文帝却是摆摆手道:“莫要再说,朕心中有数,闻着这味儿就觉得浑身舒坦,定是能吃。”

姜傲也颇为担心,抱拳道:“末将愿以身相试。还请陛下允许。”

姜离歌看见姜傲掺和了进来不淡定了,放下了酒杯,起身抱拳道:“末将愿意一试。”

楚天朔也立马道:“镇北侯和离歌将军乃国家栋梁,怎能以身犯险父皇,还是儿臣来吧。”

建文帝威严道:“好了,都别说了,朕心意已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榴莲,哪里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说完只见建文帝塞在了嘴里,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建文帝出个什么事,皆死死地盯着建文帝。凤霓裳心中也是有几分不确定,毕竟她只见过游记,也不知是真是假。

突然建文帝皱起了一张脸,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北凤使者更是忐忑不安。

姜傲忙问道:“皇上,您怎么样了?别吓臣等啊。”

宁皇后也是慌张道:“快去传太医啊!”

建文帝连忙摆了摆手道:“朕没事。”

宁皇后还是担心道:“那您为何这个表情?”

建文帝满足地喟叹一声道:“实在是太好吃了!快分下去,诸位也尝尝鲜。”

众人却也是不能和帝王抢,皆道:“臣等不敢。”

建文帝却是误会了,颇有些生气道:“有什么不敢的朕吃了不也还好好的吗?别废话了,都尝尝吧。”

闻言,众人还能说什么。榴莲被分成一小份一小份,众人皆小心翼翼放在嘴里,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比如刑部尚书赵大人蹭地一下站起来道:“实在是太好吃了!”比如太子殿下心中吐槽自家父皇口味独特,竟觉得这东西好吃还是奉承道:“果然是极为好吃,让人流连忘返。”如此违心的话,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第三十六章 朝阳求嫁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好吃无比,建文帝心中又骄傲了不少。姜离歌也尝了尝,心中赞叹道果然好吃。

刚吃完,传旨太监便回来了,对着帝王恭敬道:“皇上,三皇子到了。”

建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一时间众人似感受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安静了下来,大殿内鸦雀无声。

建文帝许久才道:“宣他进来。”连名字都不愿意喊,众人心中一阵唏嘘。

传旨太监这才退下去传达帝王的意思。

在众人或探究,或轻视,或嘲讽的目光中,楚天奕依然穿着半旧不新的白衣,头发高束,似带着光华缓缓走了进来,声音平淡,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何事”

建文帝怒不可遏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孽子!”

楚天奕站直了身子,嘲讽道:“儿臣自知身带不祥,不敢出现在父皇面前。”

建文帝只觉得自己快要七窍生烟,拍了一下桌子,生气道:“谁让你起来了还有没有规矩!”

楚天奕继续在死亡的边缘试探,嘲讽道:“父皇见谅,儿臣从未上过学堂,自是不知规矩的。”

建文帝似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宁皇后赶紧安慰道:“陛下不必生气,奕儿一直被忽视至今,心中有怨气也是正常。”

建文帝愈发生气道:“他有什么怨气!留着他一条命已经是朕仁慈了。”

姜傲适时插嘴道:“皇上,大局为重啊。”

建文帝这才平静了下来,威严道:“朕准备给你和朝阳长公主赐婚。”又看向凤霓裳,客套道:“公主,朕这儿子真真是不讨喜,不如换一个吧?”

凤霓裳看着殿中央隐忍的楚天奕,心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样的人才对她胃口。缓缓走向前,平静如水道:“楚皇陛下,朝阳觉得三皇子正是心中佳婿。”

建文帝似满意道:“那朕就下旨,来人啊”

殿中却响起了一道非常不和谐的声音:“慢着。”

建文帝恼怒道:“孽子,你又有何话说”

楚天奕不卑不亢道:“儿臣已有心悦之人,不能娶公主,再者我三皇子府破败不堪,容不下公主这尊大佛。”

建文帝忍无可忍道:“以前你是皇子,朕自然要教你勤俭节约,你倒好,平白扭曲了朕的意思,待你大婚后,朕自会给你修建豪华的府邸。”

楚天奕又道:“儿臣说了,儿臣已有心悦之人。”

建文帝觉得自己心中包着一团火,从来没有这么旺过,压抑道:“这南楚女子都避你如蛇蝎,你有什么心悦之人?”

楚天奕道:“她不一样,世人厌我恶我,避我如蛇蝎,唯有她愿意和我屋顶喝酒。”

建文帝怒极反笑:“真真是可笑,朕倒是不相信有这样的女子,你把她找出来,朕便信你。”

楚天奕继续作死道:“那是不是只要儿臣把她找出来,父皇就可以不让儿臣娶朝阳长公主”

建文帝嘲讽道:“朕就不相信还有哪个女子能和朝阳长公主比!”

楚天奕平淡却又似含有百转柔情道:“姜离歌。”

姜离歌微微诧异:怎么可能,他上次还厌恶她的要死,这次居然说心悦她,果然她这挡箭牌还是好用啊,可为什么心里居然有一丝丝高兴呢却是不准备说话,继续当缩头乌龟。

建文帝大笑,似不屑道:“离歌将军乃我南楚肱股之臣,前程似锦,怎么会接近你这借口编的着实蹩脚。”

楚天奕见姜离歌没有说话的意思,惨淡一笑,看向姜离歌,指责道:“姜离歌,你果然只爱我的脸,占有了我以后就不屑了吗?”

姜离歌心里跑过一万匹马,只得起身走了出来,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眼光中走上前,跪了下来,请罪道:“皇上,末将有罪,末将那日喝醉了酒”不管建文帝有多不喜欢楚天奕,楚天奕都是皇子,强占皇子是什么罪?她姜家可赌不起。

建文帝只觉得头疼,为难道:“这可难办了?公主,你看”

凤霓裳看了姜离歌楚天奕一眼,笑道:“不过是一日欢,本宫觉得倒不是什么大事。再者,离歌将军喜欢的男人,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建文帝头更疼了,又道:“离歌,你觉得呢?”

姜离歌恭敬道:“陛下不应该问三皇子殿下么?末将一切自是听皇上的。”

楚天奕对着姜离歌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说过你喜欢我。”

姜离歌:大哥,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再说下去我的小命就玩完了。姜离歌颇有些尴尬道:“酒后胡言,酒后胡言,三皇子莫要怪罪。”

这时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戏剧的一幕:这是两女争一男?三皇子什么时候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了?

建文帝咳了一声,颇有些尴尬道:“这可难办了,你们一个要嫁,一个说喜欢,朕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对众人道:“各位爱卿有何看法啊?”

姜傲起身,行礼道:“皇上,末将教女无方,离歌生就像个男孩子,酒后胡言倒是真的,还请皇上莫要怪罪她的失礼。”

建文帝似不在意道:“朕自是理解,离歌从小就不同于一般女子,如此这般,朕倒是不觉得奇怪,只是爱卿啊,如此这般,怎么办才好呢?”

姜傲道:“三皇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被离歌的表象迷住了实属正常,待日后自是会知道谁才是最好的,还请皇上下旨以全两国之谊。”

建文帝思考道:“是这个理,那就”

此时宁丞相道了一声不可,走了出来,行了个礼。

建文帝好奇道:“丞相,您倒是说说有何不可啊?”

宁丞相道:“皇上,离歌将军酒后乱性,已失了清白,若是给三皇子和朝阳长公主赐婚,离歌将军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建文帝扶额,叹气道:“宁爱卿说得有理,那这么说来也是僵持不下,其他爱卿怎么说”

陆尚书走上前来,行了个礼,道:“陛下,微臣觉得丞相说的不是什么大事,离歌将军不拘小节,又怎会在意这些小事倒是国家大事为重。”

建文帝点了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来人呐”

楚天奕嘲讽道:“我倒是像件物品似的,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事!”

建文帝看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中失望至极,怒喝道:“孽子,凭什么就凭朕是你老子!真看你是翅膀硬了,胆敢公然反驳朕!”

楚天奕冷笑道:“老子父皇,您可知母妃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儿臣的生日是多久儿臣今年几何儿臣有没有师长教导您一个都回不上来吧,如今又凭什么左右儿臣的婚姻!儿臣此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建文帝心里默道:建文八年,建文三年二月十七日,十八,有。面上却是一片恼怒:“朕每日有如此多的国家大事要忙,哪里有空记你的事!果然是个孽子,钦天监所言不错,你就是上天派来克朕的!”

众人额头划下无数条黑线:皇上连他自己的生辰都不清楚好吗?

楚天奕继续在死亡的边缘试探,轻声道:“儿臣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强迫,若是父皇非要赐婚,儿臣只好以死明志。”

建文帝嘲讽道:“哪有半分朕的样子还以死明志,那你便死吧。”这话不可谓不伤人。

楚天奕心里凉透了,他从未奢望,却是不知他的父皇厌恶他至此,天下的父母不都是爱极了自己的孩子吗?为何到了他这儿就完全变味了呢?看向姜离歌,凄然一笑,自嘲道:“姜离歌,你若是不爱我,为何还要招惹我”又径自叹道:“也罢,也罢,世人都避我如蛇蝎,你又怎会例外没有好好爱一场,我还是极为遗憾的,姜离歌,下辈子,我一定不生在这帝王家,届时便可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边了。”

姜离歌心中酸楚,他是三皇子啊,怎会落魄至此伸手抓住了楚天奕的衣袖,像是怕极了他做傻事,恭敬道:“皇上,此事不如容后再议,三皇子殿下定会想通的。”

建文帝见姜离歌的动作便知她也不是无心,看向凤霓裳,颇为疲倦道:“公主,这孽子朕从来没有教养过,如今公主也看到他脾气倔强,朕也是颇为无奈,公主不妨看看朕其他的儿子。”

凤霓裳却是笑道:“这性格倒是符合朝阳的胃口,楚皇陛下不如容后再议,兴许三皇子会改变主意的。”

建文帝心中微微叹息:这朝阳长公主果真是不简单,受楚天奕如此侮辱还能镇定自若,这样的心胸倒不是一般人有的,略带歉意道:“今日因这孽子让公主受委屈了,朕在这里道声不是,都是朕这个做父皇的疏忽了。此事就容后再议吧。公主和爱卿们都回座吧,莫要因这孽子坏了兴致。”

第三十七章 媚生

凤霓裳笑道:“楚皇陛下多虑了,三皇子殿下虽性格倔强,朝阳依然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人。朝阳告退。”只是最适合,不是爱。说完便回了座位。

其他大臣也纷纷告退,最后只剩下姜离歌楚天奕,姜离歌早已放开了楚天奕的衣袖,行礼道:“末将告退。”

建文帝点点头。

楚天奕漠然道:“既是容后再议,儿臣先行告退,就不留在这儿破坏您的兴致了。”转身准备离开。

建文帝道:“慢你走吧。”原本是想留他在国宴上,环视一圈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他的位置,只好作罢。

闻言,楚天奕大步离开。

一时间歌舞声响起,倒显得楚天奕的背影孤单极了,建文帝心中有些酸楚,他做错了吗?如今看来,他的确是做错了,可那又如何,他是老子,他是儿子,老子就算再不好,儿子也不该如此违逆,何况他还是她的儿子。

凤霓裳喃喃道:“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极了呢,未来有的是好戏啊。”楚天奕,你会娶本宫的,而且还会心甘情愿地娶。

姜离歌心里也不好受,今日这样的情况她如何能帮他啊,她不只是她自己,背后还有一个姜家呀,她不能任性妄为,楚天奕,对不起。

宁皇后心中气愤不已,楚天奕那张脸果然是祸国殃民,和他那低贱的娘一样!她绝不能让他得势,更不能让他登上皇位!她要把他永远踩在地上,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屈辱,看着他挣扎不得。

楚天朔见气氛缓和了一些,这才道:“父皇,听闻朝阳长公主多才多艺,不如让公主展示一下北凤的歌舞,也好让儿臣等一饱眼福。”

建文帝笑道:“这你得问问公主了。”

楚天朔看向凤霓裳,温和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凤霓裳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国礼,这才道:“太子谬赞,朝阳哪里多才多艺这歌舞倒是极不擅长的。”笑话!她堂堂北凤长公主,怎能像舞姬那般搔首弄姿!这太子好生诡计多端,看来传言有误,楚天朔也不是像传闻中那样平庸,到底是做太子的人,能得皇帝喜欢,又怎么会简单啊。

楚天朔看向建文帝,似失望道:“看来儿臣注定是要失望了。”

凤霓裳笑道:“太子不必失望,朝阳虽不善歌舞,可这次也带了不少歌女来,她们倒是足够让太子一饱眼福。”

楚天朔似高兴道:“这倒是极好,就有劳公主了。”

凤霓裳拍了拍手,北凤的歌女便鱼贯而入,各个奇装异服,鲜艳亮丽,胳膊竟完全露了出来,***隐隐若现,倒是美貌无比。

其中几人带着北凤的乐器分站两边,很快歌舞便开始了。

众人目瞪口呆,只觉得眼花缭乱,新鲜无比。

凤霓裳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这些大臣个个装得正人君子,除了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外其余皆沉迷其中,如此看来北凤南楚也无甚区别!

姜离歌却是真心赞赏,这歌舞倒是绝妙,世间少有,纵是她在边关时常常混迹青楼楚馆,也是没见过北凤这舞,如今倒是白白占了一个便宜。

楚天朔心中充满戒备:朝阳长公主献如此艳的舞,到底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他们南楚难堪,可这一群歌女又能做什么。

一时间心思各异,风起云涌。建文帝似是不觉,专注地看着歌舞,眼中尽是欣赏。

一舞毕,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雷鸣般的掌声一下爆发。

建文帝叫好道:“好啊,好啊,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来几回得朕倒是有福。真真是妙,妙,妙极了!”

宁皇后附和道:“这舞的确是好极了,北凤民风到底是比我们南楚开放些。”一个个长得跟个妖精似的。

凤霓裳笑道:“这舞名叫媚生,乃北凤一叫媚娘的青楼女子所作”

此时刑部尚书打断道:“朝阳长公主,您如此行事是何意青楼女子所作如何上得了这大雅之堂!”

凤霓裳笑问道:“赵大人觉得此舞如何?”

赵尚书怎么敢说其他,帝后都说好看了,只得道:“此舞自是极好,可所作之人未免粗俗了些。”

凤霓裳又道:“真正爱舞之人又怎会在意作舞之人是谁?若是以人断舞,岂不是太有失公允莫非赵大人这样的身份作舞就能使舞流芳千古”

赵尚书颇有些挫败,此时建文帝适时道:“好一个不以人断舞!朝阳长公主果然心胸宽广。”又看向赵勇道:“赵爱卿,你狭隘了。”

赵勇低头认错:“皇上说得对,微臣知错。”却丝毫不提道歉的事,心中对凤霓裳还是有几分怨言的。

建文帝也装作不知,挥了挥手道:“赵爱卿知错就好,今日国宴,朕不与你计较,坐下吧。”又看向凤霓裳道:“朝阳长公主还请继续,朕心中好奇极了,是怎样的经历才能作出如此热烈的舞蹈”

凤霓裳这才道:“坊间传言这媚娘美若天仙,一举一动,媚气十足,乃狐狸所化。十五做了花魁,一直千金难求见一面,这媚娘也是心气极高,心情太好不接客,心情差也不接客,虽是如此,达官贵人还是趋之若鹜,一掷千金,倾家荡产者有之,痴恋成魔者有之,抛妻弃子者有之,在她二十五岁那年遇到一位与众不同的富家公子,富家公子喜她才华,赞她诗情,媚娘觉得找到了知音,从此不再接客,日日与那富家公子吟诗作对,好景不长,富家公子外出游玩时遇山崖滑石而死,媚娘闻讯只觉得天昏地暗,一时间没了活下去的意念,写下此曲和一封遗书后便跳江自尽了。”

众人听闻唏嘘不已,建文帝好奇道:“这媚娘应是伤心不已,此曲怎会热烈无比”

凤霓裳笑道:“朝阳也不知,只是有人看过那封遗书,拓了下来,说的是:吾这一生生也热烈,死也热烈,爱也热烈,憎也热烈,红尘浮沉,到头来才知愿得知心人一人,热热烈烈,糊糊涂涂,愿以吾死,愿以此曲,告诫后来人。”

听到这儿,众人不由感慨万千,这可真是个决绝的女子。建文帝感叹道:“这女子最后倒是活得明明白白,这媚生之意,朕竟没看出来,到底是肤浅了些。”可不是吗?众人皆只注意舞女何等美艳,谁还会在意舞所含的意思。

此时楚天绝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道:“父皇,儿臣对于此舞也有些想法。”

宁皇后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贱人的儿子也是贱人,就知道争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既然他们如此喜欢蹦,那就继续吧,等她的儿子登上皇位,她一定会将他们全都处理掉。

建文帝感兴趣道:“哦皇儿只管说便是,朕倒是想知道你有何看法。”

见建文帝对待两个皇子的态度差别这么大,凤霓裳心中暗自讽刺:这南楚皇帝着实心偏得厉害,明明都是儿子,却是一个活在天上,一个活在地上,楚天奕,就凭这个,你也非娶本宫不可。

姜离歌心微疼,这世道真真是太不公平了啊,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得皇上喜欢,却不知他如此不得喜欢,楚天奕,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楚天绝道:“这舞如此热烈,却无人看到其中暗含的意味,说的不也是这女子美艳,世人只知其美,而不知其意如此看来,媚娘之所以死,大概也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吧。”

建文帝叹气道:“皇儿所言甚是有理,如此看来我们这群人倒是俗气了些。你也别站着了,坐吧。”又豪气道:“赏,每个舞女金二十两,布二匹。”

舞女道谢,个个都兴奋不已。凤霓裳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建文帝又道:“刚才被那孽子打断了,朕的礼物还没有介绍完,这第三样礼品是南海夜明珠,夜间放在房间里,亮如白昼,这是朕一次偶然所得,珍藏多年,第四个就更稀奇了,名为白玉菩萨,却是能在发出微弱的光,若是放在阳光下则更为耀眼,像是菩萨临世似的。这两样珍宝还请南宫丞相带给贵国陛下,以表达朕的合作诚意。”挥了挥手,侍女将盒子端到了南宫易桌前。

南宫易立马起身,小心接过,感谢道:“多谢楚皇,鄙人定会将楚皇的意思传达给吾皇。”

建文帝这才笑道:“朕只愿这太平盛世长远些。”意思是:朕不希望你们北凤再来打扰。

南宫易自是知道其中意思,楚皇是个守江山的皇帝,不会轻易厉马秣兵,侵犯北凤,这也是为何他们会来求和。只道:“还请楚皇放心,两年前的确是吾皇任性了。”

建文帝似不在意道:“朕自是不会再计较了,朕也不想再打仗。”北凤此仗虽是输了,可到底是一个大国,此次求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一个不好,两国相争,他们南楚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再者这几年边境一直不安生,两个大国相争难免会让边境小国趁虚而入,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凤朝阳不宜留在南楚,却还是答应和亲。

第三十八章 楚天奕的心计

南宫易笑道:“楚皇心胸宽阔,鄙人佩服。”

看着二人的你来我往,姜离歌竟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结果是无数士兵用生命换来的,为何在他们口中倒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见两国的事都谈得差不多了,姜离歌偷偷溜了出去,这样的宴会于她而言无聊至极。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冷宫不远处,此时已经不见人影了,天很黑。

微风拂面,姜离歌张开了双手,感受这大自然慷慨赠与的礼物,心里觉得静极了。

忽然,一个突兀声音打断了暂时的平静:“姜离歌,你倒是悠闲。”

姜离歌有些不知所措,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楚天奕嘲讽道:“怎么,两个月不见,你对我就这么生疏了”

姜离歌皱了皱眉,两个月了吗?月光下男子的轮廓若隐若现,一身白衣倒是挺衬那月光,姜离歌感受的自己跳乱了节奏的心跳声,微微有些恨铁不成钢。

见姑娘久久不说话,楚天奕冷笑道:“姜离歌,你是觉得好玩吗?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离歌忍无可忍道:“阿奕,你非要用这个腔调说话吗?那日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

楚天奕淡淡道:“所以呢?所以你就打算任由我娶北凤公主吗?”

姜离歌闻言,心里不由一痛,暗讽道:姜离歌,你果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明明你已经有寒夜了,你怎么能继续对他动心?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却是镇定道:“阿奕,霓裳是个好姑娘,她能保护你的。”虽然她还是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至少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可他生在帝王家,又谈什么自由!

楚天奕自嘲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吗?需要一个女人的保护!”

姜离歌叹气道:“阿奕,我知道你能独自一人在宫外长大,定然是有自己的办法,可有捷径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呢?再者霓裳极为聪明,她要护着的人,别人定然是碰不了的,我虽不知霓裳为何要嫁给你,可我相信你必然是有她需要的地方,如此算来你们也只是互利互惠,倒也是没有什么护不护的。”

楚天奕脸色失了血色,有些凄凉道:“姜离歌,你确定你日后不会后悔吗?我这个人一向忠诚得很,若是有了妻子自然不会再爱别人了。”

姜离歌只觉得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东西,有些慌,却还是镇定道:“阿奕,我已经找到爱我并且我爱的人了,以前种种是我不懂事。”

楚天奕凄然道:“姜离歌,你当真是狠心极了,我若是娶了北凤公主,你所爱的那个人也一定会消失。”

姜离歌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能诅咒我呢?你自己当初厌恶我无比,如今为了摆脱霓裳就说喜欢我,我没法帮忙就诅咒我,你到底要我怎样!我今日是不想帮你吗?那个情况我能帮你什么!再者,霓裳有什么不好!”

楚天奕淡漠道:“姜离歌,那日是你主动多管闲事,是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找我,最后也是你强迫我,谁甘心被强迫!我说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凤朝阳,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突然的表白让姜离歌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些高兴,可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姜离歌无奈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们已经错过了,我和那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会成亲,会儿孙满堂。”

楚天奕道:“你爱他吗?”

姜离歌毫不犹豫道:“爱。”她想她是爱寒夜的,经过昨晚的事后,她发现寒夜让她着迷,这样为她的男子她为何不爱?

楚天奕淡淡道:“那你还爱我吗?”

姜离歌也是不知,爱还是不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老实道:“我不知道。我既是决定和他在一起了,自然是不会再爱你了。阿奕,你永远是我的朋友,除了今天这样的情况我无能为力,其他时候,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楚天奕淡漠道:“姜离歌,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姜离歌觉得他们有沟通障碍,解释道:“朋友之间就该两肋插刀,我保护你是应该的,就像日后我需要的时候你保护我也是应该的一样。”

楚天奕淡淡道:“姜离歌,如果我娶了凤朝阳,你会难过么?”

姜离歌平静道:“不会。”我只会高兴你多了一个助力,我只会高兴这皇宫中的皇子公主再欺负你时也要掂量几下,就算是皇上也得看在北凤的面子上对你好点。

楚天奕自嘲道:“姜离歌,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娶了凤霓裳纵是千般好,万般好,只要我一想到我是被迫的,就不会欢喜,姜离歌,到最后,只是蹉跎了我的一生,这样,你也愿意吗?”

姜离歌有些心疼道:“你又何必执着,这世上有多少人不会背着枷锁生活?我背着离歌将军的盛名,凤霓裳背着朝阳长公主的盛名,就连皇上都活在皇位的枷锁下,谁不不会被迫着去做自己不愿的事。”

楚天奕惨淡道:“那个人在皇位上至少所有人都仰望,都迁就哄着,凤朝阳好歹年少时是北凤先皇的掌中宝,你好歹能在疆场上肆意驰骋,而我从生下来就没有一次能为自己做主过,姜离歌,你让我如何甘心”

姜离歌有些难受,是啊,他生来被判妖孽,进了冷宫,年幼失恃,被赶出皇宫,皇帝忽视,嫡母恶心,兄弟姐妹欺压,的确是一直被迫着接受。缓了语气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楚天奕道:“嫁给我。”

姜离歌:这是办法吗?不带犹豫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我已经有所爱之人了,而且我们定了终身,这个,我许不了你。”她觉得自己有些渣,既喜欢寒夜,也喜欢楚天奕。

楚天奕笑道:“姜离歌,你已经把我看光了,还能心无隔阂地和别人在一起吗?”

姜离歌有些恼怒道:“所以你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吗?”

楚天奕冷淡道:“姜离歌,你不愿便罢了,我不想强迫你,活着于我而言着实没什么意思。”

姜离歌怒了,低吼道:“你他娘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什么叫活着没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霓裳有什么不好,她能给的永远比我多,你为什么就能接受我却不能接受她呢?”

楚天奕惨笑道:“姜离歌,你到底知不知道凤朝阳为什么要嫁给我一我无权无势,好隐藏也好掌控,二那个人不会注意我,三我恨那个人,也恨整个楚家。她要利用我啊,姜离歌,你难道以为凤朝阳是你吗?贪恋我这张脸。”

姜离歌暗叹他心思缜密,凤朝阳想做什么她大概是知道的,她以为只要楚天奕不知道就好了,看来他活的也极为明白。叹道:“既是如此,我想想其他办法,你这法子于你而言最好,于我而言,风险却是很大,我不能赌上整个姜家。”

楚天奕有些失望道:“姜离歌,你以为我没有考虑你吗?不是你嫁给我,而是我入赘,如此,别人还能指责你姜家什么。”

姜离歌有些震惊道:“你难道不知道入赘意味着什么吗?你以后的孩子只能和我姓,你一生只有一个妻子。”

楚天奕笑道:“我知道,就算我不是入赘,我的孩子也不能姓楚,至于一个妻子我求之不得,只要是你。”

姜离歌忽然反应了过来,道:“重点不是这个,我有所爱之人了,他对我很好,也很爱我。”姜离歌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月前楚天奕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如今却是倒贴了上了,难道就为了自己做一次主吗?她如今的情况的确是没办法这样帮他,一来她不能负了寒夜,二来他们姜家不宜和皇子们牵扯太多。

楚天奕似不难过道:“姜离歌,我可以不做正夫,你只要把我贴上你的标签就好,到时你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

姜离歌有些受不了道:“这是什么馊主意!你一个皇子做什么侧夫,先不说这自古就没有一妻二夫的说法,就爱情这回事不就只能两个人吗?”楚天奕思想开放到让她汗颜,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道,男子都这么自甘堕落了么?

楚天奕冷笑道:“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为何不可”

姜离歌有些回不过神来,喃喃道:“真就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自奔为小。真真是无法理解。”是啊,无法理解像楚天奕这么倨傲冷淡的人竟然能够忍受成为一个女子的附属品。

楚天奕有些漠然道:“姜离歌,你为什么这么快移情别恋了?”

姜离歌笑容明媚道:“没有忘不掉的旧爱,只有不努力的新欢,新欢够努力呗。”接着又道:“这事儿我会想到其他的办法,还有,他不会同意的。”逛个青楼也能被骂,若是说她要一妻多夫,那场面不敢想。

第三十九章 楚天奕的心计

楚天奕淡淡道:“你不问怎会知道他不会同意”

姜离歌笑道:“他傻么?这事儿换谁谁会愿意再说了,他对我可比你对我好多了,我为什么要辜负他就算他愿意那也是为了我,我怎么忍心呢。”

楚天奕道:“你最初爱上的是我这张脸不是吗?我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与我相比!”

姜离歌无奈道:“阿奕,再好的容貌不过是一张皮罢了,爱一个人,爱的是他的全部,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我的确是惊艳于你的脸,更多的是心疼,如今我也想通了,珍惜眼前人最重要。”爱与不爱的道理,都是艳娘告诉她的,当时不觉得,如今看来倒是有道理极了。

楚天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道:“姜离歌,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把我看作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谢谢你就算我如何冷漠也愿意包容我,谢谢你让我学会真正如何去爱一个人。

这一瞬间姜离歌觉得自己就是隔壁的大姐姐,挽救误入迷途的少年,循循善诱道:“若是可以,接受霓裳吧。”

楚天奕一把将姑娘搂着怀里,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最后却是无力道:“姜离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一刻姜离歌竟然觉得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哪里像个文弱的皇子闻言,有些慌乱道:“我姜离歌就没有后悔的时候,再说了,我只是假设,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楚天奕这才微微放了心,放开了姜离歌,又吩咐道:“你记得问问他。”又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出宫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姜离歌风中凌乱:什么叫记得问,问了还有活路吗她是这么傻的人吗?

姜离歌转身准备离开,又一男声响起:“贱泥,你真的和三皇子关系不简单。”声音带着低哑,难过。

姜离歌似毫无察觉,走上前锤了他的胸一下,嗔怒道:“贱圆,老实说你来了多久了?又听了多少?”

陆远渊有些难过道:“本少爷是和你一起出来的。”

姜离歌挑眉道:“意思是全部听到了?”有些生气道:“贱圆,你怎么能偷听呢?”

陆远渊道:“不偷听,我怎么会知道你和三皇子纠缠不清,我怎么会知道你和一个男人许了终身”

姜离歌有些理亏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告诉你的。”

陆远渊有些生气,他在意的是这个吗?可看着姜离歌月光下明媚的笑容,还是不忍心责备,只恨铁不成钢道:“姜离歌,你糊涂啊,三皇子生在帝王家,又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他接近你,只怕是为了得到姜家的支持,今日大殿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皇上和三皇子水火不容,三皇子更是对皇上怀恨在心,他若是不借助外界的力量怎么和皇上斗而你还傻傻往里钻,姜离歌,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姜离歌无言以对,低声道:“我只是心疼他”

这话一出口,陆远渊觉得更气了,继续道:“心疼他大男人需要你心疼吗?他长这么大就白痴到需要你心疼吗?不过是计谋罢了。”

姜离歌小声争辩道:“其实是我先招惹他的,他也是无辜的。”

陆远渊低吼道:“姜离歌,你不知羞耻!你怎么能去主动招惹?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也是你主动招惹的吗?姜离歌,你也是够了。”

姜离歌小声辩解道:“阿寒不是我主动招惹的,是在南的时候我摔下了悬崖,他救了我,然后我就以身相许了。”

陆远渊怒不可遏道:“姜离歌,你是猪脑子吗?说不定人家就是知道你是谁才救的呢,你还傻乎乎地送上门去让人家宰。”

姜离歌有些不服气道:“难道人家就不能是真心喜欢我吗?”

陆远渊怒极反笑,好笑道:“姜离歌,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性格,谁会喜欢”

姜离歌更不满了:“陆远渊,你别过分啊,我这性格怎么了?阿寒就是喜欢怎么了?你别一副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好不好?”话一出口姜离歌就后悔了,毕竟陆远渊也是担心她。

陆远渊饱受打击,低吼道:“姜离歌,你说我过分,说你几句怎么就过分了好好好,我一定会抓出三皇子的小辫子,让你知道到底谁真谁假!还有那个神秘男人也最好别让我逮到。”

姜离歌放缓了声音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知道分寸,我也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也不是小孩子,分得清善恶好坏。”

陆远渊面色这才好了些,不客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你就是被三皇子那张脸给迷住了。”一想到她曾经酒后乱性,他就觉得心疼无比。

姜离歌好声好气道:“哎呦,陆大哥,陆少侠,陆少爷,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和阿寒是真心相爱的,至于三皇子,我和他绝无可能,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可以保护我吗?”

陆远渊终于心里好受了些,闷闷道:“姜离歌,以后你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姜离歌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以后什么事先告诉你,行了,别再婆婆妈妈了,宴会快结束了。”

陆远渊这才放过她,二人朝着太和殿走去。

等他们到时,宴会果然接近了尾声,帝后早已离开,北凤使者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官员正在三三两两往外走,见此,二人也转身离开了。

回到府里,姜离歌洗漱完后,躺着床上撑着眼睛等寒夜,心中也是不确定他会不会来,发现自己等待的心情时,姜离歌竟觉得有些好笑,用被子捂住脸。

室内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别把自己闷坏了。”

姜离歌颇有一些尴尬地拉下被子,不自在道:“我只是在练功。”

寒夜拉开被子,躺了上去,将姑娘抱在怀里,这才道:“你倒是说说练的是什么功法?”

姜离歌没好气道:“闭气功。”

寒夜笑道:“这功法竟如此神秘,我倒是从未听过。”

姜离歌生气地拧了他一把,不满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什么,还故意在这儿嘲笑我,着实可恶。”

寒夜这才收起了笑容,温声问道:“你这么反常,是有什么事吗?”

姜离歌哼道:“没事就不能反常了吗”心里却是没底儿,这要不要问阿寒呢?应该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事儿吧,她虽是回拒了楚天奕,她还是希望能帮助他,而这个办法最直接也最有效,如果对方不是凤霓裳,或许还有许多办法,可那是凤霓裳,又怎会轻易改变决定

寒夜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会口是心非了你这样的行为就表示你有事。莫不是因为今日皇上差点为三皇子和朝阳长公主赐婚,你心中难过了”

姜离歌正色道:“不会难过,只会高兴,凤霓裳是个好姑娘,聪明,有计谋,有心胸,更有背景,三皇子若是和她结为连理,就相当于有了保护盾,谁欺负他之前也得掂量掂量,再说我有你了,觉得足够了。不过我所愁之事也正是这个。”

寒夜好奇道:“哦那你说说是怎么个愁法,说不定我也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姜离歌继续道:“三皇子不愿意,说”

寒夜追问道:“说什么了?”

姜离歌有些躲闪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寒夜好笑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生气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生气的,毕竟我一向宽容大度。”

看着寒夜全心全意相信她的样子,姜离歌心中更加愧疚了,有些难以说出口,寒夜也不着急,他知道她想说自会说的,姜离歌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道:“三皇子说他心悦于我,甘愿一妻多夫,不愿意被迫联姻。”

寒夜笑道:“这不正好随了你的意吗?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离歌有些郁闷道:“你笑什么!哪里随了我的意了阿寒,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我怎么能抛弃你?”

寒夜反问道:“离歌,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报恩吗?现在已经足够了,你可以选择你要的幸福了。”

姜离歌回搂着他的腰,压抑道:“阿寒,你就一直这样想的吗?我开始是为了报恩,可昨晚之后我才突然发现我爱上了你,阿寒,有一种爱叫日久生情。”

寒夜觉得自己是彻底栽在姜离歌手里了,她的话竟能让他心中雀跃,笑道:“离歌,我也爱你。关于三皇子的提议,我同意。”

姜离歌有些难过道:“阿寒,你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

寒夜笑道:“离歌,我没有委屈自己,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同意,可若是三皇子,我倒是可以接受的。”

姜离歌似乎又想起了楚天奕的话: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心里琢磨:如此看来,二人之间定是有猫腻,难道阿寒欠了阿奕什么,所以无论阿奕的什么条件,阿寒都会同意这样看来倒是对阿寒极不公平。有些不解道:“你欠了阿奕什么?竟然连这样的要求也能答应,你知不知道爱是不能分享的?”

第四十章 楚天奕的心计

寒夜笑道:“我不欠他什么,离歌,你别问了,总有一日你会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我还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你。”

姜离歌愈发觉得奇怪,寒夜隐藏的是什么?和阿奕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二人对彼此都非常了解的样子可看阿寒的样子,也知道问太多不好,再者,阿寒已经说了会告诉她,既是如此,她又何必着急闷闷道:“看来你倒是极为高兴的。”

寒夜不解道:“高兴什么?”

姜离歌不开心道:“有人和你一起分享我啊。”

寒夜觉得好笑,调侃道:“该高兴的不是你吗?坐享齐人之福,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

姜离歌故意道:“你就笑吧,到时我和三皇子夜夜欢好,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

寒夜却是不上套,搂了搂姑娘,这才道:“离歌,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只要你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是我的,你都不会这么对我的。”

姜离歌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既然你连三皇子都接受了,不如我多找几个夫君,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寒夜有些生气,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姜离歌痛呼道:“寒夜,你属狗的吗?”

寒夜威胁道:“姜离歌,三皇子是因为某些原因我才接受的,你要是敢找外面的野男人,我就把你吃了。”

姜离歌有些委屈道:“我只是说说罢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寒夜这才满意道:“这才是好姑娘。”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满足道:“睡吧。”

姜离歌愤愤不平,什么人啊这是,不高兴就咬她,咬完又给一颗糖。想要发怒,又想着寒夜也是很大度了,再多的怒火也发不出来,暗道自己一声没出息,闷闷地睡了过去。

寒夜却是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感受着姑娘平静的呼吸,微微失神,离歌,三皇子楚天奕和寒夜,你比较喜欢谁呢?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选择,你又会选谁呢?

次日,奕王府。

暗影单膝跪地,回禀道:“主子,朝阳长公主差人送了一封信来。”

楚天奕冷淡道:“拿来吧。”

暗影双手将信奉上。

楚天奕拿过,不经意地打开,看了半晌,冷笑道:“这是非我不嫁么?讽刺,讽刺,真是讽刺至极。”淡淡吩咐道:“以后凤朝阳的信都不必给我,扔掉便是。”

暗影微微挑眉,这是写了些什么?竟让主子如此生气!

楚天奕又问道:“听说宁家宁存志要回来了。”

暗影回禀道:“是,三年任职已经满了,如今算是调回京中,已经在路上了,相信不久就会抵达京城。”

楚天奕沉默了一下,这才又道:“让你查二皇子的事,可有查到什么?”

暗影惭愧道:“二皇子做事滴水不露,难以抓住他的小尾巴,不过,二皇子经常到春意楼去,与天心姑娘关系匪浅。”

楚天奕讽刺道:“这天心姑娘倒是极为不简单,是我小看她了。”如此说来,只怕她所讲诉给世人的话也半真半假。

暗影又道:“还有一事对咱们极为不利。”

楚天奕道:“到底何事?”

暗影这才道:“那些大臣里,有人在偷偷研制解药。”

楚天奕嘲讽道:“你怕什么,他们爱研制便研制,这种类型的药我多的是。”

暗影担忧道:“大臣开始研制解药,说明他们不信任主子有那个能力登上皇位,主子如今没官场上行走,大臣如此想也是理所应当,属下认为主子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进入朝堂。”

楚天奕冷笑道:“这谈何容易,就凭那个人的厌恶,和我这祸国妖孽的名头,我要入朝也是千人阻万人挡。”

暗影毫不犹豫道:“主子,现有的机会不是摆在面前吗?朝阳长公主执意与您联姻,她虽是利用您,但您不能利用她吗?主子若是娶了朝阳长公主,皇上还不得为了两国的和气看重与您,到时区区入朝小事又如何会难到主子?主子复仇计划不是更好实现吗?”

楚天奕冷冷道:“暗影,你倒是愈发有出息了,还能做起我的主来了,日后此话不可再言!”

暗影却是铁了心要把话说完,继续道:“主子,无论如何属下今日也要把话说完,哪怕是丢掉脑袋也在所不惜!”

楚天奕冷冷道:“好,你说,我听着。”

这是楚天奕生气的表现,暗影却是硬着头皮道:“主子,属下不知您为何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离歌将军若是知道您要做的事,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您在一起,说不定先插刀的便是她”

楚天奕有些恼怒道:“你住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还是你觉得我非要靠一个女人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才能为母妃报仇?”

暗影恭敬道:“属下相信主子,可是主子,有捷径可走,为何要绕远路呢?”

楚天奕冷笑道:“如果为了这么一条捷径而放弃一生所爱,这捷径有何意义?”

暗影有些失望道:“主子,您以前是多么的睿智与决断,如今怎论起这儿女情长来,您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您了。”

楚天奕嘲讽道:“你如今是后悔了?后悔跟了我这么一个儿女情长的主子?”

暗影恭敬道:“不,主子,若不是您施舍的一口饭,属下早已饿死街头,属下又怎么会后悔,属下只是希望您能看清眼前的局势,离歌将军纵然是热烈如阳,可她先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再是离歌将军她自己,您再多的儿女情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楚天奕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道:“这些我都明白,你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

暗影忧虑道:“主子,属下怕您只沉迷于儿女情长,忘记了您母妃的仇。“

楚天奕忽然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仇我会报,可姜离歌我也不会放弃,我不信没了凤朝阳这路我就走不下去。”

暗影微微叹气:主子如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懂了。又接着道:“南太守林文生极有才干,短短不足一月,已经把南打理的井井有条,形势一片大好,属下觉得不出一年南就会恢复生机,只怕到时我们在北陵谷的军队藏不住。”北陵谷在南以北不远处。

楚天奕点点头,这才道:“这是个问题,你去联系一下曾将军,让他在山北从新开辟一条小路,咱们从北凤买物资,另外加强军队出入的管理。还有让暗海去加固一下入谷的阵法。”看来他还得研究一下毒雾了。

暗影领命。

福源酒楼。姜离歌和凤霓裳相对而坐,姜离歌喝着茶,凤霓裳拨弄着手指,气氛有些诡异。

店小二见气氛有些诡异,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恭敬道:“不知二位吃些什么?”

凤霓裳慵懒道:“离歌,你点吧,本宫对这南楚美食倒是知之甚少。”

姜离歌笑道:“日后霓裳有的是时间了解。这次便我来点吧。”转头对店小二道:“都有些什么特色菜呢?”

店小二恭敬道:“有金凤展翅、飞龙在天、清蒸熊掌、白玉豆腐、红烧猪蹄"

姜离歌有些不耐烦道:“这特色菜都来一份吧。”

店小二眉开眼笑道:“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

店小二离开后,凤霓裳才开口道:“离歌约本宫来这福源楼,不仅仅是为了请本宫吃饭吧。”

姜离歌笑道:“不瞒霓裳。今日贸然相约的确是有事相求。”

凤霓裳似好奇道:“哦?不知是何事,竟令离歌将军为难?”

姜离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霓裳来说不过是小事一件。”

凤霓裳笑道:“这本宫倒是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于本宫来说是小事,却令离歌为难。”

姜离歌道:“不瞒霓裳,我是为三皇子而来。”

凤霓裳笑道:“看来那日三皇子所言是真的了,而你对他也并非无意。”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的确是这样,所以我希望公主另择皇子,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太过过分了,可除了找公主,离歌也别无他法。”

凤霓裳似笑非笑道:“不,姜离歌,你有。”

姜离歌有些不解道:“我有?我有什么?”

凤霓裳笑道:“我说你有,你有其他的办法,你只是不愿罢了。”

姜离歌似听不懂道:“我若是有办法,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凤霓裳似笑非笑道:“姜离歌,你大可以凭你姜家的实力嫁给他,可是你不愿意,因为你不想赌上整个姜家,不想惹得帝王怀疑猜忌,所以你便找本宫来了,可你怎知本宫会让步。想必你也知道本宫如今的处境,本宫要是想逃脱如今的困境,找一个南楚的夫家是最好的,而楚天奕是最好的选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姜离歌暗道这北凤长公主的确是个厉害角色,看来此事也是着实难办,面上却依然是笑道:“皇子如此多,做太子妃不是更好?”

第四十一章姜离歌vs凤霓裳

凤霓裳笑道:“姜离歌,你魔怔了?太子府中侍妾不说一百,也有几十吧,我凤霓裳什么时候会自甘下贱到和这么多女人争抢一个男人了?”

姜离歌还是有些震惊的,有时候凤霓裳真是冷静的过分,她知道什么对她是最有利的,知道每一件事的利害,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好像永远不会失去理智。又问道:“那二皇子呢?二皇子府中总没有乱七八糟的侍妾吧?”

凤霓裳似笑非笑道:“姜离歌,别告诉本宫你不知道二皇子有龙阳之好,还有也别问那四皇子,就四皇子那傻劲儿,本宫实在看不上。”

姜离歌:我竟无言以对

凤霓裳又道:“楚天奕虽然也是什么用也没有,好歹那张脸还配得上本宫。”

姜离歌:

半晌姜离歌才道:“我南楚好男儿如此之多,总有一人合公主心意。”

凤霓裳回道:“好男儿虽多,符合本宫条件者却是甚少。”又懒懒道:“无论如何本宫是不会放弃的。”

姜离歌笑道:“公主曾说只愿得一人心,三皇子既是不愿,公主又何来心悦夫君倒不如选个愿意的。”

凤霓裳淡淡道:“本宫倒是觉得三皇子未必就不会喜欢本宫,姜离歌,在这场联姻里,三皇子没有选择,本宫也没有选择,你与其从本宫下手,不如劝劝三皇子同意,或者以你姜家之势,你二人结为连理。”

姜离歌一时无言,心中虽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却还是微微有些失望,看来她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

凤霓裳又道:“你如此尽心尽力,看来也是极为喜欢那三皇子的,离歌,本宫倒是不知三皇子有什么好真真要论起来,以你姜家之势做太子妃岂不更好”

姜离歌笑道:“公主不愿,离歌自然也是不愿的,离歌只想肆意江湖,不喜勾心斗角。”

凤霓裳没再说什么,这是店小二刚好带着菜来了。

姜离歌眼中闪过赞赏,真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这上菜速度就让人心情愉悦。

菜一道道放下,店小二介绍道:“二位客官,您们先看看这道菜。”

姜离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盘子里装着一只蒸全鸡,浇上热酱油,缀上切成翅膀状的白萝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凤霓裳也微微扫了一眼,有些惊讶。

店小二继续道:“这道菜叫凤凰于飞”

姜离歌有些好笑道:“你说这是凤凰,哈哈哈,笑死本将军了,明明是一只鸡,怎么能取名凤呢?”

凤霓裳嘴唇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店小二笑着回道:“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这鸡便有凤之称。”

凤霓裳淡淡道:“如此说来倒是还好。”

姜离歌问道:“本将军上次和朋友来怎么没听说?”

店小二恭敬地问道:“想必上次客官同行的人极多,人多本店是不提供讲解的,只因这京城中多人一起来的公子小姐们对这楼中的菜食都极为了解,就算有个别不知,同行的人都极为高兴讲解的。”

姜离歌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将军一行人孤陋寡闻了,那这道又是叫什么?”指着其中的一道菜问道。

店小二笑道:“这位客官眼光可真好,这便是飞龙在天了。”

姜离歌好奇道:“这不就是烤鱼吗?你倒是说说怎么一个飞龙在天法?”

店小二解释道:“客官,所谓飞龙在天飞龙在天,龙不正是来自于水吗?龙飞升之前乃蛟,蛟又是鱼所化。”

姜离歌好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有趣极了。”

店小二又继续道:“此乃别有洞天,虽是大骨,可里面的精华颇为美味。这是风雨飘摇,客官别看这仅仅是素白菜,我们掌勺师傅在做时却是放在勺中,从热水中穿过,如此三次才有这美味。”

姜离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区区素白菜也能有如此花样,佩服佩服。”

店小二眉开眼笑,继续道:“客官,还有呢,您看这道白豆腐,这叫浮生若梦,意思来自白豆腐入口即化,味淡,这道蒸熊掌,叫皆可得,来自于”

姜离歌接道:“这本将军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嘛,你们倒是好创意,鱼与熊掌皆可得。”

店小二笑道:“客官好眼力,确实如此。客官再看这道黄玉蛋羹,是我们掌勺师傅小火煮水至刚好沸腾,放上笼屉,再将准备好的蛋羹放上去片刻不到,迅速拿下,加上特制佐料乃成,这时间多半刻则老,少半刻则生,只有这不多不少,火候刚好,才有如此华光四溢的效果。”

姜离歌仔细看了看,笑道:“如此说来倒是道道有学问,道道有精华,霓裳觉得呢?”

凤霓裳笑道:“就这面相和名字倒是极为有意思的,只是这味道就不知了。”

店小二笑道:“客官只管放心,我们福源酒楼的菜向来都是色香味俱全。”

姜离歌笑道:“这本将军倒是可以作证,上次来吃也是极为印象深刻的。菜就不必再介绍了,把你们酒楼里的招牌酒萍水相逢上一坛。”

店小二恭敬道:“是,二位客官请先享用,小的一会儿就把您要的就拿来。”

姜离歌挥了挥手,店小二退了下去。

凤霓裳笑道:“你们南楚的吃食倒是比我们北凤讲究多了。”

姜离歌笑道:“南楚百姓别的要求不高,单单对这吃食情有独钟,就算是贫苦人家对吃食也是极为喜欢的。”

凤霓裳:“如此说来,这天下评说南楚人最为懂吃倒是不假。”

姜离歌挥了挥手道:“要说懂吃之人倒是不多的,大多都是挑剔居多,挑着挑着,自然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凤霓裳继续道:“本宫今日倒是要好好尝尝。”

姜离歌道:“是应该好好尝尝的,这南楚吃食差异倒是极大的,皇宫是一种味道,酒楼是一种味道,寻常百姓家又是一种味道,说起来,我还是最爱边关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肆意无比。话不多说,我们赶紧尝尝吧,我在边关时间居多,倒还真是鲜少吃这讲究的饭菜。”

凤霓裳笑道:“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二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刚吃第一口,姜离歌赞叹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就凭这味道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凤霓裳点点头,道:“味道果真不错,本宫倒是非留在南楚不可了。”北凤苦寒之地居多,对于吃食倒是没那么高的要求,就连皇室成员也是并非顿顿精致无比,饶是凤霓裳自诩吃遍天下美食,南楚本土的吃食还是让她赞不绝口。

姜离歌却是不答。这话若是继续下去,倒是扰了二人的好兴致。

二人吃的正欢,店小二敲门走了进来,走到桌前恭敬道:“二位客官,酒来了,请二位慢用。”说完已经将酒放在桌上。

姜离歌点了点头。

店小二恭敬道:“二位客官慢用。”说完退了出去。

二人又闲聊起来。

姜离歌:“听闻北凤之北有一雪山,高千丈,绵延千里,方圆几里人迹罕至,鸟兽不过,绕道而行。不知真否”

凤霓裳笑道:“这倒是半真半假,高千丈是真,人迹罕至是假,鸟兽不行半真半假。”

姜离歌好奇道:“哦,难不成有人?”

凤霓裳小酌了一杯,继续道:“雪山高千丈,本宫曾和摄政王去过雪山,站在雪山脚下,抬头望去,的确是望不到顶。”

姜离歌笑道:“如此说来,雪山的确是高极了。”

凤霓裳又道:“再说这人吧,雪山山腰住有一群原住人,身形高大,身披动物皮毛,以冰为屋,以雪山上野兽为食,世人传闻雪山无人,只是鲜少有人登上雪山,再者原住人也极为不喜与外人相处,更不曾下山,再与摄政王登山之前,本宫也是像世人那般认为的。”

姜离歌感叹道:“果然传闻也不可尽信,世人之言多之又多,真正验明真假之人极少。”姜离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道:“就为贵国摄政王和公主登上雪山一探究竟,当敬一杯。”

二人碰了一杯。

凤霓裳懒懒道:“说起来,本宫也好久没看到皇叔了,若是皇叔在,本宫定不会到南楚来。”

姜离歌笑,她知道凤霓裳喝高了,好奇道:“不知摄政王为何去往西北大漠”

凤霓裳摇了摇头道:“本宫也不知皇叔为何去西北大漠,皇叔这个人行事无端,心思无常,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其实说皇叔去了西北大漠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只是有人看见皇叔在西北境出现过。”

姜离歌颇有些遗憾道:“望台乃摄政王所想,我所佩服之人极少,却是极为佩服摄政王,余生也不知有没有机会相见,我倒是想知道摄政王是怎样一个人。”

凤霓裳笑道:“皇叔已经消失了三年,若是想回北凤早就回了,皇叔也是极为厌恶朝堂的,只怕要让离歌将军失望了。”

第四十二章 姜离歌vs凤霓裳

姜离歌笑道:“有缘自会相见,倒是我强求了。”话锋一转道:“公主当真非要嫁楚天奕么?”

凤霓裳撑着头,语气平淡无比道:“姜离歌,我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日不醉不归,也不要再说那些烦心事。”

姜离歌感叹道:“说来,我还是没有霓裳这般通达。”

凤霓裳笑道:“我说过有的事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来的开心,所谓通达,不过是父皇驾崩后,皇叔离开后,如履薄冰学来的罢了。”

姜离歌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可悲,传闻耀眼明亮、聪慧无比的朝阳长公主,如今也是一副为了活着委曲求全的模样,也许这样的凤霓裳是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的。姜离歌忽然道:“霓裳,对不起,我明知你为何嫁给三皇子,却还是要阻止。”

凤霓裳挥了挥手,无所谓道:“你我立场不同,所求不同,处境不同,身份位置也不同,所做的和所坚持的不同倒是极为平常。不必道歉,你没有欠我,谁都没有欠我,是我自己欠自己罢了。”

姜离歌悲从心来,有多少人人前光鲜亮丽,背地里却是茹毛饮血,比如凤霓裳,有多少人被命运所左右,动弹不得,比如楚天奕,有多少人看似大权在握,却是时时刻刻小心警惕,比如她阿爹人活一世,能得自己所求,想自己所想,的确是幸运极了,比如她姜离歌。

凤霓裳接着又道:“姜离歌,世人都道你年少将军,巾帼英雄,奈何你也是在沙场上殊死拼搏,说来,所有人都一样,倒是不必悲天悯人。”

姜离歌:公主,您真的喝多了。

凤霓裳自顾自道:“若是本宫有选择,本宫也不会找一个一无是处的夫君,一个人撑着,实在是太累了,所谓爱与不爱,倒是奢侈无比。”

这一瞬间,姜离歌觉得她面前不是一个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倒像是六七十岁历尽了沧桑的老者,她着实不该向凤霓裳提这么无理的要求,她请求凤霓裳,凤霓裳又该请求谁呢?凤霓裳嫁给楚天奕,本来就是利于两个人,两个国家的事,她倒是多此一举了。可一想到楚天奕大殿上决绝的样子,姜离歌又不忍心违背对他的承诺,一时间犹豫不决。

只听凤霓裳淡淡的嗓音又开始:“要说本宫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幅战战兢兢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听了几年政事,只不过是因为年幼无知,不知大智若愚是何物,又或者是太过依赖强大的保护伞,若说是错,倒像是一开始就错了,人啊,不要贪恋一时的声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推下了深渊。姜离歌,若是可以选择,我不要身在帝王家,只在一个小老百姓家就可以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许会遇到心悦的人,携手共度一生,他耕地,我织衣,我就做一个平凡女子,再大的事也有位高的人顶着”

姜离歌见凤霓裳越说越远,颇有些无奈,偏偏关于楚天奕的事还没有进展,心中暗叹一声,也是迷茫极了,帮谁倒是犹豫无比。曾经坚定的心也有些动摇,还有一些隐痛,这是姜离歌从未有过的感觉。摇了摇头,扶着凤霓裳走了出去,到大堂说了一句把账记到姜府,就带着摇摇晃晃的凤霓裳,以及后面跟随的一大群侍卫乘着马车向驿站驶去,此时已经日薄西山。

驿站。

南宫易听说凤霓裳出去以后,悬着的心就没有落下来过,即使他知道凤霓裳不简单,可他还是担心无比,见到大门外凤霓裳的马车远远驶来,心中才放心了不少,马车在大门停下,姜离歌扶着凤霓裳走了出来,南宫易忙走了上去,对着跟在姜离歌和凤霓裳身后的轻裳低斥道:“怎不扶着公主”又换了一副神色,对姜离歌客气道:“多谢离歌将军送公主回来,鄙人感激不尽。”

姜离歌挥了挥手,不在意道:“小事一桩,南宫丞相不必挂怀。”

此时轻裳走了上来,扶住了颇有些像逛完了花楼的凤霓裳。

姜离歌行礼道:“既然已经把公主送到了,本将军就告退了。”

南宫易回了一个礼,客气道:“骑马太累了,不如鄙人派辆马车送离歌将军回去”

姜离歌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客气,推谢道:“多谢南宫丞相,本将军对这京城熟悉无比,再者这酒并未喝多少,就不劳烦南宫丞相了。”

南宫易客气道:“既是如此,鄙人就不远送了。”

姜离歌行礼道:“就此别过。”翻身上马,驾着马离开了。

南宫易让轻裳扶着颇有些不省人事的凤霓裳到大厅,安置坐好后,挥退了轻裳,坐下,弹了弹身上的灰,开口道:“公主不必再装了。”她小时候可就喝倒她父皇了,区区几杯酒怎么可能醉倒她!

凤霓裳坐直了身体,眼睛恢复了清明,懒懒道:“丞相如此可就不好玩了。”

南宫易却是不管她说了什么,疑问道:“您今日不是去见楚天奕吗?怎会和姜离歌搅到一块儿”

凤霓裳慵懒道:“丞相如此聪明,不如猜一猜”

南宫易好脾气道:“莫不是楚天奕没来,姜离歌来了?”

凤霓裳笑道:“丞相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本宫作甚本宫累了,先去休息了。”

南宫易:他觉得这肯定是个假公主。

姜府。

姜离歌刚刚下马准备跨进姜府,却见门房大叔朝她使眼色,姜离歌暗道不好,想都没想就准备离开,此时一声爆喝从不远处传来:“姜离歌,你给老子滚进来!”

姜离歌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小心翼翼道:“阿爹啊,怎么了是谁把您惹得这么生气,您是不是想要离歌去教训他,你说吧,就算是太子,离歌也拼了。”

闻言,姜傲只觉得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压了一下怒气,平静道:“随阿爹去书房。”转身朝书房走去。

姜离歌心中哀嚎不已,她阿爹这样的脾气,若不是气急了是绝对不会发出来的,平时在庭院就直接收拾她了,这次却是已经升级到去书房,看来她惹的祸还不小,她做什么了心中思虑万千,还是恭敬道:“是,阿爹。”抬脚跟了上去。

刚刚进书房,只听姜傲背着手,也不看她,威严道:“跪下。”

姜离歌照做。

姜傲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姜离歌不解道:“离歌不知。”

姜傲又道:“那你今日都去做什么了”

姜离歌老实回道:“和朝阳长公主一起吃饭”

姜傲挑眉继续道:“为什么和朝阳长公主一起吃饭”

姜离歌更不解了,回道:“联络两国感情呀!莫不是离歌走后朝阳长公主出了什么事?”

姜傲揉了揉额头,无奈道:“都是阿爹的错,阿爹没有教好你,阿爹有愧于姜家的列祖列宗”

姜离歌一听,那还得了更加不解道:“阿爹,到底是什么事?离歌今日和朝阳长公主相处得好好的,什么也没有。”

姜傲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京城里已经传成了什么样子了,说你姜离歌为了一个男子和朝阳长公主在福源酒楼较量,谁喝赢了,谁就嫁给三皇子。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

姜离歌不痛不痒道:“嘴长在别人身上,离歌能说什么,清者自清。”

姜傲怒斥道:“什么叫清者自清,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出此流言,你以后的官路还怎么走?你要让天下人笑你不干不净吗?”

姜离歌摸了摸鼻子,无辜道:“可离歌什么也没做呀。”

姜傲觉得二人不在一个频道上,问道:“阿爹问你,你老实回答。”

姜离歌点点头道:“阿爹,您问吧,离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傲有些头疼,问道:“阿爹问你,你和三皇子是不是那种关系?”

姜离歌暗笑自家阿爹纯情,装作不解道:“哪种关系呀?”

姜傲有些生气道:“就是昨日殿上三皇子说你睡了他。”

姜离歌咳了一下,分辩道:“阿爹,三皇子胡诌的你也信他如此说不过是因为离歌把他看光了罢了。”

姜傲瞪大了眼睛,这死丫头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她把一个男子看光了的难道现在孩子们的思想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他一直都不知道?

姜离歌见姜傲震惊的样子,颇有些懊恼道:“阿爹,离歌和三皇子真的没有什么。”

姜傲吼道:“你都把人家看光了,还什么都没有!”又狐疑道:“你们何时认识的他说你心悦他可是真的”

姜离歌只觉得大事不妙,心里将楚天奕骂了一百遍,老实道:“就是回来的庆功宴上,离歌看见他被人欺负,想起阿爹您说的助人为乐,所以就拔刀相助了,然后就认识了,离歌的确是心悦于他,可奈何人家看不上您女儿。”

第四十三章 皇后的算计

姜傲生气道:“这三皇子竟然敢看不上我姜傲的女儿!”

姜离歌煽风点火道:“可不是嘛,人家说你女儿就喜欢他那张脸。”

姜傲点点头道:“阿爹也觉得你喜欢他那张脸。”

姜离歌:阿爹,您确定女儿不是捡来的

姜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姜离歌带偏了,苦口婆心道:“离歌,你可以喜欢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唯独三皇子不行。”

姜离歌不解道:“阿爹,这是为何?”

姜傲见她执迷不悟,叹了一口气道:“你年纪小,自然是看不出,可阿爹是过来人,阿爹能看到三皇子眼中的怨恨,你若是和他在一起,只怕是要为他所累。”

姜离歌不解:“怨恨”想了想又道:“如果是离歌被这么对待,离歌也会怨恨的,可三皇子无权无势,就算怨恨又能如何呢?”

姜傲反问道:“如果加上你呢?如果加上姜家呢?离歌,阿爹只怕三皇子不是心悦你,而是心悦你所能带给他的好处,阿爹言尽于此,如何选择,看你自己。”

姜离歌保证道:“阿爹,离歌绝不会让三皇子利用姜家!”

姜傲痛心疾首道:“所以你就愿意他利用你么?”

姜离歌认真道:“如果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离歌不介意,只要不损害道南楚江山和百姓。”皇后和韶华长公主如此对他,又岂能放过!

姜傲见她不知悔改,叹了一口气道:“阿爹今日罚你二十军棍,你可认”

姜离歌伏地,恭敬道:“女儿肆意妄为,这二十军棍女儿该受。”

姜傲痛惜道:“这二十军棍不是罚你肆意妄为,而是罚你甘愿被一个男子玩于鼓掌之中。”

姜离歌鼻子酸了酸。直到多年后姜离歌一无所有,遍体鳞伤,才明白父亲的用心良苦,可是却太迟了。

姜傲挥了挥手道:“去吧,阿爹会吩咐你常叔叔不必留情。”

姜离歌恭敬道:“是。”便自行去领罚了。

是夜,姜母一边给姜离歌的背抹药,一边哭道:“你爹也真是,不就是一点儿流言吗?至于把娘的宝贝女儿打成这样吗?下手也太狠了”

姜离歌忍住疼道:“阿娘啊,离歌没什么事儿,这次是离歌做错了。”这二十军棍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疼几日罢了,也没多严重。

姜母还是伤心无比道:“什么叫没什么事?就你这一身伤疤,以后还怎么嫁人”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扯到嫁人上了?安慰道:“阿娘,真没事儿,您看我现在不是还能说话吗?就以女儿这么强壮的身体,一百军棍都挨得住。”

姜母这才停止了碎碎念,姜离歌放心了不少。

姜母为姜离歌抹好药后,直接道:“今晚阿娘陪你睡,夜晚也有个照应。”

姜离歌有些头疼,她要是敢答应,她阿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故意道:“阿娘,有青杏就够了,您就放心吧。”

姜母犹豫道:“青杏哪里有阿娘用心”

姜离歌笑道:“放心吧,青杏照顾得好女儿,阿娘您就回吧。”

姜母这才停止坚持,又嘱咐了一番姜离歌和青杏这才离开。姜离歌偷偷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她阿娘留在这儿,她的后院都快着火了。吩咐青杏下去休息,姜离歌趴在床上眯起了眼睛,她不知道今晚寒夜会不会来,许是受伤的原因,姜离歌很快睡着了。

皇宫御书房中。

建文帝淡淡道:“朔儿,对于离歌和你三弟,你怎么看”

楚天奕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恭敬道:“三弟既是敢这么说,自然是和离歌有牵扯的,可到了什么程度,倒是不能凭三弟一人所言。”世人都说皇帝厌恶三皇子楚天奕无比,可自小他父皇在他面前说起三皇子都是说你三弟,让一个储君称弟弟,只能说明帝王并非表面那么无情,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帝王如此忌惮

建文帝见楚天朔评价中肯,心中高兴,脸上也多了慈祥道:“那你觉得离歌是否对你三弟有意呢?”

楚天朔恭敬道:“儿臣不知,照说离歌在宫外,三弟在府中几乎是足不出户,二人无法认识才对。”

建文帝笑道:“朕倒觉得离歌也并非无意。”帝王锐利的眼睛盯着太子的每一个表情,只见楚天朔面色平淡,好像毫不在意。

见楚天朔不答,建文帝又接着问道:“你觉得这样的情形如何做最好呢?”

楚天奕恭敬道:“儿臣不敢妄言。”

建文帝笑道:“无妨,就你我父子二人,就当是唠唠嗑。”事实上谁又能和帝王唠唠嗑。

楚天朔恭敬道:“儿臣觉得国家大事为重,再者朝阳长公主也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三弟会想通的。”

建文帝沉吟道:“可若是寒了忠臣的心又当如何?”

楚天朔道:“离歌既是说了一切全凭父皇做主,说明离歌不会有想法的。”

建文帝笑道:“你啊,要记住,为君者一定要顾忌臣子真实的想法,你看离歌虽说一切全凭朕做主,可朕要如何做主才让两方都不被忽视,这可是一门大学问。”

楚天朔恭敬道:“那如此困局,父皇又会如何破局呢?”

建文帝高深莫测道:“等。”

楚天朔一下反应了过来,赞叹道:“还是父皇英明,是儿臣愚昧了。”

建文帝也不在意,笑道:“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楚天朔恭敬道:“是,儿臣受教。”

建文帝又道:“选妃宴虽是推迟了,你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楚天朔恭敬道:“未曾,一切全凭父皇做主。”即使有了也只能说没有,这是父子,君臣的相处之道。

建文帝训道:“你是太子,怎么能不对太子妃的事儿上心”

楚天朔一副知错的样子道:“儿臣知错,只是儿臣以为父皇的眼光是最好的,定能知道谁做太子妃最好。”

建文帝心中十分受用,威严道:“原本想替你讨离歌做太子妃,可出了这档子事儿,离歌做不了太子妃了,朕再看看这京城闺秀,定会为我儿找一个合心意的太子妃。”

楚天朔听见姜离歌的名字高兴无比,但听到他父皇接下来的话又暗淡了下去,只得恭敬道:“谢父皇。”

回到东宫后,太子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坐在主位上,对着书房大门发呆,离歌,本宫喜欢你,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三弟呢?若是没有三弟,你也不会受名声所累,父皇就会答应让你做太子妃了

此时书房门被推开,太子回神,对来人生气道:“你来做什么,没听到本宫说不许进来打扰吗?”

张倩倩端着羹汤,走到太子桌前,缓缓放下,似一点儿也不怕暴怒中的太子,笑道:“太子息怒,门外侍卫和妾身说过了,可妾身觉得殿下与其自己闷着,倒不如将火往妾身身上发,发出来了也就好了。”

太子勾唇一笑,道:“你倒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又凌厉道:“你不知道本宫最是厌恶自作聪明之人吗?本宫堂堂南楚太子,难道还要迁怒一个小女子不成?”

张倩倩依然笑得满面春风道:“可妾身是太子的女人,太子对自己的女人生气那是理所应当。”

楚天朔平淡道:“张氏,平时是不是本宫太宠你了?你竟如此得寸进尺!”是的,张倩倩虽是一个通房,却是极为让太子迷恋,也算是这几个月来最受宠的了。

张倩倩心中其实怕极了,可她也算是了解太子了,太子虽是对府里的人面上十分严厉,可他却是极少真正惩罚。恭敬道:“殿下平时待妾身极好,妾身感激不尽,怎么会得寸进尺殿下,妾身只想让您天天开开心心的。”

太子倒是不觉得那么生气了,将女子拉进怀里,坐在腿上,这才道:“你既是想让本宫开心,那本宫便给你个机会。”

张倩倩娇笑道:“殿下尽管说,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当妾身是个树洞吧。”

太子淡淡道:“如何让一个女子喜欢上本宫”

张倩倩心中警铃大作,可想到这也是她无法左右的事,斟酌道:“以殿下的权势相貌,那女子却是不为所动,说明这个女子不重权势,太子只能主动了。”

太子突然觉得这个女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又道:“那若是那女子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呢?”

张倩倩沉吟道:“这可麻烦了,殿下只能陪伴,让她习惯,然后离不开您,或者就把她心爱之人的丑面目揭露出来,再者,殿下应该在某些方面展示让那个女子知道她所爱之人不如您。”

太子笑道:“如此说来,本宫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帮本宫参考如何得到一个女子的心,你不难受么?”

张倩倩笑道:“自然是难受极了,可看到殿下高兴又觉得这点儿难受也不算什么。”

太子心中软成了一片,对女子多了些心疼,看到女子白皙的脸颊心中微动,俯身一吻,张倩倩搂住了太子的脖子,动情地回应着。

第四十四章 皇后的算计

凤华宫中。

宁皇后快要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怒道:“本宫绝不能让那个贱人的孽种得势,不管是姜离歌还是凤霓裳,他都别想得到!”

宁皇后身边的张嬷嬷叹了一口气,劝道:“娘娘息怒,若是看不惯那孽子,除了便是,何必动怒?”

宁皇后气急败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试过,这几年派去的杀手都有去无回,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再派去也是徒劳无功。”

张嬷嬷道:“既然动不了他的人,那就毁了他的名声,如此一来,他还能娶谁呢?”

宁皇后抓住张嬷嬷的手道:“奶娘,你一定要帮我呀。”

张嬷嬷恭敬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帮娘娘的。”

宁皇后忧虑道:“不知奶娘有什么想法?”

张嬷嬷想了一下,附在宁皇后耳边说了大半刻,宁皇后转怒为喜,频频点头。

次日,姜离歌醒来,看到身边没有人,心中有些高兴,只要熬过了这几天就好了,这样阿寒也不用替她担心。

伤虽不是什么大事,可还是极疼的,唤了青杏进来,道:“给本将军更衣。”

青杏到了声是,便扶了姜离歌起来,又道:“早些时候侯爷差人来过了,今日会替小姐告假,小姐安心待在府里便是。”

姜离歌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青杏又道:“小姐何不多睡一会儿这天就算是上朝也还早着呢,何况今日小姐不用练拳。”

姜离歌站了起来,张开了双手,笑道:“你啊,愈发像阿娘了,快更衣吧,你家小姐我啊实在是待不住。”

青杏心中暗叹:小姐这是嫌她嗦吗?却是不发一言,安静地帮姜离歌穿起衣服来。

洗漱完毕后,姜离歌便去了离歌院里的书房,看了半晌的兵书,侍候在一旁的青杏看着自家专注无比的小姐,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姜离歌却是淡淡道:“下去休息吧,有需要本将军再唤你。”

青杏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姜离歌眼中闪过忧虑,昨日凤霓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是绝对不会让步的,而她阿爹对于她的行为虽是说让她自己选择,可她也是万万不能牵累姜家的,说来还是她的错,若是当初她不去招惹楚天奕,说不定就没有后续的事儿了,再者她还有寒夜,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忍受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妻子呢?而楚天奕又坚持不娶凤霓裳,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一笔糊涂账,怎么算也算不清楚,何况她对楚天奕也并不是无意,不管日后能不能成为朋友,她也是不能让他委曲求全的,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

姜离歌烦恼地摇了摇头,暗道:姜离歌啊姜离歌,原本非常简单的事儿就被你搅成了一团乱麻,如今倒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帮谁都不是,可要让她袖手旁观,她心里也过不去。

与此同时,奕王府书房里。

楚天奕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张嬷嬷有些诧异,什么时候他的面子这么大了,竟然让张嬷嬷来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淡淡问道:“不知嬷嬷来我这小地方做什么?我可不记得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

张嬷嬷怒斥道:“大胆!娘娘是你的嫡母,你怎可不叫一声母后!”

楚天奕笑道:“母后有哪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儿子拉上床吗?”这话可谓是无礼至极,说得张嬷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那年的事她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也是暗恼不已,庆幸的是三皇子楚天奕备受冷落,没有人会相信他。

有些恼怒道:“你怎可乱说污了娘娘清名”不管怎么样,她和皇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楚天奕冷笑道:“呵!是不是乱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天理昭昭,定有一日会真相大白。”

张嬷嬷趾高气扬道:“真相大白什么是真相,我们娘娘说的才是真相!好啊,三皇子不是等真相大白吗?您倒是告诉皇上呀,且不说您见不到皇上,就算见到了,皇上会相信你一个祸国妖孽吗!”这话张嬷嬷敢说,不过是她相信这破烂的三皇子府空无一人。

楚天奕却是恢复了平淡:“别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你那位皇后娘娘到底找我做什么?莫不是见北凤朝阳长公主非我不嫁,离歌将军和我熟识心里害怕了?又或者想故技重施”

张嬷嬷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下去绝对会被气得七窍生烟,难怪皇后娘娘吩咐她必须亲自走一趟,当年那个手无寸铁,倔强却不得不低头的小男孩终究是长大了,当年的事,娘娘怕是还不知道给自己招惹了怎样的祸患。用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道:“三皇子慎言,我们娘娘行得正坐得端,此次让奴婢来不过是请三皇子参加今天晚上的晚宴。”

楚天奕嘲讽道:“什么晚宴需要我这个祸国妖孽去我怎么记得晚宴什么的我都是没有资格去的。”

张嬷嬷故作恭敬道:“三皇子自贬了,您是皇子,又可能成为北凤驸马,怎么会没有资格,日后皇上也得多看您一眼。”这话句句带刺,暗讽楚天奕靠朝阳长公主才能获得帝王宠爱。

楚天奕不咸不淡道:“你回去吧,告诉你们皇后娘娘,我会去的,毕竟我将是离歌将军的夫君,总不能丢了她的脸。”

张嬷嬷也不做评论,心里却是讽刺不断,还做离歌将军的夫君,您过不过得了今晚还另说呢,好好享受这最后安宁的时光吧,今日过后,你只能永远被踩在泥地里,再也不会对我们娘娘产生威胁。

张嬷嬷故作恭敬道:“既然三皇子同意了,奴婢就回宫复命了。”也不等楚天奕开口,直接朝书房外走了出去。

暗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恭敬道:“主子,您明知皇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为何还要赴宴”

楚天奕意味深长道:“这说明她们耐不住了,这是好事,我怕什么,她们越是慌乱,于我就越有利。”

暗影暗道自己多虑了。隐住了身形。

楚天奕喃喃道:“好戏要开始了。”除掉皇后简单至极,可是他要做的是要毁了整个宁家,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早饭过后,姜傲去了军营,姜离歌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下人却回禀太子来了,姜离歌挑眉:太子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却还是调整好了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正厅走去,毕竟她被她阿爹罚了军棍的事太丢面子了。

刚跨进正厅,就看到太子坐在首位上喝茶,姿态高贵优雅极了,姜离歌暗自腹诽太子果然是太子,真是会享受。

看见姜离歌来了,太子放下了茶杯,笑得温和道:“离歌,你来了。”仿佛在看一个久违的恋人。

姜离歌觉得太子今天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行礼道:“末将见过太子,太子特来侯府,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太子起身,扶起了姜离歌,颇有些受伤道:“离歌,上次不是说好了叫本宫天朔吗?怎么又回去了”

姜离歌笑道:“天朔兄,是离歌的不是,只是这么多日过去了,离歌害怕那日天朔兄说说而已。”

楚天朔笑道:“离歌多虑了,本宫说话虽不是一言九鼎,却也是一诺千金,离歌不必犹豫。”

姜离歌:“看来是离歌心境小了些。不知天朔兄今日来所为何事砸们坐下慢慢说吧。”姜离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子坐了下来,姜离歌在首位下第一个位置坐下。

楚天朔温和道:“昨日的流言离歌可听说了?”

姜离歌笑道:“自然是知道了,这京城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太子:“京城流言的确如此,清者自清,本宫相信离歌不会那么做。”

姜离歌好笑道:“离歌昨日的确是去见霓裳了,京城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不像京城传得那般不堪罢了。”

太子有些难过道:“离歌,你真的喜欢三皇弟吗?”

姜离歌挑眉:“为何这么问那日三皇子殿下不是说了吗?”

太子颇受打击,有些不甘道:“离歌,本宫要听你亲口说。”

姜离歌认真道:“离歌的确是喜欢三皇子,只是如今的状况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霓裳要嫁,两国要交好,离歌什么也不能做。”她总不能说她要帮楚天奕推掉这门亲事吧,开玩笑,面前可是太子!

楚天朔难过道:“本宫终究是慢了一步。”

姜离歌不解道:“慢了一步什么?”

看着姜离歌耀眼干净的眼睛,楚天朔忽然觉得自己准备好的一干话一个字也说不出,转移了视线,温和道:“慢了一步,没有阻止父皇的机会。”

姜离歌笑道:“皇上是皇上,就算您快一步又如何皇上决定的事是谁也无法更改的。”

第四十五章 凤霓裳vs楚天绝

楚天朔有些遗憾道:“抱歉啊,离歌,本宫帮不上什么忙。”

姜离歌挥了挥手,不在意道:“天朔兄言重了,你有这份心,离歌已经很感激了,再者天命不可违,事实如此,离歌也只能接受。”

看着姜离歌的样子,楚天朔忽然心中高兴了几分,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可是父皇

姜离歌好奇道:“今日天朔兄来,不会只是问离歌京城流言那么简单的事儿吧?”

楚天朔笑道温和,道:“今日本宫来,是想请离歌一同去吃饭。”

姜离歌挑眉道:“这是为何?离歌不记得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呀?”

楚天朔好脾气道:“从南回来以后,本宫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直到现在也没什么机会请你吃饭,表达一下南相护的感激之情。”

姜离歌推辞道:“那是离歌的职责所在,天朔兄不必挂怀,这感激谈不上,请客就免了吧,这几日离歌也是疲乏得很。”姜离歌心里默默叹气,这太子的感激哪里是她一个臣子敢受的笑话,那可是未来的南楚皇帝呀,若是哪日一个不高兴翻起旧账来,她可能会死的不能再死。

楚天朔坚持道:“那就当是你我二人共同庆祝圆满完成任务。”

姜离歌心中哀嚎:殿下啊,您是怎么把那么远的事一本正经地扯出来的可对方毕竟是太子,姜离歌若是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只得同意。

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福源第一酒楼去了。

驿站这边也是热闹非凡。

凤霓裳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懒懒道:“不知二皇子登临本宫下榻之处所为何事”

楚天绝面对对方的冷脸色心中暗恼,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笑道:“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不知公主可否屏退四周?还请南宫丞相移步。”

南宫易挑眉:这小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居然敢撵他走,有勇气!

凤霓裳懒散道:“本宫可不觉得本宫和二皇子有相商之事。”

楚天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继续道:“公主未曾听本皇子所言,怎知本皇子所想之事不是公主所想之事”

凤霓裳对周围的人挥了挥手,四周的人自动退了下去,整齐有序。

又看向南宫易,南宫易看了楚天绝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然后起身离开。

凤霓裳懒懒道:“现在可以说所为何事了吧?”

楚天绝笑道:“公主如此聪慧,自是知道本皇子想要说什么。”

凤霓裳客气道:“本宫又不是二皇子肚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二皇子不妨直说,本宫洗耳恭听。”

楚天绝道:“今日本皇子来,是为了和公主谈合作。”

凤霓裳笑道:“合作”

楚天绝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至极的笑容,道:“是的,一个有利于你我的合作。”

凤霓裳似有了一点儿兴趣道:“说来听听,什么合作可以对本宫有利”

楚天绝高深莫测道:“公主嫁给本皇子。公主帮本皇子获得太子之位,本皇子给公主最大的支持,无论公主做什么,只要不是有害南楚之事。”

凤霓裳笑道:“这样啊,可是本宫不想掺和在你们那些阴谋诡计当中了,只想平平淡淡过完此生。”

楚天绝似笑非笑道:“公主又何必自欺欺人本皇子虽是愚钝,可异位而处,就不难想到公主想做何事了。如若不然,公主也不会选择楚天奕不是”

凤霓裳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可本宫也知道你好龙阳,难道本宫要一辈子夫君不疼,孤独终老楚天奕虽是势弱,可只要本宫在,他的形势就不会坏到哪儿去,再者,他在困境时为本宫所帮,他日飞黄腾达自然会感激本宫。”

楚天绝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像是最不堪的一面被揭露在人前,同时心中疑惑不已,他好龙阳之事连他母妃都不知道,朝阳长公主又从何处得知看来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却还是笑道:“公主放心,本皇子虽是好龙阳,可到底也是个男人,不会冷落公主。再者,公主若是助我,他日本皇子定会铭记公主大恩。”

凤霓裳笑道:“你也不嫌恶心,本宫无法接受一个和男人痴缠的丈夫。”

楚天绝面不改色,继续道:“这个简单,公主若是和本皇子结成连理,公主也可养几个面首,只要别人不发现,本皇子自是当作不知,这样的合作再好不过,公主又何必犹豫”

凤霓裳懒懒道:“本宫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中途反悔,本宫可是得不偿失。”

楚天绝保证道:“本皇子可以立下字据,再者以公主之势,还怕我一个小小的皇子反悔不成本皇子保证公主嫁与本皇子后,本皇子绝不干涉公主的任何事,相反还会大力支持。”

凤霓裳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好极了,不过,得容本宫好好想想。”

楚天绝胜券在握似的道:“公主只管想便是。”

凤霓裳有心看看楚天绝的能力如何,淡淡道:“本宫若是答应你,可本宫那日在殿上已经表明心意,如今突然反悔,倒是如何向贵国皇帝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楚天绝笑道:“这个倒是简单,下次谈及此事,公主不开口便是,我那三弟如此倔强,想必那日决不同意,到时本皇子再站出来求娶,公主只需顺势而为即可。若是我那三弟同意,你我合作依然可以继续,只要公主愿意。”

凤霓裳淡淡反问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很吃亏”

楚天绝笑道:“只要是和公主谈合作,本皇子就一定不会吃亏。”凤霓裳一人足矣。

凤霓裳懒懒道:“二皇子都想得如此周全了,本宫还有什么话说呢?”如今看来,楚天绝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只要他有求于她,她就能在这场合作中立于不败之地,一个楚天绝倒是比难以控制的楚天奕好多了。

楚天绝笑道:“那我们合作愉快”

凤霓裳笑道:“合作愉快。”

一个合作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达成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楚天绝也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便主动告辞了。

待楚天绝离开后,南宫易才问道:“公主,不知这二皇子和您说了些什么?”

凤霓裳淡淡道:“能说什么?不过是想要和本宫合作罢了。”

南宫易一听就大概猜到二人说什么了,也不过问细节,担忧道:“此人阴险狡诈,信得过么?”

凤霓裳懒散道:“信得过,信不过,本宫都得赌一把不是吗?本宫这次若是和亲失败,再回北凤也难以有立足之地,像二皇子这样有野心的人倒是不可怕。”

南宫易担忧道:“可如此一来,公主就不得不卷入南楚的纷争中了。”

凤霓裳笑道:“在哪儿不是纷争不断呢?楚天绝虽是阴险狡诈,可胜在野心勃勃,有求于本宫,再者他的背景强大,他倒是个意外之喜。”

南宫易难过道:“可公主明明知道二皇子有龙阳之好,公主怎么能为了保全自己而放弃自己的幸福?若是日后公主年老却无一儿半女傍身,岂不悲凉?”

凤霓裳不在意道:“本宫既是来了南楚,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南楚皇子中又有谁能成全本宫一生幸福?原本以为三皇子会是个好的合作伙伴,没想到他竟如此拎不清好坏,不知好歹。本宫也不是非他不可。”

南宫易伤怀道:“终究是微臣有负先皇,才使公主受此大辱”

凤霓裳不耐烦道:“打住打住,本宫看您真的是老糊涂了,动不动就说这些做什么,真真是越来越没有你南宫丞相的霸气,像在北凤那样不好吗?”

南宫易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凤霓裳又道:“本宫看这南楚美人多的很,南宫丞相不如带几个回去,您老是这样做和尚不好,莫不是您也有龙阳之好?”太傅,本宫还是希望有一个女子可以陪伴您,不用太有才,不用太聪明,知冷暖贴心就好,如此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南宫易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说了句微臣告退便退了出去,逃得快极了。

凤霓裳偷偷摇了摇头,太傅啊,你可知本宫并不会满足于保全性命?本宫生来就聪明至极,又耳濡目染父皇多年帝王之道,怎么可能甘愿于在后宅中聊此残生?父皇养大了本宫的野心,最后却又为了血统不肯成全,本宫只好自己去争了,若是小皇帝勤政爱民,本宫说不定就放弃了,可他昏庸无能,残害同胞,排挤宗室,贪图享乐,哪里值得你们效忠?你们却为了区区的血脉对这些不闻不问,本宫又怎会甘心?

此时凤霓裳眼中闪着睿智的亮光,和那个懒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朝阳长公主没有半分相像,若是南宫易还在此处,定会感叹于这样的光芒和先皇何其相似!

第四十六章 讽刺:兄友弟恭

傍晚时分,楚天奕淡淡道:“暗影,将我的行踪透露给离歌的那两个手下。”

暗影恭敬道:“是,主子。”又忧虑道:“主子,真的不用我们的人跟着吗?”

楚天奕淡淡道:“不用,有离歌的人在就够了。”

暗影犹豫道:“可是”

楚天奕打断道:“别可是了,我自由分寸。”

说完走出了奕王府。

此时风华宫中已经摆放好了酒食,其他皇子也已经早早的到了。

四皇子楚天啸不满道:“大哥,那贱人的儿子也太猖狂了吧,你都到了,他还没来,不过是个被父皇赶出皇宫的皇子,端什么架子啊?”

楚天朔训斥道:“四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贱人的儿子,那是你三哥!”

四皇子楚天啸见大哥生气了,也不敢再放肆,哄道:“是是是,大哥说得对,那是三哥,三哥怎么还不来?”

二皇子楚天绝笑道:“你以为三皇弟像我们有马车吗?自然是要慢些,四皇弟应该体谅才是。”

除了太子,一众皇子都大笑了起来。最小的九皇子不解道:“三皇兄为何没有马车”他笑不过是看见哥哥们在笑,可为什么笑他却是不解。

四皇子楚天啸笑道:“因为三皇兄是妖孽呀,妖孽是在地上爬的,为什么要做马车?”说完径自大笑起来。

九皇子楚天舒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如此。”又疑惑道:“三皇兄怎么可能是妖孽呢?三皇兄没有害过我们呀。”

五皇子楚天钰插话道:“那是因为父皇把他赶出去了,不然小九可能都不在这儿了。”五皇子一脸严肃,像是确有其事似的。

九皇子楚天舒害怕道:“那小九会在哪儿呢?”

五皇子突然作出一张鬼脸,恐吓道:“会在三皇兄的肚子里!”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九皇子楚天舒彻底害怕了,慌张道:“五皇兄可要保护小九啊,小九不要被三皇兄吃了!”

五皇子笑道:“放心吧,五皇兄自然会保护小九的。”

此时太子板着一张脸,不悦道:“平时夫子都白教了吗?一个个在这里说别人长道别人短的,不如今晚把大学抄上两遍”

四皇子楚天啸和太子一母同胞,大胆道:“大哥,你干嘛要维护三皇兄!明明我才是你的弟弟!”

太子皱眉道:“你们都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又淡淡扫了一下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四皇子脸上,威严道:“兄弟之间应该和和睦睦,你们谁也不准再说三皇弟的坏话了。”

楚天啸撇撇嘴,不情不愿道:“是。”

众皇子一齐说了是。

楚天绝笑道:“皇弟倒是不知大皇兄何时这么在乎三皇弟了?”

太子温和道:“本宫一直对兄弟关心有余,二皇弟应当是最清楚不过才是。”

楚天绝笑道:“是,这天下谁不知大皇兄最是仁厚宽宥。”

太子淡淡道:“这是自然,毕竟本宫是太子,总要多担待些,对于皇弟们的年少无知更应该包容指正,如此才不负父皇所托。”

楚天绝似恭敬道:“皇弟日后有不足之处,还请大皇兄多多指正。”

太子温和道:“放心,本宫定会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此时大殿忽然诡异地静了下来。

楚天奕缓步走进了大殿,也不在意周围环境如何,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和各位皇子殿下。”

太子皱了皱眉道:“怎地如此生疏,咱们兄弟几人,以兄弟相称即可。”

楚天奕却是油盐不进道:“我自知身份卑贱,不敢高攀。”话将自己贬低到了极点,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楚天朔温和道:“三皇弟,你是皇子,身份哪里卑贱了?再者这里是你的哥哥弟弟,不必妄自菲薄。”

楚天奕嘲讽道:“哥哥弟弟抱歉,我母妃只生了我一个儿子,她可没有福气做那么这么多人的母亲。”对于太子所谓的兄友弟恭,他实在没兴趣。

太子只觉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温和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二皇子楚天绝暗笑太子那副虚伪的面孔挂不下去,心中高兴至极,这太子最喜以兄长自居,平日里端着一副温和的面孔,说起教来却是毫不留情,老是强调什么兄友弟恭,谁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斗得正狠。

四皇子楚天啸不满道:“三皇兄,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让我们称你那低贱的母妃作母亲,你把母后至于何地!”

楚天奕冷笑道:“我有这么说吗?我看对皇后娘娘不恭的是你自己吧,还有,我的母妃可比你母后性情高洁多了,请四皇子注意你的言辞。”

四皇子生气道:“楚天奕,你别太过分!”

楚天奕嘲讽道:“我过分就说了两句话四皇子就觉得过分了吗?如此看来,四皇子果真是气量狭小之人。”

四皇子被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道:“贱人,别以为有朝阳长公主撑腰就可以在本皇子面前大声说话了,本皇子照旧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楚天朔厉声打断道:“楚天啸,此处是母后的寝宫,怎能容你如此撒野!”

楚天啸吓得一哆嗦,大哥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如今怒火都展示在脸上了,说明也是气急了,低声认错道:“大哥,皇弟知道错了。”

楚天朔脸色终于好了些,还算知道对错,看来平时他和母后太过娇惯他了,沉声道:“给你三皇兄道歉。”

楚天啸倏地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道:“大哥,你竟要我和他道歉,明明是他先侮辱咱们的,是他先侮辱母后的,这口气你能忍,皇弟不能忍,反正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

楚天朔心中失望极了,这是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弟弟啊,如今怎么这般不知分寸,不知进退,不知道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今日他定要让他知道进退。忽略掉四皇子愤愤不平的表情,冷声道:“道歉!”

四皇子楚天啸脾气也是上来了,顶嘴道:“我不!要我道歉,绝无可能!”

楚天朔怒道:“道歉!”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地对峙着,最终楚天啸败下阵来,不满道:“道歉就道歉,大皇兄干嘛这么大的火气!”转身面对楚天奕,不情不愿敷衍道:“三皇兄,对不起,是皇弟的错。”末了又加上一句道:“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楚天奕嘲讽道:“我可受不起四皇子这声道歉!”

楚天奕面色阴沉对四皇子道:“想抄十遍大学吗?”

楚天啸低声道:“三皇兄对不起,是皇弟错了,还请三皇兄别计较。”

楚天奕嘲讽道:“我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什么也没听到。”

四皇子楚天啸瞪眼道:“你别太过分!”

却听到楚天朔发令道:“没吃饭吗?大声点。”

楚天啸大吼道:“对不起,三皇兄,是皇弟的错,皇弟给你赔礼道歉!”

楚天朔适时道:“三皇弟,四儿已经道歉了,你就别计较了。”意思是再计较就是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够大气了。

楚天奕不发一言,嘲弄的眼睛看着楚天朔:若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对不起一笔勾销,那还要刑部大理寺做什么!

而后者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

这时只听宫女道:“皇后娘娘到!”

众皇子皆站了起来,除了楚天奕,皆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宁皇后威严道:“不必多礼,都坐下吧。”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像是对刚才的事毫不知情。

众皇子:“谢母后。”各自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楚天奕始终低着头,双拳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眼中是一片恨意。

宁皇后好奇道:“奕儿为何低着头啊?莫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有些不习惯”

楚天奕收敛了神情,抬起头,淡淡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我的确是不大喜欢这样的宴会。”

宁皇后蹙眉道:“怎不像你皇兄皇弟那样喊母后”

楚天奕淡淡道:“我自小便是不祥之人,克父克母,不敢害了皇后娘娘。”

宁皇后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误会奕儿的一片孝心了。”

楚天奕不言。

宁皇后凌厉的目光在大殿中各位皇子脸上扫了一圈,接着问道:“皇儿们可知今日母后为何要叫你们来。”

众皇子老实道:“儿臣不知。”

宁皇后接着道:“本宫这么久以来一直忙着接待北凤使者事宜,眼看着几个皇儿将要娶妻生子,却一直没有机会召你们进宫嘱咐一番,此时倒是最好不过了。今日这样我们母子相聚的机会只怕日后会越来越少。”

太子楚天朔感激道:“谢母后关心,儿子感激不尽。母后也不必忧虑,就算日后儿臣有了太子妃,也会时时到风华宫陪母后。”

宁皇后笑道:“你啊,有了太子妃以后怎能时时陪伴母后应该多陪陪太子妃,给本宫生个大胖皇孙才是。”

太子回道:“儿臣定会和太子妃一起来陪母后。”

第四十七章 楚天奕中计

此时楚天啸也插嘴道:“儿臣也会陪着母后,要不儿臣就不娶什么四皇子妃了,反正儿臣还没有玩儿够呢,还可以多陪伴母后几年。”

宁皇后嗔怒道:“你都多大了,还想玩呢,你要有你大哥懂事半分,母后就阿弥陀佛了。赶紧找个皇子妃才是正经。”

楚天啸颇有些尴尬,假装委屈道:“儿臣就算再不好,母后也不用这么嫌弃吧?”

宁皇后笑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老重。”

楚天啸皮道:“儿臣再大也是母后的儿子,儿子给母后撒娇那是天经地义!”

众皇子看着皇后母子三人的融洽相处心思各异。

楚天奕眼中闪过嘲讽,好一幅母慈子孝的欢乐图!真真是讽刺,若是太子和四皇子知道了他们的母后是怎样的人,不知又会是怎样精彩的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宁皇后才看向楚天绝,淡淡道:“绝儿,不知你母妃可有为你定下皇子妃人选”

楚天绝似恭敬道:“母妃这几日也是忧愁不堪,还在察看呢。”

宁皇后点点头:“如此本宫就放心了,若是你母妃信得过本宫的眼光,也可以找本宫参详参详。”

楚天绝客气道:“大皇兄和四皇弟的亲事就够让母后头疼了,儿臣怎好再麻烦母后”

宁皇后笑道:“无碍,反正本宫看两个也是看,看三个也是看,倒是不怕累。”

楚天绝只好道:“儿臣在此谢过母后了。”

宁皇后又看向楚天奕道:“奕儿,没想到这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楚天奕不咸不淡道:“可我虽是长大了,有些事却还是历历在目。”

宁皇后笑道:“既然历历在目,想必也是极为重要的事,奕儿记得倒也算是一份回忆。”宁皇后差点儿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这个小贱人,难道还想威胁她吗?可她是皇后!他又能奈她何

楚天奕冷笑:“回忆算不上,只是一直卡在心里,不上不下,每每想起都觉得恶心。”

宁皇后得体的笑容快要端不住了,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把心中那股快要喷薄出来的怒火压住,似伤心道:“都是母后不好,一直忽略你了。”又转向身边的张嬷嬷道:“张嬷嬷,来,将这杯酒端给奕儿,就当是本宫这么多年来忽略了他的赔罪。”

张嬷嬷端着就走了下去,稳稳地停在了楚天奕桌前,蹲下身,将酒递向楚天奕,恭敬道:“三皇子请喝酒。”

楚天奕结果酒,拿在手中晃了晃,银针却是偷偷滑了进去,楚天奕暗道:很好,没有毒。心中暗自思:若不是打算在酒里下毒,那又会是在哪儿等着他呢?恭敬道:“谢皇后娘娘赏赐。”说完,一口饮尽。

宁皇后又聊了一些其它,这才问起姜离歌来:“奕儿,你那日大殿上说心悦离歌将军可是真的?”

楚天奕云淡风轻道:“是的。”不知怎地,听见宁皇后说姜离歌,他竟觉得热极了,却又不知为何。

宁皇后似忧虑道:“如此倒是麻烦极了,你喜欢离歌将军,朝阳长公主也非你不嫁,不知奕儿准备怎么办?”

楚天奕淡淡道:“我非离歌不娶。”此时楚天奕觉得更热了,心中暗恼自己粗心大意,居然又着了那贱人的道,这感觉他熟悉无比,自然是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

宁皇后见他面色有些发红,便知道他中招了,心中颇有些得意:楚天奕,今晚以后你就只能任人踩踏了。似有些担忧道:“奕儿,你怎么了?莫不是不胜酒力”

楚天奕淡淡道:“我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宁皇后却是道:“现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你一人出宫本宫也不放心,不如就在这宫中住下。母后已经安排好了宫殿,就在嘉庆宫,你便在嘉庆宫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嘉庆宫是朝臣和皇帝议事太晚留宿的地方,皇后的安排听起来合情合理。

楚天奕冷冷道:“不用,我自己回得去,再者,我身带不详,谁会触我的霉头”

宁皇后却是对身边人道:“来人啊,三皇子喝醉了,送三皇子去休息。”

楚天奕冷冷道:“我说了我自己回府。”在这皇宫只要待上一晚,明日他在不在还另说。

几个太监却是像扶住了楚天奕,实则制住了他,楚天奕想挣扎,却是觉得四肢无力,身体越来越热。为首太监道:“三皇子,随咱家去休息吧。”楚天奕被迫带着向外走去。

宁皇后见楚天奕离开,这才道:“奕儿这酒量着实不行,来,咱们母子几个继续喝。”

楚天朔虽觉得事情反常,可也知道他的母后不会害他,自然是装作不知道,二皇子楚天绝勾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有人比他先对楚天奕出手了。其他皇子则是真的以为楚天奕喝醉了。

到了嘉庆宫,几个太监随意地把楚天奕推进了房间里,楚天奕此时头脑昏昏沉沉,身体热的要命,忽然被几双手拉倒在了地上,身上一重,楚天奕费力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一张极为丑陋的脸,心里直犯恶心,身边还有几个女子,几人恶心的手不断在他身上抚摸,楚天奕动弹不得,眼中一片绝望,我楚天奕,当真就要如此惨淡收场吗?为何伤害他的人都还活的好好的,他却要遭受非人的待遇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活着报仇!

绝望地闭上眼睛,却是听到几声倒地的声音,心中一喜:姜离歌,你终究还是来了。

姜离歌看到眼前近乎**的男子,双眼发红,他是三皇子啊,皇后怎能如此大胆!附身将男子抱了起来。

楚天奕睁开了眼睛,笑道:“姜离歌,你要是再来晚些,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姜离歌心疼道:“阿奕,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天奕笑道:“来了就好。”

姜离歌训道:“不舒服便不要笑了,难看死了。”说完带着楚天奕从窗户掠出,直奔冷宫,无论如何也该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他看看有没有受伤。

一路飞奔,却是感觉楚天奕不安分起来,姜离歌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冷宫便到了,按着记忆找到了一处干净的房间,那是楚天奕用来祭奠他母妃的。将楚天奕放在地上,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看见灯光下他发红的脸色,她也是有些害怕起来,贴近了他,焦急道:“阿奕,你怎么了?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楚天奕隐忍道:“姜离歌,我中了***。”

姜离歌立马站了起来,有些犹豫道:“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些”虽然她性子不男不女,好歹也是个女的,她在这儿只怕是会令他更难受。自觉走远了些,却发现他依旧没有好转,姜离歌急得团团转,一拍脑袋,似想起什么来,试探道:“阿奕,不如我去给你找个小丫鬟吧,我知道你厌恶女子,可这事儿也不能拖啊。”

楚天奕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却还是听到了小丫鬟三个字,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痛苦地问道:“姜离歌,你爱我吗?”

姜离歌心中震惊,为什么这么问?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楚天奕却是不死心道:“姜离歌,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姜离歌犹豫道:“爱,可是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你快死了。”走近了楚天奕,用手试了试他的体温,心中愈发着急,催道:“答不答应倒是给个信儿呀!”

楚天奕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艰难道:“姜离歌,我爱你。”

姜离歌停住了手,心中震惊无比,他说真的吗?她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为了不娶凤霓裳才说心悦她。俯身,吻住了他的唇,男子不自觉地回应,一吻罢,姜离歌看着他媚眼如丝情动不已的样子,再一次问道:“阿奕,你想好了吗?”

楚天奕笑道:“姜离歌,你初见我时的那股子利落去哪儿了?”

姜离歌闻言,俯身再次吻了上去,喃喃道:“阿奕,我爱你”一个掌风熄灭了油灯。

凤华宫中仍然是一派母慈子孝的和乐画面,只见扶三皇子回去休息的领头太监在张嬷嬷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嬷嬷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心中着急无比,面上依然是一片风平浪静。走到皇后身边低语了几句,众人只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

太子也发现了一丝不寻常,忧心道:“母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刚才小木子说你三皇弟进了嘉庆宫以后就不见了,窗户大开,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二皇子似担心道:“三皇弟喝醉了,照说自己没力气走出去才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装醉!居然这么不把母后和大皇兄当回事。”

第四十八章 闪瞎众人眼睛

太子有些不悦道:“老二,你说的是什么话?”又面向宁皇后,有些担忧道:“只怕是三皇弟出了什么事,母后不妨派人私下找找。”楚天朔虽不知道他的母后要做些什么,可他也知道三皇子是绝对不能在宫中出事的,特别是现在他父皇对三皇子态度十分奇怪。

宁皇后点点头,对张嬷嬷道:“张嬷嬷,你快带几个人在这宫中偷偷找找,莫要再横生波澜才好。”最好三皇子醉酒走进了哪个妃子的寝宫才好!宁皇后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张嬷嬷领命,带着几个太监走了出去。

张嬷嬷离开后,宁皇后又看向几个皇子道:“今日奕儿在宫里失踪,本宫心里十分担忧,实在无心再继续这宴会了,皇儿们就且去休息,待找到奕儿自会知会你们一声,你们也无须忧虑。”

众皇子齐声道是,纷纷离开,只剩下太子和四皇子。

四皇子不解道:“母后,三皇兄失踪了就失踪了,您为何还要找他他丢了不是更好吗?最好醉酒失足落水之类的才好。”

宁皇后瞪了他一眼,训斥道:“啸儿,母后没有教过你慎言吗?你母后作为六宫之主,宫中出了任何事都可能牵扯到母后,你怎么能如此毫无头脑?你要有你哥哥半分谨慎便不会如此说,看来本宫真是太宠着你了。”

楚天啸也是颇为委屈,为何一直顺着他的母后一碰到那个贱人就只会训斥他大哥是这样就罢了,连母后也这样,那贱人果然是个祸害,永远找不到或者出了什么事才好!还是乖乖认错道:“是儿子思虑不周。”

宁皇后看他诚心认错的样子,刚刚硬起来想要教训一下他的心又软了,微微叹气,罢了罢了,啸儿虽是胸无城府,但只要朔儿登上皇位他就一生无忧,倒是没什么要紧。放软了声音道:“母后只是希望你能懂事些,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楚天啸心里不满,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样子,恭敬道:“是,儿臣记住了。”

宁皇后这才放下了心,安抚道:“啸儿,母后和你大哥还有事商量,你先回去休息吧。”

楚天啸也知道自家大哥和母后商量的都是大事,乖乖的行礼告退了。

楚天朔这才忧虑道:“母后,您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宁皇后挥了挥手,周围的丫鬟太监自动退了下去。这才道:“朔儿,不管母后做什么,母后都是为你好,都是为了你和啸儿着想。”

楚天朔疑惑道:“是什么事连儿臣都不能知道”

宁皇后起身从凤位上走了了下来,停在太子面前,看着比自己高的儿子心中微微自豪,抬手替太子理了理衣领,这才道:“朔儿,母后绝不能让楚天奕那个贱人娶朝阳长公主或者姜离歌!”语气轻柔,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楚天朔想到建文帝暧昧不清的态度,可这是他不敢猜测的,又怎么和宁皇后说,无奈道:“母后,三皇弟就算娶了北凤长公主又如何,北凤长公主固然聪明,可到底是个女子,再怎么兴风作浪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至于离歌,您又不是不知道镇北侯和父皇是生死之交,一直对父皇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掺和到皇子们的斗争中来抛开这些不谈,三皇弟背负的批命就注定他登不上皇位,母后何必多此一举白白惹得一身腥。”

宁皇后苦笑道:“朔儿,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母后做了什么糊涂事,楚天奕那个小贱人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她自然是无所畏惧,可若是他娶了北凤长公主或者姜离歌,那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到时他联合任何一人都会影响到你的太子之位!

楚天朔发现他的母后果然有事,忧虑道:“儿臣不知道什么?”

宁皇后深深地看了楚天朔一眼,这才道:“你不知道本宫有多痛恨丽贵人那个贱人!本宫怎能容许她的儿子有一丝一毫过得好的机会。”

楚天朔摇了摇头,叹气道:“母后,丽贵人早就死了,三皇弟这些年也过得极苦,您又何必执着于此”

宁皇后有些不满道:“你还是不是母后的儿子怎么能向着那个贱人的儿子他要受一辈子的苦才能解母后心头之恨!”

楚天朔道:“母后,您知不知道父皇”话差点说出口,楚天朔却是及时止住了话头,这事儿没影儿,他不能胡乱猜测,万一母后一个冲动再做出个什么来,被人抓住了把柄,他可就是罪人了。

宁皇后狐疑道:“你父皇怎么”

楚天朔面不改色道:“您知不知道父皇也是厌恶极了三皇弟如此说来,三皇弟算是可怜极了。”

宁皇后冷笑道:“你没有看到他今日像狼崽子的样子吗?本宫怎么觉得他那是活该!”

楚天朔无言以对,他想他是永远无法理解他母后心中的恨的,只问道:“母后,您今日召儿臣等进宫,是想对三皇弟做什么呢?三皇弟的失踪莫不是您所为”

宁皇后冷笑道:“母后不过是让几个宫女毁了他的名声罢了,只要那小贱人名声尽毁,别说北凤长公主和姜离歌,就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他都娶不了!这才算是翻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楚天朔却是觉得有些担忧,疑问道:“那三皇弟为何失踪了”接着又道:“照说三皇弟喝多了酒,应当没有力气才对,又怎能从窗户逃出只怕是有人作怪,不知是敌是友儿臣心中甚是担忧。”

宁皇后毫不在意道:“怕什么,反正那小贱人中了***,除非和女子交合,否则就只能爆体而亡,本宫不信他宁愿去死,无论如何,这个陷阱他都只能往里跳。”

楚天朔这才微微放心,恭敬道:“母后老谋深算,儿臣惭愧。”

宁皇后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的儿子,疼惜道:“这些腌事就让母后做吧,你是要登临大统的储君,不要污了自己的耳朵,你父皇不喜欢皇子算计太多。”

楚天朔感动道:“母后大恩,儿臣无以为报,只是儿臣是母后的儿子,怎么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母后,儿臣虽为储君,可却也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长大,这些年见过的腌事还少吗?母后实在不必如此护着儿臣。”

宁皇后抬手轻轻捋着楚天朔的头发,似在摸一件珍贵无比的珍品,欣慰道:“我儿到底是长大了,母后老了。朔儿你记住,日后无论母后发生什么,那都是母后罪有应得,你不要管母后,无论母后做什么恶事,你都不要掺和进来,做你干干净净的太子就好了,下地狱什么的,就让母后一个人来吧。”

楚天朔莫名觉得有些慌乱,着急道:“母后,您怎么了?为何说这些?儿臣心中不安的很。”

宁皇后笑道:“没说什么,你只要记住母后的话就够了。”

楚天朔坚定道:“母后不会有事的。”

宁皇后笑道:“母后是皇后,自然是不会有事的,母后只是假设。”

楚天朔认真道:“假设也不行。”

宁皇后笑容满面道:“好好好,母后不假设便是,你紧张什么。回东宫去吧,剩下的事你也别掺和了。”

楚天朔犹豫道:“可是”儿臣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宁皇后却是打断道:“好了,别可是了,乖,听母后的话。”

楚天朔见宁皇后坚持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儿臣告退,母后也早点休息,三皇弟的事就让下面的人去做便是。”

宁皇后笑道:“知道了,你如今倒是愈发嗦了。”

楚天朔这才转身离开,宁皇后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握了握拳,暗道:朔儿,母后一定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你的太子之位。

此时张嬷嬷一行人已经找了大半个皇宫,却是一无所获,张嬷嬷看形势不对,让宫女太监们继续找,自己去禀告皇后。

张嬷嬷有些忧虑道:“娘娘,整个后宫已经搜过了,如今只剩下太和殿和御书房没看,可若是去的话,只怕要惊动皇上了。”

宁皇后轻轻抚着艳丽的丹蔻,思虑了半晌,蹙眉道:“冷宫查了吗?那个小贱人一直在冷宫偷偷祭奠他那贱人娘亲,会不会是躲在那儿了?”

张嬷嬷恍然大悟道:“还是娘娘英明,奴婢怎么忘了这么重要一个地方?”

张嬷嬷又匆匆转身准备离去,宁皇后却是道:“慢着,本宫和你一起去。”

张嬷嬷恭敬让开正道,宁皇后大步向前走去,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迫不及待。

冷宫中。

姜离歌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将二人的衣服穿好,看着昏睡过去的楚天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把男子抱起来,喃喃道:“楚天奕,本将军真是欠了你的。”说完便朝宫墙外掠去。

第四十九章 缘分天定

于是宁皇后一群人来时早已人去楼空,宁皇后看着空荡荡的冷宫心中暗恼:若是没有在冷宫,又会是在哪里呢真真是可恶至极。威严道:“留几个人继续搜,其余人都去休息吧。”甩了一把衣袖便朝凤华宫走去,张嬷嬷迅速跟上。

姜离歌将楚天奕带出皇宫后直奔和仁医馆。和仁医馆的老大夫被姜离歌从床上毫不留情地拽起来,心中微恼,可一看见是姜离歌,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行礼道:“草民见过离歌将军。”

姜离歌却是不理,直接将他带去大堂,朝躺着床上的楚天奕推了过去,冷声道:“你替他看看怎么回事?”

老大夫惊魂未定,这可是他有生之年第无数次在空中飞行啊,尽管练习了很多遍,也耐不住他年老体弱啊,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一有什么事就把他提着飞来飞去。定了定神,朝床上的男子走去,看到楚天奕的面容时,心里赞叹了一番,这当真是他当大夫这么多年见到的最好看的孩子了,难怪离歌将军如此紧张

伸手把了把脉,微微蹙眉。

姜离歌见此心中愈发不安,着急问道:“老大夫,我朋友怎么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斟酌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离歌将军不用担心。”狐疑的眼睛却是在姜离歌身上扫了几下。

姜离歌不自在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夫可是个好大夫,还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好大夫。

嘲讽道:“这就要问离歌将军你自己了。”

姜离歌指了指自己,不解道:“问我,我不知道啊,您是大夫,怎么能问我呢?”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道:“离歌将军,你也太胡来了,怎么能强抢良家男子呢?强抢不成就下药,这也太有损你离歌将军的威名了,草民还以为您一心为民,没想到还能做出这种事,可怜这孩子”

姜离歌总算是明白了,额头划下无数条黑线,打断道:“停停停,你这老头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指责人呢?我做什么了?药不是我下的,我也没有强抢!”

老大夫还是有些不信,怀疑道:“当真”

姜离歌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送他来医馆?”

老大夫想想也是,道歉道:“是草民冒犯了。”

姜离歌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没什么,人之常情。”又问道:“我朋友到底怎么样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道:“放心,他没事,不过是***的剂量太大,累得睡着了罢了。”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又有些担忧地问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老大夫高深莫测道:“看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中这样的药了,身体亏损很大,日后可能无法有孩子。”

姜离歌生气道:“这还叫没事照你这么说,是不是要死了才算有事啊?”

老大夫笑道:“中了这种药能捡回一条命都算不错了,不能有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姜离歌一噎,心中却是颇为恼恨:好一个表里不一的宁皇后!就这么容不下一个落魄皇子吗?实在是难当一国之母!面上却是一片平静道:“谢谢您了,希望我今日带人来医馆的事您别说出去,再次谢过。”

老大夫经常被人提来提去,即使姜离歌不说他也知道,认真保证道:“离歌将军请放心,草民知道怎么做。”

姜离歌又问道:“不用吃什么药吗?”

老大夫笑道:“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过几天就恢复了,关于不育的事儿,草民还是给你个方子吧,草民也不知有没有用。”

姜离歌点了点头,老大夫迅速写了方子,递给了姜离歌,姜离歌接过,俯身抱起了昏睡中的楚天奕,淡淡道:“希望您信守诺言,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定将道歉礼及诊金奉上,就此别过。”说完也不等老大夫回答便朝奕王府掠去。

老大夫摇摇头:真真是个傻姑娘,他倒是许久没看到这样的有情人了。

次日,天还未亮,姜离歌便醒了过来,经过一个晚上的休养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了,轻轻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却是感觉楚天奕抱紧了自己,姜离歌知道他醒了,好笑道:“我一夜未归,要是被我阿爹发现可就惨了。”

楚天奕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开,闷闷道:“离歌,嫁给我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姜离歌反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笑道:“以前不是嫌弃我得很吗?怎么现在倒是想和我在一起了。”

楚天奕闷闷道:“以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错怪了你。”

姜离歌突然有些伤感道:“我终究为了你负了别人。”

楚天奕笑道:“是你那位准正夫吗?如此说来我这个准侧夫倒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没有防备赴了宴,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失了清白”

楚天奕有些委屈道:“可是姜离歌,你说你爱我的。”

姜离歌暗中翻了一个白眼,不客气道:“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我可是记得你上次脱光了衣服一脸嘲讽的样子。”姜离歌决心好好教训一下他,既然已经是她的人了,就不应该这么偏执了。

楚天奕脸有些红,尴尬道:“我只是怕极了你和宁皇后一样。”

姜离歌无奈道:“难怪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你,就你这看谁都不是好人的性子,有女子喜欢才是怪事。”

楚天奕低低笑道:“可你不就爱极了我吗?”

姜离歌没好气道:“那是我眼瞎,就只看到你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一面。说来也是我色迷心窍,真不知道你哪里好。”

楚天奕笑道:“以后不会了,姜离歌,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姜离歌却是半晌不说话,就在楚天奕以为女子不会说话时,姜离歌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淡淡响起:“你是皇子,我是朝廷重臣,若是和你成亲,只怕会给姜家带来灾难,我不想拖累姜家。”

楚天奕有些失望道:“离歌,若是你我的事儿不早早定下,只怕日后还有无数个凤朝阳,到时你忍心看着我另娶他人为妻吗?”

姜离歌毫不犹豫道:“我绝不会让你娶别人的。”

楚天奕笑道:“姜离歌,我说过,我可以不做正夫,这话无论何时都有效。”

姜离歌却是不赞同道:“可是我不想辜负你和阿寒任意一个,无论我怎么做,势必会伤害到你们其中一个,这是我不愿的。”

楚天奕道:“离歌,我已经说过了,只要是对方是寒夜,我可以和他和平共处,我也愿意居于他之下。”

姜离歌心中愈发狐疑了,寒夜和楚天奕的态度都太过奇怪了,感觉他们都欠着对方,可什么事会让两个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呢?不解道:“你和阿寒认识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呢?”

楚天奕笑道:“自然是极好的关系,无话不说。”

姜离歌更糊涂了:“极好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呢?好到连天下人难容之事也能做到毫不在意。”

楚天奕轻柔道:“离歌,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离歌,现在一切未定,实在不宜和盘托出。

姜离歌问道:“为什么现在不和我说呢?你们在密谋什么呢?”

楚天奕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离歌,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我知道你聪慧有余,可此事你实在不宜掺和,我不能自私地拿你冒险。”

姜离歌想到某个可能,有些忧虑道:“阿奕,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要不会危害到南楚江山和百姓,我都愿意帮助你。”

楚天奕试探道:“离歌,若是我所做之事会影响到南楚皇族呢?”

姜离歌认真道:“伤害到皇上就定然会危害到南楚江山,若真有那一日,你我便只能缘尽于此了。”

楚天奕心里难受了一下,笑道:“不会伤害到皇上,他是一国之君,我一个小小的皇子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对于皇后一行人我是不会放过的。”离歌,我不会伤害他,我只会让他一无所有,感受一下被众人抛弃的滋味。

说起皇后,姜离歌才想起一事,有些恼怒道:“你不是不行吗?昨晚又是谁夺了我的清白的着实可恶。”

楚天奕颇有些不自在道:“我那也是权益之计。”

姜离歌想到他年纪轻轻就遭到皇后等人的迫害,心里有些疼惜,也就觉得他那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便原谅了他。故作生气道:“你可真是把本将军骗得团团转,搞得就像我有多欲求不满、非你不可似的。”

楚天奕有些难为情道:“离歌,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姜离歌也不打算再逗他了,调侃道:“没想到傲娇的三皇子也会道歉,还真真是难得。”

楚天奕神秘道:“离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姜离歌好奇道:“哦,什么秘密?”

第五十四章 离歌,最后还是你先舍不得

姜离歌心中不忍,有些伤怀道:“阿寒,我如今已经是阿奕的人了,你值得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莫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寒夜打断道:“离歌!你就非要选楚天奕吗?他除了那张脸,哪里好了?”

姜离歌心里难受极了,难过道:“阿寒,对不起,是我先违背了我们的诺言,我爱你,可是我无法接受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

寒夜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道:“离歌,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到时你就会明白我和楚天奕是可以共存的。”

姜离歌摇摇头:“没时间了,我要嫁给阿奕了,你也知道北凤长公主和亲之事迫在眉睫,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帮他,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嫁给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寒夜有些沉重道:“好,我们分开便是,他会待你好的。”离歌,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和楚天奕真的可以共存。

姜离歌只觉得心里疼极了,为什么阿奕和阿寒不是一个人,也许这样她就不用选择了。

寒夜放开了姑娘,闭上了眼睛,淡淡道:“离歌,我爱你,可以最后吻一次寒夜吗?”就当是和以前的寒夜做个道别。

姜离歌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闻言心中一震。

离歌,我要你吻我!

离歌,你真的会爱我吗?

算了,以后你总会爱上我的。

姜离歌此时脑海中竟全是寒夜的样子,不舍极了。翻身压在男子身上,狠狠吻了上去,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爱恋。

寒夜闭着眼睛,动情回应,离歌,你终究是爱上了我,如此也不枉我用寒夜这个身份活一场,真希望我就是寒夜,那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快意江湖了?

姜离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后悔了,她不要寒夜走,两个夫君就两个夫君吧,反正她两个都爱,反正他们两个都爱她不是吗?她为什么要纠结呢?她是姜离歌啊。

一时间**帐暖。

次日天未亮,姜离歌下意识醒了过来,动了动,却是发现自己被寒夜紧紧抱在怀里,姜离歌暗笑不已,感受他呼吸来源处,抬头吻了上去,轻轻啃咬。

寒夜醒了过来,扣住姑娘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一吻罢,二人都微微喘息。

寒夜淡淡道:“怎么你的告别方式就是和我睡一晚看来我原本的要求的少了些。”

姜离歌搂住他的腰,闷闷道:“不分开了。”

寒夜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笑道:“说分开的是你,最先舍不得的也是你,离歌,你输了。”

姜离歌有些不自在道:“怎么,还不许我反悔吗?我仔细想了想,反正最后吃亏的也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放手?”是,她的确是想要放手的,可当要分开时,她才发现寒夜早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他们再也分不开了。

寒夜揉了揉姑娘的头,笑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下次你又要抛弃我,那你的生活里就再也不会有寒夜了。”

姜离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认真道:“不会了,我已经知道你于我是多么重要了。”

寒夜紧紧抱着姑娘,笑道:“离歌,我不会放开你的,昨晚是我给你最后犹豫的机会,若是以后你敢抛下我,我就给你下上次的药,让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寒夜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用哪个身份说话。

姜离歌心里的石头放了下去,水性杨花就水性杨花吧,只要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就够了不是吗?突然不正经道:“阿寒,你得给我补补肾,我觉得腰酸背痛。”

寒夜笑道:“以你的身体,就算是一夜不歇也无碍,不必吃任何补药。”

姜离歌:

最终姜离歌还是爬了起来,摸黑穿上衣服。

听着的穿衣声,寒夜笑道:“离歌,你觉不觉得你就像逛青楼的恩客”

姜离歌觉得好笑,回道:“我是恩客,那阿寒你是什么”

寒夜似有些难过道:“离歌,我忽然不想这么偷偷摸摸和你在一起了。”

姜离歌好笑道:“说得好像偷情似的,阿寒,给我点儿时间,我先把阿奕的事处理好。”

寒夜笑道:“咱俩可不是偷情么?”

姜离歌懒得理他,衣服穿利索后,告别道:“我先回去了。”又有些犹豫道:“你不会走吧?”也不怪姜离歌担心,寒夜不像楚天奕有一个无法摆脱的身份,也许说走就走了,让姜离歌再也找不到。

寒夜听着姑娘在乎的语气,心里就像吃了蜜似的,笑道:“以后就算你想丢下我也丢不开了。”

姜离歌这才放心地向外掠去。

几日后两国的和亲谈判再次正式开始,而在这期间建文帝已经与南宫易协商了一系列两国邦交的约定,算是互利互惠,又重新开始货物来往,这样的结果对于两国来说,对于这场无礼的战争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而南楚也做出来最大的退步,建文帝一时间为天下人赞颂,日后北凤若是再起战火,只怕是南楚百万大军长驱而入,直攻盛都也不为过。只可惜建文帝只愿守江山,想来也不会轻易攻打北凤,这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又是一场无聊至极的宴会,姜离歌却是不得不认真起来,这场宴会明为为凤霓裳选夫,实则涉及了多方利益,风起云涌,刀光剑影,一点儿也不亚于战场上的厮杀,成,她帮了楚天奕,败,她沾染一身腥,说不定还会连累她阿爹和姜家。

酒过三巡,建文帝这才问道:“不知公主现在可有成算?”

凤霓裳起身,走到店中央,行了一个标准的国礼,这才道:“朝阳不变初心。”

建文帝笑道:“朝阳长公主果然是坚定之人!”又转向楚天奕,威严道:“奕儿怎么想”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他这个儿子的名字,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询问他这个儿子的意见,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温和”地和他这个儿子说话。

楚天奕起身,站在凤霓裳身边,依然是一身破旧的白衣,行礼后,淡淡道:“儿臣亦不改初心。”大概是今日楚天奕难得当了一回主角,皇后也不得不在二皇子下首给他安排了一张席桌。

建文帝呵斥道:“朝阳长公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说过不愿那就是不愿,父皇若是非要逼迫,那儿臣只好和公主举行冥婚了。”

南宫易此时怒不可遏,站了出来,行了一个国礼,生气却还是不失礼貌道:“楚皇陛下,我北凤也是诚心和亲以结两国秦晋之好,贵国三皇子如此侮辱我们公主,这是何道理”

楚天奕冷笑道:“是你们公主要嫁,不是我非要娶。”

南宫易面色有些难看,不满道:“楚皇陛下,这事关两国邦交,皇子公主和亲那是天经地义,哪里用得着询问三皇子意见,莫不是楚皇陛下不肯接受我们的和解,一直假意和我们周旋”

建文帝和南宫易谈了这么多天也是心力交瘁,只盼着尽快把这次的事儿结束,听闻此言心中微微不高兴,明明不占理的是北凤!有些不悦道:“南宫丞相言重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朕这儿子倔强得很,朕又一直不曾教养。朕也说过朕的儿子随公主选,这样难道还不是有心和解吗?”

此时赵尚书走了上来,微微不满道:“南宫丞相,我们陛下已经是尽力和谈了,公主大可选其他皇子,再者自古以来哪两个国家联姻不是自己国家推出谁就是谁,我们几个高贵的皇子任公主选择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南宫丞相又何必干扰我们陛下的决定”每次帝王的决定赵尚书都会表示无条件支持,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帝王如此重用赵尚书,尽管赵尚书并不是十分得力。

南宫易面色有些不好看,南楚人果真是无耻至极,当初是谁让他们自己选的,选了以后又一直拖延,这是何道理,本来简单无比的事就因为一个三皇子变得复杂无比,这大概是他遇到过的最难堪的场面了,可想到公主的打算又沉默了下来,最后礼貌却暗含深意道:“希望楚皇陛下对于三皇子的态度给我们公主一个公道。”

建文帝面色有些不好看,威严道:“奕儿,这事关两国百姓福祉,没有你说话的地儿,就这样决定了。”

楚天奕嘲讽道:“两国百姓福祉那与我何干,我生在这偌大的皇宫,却没有容身之地,长在宫外低墙之下,却是受尽世人白眼,我又凭什么为了所谓的百姓福祉牺牲!凭什么要放弃我自己的幸福!”

此时建文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楚天绝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站了出来,行了个礼,建文帝抬起头,微微挑眉,问道:“绝儿这是做什么?”

楚天绝温和有礼道:“父皇,请容许儿臣向长公主求亲。”

建文帝皱眉道:“这倒是好事,可这得问问公主的意思。”

第五十章 缘分天定

黑暗中姜离歌没有看到楚天奕耳朵发红,楚天奕笑道:“离歌,昨晚算是我的第一次。”

姜离歌有些震惊道:“什么!可是你不是说”

楚天奕好笑道:“是啊,十三岁那年,那个女人借着嫡母的名义把我召进寝宫,最后却发现我被她吓到了,怎么可能和她那什么!恼羞成怒给了我几巴掌,便扔回了奕王府,后来我遇到了寒夜,他给了我一种药,吃了可以让男子冷淡,经历了那个恶心的女人,我自然是有所防备了,再后来那些女人也不过同样是打我一顿便放了我罢了。”他没有说的是他每次几乎被打得半死。

看着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姜离歌有些心疼,他是皇子啊,皇后怎么敢?那些女人怎么敢!心疼道:“阿奕,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日后我会站在你身边永远支持你。”

楚天奕笑道:“离歌,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想要你的帮助,相反,我不想你掺和进这些事,所有的恶果让我自己承受就够了,我不想拖累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的过往,我也不是妖孽。”

姜离歌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有些难过道:“阿奕,我怎么会嫌弃你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的。”姜离歌想起她初见楚天奕时的场景,只希望若是自己再早一些遇到他就好了。

楚天奕满足道:“好,有你就足够了。”这一刻的楚天奕,竟然像是冬天雪融。

姜离歌这才想起她要回去掩盖一下,有些不舍道:“阿奕,我得走了。我爹发现事小,宫中人发现事大,我们来日方长。”

楚天奕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姜离歌,要求道:“离歌,你以后要多来看我。”大概是楚天奕这么多年孤寂黑暗的日子里终于有了一丝阳光,他不舍极了,奈何他如今身份敏感,不能自己去找姜离歌。

姜离歌起身,闻言笑道:“我真不知那个倨傲冷漠像只刺猬一样的楚天奕去哪儿了。如今倒像是咱俩偷情似的。”

楚天奕闻言,笑道:“只要是离歌,怎样都好。”

姜离歌已经收拾完了,告别道:“我先走了。”

楚天奕懒懒地躺在床上,淡淡笑着,似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离歌,你还没有吻我。”

姜离歌闻言身体一僵,脑海中不由响起另一个人的话:姜离歌,我要你吻我。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走到床边,俯身一吻。淡笑道:“我走了,我会经常来陪你的。”

楚天奕点头,姜离歌这才飞身从窗户掠了出去,楚天奕喃喃道:“离歌,你和我还真是像极了偷情,看来咱俩都有做贼的潜质啊。”

姜离歌刚刚回到离歌院,便看到姜一姜二跪在她的房门前,姜离歌挑眉,这是做什么的节奏走上前去,淡淡道:“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姜一请罪道:“是属下办事不利,拖累了大小姐,请大小姐责罚。”

姜二道歉道:“对不起,大小姐,大小姐要打要罚属下都认。”

姜离歌笑道:“你们起来吧,本将军知道这样的事发生也是意外,再者你们只是暗卫又怎么能防的到那些个小手段,起来吧,本将军并不怪你们。”

姜一内疚道:“若不是属下办事不利,大小姐也不用”

姜离歌打断道:“别说这些了,本将军说过不怪便不怪,你们无需自责。说来本将军还要感谢你们,若不是姜一一直留下他的线索,若不是姜二你回来禀告于本将军,只怕事情会更复杂,本将军应该好好奖励你们才是。”

姜一更加惭愧道:“大小姐别这么说,属下惭愧。”若不是他们防备不当,三皇子也不会中药,大小姐也不用用自己做解药。

姜二不发一言,显然也是惭愧极了。

姜离歌有些不耐道:“真是两个死脑筋,叫你们起来就起来,磨磨唧唧像个小娇娘似的。”姜一姜二这才起来。

姜离歌又道:“你们可有告诉我阿爹?”

姜一姜二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自然是不敢告诉侯爷,恭敬道:“未曾。”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道:“你们谁也不许把今天的事告诉我阿爹,好了,你们继续去保护他吧,小心一些,别让人发现了。”此行姜离歌发现寒夜和楚天奕的确有牵扯,寒夜手里有一大批人,楚天奕又怎么会简单,她只需要知道楚天奕的安危就够了,其他的事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就都随他吧。

姜一姜二领命离开,姜离歌这才撑着自己的老腰从窗户掠了进去,心中不断叹息:艳娘所谓的精神百倍呢?为什么她只觉得腰酸背痛?果然艳娘的话不能尽信!

姜离歌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换了件衣服,又简单洗漱一下,这才和她阿爹一起上朝。路上,姜傲发现姜离歌骑马姿势有些怪异,问道:“离歌,你的伤还没好吗?”照说今天已经结疤了才对。

姜离歌有些不自然道:“昨天和太子一起去福源酒楼吃饭,回府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姜傲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道:“你这伤虽是不大,可也要注意着,万一发炎什么的就不好了”

姜离歌打断道:“停停停,阿爹,离歌知道了。”

姜傲瞪眼道:“你这臭丫头,怎么不听阿爹把话说完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姜离歌无奈道:“好阿爹,您就放过离歌吧,您是威猛高大的镇北侯,南楚的战神,怎么能碎碎念呢?”

姜傲:我觉得我可能生了个假女儿

此时刚好皇宫到了,姜离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她阿爹再说下去。

凤华宫中。

由于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嫔妃们不用去给太后请安,纷纷聚在了凤华宫大殿候着给皇后请安。嫔妃们此时正在交头接耳,谈论着昨天发生的新鲜事,一时间倒是像极了和谐的一家人。

德妃孙婉玉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边的贤妃魏清芸微微侧身和她咬耳朵:“听说昨晚皇后娘娘在宫中大肆寻找三皇子呢,也不知道可否找到”

孙德妃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子进了后宫呢。”这孙德妃是从二品御史孙胜之妹,而魏贤妃只是南楚最富庶之地江州太守之女,虽然和孙德妃家世相差不远,可孙德妃却是生下了七皇子楚天云和长公主楚湘和,算得上是劳苦功高,岂是只生了三公主楚沐和的魏贤妃所能比的,因此平时魏贤妃对孙德妃多有巴结。

魏贤妃掩面笑道:“这三皇子虽说是不得宠,但好歹也是个皇子,若实在宫中出什么事,咱们皇后娘娘还不知该怎么和天下人交代。”

孙德妃低声警告道:“魏妹妹还请慎言,当心被有心人听见。”

魏贤妃笑道:“妹妹这不是只和姐姐说嘛,再说大家谁不好奇啊。”

孙德妃冷笑道:“妹妹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凤华宫”

魏贤妃掩唇低笑道:“是是是,妹妹始终没有姐姐这么小心谨慎。多谢姐姐提点。”

孙德妃淡笑道:“谨慎谈不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魏贤妃再次放低了声音,好奇道:“那姐姐你说昨晚三皇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踪呢?”

孙德妃淡淡道:“怎么回事妹妹猜不到吗?”

魏贤妃抿唇笑道:“妹妹哪里像姐姐那般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是参不透其中弯弯绕绕的。”

孙德妃笑道:“本宫看妹妹倒是清楚得很,又何必再问事情真相如何,左右不过几种可能罢了,真相总会水落石出,妹妹又何必着急,妄自揣测”这宫里的日子啊,有时候水深火热,谈笑间你死我活,有时候平静如水,风波暗涌,但更多时候不过是枯燥乏味,苦熬日子罢了,孙德妃在心里微微叹气。

正在此时,皇后身边的传旨太监唱道:“皇后娘娘到!”

大殿里的谈论声戛然而止,妃嫔们纷纷站起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宁皇后缓缓走到凤位坐下,一身皇后的气度展露无遗,威严道:“平身,都坐吧。”

妃嫔们齐声道:“谢皇后娘娘!”然后纷纷坐下。

宁皇后往座下一扫,蹙眉道:“今日慧皇贵妃又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向张嬷嬷,问道:“早些时候皇贵妃可有差人前来告假”

张嬷嬷恭敬道:“未曾。”

底下的妃嫔面面相觑,却是不敢发一言。

宁皇后似无奈道:“算了,不管皇贵妃了。”又对着底下的妃嫔威严道:“各位妹妹可有回禀的事”

气氛一时冷凝,嫔妃们似无事禀告。

宁皇后看向淑妃询问道:“淑妃,近来七公主的病可好些了”七公主是淑妃的**,也是帝王最小的女儿,生下来就有不足之证,一到夏秋之际便咳嗽,可怜七公主不过是一岁稚童,还好是生在帝王家,有无数的珍贵草药吊着命,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只怕是活不过月余,是以宁皇后有此问。

第五十一章 后宫风云

淑妃起身行礼,温柔道:“已经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说起来宁皇后还是淑妃的表姐,当初为了替皇后固宠这才被宁家认作干女儿送到宫里来,淑妃虽说没有慧皇贵妃那么招皇帝喜欢,可皇帝每月总有那么一两日是去淑妃宫里。

宁皇后放心道:“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假以时日沐儿定会好转的。”谁都知道这只是场面话,就七公主那个身子能活到成年已经是极限了。

淑妃谢恩道:“臣妾在这里替沐儿多谢皇后娘娘厚爱。”

此时一道妩媚的声音自殿门响起:“呦,皇后娘娘和各位妹妹都到了,如今倒是臣妾的不是,昨夜太过劳累,竟误了时辰,实在是不应该,皇后娘娘和各位妹妹不会怪罪吧。”话毕,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没等宁皇后免礼便自顾起身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真真是猖狂至极。

宁皇后似已经习以为常道:“妹妹昨晚侍寝,起不来也是情理之中,本宫和一干姐妹岂会怪罪”该死的小贱人,不过是侍寝罢了,有什么好炫耀的!迟早有一天本宫要把你的狐狸皮扒下来让皇上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

妃嫔们都屏住了呼吸,皇后与慧皇贵妃斗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们可不想当炮灰!其实还是有不怕死的,比如徐贵人,正四品礼部侍郎徐平舟之女徐满满。

徐贵人道:“皇后娘娘着实也太好脾气了些,在场的各位姐姐谁没有侍过寝,可怎地只有皇贵妃姐姐起不来”徐贵人身份不算高,在宫中又没有一儿半女傍身,因此早早就投奔了皇后,而宁皇后对她也颇为器重。

慧皇贵妃笑道:“这是个人也得休息吧,皇上每月又大半歇在本宫这儿,本宫自然是累得多。”此话一出,不知又得罪了多少宫妃,偏偏帝王极为宠溺,再是嫉恨也是无可奈何,只盼着有一日慧皇贵妃失宠,然而慧皇贵妃宠冠后宫十几年,要失宠看起来遥遥无期。

宁皇后毕竟与慧皇贵妃斗了多年,这样的话只能算是家常便饭,淡定道:“既是如此,本宫和各位妹妹多等些时候便是,毕竟皇上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慧皇贵妃暗笑宁皇后假装一副大度端庄的样子,似不经心道:“听闻昨晚皇后姐姐搜了多数低位嫔妃的寝宫,妹妹倒是好奇所为何事”

宁皇后淡淡道:“不过是最近天热,恐有蛇虫等毒物进入,伤到了各位妹妹,继而伤到皇上罢了。”

慧皇贵妃似不解道:“那为何不搜查臣妾等,却只是单单搜了位分较低的妹妹们呢?”这倒是给宁皇后拉了好大一波仇恨,在场的虽只有贵人以上的妃子,可这宫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慧皇贵妃此话一出,只怕这请安刚结束,宫中的流言就满天飞了。

宁皇后暗恨慧皇贵妃多事,从容不迫道:“妹妹倒是误会了,姐姐只是好心,妹妹又不是不知道这宫中嫔妃不说一百也有八十,本宫整日宫务繁忙,怎么可能全都顾得过来未免底下人懈怠,本宫这才派张嬷嬷搜查,至于为何不帮几位妹妹查看查看,想必妹妹心中也清楚,妹妹宫中奴才甚众,宫殿更是一尘不染,哪里有虫蛇进去。”这话说得极为漂亮,似真真在替妃嫔们着想,同时又暗讽慧皇贵妃恃宠生娇,奢华无度。

慧皇贵妃又哪里是简单的人,娇笑道:“如此倒是妹妹误会皇后姐姐了。可昨晚姐姐不是设宴叮嘱众皇子选妃的事么?怎地又有时间替一众妹妹查看寝宫真真是巧合极了呢!”

宁皇后冷冷扫了她一眼,冷笑道:“如今慧皇贵妃也能诘问起本宫来了吗?”这话说得极有重量,不是一般人接得住的。

慧皇贵妃笑道:“皇后姐姐何必生气,妹妹尊敬姐姐还来不及,怎么敢诘问姐姐?妹妹不过是好奇罢了,再者大家都是姐妹,不过是闲聊罢了,皇后姐姐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重妹妹这心肝儿可有些害怕呢。”说完还拍了拍胸脯,似真的怕极了。

宁皇后心里暗骂慧皇贵妃无耻至极,面上却是不咸不淡,语气平静无比道:“既是如此,妹妹就不该怀疑姐姐的一颗真心才是。”

慧皇贵妃笑道:“妹妹自不会怀疑姐姐的真心,妹妹也不过是想知道姐姐为何在如此巧的时间关心妹妹们罢了。”又捂唇似大惊道:“莫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然皇后姐姐为何规避不答”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宁皇后却是不接招,笑道:“妹妹着实冤枉姐姐了,昨晚并无坏事发生,这宫宴姐姐早已想好,这搜查也是趁皇上去了妹妹宫中,如何不能一起做本宫向来喜欢把事情一起做。”

慧皇贵妃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倒是妹妹误会姐姐了,姐姐一定不会和妹妹计较的,对吧?”

宁皇后笑道:“姐姐身为中宫皇后,一言一行自会有无数人盯着,就算妹妹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姐姐倒是要感谢妹妹替姐姐解决了一**烦。”

慧皇贵妃皮笑肉不笑,好你个宁皇后!终有一日本宫会把你伪善的面目掀开!面上却是笑道:“姐姐果然大度!”

众妃嫔一时间瞠目结舌,就算这样的场景每三五日就会上演一次,这样的唇枪舌战还是令人胆战心惊。

宁皇后接着又询问了嫔妃们的一些情况,这次请安才总算结束。

每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谈及三皇子楚天奕。

姜离歌离开后,楚天奕感觉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日上三杆时终于醒了过来,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这大概是他身为楚天奕笑得最为开心的一次,心里甜滋滋的,默道:姜离歌,我爱你。

也许爱对于楚天奕这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太过沉重了,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了,因为她是姜离歌,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姜离歌,唯一一个爱他的姜离歌!

缓缓坐起身,却发现床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心中疑惑:这是她的血吗?难道她受伤了?他是不是太没有分寸了?心中一慌,平生第一次觉得自责:我应该带上暗影的,都怪我太过自负,离歌楚天奕此时心里着急极了,想要马上见到姜离歌。立马下床,飞快的洗漱完毕,便打开书房准备朝姜府去,此时暗影却是现身跪在他面前:“主子,张嬷嬷来了,正在客厅等候,估计是皇后的人已经知道您回来了。”

楚天奕心中恼怒,却还是朝客厅走了过去。

见楚天奕出现,张嬷嬷也不起身,阴阳怪气道:“呦三皇子这是自己回府了怎不打声招呼,倒是令皇后娘娘担心了一夜。”若不是因为三皇子,皇后娘娘也不会被慧皇贵妃当众给脸色!皇后娘娘也不会如此难堪!

楚天奕冷笑道:“怎么,见我好好的站在这儿,没有被几个宫女强上,没有爆体而亡,嬷嬷和皇后娘娘心里失望了”

张嬷嬷着急道:“你别信口污蔑我们娘娘!”又镇定了下来道:“三皇子这不是好好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您说的都是真的?”

楚天奕嘲讽道:“证据我的确是没有证据,可昨晚动静那么大,你以为你们娘娘就能瞒天过海吗?”

张嬷嬷冷笑道:“我们娘娘没有做过的事,问心无愧!”

楚天奕却是大笑起来,近乎癫狂:“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道啊,他居然有苦也无处诉说,离歌,你说我不能危害到那个人,可若是那个人不倒,我又如何还自己一个公道还母妃一个公道

张嬷嬷有些心惊:难道昨晚是啊,三皇子中的***剂量如此之大,若不是和女子交合又如何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可恨,可恨,没有抓个当场!又再一次追问道:“不知三皇子昨晚是如何回府的宫门守卫说并未看到您。”如今想来,只怕真有人在暗中帮助三皇子,可那个人是谁?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皇子带出皇宫。

楚天奕早已止住了笑,却是定定地盯着张嬷嬷,闻言,冷笑道:“就算我不受宠,可也是主子,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和我说话”

张嬷嬷被盯得发毛,这样的眼光好似要吃了她似的。却还是挺直了腰杆道:“奴婢是低贱,可奴婢是替皇后娘娘来问三皇子话的,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份够不够问三皇子话”

楚天奕嘲讽道:“哦,是吗?皇后娘娘的身份自然是够的,那便让皇后娘娘自己来问吧,你还不够格。”

张嬷嬷只觉得自己跟着皇后娘娘叱咤皇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闷在心里的气好似吃了个烫饺子,吐不出,只有受着。最后威胁道:“三皇子最好配合奴婢,否则奴婢只能用特殊办法让三皇子开口了。”

第五十二章 招黑体质楚天奕

楚天奕油盐不进,无所谓道:“我倒想要看看你能用什么办法让我就范。”

张嬷嬷冷哼了一声,道:“来人啊。”

几个太监从客厅外涌了进来,个个用鼻孔出气,趾高气扬。

张嬷嬷阴险道:“三皇子,现在您还有犹豫的机会,否则奴婢只好让这些公公好好问问您了。”

楚天奕冷笑一声道:“嬷嬷这是想要滥用私刑吗?还是觉得你们皇后娘娘的贤名禁得起你们如此折腾,只要你们敢出手,我自然是敢跑到大街上嚷嚷的,至于嚷些什么,嬷嬷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张嬷嬷看着楚天奕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样子,心里暗恨,可楚天奕说的是事实,她的确不能冒险,不过就这么放过他她回去也不好交差,似想到了什么,对几个太监道:“扶住三皇子,老身一定要问清楚才是。”

几个太监迅速押住了楚天奕,楚天奕也不反抗,为了这么个老货暴露自己实在是不值得。

张嬷嬷从怀中掏出了几根绣花针,楚天奕眼光一闪,张嬷嬷走近了楚天奕,笑道:“三皇子莫不是以为折磨人的方法就只有那些让人看得见的,真是天真!不知三皇子可有改变心意?”

楚天奕却是不发一言,眼光里带着丝丝冷意。

张嬷嬷却是毫不畏惧,笑话,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又能奈她何?示意押着楚天奕的太监,太监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将楚天奕的手伸到了张嬷嬷面前,张嬷嬷毫不客气地将绣花针插进了楚天奕的指甲中,十指连心,楚天奕自是痛极了,却是笑了起来,嘲讽道:“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嬷嬷,只见张嬷嬷嘴角挂满冷意,眼睛不眨一下地将楚天奕剩下的手指都插上了绣花针,楚天奕的两只手不可抑制地发抖。

张嬷嬷见此似很高兴,冷冷地看了楚天奕一眼,对几个太监道:“走,咱们回宫。”

几个太监毫不犹豫地将楚天奕扔在地上,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

见几人都走了,暗影这才现身,正要扶起楚天奕,楚天奕却是自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拔着十指上的绣花针,可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楚天奕太阳穴旁青筋暴起,不知是怒的,还是疼的,或许二者都有吧。

拔完十根针,楚天奕这才淡淡道:“退下去吧,这几日府中眼线又会增多。”

暗影看着男子平淡无波的样子,心中不免为男子感到不值,可又想到他日这些都会让那些人偿还,心里又平静了许多,最后恭敬道:“是。”其实府里的眼线大都被他们收服了,只是这几日随着朝阳长公主和亲之事一波三折,楚天奕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这盯着的人才又多了不少新面孔。

楚天奕似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放心吧,这次我不会再忍,皇后这颗大棋是不能动,可不代表她身边的狗可以乱吠。”

暗影心中高兴:主子这是打算收网了吗?如果是这样倒是太好了!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多问,恭敬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他其实也不知道主子想要怎么做。

楚天奕挥了挥手,暗影便消失在了阴影中。楚天奕这才继续向府外走去,才走没多远便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准确说是一群不速之客。

来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楚天奕不理,冷冷地绕道,可为首那人却并不准备放过他,继续挡住他的去路,此时百姓们早已识相地离开,街道上空无一人。

楚天奕勾唇,冷笑道:“不知四皇子五皇子有何贵干?”

楚天啸大笑起来,笑得张狂无比,好一会儿,似笑够了,这才开口道:“三皇兄说呢?自然是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想和三皇兄聚聚。”

楚天奕冷冷道:“要打要骂随你,我还有事。”

四皇子笑道:“难得三皇兄如此识趣,弟弟不做点什么倒是对不住三皇兄的期待。既然如此,”转头向身后侍卫道:“你们就客客气气地请三皇兄和咱们走一趟吧。”

为首侍卫闻言,带人走向前,似“扶”住了楚天奕。楚天奕一动不动,只冷冷地看着楚天啸。

楚天啸也不含糊,带着人七绕八绕,躲开密集的人群,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为首侍卫识趣地将楚天奕一把向前推去,楚天奕踉跄几步,堪堪稳住身形,整理整理衣衫,这才优雅地转过身,冷笑道:“四皇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面子呢。”他现在局还没有布好,还得忍上这个蠢蛋一阵子,倒是不宜暴露自己。

楚天啸看着他这不卑不亢,毫不畏惧的模样便一阵气恼,多少年了,他始终没有磨平他的棱角,却是大笑道:“贱人,你如今又落到了本皇子手里,有什么值得猖狂的!”

楚天奕淡淡道:“要做什么就快些,我还有事。”云淡风轻就像遇到麻烦的不是自己。

四皇子大笑,对着五皇子道:“五皇弟,你听见了没?居然有人这么迫不及待被收拾,莫不是头脑被打傻了”

五皇子楚天钰阴笑着附和道:“皇弟看来,三皇兄的确是脑子有毛病,大抵是觉得即将有人给他撑腰了,就无所畏惧了吧。”

五皇子此话一出,又勾动了楚天啸心中的某根弦,楚天啸恨恨道:“别以为凭你那张脸勾引到北凤公主就万事大吉了,她能保你一时,能保你一世吗?天真!居然还敢在本皇子面前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楚天奕却是笑了,道:“四皇子,我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四皇子五皇子如此强调,莫不是嫉妒了真真是可惜了,我竟从未想过娶北凤长公主。”

楚天啸气得七窍生烟,气急败坏道:“贱人,本皇子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呐,给本皇子打,打到他低头为止。”

几个侍卫不怀好意地走向前,楚天奕却是丝毫不动,淡淡道:“楚天啸,以前是我手无寸铁,如今只要北凤和亲之事一日未结束,你就一日动不得我!”楚天奕厌恶极了这种借别人的势保护自己的感觉。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楚天啸嘲讽道:“怎么怕了”心中却是暗恨楚天奕说的是事实。

楚天奕冷笑道:“谁怕还不一定呢。”

楚天啸眼中有一丝闪躲,却还是盛气凌人道:“只要你一日未娶北凤长公主,本皇子就欺负你一日。”楚天啸心里也是暗恨,太子大哥他比不过就算了,楚天绝比不过也算了,可眼前这废物凭什么被北凤长公主看中,明明他四皇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才学有才学,哪里比楚天奕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差了为什么北凤长公主不选他?

楚天奕淡笑道:“真真是可笑,别说我不会娶凤朝阳,便是娶了也不会依靠半分,四皇子倒是真正的天真。”

楚天啸心里恨的牙痒痒,他就不信他打了楚天奕就会被父皇罚!对身边人吩咐道:“把他给本皇子按住,你们不敢动手本皇子来,本皇子就不信父皇会为了这个废物罚本皇子!”

侍卫应声押住了楚天奕,楚天啸缓缓走向前,邪笑着一拳打在了楚天奕肚子上,楚天奕似丝毫不痛似地大笑道:“楚天啸,你也不过如此!”

楚天啸闻言,又一拳打在了楚天奕腹部,生气道:“你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凭什么摆出这幅目中无人的神色!”说着又打了一拳,吼道:“本皇子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找找弄花了你那张和你娘一样狐媚的脸!”

闻言,楚天奕面上闪过一丝恼怒。

楚天啸自顾自道:“为什么你昨晚不死在某个角落算了!你有什么好,姜离歌向着你就算了,北凤长公主也向着你,本皇子哪里差了?”吼出心里话,楚天啸竟有些放松。

楚天奕忍着痛冷笑道:“你哪里都差,你一比不过太子,二比不过二皇子,皇帝和皇后都宠爱太子多些,连和亲对象也不是你,你真真是一无是处。”

楚天啸挥起了拳头,狠狠砸在楚天奕腹部,吼道:“才不是这样,母后最爱本皇子,大哥也最爱本皇子!你撒谎。”

楚天奕闷哼一声,笑道:“四皇子又何必自欺欺人,你都知道不是吗?皇后和皇帝都愿意和太子商量事情,却从不让你知晓半分,真真是可悲,可悲极了。”

楚天啸发了疯似的正要向前打,楚天钰却是拉住了四皇子,劝道:“四皇兄息怒”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天啸狠狠打断:“息什么怒!难不成你也帮着他”此时四皇子怒目而视。

五皇子心中微有不满,可想着他母妃说的话,又好声劝道:“四皇兄,你不觉得三皇兄一直在激怒你吗?你若是继续打下去就上了他的当了!”

楚天啸平静了下来,不甘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第五十三章 阿寒,我们到此为止吧

五皇子安慰道:“且先放过他这一次,来日方长,等和亲之事过了再找他麻烦也不迟。”

楚天啸眼中蹦出恨意,有些不满道:“若是他和凤朝阳联姻了呢?那岂不是更欺负不了他!”

五皇子笑道:“娶了又如何,凤朝阳又不是我们南楚的人,我们南楚皇子之间切磋她一个北凤和亲公主管得着吗?”

楚天啸闻言冷静了下来,狠狠地瞪了楚天奕一眼,这才对侍卫道:“走,咱们回宫!”说完自顾向前走去。侍卫们一把把楚天奕扔到地上,迅速跟上。

楚天奕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睁开眼却是看见眼前一只纤纤玉手,楚天奕挑眉,抬头迅速看了一眼,自顾站了起来,冷笑道:“不知什么时候朝阳长公主如此好心了?”

凤霓裳收回手,看着面前高出她许多却是一身狼狈的男子,慵懒道:“我们谈谈吧。”

楚天朔嘲讽道:“我可不觉得和长公主有什么好谈的。”

凤霓裳笑道:“若是本宫可以帮助你实现你想做的呢?”

楚天奕冷笑道:“怎么朝阳长公主是打算施舍吗?可我不需要。”

凤霓裳暗叹这男子不简单,就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继续道:“不是施舍,是合作。”

楚天奕冷笑道:“可我一无所有,怕是无法满足长公主的条件。”

凤霓裳笑了,声音清脆好听,片刻才道:“楚天奕,你有,等你心中所想实现以后,你就有了。”

楚天奕似丝毫不在意,淡淡道:“尽管如此,我不愿一辈子受制于人,再者,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凤霓裳笑道:“是吗?可若是本宫把你所想告诉贵国陛下”剩下的话却是故意不说了。

楚天奕淡淡道:“公主尽管试试,只要您想让那个人知道您心思不纯。”

凤霓裳笑了起来:“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极了,楚天奕,就凭你这份才智你就不简单,真的不考虑和本宫合作”

楚天奕淡淡道:“如果和你合作的代价是娶你,我倒是觉得不合作也罢。”

凤霓裳懒懒道:“姜离歌就真那么好么?竟让你如此厌恶本宫!”

楚天奕却是不准备回答。

凤霓裳又继续道:“她不会帮你的,说来姜离歌也是反映迟钝,她怎么会一直都想不到你要做什么呢?若是她知道,只怕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楚天奕冷冷道:“长公主放心,我自己的仇自己报,定不会拖累离歌,不需要长公主费心!”

凤霓裳笑道:“真是个傻子,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复仇机会,值得吗?”

楚天奕沉默,凤霓裳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复仇机会,可他绝对不能放开姜离歌。

凤霓裳见他沉默,便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作用,自顾道:“想好了就到驿站来找本宫,本宫的诺在下一次国宴前都有效。”

楚天奕冷冷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长公主,我只愿得一人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姜离歌的。”

凤霓裳懒懒道:“话别说得太满,小心闪了舌头,三皇子还是好好考虑再回复本宫吧。”说完转身离去,竟未带一人,楚天奕冷笑,是个练家子!

凤霓裳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流年不利的楚天奕这才走出胡同向奕王府走去,毕竟他这一身太过狼狈了,又如何去见姜离歌

是夜,姜离歌百无聊赖地躺着床上,心里却是不如早上面对楚天奕时那么洒脱。

窗轻轻响动,熟悉的味道很快钻入她的鼻中,姜离歌心里竟有几分欢喜。

寒夜脱了外衣,歇开被子躺了上去,将女子搂在怀里,闻着女子淡淡的清香,竟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暗笑自己如此没有定力,问道:“离歌,你哪儿又受伤了?”

姜离歌心里有些酸楚,本来她的打算就很伤害他了,而如今她好像更伤他了,不想他担心,姜离歌摇了摇头,回道:“没有,我很好,哪里都没有问题。”她胸口和肩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不得不感叹寒夜的药效果之好。

寒夜却是不理她,翻身起床,将女子抱在怀里,从窗户掠了出去,姜离歌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陈府,寒夜轻柔地将姜离歌放在床上,充满怜惜,姜离歌也不记得什么楚天奕了,好笑道:“你怎么一副我死了的样子?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寒夜有些难过道:“三皇子是不是伤到你了?”

姜离歌挑眉,沉默了一下,有些愧疚道:“对不起阿寒,我好像什么也给不了你了。”

寒夜有些生气,又问了一次:“我问你他是不是伤到你了?”

姜离歌见男子处于发怒的边缘,有一些害怕影响到男子和楚天奕的感情,忙道:“没有,你放心吧。”

寒夜闻言微微放了心,又有些不确定道:“可他中了药。”

姜离歌挑眉,寒夜也太了解事情经过了,他的实力看来也是极大的,他们仅仅是报复宁皇后一行人那么简单吗?可阿奕伤没伤到她和阿奕有没有中药有什么关系?不解道:“阿奕中药和伤没伤到我有什么关系吗?”

寒夜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枉你去了青楼那么多次,怎地连中药后基本没有自制力都不清楚?”其实宁皇也着实可恶,***这东西无色无味,他怎么可能闻得出来?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天黑线,好笑道:“咱能不提青楼的事儿吗?”真真是个记仇的小男人。

寒夜也是无可奈何,重点是去青楼的事儿吗?最后只得道:“天奕和我说床上有血,不是他的。”

姜离歌有些尴尬,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合适吗?讪讪道:“就是前不久受了点伤。”

寒夜闻言哪里还站得住,伸手便要扒姑娘衣服,姜离歌双手挡在自己胸前,警惕道:“你做什么?”她竟然觉得有些难为情,这可不像是她。

寒夜好笑道:“你浑身哪里我没有看过,现在害羞是不是太迟了?”

姜离歌颇为不自在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男女大防,可经历过楚天奕后,她突然惊觉男女是不一样的,再者她现在一身都是痕迹,怎么能让寒夜看见。

寒夜笑道:“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还是你么?”

姜离歌皱了皱眉,道:“没什么,反正我现在很好,不必担心。”

寒夜俯身,唇快要贴近姑娘时,姑娘却是下意识推了一把,又好像反应过来似的收回了手,寒夜有些难过,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如狂风骤雨般疯狂。姜离歌暗恼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矫情了,他是她所爱之人不是吗?她怎么能伤害他!默默承受着他的霸道,轻轻回应着,不知不觉竟有些沉迷,心里不由想:难道所有男子味道都一样吗?为何阿寒和阿奕的味道如此相似

姑娘忽然觉得身上一凉,惊醒了过来,使劲推了对方一把,她从来没有在灯光下露出过她自己啊。

寒夜却是将她的手用布帛束在床头,这才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姑娘的青青紫紫的身体,眼中闪过无数怜惜,有些自责道:“离歌,对不起"

姜离歌正在难为情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心里诧异极了,不解道:“为什么要道歉?”自责愧疚的不应该是她吗?难道他觉得是他没有保护好阿奕和她?

寒夜见姑娘不再难为情便解掉了姑娘身上仅剩的束缚,一向清心寡欲的自己居然有些躁动,寒夜暗骂自己禽兽不如,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情况。姜离歌不安地用脚拉被子,却不知她此时有多倾国倾城。寒夜低哑道:“离歌,别动,你再动我可能会疯掉的。”

姜离歌闻言非常不解:为什么会疯掉?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不再动作。

寒夜迅速给姑娘检查了身体,发现姑娘只是背部有些伤而且快愈合后微微放了心,细心地为姑娘盖上被子,这才将束着姑娘的布帛解开。

姜离歌却是有些难过道:“阿寒,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既舍不得阿奕,又贪恋你的温柔。”

寒夜叹了一口气,躺上了床,将姑娘就着被子抱在怀里,无奈道:“离歌,你不必觉得有负担,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姑娘,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幸运。”对不起离歌,原谅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姜离歌闻着男子好闻的气息觉得很安心,可又想到如今这情况,下了决定似了道:“阿寒,我们到此为止吧。”他值得更好的,她不能一边爱着阿奕,一边又爱着他,这对他们二人都极不公平。

寒夜一僵,尽管知道姑娘为什么这么说,却是第一次嫉妒起楚天奕来,有些难过道:“离歌,你这是打算放弃我了吗?”

第五十五章 暖心天使姜离歌

楚天绝知道建文帝是同意了,微微侧身面向凤霓裳,行了一个礼,诚恳道:“南楚二皇子楚天绝诚心求娶北凤朝阳长公主,希望公主成全。”

凤霓裳转过身,淡淡道:“可二皇子不符合朝阳的要求。”

楚天绝面色如常,似乎丝毫不在意被拒绝了,继续道:“公主道不嫁有权有势夫君,只要那人有一点儿可取之处,绝自是符合,这第一绝上有太子皇兄雄才伟略,算不得有权有势,二来绝善吟诗作画,也算有一点儿可取之处,公主若是嫁与绝,绝此生只娶公主一人,绝不纳妾,也算得上是心悦夫君,不知公主可否成全”

凤霓裳沉默了一下,似在认真思考,淡笑道:“既是如此,朝阳岂有不应之礼。”

建文帝拍了拍手道:“好啊,如此甚好,没想到最后却是皆大欢喜。”

南宫易此时适时道:“楚皇陛下,贵国三皇子如此辱没我们公主,又当如何说呢?”

建文帝心中暗恨南宫易哪壶不开提哪壶,却还是道:“这着实是朕考虑不周委屈了公主,朕看不如这样,三皇子如此不顾大体,不管两国邦交,今日起便不再是我南楚皇上成员。”

宁丞相立马走了出来。建文帝挑眉道:“不知丞相有何见解?”

宁丞相行了个礼,恭敬道:“皇上,不妥,将三皇子贬为庶民只怕有伤皇上清名,再者三皇子和离歌将军已经只怕是有累离歌将军。”

建文帝略一思索觉得也是这个理儿,看向姜离歌,开口道:“离歌,你觉得如何是好”

姜离歌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容易,赶紧走了出来,行了一个跪拜礼,道:“皇上,是末将辱没了三皇子,末将愿意嫁与三皇子为妻。”

一时间众人都傻眼了,这剧情的发展实在是让他们眼花缭乱。太子和陆远渊只觉得心中疼痛异常,楚天啸几乎快七窍生烟,宁皇后也好不了哪儿去,看看她手中皱成一团的锦帕便可窥见一二,宴会上一派和乐融融,一个个却是心思各异,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听听帝王的意思,心里却是觉得以帝王对楚天奕的厌恶,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建文帝却是挑眉道:“离歌,你确定吗?”

姜离歌认真道:“确定。”

建文帝犹豫道:“可是那孽子捅了如此大的一个篓子,朕怎么能不罚反而将我南楚得力的将军嫁给他”

楚天奕跪了下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跪上面那个人,认真道:“儿臣愿意只为侧夫,不做正夫,入赘姜家,如此也算是惩罚了。”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场的人,这世上竟有男子自甘为小,就算对方是姜离歌,那也不是世俗所能接受的。

建文帝的嘴角不可见地抽了抽,这真的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和他想象的有点儿不一样。又看到姜离歌平淡如水的模样,不知是二人早已串通好,还是姜离歌本身就定力十足。

姜傲闻言皱了皱眉,起身,行礼之后才道:“三皇子殿下是皇子,怎么能入赘姜家?皇上当仔细考虑。”

建文帝高深莫测道:“看来离歌比朕想得还要好啊,连朕这个不肖的儿子也非离歌不可,姜爱卿不必紧张,是朕这孽子攀不上离歌才是。”

姜傲似不安道:“末将惶恐,愧不敢当。”

姜离歌知道此时她不宜多言,可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她若是不主动一些,又如何帮到阿奕,认真道:“皇上,末将心悦三皇子,望皇上成全。”这和愿意嫁给楚天奕是不一样的,若是嫁可以理解成对酒后乱性负责,那么心悦就完全不一样了。

建文帝威严道:“如此看来,今日怕是要好事成双。”不辨喜怒。

南宫易也是心有怒气,却是平淡无波道:“我北凤最尊贵的公主受如此奇耻大辱,楚皇陛下又当如何解决呢?”

建文帝心有不悦,奇耻大辱还不是你们公主强求的,面上却是有些懊恼道:“说来都是朕的错,那就依朕那孽子所言,不知南宫丞相可还满意”

此时南宫易还能说什么,这样的事对一个男子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三皇子如今虽是心中愿意,可谁又说得准将来不会后悔呢?客气道:“楚皇果然心胸宽广,堪称帝王典范。”

建文帝似很受用,客套道:“南宫丞相也是丞相中的翘楚。”心里却是有些不悦,这南宫易倒是打得一手好牌,先用生灵涂炭来压他,又用一颗甜枣安抚他,若不是为了南楚百姓免于战火离乱,他怎么可能忍这老匹夫!

南宫易推辞道:“鄙人只为求和而来,倒是担不起楚皇赞誉。”

建文帝笑道:“南宫丞相的光辉事迹天下共知,南宫丞相若是担不得,这天下只怕都是庸才。”

二人又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建文帝这才似松了口气道:“如今和亲之事完毕,朕倒是轻松了不少。”又转头问钦天监王左道:“王爱卿,不知这最近哪日是个好日子”

王左起身行礼恭敬道:“皇上,本月不久就是中秋,按说中秋再好不过,可时间未免太过仓促,再之后便是二十八了,宜嫁娶,宜出门。”这王左年龄不过四十,是当年给楚天奕批命的天师的得意弟子。

建文帝点点头,看向南宫易道:“南宫丞相觉得二十八日为二人举行婚礼可否”

南宫易行礼道:“自是极好,有赖楚皇陛下和楚后娘娘操持了。”

建文帝这才宣布道:“朕今日宣布北凤朝阳长公主与我南楚二皇子楚天绝联姻,共结南楚北凤永世之好,着二人于本月二十八成婚。”话随时这么说,可在座的谁不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表象,哪里有什么永久的和平

北凤使者和楚天绝跪下谢恩道:“多谢楚皇陛下(父皇)!”

建文帝满意道:“使者不必多礼,快请起!”一干人这才站了起来。

建文帝又对楚天绝道:“绝儿,日后你可要好好待公主,若是有半分懈怠,朕绝对不会轻饶。” 这话虽是是对楚天绝说,可谁都知道这是建文帝对北凤的承诺。

楚天绝恭敬道:“儿臣谨遵父皇吩咐,绝不做伤害公主之事。”不管他们私下如何约定,该给的口头承诺还是一样不能少。

建文帝客气道:“南宫丞相,朝阳长公主还请回席,可要多用些膳才是。”

南宫易和凤霓裳也知道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自然是毫无停留之想,行礼回了坐位。

建文帝又道:“宁爱卿,姜爱卿,赵爱卿,你们也回席吧。”宁丞相和赵尚书自然是毫无异议,反正也没他们什么事儿,姜傲看了跪着的姜离歌一眼却是有些犹疑。

建文帝见此,好笑道:“儿女之间的那点儿感情自有定数,姜爱卿不必担忧。”

姜傲这才和宁丞相和赵尚书行礼退下,此时大殿中央只剩下姜离歌和楚天奕,明明是百人的场合,此时却是寂静无声。

建文帝威严道:“姜离歌听旨。”

姜离歌行礼道:“末将在。”

建文帝继续道:“三品将军姜离歌,行事有度,聪慧机警,多年参军,劳苦功高,朕念其正处于婚嫁之龄,特赐三皇子楚天奕为侧夫。”

姜离歌谢恩道:“谢皇上隆恩。”

建文帝又对楚天奕道:“作为对你的惩罚,你今日便随离歌回去吧,无媒无礼,也不准府上有任何婚嫁仪式。”

楚天奕平静道:“谢父皇赏赐。”

建文帝只觉得一口老气闷在胸里,不上不下:这孽子究竟想做什么!建文帝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觉得有如此荒唐过,最终还是平淡道:“你们也下去吧。”

姜离歌楚天奕行礼道:“末将(儿臣)告退!”两人规规矩矩地回了座位。

一时间,歌舞升平,好一番宴乐景象。

这场和亲以这样出人意料的结局收尾,惊煞了一干人,而男权历史上第一个名正言顺的侧夫楚天奕也被讨论了许久,甚至有人说他果真是个祸国妖孽,就连离歌将军也不能逃脱他的魔爪。

姜离歌刚回道自己的席位不久,苏强便凑了过来,用只有二人的声音道:“离歌,我就说三皇子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原来你们早就有奸情!”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却是平静无比道:“我们那时两情相悦!”

苏强作捂心状,似疼痛道:“姜离歌,你这是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哎呀,我的心啊。”

姜离歌拍了他一巴掌,好笑道:“你是孤家寡人可我怎么听说你和天心姑娘这几日打得火热”

苏强撇了撇嘴道:“那怎么一样?你现在连侧夫都有了,我连天心姑娘都手都没有碰过呢。”又思考道:“这么多年你都在边关,怎么可能认识三皇子,倒是听说你六岁以前总是进宫”突然像吃了一惊似的看着姜离歌,姜离歌感受道苏强惊讶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苏强惊讶道:“姜离歌,你不会这么变态吧,你才六岁啊,不会就对三皇子”又似反应过来道:“不对不对,也许更早。”

第五十六章 恐怖的损友

姜离歌额头划下无数黑线,反手给了苏强一拳,低声道:“你才变态呢!我和三皇子是刚回来时认识的。”

苏强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姜离歌,感叹道:“啧啧啧,果然变态,你们才认识多久,才见过几面,一转眼就变成夫妻关系了,不对不对,夫妻关系谈不上,应该是同床共枕的关系才对。”

姜离歌见苏强说的越来越偏,面色有些不好,威胁道:“苏强,你要是再不闭上你的臭嘴,我就告诉天心姑娘你在边关时偷看年寡妇洗澡!”

苏强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敢!”

姜离歌笑道:“如何不敢说不定我一个不小心还可以告诉天心姑娘你每个月总要去找艳娘一两次!”

苏强愤愤道:“姜离歌,你小心我告诉三皇子你带陆远渊去青楼!”

姜离歌不满道:“你敢!”

苏强忍住笑道:“还有你偷看艳娘!”

姜离歌恨恨道:“苏强,你好样的!大不了我不告诉天心姑娘便是!”

苏强却是大笑道:“姜离歌,你也有今日,说来我还真是得好好感谢三皇子,终于有人降住了你这个大魔头,苍天有眼啊。”

姜离歌毫不客气回道:“好歹我们说真心相爱,哪里像有些人只能对着心爱之人的画像聊表相思。”

苏强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控诉道:“姜离歌,禁止炫耀!我不接受!”

姜离歌终于觉得扳回了一局,扬眉吐气道:“活该,老光棍!”

苏强气得快吐血,索性不理她。姜离歌也无所谓,自顾喝起酒来。

不一会儿,苏强又耐不住好奇心了,神神秘秘问道:“姜离歌,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三皇子呢?”姜离歌看不出来,可他知道陆远渊从小就喜欢姜离歌,如今一来,只怕陆远渊那小子要失望了。

姜离歌高深莫测道:“直觉。”

苏强不满道:“直觉是什么鬼?哪里能判断喜欢一个人了?对了,三皇子那张脸好看极了,你莫不是喜欢他那张脸。”死恍然大悟似的道:“如此一来就解释得清楚为何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真心相付。”

姜离歌觉得她要再听下去可能会疯掉颇为不耐烦道:“苏强,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姜离歌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时间刚刚好吧,她虽是和阿奕才见过几面,可她却是觉得他很熟悉,就好像他们认识好久了。

苏强似有些遗憾道:“不说就不说,还敷衍我,姜离歌,你可恶!”

姜离歌笑道:“我要是不可恶就不是姜离歌了,你怎么还不习惯呢?”

苏强:他需要习惯被虐这个东西吗?

陆远渊听着姜离歌的话心中微疼:明明楚天奕什么也没有,她为何还是要“嫁”,明明她知道楚天奕是个**烦,她却还是选择接受,楚天奕难道就真的这么好吗?他哪里比不上三皇子了?

最后只是故作高兴道:“姜离歌,祝你幸福!”

姜离歌看着陆远渊,高兴道:“谢谢你,贱圆!”

陆远渊笑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姜离歌翻了一个白眼,笑道:“是是是,陆大少爷最有礼。”

常询和陈欢也凑了过来,两张桌子却是挤了五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姜离歌有些热,不满道:“都过来做什么,热死了!”

常询笑道:“离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心静自然凉,你自己烦躁,倒是怪起我们里。”

姜离歌:“常大哥,你那你额头上的汗滴是怎么回事?”

常询理直气壮道:“正是我心静,所以就算是浑身是汗也不会觉得热。”

姜离歌:好有道理哦,她竟无言以对!

此时陈欢也凑了进来道:“常大哥说的有道理,离歌你就认了吧。不过你真的要纳三皇子做侧夫,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姜离歌挑眉“怎么怪异了?”

陈欢笑道:“这世上哪有男子做侧室,你倒好,简直是史上第一人!人家好歹是个皇子吧,皇子都追着你跑,啧啧啧”

姜离歌不满极了,反驳道:“男子都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为何不行”

陈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姜离歌,不是吧,你真的打算弄个什么三夫四夫?不行,我的三观啊,从今天开始尽毁。”

常询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调侃道:“我看你这个梦想是永远实现不了了,我可觉得三皇子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

姜离歌挑眉:“怎么就不能容人了?”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他和寒夜不都互相接受了吗?

常询高深莫测道:“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看咱们三皇子从小被圣上扔在冷宫,后来又被丢出宫外自生自灭,那心里肯定是没有安全感的呀,你若是再娶个三夫四夫,三皇子就更孤独了,说不定哪天就把你解决在了睡梦中,想想都可怕。”称呼已经变成了“咱们三皇子”,常询的接受能力果然永远是他们五个当中最厉害的。

姜离歌好笑道:“我认识的三皇子可大气多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常大爷就把您充满八卦的心放进肚子里吧。”

陈欢又道:“离歌,我忽然想起一事。”话刚出口就遭到了一个爆击。

看着陈欢委屈的神情,姜离歌毫不留情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暗含威胁,陈欢,你要是还敢乱说你就死定了!

陈欢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控诉道:“姜离歌,你每次都这么暴力!诅咒你被家暴!”原本以前都是说没人要,可惜现在姜离歌有了“赐婚对象”,他倒是无法那样骂了。

常询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补刀道:“离歌武功那么高,我们应该担心三皇子才对。”

陈欢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这个世界怎么能这样子只得道:“不说这个了,离歌啊,你说皇上那么厌恶三皇子,会不会真的给你赐婚什么的”

常询道:“终于说了句人话。我也有此忧虑。”

姜离歌笑道:“你们担心太多了,先不说我们可能很快就要远赴边关,就以咱们皇上好清名的程度,绝不会轻易给自己落下苛待儿子的恶名的。”

陈欢不放心道:“那万一呢?”

姜离歌笑道:“那万一皇上赐婚,我就”却是故意不说下去,三人俱是好奇地盯着她,就连陆远渊也竖起来耳朵。

姜离歌笑道:“那就接受呗,反正我又不吃亏,说不定就是你们其中哪一个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额头划下黑线,苏强最先不满道:“姜离歌,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欢苦哈哈道:“我不想每天被家暴。”

常询笑道:“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

只有陆远渊看着姜离歌道:“贱泥,我可以。”

三人:原来姜离歌不是脸皮最厚的,这段数高!

果然姜离歌吃瘪道:“贱圆,你厉害!我服了!”

陆远渊:我说真的!他却是害怕毁了大家的关系,笑道:“我知道离歌不会三夫四夫的,毕竟你那么喜欢三皇子,自然不愿意委屈他半分。”心里却是苦涩极了,他为什么不先开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三人又齐齐看向姜离歌,一脸难以置信。

常询:“离歌,你真的喜欢三皇子,我的天,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陈欢:“真的是难以置信,姜离歌,你还是那个和我们一起混迹青楼楚馆的姜离歌吗?”

苏强倒是淡定了许多。

姜离歌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挺喜欢三皇子的。”

常询摸着胸口道:“姜离歌,你伤害了我的心,我还没遇到心悦之人呢!三皇子哪里让你喜欢了?难道”似恍然大悟道:“你只是喜欢他的脸!对对对,这个太有可能了!”

姜离歌黑得不能再黑,反问道:“我是这样一个人吗?”

四人齐齐点头:“是。”

姜离歌:

国宴很快结束,此时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帝后和北凤使者客气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让太子送他们出宫,剩下的大臣也自觉离开。

于是官道上出现了这样的奇怪景象:镇北侯姜傲在前面走着,姜离歌跟在后面,三皇子楚天奕,不时有大臣上前道谢,姜傲一一笑着回谢,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镇北侯隐藏起来的担忧。

三人一起回了府。姜府的下人都炸了,他们的大小姐有夫君了!夫君是皇子!可夫君只是侧夫是什么道理?

姜傲回头对二人道:“三皇子殿下还请随末将二人移步书房。”

楚天奕淡笑,恭敬道:“是,岳父!”

这声岳父喊得姜傲差点一个踉跄,受不起,真的受不起,他想过他的女儿会嫁给三皇子,却从来没想过三皇子会入赘,真真是荒唐极了!最后还是淡定如常地向前走去。姜离歌和楚天奕感紧跟上,姜离歌只觉得大祸临头,楚天奕倒是觉得高兴极了。

第五十七章 暖心的姜家人

到了书房后,姜傲缓缓转身,平静道:“三皇子请坐。”

楚天奕却是跪了下来,认真道:“是小婿的错,小婿不该拖累镇北侯和离歌,可小婿是真心喜欢离歌的,还望镇北侯成全。”

姜傲却是不发一言,姜离歌跟着跪了下来,道:“阿爹,都是离歌的错,是离歌先招惹阿奕的。”

姜傲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儿啊,他都舍不得她受半点伤,三皇子却是直接把她拖下了水!最终还是淡淡道:“你们俩都起来吧,事已至此,本侯还能说什么”

见姜傲如此态度,姜离歌楚天奕也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姜离歌有些愧疚道:“阿爹,对不起,离歌拖累您和姜家了。”

姜傲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阿爹难道还会阻止你们不成?”

姜离歌这才扶了楚天奕起来,笑道:“谢谢阿爹!”

姜傲这才道:“离歌,你先回院吧,阿爹有话和三皇子说。”

姜离歌看了楚天奕一眼,有些犹豫。

姜傲见此,好笑道:“放心吧,阿爹不会对三皇子做什么的。”

姜离歌闻言微微放了心,这才转身离开,细心地关上了书房门。

姜离歌离开后,姜傲看着眼前气势分明不简单的楚天奕,笑道:“三皇子倒是打得一手算盘。”

楚天奕缓缓跪了下来:“镇北侯,关于我不经您的同意就在朝廷上辱了离歌清名我很抱歉,可是我心悦离歌,还望镇北侯莫要怀疑我的真心。”

镇北侯笑道:“三皇子说笑了,且不说离歌性子不似闺阁女子,就说你们才见过几面,你又如何心悦也许你现在是心悦离歌,那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你敢保证你不会憎恨离歌伤了你的尊严吗?届时离歌又当如何?”

楚天奕惨淡道:“我活这么多年,除了离歌敬我爱我,还有谁给过我应有的尊严?若有一日我负了离歌,我楚天奕不得好死!”

姜傲心有不忍,平静道:“本侯知道你想报仇,你的眼睛里有怨恨,如此的你,我怎么能放心把离歌交给你。”

楚天奕道:“所以我只为侧夫,不做正夫,日后东窗事发,离歌也绝不会因我丢了性命。”

姜傲不解道:“你当真愿意只做侧夫”

楚天奕坚定道:“是,只为侧夫,若有一日不幸身亡,离歌大可另择夫君,如此也不至于孤独终老。”

姜傲忽然有些同情楚天奕,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要么他当真是爱极了离歌,要么他心思着实深不可测。最后叹息道:“三皇子请记住,日后不管您要做什么,我姜家绝不参与半分,离歌要不要帮你,一切她自己决定。”

楚天奕恭敬道:“是,此生绝不利用姜家和离歌半分。”

姜傲暗想:看来这三皇子果真爱极了离歌。如果是求娶姜离歌,皇上必定不会同意,可他偏偏请求入赘,最后倒是如了他所愿,只希望楚天奕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威严道:“从今日起,三皇子便是我们姜家的一份子了,望你永远记得今日的话善待离歌。”

楚天奕行了一个跪礼道:“小婿谢岳父成全。”

姜傲笑道:“如果天奕不嫌弃就和离歌一起叫本侯阿爹吧。”

楚天奕认真道:“是,阿爹。”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喊“阿爹”,没想到这样的机会竟然是镇北侯给他的。

姜傲哈哈应道:“唉,唉,真好。”亲手将楚天奕扶了起来,心中的什么隔阂之类的听到这声阿爹都烟消云散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女儿长大了,已经有夫君了。

楚天奕不解道:“阿爹不嫌弃天奕的批命吗?”

姜傲不在意道:“批命什么的都是文人胡乱嚼字,如何信的”

楚天奕心中感恩极了,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竟有一丝温情,感激道:“多谢阿爹不嫌弃。”这大概是除了他母妃外第一个接受他的长辈。

姜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来阿爹还是要嘱咐你,离歌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大大咧咧,不像一般女子温柔小意,你多担待,再者我这一脉人口简单,阿爹希望你能把我们当一家人,再就是你和离歌的婚礼,皇上已经如此说了,本侯也做不了什么,这倒是让你受了委屈,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明日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吃顿晚饭,就当是你二人的婚宴了,日后还望你们俩夫妻一体,互相扶持。”

楚天奕一直卡在心里的那股恨竟是淡了许多。奈何他不善表达,只感激道:“多谢阿爹。”

姜傲又道:“日后你便和离歌一起来书房议事吧。”

楚天奕不由感叹镇北侯思虑周全,应道:“是。”

姜傲笑道:“去吧,离歌那臭丫头定是在不远处等你呢。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楚天奕恭敬道:“以后天奕会和离歌一起孝顺阿爹的,天奕告退。”

姜傲挥了挥手,楚天奕退了出去。

看着楚天奕离开的背影,姜傲心中还是不由担忧:天奕,希望你真的如你所说。

楚天奕走了不远后果然看到了站在路旁无聊地踢石头的姜离歌,悄悄走到她身后,姜离歌却是转身抱住了他精瘦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我阿爹没说什么吧?”

楚天奕抱紧了她,笑道:“阿爹说你大大咧咧,一点儿也不温柔小意,让我多担待。”

姜离歌听见他称呼的变化便知道他阿爹接受了楚天奕,似不满道:“阿爹真是偏心,明明我才是阿爹的女儿,阿爹居然这么说我!”

楚天奕闷闷笑了起来,笑道:“你就知足吧,天下可没有几个父亲会如此替女儿着想!”

姜离歌骄傲道:“那是,我阿爹可是最好的阿爹。”

楚天奕笑道:“娘子,我们去休息吧,阿爹一会儿该出来了。”

姜离歌竟觉得这声娘子颇为受用。笑道:“走吧,那就。”

二人手牵着手往离歌院去,楚天奕原本要和姜离歌睡正房,姜离歌却是将他赶去了侧房,用姜离歌的原话说就是:你还没有见过我阿奶和阿娘,咱俩不能睡一起。于是楚天奕便乖乖地去了偏房,嘴角却是微勾,似心情很好,这大概是他最顺心的时刻了。

风华宫中,宁皇后又砸了不少珍贵的东西,孙嬷嬷劝道:“娘娘哎,千万别伤了自己,您还有太子殿下啊,二皇子三皇子再是怎么蹦哒也不可能越过太子去,娘娘何必动如此大怒气!”

宁皇后却是暗恨不已,这几日她做什么都不顺,难道她就非张嬷嬷那贱人不可吗!宁皇后觉得自己的运气快要背死了,那日也不知张嬷嬷和啸儿怎么了,竟在她凤华宫小花园苟合!一个相当于是她娘,一个是她儿子,这事儿怎么看都荒唐,可偏偏就发生了。二人事后都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细细盘查下来也没什么不妥,究竟是谁如此歹毒,若这事儿发生在皇宫其他地方,那后果还真是不敢想,而张嬷嬷和啸儿都伤了身子,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养不好了,这选妃宴又要开始了,真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偏偏那两个孽子,一个要娶北凤公主,另一个虽说是入赘,可也相当于有了一层保护伞,着实可恶,她怎么可能让赵贱人得意!听闻孙嬷嬷的话顿时炸了起来。

发怒道:“你叫本宫如何息怒!皇上本就偏爱慧皇贵妃那个贱人,如今楚天绝又娶了朝阳长公主,太子的地位如何能保!”

孙嬷嬷也是战战兢兢,她是宁皇后的二等奴婢,张嬷嬷出事后才提上来的,原本觉得是一步登天,如今看来其实是如临深渊。

宁皇后见她这个样子更加生气了,怒道:“你说现在有什么办法打压慧皇贵妃?”

孙嬷嬷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娘娘息怒,奴婢觉得可以从朝阳长公主下手。”

宁皇后闻言更生气了:“你这蠢货,朝阳长公主事关两国邦交怎能轻易动,再者你以为朝阳长公主是个傻的吗?真是废物!”

孙嬷嬷惭愧道:“奴婢愚钝。”

宁皇后只有自己生闷气,偏偏她还得为楚天绝操办婚礼,还有楚天奕,如今他有了机会,定是会努力向上爬,可她不会给他机会的。

与宁皇后的咆哮不同,此时慧皇贵妃正躺在帝王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建文帝笑道:“如今看来爱妃倒是不用忧愁绝儿的皇子妃了,朝阳长公主一人便比得上这世上所有女子了。”

慧皇贵妃娇笑道:“还是皇上疼臣妾,朝阳长公主自然是再好不过,臣妾以后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建文帝笑道:“果然还是爱妃最懂事。”

慧皇贵妃又似忧虑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心中忧虑不已。”

建文帝好笑道:“爱妃又有什么事了?”

慧皇贵妃撒娇道:“皇上莫要笑臣妾,臣妾还不是怕皇上生气。”

第五十八章 暖心的姜家人

建文帝笑道:“这么多年朕何时生过你的气说吧,又忧虑什么了?朕可舍不得爱妃皱眉。”

慧皇贵妃似忧虑道:“皇上真的让三皇子做侧夫吗?”

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深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似好奇道:“爱妃怎么关心起那个孽子来了?”

慧皇贵妃笑道:“三皇子的事儿一出,谁不关心啊,臣妾每日都只插插花什么的,对于这些事儿自然是好奇心十足,皇上,您就和臣妾说说嘛。”那个贱人的儿子,她自然是在意的。

建文帝想想也是,却是不打算多说,便开口道:“朕圣旨都下了,怎么会变呢?好了,今日朕累极了,咱们早早休息才是。”说完拉上被子闭上眼睛。

慧皇贵妃见建文帝不欲多说,也不好再问,只得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东宫里太子早已经烂醉如泥,口中不断呢喃着姜离歌的名字,心里一阵阵疼痛,他的第一次心动还没有开花就扼杀在萌芽期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愁。

次日早朝后姜离歌便带着楚天奕一起去前厅吃早饭,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所有人的早饭都推迟了。姜离歌和楚天奕到时姜老太君早已坐在主位 ,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坐在两边,再之下便是姜子衿和姜轻尘。

二人走上前,跪下行礼道:“天奕(离歌)给阿奶,阿爹,阿娘请安。”

姜老太君看着楚天奕满意道:“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你们的事儿阿奶都知道了,不管外人怎么说,阿奶就认定天奕做孙女婿了。”拿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了两人,慈祥道:“就当讨个喜气。”

两人接过,行礼道谢。

姜傲拿了一柄剑递给了楚天奕,中气十足道:“天奕,这是这次征战中北凤一个将军的佩剑,今日我将它赠予你,望你和离歌一起保家卫国。”

楚天奕心中微动,行礼道谢。

姜离歌有些不满道:“阿爹,离歌的呢?”天知道这把剑她馋了好久了,她阿爹却是始终都不松口,这次居然给了阿奕。

姜傲笑道:“你这次行事鲁莽阿爹还没罚你,你倒还要起礼物来,真真是脸皮厚。”

镇北侯夫人笑道:“你阿爹逗你呢,他啊早就把你的嫁妆理成单子了。”说完递给了姜离歌一张纸。

姜离歌高兴地双手接过单子,两眼放光,声音轻快无比道:“谢谢阿爹阿娘!”

姜傲故意道:“现在知道谢阿爹了,刚才不是还挺不高兴吗?”

姜离歌抱怨道:“那还不是阿爹故意吓离歌!”

镇北侯夫人笑道:“阿娘的礼物还没给呢。”

姜离歌两眼放光,镇北侯夫人也不拐弯抹角,拉过楚天奕的手,将一串佛珠戴在了楚天奕手上,又给姜离歌戴上,笑道:“这两串佛珠不值钱,只是阿娘这么多年一直在供奉,天天对它祈祷你阿爹平安归来,现在阿娘将它们转赠给你们,希望它能保你们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二人心中俱是感动不已,谢道:“谢谢阿娘。”

姜傲这才道:“好了,都起来吧,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

二人这才起身,姜子衿天真可爱道:“姐夫,我们的礼物呢?”

姜轻尘继续保持着小大人的风度,不发一言,好奇的大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楚天奕。

姜离歌怕楚天奕尴尬,立马打圆场道:“子衿,你姐夫今日”

楚天奕却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玉镯和一把精致的匕首配饰,分别递给了姜子衿和姜轻尘,开口道:“礼物简陋,子衿轻尘不要嫌弃。”

姜子衿高兴接过:“只要是姐夫的礼物都是好的。”

姜轻尘也道:“轻尘觉得这匕首好极了呢,谢谢姐夫!”

楚天奕眉眼弯弯,心里赞叹离歌一家人真真是不同,难怪能长出姜离歌这样的女子,他何其有幸,得这一家人真诚以待!

认亲结束,一家人高高兴兴吃起早饭来。

饭后镇北侯去了军营,楚天奕回了离歌院,姜离歌随着镇北侯夫人去了清茗院。

清茗院中。

镇北侯夫人到衣柜里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精致的大盒子,递给了姜离歌,示意姜离歌打开,姜离歌打开只见一件红红的衣袍,不解道:“阿娘这是什么?”

镇北侯夫人拉着姜离歌在炕上坐下这才道:“你展开就知道了。”

姜离歌起身,拿住衣领展开,瞬间惊呆了,感叹道:“好美的嫁衣啊!”

镇北侯夫人笑道:“这是阿娘早就给你绣好的,原本以为你会过三媒六礼,没想到阿娘的女儿嫁衣都没穿就有夫君了,阿娘想着就把这嫁衣直接给你,留着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姜离歌眼睛红了红,有些哽咽道:“阿娘”

镇北侯夫人笑道:“你啊,如今倒是越发容易哭了,阿娘记得你小时候最是不爱哭的,阿娘的离歌啊,终究是长大了。”镇北侯夫人此时似乎还能记起姜离歌婴儿的样子。

姜离歌不想那么伤怀,笑道:“离歌永远是阿娘的女儿。”

镇北侯夫人又道:“天奕那孩子是个苦命的,从小也没享过什么福,定是缺少安全感的,你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去哪儿记得和他说一声,免得那孩子多想,再有便是天奕虽说是你的侧夫,可那只是皇上正在气头上,你万不可找什么正夫,他既然来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要敬他爱他,不要太过霸道伤了人家。阿娘说的记住了吗?”

姜离歌笑道:“记住了,阿娘放心吧。”又抱怨道:“阿娘怎么老是替阿奕着想,做娘的不应该担心女儿被欺负吗?”她可不敢说她想和寒夜在一起。

镇北侯夫人笑道:“就你那武功,阿娘只会担心天奕,以后有话好好说,别用你在军营那一套。哦,还有”

起身在衣柜里拿出了一本奇怪的书,颇有些尴尬道:“阿娘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嫁人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这个是促进你们夫妻和谐的,回去和天奕好好研究研究,免得你们什么都不懂伤了对方。”将书递给了姜离歌。

姜离歌觉得好奇极了,什么东西竟能调好夫妻感情?伸手接了过来,随意翻了翻,面色无常道:“是,离歌知道了。”

镇北侯夫人觉得有些惊异:那年她阿娘给她讲的时候她都不敢看,现在的孩子接受能力都这么强吗

镇北侯夫人若是知道姜离歌其实早已经观摩过真人版,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两人又说了些许私房话,姜离歌才得以会离歌院,楚天奕此时正在观摩她的闺房,女子的房间倒是像男子的房间居多,和女孩子完全搭不上边儿,还供着许多刀剑匕首,楚天奕嘴角抽了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姜离歌抱着盒子走进去就看见男子皱眉的样子,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把盒子放了下来,再把阿娘给她的书丢给了楚天奕,淡淡道:“这是阿娘让咱们学习的。”

楚天奕见姜离歌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好奇,接住书,随意翻了翻,耳朵不挣气地红了起来。

姜离歌见此哈哈大笑起来,边道:“我说阿奕,咱俩啥事儿没做过啊你怎么还会耳红?”却是不自觉想起寒夜耳红的样子。

楚天奕把书合上,转移话题道:“你今日不用去军营吗?”

姜离歌止住了笑,也不打算再逗他,认真道:“军营也没什么事,我一日不去也没什么,,再说了,今日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做。”

楚天奕有些好奇道:“什么重要的事?”

姜离歌却是牵着他的手走出房门,丫鬟们见此低笑了起来,姜离歌也不在意,直接对青杏道:“拿上本将军的盒子,陪本将军和你们姑爷逛街去。”

青杏领命,楚天奕却是诧异极了:逛街是重要的事?他还以为今日会有什么不同呢。心里有些失望。

姜离歌却像是毫无感觉,拉着他往外走。府外的马车早已备好,二人坐了上去,马夫打了一下马,马车便平稳地向前驶去。

楚天奕将姜离歌搂在怀里,低声道:“离歌,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姜离歌笑道:“谢我就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口头我可不接受。”

楚天奕微微抬起姜离歌的头,吻了上去,认真掠夺她口腔中的每一寸地方,像是在享受这世界最好的美味。一吻罢,看着姜离歌潋滟的红唇,楚天奕笑道:“娘子,不知为夫的感谢可还满意”

姜离歌暗骂一声妖孽,回道:“你如今倒是愈发上道了。”

楚天奕笑道:“都是娘子**得好。”

姜离歌反搂着他精瘦的腰,笑道:“如今倒是可以正大光明抱着你了。”又道:“阿奕,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愿意以这样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不变吗?”

楚天奕好笑道:“我早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反悔吗?”

第五十九章 一梳到尾

姜离歌坚定道:“那好,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日后你后悔了,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脾气问你了。”

楚天奕笑道:“好。”

姜离歌无意道:“你如今倒是愈发像阿寒了。”话说她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见过阿寒。

楚天奕却是一僵,有些不自然道:“可能是呆的久了吧。”

姜离歌想想也是,便不再问。楚天奕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是突然发现马车行驶的时间也太长了些,问道:“离歌,这是去逛街吗?怎么这么久”

姜离歌好笑道:“放心吧,不会把你卖了,我们穿越了大半个京城,自然花的时间多了。”

楚天奕便不再怀疑,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姜离歌暗笑这男人真是单纯,她万一真的要卖了他呢?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了来,楚天奕准备掀帘子下去,姜离歌却是拉住了他,用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楚天奕也不反抗,反正姜离歌不会伤害他就是了。

下了马车后,只听姜离歌威严道:“你们都下去吧。”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姜离歌又对青杏道:“青杏你回府去吧,记得告诉阿奶和阿娘我们中午不回去了。”

青杏应了声是,行礼离开。

姜离歌扶着楚天奕向前走去,男子安安静静由她领着。

姜离歌看到男子听话的样子,笑道:“就这么相信我吗?”

楚天奕笑道:“离歌不会伤害我的。”

姜离歌不再言语,继续扶着他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后终于停下,姜离歌解开了蒙住他眼睛的布帛。

进入楚天奕眼帘的是一张红色的大床,心里微微难受:离歌果然是喜欢他的脸吗?

姑娘却是问道:“惊喜不惊喜”

楚天奕扯出一个笑道:“惊喜。”

可姜离歌是谁,联系到他以前的话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额头划下几条黑线,便想好好教育教育他,故意将他扑倒在身后的大床上,三下五除二脱光了他的衣服,在他唇上轻轻啃咬。

楚天奕闭上了眼睛:离歌,你为什么不能像喜欢阿寒那样单纯地喜欢我

姜离歌起身,看着他了无生气的样子微微叹气,她还是别捉弄他了。找出红色的婚服一件一件给他穿上。

楚天奕始终闭着眼睛:这是打算让他穿得像那些小倌吗?离歌,我爱你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却听到女子淡淡的嗓音响起:“睁开眼睛吧。”

楚天奕心中难过极了:离歌,你是要我看自己恶心的样子吗?

见男子还是没有动作,姜离歌有些慌了,那日他就是这个动作,然后愤恨地和她决裂,俯身微微一吻,带着珍惜和无限的爱意,认真道:“沉睡的王杜丽娘,柳梦梅已经吻你了,你该醒过来了。楚天奕,我爱你。”

楚天奕这才睁开眼睛,她的爱,他感受到了,又暗恼自己怎么能随意怀疑离歌。睁眼便看到姜离歌充满笑意的眼睛。

与此同时,姜离歌暗骂这双眼睛着实太好看了些。

短短的失神后,姜离歌将男子拉了起来,将他按坐在梳妆镜前,楚天奕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红色婚服,微微失神。

姜离歌边给他梳头,边道:“阿奕,我知道她们都轻你贱你,你厌恶女子是正常,可是我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是那样,我喜欢你仅仅是喜欢你,包括你的脸,因为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楚天奕更加自责了,道歉道:“离歌,对不起!”

姜离歌笑道:“好了,自责什么,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

楚天奕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怔忡。

姜离歌放下梳子,将他推出了房间,在他唇上一吻道:“等我。”便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楚天奕还在傻傻的站着房间门口,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有些怔松,他们这是要成亲?

不一会儿姜离歌便走了出来,一身红嫁衣将她衬得更加光彩夺目,一头披散的头发像是上好的绸缎,楚天奕看着她一动不动,这样的她真真是好看极了。

姜离歌看着楚天奕惊艳的样子心中暗笑不已,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笑道:“怎么被我美傻了?”

楚天奕点点头,将她拉着走进了房间,在梳妆镜前坐下,姜离歌笑道:“我只会梳男子的头型。”

楚天奕淡笑道:“我刚好会梳女子的发髻。”拿起梳子替女子梳起头来。轻轻道:“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堂”不由想起疯掉的母妃,那时母妃就是天天给自己梳着头,时不时呢喃那个人的名字,时不时呢喃他的名字,说得最多的还是这三句话,母妃好听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

不一会儿,一个新娘髻便梳好,由于俩人都不会画眉之类,只好作罢。

楚天奕看着镜中的女子,感叹道:“离歌,你真美!”

姜离歌笑道:“阿奕也不遑多让。”说完起身,拉着他离开房间。

到了正厅中,入目的也是一片大红,看来也是精心装扮过。

二人跪了下来,姜离歌道:“一拜天地!”二人朝着门外拜了拜。

“二拜高堂!”

姜离歌拉着楚天奕朝镇北侯府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二人头对头一拜。

“礼成!”二人起身。

姜离歌看着楚天奕笑道:“如今我们就算是夫妻了,日后夫君多指教。”

楚天奕也行礼道:“娘子多多指教才是。”

二人相视一笑,不同于建文帝随意说让楚天奕和姜离歌走,这一刻二人才真正觉得彼此夫妻一体。

楚天奕一把将姜离歌抱在怀里,颇有些情绪外露道:“离歌,谢谢你!”

姜离歌笑道:“有什么好谢的,这是我该回应你的。”她既欠了楚天奕,也欠了寒夜,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最大的力量对他们好,尽全部的心力回应他们的感情。

楚天奕心中感动不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纵是百感交集,却也知道此时应该高高兴兴的,邪气十足道:“娘子,我们是不是该入洞房了?”

姜离歌搂住他的脖子,笑道:“这是一个温泉山庄。”

楚天奕笑道:“还请娘子指路。”

姜离歌懒洋洋地躺着楚天奕怀里,颇有些无力道:“阿奕,我有一件事儿得和你说,关于阿寒。”

楚天奕却是轻声打断道:“离歌,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姜离歌有些失落,看来阿奕也是接受不了阿寒的。最后还是道:“什么事?”

楚天奕看着她好看的眼睛,有些难以说出口,低声道:“我就是阿寒。”说完后觉得如释重负。

姜离歌耳力惊人,有一瞬间的石化:“你说什么?”

楚天奕认真重复道:“我就是阿寒,阿寒就是我。”

姜离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好笑道:“这怎么可能?你们都脸不一样,声音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又有些担忧道:“你不会是和阿寒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楚天奕改变了声音,只听见寒夜的声音传了出来:“离歌,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皮面具?这是最南边一个小种族的秘术,我也是偶然得知,很多时候你都觉得寒夜和楚天奕很相似不是吗?”

姜离歌只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崩塌,难怪,难怪阿奕突然就说喜欢她,难怪他们的味道很一样,难怪她在阿奕那里流的血阿寒也一清二楚,难怪阿寒不肯告诉她真实身份,难怪两人都不介意共享她,原来他们是一个人,姜离歌心中愤怒至极。怒吼道:“楚天奕,你好样儿的,把我骗得团团转!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她觉得什么都是小事,唯一忍受不了的便是欺骗与背叛,而阿奕这样做不正是在割她的心吗?这是个人都无法接受吧?看着她两头吃瘪,他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她还觉得心疼他,他自己本事都那么大了,哪里轮得到她心疼!翻身便准备离开。

楚天奕却是抱紧了姜离歌,痛苦道:“离歌,别走,别丢下我”

姜离歌冷漠道:“你走吧,我会做你在姜府的假象,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到此为止吧。”

楚天奕哀求道:“离歌,你别走,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姜离歌只觉得心痛无比,冷笑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骗我,一直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底气吗?三皇子,您慢慢玩吧,我姜离歌不奉陪了,看在我爱过你一场的分上,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其他人,您好自为之。”

楚天奕心痛无比道:“离歌,我没有玩弄你的感情,我爱你啊,我不能没有你。”

姜离歌凉薄道:“什么正夫侧夫亏我还觉得自己水性杨花,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不过是你楚天奕为了复仇设的局,而我姜离歌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大傻子!楚天奕,这样的你,着实让我恶心。”

感受着姑娘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听着姑娘痛心疾首的话语,楚天奕的回忆好像突然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年他十三岁,手无寸铁,始终记得母妃说不要替她报仇的话,于是他活得像个透明人,有时候他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不争不抢,长大了就到封地去,到时天高皇帝远,谁还能压制他,到时他想骑马就骑马,想看书就看书,也许他的封地又小又穷,那也没事,他可以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帮那里的人,也许只是南楚的一个边城,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还可以打打仗什么的,可是一切都变了。还记得那天下午他那恶心的嫡母召他进宫,他知道她心思恶毒,母妃的死就和她有关系,可他要是想去封地就不能落下半分不敬嫡母的罪名,于是只好前去。

十三岁的楚天奕远没十八岁的楚天奕来得令人惊艳,却也是精致无比,对着高位上的女子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宁皇后伪善道:“奕儿,起来吧。”

第六十章 楚天奕发病

这大概是他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近看到这个害死他母妃的罪人,真想报仇啊,可是他一无所有,怎么报仇呢?而且母妃说了

宁皇后挥退了身边的人,只留下一个大丫鬟。

宁皇后淡淡道:“姚儿,把这杯茶赐给三皇子。”

那名叫姚儿的丫鬟把茶端了下来,楚天奕接过,反正那个女人又不是他那些皇兄皇弟们会放些脏东西进去,便一口喝了,淡淡问道:“不知母后召儿臣入宫所为何事”

宁皇后笑道:“无事,只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宫外住了那么久,想问你过得好不好?”

楚天奕不解,却是道:“劳母后挂记,尚且过得去。”虽然那些人总是变着法儿收拾他,可他早晚会离开的,如此倒是无所谓了。却突然感觉身体很热,他这是怎么了?

宁皇后缓缓起身走了下来,扶住他的手臂道:“奕儿,你怎么了?”

楚天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愤怒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宁皇后笑道:“奕儿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你四皇弟和你一般大,一年前就已经知晓人事,母后看你可怜,就召你来风华宫启蒙启蒙了。”转头对姚儿道:“那几个宫女准备好了吗?”

姚儿恭敬道:“准备好了,定会让三皇子毕生难忘。”

宁皇后满意道:“那就好,扶着他,咱们进去吧。”说完便将楚天奕推给了姚儿,宁皇后自顾向偏殿走去。到了偏殿后,姚儿将楚天奕一把推倒在大床上,楚天奕闷哼一声,只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宫女们向宁皇后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宁皇后威严道:“起来吧,好好伺候三皇子,若是三皇子日后还能有子嗣,本宫让你们和他的子嗣一起死。”

宫女行礼道:“是。”

宁皇后却是坐了下来,宫女们面面相觑,这是姚儿喝道:“还不赶紧!”

宫女们只好开始动作,衣服才褪下,宁皇后却是怒吼道:“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

姚儿惊叫道:“娘娘!”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宁皇后威严道:“怎么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吗?”

姚儿只好带着宫女们下去。

片刻后,宁皇后一脸阴沉走了出来,吩咐道:“去,偷偷把三皇子送回奕王府。”

姚儿走进去时,只见三皇子脸上浮肿,身上青青紫紫全是掐痕,了无生气,姚儿担忧的心放了下来,还好娘娘只是虐打了三皇子一顿。

回到奕王府后,楚天奕便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他师傅经过,也许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此时楚天奕眼中全是宁皇后狰狞的模样:

“楚天奕,本宫要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日后别想再有孩子了。”

“你这样的人就该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

“楚天奕,这样的你真令人恶心!”

楚天奕突然放开了姜离歌,捂着自己的头打起滚来,呢喃道:“贱人,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姜离歌发觉楚天奕不对劲,也顾不上生气不生气的事了,抱住他道:“阿奕阿奕,我是离歌啊,阿奕,我还没算完账呢。”

楚天奕却是像得了失心疯,突然挣扎了起来:“别碰我,你们恶心,别碰我!”

姜离歌将他压在床上,按住他乱动的手脚,吼道:“楚天奕,你他娘的给本将军看清楚,我不是那些人,我是姜离歌啊,你刚刚还骗了我。”

楚天奕此时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只一味地挣扎,脑海中全是宁皇后、韶华长公主狰狞的面容。

姜离歌无法,只好低头轻轻吻着他,带着疼惜和爱意,楚天奕渐渐安静了下来,紧紧抱着她,动情回应着,姜离歌感受道他的情绪安抚下来后,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男子眼中还有几分迷蒙,全身是汗。姜离歌心中闪过愤怒: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楚天奕反应过来是姜离歌,紧紧把姜离歌抱住,痛苦道:“离歌,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离歌,别离开我,我会疯掉的。”

姜离歌见他如此模样,原本十分的怒意如今只剩一分,又怕再次刺激到他,只好安抚道:“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原谅你了。不过你这是什么病啊?”

楚天奕闻言微微放了心,闷闷道:“这是一种惊悸证,已经好久没发作了。”

姜离歌挑眉:若是楚天奕自己都没有完全治好自己,看来也是极为严重的。仅留下的一分怒气现在只剩下疼惜。闭上眼睛,她现在还不想理他,若是轻易原谅他,日后再有这样的事她该怎么办。

楚天奕搂着姜离歌,像是怕她跑掉了,那样子滑稽极了,有些忐忑道:“离歌,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喜欢我这张脸”眼睛盯着女子,不敢错过她每个表情。

姜离歌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选的爱情,跪着也要走完。翻身将男子压在身下,狠狠吻着他的唇,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最后睁开眼睛,无奈道:“楚天奕,本将军算是彻底栽在你手里了。”

楚天奕看着女子无奈的样子,有些不确定道:“离歌,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姜离歌看着男子溢满华光的眸,暗骂他这双眼睛太过迷惑人了,面上却是恶狠狠道:“楚天奕,你以后要是再骗我,我决不会心软了!”

楚天奕笑了,愉快道:“不会的,我现在没有事瞒着离歌了,日后也绝不会欺骗离歌!”

姜离歌翻身而下,枕着他看着瘦弱,实则充满力量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竟有一丝丝安定,姜离歌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以前最是厌恶别人的欺骗和背叛,如今却是为了楚天奕没了底线,暗自恼恨自己没出息。又想到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各种监视下辛辛苦苦建立起他的势力,其中艰辛是她不敢想的,心里的郁结又少了些。姜离歌在心里微微叹息:这个男人啊,明明说过她如果离开就会下药把她绑在身边,最好却只是卑微地请求,大抵也是爱极了她,既然如此,原谅他这一回也无妨。

楚天奕此时情绪彻底平静了下来,温柔道:“离歌,谢谢你!”

姑娘半晌没有动作,就在楚天奕以为姑娘不会说话时,姜离歌淡淡道:“你都以身相许了,还谢什么。”

楚天奕刚才阴翳无比的心情一下阳光明媚起来,这个女子啊,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是清醒得很,好像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看似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实则心细如发,心胸宽广,她是个好将军,也是一个好姑娘,还是一个好妻子,他楚天奕能够遇到姜离歌的确是幸运极了。

姜离歌自是不知男子心中万般滋味,似平常聊天道:“阿奕,为什么楚天奕和寒夜是两个不同的性格呢?明明都是你啊。”

楚天奕伸手轻轻捋着她柔顺美丽的长发,思考片刻后才道:“大抵是我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寒夜,把所有的不好都给了楚天奕。”

姜离歌微微诧异:还有这样的操作不解道:“你这是如何办到的这着实匪夷所思。”

楚天奕认真道:“离歌,十三岁那年我遇到了师傅,师傅授我武艺,教我行医,就在那时,我给了自己另一个身份,就是寒夜,原本是不必要的,只是当时我着实厌恶极了楚天奕这个身份,我宁愿做见不得人的寒夜,也不愿意活在那些人给的阴影里,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两个性格,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大抵永远不会直面现在的自己。”

姜离歌叹道:“没想到你一个皇子也能活得如此波折,倒是丝毫不亚于在沙场长大。”

楚天奕笑道:“这皇宫里的人就没有几个活得简单的。”接着又道:“这世上其实是有寒夜的。”

姜离歌挑眉:“这怎么说”

楚天奕有些不确定道:“离歌,你会喜欢上他吗?”

姜离歌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报恩说来,你对我也着实挺好的。”

楚天奕还是有些不确定道:“那如果真正的寒夜救了你呢?如果是真正的寒夜对你好呢?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姜离歌认真道:“会,我喜欢寒夜不就是寒夜对我好吗?”

楚天奕有些难过道:“那你以后会不会抛弃我”

姜离歌好笑道:“阿奕,对我好的是你,救了我的是你,你在纠结什么呢?在我心里,你就是寒夜啊,就算真正的寒夜出现在我面前,你依然是寒夜。”

楚天奕终于不再钻牛角尖,有些自责道:“离歌,我的性格着实太奇怪了些。”

姜离歌笑道:“奇怪就奇怪吧,反正你就是你就够了,我不嫌弃。”

楚天奕似想起什么事,愧疚道:“离歌,对不起。”

姜离歌挑眉:这是又怎么了?好笑道:“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又绕回去了?”

楚天奕忽然抱紧了她,闷闷道:“离歌,你还是找一个正夫吧。”

姜离歌觉得愈发奇怪了,问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已经成亲了,既然寒夜是你自己,为什么还要分什么正夫侧夫呢?”

第六十一章 大展风采黑骑军

楚天奕难过道:“我可能给不了你孩子,前些年伤了身体,导致不育。”他着实是自私了,谁不想儿孙满堂呢?他既然给不了,那就让别人给吧,他有她一点点的爱就够了。

姜离歌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他定然难受极了,坦然道:“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楚天奕不解道:“你怎么知道的”

姜离歌平静道:“就是那次宁皇后给你下药,后来你昏睡过去了,我就带着你去找了和仁堂的老大夫,然后我就知道了。”姜离歌不由想起老大夫当时的模样,嘴角微抽。

楚天奕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姜离歌又道:“老大夫给了我一张方子,我原本想直接给你的,可想到你的状况只好作罢,咱们回去就调调吧。”她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她还是希望他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也算是一种延续吧。

楚天奕担忧道:“我的身体我清楚,有孩子的可能性太小了,若是调不好,又当如何?”

姜离歌不在意道:“没有孩子便没有孩子吧,我们收养一个孩子也是极好的。”

楚天奕心中感动,却是愈发坚定道:“不,离歌,让你背负世俗眼光已经是我极大的错了,我不想你最后因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你还是找个健康的夫君吧。”

姜离歌不想他自责,应道:“好,这事儿我记住了,不过我们才成亲,说这个为时过早,等个十年再说吧,我相信老天不会一直这么不公的。”

楚天奕心中微微失落:她还是想要孩子的,明明他已经决定了她可以找正夫,为什么心还是有些疼。

姜离歌看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道:“好了,就让过去的事儿都过去吧,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楚天奕点头。

姜离歌突然起身,揉了揉肚子,楚天奕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姜离歌笑道:“折腾了大半天,我饿了。”

楚天奕好笑道:“那咱就起床去吃饭吧。”折腾了一上午,他也有些饿了。

说完细心地替姜离歌穿起衣服来,看着男子认真的模样,姜离歌笑道:“你如今倒是愈发像个小夫君了。”

楚天奕笑道:“你也愈发像青楼里的恩客了。”

姜离歌:

二人吃了午饭,姜离歌带着楚天奕,二人骑马去了黑骑军军营。

守卫看见姜离歌的到来,恭敬地行礼:“离歌将军!”

姜离歌点头,将马交给了管马的士兵,众人看见楚天奕,心里还是有几分诧异的:这就是三皇子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心中腹诽一番姜离歌。此时常宏刚好走了出来,姜离歌行礼道:“常叔叔!”

常宏微微点头,接着对着楚天奕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楚天奕笑道:“常将军不必多礼,我如今只是离歌的侧夫,哪里还担得起常将军的行礼”

常宏笑道:“三皇子说笑了,您永远是三皇子,末将行礼是应当。”

姜离歌看着二人互相客套,打断道:“常叔叔,阿奕是离歌的夫君,不必如此客气。”

常宏笑道:“你这臭丫头!如今嫁人了倒是嫌弃起常叔叔来了,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姜离歌笑道:“哪有,常叔叔这是有事儿准备出去吗?”

常宏道:“是啊,给咱们黑骑军供应兵器原料的商人出了些问题,常叔叔得去看看。”

姜离歌点点头,他们黑骑军的粮草兵器向来都是自己想办法,黑骑军神奇的地方就在她阿爹设置了很多产业,由负伤的老兵管理,然后提供资金给军队,因此完全是自给自足,朝廷只提供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黑骑军像一个神话的原因之一,她曾经问过她阿爹为什么会想到这样做,她阿爹的回答是他一开始只是为了安置受伤的士兵,没想到慢慢竟变成了他们黑骑军赖以生存的依仗。这些都只能私下说说,皇上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大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臣们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怕是又要一番弹劾。

姜离歌思罢,这才道:“那常叔叔你去忙吧,我和阿奕随便逛逛。”

常宏点头,又向楚天奕抱了下拳,这才转身离开。

楚天奕看着常宏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沉,这个人讨厌他。又在心里自嘲了一下,看来自己又被当成了不怀好意之人。

姜离歌心情似乎很好,一路给他介绍着黑骑军,像是个在向别人展示自己红裙子的小姑娘,只听她好听的嗓音响起:“黑骑军十几年前只是两千人的小军队,却是个个都勇猛精悍,和我阿爹一路出生入死,殊死拼搏,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我阿爹曾说,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带出了一只铁血的军队,在这里,每个士兵都是英雄。”姑娘眼中带着浓浓的自豪,耀眼明亮极了。

身在军营中,楚天奕只感觉到一股热烈的杀伐气弥漫四周,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的,而是踏过万千枯骨。传闻黑骑军一出,战场上横尸遍野,流血成河,敌人望风而逃,这虽是世人夸大事实,却是能反映出世人对这一支军队是何其仰慕,南楚一半的男儿想归人镇北侯部下,只可惜镇北侯规定了黑骑军人数只能在十万以内,他的军队和黑骑军比起来还真是不堪一击,他日后若是和黑骑军对上,只怕是必输无疑,若是可以,他着实不想这样的情况发生,可这可能吗心中微微叹息:离歌,终有一日我们会对上,届时,你会不会后悔那日帮了我?又会不会后悔对我如此好?

纵是心中百般滋味,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平静,认真听着女子絮絮叨叨。只听女子继续道:“说来,天下人说我们这些将军如何如何厉害倒是偏执了,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每一个站在这个位置的人,脚下都踩着万丈森森白骨,我只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争。”

楚天奕看着阳光下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姜离歌,忽然在这一刻意识到她是一个将军,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一个心中有抱负胸中有沟壑的将军!他竟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极了,认真回道:“会有那一天的。”

姜离歌笑得高兴,认真道:“黑骑军可是日后我们要担起的责任,阿奕,学会把他们当成你的家人,好吗?”

楚天奕挑眉:一般将领不是将军队看做是一把利刃吗?这个女子果然是不同的。淡笑道:“好。”只要是她要做的,他都愿意站在她身后。

姜离歌满意极了,带着他去了演武场。

此时正有一群人围在那里,时不时吼出一声好,见姜离歌来,行礼道:“离歌将军!”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姜离歌带着楚天奕走了进去,边道:“你们继续,本将军只是带三皇子殿下来看看。”

众人抱拳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楚天奕笑道:“不必多礼。”

陈欢见姜离歌带着楚天奕走进围,上前打趣道:“这是带着夫君来炫耀炫耀了?”又捂心到:“真是人生处处是心酸啊,我们幼小的心灵哟。”

姜离歌给了他应该暴击,似怒道:“好好说话!”

陈欢又看向楚天奕,正正经经行了一个礼,楚天奕却是止住了他的动作,淡笑道:“陈将军不必多礼,我早已被赶出皇宫,如今只是离歌的侧夫。”心中苦涩:在别人面前,他自称离歌的夫君都不能够。

陈欢挑眉,笑道:“说是侧夫,咱们几个谁不知道离歌爱极了三皇子,啧啧啧,如今看你们往这一站,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楚天奕闻言便知道此人是接受了他的,大抵是爱屋及乌吧。淡笑道:“陈将军若是不嫌弃,就唤我天奕便是。”

陈欢心中满意极了,这三皇子虽是命途多舛,却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温和有礼,是个值得托付的夫君,值得深交。高兴道:“应该是天奕不要嫌弃才是!天奕以后叫我陈欢就是。”

楚天奕点头。

姜离歌笑道:“好了,你们俩别婆婆妈妈的了。”又对四周道:“刚才谁赢了”

一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恭敬道:“是属下。”

姜离歌站在他面前显得娇小,一身气势却是让她高大起来,赞赏道:“刘诚,本将军就知道是你。”此时手也有些痒了,又道:“来来来,本将军陪你打一场!”

周围的人都沸腾了起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刘诚却是苦着一张脸道:“将军,您就放过属下吧!”

姜离歌不满道:“怎么每次都不和本将军打?”

其他人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揭露每次都不想和姜离歌打的事实。

刘诚道:“属下不想被打”

姜离歌嘴角微抽,不满道:“被打怎么了?本将军以前还不是被你们打?”

刘诚想起几年前的光辉战绩,一时有种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感觉。

楚天奕心中暗笑。

姜离歌却是道:“那就让阿奕和你打吧!这个总该可以吧。”

众人心惊:看来传言有误,离歌将军定然是无奈之下接受三皇子的,要不然怎会将三皇子退出去。

第六十二章 大展风采黑骑军

楚天奕心中感动,他知道姜离歌这是在替他树立威信,站了出来,对刘诚行了一个标准的切磋礼,淡淡道:“来吧。”

刘诚此时为难极了,这可是三皇子啊,他是比还是不比这比吧,三皇子怎么可能学过这些,伤到三皇子该如何是好不比吧,又像是他看不上三皇子,无论如何做都像是错的,离歌将军倒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楚天奕见他犹豫,淡笑道:“不必顾忌,打便是。”

刘诚只好抱拳道:“那就得罪了。”

二人做出准备的姿势,一魁梧,一俊逸,倒是赏心悦目,只是不知胜负如何,众人不自觉地为楚天奕捏了一把汗,又暗自打量姜离歌的神色,只见后者泰然自若,似乎毫不担心。

陈欢拧眉道:“离歌,你没开玩笑吧?刘诚虽不及你我,可也少有人能及,三皇子如何打得过”

姜离歌笑道:“你如今倒是关心起他来了,看来发展不错。”

陈欢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有些不满道:“那还不是为了你,三皇子本就没有学过武功,如何打得过身经百战的刘诚到时输了还不是丢你的脸!”

姜离歌高深莫测道:“放心,阿奕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刘诚先冲向了楚天奕,后者却像是毫无反应,刘诚的拳破空砸向了楚天奕。

众人屏住了呼吸,暗叹三皇子输定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谁不知道刘诚最擅长以拳砸人,曾经单手砸死一只半人高的猛虎,以三皇子瘦弱的小身板,怎么扛得住

就在众人以为拳头会砸在楚天奕身上时,只见楚天奕伸出手掌轻轻捏住刘诚的铁拳,一扭,刘诚应声落地。

众人睁大了眼睛:三皇子这是,胜了仅仅用一招,就打败了他们军中的大力士刘诚随即纷纷鼓起掌来,不同于一开始只是对姜离歌的信服而尊敬楚天奕,此时是实实在在赞赏这个有些淡漠的男子。

刘诚也是不可置信,没想到三皇子也是卧虎藏龙,是他大意了。利落起身对着楚天奕行礼道:“属下输了。”

楚天奕淡笑道:“虽败犹荣,你的功夫不错。”

刘诚眼中闪着亮光道:“属下谢三皇子夸赞。”

姜离歌适时对刘诚道:“你啊,吸取这次的教训,莫要轻易低估任何人,哪怕是街上的一个乞丐。”

刘诚恭敬道:“是,属下谨记将军教诲。”

姜离歌看着他虚心的样子心中满意,这样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又对众人道:“可有人想要挑战三皇子”

众人纷纷摇头,开玩笑,在刘诚手下他们都是被虐,若是和三皇子打,那不是找死吗!

陈欢此时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兴奋道:“没想到天奕这么厉害,离歌,你的眼光不错啊。”

姜离歌笑道:“那是,本将军从小聪慧过人。”

陈欢:果然是给你一点颜色就开染坊,真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啊。却是飞身上前,稳稳落在了楚天奕面前,兴奋道:“我来和天奕打一场,也让这群糙汉子看看什么叫巅峰对决。”

楚天奕淡淡道:“乐意至极。”

此时众人的好奇心已经到了顶点,三皇子会不会赢呢?

姜离歌也不阻止,淡笑着看着二人切磋。

陈欢先一掌袭向楚天奕,后者一个漂亮的转身躲过,二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回合,难分难解,最后陈欢一个横踢踢向楚天奕,楚天奕也不含糊,长腿向陈欢另一条腿一扫,陈欢倒地。

陈欢立即爬了起来,大笑道:“畅快畅快,好久没打这么畅快了,没想到天奕兄这么厉害!”得,已经从天奕变成天奕兄了,要知道楚天奕比陈欢还要小上两岁。

楚天奕也有些微微喘息,身上落了许多灰尘,笑道:“陈兄也不遑多让。”

姜离歌调侃道:“打一架你们倒是称兄道弟起来了。”

陈欢道:“若是天奕到战场上,定是所向披靡,我们黑骑军就需要想天奕兄这样的能人,还好离歌下手早,不然可就成了别人的了。”

楚天奕平复了呼吸,淡笑道:“倒是和陈兄相见恨晚。”他曾经多想去战场一展拳脚,只可惜现实只会冷漠地嘲笑他不自量力,而如今

看着众人震惊无比的神情,姜离歌也不点破,认真道:“今日之事我们黑骑军知晓便好,莫要外传。”

众人虽是不解这是为何,却也是齐声道是,心里默默地想:他们黑骑军果然没有弱的人!曾经以为楚天奕只是个草**子的人也佩服起他了。

姜离歌看着众人的变化便知道她已经成功了大半,虽然众人还没有完全信服楚天奕,但她相信那日不会太远。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姜离歌上前拉过笑得云淡风轻的男子,十指交握,声音轻快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将军和三皇子就先行回府了,今日大家早些休息,明日还有训练呢。”

众人齐声道是。

姜离歌又转向陈欢,问道:“阿欢,你要回府了吗?咱们一起吧。”

陈欢摆摆手道:“你们去吧,我哪有你们好福气哦,天生就是个劳碌命,还有一点儿事没处理完,迟点再回去。”

姜离歌挥挥手道:“那我和阿奕就回了,你就慢慢享受这傍晚充实的时光吧。”

于是,在众人的目送中,姑娘和男子手牵着手逆着阳光离去,倒是像极了天生一对。

姜离歌刚在,军营就炸开了锅。

唉,我的心啊,离歌将军居然都有夫君了,为什么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看不出来三皇子也这么厉害,我突然觉得好受打击。

若是离歌将军和三皇子打起来,也不知道谁会赢。

姜离歌和楚天奕才回到府,姜离歌带着楚天奕去军营的消息已经遍布了京城。不过,传得颇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路人甲:听说了没有,今天离歌将军带三皇子去军营了,让人打了三皇子一顿。

路人乙:真的吗?离歌将军不是自己愿意和三皇子在一起吗?

路人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想那些追求美人的富家公子,谁不是得到以后就不要了,离歌将军不输男儿,自然在这方面也是一样。

路人乙:可你怎么知道?

路人甲:就是我有个朋友说看见离歌将军和三皇子骑着马从军营出来,你想想,三皇子从小被咱们皇上养在宫外,一直没怎么管,怎么会知道那些武夫会的东西,黑骑军那么厉害,三皇子只有被虐的份。

路人乙:不会吧?万一是离歌将军带着三皇子去玩玩呢?

路人甲严肃道:谁没事会去军营玩,就是咱们离歌将军在震慑三皇子。

路人乙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感叹道:还好我长得一般般。

路人甲嘲笑道:切,你再怎么长也不会好看,人家三皇子可是妖孽转世,你是个什么东西。

路人乙:我就是说说。

北凤的事宜刚定,拖了又拖的选妃宴在众女的期盼中终于到来,虽然原本的四个选择对象变成了如今的两个。说来也不过是选太子妃多些。

传闻那日世家千金,官家小姐,个个如花似玉,多才多艺,原本以为能见到太子一面,得到青睐,没想到太子只是逛了一圈,面无表情地直接点了李尚书家嫡长女李君卿做太子妃,江尚书家的嫡次女和大理寺卿曹左的独生女曹丽君做太子侧妃,而四皇子就不用说了,整个过程只坐在原位上喝着酒,和平时花天酒地的模样相差甚远,最后还是宁皇后点了陆尚书家的嫡**陆如画,选妃宴就此结束,众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只有被选上的几个面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只是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众女前脚刚回府,后脚圣旨便到了各自府中,一路排下来,太子成亲也在半年后,四皇子在大约一年后,准备嫁衣嫁妆之类倒是来得及。

而此时金华宫中。

慧皇贵妃也是第一次为人婆婆,颇有些高兴得意,便在这日召了凤霓裳进宫,美名其曰培养婆媳关系,实则准备敲打敲打,倒不是她非要如此为难,只不过凤霓裳名气太大,她害怕日后儿子被压的抬不起头,再者,儿子说了此生只娶凤霓裳一个,她更有好好震震这个北凤公主才是。

此时慧皇贵妃一身华服,美轮美奂,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看着竟像没有骨头似的,好一个天生尤物。

凤霓裳坐在下首,眸光淡淡,看不出喜怒,尽管已经陪了慧皇贵妃一天,却始终没有半分不耐。

慧皇贵妃眼中闪过几分得意,凤霓裳再怎么名动天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她这个婆婆压着!似慈爱道:“霓裳,今日还多谢你来陪本宫!”

凤霓裳淡淡道:“陪皇贵妃是朝阳的荣幸。”

慧皇贵妃也知道她的性子,心中虽有不悦,却也只是不动声色,似无意道:“朝阳这性子倒是淡了些。”

凤霓裳淡笑道:“母妃去的早,习惯了冷冷清清。”

第六十三章 糟心的儿媳妇

慧皇贵妃似疼惜道:“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又转而轻快道:“不过日后就好了,我们绝儿会一心一意对霓裳,霓裳就不会感到冷冷清清了。”

凤霓裳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果然深宫里就没有简单的人。淡淡道:“承蒙皇上和皇贵妃厚爱。”这算是把天聊死了。

慧皇贵妃有些挂不住自己面上的笑脸,转移话题道:“最近几日相处,霓裳觉得绝儿如何?”她知道楚天绝这几日都在陪凤霓裳,说是要培养培养感情,当然她也知道这只是表现给外人看的,可她还是希望凤霓裳能喜欢上楚天绝,要知道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却依旧能以事业为重,可这女人若是爱上一个男人,便会用尽全力,至死方休。

凤霓裳客套道:“四皇子殿下很好。”

慧皇贵妃意味深长道:“霓裳啊,夫妻之间可不能只是相敬如宾啊,那会少了很多乐趣的,同为女人,你得知道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丈夫是多么重要,本宫就只希望你们将来恩恩爱爱的,彼此取暖不是?霓裳觉得呢?”

凤霓裳自是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淡淡道:“皇贵妃娘娘不觉得女子能够不依靠男人才是对的吗?女子若是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日后红颜老去,又当如何?”

慧皇贵妃有一瞬间僵硬:是啊,若是红颜老去,又当如何呢?要知道美貌的女子数不胜数啊,她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通透。想虽是这么想,可如果那个男人是她儿子就不一样了,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媳爱慕自己的儿子,而且自己的儿子是那么优秀!笑道:“那样会很累的,霓裳,本宫是过来人。”

凤霓裳淡淡道:“多谢皇贵妃娘娘教导。”

慧皇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又似有些忧愁道:“霓裳,你聪慧有加,自是知道绝儿的处境,你日后可要多多帮助他呀。”

凤霓裳淡笑道:“即是答应了二皇子,自然会竭尽朝阳全力,皇贵妃娘娘请放心。”只是合作条件,无关情爱,无关夫妻。

慧贵妃只知道他们有合作,却是不知他们合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闻言只道是凤霓裳答应了嫁给楚天绝,日后自然会帮助自己的夫君。

脸上依然笑容满面,笑道:“只要你二人相互扶持,定能得偿所愿。”

凤霓裳淡淡道:“是。”

慧皇贵妃又道:“霓裳,你我婆媳日后也当力同心才是。”

凤霓裳心中讽刺,面上依然平淡无波,淡淡道:“嫁与二皇子,自然会和皇贵妃娘娘一条心。”

慧皇贵妃笑道:“好,如此甚好,有了霓裳帮助,本宫也不必步步如履薄冰。”

凤霓裳淡笑道:“天下谁不知皇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倒是霓裳还多望皇贵妃娘娘庇护。”

慧皇贵妃笑道:“那是自然,霓裳既是嫁给了绝儿,就像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本宫自会站在霓裳这边。”说完又叹了一口气,似有些为难道:“本宫有一事甚是忧虑,一直不得解决的办法,不知霓裳可愿与本宫分担”

凤霓裳心中冷笑不已,似真诚道:“请皇贵妃娘娘吩咐。”

慧皇贵妃忧愁道:“那本宫就直说了,霓裳不要见笑才是,这些年本宫为了绝儿对奕儿多有压制,如今奕儿进了镇北侯府,只怕不久就会向本宫发难了,本宫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本宫只担心他会挑唆镇北侯对绝儿下手,不知霓裳可有办法解本宫心忧”慧皇贵妃这话算是十分不合礼,凤霓裳不仅仅是她未来儿媳,还是北凤公主,她便如此早地把凤霓裳拉下水,着实不像是一个久居宫中的女人该做的,她错就错在太过嫉恨楚天奕。

凤霓裳此时心中也是冷笑连连,她虽是慧皇贵妃未来儿媳,可她更是北凤长公主,慧皇贵妃如此着急,不顾南楚皇室颜面,看来也是恨极了三皇子,如此倒是有利于她行事。心思微定,淡笑道:“此事倒是不足为虑,且不说镇北侯不涉党争,就单单是前几日京中关于离歌将军和三皇子的传言,便可以看出离歌将军不像三皇子说的那般爱慕于他,既是如此,他又能对宠冠后宫的您做什么呢?”

闻言,慧皇贵妃心里冷哼了一声,好你个凤霓裳,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如此替那个小贱人辩解,莫不是真的看上了他若不是你有用,本宫怎么可能让绝儿受如此大的侮辱!最后也只得像是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本宫终于不用终日担心奕儿会挡了绝儿的路。”

凤霓裳不言,慧皇贵妃又拉着她说了许多,这才放她出宫。路上,轻裳不解道:“公主,您为何不帮着慧皇贵妃对三皇子下手呢?”

凤霓裳轻轻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本宫这样做了就能得到她的信任”

轻裳点点头。

凤霓裳淡笑道:“你以为姜离歌是吃素的吗?本宫若是对三皇子下手,只怕是和整个镇北侯府对上了,现在本宫根基不稳,不宜随意出手,为了一个心机深沉,随时会反咬你一口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轻裳还是有些不解道:“可公主不是说离歌将军并不在意三皇子吗?”

凤霓裳淡笑道:“那只是说给慧皇贵妃听而已,他们要怎么争要怎么斗都随他们,可本宫却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的。”

轻裳似乎明白了一点,又觉得哪里不对。

凤霓裳见此,淡笑道:“想不清楚便想了,乖乖做你自己就好了。”

轻裳点点头,这些费脑子的事就让公主他们去想吧,她只需要照顾好公主便是了。

天已经黑了许久,姜离歌才回到离歌院,直接去了盥洗室洗去一身风尘,这才蹑手蹑脚进了主房。此时房间里还在点着昏黄的蜡烛,推开门,一入目便是男子趴在桌子上睡熟的画面,姜离歌只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这几日因为黑骑军的兵器供应的事,她回来的都很晚,他都会看着书留着一盏灯等她,今晚怕是累极了,心里暗笑:原来这就是夫妻么?轻轻走上前,准备抱起他,楚天奕却是睁开了眼睛,带着一股凌厉,犹如刚睡醒的狮子,见是姜离歌,这才柔和下来,似寻常夫妻那般问道:“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晚”

姜离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颇有些愧疚道:“最近军中出了点事,忙了些。”

楚天奕见她眼下有淡淡的淤青,心疼极了,原本不适合问的事直接问出了口:“可以和我说说么?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姜离歌忽然想起他可是京城第一商人,也许他在这方面有涉猎呢,直接道:“以前一直给军里提供原材料的商人突然就不愿意了,说是这两年没什么铁矿开采。”

楚天奕淡笑道:“你们信了?”

姜离歌皱眉道:“当然没有,派人亲自查探了一番,那商人的确颇受行内排挤,这事棘手就棘手在我们是武官,插手不了商业这一块。”

楚天奕将姑娘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腿上,这才道:“你们真是愚忠,你们是官,自古官大于民,你们若是拿出身份,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姜离歌不赞同道:“本来军队自给自足就是大忌,皇上不计较那是皇上仁慈,我们若是再以权压人,天下人又会怎么想?阿奕,你以为我不想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直接逼他们吗?”

楚天奕笑道:“以镇北侯府的权势,谁敢排挤,只怕是有人给他们撑腰。”

姜离歌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是什么都说通了,看来我得亲自去江州一趟了。”

楚天奕赞同道:“你是得亲自去查一查,那人身份肯定是比你高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离歌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管是哪路鬼神,我一定会揪出来的。”

楚天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离歌,我和你去吧,也好有个照应。”他怕她再次像上次那样遭遇不测。

姜离歌知道他心中所想,却还是有些犹疑道:“不会影响到你的事吗?”

楚天奕淡笑道:“放心吧,我也可以趁此机会去江州查看查看我的产业。”

姜离歌点点头,楚天奕却是突然吻了下来,姜离歌心中暗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回应着。

感受到她的回应,楚天奕最后那根弦哪里还绷得住,将女子抱起往床铺走去。

姜离歌却是觉得自己乏得很,只想睡觉,轻轻推了他一下,有些困倦道:“阿奕,我这几日好累,你大人有大量,今晚就放过我吧。”

楚天奕看着女子疲惫的面容,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想法,暗自哀叹一声,翻身而下,把女子抱在怀里,颇有些委屈道:“人家都是妻子等丈夫,怎么到咱们这儿就倒过来了?”

姜离歌仰头看着他精致的下巴,好笑道:“谁叫你娶的是我”

楚天奕无奈道:“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被你骗了去,好了,睡吧。”一个掌风熄灭了灯火。

第六十四章 江州行之遇桃花

姜离歌的的确确是困极了,闻言直接睡了过去,只剩楚天奕黑暗里辗转反侧。

中秋节后,姜离歌便向建文帝辞行,推说如今战争好不容易平息,想要带着夫君四处游玩一番,建文帝只是哈哈一笑,说她是孩子心性,便让陆远渊接手她除了黑骑军外的事务,准了她两个月时间。姜离歌也没有想到建文帝竟如此好说话,高高兴兴谢了恩,便和楚天奕一路南下去往江州,当然为了表示她忠君爱国,她和楚天奕自然是乔装打扮了一番,而让手下人扮成他们一路到其他地方游玩。

江州某大街。

姜离歌和楚天奕下午才刚到,却是不急着去解决原材料的问题,而是安顿好后在大街上玩了起来。

此时灯火通明,远处歌女歌声阵阵,竟比京城热闹上几分,二人不由暗叹江州繁华之盛。姜离歌顺手买了两个面具,给了楚天奕一个,又给自己戴上,转向楚天奕笑问道:“好看吗?”

楚天奕看着她脸上的猪头面具有些无语,不过她的眼睛真好看,像是缀满了星光,拉过她,使劲吻了一口,低笑道:“夫人什么时候都美。”

姜离歌看着他笑得灿烂的样子,心跳个不停,暗骂楚天奕即使扮成了阿寒的样子,也是妖孽无比,却感觉周围人看他们的眼光中透着怪异,怒道:“阿寒!”他们穿的都是男装啊!

楚天奕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尴尬道:“一时忘记了。”

姜离歌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灰溜溜地离开。

众人纷纷摇头,没想到这么好看的公子,居然好龙阳,真真是可惜了。

逃离了令人尴尬的场面后,姜离歌看着楚天奕一脸幽怨道:“这下好了,没想到我一世英名竟毁在小小的江州,还好人家不认识我,不然我都没脸见人了。”

楚天奕笑道:“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我的夫人,有什么好尴尬的。”

姜离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调皮道:“我真希望我是个男的,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楚天奕拉下她的手,戴上了面具,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男是女,假设永远不会成立。”接着又道:“走吧,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多玩玩才是。”日后他们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姜离歌想想也是,便不再和他计较,二人继续逛了起来。

突然迎面的一个粉衣女子一下向姜离歌倒来,姜离歌是谁,美人就要受伤,怎么能袖手旁观?抬手就准备扶着女子,有人却是比她快多了,一把把她拉开,眼看着那女子狼狈倒地。

姜离歌见此,有些嗔怒地看向他,似在责怪他没有风度。

楚天奕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他这还不是怕她被撞着了,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没有姜离歌重要,这女子来路不明,怎么能纵容她往离歌身上撞?

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经撑起身体,看着姜离歌颇有些委屈道:“公子,小女子脚好像崴了,烦请公子扶小女子一把。”说完还揉了揉脚踝,眉头微皱,似疼极了。

这也不怪那女子眼神不好,看不出姜离歌是个女子,实在是姜离歌本就打扮得雌雄莫辨,如今为了掩人耳目还故意加粗了眉毛,可不正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闻言姜离歌倒是没有多怀疑什么,忽略掉楚天奕阻止的小眼神,走向前将女子扶了起来。看着女子微微皱眉的面容,有些担忧地问道:“姑娘可还好?都怪在下一时呆住了,没有扶住姑娘。”

那女子微微摇头道:“不怪公子,小女子的脚用不上力,不知公子可否送小女子回家?”

闻言,姜离歌心中狐疑不已,一般正常女子都不会在大街上和男子拉拉扯扯,即使是夜晚。

姜离歌终究是不放心把她一人丢在这儿,询问道:“不知姑娘为何一人在这大街上?”要知道闺阁女子出行必须兄长陪伴。

女子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哀戚道:“小女子是和哥哥一起出来的,许久没见过江州夜晚的繁华,一时玩过了头,就和哥哥及下人走散了,如今又崴了脚,这可如何是好?”

姜离歌笑道:“姑娘又怎知李某会帮你?就不怕本公子是心怀不轨之人?”姜离歌化名李姜。

女子坚定地摇摇头:“公子风度翩翩,自然是高雅之人,怎会是那些登徒浪子?”

姜离歌笑问道:“既然姑娘如此信任李某,李某便派人送姑娘一程,不知贵府在何处?”

女子准备说话,不远处却是走来一俊美公子,不过及冠之龄,女子一时呆住了,有些害怕道:“大哥”

姜离歌和楚天奕自是听见了女子所言,看着缓缓而来的男子,心里的那股狐疑更加强烈。

那男子向微微行礼道:“多谢二位好意帮小妹,魏某感激不尽。”

姜离歌回礼道:“魏公子不必多礼,魏小姐独自在此着实是危险了些,李某出手相帮也是举手之劳,既然魏公子到了,李某和友人便告辞了。”

魏公子温和道:“在下魏清流,不知李公子和您的友人可愿和在下做个朋友。”

姜离歌笑道:“魏公子客气,李某求之不得。李某名李姜,这是某好友,陈寒。”

魏清流看着寒夜有些惊讶道:“陈公子莫不是南楚第一富商陈寒?”

楚天奕点点头道:“正是。”这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魏清流有些激动道:“久文陈公子大名,今日有幸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是太守府大公子,这是在下幼妹,李公子和陈公子日后若是有空一定要到魏府找在下,到时在下一定带着二位在江州城好好游玩一回,这江州哪儿好玩,天下怕是没有人比在下更清楚了。”

姜离歌见此人不似作假,坦然应道:“一定一定,到时多有麻烦,魏兄不要嫌弃才是。”

楚天奕继续保持冷冷的样子,不说话,魏清流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他也是同意的,也不知这李公子是谁,仅能左右陈兄的想法。

魏小姐看着姜离歌也道:“李大哥,你一定要来啊,韵儿会很高兴的。”

魏清流呵斥道:“小妹,怎可如此无礼?”这就叫上了李大哥,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魏韵嘟着嘴幽怨道:“大哥就知道骂我!”

魏清流有些生气道:“你”又想到姜离歌和楚天奕在这里,只好压下心中的怒气,向姜离歌和楚天奕道歉道:“李兄陈兄见笑了,在下这妹妹被在下一家人惯坏了。”

姜离歌笑道:“无妨,魏小姐天真可爱,哪里是惯坏了?”

魏韵闻言羞红了脸,魏清流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行礼告辞道:“如今天色已晚,在下便带着妹妹先行回府了,李兄陈兄记得到魏府找在下玩。”

姜离歌回礼道:“一定一定,既然如此,魏兄赶紧和魏小姐回府吧。”

魏清流道:“就此别过。”拉着魏韵转身离开。

魏韵转头对姜离歌道:“李大哥,记得到魏府找我”玩。最后一个字却是卡在了嗓子里,因为她居然看到了陈公子在吻李大哥!心中饱受打击,她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的心动啊,就这么被掐死在摇篮里,没想到风度翩翩的李大哥竟然有龙阳之好!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魏清流一直拉着向前走。

姜离歌刚刚和魏清流道别完,便被楚天奕狠狠吻住,想到二人的打扮,使劲推了推,楚天奕却是岿然不动,加深了这个吻,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行人纷纷停下注目,毕竟这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就在姜离歌以为自己会窒息时,楚天奕终于放开了姜离歌,静静地搂着她的腰,而女子挂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那模样真真是美极了。

姜离歌浑身无力,幽怨无比地看着他,有些无奈道:“阿寒,我的名声啊,我还想撩撩江州的小姐姐呢。”

楚天奕又狠狠咬了她一口,不满道:“你不许和男的太近,也不许和女的太近!”哎,他真惨,不仅要防着男的,还要防着女的。

姜离歌心里欢喜,他吃醋的模样真好看!好笑道:“好好好,夫君说了算。”

众人离得远,自然是没听见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个公子姿势暧昧异常,暗骂二人不知羞耻。

困在马车中多日,今日终于得到了宣泄,姜离歌不由多逛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楚天奕硬拉着她离开这才作罢。

回客栈后二人各自在房间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楚天奕才从隔壁翻窗到姜离歌的房间,此时姑娘一身白色中衣,头发还有些湿,正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胡乱翻着书。

楚天奕见此,笑道:“这是在等为夫吗?”

姜离歌抬头,男子此时也不遑多让,俊美异常,姜离歌暗骂一声妖孽。站起身迎了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像条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笑道:“是啊,一刻看不到你我都觉得煎熬。”

第六十五章 江州行之棘手事

楚天奕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虽然知道她经常满嘴跑火车。将女子一把抱起,坐在床边,让女子坐在腿上,拿起毛巾替女子擦起头发来。

姜离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好似一只魇足的小猫咪,静静地享受着男子的照顾。

楚天奕好笑道:“你如今到时愈发习惯了。”

姜离歌睁开眼,看着男子眉眼含笑,心中微动,笑道:“你是我夫君,我自是习惯无比。”

楚天奕心中高兴极了,见头发擦得差不多,便把毛巾放了下来。发现女子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笑道:“是不是觉得你夫君秀色可餐?”

姜离歌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眼睛,再到鼻子,在唇上微微停顿,伸出小巧的舌头,在他唇上打转,轻轻滑了进去,肆意搅动他每一寸地方,与他的香舌交缠,楚天奕动情地回应着。

一吻罢,二人微微喘息,姜离歌笑道:“阿奕,你的味道真真是好极了,我还真是慧眼识珠。”可不是吗,世人欺他侮他,她却是一眼看中了他。

楚天奕笑道:“你也不赖。”

看着男子溢满华光的眸,姜离歌只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吸引人,大抵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能得夫君如此,她姜离歌真是幸运极了,从小她便羡慕她阿爹和阿娘爱意绵绵,她也希望未来的夫君和她是真情相许的,如今倒是什么都满足了,真想时光就停在这一刻,一直看着他就好了。

也许姜离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爱极了眼前这个男子,大概是传说中的一眼万年吧,只可惜他们最后还是没到永远。

越看姜离歌越发觉得移不开眼,心中也是狐疑不已,今天的他怎么这么让她移不开眼?顺从自己脑中的想法,轻轻啃咬他有些刺人的下巴。

女子的动作生涩,楚天奕却是知道她想做什么,老夫老妻了。轻轻推开了姜离歌,姜离歌看着他,有些不解。

只听男子淡淡道:“离歌,我今日有些累,咱们睡吧。”说完还贴心地将她放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一个掌风熄灭了灯,自己则躺在她身边,搂着姑娘,呼吸平淡,似真的累极了。

姜离歌嘴角微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些委屈道:“阿奕,阿奕,我难受”

男子却好似困意朦胧道:“嗯?怎么了?”

姜离歌:她总不能说她饥渴难耐吧。今日也真真是奇怪之极,她怎么就觉得特别难受呢,以前也不这样啊,可阿奕这几日和她奔波,今日又和她逛了许久,累也是情理之中,那她怎么办?

可惜此时一片黑暗,不然姜离歌定会看到小男人嘴角的坏笑。

姜离歌觉得更难受了,一直翻来覆去,闭上眼睛数了一千只小绵羊也依旧精神无比。

楚天奕似被吵到了,咕哝道:“离歌,别闹,我累。”

姜离歌也知道他一向睡眠十分浅,算是习武者的通病吧,实在忍无可忍,直接翻身压在了男子身上,轻轻吻着他的下巴。

楚天奕似累极了道:“离歌,我真的很累,咱们明晚吧。”

姜离歌都快哭了,商量道:“阿奕,我难受,不会累到你的。”说完还不安分地动了动,以她的功夫,她完全可以强占,可是她不想他难过。

楚天奕睁开了流光溢彩的眼,似不解道:“离歌,你今晚上怎么了?真的很难受吗?”

姜离歌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压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特别难受”

楚天奕似叹了一口气道:“好,但日后我想的时候,你也不可以拒绝我。”

姜离歌心中感动极了,毫不犹豫答应道:“好,都听你的。”说完吻住他的唇。

楚天奕心中满足不已,他的福利啊,他终于争取到了,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他可是忍了好久呢。

与此同时,太守府清流院书房内。

两个男子相对而坐,一蓝袍,一黑服。

若是姜离歌在,定会大吃一惊,魏清流,江逸,他们怎么在一起!

蓝袍男子正是魏清流,而黑衣男子便是江逸了。

江逸喝了口手中的茶,淡淡问道:“情况怎么样?”

魏清流恭敬道:“那李公子的确是姜离歌。”

江逸头也不抬,问道:“你能确定么?”

魏清流分析道:“她虽是加粗了眉毛,贴上了胡子,可她如今的模样倒是和公子给的镇北侯年轻时的画像相差无几。”

江逸点点头,阴笑道:“姜离歌,你果然还是来了,上次是你命大,这次本公子定会让你有来无回!”一旁的魏清流打了一个寒颤。

江逸收回了表情,又问道:“姜离歌身边的男子是楚天奕吗?”

魏清流摇摇头道:“属下可以肯定,那不是三皇子,那是南楚第一富商陈寒。不过二人举止亲密,关系不简单。”

江逸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嘲讽道:“看来咱们三皇子殿下被戴绿帽子了啊,真不愧是离歌将军。”

魏清流又忧虑道:“公子,姜离歌会不会查到什么?”

江逸无所谓道:“她愿意查便查,反正她也查不出什么。”就算真查出什么,不是还有你吗?

魏清流闻言微微放了心。

一夜疯狂,姜离歌还是在早饭前醒了过来,入目是男子好看的下巴,想起昨晚自己的疯狂有些难为情,可昨晚也太奇怪了,难道是太久没有和他在一起的缘故?可也不过是半月,好吧,他们总共才只有几次,她如此难受也是正常吧?轻轻拿开他揽着她的腰的手,撑起身体,看着男子熟睡的容颜,有些自责,他都说很累了,她最后还是强迫了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带着无限疼惜和爱意。起身,却是他含笑的双眸,脸有些红,不自然道:“我只是在叫你起床。”

楚天奕笑道:“我知道。”

姜离歌掐了他一把,不满道:“不许笑!”

楚天奕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闷笑道:“好,我不笑。”

姜离歌更不满了,直接拉过被子遮住了脸。

楚天奕也知道要适可而止,惹急了她,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笑道:“别躲了,我又没说我在笑你。”

姜离歌闷闷道:“我不,我昨晚那么不知羞耻,你定是在心里笑我。”

楚天奕见此,暗道不好,他好像做过了,拉下她的被子,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睛,轻轻吻上了她的唇,吻罢笑道:“你何时像个小女孩了?”将姑娘抱在怀里,认真道:“离歌,不是你说的吗?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你又何必担心我会笑你,你如此热情,我只会高兴。”

姜离歌闻言,将头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闷闷道:“我不想你觉得我水性杨花。”

楚天奕笑道:“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妻子,夫君满足妻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又暧昧至极道:“昨晚,为夫很高兴”

姜离歌终于觉得好受了些,却又疑惑道:“你昨晚不是说很累了吗?”

楚天奕面色一僵,有些不自然道:“就是一开始觉得累,后来就好了。”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有些难过道:“阿奕,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他不仅仅是世人排斥的三皇子楚天奕,他还是叱咤商场的南楚第一富商,定是有许多女子喜欢的。

楚天奕挑眉,疑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姜离歌抱紧了他,似乎她一放手他就走了,心里疼痛不已,若是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她该如何放手成全?难过无比道:“你昨晚根本就不想碰我。”姜离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以前每次都主动,这次她都主动了,他却是岿然不动。

楚天奕心中一痛,昨晚他终究是过分了,她对他这么好,甚至小心翼翼地爱着他,他却是为了某些事给她下药

见男子久久不言,姜离歌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受伤道:“阿奕,若是你真的爱上了其他女子,我可以放手,不必有负担,我们在一起本就是我强求的,如今分开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你暂时还得挂着我的标签,这样至少他们还会忌惮几分”

楚天奕听着她的话,怒了,生气地打断道:“姜离歌,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容易移情别恋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吗!”

姜离歌看着男子生气的面容,苦笑道:“可你昨晚明明”

楚天奕无奈至极,看来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暗叹一声,解释道:“好了,你别胡思乱想,昨晚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忍受的滋味”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奕的心机也这么重了?他为什么要让她尝尝忍受的滋味?突然想起上一次拒绝楚天奕的场景,心中暗叹,真是一个小气的男人!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有些自嘲道:“楚天奕,我姜离歌算是彻彻底底栽在了你手里。”又嘲笑道:“原来精于算计的不只是我。”

第六十六章 江州行之棘手事

楚天奕颇有些尴尬道:“你要理解,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姜离歌笑道:“还是一个小肚鸡肠,心思深沉的男人。”

两人终于起了床,洗漱一番后,楚天奕翻回了自己的房间,二人同时将房间门打开,相视而笑。

之后姜离歌也不再拖延,开始找那几个提供原料的商人,连着找了几天,却是一无所获,只因那些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丝毫痕迹。

正当姜离歌为此事头疼不已之时,一场阴谋暗中策划。

是夜,姜离歌楚天奕正睡得香甜,窗外却是有一只小竹管吹了迷烟进来,很快又没了动静。

只见一蒙面人伏在窗外静听,发觉里面毫无动静后,向身后挥了挥手,十几个带刀蒙面人现了身形。那吹烟蒙面人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从房外打开了房间门,带着人轻声向床铺走去,一把掀开床帘,二人依旧睡得香甜,正准备举刀挥下之时,却是直接向后倒去,余下同伴见此心中大骇,直接飞身上前,那男女却是睁开双眸,飞身而起,拿着匕首与他们近身搏战,原以为凭他们十几个人不说杀死二人,可战上一战也是可能,却感觉四肢发软,任人宰割,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所有人倒地后,姜离歌看着狼狈的现场笑道:“看来有人耐不住了。”

楚天奕搂着女子双肩,淡笑道:“你这江州之行困难重重呢。”

姜离歌闻言,轻轻搂着男子精瘦的窄腰,透过月光,仰面看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容,邪笑道:“夫君莫不是怕了”

楚天奕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道:“是啊,为夫怕极了,娘子可不要抛下为夫。”

姜离歌:果然还是您最厉害!

此时暗影带着人赶了进来,跪下告罪道:“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楚天奕看着他,淡淡道:“说吧,怎么回事?”

暗影一脸愤怒道:“一盏茶前,属下正在主子门外候着,恍惚见一蓝袍男子在走廊里鬼鬼祟祟,属下便追了过去,那人却是直接向客栈外掠去,属下想看看那人究竟意欲何为,便带着一半的人跟了上去,谁知竟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楚天奕淡淡道:“那人既是想要引你离开,你又如何防范得住,日后多加注意。”又问道:“可有得到什么线索?”

暗影挫败道:“未曾,属下带人追到了西边林子,那人便消失了,属下担忧主子安危便折了回来。”

楚天奕笑道:“这些人把时间掐的这么准,看来这背后之人也是极为厉害的。”又淡淡道:“你们可有交手?”

暗影思考了一下,恭敬道:“未曾交手,只是那人极善暗器。”说完将一枚飞镖递给了楚天奕。又道:“这是那人逃跑途中射出,属下捡了回来。”

楚天奕接过飞镖,拿在手中看了看,转而递给了姜离歌,道:“这飞镖毫无特殊之处,可那人既是针对你,说不定你认识呢。”

姜离歌接过,认真看了起来,心中却是狐疑不已,凝重道:“这飞镖倒像是江逸使用的飞镖。”她从小记忆惊人,过目不忘,江逸那日所使飞镖她也是看到的,这人极大可能是江逸。

楚天奕闻言,眼中浮起一股戾气,冷笑道:“若是他就再好不过了。”那日姜离歌出事后,他便一直在发动各地的势力找他,没想到此人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如今他主动现身,他们求之不得。

姜离歌笑道:“看来江逸背后之人所谋不浅呐。”又坚定道:“不管那人藏的有多深,我都要把他揪出来。”不管是上次置她于死地,还是这次针对黑骑军,她都必须清算回去,不然她就不是姜离歌了。

楚天奕了然,对暗影吩咐道:“把这个人抓起来,其他人的尸体都处理了。”说完,牵着姜离歌向另一间房走去。

暗影应了声是,便带着其余人忙活起来。

二人到了房间后直接睡了下来,刚刚经历过糟心的刺杀,姜离歌说不上喜怒,一方面觉得她这几日以来忧虑的事终于有了头绪,另一方面又感觉到对手强大,至少级别比她大,可比她大又和他们姜家有利益冲突的,也不过是几家而已,可具体是谁,还真是不好说,说到底不过是他们姜家树大招风。

察觉到女子心神不宁,楚天奕安慰道:“不管是谁,总有法子对付他的。”

闻言,姜离歌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有些忧虑道:“我谁都不怕,只怕有人对我姜家不利。”

楚天奕笑道:“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当初胆大包天调戏我的时候怎么不怕?万一我捅出去,你可就是藐视皇威了。”

姜离歌掐了他一把,幽怨道:“都几辈子以前的事了,我不调戏你,咱俩会在一起吗?”

楚天奕闷笑道:“你什么眼神啊?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你也能看上。”

姜离歌自豪道:“那是我眼光好,没有让明珠蒙尘。”

楚天奕调侃道:“你确定不是看上我的脸”

姜离歌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是是是,我就看上你那张脸了,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楚天奕满足道:“如此甚好。”

姜离歌转过话题,思虑道:“你觉得江逸背后的人是谁呢?”

楚天奕也正经了起来,分析道:“姜家势盛,敢动姜家的一为小人之辈,见不得姜家好,二便为皇子。”

姜离歌接着道:“如果是我阿爹的对立派,那还真是猜不出来,我阿爹在战场上的时间居多,谁好谁坏,其实我们是无从得知的,要说是和我阿爹关系不好的,赵尚书算一个,可赵尚书自己就荣宠不断,没必要对付黑骑军,再者,我不认为他有那个实力。”

楚天奕淡淡道:“若是加上二皇子呢?”

姜离歌略一点头:“若是加上二皇子,的确能对付我阿爹,可我阿爹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二皇子派算一个,可他们拉笼我阿爹都来不及,怎么会对付我阿爹?”

楚天奕意味深长道:“他们虽是要拉拢阿爹,可是谁都知道你阿爹不涉党争,中立之路哪里是那么好走的”

姜离歌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再就是礼部尚书李尚书,我阿爹和他也不熟,此人向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没事对付我姜家做什么,还有江逸在对付我,那江尚书会不会是支持他身后的人呢?”

楚天奕沉吟道:“有这个可能。”

姜离歌接着又道:“秦大人倒是排除了,他向来刚正不阿,再就是宁皇后,那日宴上宁皇后对我的态度极为奇怪,但宁丞相和我阿爹关系还过得去。”

楚天奕有些哀怨道:“你没想过是太子吗?”

姜离歌笑道:“放心吧,天朔兄不会对付我姜家。”

楚天奕闻言更酸了,不满道:“什么时候他都成了天朔兄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如此他要是对太子做什么,离歌会不会难过?她定是会难过的吧,她最是重感情,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寒夜和他之间徘徊。

姜离歌紧紧抱住他,调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天朔兄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与他交好,于我姜家有利,至少他不会对付姜家,再者我与天朔兄是君子之交,也不存在拖累姜家的说法。”

楚天奕有些难过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姜离歌见他醋坛子又翻了,赶紧哄道:“我这也是为咱们的未来着想嘛,若是天朔兄将来坐上皇位,咱们也不用太过提心吊胆。哪里有很相信了?普天之下,除了我阿爹阿娘,我最相信你了。”

闻言,楚天奕没有几分高兴,试探道:“离歌,若是有一日我要将楚氏皇族拉下来,你会如何?”

姜离歌也没当回事,笑道:“开什么玩笑,你不也是楚氏皇族吗再者皇上是个好皇上,哪里是你拉的下来的。”

楚天奕不甘心道:“若是真的呢?”

姜离歌故意道:“若是真的,咱们就到此为止了,我可不想做寡妇。”

楚天奕心中一紧,似承诺道:“我不会让你做寡妇的。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到时候,我定会把你绑在身边,让你无法离开我,对不起离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看着那些人幸福如意,大权在握。

姜离歌满足道:“咱们这样就很好了,日后我带你去边关,我们一起守护南楚。”

楚天奕笑道:“好。离歌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姜离歌调笑道:“你如今倒是愈发像阿寒了。”

楚天奕不解道:“怎么讲”

姜离歌好笑道:“越来越顺着我了。”阿奕,我希望你活得阳光快乐,那些阴暗的曾经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起守护南楚,守护我们的家,然后养个孩子就够了,若是我们年纪大了依然没有孩子,就我们俩一起到老也挺好的,所以阿奕,不要试图和整个楚氏皇族对上好吗?

第六十七章 江州行之线索出

楚天奕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笑道:“你是我的妻,让你几分又何妨”

姜离歌傲娇道:“那是,我可是早早就放弃了一大片森林选择了你。”又满足道:“不过你值得。”

楚天奕心中像是吃了蜜一样,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狠狠吻了起来。如今这个世上,毫无保留,毫无杂质地爱他的人,唯姜离歌一人。

一吻罢,二人微微喘息,楚天奕觉得心里那团火又起来了,便又吻了上去,啃咬着姑娘美丽的脖子。

姜离歌突然道:“你说要是他们下次刺杀的时候我们正在亲热,是他们尴尬呢?还是我们尴尬呢?”

楚天奕一僵,随即邪笑道:“看来你这小脑瓜还没有装满为夫,为夫得更努力才是。”说完直接脱了二人身上的阻碍

不远处的暗影听到房间里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额头冒出几滴汗水:主子和离歌将军还真是丝毫不在意这场刺杀啊,能不在意到这个程度的,普天之下只有他们了吧。

某个角落里,一蓝衣男子面目狰狞无比,恶狠狠道:“姜离歌,又让你逃过一劫!”

次日姜离歌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这于她而言倒是极少的,下意识抬头看向男子,男子精致的下巴冒着青青的胡茬,性感极了,姜离歌暗自咽了口口水,这男人还真是妖孽,还好对女子有阴影,不然还不知怎么给她招桃花呢,又想到从此与他相伴到老,心中甜极了。

男子淡淡的嗓音却是忽然响起,带着刚起床的慵懒,低沉道:“娘子对为夫这张脸可还满意”

偷窥被发现,姜离歌有些脸红,有些郁闷道:“你怎么每次都知道?”她都怀疑他下巴长眼睛了。

楚天奕低下头,看着女子绝美却不失英气的脸庞,笑道:“因为娘子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这话倒是一半一半,他的确是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她每次醒来都会动,他自然是感觉得到。

姜离歌幽怨道:“那还不是夫君你长得太好看了?”

楚天奕笑道:“那是,整个南楚属你夫君最俊美,你可赚大发了。”和姜离歌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大抵是他最不厌恶他这副容貌的时光,她的目光是那么纯粹,他总是能感觉到她的珍惜,而不是那些人的贪婪和**。

姜离歌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夫人我也不赖吧,谁赚到了还不一定呢。”

楚天奕低头吻上她潋滟的红唇,轻轻啃咬,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香舌交缠。

姜离歌动情地回应着,她如今倒是爱极了与他唇齿纠缠。

一吻罢,楚天奕看着姑娘有些红肿的唇,笑道:“的确是我赚了,娘子的味道好极了。”

姜离歌利落起身,边道:“那人应该醒了,咱们吃完早饭刚好可以去看看他。”

楚天奕懒懒地坐起来,拿起她的衣服给她穿上,二人像极了老夫老妻。

姜离歌静静地享受着他的好,暗笑自己如今是越发矫情了,要知道以前她都是自己胡乱一通,能够看就足够了,如今倒是多了个贴心的夫君,这感觉,貌似还不错。二人收拾了不大一会儿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楚天奕这才叫暗影安排早饭。

吃过早饭后,姜离歌和楚天奕便一左一右坐在桌旁,一高深莫测,一面无表情,而面前跪着的男子跪的笔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姜离歌似毫不在意地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男子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看向前方,恍若未闻。

姜离歌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硬骨头,不过我姜离歌最喜欢啃硬骨了。听说过我逼供的手段吗?”

男子眉头动了动,终是平静下来。

姜离歌笑道:“先割下你胸前最厚实的肉,放进油锅,哧的一声,炸得焦黄,再切成片,喂给你,那滋味,真真是好极了。最后再放干你的血。阁下想要试试吗?”

男子无言,沉默以对。

楚天奕笑道:“离歌,现在不是战场,咱们别这么血腥,我这儿有一味噬心丸,可以让他尝尝万蚁啃咬之痛。”

姜离歌点头,笑道:“我倒是忘了阿寒的药,如此倒是方便许多,虽是看不到人吃人肉的场景,能看见他疼痛难忍倒也不错。”接着继续道:“阁下觉得呢?”

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无比,平静道:“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雕虫小技,有何畏惧要杀要剐,便快点,何必婆婆妈妈”

姜离歌似叹息道:“竟有人这么迫不及待赶着去死既然如此,我若是不成全倒是说不过去。”

这时楚天奕缓缓向前,每一步都优雅至极,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男子的心上,忽的一下,楚天奕捏住他的下巴,将药喂了下去,毫不犹豫地转身,似无所谓的模样,也的确是无所谓。

片刻之后便看到男子额头有汗水留下,面色苍白。

姜离歌见此,笑道:“阿寒,你这噬心丸倒是厉害极了。”

楚天奕傲娇道:“那是,此药不会让人立即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姜离歌感叹道:“啧啧啧,没想到我以前居然时常在死亡边缘徘徊。”

楚天奕不理她,看向男子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像万蚁啃咬?一头大象都未必扛得住呢。”

男子已经疼的无法言语,却还是一字一句吐道:“不过是雕虫小技。”

楚天奕笑了,似无奈道:“这只是第一阶段。后面会更精彩的。”

话刚落,男子忽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疼的通红。

楚天奕缓缓道:“这药刚才是在你的胃里,现在已经到了小肠,接下来是大肠,只会越来越痛,哦,忘了说,这个过程蛮长的。”

男子点头,隐忍道:“我我说。”

楚天奕笑道:“这就对了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说完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他的口中。

男子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姜离歌笑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男子似做了重大决定道:“京城江尚书之子江逸。”

姜离歌毫不惊讶,继续道:“你们为何针对黑骑军?”

男子平静道:“不知,我只是执行主子的命令。”

姜离歌笑道:“那你说说你们对尤商户他们做了什么?”尤商户便是提供给黑骑军原料的商户头子,当初只是一个小商贩罢了,没想到商人果然是商人,简直是无往不利。

男子道:“我们只是以官相压或者抓了他们的家人罢了。”

姜离歌眼神一寒,冷笑道:“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男子继续道:“他们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人。”

楚天奕道:“他们去哪儿了?”

男子笑道:“杀了。”

姜离歌眸光一寒,冷声道:“他们都不再与我黑骑军合作了,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男子平静无比道:“他们传递完消息自然就没用了,留着他们也不过是祸害!”

姜离歌愤怒无比,楚天奕淡淡道:“江逸去南做什么?”

男子摇头,诚实道:“主子每个地方负责的人不同,而且我们每个负责的人是不相识的,你问我也没用。”

姜离歌又问道:“你可知江逸背后的人是谁?”

男子道:“我并未见过,主子每次与那人都是通过书信联系,看信鸽来的方向,应当是京城人士。”

姜离歌楚天奕见问不出什么了,便向暗影挥了挥手,暗影立即把人提了下去。

楚天奕淡淡道:“这江逸背后之人还真是狡猾。”

姜离歌心中也是有些恼怒,忿忿道:“可恶,又让他给逃了。”

楚天奕安慰道:“放心吧,咱们好歹确定了是江逸,抓住他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姜离歌思忖道:“我怎么觉得他们就是故意引我来这里,到底意欲何为”

楚天奕试探道:“你有没有觉得可能是皇上?”

姜离歌立马否定道:“怎么可能!黑骑军是南楚的守护魂,皇上对付黑骑军有什么好处”又语重心长道:“阿奕,我知道你恨极了皇上,可我是朝臣,守护南楚和皇上是我的职责。”

楚天奕难过道:“是不是我若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刀指向我”

姜离歌点头:“是。”

楚天奕脸色忽然有些苍白道:“我知道了,不会让离歌为难。”

姜离歌心中一痛,起身抱住了他,闷闷道:“阿奕,我也是没有办法。”

楚天奕无力道:“我知道。”离歌,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姜离歌也知道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不欲多谈,若真到了那一日,她又怎么舍得把刀指向他?转移话题道:“好了,不会有那一日的。咱们还是快点把江逸和他背后之人揪出来。”他的仇,她不能拖着他。

楚天奕闻言,心中的石头并未放下,他知道若是到了那一日,离歌一定会把剑指向他,届时他又当如何?和她动手吗?可他爱极了她呢

第六十八章 江州行之抓江逸

姜离歌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紧紧抱着他精瘦得腰。

又在城中找了几日后,依然一无所获,姜离歌有些挫败,若是没有合适的商户,黑骑军的兵器又该如何,其他的都好说,他们黑骑军的老伤兵员很多,可这铁矿却是基本掌握在官家手中,哪里那么好再找商户。

最后只好非常无奈地看向楚天奕,笑道:“我好像没办法了呢。”

楚天奕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我刚好认识几个商户,不过不在江州,在虢州。”

姜离歌挑眉:“怎么又是虢州?”冥冥之中,她好像或者说楚天奕好像和虢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天奕好笑道:“若不是虢州,我就遇不上你了。”

姜离歌点点头,又问道:“你的生意也包括铁矿吗?”

楚天奕笑道:“不包括,我只是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接了官府的标。”他害怕她知道他手中养了一支军队。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这一块可不是闹着玩的,官府给标的也就那几家,而且卖的大部分都流入了朝廷,楚天奕若是在这一块有涉及只怕也是私矿,她不能让他冒一点儿风险。姜离歌有些头疼道:“可我还没有抓到江逸。”

楚天奕搂住她的双肩,安慰道:“放心吧,来日方长,黑骑军的军资要紧,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姜离歌点点头,有些不满道:“你们商人的弯弯绕绕就是这么多,还不如战场厮杀来的痛快。”

楚天奕有些汗颜:他这是被牵累了?

姜离歌楚天奕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时,却是有一个小孩子将一张纸条拿给了店小二,只说把纸条交给客人李姜,店小二心中虽是奇怪,却还是照做了。

姜离歌拿着纸条,和楚天奕对视一眼,这才打开纸条,只见几个大字摆着:城西林中,五里亭,明日卯时。

楚天奕担忧道:“想来必是江逸无疑,只是他到底意欲何为”

姜离歌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咱们的时间还很多。”

楚天奕点点头,又道:“只怕是有诈。”

姜离歌皱了皱眉,这才道:“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已经习惯了。”

楚天奕心中微疼,有些难过道:“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伤不了你。”

姜离歌只觉得心中暖暖的,调笑道:“我不是藏在你的心里吗?”

次日卯时,城西五里亭。

姜离歌楚天奕到时,只见一蓝袍男子坐在石桌旁喝茶,似毫不在意,见二人到来,邪气道:“离歌将军还真是准时呢。”

姜离歌冷淡道:“别有用心之人定然是要早早到的。”

江逸冷冷道:“姜离歌,你还真是命大。”

姜离歌此时气势十足,看得江逸心惊,上次的确是他侥幸了,姜离歌淡淡道:“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逸邪笑道:“离歌将军别着急,咱们坐下来先喝茶。”

姜离歌冷笑道:“本将军没办法和一个心怀不轨之人平心静气地喝茶,还是别糟蹋了茶高雅的意境。”又转言道:“说起来,你还真是不配喝茶这个东西呢。”

江逸笑道:“离歌将军果然伶牙俐齿,分毫不让,可本公子就是爱极了离歌将军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

姜离歌平淡无波道:“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江逸心中气结,面上却是继续维持着自己镇定的面容,邪笑道:“今日有事与离歌将军相商,离歌将军和陈公子还是坐下来谈吧。”

二人这才霸气坐下。

江逸嘲讽道:“听闻离歌将军大殿求嫁三皇子,如今却又和陈大富豪厮混在一起,还真是应了那句:自古英雄皆风流。”

姜离歌面无表情道:“本将军如何,与江公子何干”

江逸笑道:“自然是无关,只不过是感叹一声罢了。”又看向楚天奕,笑道:“陈公子倒是胆大包天,竟敢和三皇子抢妻子”

楚天奕面无表情道:“那有如何?三皇子不过是一个侧夫罢了。”

江逸笑道:“可那也是咱们南楚的三皇子,而你不过是一介小小商人罢了,小心人财两空。”

楚天奕淡淡道:“这个不劳江公子费心。”

姜离歌有些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报仇的心。”

江逸邪笑道:“离歌将军自然不会,毕竟在黑骑军面前,个人恩怨真的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姜离歌沉默:他说的不错。冷笑道:“果然是丑人多怪,有话快说,本将军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江逸笑道:“今日请离歌将军来是有要事相商,不知陈公子可否回避一二”

姜离歌嘲讽道:“江公子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放心,阿寒都听得。”

江逸面不改色,邪气道:“看来离歌将军还真是看中陈公子。那我也不废话,我有一单生意想要和你合作,应该是和黑骑军合作。”

姜离歌笑道:“是么?是谁给你的勇气暗杀我以后再和我谈合作”

江逸笑道:“不知黑骑军需要的铁矿够不够”

姜离歌笑了起来,张狂无比,末了道:“你还真是恶心,一边破坏我黑骑军的合作,一边又自己和黑骑军合作,你以为本将军是傻子吗?”

江逸道:“这江州最大的铁矿生意在本公子手里,他们技不如人,哪里又是本公子破坏你们的合作要说也是你们黑骑军没有找好合作伙伴。”

姜离歌眼中寒光闪过,手中的匕首动了动,接着道:“是这样吗真是做了**还要立牌坊!”

江逸气结,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离歌将军何必出口伤人这场合作于你我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姜离歌无所谓道:“不过是江州罢了,你以为这天下的铁矿都是你家的吗?”

江逸邪笑道:“可江州是最大的不是吗?”

姜离歌心里恼恨无比,他说得没错,可要她忍了他两次刺杀之仇那是不可能的,面上油盐不进道:“叫你的主子和本将军谈尚有一丝可能,你,不够格。”

江逸笑道:“主子日理万机,这方面向来都是本公子负责。”姜离歌上次就知道他替人办事的事,她这样说并不奇怪,心中又把刘一天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骂了一遍。

姜离歌笑道:“至少你也该说说你主子姓甚名谁,本将军也好放心不是。”

江逸不为所动道:“主子不宜露出身份,但本公子可以保证这场合作对离歌将军有利无害。”

姜离歌嘲讽道:“果然是蛇鼠一窝,偷偷摸摸,连名字都不敢露。”

江逸心中也是滔滔怒火,这姜离歌也太张狂了,有些恼怒道:“离歌将军不要强人所难!”

姜离歌一把匕首直接飞了过去,冷笑道:“恶心,到底是谁强人所难?”

江逸反应极快,匕首从他鬓边划过,削下一丝黑发,接着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围住了三人,刀全对着姜离歌楚天奕。

姜离歌笑道:“怎么现在是要光明正大动手了吗?你以为本将军会傻到任人宰割吗”话落,另一群黑衣人赶了来,围着二人的黑衣人下意识把刀对着来人,双方对峙不下。

江逸冷冷道:“姜离歌,你别太张狂!”

姜离歌掏了掏耳朵,笑道:“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这话本将军都听腻了。”说完向楚天奕看了一眼。

楚天奕淡淡道:“江公子,现在可感觉下肢发麻,接下来是浑身发麻,再接下来就是浑身疼痛难忍了。”

江逸看着楚天奕愤怒道:“你们无耻至极!”他现在的确觉得浑身发麻!

姜离歌笑道:“比不得江公子,本将军可是被江公子拿刀指了三次呢。”

江逸看着楚天奕不甘心道:“你何时下的毒?”

楚天奕淡淡道:“不过是一根带着麻药的毒针罢了。”

江逸压抑道:“不可能!”

楚天奕冷笑道:“如何不可能我只不过是和离歌一起出手的罢了。”

江逸愤怒骂道:“卑鄙小人!”

姜离歌淡笑道:“彼此彼此。”

楚天奕接着道:“忘了说,这是三重天。”

江逸心中恼恨不已,他大意了,居然是三重天,一重麻痹无感,二重疼痛难忍,三重水深火热,最后七窍流血而死,每一颗三重天只对应一颗解药,他现在还不能死,镇定了下来,忍痛道:“你们要如何?”

姜离歌笑道:“不如何,就想看着你痛苦无比的样子。”

江逸压抑道:“只要条件合理,我都可以答应。”

姜离歌冷笑道:“本将军只要铁矿,杀了你同样可以。”

江逸狠狠道:“我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主子还会派人来的,到时你黑骑军照样无法从江州得到一点儿铁矿,你买哪儿的铁矿,主子的人就会破坏到哪儿。”

姜离歌笑了,缓缓道:“你主子既是想要合作,便不会傻到费钱费事的地步,你的命,不过如此。”

第六十九章 江州行之幕后人

江逸面上一僵,的确,在主子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有点儿用处之人罢了。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姜离歌笑道:“本将军自然是要杀了你的,不过,不是现在。”又接着道:“你若是好好配合,留你几日也是可以的。”

江逸心想先应了她,解毒后定要她好看,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想要做什么,我会配合。”

姜离歌也不客气,问道:“你主子是谁?”

江逸道:“二皇子。”这也不要紧,反正姜离歌是臣,二皇子是君,她又能如何?

姜离歌微微蹙眉,和她想的差不多,如此一来,江逸为何要杀她就可以解释了,心中微微叹气,又是皇位之争。可她姜家又做错了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淡淡道:“二皇子还真是狼子野心,铁矿也能干涉。”

江逸蹙眉道:“主子身为皇子,挣点身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里算是狼子野心?”

姜离歌讽刺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江逸心中一梗,这话的确是敷衍,但有的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认的,有些不忿道:“你姜家还不是照样养着十万黑骑军,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姜家是狼子野心?”

姜离歌笑道:“黑骑军那是皇上允许的,而二皇子私营铁矿,掌了江州全部铁矿生意,这他敢告诉皇上吗?”

江逸此时面色发红,额头冒汗,说话也是咬牙切齿,想必是疼极了,而姜离歌楚天奕似没有看到,江逸忍痛道:“可你还有陈寒这个入幕之宾,相当于掌管了南楚大部分经济,和二皇子也是半斤对八两。”

姜离歌怒道:“那我姜家并未参与皇子之争,你们二皇子又何必苦苦相逼?”

江逸笑道:“离歌将军,这世上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你姜家想要置身事外,袖手旁观,那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和二皇子合作,将来也是从龙之功。”

姜离歌反而笑了,讽刺道:“照你这个说法,太子才是最好的人选,我姜家为什么要支持一个非嫡非长的皇子?”

江逸疼极了,有些力不从心道:“太子身边有宁丞相,你姜家去了也只是锦上添花,到头来有何好处?二皇子此时急需支持,姜家若是出手便胜出太子一大截,二皇子定会感激姜家,到时候荣华富贵任君挑选。”

姜离歌不在意道:“你还真是糊涂,我姜家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已经升无可升,何必趟这趟浑水?倒是江公子,小心狡兔死走狗烹。”

江逸笑道:“只怕是此一时彼一时,你姜家如此势盛,即使是太子即位也会首先打压,最后也会后悔。”

姜离歌无所谓道:“我姜家上下只忠心于南楚皇帝,你们谁即位都与我们无关,说起打压,你以为二皇子就不会这么做了?大家都一样。”

江逸认真道:“若是离歌将军答应,二皇子有生之年定不会把剑指向姜家。”

姜离歌笑了,好笑道:“你们二皇子都暗杀了本将军两次了,还想让本将军支持,做梦!”

江逸解释道:“暗杀离歌将军也是迫不得已,第一次是离歌将军查到不该查的,这一次也不过是试探离歌将军罢了。”

姜离歌嘲讽道:“是这样吗?本将军怎么觉得你们就是想除掉姜家,防止我姜家为太子所用?你都已经对黑骑军出手了,本将军信你才有鬼。”

江逸扯了一下子嘴唇,这才道:“此次截了黑骑军的原料供应,也不过是为了请离歌将军来,离歌将军不必生气。”

姜离歌闻言,只想大笑三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冷硬道:“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还和我谈什么条件?若是真的有心合作就应该恭恭敬敬到姜家请,而不是耍这样的手段,故意损害姜家的利益。”

江逸嘲讽道:“我们那样做了,你姜家就会同意吗?还是用这个方法最稳妥,你看离歌将军如今不就出现在这里了吗?”

姜离歌一阵无语,她姜家自然不会同意,可他们如今这样做,她姜家更不可能同意。冷笑道:“你就没想过你们如此做就相当于得罪姜家了吗?”

江逸笑道:“二皇子是君,你姜家是臣,就算得罪了,你姜家又能如何?再者,只有江州能提供给黑骑军足够的原料,主子掌握了江州铁矿,就相当于握住了你姜家的脖子。离歌将军,如今你我合作才是最好的。”

姜离歌冷冷道:“你休想!即使黑骑军再无兵器可用,本将军也绝不受你胁迫!”说完直接起身,拉着楚天奕离去。江逸破口大骂道:“姜离歌,你出尔反尔!”

二人不理带着人径直离开。

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一群人,江逸脸都快变形了,身边一个属下试探道:“主子,可要追?”

江逸咬牙切齿道:“你当他们是傻的吗?走,先带本公子回去”

回到客栈后,姜离歌和楚天奕直接回了房间,自从刺杀后二人便正大光明住在了一起。

楚天奕看着姑娘思虑的面容,颇有些不是滋味,将姑娘拉进怀里,轻声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世家公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了事白白让自己生气。”

姜离歌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的窄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微安,解释道:“江逸不过是个小哈喽,杀与不杀没什么分别,别白白浪费了我们的兵力。”今日若是杀江逸,又是一场鱼死网破,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

楚天奕有些不高兴道:“可是你不开心了。用一点兵力毁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姜离歌觉得心中好受了些,有些犹豫道:“阿奕,你想做皇帝吗?”

楚天奕认真道:“我不想,我只想报仇。”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我只想把楚氏拉下皇位罢了。

姜离歌微微一笑:“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自古皇位之下,堆骨如山,我不想你去冒险。”

楚天奕安抚道:“我有你就够了。”

姜离歌心中甜极了,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喟叹道:“阿奕真是我的良药,抱着阿奕就觉得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楚天奕笑道:“那是自然,谁让我是离歌的夫君呢?”

姜离歌似想到什么,又有些可惜道:“我这两次被暗杀之仇看来是暂时报不了了,奈何不了二皇子也就算了,连江逸都没弄死,真是可恨。”

楚天奕有些好笑道:“怎么又回去了?咱们也该动身去虢州了。”

姜离歌思虑道:“虢州有足够的铁矿吗?”

楚天奕笑道:“没有,但是我们可以从几个地方采买。其实我觉得铁矿不一定要从几个大铁矿地买,分成几小波,一来不打眼,二来官府限制不那么强。”

姜离歌想了想,大铁矿的确能一次性满足长期要求,但一遇到像这次这样的问题就极为不利,分在不同的地方小买的确是好上许多,笑道:“阿奕,你可真是一块宝,我赚大发了。”

楚天奕笑道:“我这个南楚第一富豪可不是白当的。”

姜离歌笑道:“是是是,陈大富豪,等以后我解甲归田了,也不用担心自己饿死。”

楚天奕笑道:“养一百个你都不是问题。”

姜离歌闻言,嗔怒道:“只有一个我,多的没有。”

两人第二日便启程去往虢州。

看到虢州的山山水水,姜离歌只觉得亲切无比,在这里,她和阿奕情定。

楚天奕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道:“当初谁在这里以身相许呢?”

姜离歌反问道:“那当初谁在这里要我以身相许的”

楚天奕吃瘪,有些尴尬道:“那也是你在奕王府先招惹我的。”

姜离歌调侃道:“看来某人早就爱上我了,还一直装作冷冷冰冰,拒我于千里之外。”

楚天奕诚实道:“若不是虢州之行,我大概永远不会正视自己的心。看到你命悬一线,我才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

姜离歌笑道:“好酸啊,没想到你还会说这样肉麻的话。”

楚天奕耳后有些红,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好不容易说一次还被嫌弃。

姜离歌见他难为情的模样,心中暗笑不已,一把搂住男子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一吻罢,笑道:“不过,我喜欢。”

看着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楚天奕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难为情了,又暗自庆幸自己早早看清了自己的心。

马车终于到了虢州城内,与江州相比,虢州的确是萧条了些,可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宁和安详之象。

见此姜离歌心中满足不已,多年戍边,她想成全的,不就是这样的画面吗?一直到暗影安排好的客栈,始终带着笑容,楚天奕见姜离歌高兴,心中也是高兴不已。

二人到了客栈以后又照例出去逛了一圈,直到街上没什么人了才回,心中俱是高兴不已。

客栈房间里,姜离歌拿着姜家情报网提供的最新情报微微蹙眉。

楚天奕见此,问道:“怎么了?”事实上,他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十章 江州行之沈从岳

姜离歌直接将信递给了楚天奕。

楚天奕拿过仔细看了起来,笑道:“这宁存志的确是太倒霉了些。”

原来是宁存志刚回京,便有几个辖区内的老翁向澄县现任县令告他颠倒黑白,胡乱办案,理由也很简单,说是宁存志办案时只讲速度,于是案子也没问清楚便屈打成招,将人关进了大牢,最后含冤而死。现任县令也查了查,发现案子确实疑点重重,便递了折子上报,如今已经到了皇上面前,京城里也是沸沸扬扬。

姜离歌见他似乎毫不知情,也有些不确定,狐疑道:“宁存志可是慧名在外,怎么可能在自己管辖县内发生这样的事”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二皇子想要对付太子也不无可能。”

姜离歌笑道:“如此倒要看看咱们宁神童的本事了。”

楚天奕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怀疑。

次日楚天奕便将虢州铁矿最大的商户沈从岳引见给了姜离歌,沈家的铁矿在南楚排不上号,但实力也是极为雄厚的。

此时二人正在虢州境内某大茶楼里等候,姜离歌喝着茶,面上无半分不耐,好奇道:“这沈从岳是什么来头?”

楚天奕笑道:“沈大哥面上是做铁矿生意,其实他还有走镖生意,手下一支走镖师,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般人惹不起他。他也是十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传闻拿着一把大刀拼下万贯家财。”

姜离歌疑惑道:“为何我从未听过”

楚天奕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笑道:“你在边关那么远的地方都知道的话,人家还掩藏什么身份,我也是偶然得知。”

姜离歌点点头:“如此说来,我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正当这时,雅间房门打开了,一青衣儒雅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行了一个礼,这才道:“让寒弟久等了。”

姜离歌挑眉:这是扛大刀的人吗?我怎么觉得传言有误呢?

楚天奕姜离歌起身,楚天奕客气道:“沈大哥客气了,小弟有事相求,理应等待。”

沈从岳挥了挥手,回道:“你陈大富豪所求之事,大哥岂有不应之理”

楚天奕介绍道:“这是小弟的一位朋友,李姜。”

姜离歌抱拳行礼:“见过沈前辈。”

沈从岳挥了挥手道:“姑娘和那小子一起叫我沈大哥便是,不必客气。”

姜离歌笑道:“是,沈大哥。”沈从岳知道她的性别这并不奇怪,她的打扮蒙蔽一般人还可以,可蒙蔽沈从岳这类人却是完全不够格的。

楚天奕笑道:“沈大哥请坐,咱们坐下聊。”

三人坐下后。

楚天奕开口道:“许久未见沈大哥,看来这几个月沈大哥收获颇丰啊。”

沈从岳笑道:“哪里比得上寒弟前不久南林太守上任后和他做了几单生意,忙了许久,最近才闲下来,正好你们就来了。”

楚天奕又道:“嫂子和姝儿还好吗?上次我来虢州忙碌极了,也没有去拜访一二。”

沈从岳呷了一口茶,笑道:“放心吧,都挺好的。”又看向姜离歌道:“寒弟不介绍介绍吗?这可是大哥第一次见你带女子出门。”

楚天奕笑道:“她是离歌。”

沈从岳看向姜离歌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你还真做了离歌将军的侧夫”

姜离歌礼貌道:“阿寒是我的夫君,那些只是别人的说法。”对于沈从岳知道楚天奕的身份,她还是有些惊讶的,看来二人关系的确不简单。

沈从岳点点头道:“如此大哥也就放心了。”又看向姜离歌道:“我们家小寒从小到大受了许多委屈,弟妹多爱惜他些。”

姜离歌笑道:“阿寒是我夫君,我自会爱惜他的,请沈大哥放心。”

沈从岳看向楚天奕打趣道:“看来姝儿要失望了,她一直吵着要嫁给你呢,看,大哥说些什么呢,弟妹别在意。”略带歉意看向姜离歌。

姜离歌笑道:“无碍,倒是离歌夺人所好,是离歌的不是。”她才不信沈从岳是口不择言。

楚天奕面色一僵,转移话题道:“沈大哥,这次小弟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沈从岳调侃道:“是弟妹的事吧,你这还是第一次请大哥做事呢,看来你们两小口关系挺好的。”

姜离歌此时也不好再做个小媳妇,抱拳道:“的确是离歌有事相求。”

沈从岳真诚道:“弟妹尽管说,大哥能帮的自然会帮,不必和大哥客气。”

姜离歌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心中温暖了几分,有这么一个哥哥护着楚天奕,她也放心许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离歌想和大哥做一笔铁矿生意。”

沈从岳沉吟一下,这才道:“不知弟妹需要多少呢?”

姜离歌道:“实不相瞒,以前和黑骑军合作的尤商户遭了算计,离歌现在正在找新的铁矿商户,听闻沈大哥有所涉及,这才厚颜相求,不知黑骑军一半的铁矿来源大哥可供得上”

沈从岳有些为难,看了看楚天奕。

楚天奕自是知道他的忧虑,开口道:“大哥放心,不会影响到大哥其他生意的。”

沈从岳这才道:“这是大哥求之不得的事,还要多谢弟妹信任呢。”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她也不是非要沈家的铁矿,只是沈从岳本身就非常适合和他们黑骑军合作。

三人又详细说了些合作事宜。

末了,沈从岳邀请二人到沈府做客,二人想着时间还很宽裕,而且沈从岳也在便答应了,跟着沈从岳去了沈府。

沈府隔了客栈整整一条街,单单看那沈府两字便觉得主人不简单。

刚刚跨进去,一个绿色的身影便像是蝴蝶飞了来,直接扑向沈从岳,声音娇俏,似高兴无比道:“阿爹,你终于回来了,姝儿想死你了!”

沈从岳严厉却又不失宠溺,训斥道:“你这大大咧咧的像什么样子,你寒大哥来了。”

姑娘猛的抬起头,看向楚天奕,兴奋无比地扑向楚天奕,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寒大哥,我想死你了,你都不来看我。”

楚天奕头疼不已,无奈地看了姜离歌一眼,可惜姑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似没有看到。楚天奕硬着头皮道:“寒大哥一直比较忙,才没有来看姝儿。”

沈姝闻言心中愈发高兴,开心道:“姝儿就知道寒大哥是念着姝儿的。”

楚天奕轻轻把袖子抽出,介绍道:“这是你嫂子。”并不打算说出姜离歌的身份,毕竟她现在相当于欺君,不好太张扬。

沈姝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姜离歌,仔仔细细将姜离歌看了一遍,抬着下巴道:“嫂子穿得一身黑,寒大哥眼光不好。”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小丫头罢了,怎么配得上寒大哥!

楚天奕有些生气,碍于沈从岳这才没有发作,再者沈姝早年对他有恩,他不能忘恩负义。

沈从岳闻言黑了脸,训斥道:“姝儿怎么说话呢!离歌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这可是离歌将军,哪里是他的女儿比得上的。

沈姝颇有些不服气道:“为什么叫离歌?是想和离歌将军比吗?比得上吗?在姝儿眼里,只有离歌将军配得上寒大哥。”离歌将军那样的怎么可能嫁给寒大哥,所以只有她配得上寒大哥。

沈从岳彻底黑了脸:“你的礼义廉耻都白学了吗?”又看向姜离歌,颇有些尴尬道:“姝儿还小不懂事,弟妹不要怪罪。”说这话他自己都脸红,沈姝已经十七岁了,而姜离歌才十五岁。

姜离歌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姝儿天真可爱,离歌怎会怪罪”

沈姝却是不满道:“姝儿本来就没说错,她不过是长得好看些,其他哪里好了”

沈从岳冷声道:“今日你自己去把女戒抄三遍,没抄完不许吃饭。”

沈姝一跺脚,不满道:“爹爹!”

沈从岳不理,冷冷道:“五遍!”

沈姝闻言心中委屈极了,明明爹爹说过会想办法让她嫁给寒大哥,结果寒大哥已经娶了,她还怎么嫁给寒大哥?可她也不敢再顶嘴了,她爹爹平时的确是由着她,温和极了,可一旦生气那也是十分严重的,想到最后,嘴巴一扁哭着跑开了。

沈从岳看着二人抱歉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招待不周。”

楚天奕淡笑道:“无妨,大哥不必自责,离歌不会计较的。”

姜离歌笑道:“小女孩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离歌倒觉得姝儿可爱极了。”

沈从岳闻言愈发不是滋味,刚好沈夫人带着一群丫鬟仆从迎了上来。

沈夫人四十多,保养的极好,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是容貌上乘,上前来笑吟吟道:“原来是小寒来了,你大哥一直念叨着你呢。”

楚天奕喊了声大嫂,听不出喜怒,沈夫人似习惯了他冷淡的性子,看向姜离歌笑道:“这是哪家的公子真真是好看极了。”

姜离歌淡笑道:“大嫂谬赞了,离歌不及大嫂十分之一。”她可以肯定这沈夫人不喜欢她,她才不信她来了这么久没有人去告诉沈夫人她和楚天奕的关系,可她什么时候得罪沈夫人了,唯一的解释便是身边这臭男人。

第七十一章 江州行之烂桃花

沈夫人这才似抱歉道:“啊!原来是个姑娘,倒是大嫂的不是,不知姑娘和小寒是”

楚天奕淡淡道:“离歌是小弟的妻子。”

沈夫人挑眉,似不解道:“大嫂怎么没听说这事?照说以小寒的身份,若是结亲应该是天下皆知呀,大嫂也好去做个证人。”

楚天奕淡笑道:“是小弟的不是,只是那些都是俗礼,我和离歌都不甚在意。”

沈夫人大惊道:“怎么可以不在意呢?这女子一辈子就一次,不三媒六聘,那岂不是无媒苟合”

沈从岳皱眉,打断道:“说些什么呢?寒弟和离歌两情相悦,定是私下举行过婚礼了,只是低调罢了。”说是无媒苟合也对,可吃亏的可是寒夜。

沈夫人委屈道:“妾身还不是担心离歌一个女子吃亏么?老爷何必生气”

沈从岳这才脸色好了些,她不知道寒夜和姜离歌的身份,说这些也情有可原。只道:“好了,咱们进去吧,堵在大门口是何道理!”又看向楚天奕和姜离歌,温和道:“走吧,咱们进去。”

晚饭时只有楚天奕和沈从岳夫妇,想必沈姝真的去抄女戒了,姜离歌眼中闪过淡淡的光,沈从岳是个好的,只可惜沈夫人心思不纯,沈姝直接要抢楚天奕了,不然她和这家人也会相处的极好吧。从他们的谈话中,姜离歌了解到沈家夫妇只有沈姝一个女儿,而沈姝在几年前阴差阳错救了楚天奕,他们虽没有说明,可她也猜得出沈姝一直在等楚天奕,只是不知道楚天奕如何想的。尽管心思各异,这顿饭吃的还是比较和谐的。

晚饭后沈从岳拉着楚天奕单独去了书房,沈夫人领着姜离歌去客房休息,此时天色昏暗,虫鸣声此起彼伏,倒是静极了,沈府不大,却也能走上许久。

沈夫人收起了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本夫人知道姑娘是冲着小寒的钱财来的。”

姜离歌笑了,嘲讽道:“夫人不是离歌,怎么知道离歌是为了什么来还请夫人不要胡乱揣测。再者,我便是真的为了阿寒的钱财那又如何呢?”姜离歌心中郁闷不已,没想到他换了个身份就给她招了这么大朵桃花,又想起上次他让她以身相许,脸色有些不好。

沈夫人面上有些难看,她这是仗着小寒喜欢她吗?竟然直接就承认了,冷笑道:“你这样的女子本夫人见得多了,小寒终有一日会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姜离歌反唇相讥道:“夫人莫不是嫉妒了可离歌觉得沈大哥也是不错的,沈夫人何必和离歌抢?”既然对方不给她面子,她又何必给人家好脸色,沈大哥对他们夫妇好不假,可一码归一码,她姜离歌长这么大还没有忍过谁!

沈如烟只觉得两眼发黑,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看来这离歌也是个狠角色,忽然笑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小寒若是真的爱你,又怎么会连个婚礼都不给你办,我们姝儿和你可不一样,她可是救了小寒一命,小寒这人最是重情重义,你说你这个位置还能坐多久呢?”

姜离歌无所谓道:“反正他现在看得上我,看不上你家老姑娘就是了。”沈姝已经十七岁了,在古代的确是“大龄剩女”,毕竟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沈夫人一噎,心中对姜离歌更加不喜起来,冷冷道:“咱们走着瞧!”说完直接快步向前走去。

姜离歌不言,心中却是惋惜沈从岳娶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夫人,难怪沈从岳的高度就到这里了,原来是有人拉后腿啊,真是可怕!

一路上沈夫人将地跺得啪啪响,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好让姜离歌知道得罪她了,而她也不是那么好哄的。可姜离歌是谁,一路上走得忧闲极了,同时速度又很快。

沈夫人带着姜离歌到了客房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似乎多待一刻都无法忍受,姜离歌见此摇了摇头,就这样的性格,若是到了战场上只会尸骨无存,更不堪为将。

沈夫人离开后,姜离歌直接走进了客房,沈如烟虽是看不惯她,安排的客房倒是极好的,刚刚不好的心情散了些,洗漱后便乖乖睡了下来。

半夜楚天奕回来时姜离歌已经完全睡熟,看着女子睡熟的面容,心里满足极了,有她在,一切都足够了。脑海中又不由想起沈从岳的话,神色有些复杂。

到了书房,沈从岳请楚天奕坐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寒弟,你是认真的吗?”

楚天奕挑眉,不解道:“什么是认真的?”

沈从岳才不相信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接点明道:“做离歌将军的侧夫,还有给黑骑军提供铁矿。”

楚天奕淡笑道:“离歌是小弟的妻子,小弟自然是认真的。”

沈从岳颇有些心痛道:“离歌将军再怎么名动天下,也不过是个小丫头,你怎么能委屈了自己?大哥知道你这些年颇为不易,可也没必要为了姜家这点势力毁了自己的名声,你这样做了,就算日后荣登大宝也会遭人诟病,这又是何必!”

楚天奕面色平静,认真道:“大哥,离歌是小弟的妻子,这点永远不会变,小弟希望大哥能够理解。”

沈从岳叹了一口气,难过道:“你终究还是误入了情途,如此又如何做自己的大事?你忘了那年你奄奄一息地躺在奕王府的样子吗?你忘了你这些年无数次在刀尖上舔血吗?你又忘了你怎么到的虢州吗?”那年他护送一颗冰山雪莲去京城,得知是为了给三皇子治病,心中也是诧异不已,十三岁的少年躺在床上竟似毫无生机,而一旁的老者更是心忧不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大概能猜出是何人的手笔,不由感叹皇宫美则美矣,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算计,他心疼这个孩子。

楚天奕自嘲道:“我都是祸国妖孽了,这些又算什么,离歌是唯一对小弟好的女子,小弟不想错过了。”

沈从岳有些诧异于他如此深情,可离婚将军回朝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沉吟道:“那姝儿呢?姝儿她一直在等你。”

楚天奕略带歉意道:“小弟会从其他方面补偿姝儿的。”

沈从岳咬牙切齿道:“是你当初说他日荣登大宝,愿意娶姝儿为后的。”

楚天奕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认真道:“小弟那时并不知自己会遇到心悦之人,若是没有遇到离歌,小弟会娶姝儿。”

沈从岳怒道:“楚天奕,你是不是觉得我沈从岳的女儿可以任你说娶就娶,说不娶就不娶!”

楚天奕有些冷淡道:“沈大哥,当年小弟为何许下如此承诺,大哥应该清楚,若是和大哥合作就必须娶姝儿,这合作不要也罢。”

沈从岳有些幽怨道:“大哥也不过是心疼你委曲求全,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重?再说这个承诺不就你我兄弟二人知道吗?”

楚天奕看着软下话的沈从岳,忽然觉得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当年那个拿着一把大刀叱咤边城的沈从岳真的消失了,轻声道:“沈大哥,当年你为了沈家的利益任小弟陷入困境,最后又利用这样的机会逼小弟许下如此诺言,小弟毫无怨言,相反,小弟一直感谢沈大哥扶持之恩,希望大哥成全小弟和离歌。”

沈从岳有些心惊,原来那些事他都知道,心中苦笑不已,大概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吧,寒弟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倒是真的看重他这个大哥,如此他还有什么脸面谈那个承诺,而且这些年寒弟也帮了他许多,有些犹疑道:“就不能许姝儿后宫一席之地吗?毕竟她那年的的确确是救了你,这些年也一直在等你。”

楚天奕抱歉道:“小弟十分感激姝儿舍身相救,可小弟心中只有离歌一人,他日事成,姝儿将是最高贵的公主。”这算是一个心甘情愿的承诺,这也是为什么那年他虽恼恨沈从岳算计了他,却不揭露,如果没有遇到离歌,他也许真的会娶了沈姝。

沈从岳心中有些遗憾,那年若不是他太过贪心,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有些忧虑道:“弟妹知道你做的事吗?”

楚天奕摇摇头:“小弟一直没有告诉她。”

沈从岳有些惊讶,道:“离歌将军不管怎么说也是南楚的将军,怎么可能看着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日事露,她怕是拿起刀的第一人,就算她自己对你心中怜惜,为了保全姜家也一定会杀了你。”

楚天奕苦笑道:“即使是如此,那又何妨?本来就是小弟拖累了她。”

沈从岳依旧不放心道:“寒弟,你身后是众多跟随者,你一人赌上身家性命去和离歌将军在一起无妨,可你怎么能让这么多人陪着你去送死?”

第七十二章 虢州行之矛盾生

楚天奕认真道:“那个人已经要对付姜家了,姜家可以是咱们的助力。”

沈从岳嘲讽道:“这话也就你自己信了,镇北侯对建文帝忠心耿耿天下公知,就算搭上整个姜家镇北侯也不一定会反,说不定还会借讨伐你重新恢复荣光,三皇子,这些你可要想清楚了。”三皇子都叫上了,代表这一刻只谈公事,不说私情。

楚天奕哪里不知道沈从岳的意思,这些他何尝没有想过,可一想到和姜离歌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就下意识回避这件事,能拖到几时就拖到几时吧,只要余生可以回忆就好了。心中苍凉无比,叹气道:“此事小弟自有分寸,大哥不必担心。”

沈从岳见他油盐不进,心里也有几分恼怒,这哪里是当年那个眼中冒着狠光的三皇子?分明是个陷入情爱的毛头小子,可他又能说什么?淡淡道:“寒弟心里有数就好,希望寒弟日后不要后悔。”

楚天奕感激道:“多谢大哥体谅。”

沈从岳见此,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不管他们以前怎么样,这些年都是真心相待的。又道:“你让大哥供应黑骑军一半的铁矿,你的赤炎军又怎么办?虢州铁矿统共就这么多。”

楚天奕淡笑道:“官府只对大矿有限制,而对小矿有所松懈,反正现在两支军队都需要铁矿,咱们为何不自己开采?上次小弟去了景山,发现景山绵延深处有冒出的矿石,咱们何不就去哪儿?大哥离景山最近,不如此处就由大哥来,只要以市价卖给赤炎军就好。”这算是给一颗甜枣,毕竟一座矿山是多么值钱。

沈从岳点点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接受道:“那大哥就接受寒弟的好意了,寒弟放心,大哥在此处开采出的铁矿全部以人工费供应给赤炎军。”沈从岳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铁矿楚天奕明明可以自己开采,却让给了他,还与他合作,这不是明摆着给他送钱吗?

楚天奕笑道:“这些年大哥一直在帮小弟,如今不过是一座铁矿而已,说来还是小弟还要麻烦大哥了,大哥也不必多说,就以市价收购。”

沈从岳推辞不过,最后只好点点头。

楚天奕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躺下,将姑娘抱在怀里。

姑娘知道是他,咕哝一声继续睡了过去,楚天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对他还真是放心啊,若他真的是为了姜家而来,姑娘怕是毫无招架之力,又怎么舍得挥刀相向?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

次日姜离歌醒来时男子依旧睡得极熟,双手一直搂着她的腰,说来也好笑,他们无论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后一定是像这样他搂着她,她窝在他的怀里。忽然意识到这是沈家,不由想到沈姝,脸色一下不好起来,他不是说没有女人吗?沈姝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人家还一直在等他!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要不是看他睡得像个什么似的,她一定要他好看!

姜离歌一个人惆怅了许久,男子才微微转醒,下意识低头便看到姑娘幽怨的小眼神,脑中还有些发懵,笑道:“娘子早啊。”看来求生欲还是非常强的。

姜离歌收回自己的目光,嘲讽道:“是挺早的,都看着夫君睡半天了。”

楚天奕暗道不好,这语气分明是生气了啊,他就知道他逃不过,讪讪道:“其实沈姝”

姜离歌神色忽然淡漠起来,淡淡道:“沈姝怎么?夫君是想告诉离歌你和那位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楚天奕一看姑娘的模样便知道姑娘是吃醋了,竟觉得有些开心,不过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可能他家后院马上就得着火,连忙解释道:“我和沈姝没有什么关系。”

解释得太快,倒像是欲盖弥彰,这么多年说不定就只有沈姝一个女子对他好,而且沈姝比她更像女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姜离歌心中闪过一丝阴霾,嘲讽道:“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人家父亲是你大哥,人家又等了你这么多年,我都明白。”

楚天奕闻言有些受伤,为什么不信他?为什么宁愿自己猜也不听他解释?离歌,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吗?

见男子久久不肯说话,姜离歌以为他默认了,心中忽然一痛,楚天奕,你连好好解释,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也不愿意吗?只要你说我就信。

然而男子什么也没说,姜离歌闭上了眼睛,轻轻推开他,挣脱了他的温暖的怀抱,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不能娶她只是因为你想保护她,看来迟早有一天我还是要让位。”又似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你宁愿做侧夫。”

楚天奕听到这儿,心中更加难受,她忘了,他说过无数遍他爱她;她忘了,他宁愿做侧夫是为了给她一条退路;她忘了,他们是拜过天地的。既然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她已经一竿子把他打死了啊。淡淡道:“离歌,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姜离歌猛地睁开眼睛,直直与他对视,眼中尽是寒光,冰冷道:“冷静?三皇子是觉得本将军就应该退位让贤,还是三皇子觉得本将军就应该看着你美人在怀?”

楚天奕只觉得快要窒息,这不是那个对他温柔无比的姜离歌,他怎么忘了,她是离歌将军,踩过万千骨血,怎么可能为了他改变骨子里的暴虐?他们是夫妻,可她连一点儿该有的信任都不给他,连一点儿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一如那次宫宴,苍凉地闭上眼睛,不想看她疏离冷漠的模样。

姜离歌见他这副不想理他的模样,心中怒气达到了顶点,他就这么不在意吗?还是觉得她姜离歌可有可无!又或者本来就是她横刀夺爱,不,她不许他喜欢除她以外的其他女人!盛怒中的姜离歌哪里有什么理智可言,一把将被子掀开,直接将男子压在身下,狠狠啃着他的唇。

而男子始终闭着眼睛,不看她一眼,而仔细看他颤抖的拳头便知道男子心中并不平静。

唇齿交缠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异常响亮,楚天奕却只觉得屈辱,明明他已经爱上她了,为什么她还是会强迫他?为什么别人的喜欢会招来她对他的惩罚?她对他,又是真的爱吗?若是爱了,又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不相信他!心中难过不已,原来姜离歌对楚天奕和寒夜始终是不同的,是因为楚天奕不堪吗?

此时女子粗鲁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楚天奕悲伤道:“离歌,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占有欲在作祟?”

姜离歌一僵,撑起身子看着他,男子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了无生气,见他又是这个模样,姜离歌心中没有由来地一阵烦躁,他就这么厌恶她吗?怒道:“这话明明是该我问你才对,说好的没有其他女人,沈姝算怎么回事?你若是喜欢她,我可以”她可以什么呢,放手吗?可她姜离歌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楚天奕睁开眼睛,反问道:”若我喜欢她,你可以怎么样?”

姜离歌只觉得眼前有些黑,冷冷道:“若是你喜欢她,我便杀了她,然后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离不开我半步。”

楚天奕眼中有流光闪过,最终又很快消失,淡漠道:“你不是说若是我喜欢上别人,你便离开,再也不见吗?”

姜离歌生气道:“你休想!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们!”

楚天奕看着姑娘的眼睛,认真道:“离歌,你愿意听我解释吗?”最后还是他先让步,只要她不愿意放手就够了。

姜离歌此时还在生气,闻言还是道:“你说。”

楚天奕认真道:“沈姝在三年前救过我一命,还把我带回了沈家悉心照顾,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最后还认识了沈大哥,后来遇到一点事,沈大哥帮了我,并让我许下承诺,日后时机成熟便娶沈姝为妻,我那时心无所爱便答应了,可这个承诺只有我和沈大哥知道,昨晚我已经和沈大哥说清楚了。离歌,你信我吗?”

姜离歌依然觉得有些气闷,幽怨道:“我信你,可你不许和沈姝走的像昨天那么近。”

楚天奕心中忽然开朗了起来,只要她会吃醋就证明她是爱他的,认真道:“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你自己多想了。”

姜离歌不满道:“我可比不得人家温柔可爱,也比不得人家和你青梅竹马的情分。”

楚天奕有些委屈道:“离歌,我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多给我些信任,不要自己瞎想,你不分黑白就给我定了罪,我很难过。”

姜离歌看着他红肿的红唇有些自责,不自然道:“我一看到你和沈姝关系那么近,我就受不了,而且她还救了你。”

楚天奕淡笑道:“我现在在你身边,而且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七十三章 虢州行之再中计

姜离歌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生气时还不觉得如何,平静下来只觉得尴尬极了,轻轻移动准备翻下去。

楚天奕却是一把搂住她,笑道:“娘子,你这一生气就把为夫压在身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为夫的老腰迟早会被你压断。”

姜离歌尴尬道:“习惯了,呵呵。”心中却是把自己骂了千百遍,这还真是个坏习惯。

楚天奕却是认真道:“离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对我是爱还是占有欲?”姑娘年纪那么小,不懂自己是什么感情也是正常,可他不能让她回避这个问题,若是一日她突然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发现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占有欲,那时自己又当如何,还不如让姑娘早早看清自己的心,他也好早早应对,不管如何,他不会放开她。

姜离歌挑眉,这是怎么了?刚才被她吓到了吗?微微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啃咬,分开他的牙关,香舌游了进去,与他交缠,不同于刚才的粗暴,这一刻的姜离歌温柔极了。

一吻罢,姜离歌看着他好看的眸,认真道:“楚天奕,我爱你,永生永世。那你爱我吗?”

楚天奕笑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姜离歌,我爱你。”

姜离歌忽然笑道:“真是难为你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如此肉麻,以后别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问你,我们早已经知道答案了。”

楚天奕笑道:“好。”难得他说一回情话,还被笑话。

姜离歌翻身起来,楚天奕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姜离歌看着他的迷惑的眼神好笑道:“这好歹是别人家,睡一大早是什么道理,快起来吧。”

楚天奕耳后有些红。

二人刚刚走出房间门,沈姝便迎面走了上来。此时看起来已经不像昨日那般刁蛮任性,大概是身边人和她说了些什么。

姜离歌低笑,用仅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若是沈姝能够将你抢了去,只能证明你眼光不怎么样。”

楚天奕搂着她的细腰,笑道:“娘子放心吧,为夫眼光好的很。”

沈姝很远便娇声叫道:“寒大哥!”直接向楚天奕奔来,像只小蝴蝶一样轻盈,始终没有看姜离歌一眼。

楚天奕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沈姝伸手准备拉住他的衣袖,楚天奕轻轻闪躲,沈姝嘴巴一扁,不满道:“寒大哥!姝儿当然是来看你昨晚睡得好不好,你干嘛这么冷漠,以前你都不这样的。”

楚天奕淡淡道:“以前你还没及笄,寒大哥只觉得你是个孩子,如今你都这么大了,要知道男女有别。”

姜离歌闷笑不已,楚天奕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样子。

沈姝委屈道:“可是姝儿想给寒大哥做夫人”

楚天奕打断道:“你嫂子还在这儿呢?胡说些什么!”

沈姝又看向姜离歌,眼中闪过强烈的嫉妒,她凭什么得到寒大哥的珍视!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罢了,早知道她就应该去找寒大哥的。压下眼中的嫉妒和不甘,对着姜离歌撒娇道:“嫂子,你不会介意的吧?”

姜离歌淡笑道:“嫂子介意,夫君是不能分享的。”这沈姝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说没有鬼都没人信,可笑她姜离歌如今竟沦落到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沈姝一噎,她不过是随便问问,她还当真了!撒娇道:“姝儿不管,反正姝儿一直在等寒大哥。”

楚天奕无语,这一刻他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淡淡道:“寒大哥已经有你嫂子了。”

姜离歌则觉得这沈姝还真是不讲理,说得好听些就是宠坏了的大小姐,看着楚天奕手足无措,并不打算帮他,谁让他招惹呢,自己受着吧。

沈姝却是认真道:“姝儿愿意做平妻。”

楚天奕有些恼怒道:“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我不愿意娶,我有你嫂子就够了。”

沈姝闻言只觉得心痛极了,她的寒大哥从来都不会对她说这么重的话,一定是离歌那个狐媚子迷住了寒大哥,满怀怨恨地瞪了姜离歌一眼。

姜离歌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暗自庆幸楚天奕做的人皮面具平平凡凡,不然这样的场景她恐怕会遇到很多。

只听沈姝带着哭腔道:“寒大哥,你是不是忘记了那年姝儿背着你走了一天一夜到沈府,最后病了一个多月,你天天撑着受伤的身体也来看姝儿,那时候的寒大哥对姝儿可好了,为什么现在的寒大哥对姝儿这么残忍呢”

楚天奕眼光有些躲闪,只好道:“姝儿别哭了,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寒大哥已经心有所属,希望姝儿不要为难寒大哥。”语气已经柔和了下来。

姜离歌见此,心中难免有几分不忿,她可知道这男人有多冷心冷肺,若不是真的在乎了怎么会天天去看望,可他今天已经解释了,她便相信他。

沈姝见楚天奕有松动的迹象,直接大哭起来,还边道:“寒大哥,是姝儿不好,姝儿不该一直心心念念着寒大哥会回来娶姝儿,姝儿不该记得寒大哥对姝儿的好”

楚天奕更加无措,偏头看向姜离歌,一副你再旁观你夫君就要被抢走了的样子。

姜离歌心中暗笑不已,能让楚天奕如此无措,这沈姝也是个人才,淡淡道:“阿寒,人家姝儿也是一片真心,你何苦辜负了人家”如果沈姝要抢的人不是楚天奕,她大概也会感动于一个女子不顾名节只为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吧。

楚天奕震惊道:“离歌,我说过今生只要你一人的。”

姜离歌无奈地看向沈姝道:“姝儿,你看你寒大哥都已经这么说了,咱们就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可好?”

楚天奕话一出口,沈姝便知道自己输给了姜离歌,而且是彻彻底底,再听到姜离歌这么说,脸上一阵青白交接,立马换上率真可爱的表情,撒娇着转移话题道:“快吃饭了,寒大哥我们去吃饭吧。”

姜离歌暗叹沈姝变脸之快,大概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在听了这话以后还能装作没听到,所幸沈姝不再撒泼,随她吧。

楚天奕淡淡道:“好。”说完牵着姜离歌的手向前走去,毕竟是在沈府住过一段时间,轻车熟路的样子让姜离歌觉得好玩极了。

看着二人直接擦肩而过,沈姝心里愤怒极了,特别想上前把二人分离开,可又想到母亲说的话,便压住了自己的这股冲动,又不断安慰自己迟早会嫁给寒大哥,飞快地收拾好一番心情后,提起裙摆,转身追了上去,口中还嚷嚷道:“寒大哥,等等姝儿”

闻言,姜离歌低声嘲笑道:“你的姝儿妹妹还真是深情啊,夫君不如成全人家一片痴情吧。”

楚天奕面上闪过一丝阴霾,淡笑道:“夫人一人都让为夫觉得手忙脚乱,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应对一个。”

姜离歌笑道:“说来,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我生气恼怒倒是不应该。”

楚天奕:到底谁比较小。

此时沈姝追上了他们,气喘吁吁道:“寒大哥,你们走得太快了,姝儿追不上。”

二人都没有说话。

沈姝自顾自道:“寒大哥,姝儿还记得那年寒大哥刚到我们家的样子呢,寒大哥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会对姝儿好,阿爹还嫉妒咱俩关系好呢,寒大哥,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去赏桃花吗?漫山遍野的桃花可美了呢,今年姝儿也去了,依旧开的很好,可惜寒大哥没有陪姝儿去。姝儿还记得那次姝儿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寒大哥着急极了,背着姝儿从半山腰一口气跑到了医馆”又黯然道:“寒大哥如今都讨厌姝儿了呢,可是寒大哥,为什么呢?就因为姝儿两年没有待在寒大哥身边么?”

说到这儿,还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悲,楚天奕生生变成了一个负心汉。

听到沈姝这么说,楚天奕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他天生凉薄,冷心冷清,可沈姝的的确确是救了他,尽管他只把沈姝当妹妹,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彼此关系别这么僵,可这可能吗?

姜离歌面上始终带着淡笑,她知道沈姝是为了引起楚天奕的心软,她也知道沈姝有想激怒她的成分,她难过的是她错过了他的过去,感激的是在曾经的一段日子里,有人陪伴着他,她同情的是这个女子爱极了楚天奕,卑微到了尘埃里。可要她就此放手绝无可能!

二人心中并不平静,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是沈姝在说着与他们无关的事。

沈姝见二人毫无反应,心中也不恼,她知道她的寒大哥只是忘了他们的过去,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冷淡,以前寒大哥虽然对她也是冷冰冰的,可也不至于对她视若无睹,她相信只要她对寒大哥多说说这些,寒大哥一定会记起她的好的。

第七十四章 虢州行之再中计

继续絮絮叨叨道:“还有一次姝儿弄坏了寒大哥母亲的画像,寒大哥生气了许久,最后姝儿一直缠着寒大哥道歉了许久,寒大哥才原谅姝儿呢。寒大哥还记不记得姝儿最喜欢吃街尽头那家的张记糕点,寒大哥以前经常买给姝儿吃,现在那家糕点还在呢,姝儿依然很喜欢”

沈姝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他们过去的事,比如楚天奕不喜欢出门,她就死赖着他去放风筝,踏青。楚天奕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她就一直像这样在他耳边念叨。楚天奕十分厌恶女子的触碰,一次直接把她做客的表姐打残一只手,尽管表姐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衣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就像是在和别人分享她最珍贵的回忆。

终于到了大厅,姜离歌楚天奕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沈从岳正在和下人交代着什么,见到楚天奕姜离歌走进来,沈姝在旁边卑微的跟着,心中酸楚不已,他的女儿向来刁蛮任性居多,什么时候这么做小伏低了?若是别人他还可以威逼利诱,可这是楚天奕和姜离歌,哪一个他都威胁不了。沉声道:“姝儿,男女有别,怎么可以随意抛头露面,还想继续抄写女戒吗?”

沈姝回忆的正兴奋呢,闻言不满道:“爹爹,这是寒大哥,哪里有什么男女有别,以前姝儿还经常和寒大哥一起玩呢,怎么不见得您数落?”

沈从岳面上一黑,这能一样吗?以前男未婚女未嫁,他以为寒弟会娶姝儿,如今寒弟都是有妇之夫了,姝儿再贴上去算什么!怒道:“你真是被宠坏了!还敢顶嘴!”

沈姝嘴一扁,不甘下风道:“还不是您和阿娘惯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姜离歌都要给沈姝鼓掌叫好了,这是女中豪杰啊。

沈从岳对着楚天奕姜离歌有些尴尬道:“这孩子被大哥宠坏了,寒弟弟妹不要介意。”

楚天奕淡笑道:“无妨,姝儿还是个孩子。”

姜离歌笑道:“姝儿是阿寒的妹妹,亲近些也正常。”关于楚天奕和沈从岳、沈姝复杂的关系她也是无语,照理说沈姝应该叫楚天奕寒叔之类的,或者楚天奕叫沈从岳沈叔,大概是沈从岳认了楚天奕当弟弟,偏偏沈姝又非要叫楚天奕寒大哥,于是就成这样了。

沈从岳这才没好气地看了沈姝一眼,这时沈夫人走了进来,哄道:“老爷,姝儿还小,你也别太严格了。”

沈从岳看了她一眼,不满道:“慈母多败儿!”

沈如烟心中腹诽沈从岳惯孩子的时候和她一起惯,甚至比她惯的厉害,女儿表现得太受宠溺又怪她惯着孩子,可他是一家之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好笑道:“是是是,是妾身的错,可老爷骂也骂了,就别生姝儿的气了,一会儿妾身一定说她。”又看向姜离歌,问道:“离歌昨晚睡得好吗?”语气温和极了,像是一个好大嫂。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这沈夫人还真是伪善,心里好奇沈从岳为何娶了沈如烟,还从未纳小妾之类的,而这沈如烟是沈从岳的本家表妹,算是青梅竹马。淡笑道:“夫人的安排十分周到,睡得极好。”

沈如烟自然是注意到了姜离歌称呼的变化,不过她并不在意,笑道:“如此大嫂也就放心了。”又看向沈从岳,询问道:“老爷,既然人都来了,咱们就开饭吧?”

沈从岳点点头,饭菜一会儿就上了桌,一众人比较和谐地吃完了饭。

吃完饭后,沈从岳带着楚天奕姜离歌去查看铁矿顺便商议铁矿相关的事,一直到傍晚楚天奕姜离歌才回来,而沈从岳走镖生意临时有急事处理,便没有跟着二人回沈府,只托二人和沈夫人说一声。

几人吃完晚饭后,沈夫人破天荒地留姜离歌饭后消食,姜离歌想着毕竟是在人家家里,不管这沈夫人心思如何,她还是得维护着表面的平和,便答应了。楚天奕身为男子有些不方便就直接回了房间,沈姝也说有些累,也离开了。

到了花园里,沈夫人在前面走着,姜离歌在后面悠闲地跟着,沈如烟淡淡道:“不知道离歌是哪里人”她让人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姜离歌的身份,只知道她和寒夜从江州来。

姜离歌淡笑道:“京城人士。”

沈夫人想了想,寒夜也是京城的人,二人能在一起也说得过去,又问道:“不知道离歌是京城哪户人家的千金呢?”

姜离歌淡笑道:“不是什么千金,出身草莽,刚好家人在京城定居罢了。”她说得也没有错处,她阿爹本来就是出身草莽,而她是将军,不是什么千金。

沈如烟心中暗笑,果然如此,千金小姐怎么会穿的如此不男不女?也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粗俗女子才会这样做,似惊讶道:“怎么可能?寒弟那样的身份怎么会”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却又让人知道她想说什么。

姜离歌笑道:“遇到点事情,刚好阿寒帮了离歌,后来就在一起了。”

沈如烟嘴角抽了抽,他们这在一起也太草率了吧,当年寒夜可是被姝儿救了,还在沈府养了两个月的伤,又因为和沈从岳合作的事多住了四个月,前前后后差不多半年吧,却没有对姝儿动心,她原本以为是寒夜性子冷了些,不懂情爱,却原来只是刚好不喜欢她的女儿而已。

面色有些不好看,调整了一下道:“想必这两年你和寒弟都在一起吧,什么时候成的亲呢?我们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真是遗憾极了。”

姜离歌暗叹沈如烟段数之高,昨晚她们已经掰了,沈如烟今天对着她依旧能一本正经地关心她和阿奕的事,与沈如烟比起来,她果然还是年轻了些。

疏离却不失礼貌道:“我们认识不过三个多月,前不久才成亲的,决定得匆忙,没有告诉沈大哥和沈夫人是我们的不是。”既然她想装,她便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沈如有些惊讶道:“这也太快了吧,你们岂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如此怎么能走的长远?离歌啊,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你可要小心了。”

这副关心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夫人多为她着想呢,淡淡道:“快倒是说不上,只是刚好遇上了对的那个人,再者阿寒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其他女子,喜新厌旧以后再说吧。”

姜离歌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沈如烟牙痒痒,可为了今天的谋划她不得不继续忍着,突然道:“姝儿等了小寒两年。”说完停了下来,转身定定地看向姜离歌,企图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

只可惜后者只是淡淡点头,嗯了一声,便没了后文,不知是不够在意寒夜,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沈夫人忽然放软了语气,颇有些恳求意味道:“离歌,请你看在我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的份上,成全姝儿吧,今天早上你也看到了,姝儿在小寒面前是那么卑微,她可是我和你沈大哥捧着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她如今却这么”说着竟像是有些说不下去,直接拿起帕子擦起眼角来。

姜离歌蹙蹙眉,与沈姝相比,她的确是没有为阿奕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事实上是阿奕帮她居多,说得好听是她庇护阿奕,可她知道,若是没有她,阿奕完全可以娶了凤霓裳,怎么都比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侧夫好,可阿奕是她心尖上的人,她怎么可以因为别的女子对他痴情就将他推开,淡淡道:“沈夫人不必多说,阿寒若是愿意娶沈姝,离歌自会离开。”

沈夫人眼中蹦出一抹光,似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吗?只要小寒愿意娶姝儿,你就离开”

姜离歌心中狐疑不已,沈夫人就为了这么一句台面话高兴么?可她确定阿奕不会娶沈姝的,淡淡道:“是。”

沈夫人平静下来,暗自心惊,眼前的女子虽然打扮得像个男子,可那一身气势哪里是一般女儿家有的,心中有些不确定,这离歌身份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可不管如何,只要她有这句话就够了,高兴道:“只要离歌肯接纳姝儿就好,若是小寒同意,离歌也不用离开,姝儿会好好服侍你们的,只要小寒许她一个平妻之位就够了。”

姜离歌淡笑道:“我离歌眼中揉不得半分沙子,若是阿寒有一日选择了姝儿,离歌必定离开。”可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不是吗?不然今天早上阿奕也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沈夫人心中暗自得意不已,离歌,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别后悔!面上却是一片平和,笑道:“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离歌何必这么较真”

姜离歌淡淡问道:“为何没听说沈大哥有小妾之类的”

沈夫人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道:“你沈大哥只是个例外。”

第七十五章 虢州行之巧破局

姜离歌笑道:“都说男子应该三妻四妾,夫人为何不替沈大哥找几个温柔小意的妾室,什么红袖添香之类的,想必沈夫人也觉得十分正常吧。”

沈如烟脸上闪过一丝怒,似想到什么,最终又归于平静,笑道:“你大哥太忙了,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心力,哪里比得小寒年轻力壮”

姜离歌嘲讽道:“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沈夫人说笑了。”人家都不给她脸面,她还管什么。

沈如烟的忍耐力终于破功,怒道:“离歌,这是沈府。”

姜离歌笑道:“啧啧啧,这才是沈夫人该有的样子嘛,既然相看两相厌,何必装出一副大度的嘴脸,还有,我知道这是沈府,若不是碍着沈大哥的面子,我才懒得和你这样的无知妇人来往。”这沈夫人早就看她不过,她又何必顾及什么面子,白白让自己生气,再者,她是和沈大哥合作,这妇人哪里来的底气对她指手画脚,就凭着所谓的大嫂的身份吗?可笑!

沈如烟闻言,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沈夫人,除了最开始嫁给沈从岳的那几年,她还没有被这么说过,还是一个小辈!怒道:“你就不怕小寒知道你这副嘴脸吗?”

姜离歌淡笑道:“那沈夫人就不怕沈大哥知道您这副嘴脸吗?”和女人说话还真是累,说起来,真是怀念边关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沈夫人一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嘲讽道:“小寒迟早会休了你。”

姜离歌毫不想让道:“说不定是沈夫人先走一步呢。”心中却是狐疑不已,这沈如烟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为何如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夫人只觉得她平生都没有这么生气过,这姜离歌还真是好样的!她定要她好看,用了最大的努力把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己给自己台阶道:“嗨,我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真是好久都没有遇到离歌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姜离歌心中愈发狐疑起来,昨晚沈夫人对她可是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今天却是多番退让,就像是故意在拖住她。想到这儿,姜离歌脸上一冷,值得她大费周章拖住她的还有什么事!心里默默道:阿奕,别让我失望。转身便要离去。

沈夫人看出了她的意图,笑道:“这食还没消完呢,离歌急着回去做什么!”

姜离歌看见她志在必得的笑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从她们出来到现在已经是半炷香的时间了,她要对付阿奕岂不是很简单冷冷道:“沈夫人,希望你没有对阿寒做什么,否则,即使是沈大哥也保不了你!”说完直接飞身离去。

沈夫人见她身轻如燕,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脸色有些不好,没想到她竟是个练家子,对着远方默默道:姝儿,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姜离歌飞身赶往房间的路上,心乱的很,沈夫人说会让楚天奕娶沈姝,那还能做什么,都怪她,明明知道沈夫人不怀好意却还是去了,若是阿奕那她能像她和沈夫人说得那样毫不犹豫地离开吗?

心中有两个小人不断交战。

白色小人说:不,不会的,阿奕不是以前的阿奕,他还有一身精湛的医术呢。

黑色小人反驳道:可他还不是中了宁皇后的招

白色小人又道:他对其他女子不行。

黑色小人又反驳道:可他已经开了荤。

天人交战中,姜离歌终于到了房间门口,里面却是传来了令人脸红的声音,男子的低喘声,还有女子娇媚的**声,一声声寒大哥不断传入姜离歌耳中,婉转缠绵。

姜离歌脸色一下白了下来,阿奕,你终于还是中招了吗?

想要推开门冲进去将两人分开,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他是她的夫君,她不能不给他面子,又忽然想到楚天奕今天早上说他不愿意的样子,立马踹开了大门,是了,他最是厌恶别人强迫他,又怎么甘心被算计?

门被踹开的声音很大,却没有惊醒忘情的两人。抬眼望去,白帐下影影绰绰,姜离歌忽然觉得心痛极了,抬步走向前去,却觉得每一步都有千金之重,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她却觉得走了几个世纪。

终于到了白帐前,姜离歌却是忽然没有了掀开的勇气,她若是掀开了,阿奕又该怎么面对她呢?抬起的手准备放下,一个温热的身子却是贴了上来,闻到熟悉的味道,姜离歌心中一惊,转身一把抱住了来人,喃喃道:“阿奕,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楚天奕将她抱进怀里,低笑道:“你夫君我怎么可能怎么容易对不起你,放心吧。”

姜离歌有些委屈道:“我还以为”

楚天奕笑道:“以为里面是我”又调笑道:“娘子啊,咱俩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啊,那位可是要来抓奸了。”

姜离歌面上一红,嗔怒道:“还不是怪你走吧。”

楚天奕却是突然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身上,有些尴尬道:“那药放了些软筋散,现在发作的差不多了,我没力气。”

姜离歌暗笑不已,难怪他躲在房里不出去。一把将男子横抱在怀里,从窗户掠了出去。

想到现在也无处可去,便直接去了隔壁客房,还好沈府家大业大,客房多的是。吩咐暗卫在外面等着后,带着楚天奕便从窗户掠了进去。

刚刚站定,便听男子笑道:“离歌,咱俩还真是天生一对,都很有做贼的潜质。”

姜离歌不理他,将他放在床上,没好气道:“真是长出息了,还有心情说笑。”男子此时一身白袍,月光下他面容绝美。

楚天奕笑道:“这次多亏了娘子,不然为夫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姜离歌淡淡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你这次中药咱们的孩子又得迟一些了。”老大夫的药的确有几分作用,楚天奕一直在调理身体,这次这么一中药,他们这近一个月的努力又白费了,为了怀上孩子她好久没喝酒了呢。

楚天奕懊恼道:“都怪我太信任沈姝和大嫂了。”

姜离歌俯身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好了,你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反正咱们还年轻呢,有的是时间。”

楚天奕有些尴尬道:“娘子,为夫中的药和沈姝是一样的。”

姜离歌挑眉,不解道:“那你现在脑子怎么还清明无比”

楚天奕苦笑道:“这点药量还不至于让我失去理智。”那些人下的分量向来都很大,他已经习惯了,不过以后就好了,他筹谋的快好了,不用再特意掩藏自己。

姜离歌哪里听不出他没有说的话,心里一疼,面上却是故作轻松道:“你不是中了软筋散吗?”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这沈家母女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楚天奕笑道:“娘子没有中药自然是无法理解,这软筋散的确让人失去行动的能力,可完全不阻碍某些药性,所以今晚娘子得劳累些了。”他可以像以前那样忍一个晚上的,不过现在他有她,不必折磨自己了。

姜离歌心中把沈家母女骂了千百遍,想到沈姝结果也不怎么好,才觉得平衡了些,却还是愤愤道:“以后多调养点身子,我一定要替你生个孩子。”

话毕,俯身吻了上去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姜离歌醒了过来,这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晚的了,以前都是四更天的时候起床习武,如今和楚天奕成亲后倒是愈发睡得多。想到这儿,姜离歌不由想到沈家母女,她们如今虽是自食恶果,可要她就此放过她们绝无可能!

动了动身体准备起床,却感觉浑身无力,愤愤地瞪了身边搂着她的小男人一眼,发现他呼吸绵长,睡得正熟。

心中蓦地一软,暗道放他一马,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暗自嘲笑自己还真是失了心,可明明他们相识不过是四个月,成亲也只是一个月,却感觉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不觉喃喃出口:“阿奕,日后你若是负了我,我真的会疯掉的。”

可惜男子昨晚精力消耗过度,破天荒地没有意识。

见男子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姜离歌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最后还是觉得守在他身边,毕竟这里是沈府,暗卫不好出手,不然昨日他也不会中招。

太阳升起之时,楚天奕终于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发现小女人正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了,而他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腰上,虽然天气已经很热了。回过神,有些尴尬道:“娘子早啊。”他估计是第一个娘子醒了,他还没有醒的夫君。

姜离歌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意味深长道:“现在可不早了。”

楚天奕反而理直气壮道:“反正早饭时间已经过了,起早起晚都一样。”

姜离歌:我竟无言以对。转移话题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一场大仗要打,夫君还是说说昨晚是怎么一回事吧。”一想到他昨晚可能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她就觉得一阵窒息,幸好,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楚天奕淡淡的嗓音这才响起:“昨晚,你和沈夫人离开后”

第七十六章 虢州行之再对峙

在楚天奕的叙述中,昨晚的真相浮出水面。

原来姜离歌和沈夫人离开后,楚天奕想着也没什么事便回了房间,暗影正在汇报他策划的事情的进度,敲门声突然响起。

楚天奕使了一个眼色,暗影便消失在了原地,楚天奕这才上前打开房门,果真是沈姝,他一直将沈姝当做妹妹,便让她进了房间,转身在桌旁坐下。

沈姝见楚天奕没有像早上那般冷漠,心中暗喜不已,环视一周,心中激动无比,这可是她寒大哥的房间,有寒大哥气息的房间。

见沈姝像是不准备先开口说话,楚天奕淡淡道:“姝儿是有什么事吗?”

以前沈姝但凡有事都喜欢到房间找他。

沈姝这才看向楚天奕,举了举手中的托盘,笑道:“姝儿来给寒大哥送茶,助消化的。”

姑娘眼中冒着星光,充满期翼。

楚天奕蹙蹙眉,心中有些无奈,大晚上的送什么茶水姝儿这是怎么了?想着好歹是救命恩人,不忍再伤害她,伸手准备拿起,又想到自己不能给她一点儿希望,否则就是害了她,收回了手。淡淡道:“如果是为了送茶水,姝儿可以回去了。”

沈姝眼中的星光像是一瞬间失了光芒,以前她送茶水,寒大哥都不会拒绝,如今心里又将姜离歌骂了几百遍,可是无论如何她今晚都必须待在寒大哥身边。委屈道:“寒大哥,姝儿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缠着寒大哥。”

闻言,楚天奕心里一软,本来就是他欠了姝儿,他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罢了罢了,反正姝儿现在已经不执着于此了。便抬手拿起茶呷了一口,又放了回去。淡淡道:“好了,寒大哥已经喝了,姝儿回去吧,如今姝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你我实在不宜走得”话戛然而止,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沈姝把他剩下的茶喝了下去。心中暗恼,他应该喝完的。

沈姝却是像没有发觉似的,委屈道:“寒大哥,你不是说当姝儿是妹妹吗?既然如此,哪里有什么男女有别?寒大哥莫不是嫌弃姝儿任性不懂事”

楚天奕淡笑道:“姝儿多虑了”却突然感觉身体很热,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见他的样子,沈姝便知道药发作了,笑道:“寒大哥,知道你医术好,姝儿特意找的无色无味的药呢。”

楚天奕失望道:“姝儿,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沈姝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吼道:“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是寒大哥带着离歌那个小贱人来的时候啊。”又忽然柔和下来,娇媚道:“寒大哥,你放心,姝儿可以只做平妻的,不会拆散寒大哥和离歌。”

楚天奕只觉得她疯了,沉声喊道:“来人啊。”原本会一下出现的暗影此时没了踪迹。

沈姝笑道:“寒大哥不必挣扎了,你手下的人都被迷晕了,还有,离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沈姝既是要做,那就是把一切都想好了。”说完向楚天奕扑了过去。

楚天奕虽然中了药,可他已经中了那么多次了,哪里是那么快发作的,闪身离开,向窗户掠去。

沈姝见他消失在窗外,暗恨自己为什么不下重点药,可她现在怎么办啊

楚天奕刚翻出窗户就后悔了,他中了软筋散,沈府暗卫极多,他能跑到哪里去,可回去,沈姝还在里面呢,他若是真的和沈姝有点什么,他和离歌就到此为止了。见房间周围守着密不透风的侍卫,心中闪过一计,轻轻上前打晕了一个侍卫,从窗户拖了进去。喂了一颗药后扔向了沈姝。

此时的沈姝正躺着床上搔首弄姿,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喊着寒大哥便缠了上去。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拉下蚊帐,吹了灯,脱力似的缩在角落里。他知道,离歌一定会来的,以她的功夫避过这些人会容易很多,总好过他跌跌撞撞跑出去又被抓回来。

听楚天奕讲完,姜离歌心中愤怒极了,怒道:“我姜离歌若是不收拾沈家母女,誓不为人!”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她们怎么能这样糟蹋!

楚天奕安慰道:“好了,沈姝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咱们就不要计较了,毕竟沈大哥真的帮了咱们许多。”

姜离歌面色这才好些,恶狠狠道:“一下了战场到处都是算计,真真是可恨至极。”

楚天奕笑道:“这不是正常吗?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为夫早已经看开了,娘子倒是糊涂了。”

姜离歌想到什么,冷冷道:“她们算计得这么仔细,连沈大哥可能都是她们支了出去,今日定会大做文章。”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淡淡道:“就算是和沈大哥的合作停止,我也不会再容她们算计。”

姜离歌点点头。

楚天奕收拾了一下心情,笑道:“娘子,既然一切都清楚了,咱们就该起床了。”

姜离歌想想也是,翻身而起,衣服穿好后却发现男子依然看着她,没有丝毫动作,疑问道:“你怎么还不起”

楚天奕伸出双手,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笑道:“还得麻烦娘子帮为夫一把,为夫昨晚太累了,现在浑身乏力。”

姜离歌一听,心中担心极了,发现他脸色的确有些苍白,暗恼自己大意,担忧道:“没事儿吧?”

楚天奕笑道:“放心吧,只需要养几日。比宁皇后下手轻多了。”

姜离歌这才放心,想起他们第一次,疑问道:“你上次中药多久才恢复呢?”

楚天奕淡笑道:“半个月。”

姜离歌心中暗自恼恨,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真是粗心大意!

俯身将男子抱起,仔细替他穿上衣服,打理好头发,又端来水洗漱完毕。这才抱着他去前厅,前厅沈从岳已经回来了,正威严地坐在主位,旁边是沈如烟,沈姝正跪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却是带着些藏不住的喜意。

三人见姜离歌抱着一身白衣的楚天奕进来,心中都惊了惊,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男子怎能让一个女子抱着,而女子竟似毫不吃力,这得有多大的力气?

无视掉三人震惊的目光,姜离歌将楚天奕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这才走到大厅中间,抱拳行礼道:“离歌见过沈大哥。”绝口不提沈夫人。

沈从岳略带歉意道:“离歌,你们来了?昨晚的事是我沈家对不住你们,如今姝儿已经**寒弟,不知你们可否看在沈大哥的面上接纳她”沈从岳只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都丢光了。

姜离歌挑眉,这沈家母女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吗?淡淡道:“沈大哥,你确定昨晚是阿寒吗?”

沈从岳疑惑道:“难道不是姝儿任性,对寒弟下了药?姝儿和寒弟”

楚天奕打断道:“大哥,昨晚离歌带我离开了,我并没有碰沈姝。”

沈从岳脸色有些难看,他不过是出去一趟,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一方是他的妻女,一方是他的弟弟,他该相信谁?

沈姝闻言,以为姜离歌想要赖账,看向姜离歌,眼中带着恨意,尖叫道:“不可能,昨晚就是寒大哥!”如果不是寒大哥,怎么解释她失了清白这件事寒大哥的确是先出去了,可最后他又回来了不是吗?寒大哥心里其实还是有她的,都是离歌那个贱人。

沈如烟目光亦是带着恨意,昨晚明明什么都算计好了,随后去抓奸时看到的只有她的女儿和一个侍卫滚在一起,最后她只好让人打晕了那侍卫,女儿也晕了过去。反正知道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寒夜娶了姝儿!

闻言,姜离歌冷冷道:“昨晚我到时你正在和一个侍卫颠鸾倒凤,难不成我还看错了?”浑身都威势放出,眉眼英气逼人!

沈从岳心中一惊,果然是离歌将军。转而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离歌将军又如何,楚天奕毁了姝儿的清白是事实。

沈姝才不会管什么威势不威势,吼道:“那就是寒大哥!你别想就这样糊弄过去,我知道你想独占寒大哥!”

楚天奕又再次冷冷道:“我说了,我没有碰你!”

沈姝一脸难以置信,寒大哥就这么爱那个离歌吗,为了不和她分开竟然说没有碰她崩溃道:“寒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昨晚明明就是你啊。姝儿愿意为妾,只要寒大哥接纳姝儿。”

楚天奕冷笑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还非赖我身上不成如若是我,今天早上我就该和你一起出现了。”

沈夫人似温和道:“小寒,这事儿虽然是姝儿的错,可她爱你也是真的,说来也怪大嫂,大嫂不该带离歌去散步的,大嫂见离歌匆匆离开,担心有什么事也追了上去,奈何没有武功,去时只有姝儿一人躺着你们的房间里,若不是你,姝儿怎么会”

第七十七章 虢州行之全盘赢

姜离歌突然鼓起掌来,啪啪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异常响亮。姜离歌讽刺道:“沈夫人段数还真是高啊,离歌自愧不如,您是不是觉得您这样说我们就无可奈何了?可惜啊,可惜,我离歌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夫君背黑锅的,这顶绿帽我们也不戴。”这事儿说来也简单,他们大可一走了之,他们又能如何!可她不愿意让阿奕染上一点儿不是!

沈夫人压抑着怒气道:“既然你说小寒是清清白白的,那你就拿出证据来!我们姝儿也不接受这样的侮辱。”她才不信他们有什么证据!

姜离歌笑道:“若是沈夫人愿意把你身边的水柚交给我,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沈夫人立即反对道:“水柚是本夫人的大丫鬟,本夫人怎么能交给你”水柚若是交给离歌,只怕会脱层皮。

姜离歌冷笑道:“沈夫人莫不是怕了”

沈夫人下意识反驳道:“笑话,本夫人有什么怕的,这事本来就是小寒不认账!”

姜离歌怒了,冷冷道:“是谁故意把沈大哥引开,是谁把我支到花园,又是谁对阿寒下药?且不说阿寒没有,便是有就是冲这些也是你们理亏,沈夫人哪里来的勇气说我家阿寒不认账”

沈夫人脸上有些苍白,沈从岳脸上也难看至极,他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下意识地看了沈夫人一眼,却忽然觉得他这个表妹陌生的很。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沈如烟哪里不知道沈从岳在想什么,委屈道:“老爷,妾身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怎么能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妾身妾身哪里有本事插手你的生意,请离歌去花园散步也是偶然,姝儿纵然下了药,可她是个女孩子,吃亏的也是她,再者若不是姝儿,小寒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沈从岳移开眼,沈夫人说的也对。

姜离歌心中冷笑不已,沈从岳还真是败在了沈如烟手上,淡淡道:“还请夫人让水柚回话。”

沈夫人直接拒绝道:“绝无可能,本夫人一刻也离不得水柚。”

沈从岳见沈夫人如此排斥让水柚回话,刚刚压下去的怀疑又爬了上来,看向沈如烟,不容置喙道:“夫人,让水柚回话。”

沈夫人震惊地看向沈从岳,下意识道:“不老爷怎么能不相信妾身”

沈从岳沉下脸道:“听话!”

沈夫人不情不愿道:“好。”反正水柚是她的人,而且她的家人的姓名还在她手上。

水柚准备从沈夫人身后走出,楚天奕却是淡淡道:“不必了。”

所以人不解地看向他,就连姜离歌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楚天奕接着道:“我早些年中过一种毒,名叫幻海,与我交合的女子肩上会出现一朵彼岸花,大哥只需要派人检查一下沈姝身上有没有便是了。”

姜离歌有些震惊,她怎么不知道真想立刻看看身上有没有。

沈夫人闻言立刻反驳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不娶姝儿随意乱说的。”

楚天奕笑道:“大可连离歌一起检查了。”

沈夫人脑子飞快运转,又道:“谁知道会不会是离歌画的,又或者是离歌天生就有的。”

楚天奕淡淡道:“这是不是画的检查宫砂的嬷嬷应该清楚,这是不是天生的不好说,不过幻海大哥应该听说过吧。”

沈夫人还有说什么,沈从岳打断道:“好了,的确是有幻海。”又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

沈府的管家郭管家走了进来,恭敬道:“老爷。”

沈从岳道:“去府外找一个验宫砂的妇人来。”

郭管家道:“是。”准备退出去。

姜离歌打断道:“为了避免郭管家被沈夫人收买,我要派人跟着。”

沈从岳道:“离歌既然不放心,那便派个人跟着吧。”毕竟这个府邸是沈夫人在管,郭管家虽然是家生子,被沈夫人笼络去也是正常,所以他觉得姜离歌有这样的忧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离歌这才道谢道:“多谢沈大哥。”这一刻的感谢是真心的,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忍受别人这样对付自己的妻儿,即使错的是自己的妻儿。

楚天奕派暗影跟上,二人消失在了大厅门口,因为暗影直接提着郭管家飞了出去。

沈从岳摆摆手,道:“弟妹不必言谢,都是大哥没有管教好姝儿。”又道:“郭管家回来还有一会儿,弟妹先坐会儿吧。”

姜离歌行礼道:“是,谢谢大哥。”转身在楚天奕旁边坐了下来。

沈从岳又似担心道:“阿寒没事吧?”楚天奕对这类药抵抗力差他也是知道的。

楚天奕淡笑道:“大概要养上三四天吧。”

沈姝一脸难以置信,这药对身体的伤害这么大吗?为何她毫无感觉下意识看向楚天奕,只见男子脸上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看着了无生气,沈姝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

沈夫人却是嘲讽道:“不过是一点儿药,哪里有这么厉害大抵是昨晚折腾狠了吧,我们姝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闻言姜离歌楚天奕眉毛都狠狠一拧,这沈夫人还真是不要脸,沈从岳脸一黑,怒道:“沈如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如烟心中委屈极了,这么多年老爷还没有和她红过脸呢,都怪那个离歌!委屈道:“不说就是了,老爷干嘛这么凶。”

到底是爱了多年的人,沈从岳只偏过脸,不再理她。

姜离歌淡笑道:“我们家阿寒身体不好,沈夫人若是不信大可请大夫来。”

沈夫人碍于丈夫,什么也没说,她倒是想请大夫,只怕这话一出口丈夫就要和她急。

楚天奕看着姜离歌为他不惜和沈夫人吵的样子暖暖的,他知道她可是最厌恶这些的。

一时无言,在漫长的等待中,郭管家终于带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来到大厅,暗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妇人也是大户人家放出去的,看着倒是毫不害怕,直接行礼道:“孟婆子见过沈家老爷夫人。”

沈从岳淡淡道:“孟婆子不必多礼,今日冒昧请孟婆子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说的倒是有事相求,事实如何却是有耐探讨,再说这沈家姑娘还跪在地上呢,今日的事若是不处理好,只怕她有杀身之祸,只一个瞬间,孟婆子便把事情看了个清楚,恭敬道:“既是沈家老爷有吩咐,老婆子一定竭尽全力。”

沈从岳才威严道:“我沈家昨晚发生了点事,需要证明清白,还请孟婆子为老夫弟妹和女儿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彼岸花的印记。”这大概是沈从岳一生中最丢人的时刻。

孟婆子恭敬道:“是。”看来此事她已经无法脱身了。

沈从岳见她答应,这才对水柚道:“带孟婆子离歌和你家小姐去内间。”

水柚点点头,一直埋着头,不敢看沈夫人的不断示意眼睛。

四人离开后,沈从岳和沈夫人面上都有一丝焦急,只有楚天奕和姜离歌神色淡漠地坐着。

楚天奕淡淡道:“沈大哥,若是事实是像小弟说得那样,还请沈大哥莫要强迫小弟娶沈姝。”

沈从岳点点头:“大哥不会厚此薄彼的,如果没有,寒弟可否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原谅大哥的私心娶了姝儿。”

楚天奕淡笑道:“沈大哥,你知道的,我从不撒谎。”

沈从岳一噎,他只希望楚天奕说得幻海之类的是骗他的,这样不管姝儿**给谁,最后寒弟也不得不娶,原谅他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等了大概半盏茶时间,四人走了出来,水柚自动走到沈夫人身后,冲着沈夫人摇摇头,沈夫人绝望极了,水柚这是没有得手?怎么办,她的女儿难道就只能背着不洁的名声吗?

孟婆子恭敬道:“沈家老爷,老婆子检查过了,离歌姑娘肩上的确有一朵美丽的彼岸花,老婆子仔仔细细看过了,的确不是画上去的,天生的胎记则没有这么均匀,沈家姑娘身上没有。”

沈姝整个过程都神色灰败,昨晚真的不是寒大哥,真的不是寒大哥,不是寒大哥她还怎么嫁给寒大哥,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觉得恶心,寒大哥又怎么会接受?

姜离歌心中也是极为震惊的,这么久了,她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从岳面上闪过一丝沉痛,却还是镇定道:“多谢孟婆子,今日之事,还请孟婆子保密。”

孟婆子自然是知道其中厉害,没想到沈家姑娘这么不爱惜自己,恭敬道:“老婆子今天只是来和沈夫人解解闷,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沈从岳点点头,对管家道:“管家,孟婆子今日有功,赏一百两银子,送孟婆子回去吧。”

郭管家上前,带着孟婆子走了出去。

如今水落石出,沈从岳要怎么对待沈姝与他们没有干系,姜离歌抱拳道:“既然事情真相已经明了,离歌便和阿寒回客栈了。”

第七十八章 虢州行之心绝望

沈从岳知道这件事是他们沈家的不是,也知道这事儿让寒夜寒心了,哪里还好意思留人家,带着歉意道:“是大哥招待不周,怠慢了你们,大哥眼下还有事,就不亲送了,过几日一定登门谢罪。”

楚天奕淡笑道:“大哥不必客气,小弟知道大哥的难处,如此便和离歌告辞了。”

沈从岳点点头。

姜离歌这才走向楚天奕,一把将男子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姜离歌楚天奕刚出门不久,沈从岳便爆发了,怒吼道:“沈姝!”

沈夫人和沈姝齐齐打了个寒颤。

沈姝从知道昨晚的人不是寒夜的悲伤中醒过来,听见自家老爹一声怒吼,心中愈发委屈道:“爹爹”

沈从岳听见她委屈的声音,心中更加气愤,她委屈什么,自作自受,她还委屈什么!怒道:“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沈姝闻言直接大哭起来,一夜之间,她从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变成了连爹爹都嫌弃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她应该等到了寒大哥呀,唯一的变数是离歌,对,就是离歌,就是离歌把她害成这样的,如果没有离歌,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嫁给寒大哥,哪里还会下什么药离歌,我沈姝不会放过你的。

有时候女人的嫉妒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沈夫人见女儿哭的这么伤心,只觉得心肝都快让她哭碎了,轻轻叫道:“老爷”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沈从岳就想起他们的女儿这样大半都是她的功劳,转过头,鹰眸直直盯着沈夫人,却一言不发。

沈夫人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头皮发麻,有些害怕道:“老爷,你这样看着妾身做什么,妾身害怕。”

沈从岳恨恨道:“沈如烟,你还敢说这事儿和你无关吗?”

沈夫人当然看见了丈夫眼中的失望,有些胆战心惊道:“是有一点儿关系的,妾身不是为了姝儿吗”

沈从岳一掌拍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怒吼道:“沈如烟,你哪里来的脸说是为了姝儿你若是为了姝儿就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看着眼前做错了事还一脸无辜的妻子,沈从岳只觉得心里凉透了,烟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是他从来没有看清过她到底这是怎么了?然而没有人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沈如烟直接哭了起来,痛声道:“你以为妾身想这样吗若不是寒夜忘恩负义,妾身哪里用得着这样,明明是姝儿就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白眼狼,亏得老爷还巴巴地认他当弟弟,一心一意帮他,如今倒好,你女儿送上门他都不要,还任由别人毁了她清白”

沈从岳见她越说越偏,心中的失望更甚,无力道:“沈如烟,姝儿这样的结局全是你害的。”

沈如烟心中一慌,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流出,再也抓不住。连忙认错道:“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想着让姝儿得偿所愿,妾身不该”听着是在认错,事实上却是在为自己辩解。

沈从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无力道:“够了,从今天开始,你去佛堂自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沈夫人心中绝望极了,她若是去了佛堂,还怎么防着往他身边凑的小妖精下意识反驳道:“老爷”

沈从岳此时一个字也不想听她说,打断道:“就这么办。”

沈姝听见自家娘亲被禁足了,哪里还哭得起来,恳求道:“爹爹,都是姝儿的错,不要怪娘,都是姝儿的错”

沈从岳见她丝毫意识不到沈如烟的错误,心中也是失望至极,沉声道:“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就都去佛堂吧,姝儿,你记得抄一千遍女戒,一个月后交给我。”

沈姝见她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便知道事情毫无转圜的余地,心里愈发恨起姜离歌来。

而姜离歌抱着楚天奕出了大厅后,楚天奕将头埋在她的怀里,笑道:“若是可以一辈子待着离歌怀里就好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倒是想的美,话说,你身上还真是没什么肉呢。”

楚天奕笑道:“那是自然,你夫君我可是美男子呢。”

姜离歌调侃道:“是是是,现在连路都走不了的美男子,还好你娘子我身强体壮,换了个柔弱的小娘子还不得抱着你哭。”

楚天奕淡笑道:“有娘子真好。”

姜离歌笑骂道:“嘴贫,好了,你抱紧我。”说完使用轻功,躲着人群掠到了客栈房间,只留下一群暗卫面面相觑:离歌将军也太厉害了些。

刚回客栈,将楚天奕放在了床上,准备替他盖上被子,楚天奕却是坐了起来,淡笑道:“离歌,不用这么小心,我暂时还不能休息。”

姜离歌蹙蹙眉,有些不同意道:“可是你身体还这么虚。”

楚天奕笑道:“为夫都习惯了,以后绝不轻易相信他们,离歌放心吧。”

姜离歌这才作罢。

楚天奕直接喊道:“暗影,你给我滚进来。”

暗影从窗户掠了进来,跪下请罪道:“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私心来说,他觉得沈姝都比姜离歌这样的身份背景好上很多,至少沈姝不会把刀对向主子。

楚天奕嘲讽道:“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暗影恭敬道:“属下见主子中了药却没有及时把主子带出去,这是其一,出去后直接被药倒,这是其二,太过相信主子身边的人,这是其三。”

楚天奕冷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可这些都是其次,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暗影摇摇头:“属下愚钝。”

楚天奕冷冷道:“你最大的错误在于你没有把离歌当做女主子,但凡你有半点恭敬之心,都不会把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当做好事,暗影,你这样的心态迟早有一天会害了我,既然如此,你走吧,我楚天奕消受不起。”

暗影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楚天奕道:“主子!您怎么罚属下都可以,别让属下走。”

楚天奕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不行”

暗影摇摇头,主子在他心中像是天上的神一样,他对神来说哪里是不可割舍的,沉重道:“主子并非离了属下就不可。”

楚天奕淡漠道:“既然如此,你走吧,这算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

暗影不服气道:“主子,你莫不是被美色冲昏了头离歌将军有什么好!在属下看来还不如娶沈姝姑娘呢。”

楚天奕笑道:“那是不是我怎么做都应该先问问你暗影,你逾越了。”看来这个暗影是真的留不得了,他还以为上一次他就警醒了,却原来还是这般想,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给他机会。

暗影心中大惊,看来主子是十分生气了,可主子到底喜欢离歌将军什么,离歌将军和主子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低声闷闷道:“属下知错。”

姜离歌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有人看不惯她是很正常的事,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生气吧,可暗影的确是一心一意为了阿奕,这她是知道的,唯一不满的是暗影对楚天奕的决定不是那么信服,这样的属下用起来也是极为危险的,换了便换了吧。

楚天奕淡淡道:“把暗林召回来吧,他回来后你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日后你我各不相干。”

暗影沉痛道:“主子,属下的命是主子救的,求主子不要赶属下走。”

楚天奕淡淡道:“你如今做事越发随意,我岂能留你,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暗影闻言,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悲痛道:“主子吩咐,不敢不听,但求主子留下暗影,做什么都行。”

楚天奕偏过头不去看他,暗影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也不想赶他走,可他威胁到了离歌,就凭这个,他留他不得。

姜离歌看到暗影这幅模样,有些心软,暗影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拎不清轻重,这次是沈姝,沈姝没想害阿奕,若是阿奕身边别有用心之人这样做,只怕阿奕性命堪忧,身为第一暗卫却如此大意,的确不好,可阿奕身边亲近的人极少,这暗影稍加**还是可用的。开口道:“阿寒,他既是知错,你不如把他调离身边便是,不必考虑我。”

楚天奕淡笑道:“离歌,你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姜离歌笑道:“好了,他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楚天奕这才道:“暗林来了以后,你便去北陵谷吧。”

暗影惊讶于姜离歌竟然会替他说话,也惊讶于一向说一不二的主子竟会替他说话,不过,能留在主子身边就好。

楚天奕挥了挥手道:“去吧。”

暗影这才退下。

第七十九章 临州行之沐无言

姜离歌见暗影离开,直接问道:“那个幻海是怎么一回事?”

楚天奕摸了摸鼻子,正色道:“四年前和师傅去了南方的一个土著部落,在那里女子和男子不必成亲,女子若是心悦哪个男子,晚上去过夜即可,所以那儿是女子当家,男子帮着抚养家里母亲或者姐姐妹妹的孩子,不过他们为了防止血统的混乱,是不允许外人这样的,于是专门制了幻海这种药给外来的人服用,若是外来的人和女子或男子交合就会在肩上显现一朵艳丽的彼岸花。”

姜离歌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想到是药,又担心道:“这药会不会有什么伤害呢?”

楚天奕笑道:“这药自然是没有伤害的,不然我和师傅哪里敢吃?”

姜离歌放了心,又感叹道:“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楚天奕笑道:“这是自然,咱们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又道:“真正的寒夜便是那里的人,正是他逃了出来,师傅和我才知道那个地方的。”

姜离歌闻言,忽然想起以前他说的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寒夜这个人,不由好奇道:“那他现在在哪里呢?”想想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就很神奇。

楚天奕看着她好奇的样子,忽然有些后悔和她说另一个寒夜的事,却还是道:“他去世了。”

姜离歌心中微微遗憾,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成为他的呢?”

楚天奕简单道:“他逃出那里时刚好遇到我和师傅,可惜他中了毒,又伤得太重,我们只是延长了他两个月的寿命,他留下希望我替他报仇的遗言就离世了。”

姜离歌心中也是觉得神奇,还有这样的事,不由猜测道:“后来你化成他的样子去了那个部落,替他报了仇?”

楚天奕淡笑道:“是啊,寒夜是那里的圣子,却被陷害与女子有染,最后不得不逃出来,他最后的时光里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临去之时将易容术教给我,说来,我还得感谢他。”

姜离歌有些糊涂了,疑惑道:“圣子听起来官挺大的呀,为何不能接近女子”

楚天奕淡淡道:“圣子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神是不容被玷污的,所以圣子虽然是那里最大的,可同样也不得不接受最严格的检验,一生只能待在圣子殿里。”

姜离歌闻言,愤愤道:“这也太不公平了!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真是闻所未闻。”

楚天奕笑道:“不公平的事多着呢。”

姜离歌缓和了神色,认真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给他上柱香,感谢他帮了我们阿奕。”若不是他的易容术,阿奕也没有那么容易瞒天过海,的确应该感谢他。

楚天奕拉过她的手,并排躺在床上,楚天奕笑道:“娘子真贤惠。”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她其实和贤惠根本就搭不上边儿,侧身抱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闷闷道:“关于沈姝的事就忘了吧,就当是她自作自受。”他亲情缘薄,虽然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其实还是难过的吧,毕竟一个是大嫂,一个是妹妹。

楚天奕心中一暖,淡笑道:“大嫂一直对我都很客气,我并不难过,只是想不到沈姝这么极端,昨晚冷眼看着她和侍卫纠缠,的确是我做的不厚道。”

姜离歌心中对沈姝还是有怨言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对阿奕呢?却还是安慰道:“你也是没办法的事。”

楚天奕忽然问道:“离歌,若是我昨晚真的”

话还没说完,姜离歌便打断道:“不准说这种可能。”她想到昨晚站在房门前听到屋的声音,若真的是阿奕,她可能真的会疯掉的,可抛弃他吗?

楚天奕笑道:“好,不存在这种可能。”

姜离歌忽然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若是真的,大不了我杀了她,就当是没发生过。”

楚天奕心中一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就是甜滋滋的,对着屋外喊道:“暗影,备些热水来。”

姜离歌疑惑道:“不先休息一段时间再洗吗?”

楚天奕笑道:“我的身体还坚持得住,不过得辛苦娘子替为夫洗了。”

姜离歌脸忽然有些红,每次都是他替她洗,而她早已经睡着了,她其实还没有替阿奕洗过。

楚天奕调笑道:“没想到娘子还会害羞。”

姜离歌尴尬极了,只好掐一把他腰上的肉以表达心中的难为情,可惜男子身上一丝赘肉也没有,姜离歌只能自个儿生气。听着男子清朗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说笑间,敲门声响起,暗影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热水好了。”

楚天奕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淡道“进来。”

人鱼贯而入,放上大浴桶,加上水,末了,楚天奕淡淡道:“出去吧。”

暗影这才带着店里的人出去,细心地关上房门。

姜离歌的老脸红了红,楚天奕笑道:“娘子,为夫身上黏糊的很。”意思是快点儿帮我洗。

姜离歌抬起头,心一横,他身上哪里她没有看过,有什么难为情的。起身,替他解开腰带。

楚天奕只觉得身上一凉,女子却是久久没有动作,睁开眼睛,只见女子直直盯着他的身体,眼中幽微不明,疑问道:“怎么了”

姜离歌恨恨道:“难怪遭人惦记呢。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楚天奕笑了起来,调笑道:“反正现在已经是娘子的人了不是。”

姜离歌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翻身下床,一把将男子抱起,放进浴桶,细细地替他清洗起身体来,看着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心里心疼极了,暗骂自己没轻重。

楚天奕见她难过,笑道:“能和娘子在一起,为夫求之不得。”

姜离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闷闷道:“以后别太过信你身边的人了。”

楚天奕笑着点点头。

几日后,沈从岳登门向二人表达了歉意,并且承诺三人合作不变。楚天奕也结束了虢州剩下的杂事,二人这才离开,前往临州。

临州某条大街上。

这里离西北大漠很近,一片苍茫之象,这里的人穿着朴素,脸色发干,可这里却是盛产矿石,只可惜这些矿石都掌握在大户手里,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明明有矿石,却是很穷的原因。

姜离歌感慨道:“这里的条件可比乌城差多了。”乌城正是南楚北凤的接壤城,这两年姜离歌和镇北侯正是在那里防守北凤。

楚天奕笑道:“挨着沙漠,能有这番景象已经是最好的了。”

姜离歌点点头,的确是如此。

这时,一阵打骂声忽然传来。

只见一群彪形大汉追着一个青衣小公子。

其中一人吼道:“小贱人,跑什么跑,在楼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什么!”

那小公子只一个劲儿往前面跑,转眼便到了二人面前,直直跪了下来,祈求道:“求二位大哥救命,无言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二位大哥。”

楚天奕微微蹙眉。

姜离歌正义感再次爆棚,扶起了无言,认真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无言目含感激,磕头道:“多谢二位大哥。”

此时彪形大汉刚好到了二人面前,为首之人恶狠狠道:“沐无言,别以为找了靠山就万事大吉了,也不看看他们护不护得住!”

又看向二人,不客气道:“还请二位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姜离歌笑道:“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们还想抢人不成”

彪形大汉见对方只是两个人,自然毫不畏惧,恶狠狠道:“二位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人吗?”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你是谁重要吗?”

旁边一个小老百姓看不过去了,劝道:“公子,这是梦香阁的打手,平时作威作福,你们是打不过的。”

彪形大汉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居高临下道:“小子,老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们若是现在离开,老子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沐无言闻言颤抖了一下,似害怕极了。

姜离歌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向彪形大汉,笑道道:“我偏就管了怎么样!”

彪形大汉一噎,怒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对着身边人道:“上。”

一群彪形大汉闻言直接冲向三人。

姜离歌准备上前,楚天奕拉住了她,淡笑道:“你保护他,我去。”说完迎了上去。

姜离歌知道他的身手,也不担心他会受伤,倒是沐无言有些担忧道:“公子,那位公子打得过这么多人吗?”

姜离歌笑道:“放心吧,打不过的只会是他们。”

沐无言还是有些担心,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那人在一群彪形大汉中往来穿梭,彪形大汉像是麦子一样应声而倒,不过片刻便倒了一地。

彪形大汉恶狠狠道:“你们给老子等着。”说完带着人屁滚尿流地离开。

姜离歌在后面吼道:“等着呢。”

周围百姓鼓起掌来。

第八十章 临州行之生意来

楚天奕朝着姜离歌走了回来,拉过她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姜离歌却是站着没动,楚天奕疑惑转头,发现姑娘脸上带着些可怜。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姜离歌张开自己的手,楚天奕发现她的衣袖被紧紧攥在沐无言手里,一个眼刀向罪魁祸首甩去,对方吓得立马松手,姜离歌笑道:“阿寒,咱们就帮帮他吧。”

沐无言见有戏,立马跟着道:“大哥,你们别丢下我,他们还会回来的。”

楚天奕挑眉,淡淡道:“与我们何干”

沐无言脸色一下白了下来,直直跪下,祈求道:“两位大哥,请你们好人做到底,带无言走吧,无言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姜离歌心中不忍,也道:“阿寒,咱们就带上他吧。”

楚天奕这才点点头,脸色却很臭。

姜离歌赶紧上前揽上他的手臂,转头对沐无言使了个眼色,这才跟着离开。

沐无言心中是沉重的,没想到这两个公子是那样的关系,那他跟去

甩掉脑中的想法,立马跟了上去,他有选择吗?

这时一个小厮到了二人面前,恭敬道:“二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姜离歌楚天奕闻言,飞快地对视一眼,姜离歌淡淡道:“你家主人是谁”

小厮恭敬道:“我家主人不方便透露姓名,公子去了自会知晓。”

姜离歌挑眉,瘩子气十足道:“你只说你家主人有请,本公子却是连你家主子是胖是瘦,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若是你家公子不怀好意,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厮倒是不慌不忙,镇定道:“我家主人说,只需告诉公子离歌二字即可。”

楚天奕姜离歌飞快地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来者不善两个字。姜离歌淡淡道:“既然你家主人诚心相邀,本公子和寒公子岂能不应带路吧。”

楚天奕淡淡道:“暗林。”

暗林现身,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楚天奕淡淡道:“带无言公子回客栈。”

暗林点头:“是。”又对沐无言道:“请公子随属下来。”

沐无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下意识看向姜离歌,可惜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小眼神,倒是楚天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沐无言只好跟上暗林。

小厮见楚天奕安排好了事情,这才恭敬道:“请二位公子随小人来。”

楚天奕姜离歌跟着小厮上了不远处的茶楼,雅间正是在二楼靠窗临街。

入目便是一个穿着红衣,散着一头柔顺黑发的男子,眉眼如画,明眸皓齿,也不过二十五六,淡淡地喝着茶,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孤寂。旁边站着一个黑衣暗卫。

小厮上前行礼道:“主人,人来了。”

男子这才转头看向二人,淡淡道:“离歌将军和陈公子来了,二位请坐。”声音如潺潺流水,好听极了。

姜离歌暗骂一声妖孽,楚天奕脸色有些不好。二人在男子对面坐下。

楚天奕淡淡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男子为二人斟上茶,那手修长白皙,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半晌才淡淡道:“今日刚好看到离歌将军和陈公子,霖只是请二位喝茶罢了。”

楚天奕闻言脸色有些不好,这是冲着离歌来的,这男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姜离歌心中有些惊讶,她不认识这个男子。

姜离歌冷冷道:“阁下连名字都不露,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男子低笑,声音像是充满魔力一般,令人沉醉,缓缓道:“北霖,北方的北,上雨下林的霖。”

姜离歌现在完全肯定自己不认识北霖,转头看向楚天奕,对方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楚天奕淡笑道:“本公子倒是没有听说临州有北霖这个人名。”

北霖忽然笑了起来,淡淡道:“天下之大,陈公子不知也是正常,在下也是最近才到临州的。”又看向姜离歌,继续道:“今日是想和离歌将军做一笔生意。”

姜离歌蹙眉,冷冷道:“不知北公子想要和本将军做什么生意呢?”心中却是防备起来,就凭此人知道她的身份这一点儿就值得探究,现在谁不知道姜离歌和三皇子正在四处游玩。

北霖见她如此防备,笑道:“离歌将军放心,在下没有恶意。”

姜离歌冷冷道:“有没有恶意还不是阁下说了算!”

北霖低笑起来,这才道:“在下知道离歌将军和陈公子此番是为铁矿而来。”

姜离歌楚天奕眼中一寒,姜离歌嘲讽道:“阁下知道的不少。”这人肯定是查过她了,能查到黑骑军的人极少,看来此人不简单。

北霖笑道:“人没有点本事如何活呢,你说是吧,陈公子”

楚天奕笑道:“的确如此。”

北霖继续道:“在下还知道你二人才来临州没几日。怎么样离歌将军,在下可以和你合作吗?”

姜离歌淡笑道:“阁下把本将军查的如此清楚,想必不只是铁矿这么简单吧?”

北霖忽然笑道:“不愧是离歌将军。”

姜离歌凌厉道:“阁下有何要求,不如一起说,反正本将军和陈公子也离不开不是吗?”

北霖笑道:“的确如此,这间酒楼都是在下的人,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姜离歌心中暗骂,见谅你个大头鬼!还真是心思深沉。可她也不是被吓大的,这人分明是有求于她,如此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讽刺道:“阁下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北霖笑道:“彼此彼此,在下可以以市价的五分之四卖给离歌将军,还望离歌将军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姜离歌笑道:“阁下不妨说说是什么要求?”

北霖这才道:“不知离歌将军可认识朝阳长公主”

闻言,姜离歌警惕起来,说到凤霓裳,那就不是两个商家的事,而是两个国家的事。眯了眯眼睛,冷声道:“不知北公子和霓裳是什么关系?”

北霖毫不在意道:“离歌将军不必紧张,在下是北凤的一个商户,多年前受朝阳长公主恩惠,只是在下身份敏感,不宜出现在朝阳长公主面前。所以只能拜托离歌将军。”

姜离歌冷笑道:“霓裳已经是二皇子妃,哪里用得着本将军鞍前马后?北公子说笑了。”

北霖笑道:“离歌将军误会了,在下没想要离歌将军鞍前马后,只需要离歌将军在朝阳长公主有难时出手帮助一二。”

姜离歌嘲讽道:“阁下莫不是在说笑,先不说霓裳自己实力极强,就说本将军是南楚将军,若是霓裳做的事有害南楚,本将军还能包庇不成”

北霖闻言也不恼,淡笑道:“朝阳长公主只身一人到南楚,总归是有人会看不惯的,在下只希望离歌将军顺手帮一把。”

姜离歌淡淡道:“五成。”

北霖死毫不在意道:“离歌将军不愧是爽快人,五成便五成。”

姜离歌笑道:“看来北公子对霓裳还真是好啊,这么大的利也愿意放手。”

北霖笑道:“朝阳长公主对在下有恩,能用区区铁矿换离歌将军一个承诺,值了。”

姜离歌笑道:“如此说来,本将军应该再贬一些才是。”

北霖笑道:“可离歌将军没有不是吗?不过离歌将军和陈公子走得这么近倒是令在下大吃一惊,听说前不久离歌将军才纳了三皇子呢。”

姜离歌面上闪过一丝愠怒,冷冷道:“北公子逾越了。”

北霖大笑起来,毫不在意道:“离歌将军紧张什么,在下不过是说说罢了。”

姜离歌这才缓和一些,继续道:“黑骑军一半的铁矿,北公子提供得上么?”

北霖笑道:“别说是一半,就是两倍也是小问题。”

姜离歌心中还是有些震惊,一半可不是小数,这人却是毫不在意,他是多有钱以及权。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淡笑道:“如此甚好。”

北霖又道:“照说以陈公子之名插手铁矿应该是轻而易举才是,怎么肥水还要流入外人田?”

楚天奕淡淡道:“徒有商名罢了,官府管辖的事,哪里插得上手,北公子说笑了。”

北霖从怀中拿出一粒鸽子蛋大,亮晶晶的石头递给姜离歌,如沐春风道:“这是在下去大漠中无意得到的物什,只觉得好看,用来襄在匕首上想必好看极了,还请离歌将军不要嫌弃才是。”

姜离歌接过,随意放入袖中,淡笑道:“北公子手中想必都是好东西,北公子谦虚了。”二人是合作伙伴,收下也算是情理之中。

楚天奕却是有些不高兴,这北霖不怀好意,面上不显,淡淡道:“既然协议已经达成,在下和离歌可否离开了?”

北霖笑道:“当然可以,不知二位在何处歇脚在下也好和二位详谈细节之处。”

姜离歌笑道:“福满客栈,北公子差人告诉店小二一声便是。”

北霖点点头。

姜离歌道:“那本将军就告辞了。”

北霖笑道:“合作愉快,那就不送了。”

姜离歌淡笑道:“合作愉快!”说完和楚天奕转身离开。

第八十一章 临州行之遇木苼

二人消失后,小厮不解道:“主子为何就这样放二人离开”

北霖自顾斟了一杯茶,这才道:“那你觉得本王应当如何?”

小厮恨恨道:“属下觉得主子应该直接杀了离歌将军,如此南楚就少了一员大将,主子的计划也能更快实施。”

北霖淡笑道:“凤一,这世间实在是太无聊了,留着她吧,计划慢慢实施才好玩不是。”

凤一无法理解,可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姜离歌楚天奕回了客栈后,刚准备打开房间门,沐无言便迎了上来,恭敬地喊道:“寒大哥,李大哥。”

姜离歌点点头,笑道:“不必多礼。”对于他如何知道二人姓氏毫不稀奇,大概暗林交代过了。

楚天奕面无表情。

沐无言继续道:“今日多谢寒大哥李大哥出手相救,无言感激不尽,无言愿意跟在二位大哥身边做牛做马,还请二位大哥成全。”

姜离歌笑道:“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在意,不过他们为什么追你?”

沐无言伤悲道:“那几个人事梦香楼的打手,他们想要抓无言去楚楼。”

姜离歌眼中一寒,楚楼她是知道的,和青楼差不多,只不过里面全是男子罢了,而这自称无言的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这时楚天奕推开房门,淡淡道:“进去说吧。”

姜离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外面已经很多人看向他们,带着沐无言走进去,三人坐下后,姜离歌这才问道:“那你又是何人”

沐无言有些难过道:“无言也不知道,无言好像失忆了,醒来时便在大街上,过去的事都一无所知,也没有人认识无言,那些人见无言只身一人便把无言抓了进去,无言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楚天奕嘲讽道:“大街上这么多人,你为何偏偏扑向我们”

沐无言有些受伤道:“满大街人都衣着朴素,只有二位大哥一看就非凡人。”

姜离歌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沐无言见姜离歌好说话,看着姜离歌恳求道:“李大哥,无言真的无处可去,求李大哥收留。”

姜离歌看向楚天奕,撒娇道:“阿寒”

楚天奕没好气道:“你爱留便留吧。”

沐无言高兴极了,连忙感谢道:“谢谢寒大哥,谢谢李大哥。”

姜离歌问道:“你就叫无言吗?”

沐无言笑道:“李大哥,我叫沐无言,那里的爹爹给我取的,不过无言以前叫什么无言也不知道。”

楚天奕淡淡道:“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和你李大哥还有事说。”

沐无言高兴道:“是,那无言先下去了。”

楚天奕点点头。

沐无言这才离开。

沐无言刚走,楚天奕语气不善道:“我真该把你关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你。”

姜离歌知道他吃醋了,哄道:“好了,我不是只爱你一个人吗?再说了,无言好可怜啊。”

楚天奕瞪了她一眼,有些恼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他哪里可怜了”

姜离歌见他这样便知道大事不好,继续哄道:“好啦好啦,我的错,我不该动了恻隐之心的,夫君原谅我吧。”

楚天奕面色缓和了下来,转移话题道:“北霖这个人不简单,你既然和他合作了,日后少不得打交道,小心一些。”

姜离歌心中暖暖的,起身坐在他的怀里,笑道:“夫君放心吧,为妻也不是吃素的。”

楚天奕又道:“我的产业遍布南楚,没有听说过北霖这个人,他是北凤的人。”

姜离歌点点头,继续道:“而且位高权重。”

楚天奕不解道:“照说北凤高官里也没有这号人。只能说明他用了假名,如此还信得过吗?”

姜离歌笑道:“信不信过还得过几日才知道,没想到他还和霓裳有一段渊源,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楚天奕有些生气道:“你今日看呆了。”

姜离歌有些无辜,北霖长得那么妖孽,是个人也会看呆吧,再说她只是纯粹欣赏,这男人为什么嫉妒,不过她还是很受用的。笑道:“他再好看也没有夫君好看。”

楚天奕想起她今天的目光还是有些难受,毕竟她喜欢他也是从他的脸开始的。忽然道:“离歌,我好完全了。”

姜离歌不解道:“我知道啊,怎么了?”

楚天奕俯身吻上她的唇,野蛮霸道,一吻罢,姜离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楚天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离歌,我要你永远爱我。”

姜离歌笑道:“好,永远爱你。”又笑道:“你以前可不会这样啊,我记得谁高冷到对我不屑一顾的。”

楚天奕疑问道:“那我这样,你还爱我吗?”

姜离歌笑道:“爱。”

楚天奕忽然邪魅道:“那你证明给我看。”

姜离歌挑眉:“怎么证明?”

楚天奕在她耳边轻轻道:“为夫发现娘子在上面味道更好。”

姜离歌的脸一下红了,嗔怒道:“现在还是白天呢。”这不是白日宣淫吗?

楚天奕似黯然道:“娘子果然没那么爱为夫啊。”

姜离歌无语,拉低他的头,狠狠吻了上去,这么多天,她的确也想他了。

等到二人出房间时已经是傍晚了,二人本着边办正事边游玩的原则去了街边的小摊吃了烤羊肉,姜离歌又拉着楚天奕去了传说中的楚楼。

姜离歌丢了一锭银子给楚楼的老板,所有人都叫他任爹爹,这位任爹爹也是个传奇人物,不爱女子只爱男子,大概是南楚北凤第一个光明正大承认有龙阳之好的吧,只可惜他所爱的那人性取向正常,这位任爹爹心灰意冷之下便开了这间楚楼,这里男子女子都可以出入。

姜离歌淡淡道:“叫你们头牌来。”

见姜离歌如此轻车熟路,楚天奕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有些不满道:“你不是说不会去青楼了吗?”

姜离歌笑得春光明媚,笑道:“这不是和夫君一起来的吗?夫君也来体验体验人间烟火。”

楚天奕看着她无赖的样子,心中也是无奈极了,这世上哪里有带着夫君逛楚楼的女子。故意道:“不如为夫也叫一个头牌什么的。”

姜离歌闻言,一个眼刀扫了过来,威胁道:“你敢!”

楚天奕邪笑道:“娘子带为夫来不正是为此吗?听说男子和男子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姜离歌彻底不淡定了,生气道:“阿寒,你敢!我带你来也是为你好,人间百态,青楼最多,不是让你把心跑到他们身上的。”

楚天奕见她像护食一样,心中受用得很,笑道:“好了,为夫闹着玩的。”

说笑间已经到了雅间,由于二人声音压得极低,倒是没有人听见。

领着他们上来的人说了声请稍等便离开了。

姜离歌笑道:“要说最好玩的地方,这第一是青楼楚馆,第二是赌馆,第三是酒楼。”

楚天奕笑道:“看来娘子没少去啊。”

姜离歌笑道:“在边关的时候经常去,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楚天奕有些恼怒道:“可是你看他们了。”

姜离歌笑道:“我若是不看,哪里有那么多花样伺候你啊,夫君。”

见她越说越不像样,楚天奕耳后有些红,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还看了别的男人的身体。”

姜离歌一口茶卡在嗓子里,脸憋的很红,尴尬道:“那啥,长得不都一样吗”

楚天奕欺身把她压在地上,恨恨问道:“长得一样”

姜离歌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感紧道:“没有没有,夫君最好看。”

楚天奕脸色这才好些。

这时,开门的声音响起,楚天奕赶紧起身,脸上有些不自然。

进门的男子倒像是见惯了,行了一礼,问道:“不知二位想要听些什么?”

姜离歌缓缓起身,笑道:“弹公子拿手的便是。”

男子闻言,弹了一曲十面埋伏,曲声如千军万马踏雪而来,惊心动魄。

一曲罢,姜离歌鼓起掌来,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公子琴艺高超,佩服佩服。”

男子也是有些震惊的,一般客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曲子,这位公子倒是与众不同,恭敬道:“公子谬赞了,木受不起。”

姜离歌笑道:“受得受得,公子可是希望到战场一展拳脚啊?”

木大惊,没有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梦想,而这个男子却是能轻而易举地知道,眼睛有些湿润。却还是道:“木能有栖息之地就已经是大幸了,哪里敢奢求那么多。”

姜离歌笑道:“木若是愿意便和本公子走吧,本公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木苦笑道:“多谢公子美意,木虽心有所求,可心已死。”

姜离歌笑道:“怎么,你不信我”

木承认道:“木的确信不过公子,上一次有一个女子说可以帮木,可惜到最后木只是钱财两空罢了。”

姜离歌笑道:“本公子可以替你赎身,然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第八十二章 临州行之再遇见

木这时看向楚天奕,苦笑道:“公子身边已经有另一位公子,又何必欺骗木”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楚天奕面色有些不好,姜离歌赶紧道:“公子误会了,我和旁边这位公子不是这种关系。”楚天奕一个眼刀甩来,姜离歌立马改口道:“好吧,我是这位公子养的小馆。”楚天奕的脸色这才好些。

木脸色却是更加苍白,颤抖道:“木不愿意做这位公子的小馆。”

姜离歌闻言知道他又误会了,赶紧道:“不是这样,总之我就是想帮你罢了。”

楚天奕冷冷道:“你白送给我都不要。”

木脸色这才好些,有些感慨道:“二位公子感情真好。”又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姜离歌笑道:“我要你认我为主,期限三年。”

木不解道:“木一无是处,贵人为何要木”

姜离歌笑道:“你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材料,若是练武,不出三年便可打败大多数人。”这话她说的半真半假,她只是见不得有梦之人却是不能完梦罢了。

木眼中感动,的确有人说过他是练武奇才,只可惜他蹉跎在这楚楼里了,反正他都被骗得差不多了,再被骗一次又何妨!立马跪下,恭敬道:“木愿认公子为主。”

姜离歌笑道:“好,日后本公子定会让你实现心中的梦想。”

姜离歌见混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差雅间里服侍的侍从唤了那位任爹爹,和他直接说了赎木的事,任爹爹本来就已经培养好了下一代头牌,本来想等着木再大一些再让人替上去,如今虽是早了些,也是缓得过来的,毕竟临城不过是个小地方,就算再留木几年又能挣多少呢,想到这些便爽快地喊了个两千两白银,高高兴兴地将三人送出了门。

刚刚走出楚意楼大门,木对着楚意楼的大门拜了拜,看着颇为不舍,姜离歌笑道:“怎的还想回去?”

木起身,这才道:“楚意楼虽为人所不齿,可它确确实实养活了木,给了木这么多年安生的日子。”

姜离歌淡笑道:“难为木虽身处困境,仍然心怀感激。”此人的确是不简单,用的好是一把利剑,用的不好也是一把利剑,只是看剑指向谁罢了。

木感激道:“多谢主子搭救之恩,木日后定当忠心不二。”

姜离歌笑道:“顺手而为,再者本公子相信你不会让本公子失望的。”

楚天奕拉过姜离歌,淡淡道:“咱们回去吧。”

姜离歌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便知道他心中的醋坛子又打翻了,好笑道:“是是是,咱们回去。”

回了客栈后,姜离歌单独去了木的房间,楚天奕知道她有事要做,便没有阻止。

姜离歌坐在桌旁,木在对面坐着,神色有些不自然。

半晌,姜离歌笑道:“木,你在想什么?”

木心中大骇,手中的茶水抖了一些出来,立马放下杯子,走下位置,直直跪下,告罪道:“木知错。”

姜离歌笑道:“本公子知道你在想什么,人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你放心吧,本公子对那些没兴趣。”接着又道:“楚意楼中,本公子的话没有说完,你既有雄心大志,便随本公子回京城吧,在此之前,本公子要知道你的一切。”

木更加惶恐,原来主人什么都知道,恭敬道:“木从小便是孤儿,无父无母,一直乞讨为生,后来有一日晕在任爹爹车架前,任爹爹好心把木救了回去,后来木便留在了楼里。”

姜离歌沉吟道:“如此说来,你那位任爹爹还真是令人尊敬。”

木眼中含着泪花,点点头道:“若是没有任爹爹,木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

姜离歌又道:“今日本公子从楚意楼的打手手下救了一位失忆了的公子,木可是听说了。“

木点点头,恭敬道:“虽然任爹爹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楼里新人难免有不知道任爹爹好的,总想着跑出去,至于打手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到楚意楼闹事的人太多了”又立马道:“主子请放心,任爹爹是最好的人。”

姜离歌看着木眼中的光,心沉了下去,看来事情不像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伸手将木扶起,笑道:“好好好,你的任爹爹最好,本公子相信便是,只是没想到无言居然是这样的人。”

木淡笑道:“主子莫要怪无言,无言只是失忆了。”

姜离歌笑道:“好了,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咱们便回京城。”

木点点头,又一拜,感激道:“多谢主子肯帮木。”

姜离歌笑道:“那是因为你知道,木可不要让本公子失望啊。”说完起身,抖了抖锦袍,跨步走了出去。

木伏在地上,恭敬道:“恭送主子。”

姜离歌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刚刚回道二人的房间,便见楚天奕靠着床头,手中拿着一卷书册,认真地看着,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心有感应似的看着她,脸上难得的带上了温和的笑。

姜离歌觉得心中的郁闷散了些,直直扑向他。

楚天奕稳稳地抱住女子,确定她坐稳了后才把书放下,坐起身将她的鞋脱下,再是外衣,像是在对待一件世间仅有的珍宝。

看着他温柔的样子,姜离歌忽然觉得就算是此刻死去了,大概也不会有遗憾吧,收起心中的多种感觉,调笑道:“夫君如今倒是愈发温柔了。”

楚天奕将她拉进怀里,躺下,这才道:“娘子都要去青楼寻欢了,再不温柔只怕就有其他人了。”

姜离歌紧紧搂着他的腰,笑道:“夫君如此俊美,世上没有人比得上,为妻又不是傻子。”

楚天奕忽然冷冷道:“原来娘子就只喜欢为夫这张脸,如此说来,为夫和那些小倌也无甚区别!”

姜离歌仰头,看着男子有些冷峻的面庞,好笑道:“这才刚夸过你呢,真真是打为妻的脸。”

楚天奕脸一黑,不满道:“明明是娘子自己只喜欢为夫这张脸。”

姜离歌闷笑一声,招来对方一个白眼,却是毫不在意地调笑道:“为妻不止喜欢夫君的脸,还喜欢夫君的手,夫君的脚"

楚天奕脸更黑了,有些生气道:“那为夫把这手脚砍给娘子,娘子便和手脚过吧。”

姜离歌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末了道:“为妻可舍不得夫君受伤,手脚长在夫君身上才值得喜欢呢,不过啊,夫君这傲娇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楚天奕见她开心了起来,心中高兴了不少,低头印下一吻,笑道:“为夫倒觉得娘子十分欢喜。”

姜离歌脸色微红,心中的不高兴彻底散开,平静道:“阿奕,我觉得哪里不对。”

楚天奕笑道:“哪里不对呢?”

姜离歌接着道:“从咱们出发开始,总感觉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又或者,从黑骑军的物资开始,我不相信江逸有这么大的本身。”

楚天奕挑眉问道:“今天发现木有什么不对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凝重道:“原本我以为他真的是求而不得,是真的想到战场一展拳脚的,可是我刚刚去找他,发现没那么简单。”接着又将木说的话和楚天奕说了一遍。

听完,楚天奕沉吟道:“如此说来,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你,他知道你的身份,了解你的性格,便利用十面埋伏引你赎了他,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或者说他身后的人想做什么?”

姜离歌忧虑道:“左右不过是冲着姜家和黑骑军来的。”

楚天奕叹息道:“如今倒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罩在我们头上,这背后之人真是险恶,为今之计只有抓出江逸背后之人,我怀疑这所有的事都和那人有关。”

姜离歌有些难过道:“我姜家上上下下忠心无比,阿爹更是戍守边关多年,这些人却老是在背后放刀子,站出来痛痛快快打一场多痛快。”

楚天奕安慰道:“自古便是这样,有什么可难过的,他们也不过是嫉妒罢了。”

姜离歌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神色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姜家的。”

楚天奕笑道:“我相信你。”

姜离歌心中暖暖的,恢复了平静,分析道:“木此举大概便是想留在我身边打探消息,他既然要探,就说明我们身边暂时没有他们的人,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此说来,留下木也无妨。”

楚天奕点点头,眉毛微蹙道:“仔细想来,沐无言出现的时间地点也很巧合。”

姜离歌点点头:“他们俩一个被欺负,一个心有大志,偏偏都是朝着我的习惯走,的确值得怀疑。”想起沐无言无辜的样子,姜离歌还是有些不忍道:“不过咱们还是给沐无言一个机会吧,我总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以后我派人看着他便是。”

楚天奕淡笑道:“如此也好。”

姜离歌又道:“只怕楚意楼也不干净。”

楚天奕赞同道:“咱们有时间再去探探吧,再者,那人的势力已经伸到了边关,说明那人的势力也不小,看来也是个藏得深的,咱们说不定还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姜离歌眼中闪过笑意,认真道:“真真要说起这朝廷之事,还是阿奕你比较擅长,阿奕可愿意到朝堂上走走?”他大概也是希望可以一展拳脚的吧。

楚天奕笑道:“你呀,惜别人的才也就罢了,还惜起你夫君来了。”却是对姜离歌的问题避而不答。

姜离歌哪里不知道他不想答,大概也是恨极了皇上,忍着不去报复已经是极限,再天天见着,只怕心中更加添堵,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笑道:“那是,自己的夫君自然是要惜着。”硬生生把原本惜的东西改了,暧昧异常。

楚天奕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离歌有些不好意思,这男人说的情话永远都让她心动不已,笑道:“知道为妻好就好,现在为妻困了,夫君啊,这些咱们明天再说吧。”

楚天奕知道自家小妻子被撩到了,淡笑道:“好。”收了收手臂的力道,一个掌风熄灭了房间里的灯。

第八十三章 北冥有鱼叫北霖

姜离歌又道:“只怕楚意楼也不干净。”

楚天奕赞同道:“咱们有时间再去探探吧,再者,那人的势力已经伸到了边关,说明那人的势力也不小,看来也是个藏得深的,咱们说不定还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姜离歌眼中闪过笑意,认真道:“真真要说起这朝廷之事,还是阿奕你比较擅长,阿奕可愿意到朝堂上走走?”他大概也是希望可以一展拳脚的吧。

楚天奕笑道:“你呀,惜别人的才也就罢了,还惜起你夫君来了。”却是对姜离歌的问题避而不答。

姜离歌哪里不知道他不想答,大概也是恨极了皇上,忍着不去报复已经是极限,再天天见着,只怕心中更加添堵,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笑道:“那是,自己的夫君自然是要惜着。”硬生生把原本惜的东西改了,暧昧异常。

楚天奕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离歌有些不好意思,这男人说的情话永远都让她心动不已,笑道:“知道为妻好就好,现在为妻困了,夫君啊,这些咱们明天再说吧。”

楚天奕知道自家小妻子被撩到了,淡笑道:“好。”收了收手臂的力道,一个掌风熄灭了房间里的灯。

在楚天奕的一生里,最幸的是遇到姜离歌,一心为他着想;在姜离歌的一生里,最幸的是遇到楚天奕,万事有他。

这日以后,姜离歌派姜一教沐无言、木武艺,木倒是认真学了,沐无言却是闹腾着说武艺太累,最后姜离歌说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沐无言才安分下来。

日子就这样平静过了两三日,北霖让人递了帖子,邀姜离歌二人到初见的茶楼商量黑骑军铁矿的事,姜离歌应了,楚天奕想着这是黑骑军内部的事,他插手反倒是不美,倒不如让姜离歌自己去,至于担心,那自然是没有的,姜离歌本身极为聪慧,武艺天下难寻敌手,又有谁能在青天白日对付到她。

自诩聪明的楚天奕大概没有想到,姜离歌和那人的缘分会从这里开始,只可惜命运如此,就算楚天奕去了又能如何呢?

刚进茶楼雅间,北霖仍然是上次的那个姿势,仍然是上次的一身红衣,看着绝代风华又冰冷无情,笑着开口:“北公子一直在这里么?”

北霖把视线从窗外的人群转到她的脸上,脸上难得地挂上了一丝笑容,懒散道:“离歌将军来了?请坐。”

见姜离歌走到对面位置坐下后,北霖才回答道:“早上来了,一直坐到傍晚罢了。”

姜离歌觉得有些惊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够从早到晚枯坐在一个地方?就算是寺庙里的老僧也要四处走走吧。直接问道:“外面的风景如此好么?”说着朝窗外看去,发现也不过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的吆喝声,贵家公子小姐马车经过的轱辘声,有时还有几人的争吵声,无聊至极。

北霖淡笑道:“不好,天下之美莫过山川河流,走过太多地方,后来就觉得都是一样了。”意思是什么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姜离歌不解道:“既是不好,又何必枯坐在此?”

北霖笑道:“无处可去。”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这人大概就是闲的,若是去从军什么的,自然不会这么无聊了。调侃道:“公子既是无聊,何不去军队朝廷一展拳脚?”

北霖笑道:“为人之上,君臣嫉妒,为人之下,心有不甘。”

姜离歌知道他身份不凡,没想到能引来君臣嫉妒,这倒是说明他真的是北凤权臣,只是北凤里何时有这么**人?只有一人倒是极为符合,那便是北凤摄政王凤霖,可传闻摄政王性情古怪,再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做了十几年的摄政王,年纪怎么也有四五十,可眼前之人也不过是二十几岁。

笑道:“这倒也是。”又转移话题道:“那日所说可还算数?”

北霖笑道:“自然是算数的,也希望离歌将军信守诺言才是。”

姜离歌笑道:“本将军向来一诺千金,北公子放心便是,只是既然是合作,北公子也当告诉身份才是。”

北霖似毫不在意道:“每个人都有难言之处,还望离歌将军体谅,再者陈公子不也是这样么?”

姜离歌见对方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还搬出了楚天奕,便只能作罢,再者此人希望她帮助凤霓裳,只要凤霓裳在南楚一日,就不怕此人不讲信用,其实下意识的她相信北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笑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不问了。”

北霖忽然懒懒道:“不知离歌将军可否带本公子去体验一下人间百味?”他才不会说,他这几日都看见姜离歌带着陈寒四处游玩,觉得有趣极了。

姜离歌挑眉:“没想到北公子也希望玩?既然如此,何不出去逛逛,反而枯坐在这里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北霖笑道:“过去的日子里,倒是无人带着玩,离歌将军深谙其道,想必有离歌将军带着自然是极好的。”

姜离歌内心又几万匹马奔腾而过,这是说她好玩?她感觉她就算隔壁可恶的大姐姐,非要拉着要学习的弟弟出去玩。又看了北霖一眼,这人若是一身白衣便和天上的仙人无差,她真的要把他拉入凡尘,再者,北霖再怎么看也不是喜欢玩乐之人啊,真真是奇怪极了,可看他寂寞无聊的样子,心一软,笑道:“好吧,那咱们走吧,玩的不尽兴可不要怪本将军。”

二人说着便向外走去,一红一黑,倒是耀眼极了。

大街上,姜离歌在前面走着,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副喜欢极了的样子,还不时给北霖介绍。

看着快乐的姜离歌,北霖觉得这感觉不错,以前也不是没有到过街上,只是感觉没这么好,原来他也是喜欢大街的。这是姜离歌一手拿了一个糖葫芦吃着,另一只手递了另一个糖葫芦给北霖。

看着姑娘明媚的笑容,鬼使神差的,北霖接过了糖葫芦,他其实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姜离歌见他接了,笑道:“若说最能勾起回忆的就算糖葫芦了,北公子尝尝。”

北霖咬了一小口,优雅至极,姜离歌有些呆了,为什么他们吃东西的样子都很优雅,北霖是这样,楚天奕是这样,陆远渊是这样。回过神,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看着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北霖忽然觉得这东西也不是那么难吃,反而酸酸甜甜极有味道,笑道:“好吃。”

姜离歌这才满意地向前走,自顾自道:“我说你啊,就是太少到热闹的地方来了。”他明明羡慕这一世繁华,却不肯接近半分,明明心中充满热血,却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北霖笑道:“有离歌将军带着,自然是感觉不同的。”

这时,他们在一个赌馆面前停下,姜离歌拉起他的衣袖,兴冲冲地往里冲,边道:“哎呀,我最喜欢的赌博啊,想死你了!”

北霖淡笑:这离歌将军还真是和一般女子不同,一般女子谁会到赌馆来呢,还极为兴奋。无奈地跟着向里走。

姜离歌拉着北霖挤到一大群人中间,趁庄公还在摇色子的空隙,在北霖耳边道:“北公子,这是色子,猜大小的,你玩过吗?”

此时大堂里十分吵闹,可北霖是习武之人,自然是听得见她在说什么,笑着应道:“自然是会的。”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要无所不能。

姜离歌笑道:“没想到北公子和我臭味相投呀。”

北霖笑着不语。

此时庄公让买了:“各位客官请猜,”

姜离歌兴奋道:“大。”这其实是有技巧的,只可惜姜离歌从小到大手气都比较背,输多赢少。

北霖看了庄公一眼,淡淡道:“大。”

庄公抖擞了一下,待众人都押了以后,这才打开。

姜离歌一看,兴奋地跳了起来,激动道:“我终于押对一回了。”察觉到别人看怪物的眼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有些抱歉道:“哈哈,一时忘形了。”

悄悄凑在北霖耳边道:“北公子还真是我的幸运星。”

北霖只觉得耳朵有些痒,心里也怪怪的,倒是喜欢这种奇怪的感觉。

接着又赌了小半天,一直稳赢不输,最后众人都跟着她押,赢了几十万两后,姜离歌有些不好意思了,让赌馆负责的人将银子换成银票便带着北霖离开了。

出了赌馆,姜离歌心情好极了,一手搭在北霖的肩上,眉飞色舞道:“我感觉这些年输的钱都赢回来了,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而赌馆里的某庄公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暗道主子太败家。

北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你高兴就好。”

姜离歌继续道:“看来北公子的确是福星。”

北霖笑道:“叫我霖。”

姜离歌笑道:“好的,北霖,咱们现在也算是有赌博的交情了,你唤我离歌吧。”

北霖笑道:“嗯,离歌。”心里默念了几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暗笑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第八十四章 一颗真心跌何处

姜离歌拉着北霖向路边的小摊走去,径自坐了下来,喊道:“老板,两碗面。”

老板见两人衣着不凡,便知道二人身份不简单,应了一声好嘞便赶紧煮面了。

姜离歌这才看向北霖,见他眉宇间有些厌恶,好笑道:“这面摊虽是小了些,味道却是极好的,放心吧。”

北霖闻言,这才恢复了云淡风轻,似随意道:“离歌经常这样吃么?”

姜离歌笑道:“是啊,打仗的时候经常没有时间吃饭,有什么吃什么,能吃上这么一碗面也是美极了。”

北霖心中了然,这女子还真是不一样,又问道:“日后还去打仗么?”

姜离歌眉飞色舞道:“当然,保家卫国可是我的梦想。”

北霖好笑道:“我还以为你日后会留在京城相夫教子了呢。”

姜离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道:“我倒是想留着相夫教子,只怕那样便不是我了。”

北霖笑了笑,道:“也是,你就应该万丈光芒。”

姜离歌笑道:“那是,我姜离歌不做天下第一,好歹也要做个天下第二吧。”

北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突然有一种想把姜离歌拐回家的冲动,只是他不能,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这时面来了,姜离歌心中赞叹不已,好多肉啊,表面盖的都是肉,这真是老板舍得,不由想起乌城的百姓,每次她去吃面,他们都这么热情。

北霖调侃道:“看看你那看见肉就走不动路的样子。”

姜离歌不以为意道:“民以食为天,我就喜欢大口吃肉,若是再有些酒就好了。”

北霖笑笑,问道:“不如我差人买些来?”

姜离歌摆摆手,笑道:“哪里那么麻烦,不用,我就是说说,最近不能喝酒。”姜离歌心中有些崩溃,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喝点儿小酒了。

北霖笑道:“既然如此,就直接吃吧。”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他早已熟记于心。

姜离歌拿起筷子,直接吃了一大口,享受地咽了下去,对着老板夸赞道:“老板的手艺还真是好极了。”

老板是个厚实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客官看得起。”

姜离歌闻言,心中感慨良多,这民间就是好啊,简简单单。

二人吃完面后,姜离歌直接留了一两银子,老板走到桌前拿起银子,喊道:“客官,客官,用不了这么多。”

姜离歌头也不回,摇摇手道:“老板不用找了,多的就当是感谢你的肉。”

老板有些哽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姜离歌拉着北霖又去了青楼,此时正值下午,青楼楚馆已经开张了。

看着姜离歌熟悉无比地和青楼的老鸨周旋,和姑娘们调笑,北霖觉得新奇极了。

调笑了半天,姜离歌这才道:“头牌姑娘现在有空么?”

老鸨见二人衣着不凡,心中高兴极了,脸笑成了一朵花道:“时间么,自然是有的,不过这银子”

姜离歌直接丢了两锭银子给她,笑道:“这应该够了吧。”

老鸨欢欢喜喜地接过钱,笑道:“够够够,老身这就替二位公子安排两间最好的上房。”

姜离歌笑道:“不用,一间就够了。”

老鸨心中一惊,却还是不动声色,笑道:“是是是,二位公子请随老身来。”说完引着二人向二楼雅间去。

恭敬地说了一声头牌清水姑娘马上就来便退了下去,

老鸨走后,姜离歌自顾地坐了下来,看着北霖波澜不惊的样子,忽然有些想要捉弄他,调侃道:“看来北霖也经常来啊,不知有没有什么相好的?”

北霖自顾坐下,端起茶给二人倒了一杯茶,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相好的倒是没有,左右既无妻也无子,倒是无碍,倒是离歌,陈公子只怕是会在意吧?”

姜离歌脸上有些不自然,毕竟她答应过楚天奕不会再来青楼了的,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镇定道:“阿寒才不会。”

北霖忽然正色道:“离歌,你会帮三皇子登上那个位置么?”

姜离歌挑眉道:“又扯到三皇子做什么?”心中警铃大作,北霖这是何意?

北霖心中自嘲不已,笑道:“看来你还真是喜欢那位三皇子”

姜离歌笑道:“那是自然,他是我夫君。”

不知为何,北霖听见这话有些高兴,只是因为是夫君么,不是因为喜欢而喜欢,继续道:“我不想冒犯你的,只是随意问问。”

姜离歌笑道:“说实话,我不会插手的,我们姜家从来都不涉党争,他们要如何是他们的事。”

北霖笑道:“说起来,只有三皇子登上帝位才是最好的,如此你姜家又可保百年太平。”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如果这是要用他的安危来换,我宁愿我姜家势弱。”

北霖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其他皇子登上那个位置,不会放过他。”

姜离歌笑道:“太子不会的。”又有些奇怪道:“北霖,你不应该是希望二皇子登位才是么?”

北霖笑道:“二皇子此人如何,离歌也是知道的,我不会因为他和霓裳公主的关系便希望他登位。”

姜离歌心中替他竖起大拇指,笑道:“那你怎么放任霓裳嫁给他?”他应该是喜欢霓裳的才对,要不然他怎么基本不赚钱地给黑骑军提供铁矿,以换取她护着凤霓裳。

北霖果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笑道:“这是霓裳公主自己的选择。”那些人也该料理料理了。

姜离歌有些同情似的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北霖也当看开才是。”

北霖脸上有些不好:她以为他喜欢霓裳?却不打算解释。

姜离歌见他的表情便认为自己猜对了,心中更加同情起来,真真是可惜了一段好姻缘,这北霖可比二皇子好多了,难怪北霖这么伤心失意,原来是最爱的人成亲了,新郎却不是他。在姜离歌的眼中,已经串联出来一场狗血无比的剧情。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放心吧,你既然是本将军的朋友,本将军断没有看你难过失意的理儿,日后一定会替你找个好妹子。”

北霖眼中闪过几丝不自然,他这是难过失意,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笑道:“好。”

姜离歌觉得自己从此又多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了,那就是帮北霖找媳妇。

这时,清水走了进来,一身纱衣,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抱着一把琵琶,倒是美极了。姜离歌有些吃惊,没想到临州这样偏远的地方还有这样的美人。

清水柔柔行礼道:“见过二位公子。”

姜离歌笑道:“不必多礼。”

看着对方目光清澈,她竟有些不知所措,而且,这两位公子也太过好看了吧,稳了一下心神,柔柔道:“不知两位公子想听些什么?”

姜离歌看向北霖,笑道:“今天是你要玩的,你决定。”

北霖笑道:“弹姑娘最擅长的便是。”声音清冽,好听极了。

清水闻言,弹唱了起来。

姜离歌闭眸欣赏,这清水还真是不辜负头牌的名号,弹的曲子如杨柳拂面,和这荒凉的临州倒像是格格不入,不过物以稀为贵,大概正是这样才引得临州人趋之若鹜。

北霖看着姜离歌沉醉的样子,觉得她这样子美极了,目光定格在嫣红的唇上,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可惜快要碰上时,姜离歌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解道:“北霖,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北霖伸出手向她嘴角伸去,姜离歌退了一下,北霖却是一把拉住了她,温柔道:“别动,你的嘴角有一点儿面渣。”

姜离歌伸手飞快地抹了一下,果然有些面渣,有些尴尬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脸忽然有些红,她刚才还和老鸨说的唾沫横飞,啊,真丢人。

北霖坐了回去,这才懒懒道:“才刚看见。”心里却有些恼恨,他刚才是怎么了?居然想要吻她!

清水震惊极了,那位红衣公子分明是要吻黑衣公子啊,他们居然是断袖,不不不,应该是那位红衣公子居然是断袖!

发觉清水的目光,北霖一个充满警告的眼神飞了过去,清水立马乖乖地认真弹起琵琶来。

两人又听了一会儿,姜离歌对清水笑道:“清水姑娘,别弹了,休息一会儿吧。”

清水有些失落,轻轻道:“是清水弹得不好吗?”

姜离歌赶紧摆摆手,笑道:“不是,清水弹得好极了,本公子只是舍不得美人太累。”

清水这才觉得好受些,有些感动,来青楼的男子谁不是一副想吃了她的样子,这黑衣公子居然怕她累着,她什么时候休息过,心中苦笑不已,恭敬道:“不如清水替二位公子叫些饭菜来。”

姜离歌这才猛然惊觉已经快接近晚饭时间了,心里有些着急,准备推辞。旁边人却是替她应了:“好,你去吧。”

清水行礼离开。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北霖,我得回去了。”

北霖却是有些不高兴道:“说好的陪我玩,我还没有玩够呢。”自私的,他不想放她回去。

第八十六章 楚意楼雪莲公子

当日晚上,姜离歌等楚天奕回来后,神神秘秘道:“阿奕,我找到找出楚意楼背后的秘密的办法了,咱们可以乔装进去。”

楚天奕挑眉:“怎么个乔装法?”又有些咬牙切齿道:“咱俩前几日去过了,人家铁定认识咱。”

姜离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这才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来的脸?你正大光明进去,我偷偷潜进去,而且,是把你卖进去。”

楚天奕笑道:“普天之下,自己把自己夫君卖进那种地方也只有你姜离歌了。”

姜离歌促狭道:“又不是真的卖,到时候喊个五千两,比那个木足足贵出三千两呢。”

楚天奕笑道:“没想到你夫君我还有这种赚钱法,日后就算你我二人落魄了也饿不死。”

姜离歌立马拉着他的衣袖,认真道:“若真有那一日,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卖夫君的。这次咱们是假的,就答应我吧。”

楚天奕有什么办法,他向来都是由着她胡闹,就算是她真的把他卖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笑道:“我有什么是没有答应你的。”

姜离歌高兴道:“哎呀,我的两千两要回来了。”

楚天奕眯了眯眼睛,有些危险道:“就为了两千两。”

姜离歌立马换上狗腿的笑容,一副正义凛然道:“为了找出楚意楼的秘密,为国为家为百姓。”

楚天奕也懒得再说她什么,反正她也不是一两日见钱眼开,奇怪的是她这么爱钱,私底却没有多少,不过想到她在青楼一掷千金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随意道:“说说你的计划吧。”

姜离歌拉着他在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上,这才坐到对面,兴奋无比道:“我让姜一把你卖到楚意楼,你的身份是京城某大户不受主母待见的庶子,偏偏一个世家贵女非你不嫁,那主母害怕你得势后报复她,便派人偷偷把你卖到楚意楼,然后你进去后为我们掩护,我们刚好有足够的时间看看楚意楼在做什么,我就不信那位任爹爹不会和背后的人联系。”

楚天奕点点头,姜离歌这法子虽然是损了些,不过应当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姜离歌高兴道:“有阿奕在,我啥也不用愁。”

又唤了姜一来,和他说了这件事,姜一有些震惊道:“大小姐,真的要卖姑爷,虽然是假的,可一纸文书可是真的,若是拿不回那纸文书,姑爷可就是低贱之身了。”

姜离歌皱眉,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事,又很快舒展,笑道:“放心吧,你家姑爷用的是假名,左右咱们卖的是一个假名字。”

姜一这才答应了。

楚意楼后院,一面目凶狠的大汉站在任爹爹面前,指着地上穿着白衣,捆着手,随意被丢弃在地上的男子,冷冷道:“这个人,五千两。”

任爹爹心中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像这样腌事他处理的多了,眼前这位大汉看起来就不简单,背后的势力可比他楚意楼大多了,难怪有这个底气指名道姓只要他来处理,思罢,笑道:“好歹先让本主验验货吧,这位公子喊的价可是这么多年来最高的。”

任爹爹阴笑着挑起男子的下巴,男子哼的一声就要移开,任爹爹哪里是那么简单的,紧紧捏住男子的下巴,抬了起来,这一见,立马呆在了原地,此人绝代风华,太过好看,却又面容清冷,像是高山上的雪莲,就算是一身脏兮兮的白衣,也盖不住他的颜色,最重要的是,和那个人有几分相像,心不由地疼了起来,却是镇定地站起身,笑道:“这美人不错,楚意楼收了。”示意侍从拿出签字画押的文书,递给大汉,笑道:“让这位小公子画押吧。”

大汉接过文书,无视掉男子的挣扎,毫不温柔地将他的手指蘸了红墨印上手印。递给了任爹爹。

男子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

大汉又道:“我们夫人说了,要让他受尽屈辱,别那么容易让他死了。”

任爹爹接过文书,放进怀里,笑道:“这是自然,本主知道。”说着,对身边人道:“拿六千两给这位大哥。”又看向大汉道:“这多余的一千两就当是给大汉的路费了。”

大汉行了一个抱拳礼,不卑不亢道:“如此倒是谢过任爹爹了。”接过侍从拿的六千两,又道:“在下告辞。”说完从墙角掠了出去。

侍从大惊道:“主子,此人的功夫太厉害了。”

任爹爹笑道:“没有几分本事怎么在大户人家混。”说完,蹲下身子,替男子扯开了塞在嘴里的棉布,笑道:“入了楚意楼,断掉前尘事,你就乖乖待在楚意楼吧,若是做的好,前程似锦啊。”

男子直接吼道:“平白恶心人,我堂堂八尺男儿,怎可做如此辱门面之事!”声音却有几分虚弱,想来没少吃苦。

任爹爹也不生气,这样的男子他见得多了,最后还不是一个个都听话极了,似感叹道:“啧啧啧,这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呢,想必整个临州都会为你疯狂。”

见任爹爹丝毫不在意,男子威胁道:“本公子乃尚书之子,你最好放了本公子,否则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任爹爹嗤笑一声,嘲讽道:“就算你是皇帝老儿的儿子又如何,这临州偏僻,你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男子眼中闪过绝望。

任爹爹站起身,阴笑道:“你日后便叫雪莲吧,三日后本主会拍卖你的初夜。”

男子吼道:“本公子不会接客的。”

任爹爹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蹲下身,与他倔强的目光相对,循循善诱道:“你不想报仇吗?你乖乖在楼里待上四五年,日后本主放你自由也不一定,到时你是楚意楼的头牌,多少达官贵人拜倒在你身下,你说一声报仇,还有谁不帮你,别说是你小小的尚书爹,就算皇帝老儿也能震上三震。”

男子冷哼一声,嘲讽道:“临州偏僻,官最大的顶了天了也不过是太守,能对抗京城的一个尚书,你当本公子是傻子不成?”

任爹爹赞赏道:“不错不错,有这样的眼界和见识,这京城来的贵家公子就是不一样,就算是个庶子也是我这楼里任何一个人比不上的,这样也好,客人会喜欢的。”接着又道:“至于你说的达官贵人这事,不瞒你说,我这楚意楼可是有一位皇子经常光顾的,你若是把他伺候好了,说不定就能回京城报仇了。”

男子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咬牙切齿道:“本公子答应你,希望能信守诺言。”

任爹爹笑道:“这是自然,日后不可再自称本公子。”说完起身,对另一个侍从吩咐道:“送雪莲去三楼最好的房间,用在那些人身上的方法便不要用了,他现在这个性格是最招客人的,日后你便跟在他身边吧。”

侍从恭敬道:“是,主子。”

侍从给男子解开绳子,扶了他起来,恭敬道:“雪莲公子,请。”侍从自然是要恭敬的,这可是未来的头牌啊,谁不知道任爹爹向来凶狠,哪里会如此耐心地和楼里的小倌说话,更遑论把身边人派去,这雪莲公子可是头一份。

男子面容清冷,已经平静了下来,无力地倚着侍从,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从恭敬道:“奴才青衣。”

男子不再言语,由着青衣带着他去所谓最好的房间,身后跟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

到了房间后,青衣扶着男子走进去,彪形大汉们留在了房外。

青衣介绍道:“雪莲公子,这可是咱们楚意楼最好的房间呢,主子十分看重您的。”

男子淡淡问道:“楼里的男子都是像我这样进来的吗?”

青衣以为他只是有些不忿成为小倌,滔滔不绝道:“可不是吗?大部分都是受主母迫害,小部分是主子救的,或者是看着可怜带回来的,就说前不久赎了身的木公子吧,木公子听说原本是个乞丐呢,我们主子见他可怜便带了回来,公子不必觉得屈辱,这做楚意楼的小倌虽然名声难听了些,可生活可是比拟京城贵公子。”

男子有些不解道:“他们没有闹吗?”

青衣笑道:“哪里没有闹,那些世家公子心气儿可高着呢,不是这个自杀,就是那个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过我们楼里自然是有一套办法的,一套下来谁不服服帖帖的?说起来,主子对公子可是真的好呢,那些公子服帖了以后还要学习如何伺候人,不像公子可以保留自己。”

意思是公子您就安安心心待在楚意楼接客吧。

男子心中一凝,八尺男儿如何能屈于男子身下,偏偏这些人还觉得好极了,真真是丧心病狂,淡淡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出去吧。”

青衣恭敬道:“是,公子。”心里默道:但愿公子是真的知道了。说完退了出去,细心地关上了房间门。

第八十七章 雪莲恋上小侍从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雪莲淡淡道:“进来。”

青衣推门而入,恭敬道:“公子,奴才叫了热水给公子洗澡。”

雪莲点点头。

青衣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十个侍从带着用具热水鱼贯而入

当他们弄好时,雪莲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这是伺候女子洗澡吧,大圆木桶,花瓣

青衣恭敬道:“公子,这十个人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有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他们。”

雪莲点点头,淡淡道:“嗯,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青衣有些犹豫道:“主子,这些都是伺候你洗澡的人。”

雪莲面色一冷,冷冷道:“本公子不需要。”

青衣为难道:“公子,楼里都是这样的规矩,公子应该习惯才是。”

雪莲冷笑道:“本公子怎么记得你们主子说本公子可以不遵循这些规矩。”目光沉沉地看向青衣,似不高兴极了。

青衣面上一惊,恭敬道:“是,公子好歹留下一人吧,如此青衣也放心些。”

雪莲点点头,打量的目光向四周的男子扫了扫,看到某个细小的身影时,道:“就他吧。”

那侍从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飞快地抬起头看来雪莲一眼。

其他侍从有些嫉妒,可他们能说什么。

青衣看了那个侍从一眼,只留下一句好好伺候公子,带着人便出去了。

那侍从红着脸道:“公子,奴家伺候您洗澡。”

雪莲点点头,由着侍从将他脱了个干净,低头看着小侍从,发现他脸蛋儿有些红,径直跨进了木桶,坐下,闭上了眼睛。淡淡道:“还待着做什么!”

小侍从猛地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脱光了衣服,跟着跨了进去。

雪莲睁开眼睛,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侍从羞涩道:“公子,这样洗比较方便。”这其实是青衣在他们进来前吩咐的,目的嘛,就是要把雪莲掰弯。

雪莲有些生气道:“本公子现在可是这楚意楼的头牌,是要卖初夜的,你居然胆大包天想要玷污本公子?”

小侍从毫不示弱道:“公子家有贤妻,怎么能卖初夜?”

雪莲笑道:“正是妻子卖的本公子,她都把本公子卖了,本公子还要她做什么。”

小侍从气结,又突然娇羞道:“那位夫人不知道珍惜公子,不如让小人陪着公子吧。”

雪莲气结,有些气闷道:“还不快点伺候本公子洗澡!”

小侍从狗腿道:“是,公子。”抬眼看向男子,男子在热气环绕里绝代风华,小侍从暗骂一声妖孽,最后贴近了他的身体,拿起浴帕,替他洗着。

雪莲忽然抓住了小侍从的手,恶狠狠道:“不许勾引本公子!”

小侍从有些无奈,低声回道:“奴才还没说您勾引奴才呢。”

雪莲咬牙切齿,好啊,她胆子倒是肥了,一把拉过对面的人,忘情地吻了起来。

小侍从推了推对方,却发现根本推不动,只好由着他。

一吻罢,雪莲有些颤抖地将小侍从抱在怀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小侍从低声警告道:“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楚意楼。”

雪莲恶狠狠道:“不许说话。”

小侍从只好闭上嘴。

半晌,男子无奈地抬起头,让她正视自己,可惜姑娘就算是带了人皮面具,依然秀色可餐,哀叹一声,无奈地替她洗澡,再把自己收拾干净,穿好衣服,这才叫人进来。

见雪莲面色微红,青衣放心了不少,至少雪莲是接受男子的。试探道:“公子,今晚不如就让小月留在这里?”

雪莲看向青衣,不解道:“留在这里做什么?”

青衣心里闪过一丝好笑,看来这位主儿还不知道头牌的优势,换另一种方法好心地解释道:“小月的存在是为了公子更好地适应男子。”

雪莲有些生气道:“本公子用得着用他适应吗?”

青衣挑眉,还以为小月和雪莲公子共浴以后,雪莲公子会接受他,没想到继续道:“公子既然不喜欢小月,另外选人也可以,公子如若不嫌弃,青衣愿意服侍公子。”总而言之就是必须选一个。

雪莲脸色有些黑,气闷道:“就他吧。”

青衣笑道:“好嘞。”便带着人收拾东西下去了,留下雪莲与小月大眼瞪小眼。

雪莲低声质问道:“不是卖个身而已吗?你夫君我差点**了。”

姜离歌讪讪道:“夫君啊,这为妻不是来了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为妻这一次吧,下次为妻一定打听清楚了再让你卖。”

雪莲挑眉:“还有下一次?”

姜离歌赶紧摆摆手:“没有了没有了,这是最后一次。”

雪莲这才作罢,抱着姑娘向那张可以躺下十人都不嫌挤的大床走去,将姑娘直接扔上去,并排躺了下来。

姜离歌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感叹道:“逛了这么多次青楼,还是第一次搂着人在青楼里睡觉。”

楚天奕生气道:“说不定三日后便是别人搂着我睡觉呢。”

姜离歌有些恼了,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一通,恶狠狠道:“你敢!”

楚天奕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已经把我卖了。”

姜离歌讪讪道:“是姜一卖的,不是我。”

楚天奕脸黑了黑,小女人还真是不要脸,却感觉那种感觉又来了,压抑道:“快点滚下来,不然为夫克制不住了。”

姜离歌看着他隐忍的样子,笑道:“夫君啊,你要真想做什么也是可以的,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还不是一般的好。”这也是为了让客人玩得尽兴。

楚天奕将她扒拉下来,黑着脸道:“乖乖睡觉。”一个掌风熄灭了灯。

姜离歌很快搂上他的脖子,调戏道:“夫君,你这每天都索求无度,会不会肾虚啊?”其实她觉得肾虚的是她。

楚天奕不想理她,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十月份的天气还有些热,可他就是喜欢搂着她。

姜离歌见他不答便乖乖睡觉了,他身上还有刚才沐浴的花香味,好闻极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而楚天奕听着小妻子平静的呼吸声,最终也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才刚刚天亮,青衣便敲门叫醒了雪莲,楚天奕脸有些黑,却还是起身开了门,只是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有些不高兴道:“你有什么事?”

青衣听他这语气也知道雪莲公子生气了,心中闪过一丝不高兴,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青衣恭敬道:“公子,主子让你过去一趟。”

雪莲转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女人,发现她早已醒了过来,亮晶晶的眼光直直地放在他的身上,那模样倒是少有的娇憨,又看向青衣,淡淡道:“本公子洗漱一番便去。”

青衣没有错过雪莲转身的那一眼,心中高兴极了,暗自将小月夸了一顿,恭敬道:“那奴才去准备洗漱的东西。”

雪莲点点头。

青衣这才下去。

雪莲关上房间门,转身走向姜离歌,吻了吻她的眉心,温柔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姜离歌笑道:“大概是天生的劳碌命。”又有些担忧道:“那位任爹爹单独叫你去做什么?”

楚天奕故意道:“谁知道呢?你夫君长得这么好看,而且那位好男风”

姜离歌有些恼怒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低声威胁道:“你敢!”

楚天奕笑道:“那可不是为夫敢不敢的事,你夫君这么柔弱,唉。”

姜离歌眼角抽了抽,这男人扮猪吃老虎扮得多了吧,她可记得去南那次差点被他毁掉清白的事,钩住他的脖子,仰着小脸看着他,威胁道:“你要是敢让他碰到一根汗毛,我就不要你了。”

楚天奕低笑起来,笑道:“放心吧,你夫君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姜离歌这才放心不少,她知道他的能力,可是她还是担心,大概是爱之深吧,可惜她要趁着这段时间去做点事,要不然就可以看着他了,心中又嘲笑自己担心多余,没有她的十八年里,他不也好好的。

估摸着青衣差不多带着人回来了,二人穿好衣服,楚天奕坐在梳妆镜前,姜离歌站在一旁,还真像是一对主仆。

青衣来时便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感叹了一番,小月的确是配不上雪莲公子。

定了定心神,恭敬道:“公子,洗漱了。”

楚天奕点点头。

青衣挽起袖子,准备伺候楚天奕,却听男子淡淡道:“让小月来吧,别累着青衣了。”

青衣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明明他是主子身边的人,这雪莲公子应该敬着他才是,怎么如今伺候人的活儿他都比不过小月么?小月是子佳人也就罢了,可这小子是前几日才被选进来伺候的,看来这小月是留不得了。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恭敬地上前。

姜离歌只好上前,偷偷瞪了男人一眼,她只会梳简单的头型男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其实心里已经乐翻了天,他倒是甚少看见她这么吃鳖。

第八十八章 幕后人终于现身

待姜离歌梳好后,青衣看了一眼,有些嫌弃,却还是选择缄默不语,看着姜离歌替男子穿衣打扮。

打扮完后,姜离歌眼睛亮了起来,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一身白衣矜贵出尘,的确像是冰山上的雪莲,心里又有些吃味起来,她不想那位任爹爹看到他如此好看的模样。

二人是夫妻,她动动小指头楚天奕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好笑不已,面色却是毫无表情,对青衣淡淡道:“走吧。”

青衣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恭敬地领着楚天奕向楚意楼最核心的地带走去。

不一会儿便进了叫楚意院的院子中,到了一间牌匾上写着千古流芳的屋子前,青衣直接推开了屋门,站在一侧恭敬道:“雪莲公子自己进去吧,主子在里面。”

楚天奕点点头,直接跨步走了进去。

入目是埋首于书桌看账本的中年男子,眉眼分明,一头黑发打理的整整齐齐,一身紫袍衬得他竟然有几分高贵,楚天奕没想到这位任爹爹不面对客人时居然有如此威势,心中警惕了几分。

这时男子抬起头,竟带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平静问道:“你来了?”

楚天奕行了一个见礼,恭敬道:“不知任楼主唤雪莲作甚?”

男子却是不慌不忙,指着旁边的椅子淡淡道:“坐。”

楚天奕道谢道:“多谢任楼主。”走过去坐了下来,今日的任楼主的确奇怪极了,他觉得有什么就要浮出水面了。

任爹爹见他坐下后,有些试探道:“不知雪莲可否见过皇上?”眼睛定定看着楚天奕,似有些害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楚天奕心中有些吃惊,难道他通过他这张脸知道了什么?随即又放下心来,若是发现了什么,只怕不会是问他这么简单了,淡淡道:“未曾,我不过是个庶子,哪里有这个机会见到皇上,楼主说笑了。”

任爹爹见他不似作假,似不经意道:“你和皇上长得有些像。”

楚天奕似有些吃惊,随即又淡淡道:“天下之大,倒是无奇不有。”又似自嘲道:“还好没有见到皇上,否则只怕人头不保。”长得和皇帝相像,那不是给皇帝抹黑么?如果说楚天奕刚才怀疑这位任爹爹和那个人有关系,那么现在他已经确定二人关系不菲了。

任爹爹见他似真的不知道,这才又道:“贵人在你卖初夜那日会来,机会在你面前了。”

楚天奕淡笑道:“多谢任爹爹。”

任爹爹自然是听到了他称呼的变化,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笑道:“不用谢,只愿你不要辜负了本主给你提供的机会。”

楚天奕眼中晦暗不明,恭敬道:“是。”

任爹爹见他这样,语重心长道:“雪莲,本主希望你记住,这不仅是你的机会,也是本主的机会。”这些年他不知已经献了多数美男,可惜能留在那人身边几年的极少,他相信雪莲一定可以。

楚天奕似有些忐忑问道:“不知那任爹爹说的位贵人是否是那位皇子?”

任爹爹笑道:“放心吧,正是他。”

楚天奕嘴角抽了抽,需要美男,应当是二皇子,只希望这不是障眼法。

任爹爹接着又问了他楼里生活适不适应之类,最后才让青衣送他回去。

是夜,楚天奕又经过了昨日相同的“折磨”,被洗的干干净净,白白胖胖,这才有机会和娇妻躺在大圆床上。

同样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姜离歌看着男子好看的侧颜,心里却是暗笑不已,打趣道:“阿奕,你这被洗白白抹香香,怎么像是待君采撷?”

楚天奕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为夫是为了谁在受罪!”

姜离歌闻言,赶紧香了他一口,哄道:“是是是,我错了,夫君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为妻计较。”

楚天奕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若是计较,恐怕早就被气死了,反正她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样子了。

以前的楚天奕大概没有想到他有一日会因为一个小女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姜离歌这才正色道:“这任爹爹要用你讨好什么人吧?”

楚天奕挑眉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姜离歌笑道:“今日的莲花香比昨日浓了起码两倍。”

看着姑娘眉飞色舞,一副我很厉害,快夸我的样子,楚天奕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继续道:“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两日后的拍卖,那位幕后的皇子会现身,就好男风这一点来说,应该是二皇子无疑。”

姜离歌点点头,又突然有一些难过道:“那霓裳岂不是活守寡?”

楚天奕笑道:“凤朝阳不是你,只想着儿女情长什么的,她的野心可大着呢,你担心什么!”

姜离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凤霓裳的选择,忽然又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掐着他的腰,佯怒道:“你说什么?我儿女情长,我儿女情长怎么了?那还不是因为你,如今倒是我倒不是。”又忽然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副难过不已的模样,难过道:“唉,没天理啊,亏得我姜离歌这么爱你,你居然说我儿女情长”

楚天奕忽然有些头疼,哄道:“为夫错了,你一点都不儿女情长。”

姜离歌闻言,哭得更加伤心,打断道:”什么?你说我一点儿都不儿女情长,唉,没天理啊,亏我这么爱你"

楚天奕有些不知所措,暗恼自己说什么都错,捏着姑娘的肩膀,想帮她擦擦眼泪,姑娘却死活拉着他的衣襟不撒手,楚天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无奈道:“眼泪呢?”

姜离歌有些懵,嗯?发现了?抬起头,有些不甘心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楚天奕笑道:“不能。”他也是糊涂了,和姜离歌在一起这么久,她什么时候哭过,倒是捉弄他居多。

姜离歌咂咂嘴,好吧,失败了。这才认真道:“今日我偷偷在楚意楼转了转,发现这还不是一般的大,不过,我只能到外围,到了里墙有好几个人守着,看来楚意楼还真的不简单。”

楚天奕也恢复了严肃道:“今日青衣带我去了那位任爹爹的书房,正是里墙之类,大抵那里是核心吧。”

姜离歌忽然问道:“那个书房占地有多大呢?”

楚天奕想了想,道:“和平常的书房没什么区别。”

姜离歌笑道:“这就对了,我沿着里墙走了起码一刻钟。”

楚天奕皱了皱眉,如此说来,里墙之类还有很多秘密,那么这楚意楼的确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二皇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楚意楼崛起的时候二皇子还是个娃娃呢。

一晃眼便到了两日后。

经过任爹爹的大力宣传,楚意楼的大厅里此时人满为患,纷纷讨论着这新出现的雪莲公子,雅间中也冒着一双双绿光。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任爹爹走到大厅正中间的舞台上,现场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其受欢迎程度由此可知一二。

任爹爹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朗声道:“各位客官,欢迎大家的到来,令我楚意楼蓬荜生辉,想必大家都已知道雪莲公子今日拍卖初夜,任某在这里多谢大家对雪莲的厚爱,对楚意楼的厚爱下面,先让雪莲为大家抚琴一曲。”说完走了下去。

此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叫好声不绝于耳。

屏住声,一个白衣长发蒙面男子抱着一把古琴从台后走了上来,只见此人步伐轻慢,双手修长白皙,又一身清冷,让人感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了他,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在场的人都凝住了呼吸,这是一个怎样的绝色?

众人缓过神来时,男子已经坐下,琴声缓缓响起,如清泉激石,如竹叶纷飞,众人竟觉得看见了小溪流淌,竹林环绕,深处是一间小茅屋,茅屋里有一对璧人,他们相知相爱,缠绵不已

情到深处,琴声却是戛然而止,众人幻境中惊醒,皆不知该如何反应,喜乎?悲乎?喜吧,却不知结果如何,悲吧,相知相爱,最好不过。

再看男子,依旧清冷,那情从何来,又往何去?

不只是谁先伸出双手,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绝,在场的许多人,多年以后,纵黄沙满地,依然记得那如梦似幻的曲子,那清冷如莲的男子。

任爹爹此时走了出来,笑道:“看来雪莲甚得大家的心,现在本主宣布,拍卖开始,起价五千两。”

众人忘掉刚才的纠结,沸腾起来,大堂中立即有人大喊道:“五千五百两。”

又有人道:“六千两。”

“七千两。”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站了起来,吼道:“两万两。”这可是大手笔了,临州可穷着呢。

任爹爹始终带着笑容,仔细看去,那笑却不达眼底,朗声道:“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两次”

第八十九章 天价拍卖金主现

雅间声音穿透空气传来:“三万两。”竟让人觉得有几分阴邪。

任爹爹朗声道:“三万两一次”

另一间雅间叫道:“三万五千两”众人心中竟有一丝鄙夷,才增加五千两,事实上这里没有几个人能随随便便拿出三万五千两,却听那人坚定的声音响起:“黄金。”

众人炸了,那是黄金啊,是银子的十倍,也就是说那人居然喊了三十五万白银,这是多有钱?

“三万五千两黄金一次,三万五千两黄金两次”

第一间间雅间的声音传出:“五万两黄金。”众人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今日来的人大抵都是人傻钱多,即使这位雪莲公子真的不可多见,可也不值得花这么多钱呀,还真是挥金如土啊。

第二间雅间的主人又立即跟了一万两黄金。

第一间雅间也毫不示弱,直接喊了十万两。

任爹爹自然是笑开了脸,朗声喊道:“十万两黄金一次,十万两黄金两次”又顿了下来,四周扫了扫,继续道:“还有哪位客官超过这个数吗?好,十万两黄金三次!”

又朝向第一间雅间的方向,恭喜道:“恭喜楼上这位客官,雪莲公子的初夜是您的了。”接着宣布道:“各位客官,今夜的拍卖就结束了,没有拍到雪莲公子也不必遗憾,来日方长。”宣布完后便施施然离开

众人哗然,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足以买下一座城,为了一个青楼小倌的初夜,值得吗?况且日后还是有大把机会一睹对方面纱下的容颜。纷纷摇头,心中又有几分羡慕,对**雅间的客人好奇不已。

可怜的楚天奕被人带着回了三楼最大的房间,也就是他这几天一直住的地方,此时的房间已经全部换上了大红色,就连楚天奕一回房也被换了一身新郎装,坐在大红喜床上,俨然就是富足人家新婚夜的模样。

此时从雅间偷偷回来的姜离歌,和暗卫换回了身份,偷偷潜进房间,看着楚天奕大笑不已。

楚天奕有些无奈,扶额道:“就这么好笑?”

姜离歌笑道:“夫君啊,这任爹爹到底在搞些什么?若是说青楼女子拍卖初夜有这样的仪式,我还能够理解,可男子与男子之间也要这样吗?”

楚天奕不满道:“别和为夫说男子与男子的事,恶心极了。”

姜离歌忽然正经道:“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这位任爹爹,在这人世间,世人觉得阴阳调和是正道,他能大张旗鼓表明自己的立场,做了很多人只敢偷偷摸摸做的事,还开了楚意楼,不可谓不勇气可嘉,这洞房花烛夜只怕也是他自己心中的一个梦想吧。”

楚天奕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挑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有些威胁道:“不许被带坏了!”

姜离歌笑道:“这话说的迟了,我现在心里可是坏透了。”说完,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楚天奕有些吃痛道:“娘子啊,为夫记得你以前都不喜欢掐人的。”

姜离歌看见他如今丰富多彩的表情,心中高兴极了,狡黠道:“这可是夫君自己惯的。”

楚天奕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惯的小脾气,就算是疼也得忍着,有些不确定道:“你不会真的要我和那人那啥吧?”

姜离歌顿时不满了,气呼呼道:“是你想吧!以你的医术,给他两颗药不就好了。”

楚天奕故意道:“那万一我那二皇兄武功其实在你之上呢?你可要知道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而且他还”他还怎么样,不言而喻。

姜离歌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有些气愤道:“我怎么觉得你挺高兴?”难道这几天在楚意楼的生活让他挺不直了?这是有可能的,毕竟她自己性格原本就比较偏男子化。想到这儿,姜离歌整个人都不好了,狐疑地看着楚天奕。

楚天奕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色黑了黑,没好气道:“收起你那点小思想。”

姜离歌的眼睛果然弯了起来,像两轮小月亮,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高兴道:“我就知道你是直的。”

楚天奕脸色依然很黑,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淡淡道:“如果你是男的,直不直我就不知道了。”

姜离歌闻言,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忽然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笑道:“阿奕的表白好另类啊,不过我喜欢。”这是不是再在说,他爱她,无关性别,因为她就是她。

二人还没来得及多腻歪,敲门声再次响起,只听青衣在门外大声道:“公子,贵客来了!”

姜离歌早已经躲了起来,也幸亏这房间够大,若是一般的房间,她还不得马上就暴露。

楚天奕见姜离歌有些憋屈地躲在床下,心里好笑不已,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提高了些音量,却依旧清冷道:“让贵客进来吧。”

大门打开,一黑衣男子走了进来,黑衣边上绣着金色祥云,足底踏着金靴,再往上,的确面如冠玉,只可惜总让人觉得有几分阴邪。来人看着床上一身红衣,蒙着面纱,风姿绰约的男子,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鼓起掌道:“雪儿还真是好看,值得起本公子那十万两黄金。”

其实他一分没花,楚意楼虽不是完完全全依附于他,可明里暗里很多地方还是要他帮忙的,每年都会训练很多男子送到他府上,这次他虽然喊了十万两黄金,可任爹爹怎么会收取他的钱,何况这雪莲本就是任爹爹准备给他的,所谓拍卖也不过是一个噱头。

此时的任爹爹心中也在滴血,那可是十万两黄金啊,喊价的时候他其实并不知道是那人来了,也是最后去了雅间他才知道的,谁知道这一次那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去拍卖了,原本他想把钱骗到手,然后再把人送到那人面前,如今倒是

楚天奕见他进来,心中没有了怀疑,果然是他那位二皇兄,这么说来,一直是他这位二皇兄在对付姜家和他,赵家也一定参与了。声音依旧清冷而平静道:“公子请坐。”

男子挑眉,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儿?居然这么清冷,倒是像极了他那位三皇弟,心中不免有高兴了几分,脸上的阴郁看着居然散了不少。

邪笑道:“美人儿,为何如此冷漠?”

楚天奕淡淡道:“如今您以十万两黄金买下雪莲,雪莲的命便是您的。”

楚天绝挑眉,这倒是有意思极了,这人,有傲气,有脾气,倒是符合他的胃口。笑道:“这么说来,雪儿的心不是本公子的?”

楚天奕不为所动,压下心中的恶心,转而道:“红尘冷漠,不过是新人来,旧人去,谈心谈情太过伤人。”

楚天绝心中一痛,是啊,求而不得,何况皇家容不得一点儿污点,心中更加坚定,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调整了心情,笑道:“本公子有的是时间等,再者,你不想报仇了吗?”

楚天奕淡笑道:“这就不知公子可否有那个本事?”

这样的挑衅,一般人早就生气了,楚天绝却始终笑着,他喜欢驯服有傲骨的人,笑道:“不知皇子的身份够不够?”在来之前,他早已经查过眼前之人了,他相信他会心动的。

楚天奕似不为所动道:“皇子也得看是哪位皇子了。”

楚天绝大笑起来,认真道:“本宫排行第二。”他不否认自己的身份,此事虽是不光彩,可他还是希望身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带着仰慕的眼神。

楚天奕笑道:“二皇子就不怕雪莲泄露出去?”

楚天绝笑道:“不怕,反正你是本宫的人。”

楚天奕继续周旋道:“没想到楚意楼的幕后老板居然二皇子,难怪任爹爹这么有底气。”

楚天绝眼中一寒,像是想起什么,又平静了下来,笑道:“真真要说起来,楚意楼和本宫并无多大关系,本宫只是和任爹爹合作罢了。”

楚天奕笑道:“如此说来,雪莲最后还是要留在楚意楼?”

楚天绝有些心疼道:“怎么会?本宫会带你回去的。”这男子和他那位三皇弟太像了,用他来聊表安慰也不错。

楚天奕似自嘲道:“雪莲不会相信二皇子是为雪莲而来,跟着二皇子,也是个见不得人的。”

楚天绝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楚天奕想要甩开,想到了自己的目的最后还是忍住了。

楚天绝见他没反抗,心中得意了几分,看来他还是又所谓人格魅力的。想到他的话,又有些尴尬道:“本宫的确是有要事在身,可这也是你我相遇的原因不是?”

楚天奕点点头,像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楚天绝看着他露出的白皙的皮肤和那酷似三皇子的眼睛,心中微动,一个侧身将楚天奕压在身下。

楚天奕早有预料,心中还是不免一惊。

第九十章 秘密现楚意楼灭

楚天绝却是直接晕了过去,楚天奕立马将人推开,跳下床,还在身上抖了抖,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细菌。

姜离歌低笑着问道道:“阿奕,感觉怎么样?”

楚天奕拿出准备好的黑衣换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有些生气道:“你不在意?”

姜离歌心中一惊,完了,又拔了虎毛,赶紧顺毛道:“哪里,哪里,我最后不是立马出现把他劈晕了吗?”

楚天奕的脸色这才好些,最后系上腰带,走向窗边,见姑娘还有些出神,出声道:“快走吧,他虽然今晚上醒不过来,可保不齐那些人会发现端倪。”

姜离歌这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二人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绕过暗哨往里墙而去,还好楚意楼的暗哨布局还未变。

二人经过那位任爹爹的卧房时,听见里面隐隐有某种声音传出来,姜离歌拉着楚天奕在房顶上停了下来,掀开几块瓦片,姜离歌正要往里看,便被楚天奕拉住了,有些不解地看向楚天奕。

只见男子的脸上有些红。

听到底下某种声音传来,姜离歌也有些尴尬,只好别过头,却不再大大咧咧直接上了。

只听里面伴随着某种声音的说话声传来。

“主子,离歌将军和陈寒公子仍然待在客栈,大多数时候都在房里,只是偶尔去逛逛街。”

姜离歌挑眉,这是木?看来他真的是卧底,那么所谓的十面埋伏也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任爹爹带着**的声音传来,“确定了吗?可有进去看过?”

木也喘息不已,却还是竭力说清楚道:“昨日装作不小心进去,二人正在巫山**。”

任爹爹笑道:“你是说他们不做正事,就只是白日宣淫?”

木道:“正是,连一位叫北公子的人来了,也没出去见,倒是那位北公子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任爹爹疑惑道:“哦?那位北公子的身份你可有查到?”

木有些抱歉道:“未曾,只大概知道他们在合作。”

任爹爹有问道:“今日姜离歌来了吗?”

木嘲讽道:“自然是来了,二号雅间便是。”又似感叹道:“没想到这离歌将军其实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先不说有一个侧夫三皇子,又和陈公子搅在一起,现在居然还到楚意楼一掷千金。”

任爹爹笑道:“你懂什么,离歌将军不输男子,在这些事上怎么愿意委屈了自己?”接着又夸奖道:“还是木厉害,探了这么多消息。”

木听到主子的赞赏,激动道:“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爹爹笑道:“哪里需要你赴汤蹈火,伺候好本主就好了,日后二皇子登基,允许男子与男子成亲,本主便给你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永远不离不弃。”

木感动道:“只要主子不嫌弃木,就算是永远没名没分跟在主子身边也好。”

任爹爹喟叹一声:“木,木”你真像那时的我啊,只可惜那人不像我这般。

见没有什么关键信息,姜离歌和楚天奕便离开屋顶,在四周小心查找了起来。

找了半晌,二人聚在了一起,看向彼此的眼中都是疑惑。

楚天奕拉过姜离歌,进了一个空房子,是的,空房子。

楚天奕这才低声道:“咱们在这个房间找找看。”主要是这里墙里居然都是空房子,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像是要用来储存什么东西。

姜离歌闻言,立即在四周找了起来,果然在某处墙壁发现有些突起,姜离歌立马小声唤了楚天奕:“阿奕,你过来。”

楚天奕轻轻走到姜离歌身边,伸手向她的手的方向摸去,摸到一块凸出来一部分的砖,沉静道:“离歌,你放手,我来。”

姜离歌有些不满道:“你还信不过我的功夫么?”

楚天奕严肃道:“不是信不过,我不想你遇到任何危险。”

姜离歌嗤笑道:“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楚意楼,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以我的身手完全能避开。”

楚天奕沉下声道:“离歌,听话。”

姜离歌想了想,最后还是站到了一边,不放心道:“你注意一些”

楚天奕见她乖乖站在一旁,心中安定了不少,闻言,转而嘲笑道:“也不知道刚才谁说不在意的!”

姜离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里腹诽不已,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楚天奕不再理她,将手按了下去,只听到石门打开的声音,地上竟出现了一片黑影,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黑暗中二人对视一眼,凑到坑边,隐隐看见走下去的阶梯。

楚天奕低笑道:“离歌,你怕不怕?”

姜离歌挑眉回道:“本将军带着两百人穿过尸山夜袭敌军多少次了,怎么会怕?”

楚天奕起身踏了下去,边道:“那咱们今晚就去看看。”

姜离歌见他突然消失在地面,赶紧跟了上去,心中又将自己暗笑了几遍,她不怕危险,她只是怕他遇到危险,这大概便是爱之深吧。

又说二人走了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光亮,走向前去,不多久便看到一条两边点着灯的通道。

跟着灯光走去,许许多多的兵器,甲胄涌入眼前,竟堆了整整一个地下室。

二人飞快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很快姜离歌的眼光被随意丢在角落的几个黑不溜秋的黑球吸引了过去,细细看去,每个都有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几乎毫不犹豫地走向前,拿起一个,竟有些沉,不免疑惑地看向楚天奕。

楚天奕也有一瞬间的失神,感觉到姑娘的注视,这才回过神来,解释道:“这是**。”

姜离歌不解道:“什么是**?为何我从未见过?”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淡淡反问道:“你可知咱们逢年过节放的烟花?”

姜离歌点点头,有些不确定道:“你说这是烟花做的?烟花也能用在军队上么?”她竟从未听说过。

楚天奕继续解释道:“这东西正是来自于烟花,可它可比烟花厉害多了,就这么一个,在一瞬间杀死十个高手都是简单的。”

姜离歌震惊了,一瞬间杀死十个高手?纵是她身手了得,杀死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止一瞬间,十个高手杀不杀得死还是个未知数,那么,这东西得有多厉害?

拿到眼前,细细研究了起来,发现这东西也不过是比烟花大了些,外壳是铁做的罢了,心中疑惑更甚。

楚天奕笑道:“离歌,你不怕吗?”

姜离歌点点头,深以为然道:“的确是要怕的,不过他们既然敢放在这里,就说明要它杀死十个高手也是要条件的,既然如此,此时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楚天奕眼中闪过赞赏,低笑道:“的确如此,只要点燃它的线就可以了。”

姜离歌焕然大悟道:“我应该想到的,它既然是和烟花差不多,就应该是要点燃的。”嘴角又不由抽了抽道:“那他们是傻子吗?这四周还有烛火,万一一个不下心,可不就炸了,亏得那位任爹爹天天在上面睡着。”

楚天奕笑道:“这只能说明他们自己其实都不是很清楚这东西的用法。”要不然就不是这几个了。

姜离歌想问他怎么知道,想到现在不是时候也只好作罢。有些犹豫道:“我们把它带走吧,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楚天奕摇摇头,认真道:“离歌,这东西没有迄今为止没有出现过,一旦带出必然是轩然大波,说不定还会引起南楚北凤的战争,到时又该如何收场?”他的确不在意南楚皇室如何,可南楚是他的国,是他曾经立志想要保护的地方,也是离歌一直在意的地方。

姜离歌闻言,也懊恼不已,她想的的确不如楚天奕多,她一听说这么大的作用,第一想法便是用在战场上,可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这东西如何生产,用完了这些,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想必对方知道了他们南楚已经没有了之后,会不顾一切地反扑,而哀兵

见姑娘懊恼,楚天奕安慰道:“你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不必难受。”

姜离歌心中好受了些,有些不确定道:“那你是要把他们毁了?”既不带走,也不能落在二皇子手里,为今之计就只有彻底毁掉!

楚天奕点点头,邪气十足道:“离歌,今日为夫让你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

姜离歌闻言,心中的那点遗憾和失落一扫而光,见过一次,也算是不亏了,飞快地点点头。

看着姑娘炽热的目光,楚天奕忽然有些不忍,又不得不逼自己狠下心来,是啊,这东西若是研究出来,用在赤炎军身上,赤炎军便所向披靡,直捣皇城不过是月余的事,可他不能自私,这东西威力如此巨大,一旦现世,改变的不仅仅是军队打仗的方式,很可能是天下人的命运。

第九十一章 秘密现楚意楼灭

一手拿过姜离歌手中的**,一手搂住姑娘的腰,直接飞身百米外,这才点燃**上的绳索,用内力推了回去。

刚刚扔出去,便带着姑娘不要命的往出口冲去,不过瞬息之间就出了地下室,而就在此时,身后轰隆一声响起,地陷下去的声音接踵而来。

楚天奕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将速度提到了极致,直到飞出楚意楼,这才不得不停了下来,将姑娘放下,微微弯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此时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楚意楼接二连三的炸响声十分清晰,渐渐有开门声响起。

姜离歌这才回过神,搂着还在喘息的楚天奕继续向前掠去,直奔客栈。

从窗户进了房间后,二人这才相视一笑。

平复好了呼吸后,姜离歌眉飞色舞高兴无比道:“真刺激!真想再玩一次。”

姜离歌只听到炸响的声音,并没有看到楚意楼的现状,刺激的判断也是来自于楚天奕带着她不要命地往前冲和地陷下去的声音。

楚天奕有些劫后余生道:“我没想到它的威力这么大。”那声音代表着可能整个地下室都被炸毁了,若是他再慢些,他和离歌就出不来了,当然这话他是不能现在说的,毕竟某个小女人还在兴奋当中呢,就让她高兴高兴。

这时一男一女走了上来,恭敬地行礼道:“主子。”

姜离歌有一瞬间的尴尬,她忘了这房间里还有人,她的一世英名呀

楚天奕恢复了眼中的淡漠,点点道:“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岔子吧?”

男子恭敬道:“没有。”仔细看去,这男子竟然和楚天奕一模一样,而旁边的女子和姜离歌无甚差别。

楚天奕淡淡道:“嗯,下去吧,让人准备些热水来。”天知道,他们虽然逃出了地道,可还是弄了一身灰。

暗月点点头,心中腹诽不已,主子面对女主子就温柔体贴,对他们这些手下就冷冰冰的,唉,果然自己不是主子所爱,自己果然是捡来的,他算是看明白了,女主子是个宝,他们充其量就是一棵草,不,说不定连棵草都不是。可这些话他是万万不能说的,和暗琴一起行礼告退,并细心地关上了门。

二人刚刚离开,楚天奕便拉过姜离歌,有些委屈道:“离歌,看着暗月,有没有看着我的感觉?”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天黑线,这还用问吗?再者,这男人一副她马上就会抛弃他的样子是想做什么?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更多的时候,楚天奕的心才是海底针,淡淡反问道:“那你看着暗琴是什么感觉?”看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她心中还是觉得神奇无比,尽管她已经听说过易容术。

楚天奕暗叫不好,心中骂了自己几遍哪壶不开提哪壶,讪笑道:“自然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又伸出三根指头发誓道:“我楚天奕只对姜离歌一人有感觉。”

姜离歌笑道:“那你问我做什么?”

楚天奕心中开出了一朵花,离歌向他表白了,虽然很隐晦,他还是很高兴。

附身印下一吻。

姜离歌心中暗笑不已,这男人啊,如今真的是彻底变了,她还记得他以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呢,如今倒是情话张口就来,不过他倒是一直都容易满足的很。

两人腻了一会儿,热水便送了来。

楚天奕自告奋勇道:“离歌,为夫帮你洗。”

姜离歌腹黑道:“好呀,先说好,今晚不许动手动脚。”

楚天奕有些不满意了,幽怨道:“为什么?离歌,为夫已经忍了三天了。”

姜离歌粲然一笑,意味深长道:“这是对你好,我这几天仔细想过了,纵欲过度是不对的,有节制才有利于身心健康,你现在还没及冠,怎么能沉迷于这些事呢?”说完还拍了拍楚天奕的肩膀,一副好妻子的样子道:“以后就五天一次吧。”她才不想说再这样下去她要肾虚了。

楚天奕面容有些惨淡,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及冠是他的错吗?有些不甘心道:“离歌,你以前答应过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拒绝我。”

姜离歌恨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手脚。”这也是事后好久她才反应过来的,只是木已成舟,想着由着他,可现在她真的觉得自己要被吸干了,这男人可能真的是个男狐狸精,专门采阴补阳。

楚天奕闻言还能说什么,可怜巴巴道:“五天一次,那不是要了为夫的命吗?”

姜离歌淡淡道:“那没娶我之前你不也好好的吗?”

楚天奕哀怨道:“那是以前不知道。”

姜离歌小手一挥,不为所动道:“你现在年纪太小了,这些事儿多了不好,就这样决定了。”

楚天奕继续垂死挣扎道:“可是我某些地方已经不小了。”

姜离歌朝他身下扫了一眼,的确是不小,所以她更要这么做!认真道:“就这么定了,就算你不小,我才十五岁呢。”

楚天奕小声道:“可是好多妇人十五岁孩子都会走路了。”

姜离歌竟无言以对,他总是有这么多歪理!不理他,直接脱了衣服跨进浴桶,见男子盯着她半天没有动作,姜离歌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就今晚可以。”

楚天奕兴奋地走向她。

待二人累极躺在床上时,三更的梆子声已经响起。

楚天奕将姑娘抱在怀里,心中满足不已,忍不住又吻了姑娘一下。

姜离歌有些意识不清道:“楚天奕,你以后必须禁欲,咱俩都还小呢。”

说起小楚天奕忽然想起某些事儿似的,直接问道:“离歌,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怎么没见你来过葵水啊?你该不会是还没来初潮吧?”说起这些,楚天奕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想到某种可能,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姜离歌闻言,意识恢复了过来,故意道:“当然没有啊,我都说了我还小嘛。”

楚天奕闻言,脸彻底僵硬了,有些不自然道:“你也没和我说啊。”女孩子十五岁没来初潮的的确很少,可不代表没有,这是正常的,没来初潮就代表还是个孩子,楚天奕忽然觉得自己好禽兽不如,没来初潮就行房事对女子身体是有损伤的,想到这儿,心中一紧,愧疚道:“离歌,对不起,我应该问清楚的。”

听他这么说,姜离歌也有些不忍心,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笨蛋,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来过了,只是一直在打仗,一年也不会来一次,你也别担心,我问过女医了,这样的事例也是有的,只要日后多休息就正常了。”

楚天奕这放了心,有些幽怨道:“离歌,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不仅让我禁欲,还骗我”以前的楚天奕大抵是容不得一点儿欺骗和捉弄的,可那个人是姜离歌,一切都美好起来。

姜离歌笑道:“好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听说男子及冠之前房事太频繁是会折寿的,我还想你陪我一辈子呢。”

楚天奕有些不满道:“谁说的?这是有益身心健康!我是大夫,我说了算,再说我就只有你一个,怎么就算是频繁了?”

姜离歌忽然觉得她就不应该心软,就应该让他觉得他睡了一个孩子,可她不就是个孩子吗?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有些尴尬道:“我觉得我快被你掏空了,行吗?”

楚天奕促狭道:“离歌啊,出力的是为夫,要掏空也是你掏空为夫,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姜离歌:果然,和他讲道理永远都是她输。

见她有些沉默,楚天奕哄道:“好了,以后为夫轻些,嗯?”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显得性感无比。

姜离歌有些脸红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楚天奕笑道:“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咱们要多多交流,才有利于彼此身心快乐。”说的好像刚才不久前脸红的不是他一样。

姜离歌嗔道:“谁和你是老夫老妻了?”

楚天奕笑道:“是是是,咱们家离歌可年轻着呢。”

姜离歌: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人肯定不是楚天奕。

楚天奕将她搂在怀里,满足地喟叹道:“有离歌的感觉真好。”

姜离歌闻言,心中更加高兴,傲娇道:“那是自然。”

楚天奕低笑不已,小女人永远都这么自信,哄道:“睡吧。”

姜离歌在他怀里蹭了蹭,舒服地睡了过去。

听到小女人瞬间响起的平静呼吸声,楚天奕暗笑不已,看来她真的是累极了,低声道:“离歌,我爱你,离歌,晚安。”

与这一室平静相反,楚意楼三楼雅间中,任爹爹看着床上只有昏迷的二皇子一人咬牙切齿,低吼道:“雪莲,本主与你势不两立,你最好从今天开始祈祷不要落在本主手里!”

此时的任爹爹不复先前的优雅,脸上尽是气急败坏,身上也是衣衫不整,只套了一件外衫,还不知是哪个手下贡献的,旁边的木大气不敢出,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生气。

第九十二章 秘密现楚意楼灭

木最后还是上前问道:“主子,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做的事,如今怎么办呢?”

任爹爹心中烦躁不已,如今事情败露,二皇子生气不说,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办法。

次日姜离歌在楚天奕怀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而男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抬头细细看着他,心里吃味不已,他如今面容还有些少年的影子,却已经好看得不行,再给他几年,肯定更加倾国倾城,到时候肯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他。

不由伸出手,轻轻描摹他的唇形,他的唇很薄,粉粉的透着红,都说唇薄的人薄情,可他分明是爱极了她,说起来,爱与不爱倒是他教自己的,他没有被真正意义上爱过,可他却是给了她所有的爱,这个夏天一直都很热,他却抱了她一个夏天,他爱她,她知道,得夫如此,真的是无所求了。

手向上移,是他高挺的鼻梁,还有浓厚的眉毛,他的睫毛很长,说是两把小扇子也不为过,一头墨发披散。说起来也奇怪,他闭上眼睛时像是个安静无比的美男子,睁开眼睛却让人觉得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整个世界,姜离歌不由地点点头,他果然是只妖精。

轻轻凑向前,在他唇上狠狠印下一吻,然后迅速往后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男子果然醒了,先是眼珠转了转,然后猛地睁开,还有些懵懂地看着眼前作怪的姑娘。

姜离歌再次点点头,果然是刹那芳华,果然是只妖精。

看着她一副沉迷的样子,楚天奕有些委屈,抱怨道:“娘子,你为何咬为夫?”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你肯定是在做梦,我怎么会咬你呢?”她是在吻,好吗?

楚天奕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委屈道:“疼。”

姜离歌一看,果然是有些红了,讪笑道:“我只是在叫你起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睡那么久呢?”

楚天奕更委屈的样子道:“可是为夫昨晚伺候娘子很累的。”

姜离歌无语:到底是谁伺候谁呀?她现在还腰酸背痛呢。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吻堵住了呼吸。

吻着吻着姜离歌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手是在做什么?轻轻推开男子,质问道:“刚才谁说累的?”

楚天奕有些懊悔,他这算不算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理直气壮道:“是娘子主动把为夫吻醒的。”

姜离歌:是某只妖精太诱人了好吗?还没说什么,就被密密麻麻的吻掩盖。

许久后,姜离歌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道:“楚天奕,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用坏的。”

某只妖精心满意足地抱着娇妻,笑道:“怎么会呢?这可是在锻炼娘子的体力,再说了,要用也是娘子在用为夫。”

姜离歌:我觉得咱俩肯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天奕忽然认真道:“离歌,你说,你爱我。”

姜离歌幽怨道:“我不要。”

“离歌乖,说你爱我。”

“不说。”

“为什么不说,你不爱我了?”某只妖精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姜离歌无语,认真道:“我已经身体力行了,你还要我怎么爱你?”

“不,这不一样。”某只妖精继续不依不挠。

姜离歌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一遍,疑惑道:“阿奕,你以前不这样呀。”他以前可不会撒娇,甚至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楚天奕心中有些不确定,忐忑道:“那你是不是不爱这样的我了?”

姜离歌好笑道:“你什么样我都爱,只要你开心就好。”是啊,他开心就好,如今的楚天奕少了敏感,多了阳光,这样真的极好。

只可惜不久后的楚天奕又从天堂跌落在地狱里。

楚天奕闻言,心中高兴极了,愉快道:“离歌,我爱你。”

姜离歌嫌弃道:“矫情。”

楚天奕抱紧了她,笑道:“才不矫情。说你爱我。”

男子眼中此时星光点点,充满希翼。

姜离歌最后还是心软了,认真道:“阿奕,我爱你。”又笑道:“不过,咱俩是不是该起床了?”以前的姜离歌大概是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刻的。

楚天奕立马殷勤地替她穿衣打扮。

待二人出房间时,果然已经可以吃午饭了。

午饭后,暗林回禀道:“主子,楚意楼昨晚着火了,现在还没灭呢。”

楚天奕飞快地和姜离歌对视了一眼,对暗林道:“那些人呢?”

暗林有些懊恼道:“消失了,应该是从暗道离开了。”

楚天奕点点头。

暗林又看了姜离歌一眼,有些犹豫。

楚天奕淡淡道:“但说无妨。”暗林要说的事应该和离歌有关。

暗林这才道:“陆远渊将军打死了赵尚书家的大公子,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大怒,免了陆远渊将军的职,流放到东北巫岭。”

姜离歌直接站了起来,生气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按说姜家的消息应该比阿奕的快才是,而如今暗林已经收到消息,而姜一还没有把消息送来,这只能说明有人故意不想让她知道这回事,现在皇上的判决只怕已经下来五六日了。姜离歌第一次这么恼恨自己不小心。

暗林恭敬道:“已经是八日前的事了,陆远渊将军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去巫岭了。”

姜离歌楚天奕俱是一惊,这还能说明说什么,有人知道她的行踪,知道她和阿奕在一起,只是知不知道阿奕就是陈寒不好说,现在不只是她的消息被阻了,阿奕的消息也被阻了,这个人不会是二皇子,二皇子昨晚才到临州,那这个人是谁?细思极恐。

姜离歌对楚天奕道:“阿奕,看来咱们得回去了。”

楚天奕点点头,远离京城,很多事的确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任人宰割,沉静道:“看来不只是二皇子要对付姜家,咱们的确该回去了,事已至此,咱们只有回去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他们都清楚,皇上诏令以下,想要这件事有转机,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件事和陈焕那件事不同,陈欢那件事有镇北侯和大理寺卿拖着,这件事如此雷厉风行,说明他们也拖不了,而且是毫无办法。

姜离歌蹙眉道:“阿奕,我要亲自问问贱圆。”

楚天奕点点头。

不过片刻,一群人骑着快马直奔巫岭必经之地张家关。

快马加鞭赶了两天两夜后,终于在某个傍晚赶上了被流放的陆远渊。

看着远方摇摇晃晃,蓬头垢面的十几个人的身影,以及鞭赶着他们的几个官兵,姜离歌心中难受不已,她不过是外出了一趟啊,怎么就别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再也忍不住,大吼道:“都给本将军站住。”

官兵们闻言,下意识停了下来,只见不远处两道骑着马的身影飞奔而来,稳稳停在了众人面前。

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陆远渊听见了她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堂堂八尺男儿,竟红了眼眶,喃喃出声:“贱泥。”

为首官兵只听见那声本将军,并不认识姜离歌,战战兢兢地行礼道:“不知您是哪位将军?”

姜离歌此时面若冰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冷冷道:“姜离歌。”

为首官兵咯噔一声,姜离歌,是陆将军的朋友,那他赶紧狗腿道:“见过离歌将军。想必离歌将军是为陆将军而来吧?”

姜离歌冷漠道:“是。麻烦通融一二。”

为首官兵有些为难道:“这不符合规定啊。”

姜离歌冷冷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不符合什么规定?朋友流放,连送行都不可以吗?”

为首官兵有些胆战心惊,不得已道:“还请离歌将军尽快。”说完上前解开了陆远渊手上的和其他人系在一起的绳子,仍然留着枷锁。

姜离歌赶紧上去扶着陆远渊到一旁去。

此时男子一身狼狈,哪里有从前的半分肆意张扬?姜离歌只觉得心酸极了。

陆远渊见她如此难过,笑道:“贱泥,我都没难过呢,不过是流放罢了,我皮糙肉厚,没什么的。”

见他明明失魂落魄,却还是笑着安慰她,姜离歌更加难过了,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远渊眼中泛着恨意道:“那日林诚约我到福源酒楼,说有重要事情相告,我便去了,没想到他是在骗我,还说了很多侮辱我的话,我气急,便给了他一拳,谁不知道他这么不禁打,一下就口吐鲜血而亡,接着刑部的人就来了,后来就这样了。”他没有说,林诚说有和姜离歌有关的事相告,否则的话姜离歌会有性命之忧,他知道林诚可能有所图谋,可他不想她遇到任何一点危险,所以就去了,谁知道林诚像疯了似的一个劲儿侮辱姜离歌,他忍无可忍便给了他一拳。

姜离歌蹙眉道:“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去搭理这么一个小喽喽?”陆远渊其实不是一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比她能忍,除非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第九十三章 离歌,不必在意

陆远渊笑道:“反正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离歌怒道:“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大动干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陆远渊有些难过,却还是继续掩饰道:“只不过是和陆家有关。”

姜离歌有些挫败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留在京城的。”

陆远渊安慰道:“离歌,你无需自责,林诚这么做,我们也始料不及,就算你在京城,也防不了他们的害人之心。”

姜离歌有些感慨道:“我们为什么要回京城?”

陆远渊笑道:“因为这里有我们爱着的人啊。”

姜离歌难受道:“贱圆,去了巫岭后,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巫岭蛇虫鼠蚁比较多,还有瘴气”越说越难过。

陆远渊笑道:“我皮糙肉厚的,怕什么,倒是你,京城事多,姜家又在风口浪尖上,小心一些。”

姜离歌蹙眉道:“我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我会查清楚的。”

陆远渊觉得心中暖暖的,重重点头。

看来不远处的楚天奕一眼,问道:“他就是以前你说的阿寒吗?”

姜离歌点点头,低声道:“他既是阿寒也是阿奕。”

陆远渊有些吃惊道:“你说他是三皇子?”

姜离歌点点头。

陆远渊笑道:“没想到三皇子身份如此之多,难怪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三皇子自己的情况本来就十分不好,可他却能给自己换个身份,甚至救了姜离歌,看来他是个有本事的,如此说来离歌也多了层保障。

姜离歌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塞进了他的怀里。

陆远渊鼻子一酸,他遭此大难,不离不弃的只有他的家人和一干好友。

姜离歌淡笑道:“国有国法,我不能自私地带你走,远渊,在巫岭好好的,我一定把你救回来。”

陆远渊笑道:“离歌,你这是私下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放心吧,为了你们,我一定熬回来。”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姜离歌扶着陆远渊往大部队走,楚天奕迎了上来。

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男子,楚天奕将一包草药放进他的怀里,认真道:“陆将军,巫岭环境恶劣,活着回来。”

陆远渊低声道:“多谢三皇子。”

楚天奕有些意外姜离歌把他的身份告诉了陆远渊,不过想到二人的关系也释然了。

陆远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二人道:“宁存志也在这儿。”

姜离歌蹙眉道:“照说这么小的案子应该难不倒他才是,这人想要做什么?”

陆远渊也十分不解,看来楚天奕一眼道:“我也摸不懂他想做什么,有什么不对我会想办法告知你们的,希望你们留个心眼。”

楚天奕点点头,有些沉重道:“放心吧,此事我们也会在京城查看一番。”

陆远渊忽然看着楚天奕,低声认真道:“三皇子,希望你永远对离歌好,莫要负了她。”

楚天奕点点头,笑道:“你放心,我会一直对她好。”

陆远渊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若不是他流放道巫岭,他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楚天奕说话,心中默默道:楚天奕,希望你是真的为离歌好,而不是为了她身后的姜家。

姜离歌有些难过,却还是扯出一抹笑容道:“远渊,你不用担心,阿奕一直都对我很好,再者,我的武功摆在这里呢。”

陆远渊笑道:“也是,你可是咱们军队里的霸王花呢。”

姜离歌朝为首官兵挥了挥手。

对方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姜离歌将袖中的几十两银子偷偷递给了他,低声威胁道:“照顾好他,若是让我发现你们还在对他用刑,后果你是知道的,我姜离歌虽然没有多大权力,但杀你一个普通官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首官兵闻言,哪里敢接银子,颤颤巍巍道:“离歌将军的话,小的知道了,一定铭记于心,这银子小的万不敢收。”

姜离歌笑道:“你收着吧,好好照顾陆将军,日后他归来之时,就是你飞黄腾达之日。”

为首官兵这才接过,小声道谢。

陆远渊又被捆着上路了。

打点好一切,姜离歌也放心了不少,对着陆远渊大喊道:“远渊,我们等你回来。”

陆远渊顿了一下,又跟着众人继续向前走。

此时夕阳西下,何处是归家,何时是归家呀。

待众人不见后,姜离歌有些失魂落魄,委屈地看着楚天奕。

楚天奕轻轻拥住了她,安慰道:“离歌,命运如此,不必难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回京城查清楚一切。”

姜离歌紧紧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嗯了一声。

五日后,姜离歌和楚天奕提前回了京,先是进宫谢了恩,然后是府里的各种欢迎。

二人也开始着手查陆远渊杀了林诚的真相。

次日下午,楚天奕破天荒的被皇帝召进了宫。

想到宫里的豺狼虎豹,姜离歌便一阵不放心,担心他被人欺负了,又担心各种阴谋算计,像极了送孩子上学堂的母亲,总担心他这儿不好,那儿不适。

看着眼前担忧的小妻子,楚天奕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他自己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可她为他魂牵梦绕的样子还是很受用,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楚天奕了,不再需要伪装。”

闻言,姜离歌也觉得放心了些,收起了不少担心,还是嘱咐道:“你防着些小人,莫再像上次那般中了宁皇后的计。”

楚天奕笑道:“我栽在她手里这么多次了,要是在不长心,只怕尸骨无存。”说完又搂住她的肩膀,喟叹道:“如今有人为我时刻担心,我自然是要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命。”

姜离歌瞪了他一眼,嗔道:“知道就好。”

楚天奕心中微动,忍不住吻了小妻子一口,这才坐着马车向宫中驶去。

这次是皇帝召见,楚天奕直接去了御书房。

守在门外的李公公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也没为难,带了人进去,然后自觉关上御书房的门,继续守在外面。

楚天奕进去时,帝王正在埋首批阅奏折,见他来了,很自然地抬起头,看着楚天奕的脸,竟然有些痴。

楚天奕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似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建文帝看着眼前挺拔的儿子,心中几多滋味,声音慈爱道:“奕儿快起来。”

楚天奕一眼起身,淡淡地看向帝王,此时帝王目光里充满慈爱之色,像是十分喜爱他这个儿子。

楚天奕心中闪过一丝讽刺,淡淡道:“不知父皇找儿臣何事?”

帝王有些抱怨道:“皇儿这说的是什么话?无事便不可以找你吗?”

楚天奕嘲讽道:“父皇还是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建文帝面上有些挂不住,笑道:“也没什么大师,就是问问你这一个多月过的开心不开心。”

楚天奕冷笑道:“离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然是开心极了。”

建文帝一噎,竟不知说些什么,想到自己亏欠这个孩子极多,又平静了下来。笑道:“那就好。”又问道:“你可有怪父皇让你做离歌的侧夫?”

楚天奕淡淡道:“迄今为止,儿臣唯一感谢过父皇的只有这件事。”

帝王有些怒了,压抑着怒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明明已经这么由着他了,他还要怎么样?

楚天奕嘲讽着反问道:“那父皇觉得儿臣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建文帝觉得心中的那股怒气压都压不住,只能瞪着眼睛,自己平复。

半晌后,建文帝又道:“以前是朕忽略你了,日后朕会弥补你,你也不必一副朕欠了你的样子。”

楚天奕心中有些疑惑,这个人如今怎么这么好脾气了?太过奇怪了些。

见楚天奕不说话,建文帝突然苦口婆心道:“以前对你不闻不问,是为了保护你,奕儿,朕希望你能理解父皇。”

楚天奕觉得心中十分堵,如果就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能抹平这么多年他受到的折磨,就能抹去他的母妃因他而死的事实,那还要这南楚律法做什么!笑道:“父皇万人之上,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儿臣为何要理解?再者,这些和儿臣现在的生活比起来,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有些事,过去了十几年,当时的人都不在了,可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他不能原谅眼前这个自称他的父亲,却没有给过他一天关怀,甚至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的人。

建文帝心中苦笑不已,解释道:“奕儿,不是朕不想保护你和丽儿,当时皇后一家独大,朕要顾及前朝后宫,所以才将你们母子送进了冷宫。”

楚天奕冷笑道:“可是我的母妃死了,她就那样,寒风里不断咳嗽,我跪了许久看守冷宫的侍卫,他们都当做没看到,她死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身边,我不明白,你既然保全不了她,何必把她带回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男子低声质问,却始终言语平淡,像是真的不在乎了,只有男子颤抖的右手出卖了他。

帝王心中难受不已,有些哽咽道:“是朕对不起她,是朕对不起你们"

第九十四章 谁是谁非帝王情

此时帝王眼中,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像水一般美好的女子,她说:御天,我知道你爱她,可试着爱我好吗?

御天,别皱眉毛,都不好看了。

御天,咱们的儿子就叫天奕好不好?我希望他永远坚强果断。

御天,院里的梅花又开了,陪我去看吧。

时光最后定格在她绝望的眼光里,她说:楚御天,他是你的儿子,不是祸国的妖孽。

她说:楚御天,我宁愿死,也不要牺牲了他保全我的荣华富贵。

她说:楚御天,时光深处,我爱过你,可余生,我都不会爱了。

临死前一天晚上,她看着他,笑道:楚御天,我不怪你了,因为我这一次是真的争不过命运了,如果可以,留奕儿一命。

爱上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不该强求罢了。

帝王想不起自己当时是如何答应的,又是如何决绝地把五岁的儿子扔到宫外自生自灭。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温柔小意一心为他着想的姑娘,会那么决绝地离去。

楚天奕嘲讽道:“你对不起的是我的母妃。”

楚天奕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这么多年的执着除了为自己和母妃讨个公道,更多的是希望听到眼前这个人的忏悔,可真正听到了,他却觉得不是滋味。

帝王眼中闪过一丝希翼,似有些不敢相信道:“奕儿,你原谅父皇了?”

楚天奕冷笑道:“原谅?你能求得我母妃的原谅,我自然原谅你。”

建文帝苦笑道:“是啊,朕让你们母子受了那么多伤害,有什么资格求得你的原谅,罢了罢了。”

楚天奕不语,他曾经想过这个人这么对他和母妃是有苦衷的,如今的确是有苦衷,可这不过是眼前这个人无能的借口。

帝王悲伤了一会儿,似想起什么,看着楚天奕认真道:“奕儿,朕想要你坐上朕的位置。”

楚天奕冷笑道:“如今算什么,施舍么?可是我看不上!”

帝王也不生气,循循善诱道:“皇后汲汲营取,为的就是太子登上朕这个位置,你若是登上了这个位置,不正好报复她吗?当年你是祸国妖孽的事,她也有份。”

楚天奕不为所动,嘲讽道:“您用这么多年下了这盘棋,要灭掉宁家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您又何必让我出手保全您仁义的名声?先不说我要的东西会自己抢,我母妃的仇我是要自己报的。”

楚天奕丝毫不介意在帝王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因为这是帝王自己知道的。

建文帝有些气闷,想要这个儿子改变对他的看法,还真是路途遥远啊。

忽然苦口婆心道:“奕儿,无论如何你都会登上这个位置的,父皇希望你离开姜离歌。”

楚天奕忽然笑了,而且大笑起来,他以为他是真的忏悔,没想到一切都是为了除掉姜家。

目光阴冷地瞪着他道:“你若是动离歌一根汗毛,我一定会毁了这南楚江山。”

建文帝心中有些吃味起来,奕儿是真的爱上了姜离歌,像一个父亲一样慈爱道:“奕儿,父皇让你做侧夫,为的是你离开姜离歌的时候方便,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他日你大权在握,什么样的没有。”

楚天奕冷笑道:“是么?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原来父皇是这样想的,说起来,我的母妃还真是可悲,用尽了心血,换来的不过是随时随地的舍弃。”

建文帝有些恼怒,像是心中最不堪的一面被揭露在人前。

楚天奕继续道:“此生,我只要姜离歌就够了,如果没有她,我宁愿什么都没有。”

建文帝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奕儿,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你怎么能让一个女子骑在你的头上?”

楚天奕冷笑道:“我愿意。”

建文帝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沟通障碍,有些不甘心道:“姜家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皇室的地位,你难道想把这江山也拱手相让吗?”

楚天奕冷笑道:“有何不可?”继续讽刺道:“镇北侯于危难之中救了你那么多次,忠心耿耿护卫南楚十多年,甚至有家不能常回。父皇,在京城享受着镇北侯一家人用分离给你换来安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害怕姜家功高震主,果然啊,无情最是帝王家。”

建文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掩饰道:“朕不过是看不惯你成为一个女人的附属品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楚天奕冷笑道:“是不是儿臣想的这样父皇自己清楚,有一点希望父皇记住,离歌曾说,我若是动了您,我和她便到此为止。”

建文帝脸上有一阵怔愣,原来姜傲还是姜傲,只是楚御天已经不是以前的楚御天了。

建文帝像是有些无奈道:“反正日后这江山都是交到你手上,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楚天奕冷笑道:“父皇别一副施舍的语气,我已经说了我不稀罕。”

建文帝脸上浮现一丝伤心,难过道:“奕儿,父皇知道你不能原谅父皇,父皇日后会让你相信父皇说的都是真心的。”

楚天奕淡淡道:“父皇怎么说是您自己的事,父皇若是无其他事了,儿臣先行告退。”

建文帝哀叹一声,无奈道:“去吧。”

楚天奕离开的时候,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回到离歌院,看到正在窗边读兵书的姜离歌,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

姜离歌下意识搂住他的腰,感受到他心情的不平静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抱紧了他,告诉他她永远都在。

楚天奕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闭着眼睛,半晌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闷闷道:“离歌,有你真好。”

姜离歌安慰道:“我永远都在。”

楚天奕这才放开她,仔细看着她的脸,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姜离歌脸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话刚落,就被他狂暴地吻住,直到姜离歌觉得舌头有些麻了才放开。

二人都有些喘息。

姜离歌有些不安道:“阿奕,你怎么了?今天入宫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

楚天奕难过道:“他说希望我和母妃原谅他,他还说以后会弥补我。”

姜离歌好笑道:“这是好事呀,那你难过什么?”

这个他是谁,姜离歌自然是猜得到的。

楚天奕不语。

离歌,他要对付咱们家呀,我怕我护不住咱们家。

楚天奕有些后悔自己谋划的还是太迟了些,若是再早些心中苦笑不已,再早些又能怎么样呢,帝王的忌惮那里是那么容易消的。

姜离歌见他半天不语,想着他可能是心情复杂,安慰道:“没事的,阿奕,原不原谅是你说了算,不要有负担。”如果说她被这样对待,她也会觉得心情复杂吧。想到这儿,姜离歌又不由觉得自己幸运,遇到了这么好的家人,还有这么好的阿奕。

楚天奕点点头,似同意了。心里默道:离歌,我一定会保住姜家。

看着他有些萌的样子,姜离歌笑道:“真是个蠢男人。”

楚天奕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回道:“蠢男人也是你男人。”

姜离歌彻底放下了心,笑道:“是是是,你说了算。”

楚天奕委屈道:”离歌,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刚刚还难过呢,瞬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男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不想惯着自家蠢男人的离歌将军,犹豫了一番后还是把手圈在了自家蠢男人的脖子上,由着他胡闹到了晚上。

洗漱完毕,吃过饭后,二人并排躺在了他们的大床上。

姜离歌道:“我派人查了远渊的事儿,发现尸体没有问题,的确是重伤致死的,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远渊打死的一样。”

楚天奕蹙眉道:“这么说来,要么事陆将军力气太大,要么就是设计的人足够厉害。”

姜离歌斩钉截铁道:“远渊自己有点分寸,绝不会轻易打死人的。”又有些烦恼道:“刑部那边也偷偷去过了,卷宗证人证据方面也没有问题。”

楚天奕道:“离歌,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你不必太过强求自己。”

姜离歌难过道:“可我一想到远渊在巫岭不知生死,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觉得难受。”

楚天奕认真道:“离歌,这样的事儿总是会存在的,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事多了去了。”

姜离歌烦恼道:“那就不管远渊了吗?我不能这么做。”

楚天奕道:“管是要管的,可我们要等对方松懈。”

姜离歌恍然大悟,是啊,别人既然做了这件事,自然不会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她逼得越紧,对方反而藏得越深。

楚天奕又道:“离歌,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姜离歌疑惑道:“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楚天奕道:“那个人准备对付姜家了。”

姜离歌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第九十五章 何去何从离歌扰

楚天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今日去了宫里,那个人说让我离开你,言语间的意思是姜家功高震主。”

姜离歌仍然不相信道:“不可能,皇上和我阿爹有生死情义,怎么会对付姜家?”

楚天奕苦笑道:“离歌,事实如此,你不得不信。”

姜离歌脸色苍白起来,心中乱极了。

自古权臣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这个她早已经知道,可她万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以为姜家至少有几十年的恢弘,没想到不过十余年就惹得帝王忌惮,而且对方是帝王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死而无憾,只是子衿和轻尘还那么小,阿奕才刚刚和她在一起,如何舍得。

楚天奕轻轻拥住她,轻声道:“离歌,咱们反吧。”

姜离歌下意识道:“我姜家一直忠心耿耿,怎么能谋反?这不是要天下人戳脊梁骨吗?”

楚天奕见她到了这种情况依然在乎那所谓忠臣的名号,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他都这样对你们了,你为何还要忠于他!”

姜离歌苦笑道:“阿奕,你不懂”

楚天奕恼怒道:“有什么不懂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家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你还笑脸相迎!”

姜离歌无奈道:“我忠的是南楚江山,我不愿意看到南楚百姓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毁于姜家。”

楚天奕无力道:“既然你忠的是南楚江山,咱们只换个皇帝便是,哪里会影响到南楚百姓,再者,百姓根本就不在意谁坐在那个位置上。”

姜离歌心中还是有几分震惊,她知道楚天奕要那个皇位,当他直接说出来时,她还是感到有一丝害怕,成,固然为王,姜家可再保百年兴荣,可败,阿奕会死,姜家会灭,甚至会比帝王忌惮死得更早,更彻底。

姜离歌思索半晌,认真道:“先静观其变吧,毕竟皇上还没有把这事儿抬到明面上,再者,帝王忌惮本就是亘古不变的常理,我们不让皇上抓到小辫子便无事。”

楚天奕难过道:“离歌,在你眼里,是不是我还没有你所谓的忠臣名号重要?”

姜离歌叹气道:“阿奕,你不懂,年纪越大,就越觉得自己身上有沉甸甸的责任,有时候都让我喘不过气来,可我是姜离歌,我一人死无妨,可姜家两百多口人,我不能用他们冒险。”

楚天奕下意识抱紧了她,妥协道:“不反便不反,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如今那个人已经知道我把此事告诉你了,你要怎么办?”

姜离歌坐起身,边穿衣服边道:“穿上衣服,咱们去知会阿爹一声,让阿爹有个心理准备。”

楚天奕忧心道:“阿爹会信么?万一阿爹以为我想要那个位置才这么说呢?”

姜离歌好笑道:“你放心吧,阿爹既然认了你,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你。”

楚天奕心中微暖,也穿起衣服来。

二人不一会儿便出了离歌院向书房而去。

此时天色虽晚,但镇北侯一向会在书房处理许久军务,也不担心遇不上。

到了镇北侯书房外,灯果然还亮着,姜离歌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阿爹,一品镇北侯,南楚当之无愧的战神,身经百战,戍守边关多年,与家人聚少离多,如今闲暇下来,仍然每夜处理军务到极晚,更别说舍身忘死救了皇上多次,皇上怎么舍得这样对他们?

烦乱中,姜离歌敲了一下书房门。

男人威严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进来。”

姜离歌和楚天奕推门而入。

姜傲见是二人,慈爱道:“可是今日入宫有何不妥?”

楚天奕心中暗叹不已,果然是镇北侯,一眼便知道问题在何处。

恭敬道:“阿爹,的确是入宫之事。”楚天奕不知该如何说,说那个人要对付姜家?

姜傲笑道:“能把你们小两口急成这样,想必是大事了。”见楚天奕有所犹疑,姜傲平和道:“天奕,有什么但说无妨。”

楚天奕恭敬道:“阿爹,父皇心中对你已有忌惮之心。”

姜傲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手上的毛笔一下滑到了书桌上,染黑了军务折子,掩饰道:“这笔也不知道怎了,居然掉了。”

又镇定道:“你们也不必担心,皇上只是起了忌惮之心,并不会做什么。”背到身后颤抖的手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姜离歌心疼道:“阿爹,有什么离歌愿意和您一起担着。”

姜傲欣慰道:“离歌长大了,阿爹也可以放心了。”

楚天奕看着姜傲自欺欺人,不忍心再说下去,可又知道这件事不是逃避就可以的,狠心道:“阿爹,父皇不止起了忌惮之心,今日进宫,父皇让小婿离开离歌,言语间是要对姜家动手,阿爹,事已至此,您何必自我安慰?”

姜傲苦笑道:“阿爹与皇上,少年草莽相识,而后追随左右,一直至今,期间为皇上肝脑涂地,凡事冲在最前面,曾救皇上于水火无数次,却从未居功自傲。自以为和皇上有些情分在,姜家就算是要灭,少说也有几十年安宁,没想到最后还是犯了忌讳。”

又看向姜离歌,颇有些不舍道:“阿爹从不害怕死,唯一害怕的是拖累了整个姜家,再不能庇佑妻子孩子。”

又感叹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姜离歌心中难过不已,见自家阿爹如此难受的模样,担心道:“阿爹,不管如何,保重身子最重要。”

姜傲苦笑道:“是是非非,纷纷扰扰,过命交情,敌不过帝王权势,这身体保住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守不住想守之人。”

姜离歌震惊无比,她大概是第一次见自家阿爹露出这样的神情,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好一会儿,姜傲才看向二人,问道:“要是阿爹让你们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和阿爹归隐田园,你们可愿意?”

姜离歌立马道:“只要是阿爹愿意的,离歌自然愿意。”

姜傲认真道:“离歌,不必考虑阿爹,就说你自己,阿爹知道你有一腔报国志。”

姜离歌也认真道:“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家人在一起重要。”

姜傲欣慰道:“好好好。”又看向还在沉思的楚天奕道:“天奕,你呢?”

楚天奕苦笑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

姜傲欣慰无比道:“离歌果然没有看错人,阿爹知道你想做什么,趁着咱们离开还有一段时间,去做吧。”

楚天奕恭敬道:“多谢阿爹成全,小婿明白。”

姜傲又有些抱歉道:“说起来都是我姜家拖累你了,若是没有娶离歌,以你皇子的身份,问鼎那个位置纵然有些波折,却还是可能的。”认真道:“天奕,若是”

楚天奕知道镇北侯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完,楚天奕着急道:“阿爹,小婿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离歌,能娶离歌是小婿最大的幸运,怎么能说是拖累?”

姜傲有些哽咽道:“好孩子。”

姜离歌莫名觉得心中有些甜,但又很快被眼前不容乐观的局势冲散。

姜傲见二人都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这才道:“本来阿爹早已经决定归隐田园,只是想着阿爹还年轻,还可以为南楚再多做点事,如今看来,阿爹得提前离开了。”又带着歉意道:“只是委屈了你们,年纪轻轻就不得不放弃一展宏图的梦想。”

姜离歌松了一口气,轻快道:“正好离歌可以和阿奕去闯荡江湖。”

楚天奕眼中充满柔和地看着她,道:“只要是离歌喜欢,咱们都可以去做一遍。”

见小两口如此恩爱,姜傲欣慰的同时,只想立马回去抱着娇妻,这小两口的狗粮撒的太气人了。

姜傲笑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明日阿爹便去找皇上请辞。”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姜离歌心中对姜傲更加佩服,任何事儿到了阿爹这里,那都不是事儿!

待二人离开后,姜傲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椅子里,心中苦涩无比。

喃喃道:“楚大哥,我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当年你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小弟生了隔阂,如今,只有小弟记得了吗?纵然你想要除掉小弟,小弟却依然把你视作兄弟,真是怀念啊,那些年,你我配合默契,战场上所向披靡,官场上天下无敌,最喜欢的,还是月夜下,你我醉饮。”

御书房内,楚御天早已经喝醉,又恍恍惚惚想起了那些年和姜傲一起南征北战,智斗其他皇子,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的日子,想到某张脸,神色又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次日下了早朝,姜傲便去了御书房。

看着面容有些苍老的建文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忽然感慨自己真的是老了,那些肆意洒脱的日子好像已经隔得很远。

建文帝见昨日楚天奕刚刚出宫,今日姜傲便到了御书房,心中恼恨不已,暗骂楚天奕不争气,居然甘心为姜家所用。

第九十六章 姜傲请辞危机解

昨日他敢那样和楚天奕说,一来是觉得楚天奕定然是要这个位置的,既然是要这个位置,那么就不会说出去,给自己增加危险,二来是觉得楚天奕娶姜离歌,定然是为了取得姜家的支持,昨日在他面前说的话也不过是说说,三来楚天奕既然是要报仇,就不会和姜傲说这些,说了这些姜傲定然会阻止他,建文帝虽是忌惮姜傲,可他不得不承认姜傲言出必行,说了不涉党争,那定然是会远离的。

建文帝也摸不准姜傲是怎样的想法,虽说姜傲与他相识二十余年,可事实上在很多事上,他不如姜傲了解他那样了解姜傲。

不动声色地问道:“镇北侯今日来所为何事?可是军务上有什么需要朕亲自决定?”不得不说,皇家的人,每个都是天生的演员,就这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姜傲却是直接跪下,膝盖撞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建文帝心中一惊,似被惊吓道:“镇北侯,你这是做什么?”赶紧上前想要扶起人,只可惜对方岿然不动。

最后无奈道:“镇北侯,你先起来,有事慢慢说。”

姜傲决绝道:“皇上,末将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在朝堂上空占着位置,末将只想归隐田园,享享天伦之乐,求皇上成全。”

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这么说,十分有违和感,可如今严肃的场合容不得人多想。

建文帝心中震惊极了,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似难过无比道:“姜弟,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是年事已高,朕岂不是半截入土了?”

姜傲道:“皇上,末将戎马半生,和家人一直是聚少离多,觉得十分亏欠,如今南楚北凤和平相处,末将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只想陪在妻子孩子身边,弥补这么多年的缺憾,望皇上看在末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份上,成全末将这小小的心愿。”

建文帝叹了一口气,难过道:“姜弟何出此言?昨日想必是奕儿曲解了朕的意思,姜弟怎么能就此怀疑咱俩的感情?别人不清楚朕,你还不清楚吗?孩子年纪小,本来就有怨气,不小心说错也是情有可原,姜弟若是因此疏远为兄,为兄真的是难过死了。”

姜傲也有一瞬间的迷茫,楚天奕昨晚确实说了是言语间,说不定楚天奕真的曲解了,可姜傲觉得无论事实如何,自己该功成身退了,如今倒是个机会。

继续道:“承蒙皇上多年厚爱,让末将得以一展雄心抱负,如今末将已经身居高位,求无所求,愿皇上答应末将。”

建文帝似为难道:“可放眼朝堂之中,唯有姜弟当的大任,姜弟若是狠心离开,朕岂不是无人可用?”

姜傲见建文帝有松动的意思,再接再厉道:“皇上此言差矣,朝堂之中人才济济,文有宁丞相,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台,武有常询之类后起之辈,末将离开,说不定能促进后来人更上一层楼,皇上实在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建文帝一噎,心中有些烦躁,姜傲何时如此能言善辩了?看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姜傲也在变化。

建文帝不知道的是,任何一个白纸一样的人,经过官场的洗涤都会变得圆滑,何况姜傲处在政治中心。

建文帝又道:“南楚北凤如今虽是休战,可姜弟离开,保不齐北凤会卷土重来,再者,南楚边境蛮族频频作乱,只怕战争一触即发。”

姜傲思虑片刻道:“皇上知道北凤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北凤小皇帝和辅政王正斗得你死我活,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边境蛮夷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掀不起大的风浪,皇上治国有道,南楚如今内外安定,实在不必担心没来末将会如何。”

这话既是说清楚了南楚如今的情况,又无意中拍了建文帝的马屁。

建文帝最后不得不妥协道:“姜弟执意如此,朕怎好再横加阻拦?只是姜弟身居要职,朕一时找不到合适之人接替,还望姜弟先替朕守着这个位置,待合适之人出现,姜弟再离开不迟。”

姜傲知道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恭敬道:“末将遵命。”

姜傲傍晚回到书房时,姜离歌楚天奕早已在书房内等待。

见姜傲神色不明,姜离歌走上前问道:“阿爹,皇上可答应了?”

姜傲摇摇头。

姜离歌惊道:“皇上不答应?那是不是真的毫无转圜之地?”

楚天奕好像早已经料到了,拉了拉姜离歌道:“离歌,别着急。”

姜傲赞赏地看了楚天奕一眼,道:“皇上没有完全答应。”

楚天奕道:“是否是让阿爹先坐着如今的位置,待合适之人来了再离开?”

姜傲道:“正是如此。”

姜离歌忧虑道:“如此说来,岂不是一日找不到合适之人,咱们就一日离不开?”

姜傲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楚天奕道:“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那个人既想弄垮姜家,又想保全自己宽厚仁爱的名声,自然回拖着,待时机合适再动手,还真像是做了**还要立牌坊。

三人皆沉默不再言语。

半晌后,姜傲道:“你们也受累了,先回去吧,如今阿爹身体还好,还能撑着姜家,万事有阿爹呢,不必担心。”

二人恭敬道:“是。”准备转身离开。

姜傲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二人也抓紧些,阿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当外公了。”

姜离歌脸有些红,不自然道:“阿爹,这个要看缘分,怎么是离歌想要就有的?”

楚天奕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姜傲笑道:“反正你们努力就是了。”

姜离歌笑道:“是是是,一定让您早日当上外公。”

姜傲眉开眼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离歌,你离京一个多月,可将粮草之事解决了?”

姜离歌道:“解决了,而且便宜了不少,您就放心吧。”

姜傲笑道:“你做事,阿爹哪里有不放心的?如今阿爹军务繁忙,黑骑军这边你多顾着些。”

姜离歌道:“是。”似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这次和阿奕去了几处地方,发现二皇子在针对咱们姜家。”

姜傲蹙眉道:“确定是二皇子?”

姜离歌肯定道:“正是。还有江尚书家的庶子江逸。”

姜傲道:“左右咱们没损失什么,不必理他们。”

姜离歌恭敬道:“是,”

又似邀功道:“这次阿奕还炸毁了二皇子的兵器库呢。”

姜傲笑道:“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又道:“什么兵器库?”

姜离歌将楚意楼发现的东西说了一遍。

姜傲听完,感叹道:“又是一次皇位之争。”

姜离歌转身对楚天奕道:“阿奕,你先回去,我和阿爹有事说。”

楚天奕也不问是什么,宠溺道:“好。”他知道姜离歌要说皇位的事。

说完对着姜傲行礼告退,转身离开。

楚天奕关上书房门后。

姜傲打趣道:“天奕对你倒是言听计从。”

姜离歌不满道:“阿爹这是什么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我顺着他好吗?我和阿奕到底谁是您亲生的?”

姜傲笑道:“你如今脾气倒是愈发大了,说起来都是天奕惯的。”

姜离歌觉得自己有些悲伤,明明是她惯着阿奕,不过阿奕的确也惯着她,就勉为其难承认一下吧。

姜傲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再说,步入正题道:“你要说阿奕关于皇位的事吧?”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什么都瞒不过阿爹。阿爹怎么想的?”

姜傲沉思道:“天奕是个好的,阿爹见他虽是从小命途多舛,却平平淡淡,虽没有去过皇家学堂,却言谈不俗,观点独到,处理起事情来也丝毫不含糊,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颗善良的心,的确是适合。可是离歌,咱们姜家不涉党争。”

姜离歌想要帮助楚天奕,姜傲其实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他姜家的人,自然是护短得很。

姜离歌有些挫败道:“阿爹,若是得姜家相助,阿奕会轻松很多。”

姜傲似铁了心道:“离歌,先不说姜家绝不涉党争,如今太子已立,即位是理所应当,天奕非嫡非长,就算即位也不是名正言顺,他若是想要那个位置,自去争取,阿爹不会阻拦,可阿爹也绝不支持。”

姜离歌不死心道:“就算是皇上要针对姜家,您也不会支持阿奕吗?”

姜傲道:“离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皇上容不得姜家,阿爹也不会对不起皇上半分。”

姜离歌失落道:“离歌明白了。”

姜傲语重心长道:“离歌,日子还长着呢。”

姜离歌忧心道:“诸位皇子中,只有太子没有对阿奕出手,若是其他皇子即位,阿奕只怕是”

姜傲笑道:“真是个傻丫头,阿爹不会助天奕,可天奕是咱们家的人,阿爹绝不会让外人伤他半分。”

姜离歌感动道:“阿爹,您真好。”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大概就是她阿爹了吧,单单这份爱屋及乌就是一般人办不到的。

第九十七章 变故又来北王归

姜傲笑道:“真是越长越没有出息,阿爹不是说了任何时候都要喜怒不形于色吗?”

姜离歌吐吐舌头道:“阿爹面前,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姜傲十分受用,笑道:“好了,那傻小子估计快要等烦了,去吧。”

姜离歌正正经经行礼告退:“离歌走了。”

出了书房门,那抹白色的影子果然就在不远处。

姜离歌飞奔向前,直接跳在他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嗔道:“怎么不先回房间?”

十月的天气还有些热,夜晚却已经有些凉了。

楚天奕下意识搂住她的腿,端正她的位置,这才背着向前走。

声音清冽无比道:“我想等你一起。”

姜离歌将头放在他的肩上,笑道:“以后别等了,冷着你了,心疼的可是我。”

楚天奕淡笑道:“我愿意。”

姜离歌受用无比,感叹道:“有阿奕真好。”

楚天奕道:“离歌,你真的很喜欢孩子吗?”

姜离歌心中有些难受,看来阿奕又因为这个难受了,姜离歌笑道:“最喜欢阿奕,若是有孩子自然喜欢,若是没有就不喜欢,再说了,我才不喜欢有个小不点儿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呢,就这样多好。”

楚天奕心中光亮了不少,刚才他在想,若是离歌喜欢孩子得不得了,他该怎么办。

姜离歌又安慰道:“阿爹的话别放在心上,我只喜欢咱俩的孩子。”

楚天奕点点头。

姜离歌感叹道:“阿奕,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姜离歌觉得奇异无比,楚天奕身上一直有股好闻的气息,像青竹,又像是青草。

楚天奕笑道:“那离歌喜欢吗?”

姜离歌笑道:“自然是喜欢。”

楚天奕笑道:“喜欢就好。”

这一场危机像是暂时过去了。

然而另一场意外让人始料不及。

御书房,建文帝面色十分不好。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你说什么?北凤摄政王回北凤了?”

黑衣人道:“是的,皇上。”

建文帝一拳砸在书案上,咬牙切齿道:“该死!差点就可以架空姜傲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着道:“他何时回的?”

黑衣人道:“刚得到消息就往京城传了,如今过去了十日光景。”

建文帝又道:“回去后可有其他动作?”

黑衣人恭敬道:“未曾听说。”

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半晌才道:“继续探。”

黑衣人道:“是。”

次日建文帝便在早朝上说了这件事,姜傲和姜离歌来之前已经知晓,倒是毫不惊讶。

而一干重臣炸开了锅。

争论半晌后,赵尚书先开口道:“皇上,北凤摄政王回归,北凤又会重新振作起来,对咱们南楚不利呀,咱们应该派使者前往北凤,向摄政王表示咱们和平共处的诚意。”

兵部尚书陆尚书立刻上前一步,反对道:“皇上,微臣觉得在边关增加兵力才是正理,一来北凤摄政王才刚回到北凤,万事还需要整顿,根本无暇顾及南楚,此时边关增兵,可以威慑一二,二来就算是前几年摄政王在位时,南楚北凤实力相当,如今摄政王回归,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北凤再次赶上咱们南楚。所以微臣认为,咱们只需悄悄在边关增兵,防着北凤卷土重来便是。”

陆尚书脸上还有几丝疲惫,大概是为陆远渊操透了心。

赵尚书立马反驳道:“皇上,微臣以为不可。且不说南楚刚刚经历战争,如今国库空虚,边境部落虎视眈眈,就说这悄悄用兵,岂不是让北凤以为咱们要对他们用兵,如此一来,到最后可就弄巧成拙了。”

陆尚书此时心中还有几分气,陆远渊打死赵家长子赵诚不假,可要说这事儿没有赵勇那个老匹夫的算计,陆尚书是不会信的。

所以二人已经呕了几天气了。

陆尚书毫不示弱,反问道:“照赵尚书的说法,主动去示弱,岂不是在和北凤说咱们南楚怕极了摄政王?这还不让天下人耻笑!”

赵尚书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咬牙切齿道:“这怎么能是示弱呢?若是主动前去,不仅表示我们南楚有宽容之心,还可以彰显陛下仁厚之意!”

陆尚书冷哼一声,嘲讽道:“赵尚书怕是老了,连点骨气都没有。”

赵尚书生气无比,脸红脖子粗,拿食指指着陆尚书,喘着气道:“你”

一连说了几个你,足以看出何其生气。

建文帝见形势不对,立马阻止道:“二位爱卿言之有理,不必争论。”

二人这才恢复常态,只是彼此看彼此都觉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建文帝似有些苦恼地思索,半晌才看向姜傲道:“姜爱卿有何见解?”

姜傲走出,上前一步,恭敬道:“皇上,微臣以为,咱们可以借恭贺摄政王回归之意前往北凤,并表达咱们和平共处的意愿,如此一来既不会让北凤以为南楚怕了他们,也不会让北凤怀疑南楚的用心。”

建文帝点点头,赞赏道:“如此倒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转而忧虑道:“那爱卿以为谁去比较合适呢?”

姜傲道:“二皇子适合。”

建文帝赞同道:“绝儿倒是可以,一来绝儿是皇子,身份贵重,二来二皇子妃熟悉北凤。”看向楚天绝道:“绝儿,你觉得呢?”

把这个问题不轻不重地甩给了楚天绝。

楚天绝恭敬道:“愿为父皇分担。”

建文帝心中高兴不已,高兴道:“好,那就绝儿去吧,念在你前两日才刚归病假,就半月后才带着二皇子妃去吧。”

在姜离歌请假游玩之后,二皇子不久后也请了病假,建文帝故有此说。

朗声道:“二皇子听命。”

楚天绝抖了抖衣裳,俯首道:“儿臣听旨。”

建文帝道:“封二皇子楚天绝为钦命出使大臣,前往北凤表恭贺摄政王回归之心,两国交好之意,半月后出发。”

楚天绝恭敬道:“儿臣遵旨。”

建文帝又道:“虎威将军苏强听命。”

苏强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上前行礼道:“末将在。”

建文帝道:“朕封你为副钦命出使大臣,随行保护二皇子。”

苏强恭敬道:“末将听命。”

建文帝这才笑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在这半月里好好准备。”

众大臣心中也是疑惑不已,皇上这是要重用二皇子了?

楚天绝心中也说不出滋味,这事儿如果办得好,必定得到父皇赏识,若是办得不好,可能会引起两国纷争,至于他可能就回不来了,可以说这事儿一半是惊喜,另一半是危险。

太子眼中闪过几丝意味不明。

建文帝又道:“绝儿这一走,他手上的事倒是需要重新派个人来做了。”

众人闻言,心中活跃起来,谁不知道户部大部分在二皇子手里,这可是一个肥差。

四皇子楚天啸更是得意不已,管理户部本来就有尚书,要去接二皇子的差,也得是个皇子才行,这里除了他还有谁比较适合。

楚天绝闻言心中愤恨不已,按理说此时谁接与他都无关,可他就是看不惯太子一党得势。

不等众人回答。建文帝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朕记得三皇子可以上朝了吧?”

礼部尚书李尚书上前道:“是的,皇上,皇子十六即可上朝听政。”事实上,这只是针对受宠的皇子,不受宠的皇子谁还记得这回事儿。

建文帝点点头道:“既然三皇子已经到了年龄,就让他接绝儿的差吧。”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众人闻言只觉得一头雾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三皇子要翻身了?可是听皇上的语气不像啊。

李尚书反对道:“皇上,三皇子身负不好批命,只怕会坏事。”他算是太子的老丈人,自然是要帮着太子一党。

建文帝沉吟道:“是这么一回事儿。”

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建文帝看向姜傲道:“姜爱卿,三皇子如今算是你家的人,你觉得呢?”

姜傲恭敬道:“三皇子聪慧好学,堪当此任。”

帝王都问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你儿子不好,您还是另择他人吧?相处这么多年,姜傲哪里不知道帝王一旦问他,就基本算是心中已有主意了,心中苦笑不已,看来离歌可能走不了了,只希望帝王真的如那日一样重情重义。

建文帝高兴道:“好,既然姜爱卿都觉得可以,朕便给那个孽子一个机会。”

张口闭口孽子,二皇子四皇子心中安定了不少,只有太子仍然皱着眉毛。

下了早朝后,姜傲又被传召到了御书房。

帝王想做什么,姜傲心中清楚无比。

却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帝王三步作两步走到姜傲面前,将人扶起,和颜悦色道:“姜弟快快请起。”

姜傲恭敬道:“谢皇上。”

建文帝沉吟道:“姜弟可知朕为何传召你来?”

姜傲道:“为北凤摄政王而来?”

建文帝意味深长道:“也是也不是。”

第九十八章 霓裳天绝北凤行

姜傲疑惑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建文帝感叹道:“姜弟,你如今和为兄倒是生分了。”

纵然姜傲是个大男人,闻言也忍不住鼻头一酸,有些难过道:“皇上多虑了,君是君臣是臣,怎可乱了三纲五常?”

建文帝难过道:“也不怪你,毕竟咱们这些年聚少离多,哪里像以前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时间不等人啊。”

姜傲愈发难受起来,以往跟着建文帝南征北战的景象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又怀疑起楚天奕的话来,竟觉得肯定是楚天奕理解错了,皇上分明还是皇上啊。

建文帝又似难过道:“本来想着你为南楚卖命了这些年,也可以去过过闲适安逸的日子,如今北凤摄政王归来,朕只怕是满足不了姜弟的愿望了。”

姜傲恭敬道:“如今朝堂上人才辈出,皇上何必担心?”

建文帝苦笑道:“老的老的不行了,小的小的还没有成长起来,朕这个皇帝竟然无人可用,姜弟,朕只有你了。”

姜傲闻言,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安慰道:“皇上,微臣愿意再留几年,待有合适的人接替微臣的位置,微臣再离开。”

建文帝苦笑道:“朕已经被这个位置束缚一辈子了,姜弟,你应该去体验体验不同的生活,别再被朕拖累了,朕或许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姜傲目光坚定道:“皇上对微臣有知遇之恩,如今皇上有需要,微臣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建文帝感动道:“姜弟朕没有看错人,日后你我继续合力,南楚定能走得更好。”

姜傲认真道:“愿继续为皇上效力。”

建文帝高兴道:“好好好,朕保证绝不会亏待你。”

此时二皇子府中。

凤霓裳一身华裳,妆容精致,贵气逼人,一脸随意地坐在书案前面,手上把玩着楚天绝的毛笔。

楚天绝站在窗前,神色不明。

凤霓裳慵懒道:“不过是一场豪赌,二皇子在忧虑什么?”

楚天绝阴冷道:“谁不知道一个皇子死在两国斗争中屡见不鲜?”

凤霓裳大笑起来,嘲讽道:“区区小事,二皇子竟如此害怕,倒是令人惊奇。”

楚天绝冷哼道:“害怕?本皇子只是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凤霓裳早已恢复了常态,淡淡道:“是非成败,去了才知道,再说,有本宫的关系在,北凤之行只会成功。”

楚天绝暗恼自己居然沉不住气,问道:“你和摄政王关系怎么样?”

凤霓裳眼前浮现出那身红衣,那个人懒懒地躺在椅子上,叫着裳儿,裳儿,给皇叔端点茶来,心里暗自摇摇头,想到:皇叔,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有没有想起裳儿?大概是没有的吧,毕竟你那么懒

楚天绝见凤霓裳半晌没有回答,下意识转过头看去,发现女子神色复杂,还有一丝怀念,心中竟有几分吃味,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暗自惊了惊,面上却依然是一片平静,继续问道:“怎么了?关系不好么?”

凤霓裳醒过神来,淡淡道:“自然是极好的。”毕竟北凤皇室之中除了故去的父皇,就只有皇叔对她最好。

楚天绝放下心来,道:“如此甚好,只要此行顺利,本皇子将更进一步。”

凤霓裳泼凉水道:“别高兴太早,这个道理你知道,其他人也知道,而且,本妃和北凤皇帝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

楚天绝笑道:“就算是如此,摄政王可是比北凤皇帝厉害很多。”

凤霓裳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一去就是半年,你可要好好想想如何稳住那帮老臣。”

楚天绝笑道:“这个本皇子知道,他们既然选了本皇子,自然是不能反悔的。”这话说的别有深意。

凤霓裳自然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慵懒地转移话题道:“宁家的事儿,你查出来了吗?”

楚天绝点点头道:“查到一点,不过够太子他们喝一壶了,宁丞相一生清廉,可对家中约束却是不严,导致宁家许多人借宁丞相之势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本皇子已经叫人收集齐了证据,随时都可以揭发。”

凤霓裳满意道:“这很好,可这揭发时间你想过吗?”

楚天绝道:“如今摄政王回归,父皇又要重武轻文了,这时候揭发最好不过,再者操作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北凤了,父皇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本皇子身上。”

凤霓裳笑道:“的确是如此,不过,这事儿最好再往后推推。”

楚天绝不解道:“这是为何?”

凤霓裳眼中泛着狠绝道:“你既然想要脱身,不如把这些透露给三皇子,让他和太子斗。”

楚天绝怀疑道:“那个废物?他这些年朝堂上并无建树,如何与太子抗衡?”

凤霓裳笑道:“三皇子不简单,要不然当初本妃也不会选择和他合作。”

听凤霓裳这么说,楚天绝在心中将利害想了个周天,这才道:“这么多年,本皇子竟眼拙了,倒是公主看得明白。”

凤霓裳毫不在意道:“眼拙倒算不上,只是三皇子藏得太好了,你最好做好准备,和太子斗之后,还要和三皇子斗,先不说三皇子本身就极厉害,他身边还有姜离歌。”

说实话,楚天绝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楚天奕对上,毕竟楚天奕从出生就被排除在了皇权之外,不得不暗叹凤霓裳眼光之毒辣。

淡淡道:“姜离歌又如何,左右本皇子有你在。”在他心里,凤霓裳绝对会比姜离歌厉害,毕竟姜离歌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凤霓裳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谁胜谁负,立竿见影。

凤霓裳淡淡道:“不管如何,你做好准备便是,这次就先让他们斗吧,三皇子已经开始在动手了,咱们只需要暗中推一把便是。”

楚天绝点点头道:“明白了。”

凤霓裳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楚意楼是怎么回事?”

楚天绝心中莫名恼火道:“还不是姜离歌那个贱丫头!她不知怎的将楚意楼整个地下室都炸了,毁了咱们上万的兵器不说,任爹爹最后也跑了。”说起这件事楚天绝就觉得憋屈,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男子,最后还将他打晕了,若不是任爹爹还有点儿心,他可能就死了。想到那位雪莲公子,心中又痴狂起来。至于这件事是姜离歌做的结论,自然是来自姜离歌刚好在临州。

凤霓裳嘲讽道:“苦心经营这么久,居然被一个姜离歌给毁了,明明知道黑骑军不是那么好惹的,偏偏要去断了人家供给,到头来不仅暴露了自己,还毁了多年的筹划。”

楚天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咬牙切齿道:“明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帮助本皇子,为何最后还是失败?反而让姜离歌换掉了以前的供给人,如今想要再找这方面的漏洞,只怕是不可能了。”

凤霓裳淡淡道:“所以劝二皇子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别两头都讨不了好。”

楚天绝有些懊恼道:“日后有事,定然先和公主商量。”

凤霓裳慵懒无比道:“相信本妃不会错。”

楚天绝阴邪道:“倒不如你我做了一对真夫妻。”心中其实有几分忐忑,忐忑来自哪里,楚天绝自己也不清楚。

凤霓裳懒懒道:“本妃没兴趣。”

楚天绝笑道:“公主就甘心一辈子孤独到老么?”

凤霓裳心中一凝,是啊,她要孤独到老么?不论如何,孩子是一定要有的,不然她夺了那个位置还有什么意义,可孩子的父亲绝对不能是楚天绝,冷笑道:“即使是孤独到老,本妃也没兴趣和一群男人争宠。”

楚天绝听到这样的回答,似毫不意外,认真道:“可是母妃希望咱俩能有一个孩子。”

凤霓裳笑道:“这是理由?放心吧,孩子,本宫会生的,只是父亲干干净净罢了。”

楚天绝心中闪过一丝杀气,又想到什么最后归于平静,只道:“既然公主心中已有决定,还望早些提上日程。”

凤霓裳毫不在意道:“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事。”心中却是苦涩不已,没想到她堂堂北凤朝阳长公主,北凤先皇捧在手心的女儿,最后为了权势,连孩子都算计在里面。

楚天绝咬牙切齿,面上带着笑道:“公主知道就好。”说完直接挥袖离开。

看着在风中摇摆的书房门,凤霓裳眼中闪过不解: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凤华宫中此时也是一片狼藉。

宁皇后砸了一地的东西,怒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居然要让那个贱种上朝!难道又想起了丽贵人那个贱人?啊,可恶。”

郭嬷嬷在旁边劝道:“主子何必动怒?左右不过是个小位置,再者三皇子没上过朝,哪里懂得这些东西?是好是坏还不一定呢。”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宁皇后郭嬷嬷的关系可是噌噌噌地往上涨,是以郭嬷嬷敢在主子发怒时说话了。

第九十九章 查探真相路不顺

闻言,宁皇后冷静了下来,转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会儿才道:“那个小贱人绝对不可以得势!”

郭嬷嬷赶紧道:“以娘娘的手段,除了三皇子还不是小事!”郭嬷嬷不知道宁皇后为何如此憎恨三皇子,但主动为主子分忧总归没错。

宁皇后闻言生气道:“你以为本宫对付那个贱种还少么?可这么多年,也不见得他有什么损伤,着实可气!”

郭嬷嬷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总归有办法的,再者,太子如今地位稳固,就算是三皇子好好的也不会有什么。”

宁皇后有些生气道:“你什么都不懂,三皇子迟早会毁了朔儿。”

郭嬷嬷更加糊涂了,劝道:“娘娘,三皇子如今才刚上朝,哪里那么快有建树?二皇子才是大敌呀。”

宁皇后犹豫道:“这本宫知道,本宫就是看不惯那贱种过得好。”

这时太子走了进来,疑惑道:“母后怎么又发怒了?”目光不善地看向郭嬷嬷,斥责道:“你是怎么照顾母后的?居然惹母后生气!”

郭嬷嬷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立马跪下请罪道:“太子殿下息怒,老奴知罪。”

太子斥责道:“既然知罪,便自己下去领十板子。”

听说十板子,郭嬷嬷脸都白了,吓的赶紧道:“太子殿下息怒呀,不是老奴惹娘娘生气。”

宁皇后也赶紧道:“朔儿,的确不是郭嬷嬷,你就不要生气了。”

太子有些犹豫道:“可是她没有哄好母后。”

宁皇后笑道:“是母后自己生气,怎么能怪她?”

太子这才看向郭嬷嬷道:“好了,你下去吧,本宫有事和母后商量。”他也没想真的罚郭嬷嬷,只是让母后平静下来而已。

郭嬷嬷这才起身,带着人告退,细心地关上了殿门。

待人都走出去后,太子才开口道:“母后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该发脾气,您知道父皇最讨厌后宫女人无理取闹了,若是传到父皇耳中,母后少不得被父皇看轻。”

宁皇后难过道:“你父皇看轻母后的还少吗?母后只是忍不住。”

太子有些失望道:“母后,您如今愈发暴躁了,这是怎么了?”以前的宁皇后优雅矜贵,如今倒是越来越不像一国之母了。

宁皇后闻言,心中一慌,忙解释道:“还不是那个贱种!”

太子强调道:“母后!别叫三弟贱种。”

宁皇后震惊道:“朔儿,你这是怎么了?居然帮着那个贱种说话?”

太子无奈道:“母后,以前您怎么叫三弟儿臣不管,可如今不一样了,母后万不可再叫三弟贱种。”

宁皇后有些崩溃道:“哪里不一样了?朔儿,你是母后的儿子,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教训你的母后?”

太子无力道:“母后,你不懂,三弟如今算是进入朝堂,父皇虽然面上对三弟十分嫌弃,可事实上,儿臣觉得父皇要开始重用三弟了,儿臣应该拉拢三弟才是。”

宁皇后闻言,更加崩溃道:“不不不,不可能,那个贱种天命不祥,怎么可能被你父皇喜欢?你肯定是在欺骗母后。”

太子怒道:“母后!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年父皇一直让儿臣唤三弟叫三弟!”

宁皇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说你父皇一直暗中让你唤他三弟?”

太子有些不忍,他原本不打算把这些告诉宁皇后,毕竟这是帝王交代过的,可如今宁皇后行事愈发奇怪,他不得不狠下心来,点点头道:“是。”

宁皇后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苦笑道:“你为何不和母后说?”没想到在儿子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父皇。

太子道:“儿臣以为这是小事。”

宁皇后哪里不知道是帝王让他不要说的,想想也觉得可怕,一国之君竟然让一个储君唤一个天命不祥之人弟弟,苦笑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爱着她,可笑啊可笑,替身不是替身,皇后倒像个小丑。”

太子心疼不已道:“母后,别这么说,您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宁皇后苦笑道:“朔儿,你不懂,本宫这些年活得有多狼狈,纵然是皇后又如何,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一个贵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太子心疼道:“母后,您还有儿臣和四弟呀。”

宁皇后这才好受了些,淡笑道:“是啊,母后还有你们。”接着又认真道:“今日找母后,可是为了二皇子的事儿?”

太子摇摇头道:“不是,二皇子和三弟的事,儿臣自有分寸。”他其实不想他母后再掺和这些事儿了,母后变化太大了。

宁皇后疑惑道:“那是什么事儿?”

太子道:“母后多约束约束四弟吧,他竟然私下拉帮结派,父皇最是厌恶私下拉结朝臣了。”

宁皇后不赞同道:“你四弟还不是为了你。”

太子摇摇头道:“母后,儿臣如今已经是太子了,朝中大半重臣是支持儿子的,无需再锦上添花,只怕最后弄巧成拙,白白浪费了你们的心意。”

宁皇后点点头道:“好了,母后知道了。”

太子又道:“还有,四弟府中死的侍妾也太多了些,这要是让父皇知道,少不了一顿骂。”

宁皇后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苦笑道:“朔儿,你谅解谅解你四弟吧。”说完又将四皇子和张嬷嬷的事说了一遍。

太子震惊道:“母后怎么不早些告诉儿臣?”

宁皇后苦笑道:“你最近那么忙,母后也没什么机会说。”

太子懊恼道:“都怪儿臣太不关心四弟了,儿臣会和四弟说的,可有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宁皇后苦笑道:“没有,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

太子道:“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宁皇后又道:“这个不急,如今二皇子要去北凤了,你怎么想?”

太子有些回避道:“母后不必担心,此事儿臣自有分寸。”

宁皇后不满道:“母后知道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可母后还是会担心不是?”

太子道:“儿臣准备让他有去无回。”

宁皇后这才放心道:“好好好,你有成算,母后也就放心了。”

母子俩又话了会儿家常,太子这才离开。

如今算是各方人马涌动,比较平静的就只有镇北侯府了。

姜离歌每日处理完黑骑军的军务后,便查探赵诚之死的真相,由于这事儿是刑部审的,刑部姜离歌去不了,又想去看看赵诚的尸体,可赵家人已经将他火化了,就连那几个作证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姜离歌心中气恼不已,又毫无办法。

去了福源大酒楼,再一次问了店小二前因后果,店小二的说法还是没有变,姜离歌挫败地捶了一下墙壁。

旁边的陈欢苏强看不过去。

陈欢安慰道:“离歌,你也别太自责了,陆大哥这事儿实在是太难了。”

苏强也道:“对手铁了心要对付远渊,怎么会留下线索?别查了,远渊不会怪你的。”

姜离歌有些难过道:“我一想到贱圆在巫岭受苦我就受不了,只想快点儿查出真相,让远渊回来。”

陈欢苦笑道:“离歌,他们做的太天衣无缝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破绽。”

姜离歌红着眼道:“难道就撒手不管了吗?”

苏强看着姜离歌的样子也有些不好受,安慰道:“左右没有性命之忧,过两年就回来了,远渊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再来,最可惜的还是宁存志,明明在澄县做的好好的,一回到京城就被翻出来叛国书,只怕是回不来了。”

姜离歌下意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照说宁神童不会写叛国书,就算是写,也不会留给人把柄。”

苏强笑道:“八成又被陷害了,本来澄县的事顶多让他被贬离京城几年,他这个人本来就能力强,即使被贬了,不出几年又回来了,结果突然搜出了叛国书,若不是宁丞相的金书铁卷,只怕如今已经身首异地了。”

姜离歌蹙眉道:“澄县的事儿对宁神童来说不过是小事,他怎么会任其发展?”

苏强耸耸肩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在京外呢。”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对,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欢一脸懵道:“被流放到巫岭就被流放到巫岭了,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我好晕啊。”

苏强笑道:“你啊,果然是一介莽夫。”

姜离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欢不好意思道:“反正我当不了大将军,你们说打哪儿我就打哪儿,要那么多算计来做什么。”

苏强摇摇头道:“真是没追求,没听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么?不想当大将军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姜离歌也笑道:“是啊,阿欢,你当年不是说想要带领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么?”

陈欢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一定好好用脑子。”

二人笑弯了眼睛。

第一百章 担忧来自姜夫人

姜离歌似感叹道:“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一点儿也不伤心了,左右就当是一次历练吧。”

陈欢笑道:“你能这么想,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还怕你转不过弯儿来呢。”

苏强也道:“既然他们要算计,咱们就陪他们玩玩,反正咱们也不是玩不起。”

姜离歌感叹道:“咱们搞怪五人组,居然马上就只剩下两人了。”

苏强无奈道:“我上次杀死了北凤一员大将,皇上还派我去,有点儿担心我的小命呀。”

姜离歌笑道:“既然担心,怎么不见你害怕?懒得走这么远才是真的。”

陈欢在一旁附和道:“谁不知道虎威将军和天心姑娘打得火热?”

姜离歌看向苏强,有些惊奇道:“你认真的?”

苏强不好意思道:“认真认真,被珍珠还真。”

姜离歌有些怀疑道:“谁不知道你苏将军最大的喜好就是逛青楼,喝花酒。”

苏强皱着脸道:“离歌,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姜离歌笑道:“对对对,你是认真的,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这么对艳娘说的。”

苏强嫌弃道:“艳娘那个臭女人,每次都不让我碰,说什么我的钱太少了,我现在移情别恋了!”

姜离歌摇摇头道:“你注意一些,朝臣流连青楼,始终不好听,倒不如把她赎出来。”

苏强挫败道:“我和心儿说过无数次了,可是她说她不愿意做妾,又舍不得占了我的正妻之位,让我蒙羞。”

姜离歌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苏强认真道:“我自然是不嫌弃她的身份,再者,她一直是清倌,哪里配不上我了?”

陈欢在旁边煽风点火道:“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事儿,苏强和苏伯母已经吵过几回了,还给苏强定了亲。”

姜离歌抬头,看向苏强,笑道:“你怎么不早说?”

苏强死鸭子嘴硬道:“我今生只认定心儿,其他人我才不要呢。”

姜离歌道:“那就快想办法把人家姑娘赎出来,也不要耽误其他好女孩了。”

苏强苦着脸道:“我这不是要去北凤了吗?还有我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离歌笑道:“左右不过是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和苏伯母说,苏伯母会理解你的。”

苏强摇摇头道:“不会,我娘绝不会答应。”

姜离歌又道:“这样吧,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说服苏伯母,当然在这期间,我会顾着天心姑娘的。”

苏强泪眼朦胧道:“离歌,你真好。”

姜离歌忽然有些猥琐道:“你和那个天心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

苏强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心儿已经把清白之身给我了。”

陈欢和姜离歌都震惊了。

姜离歌难以置信道:“天心姑娘怎么会同意?”上次天心姑娘惊人一舞,姜离歌还在历历在目,那样的女子,怎么会轻易和男子在一起?

陈欢也道:“苏强,你这也太快了些,你们认识半年不到吧?”

苏强此时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道:“心儿说认定我了。”

姜离歌有些鄙视道:“我觉得你就是个大渣男。”

陈欢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可是记得你的红颜知己有多少。”

苏强有些气恼道:“我现在改过自新了,对心儿一心一意。”

姜离歌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看你找到幸福我们就放心了。”

曾经他们几个还以为这人会永远不靠谱下去,没想到如今也用心了,这是好事呀,只是天心姑娘身份有些复杂,要想苏伯母同意,还需要费些功夫。

此事掀过不提。

想到案子不会有什么进展,姜离歌也不费那个功夫了,只是让手下人继续关注着,毕竟现在她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消除帝王的猜疑。

和苏强陈欢分别后,姜离歌想着也没什么事就回了府,准备回院子和楚天奕温存一会儿,谁知道半路她阿娘杀了出来。

跟着姜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慧心到了清茗院,刚刚走进去,姜夫人就拉过姜离歌在桌前坐下。

姜离歌看着姜夫人急切的样子,笑道:“阿娘,发生什么事了?”

姜夫人有些忧虑道:“听人说皇上要让天奕管理户部?”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阿奕是皇子,这是迟早的事。”

姜夫人脸色有些难看道:“什么迟早的事!离歌,天奕是皇子,皇上若是开始重用,那他的皇子之尊就恢复了,那什么侧夫之类的还有吗?”

姜离歌有些严肃道:“阿娘,阿奕就是女儿的夫君,不可再说侧夫的事。”

姜夫人哀叹道:“离歌,阿娘说这话并不是强调天奕是侧夫,阿娘只是想说,天奕恢复皇子之尊,那侧夫的事可能就不算了,若是让你做三皇子妃还好,怕就怕皇家的人不认,到时候你怎么办?”

姜离歌好笑道:“阿娘,阿奕一直对我都很好,这你也是看在眼中的,不管如何,他不会放开我的。”

姜夫人点点头道:“这就好。”又忧虑道:“皇家的婚事都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上了玉蝶才算是被皇家承认了,天奕情况特殊,你自然是没有上玉蝶,若有一日皇上后悔了,直接给天奕赐个三皇子妃也是可能的,离歌,阿娘就是担心,阿娘知道天奕是个好孩子,可这世事无常”

姜离歌笑道:“我的好阿娘,你担心这些做什么,左右阿奕是离歌的夫君,我们是拜了堂的,而且姜家的族谱上也有阿奕的名字,还怕他跑了不成?”

姜夫人这才微安,又道:“你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是不是你打仗伤了身体?”

姜离歌无奈道:“阿娘,你就放心吧,女儿的身体好得很,孩子总是要缘分的,急不得。”

姜夫人看她什么都知道,心里的大石放了下来,只是嘱咐道:“无论如何,你天奕早些怀上的孩子,只要有了孩子,皇家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姜离歌还能说什么,只点头道:“好好好,女儿知道了,马上就回去造人,好吧?”

闻言,姜夫人绝美的脸蛋红了一片,低斥道:“说什么呢?女孩子家家的,没脸没皮。”

姜离歌笑道:“女儿又不是头一天这样了。”

姜夫人有些不放心道:“天奕知道吗?”

姜离歌故意装作不懂道:“知道什么?”

姜夫人有些尴尬道:“就是你这么没脸没皮。”

姜离歌笑道:“阿娘你放心吧,阿奕就喜欢我这样的。”

姜夫人觉得自己的教育有些失败,竟然把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暗自下决心看好姜子衿,决不让她步大女儿后尘。

看着姜夫人懊恼的样子,姜离歌笑道:“阿娘,女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左右军营里就是这样。”

姜夫人闻言,心中更加不放心了,却也没有办法。似想起什么,转移话题道:“你觉得宁丞相家嫡二孙子怎么样?”

姜离歌皱眉道:“问他做什么,没怎么接触,不过没听到什么坏评论。”

姜夫人点点头道:“那阿娘就放心了。”

姜离歌警惕道:“阿娘为何问起这个人?”

姜夫人露出慈母笑,温柔道:“子衿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及笄,阿娘的提前打探打探京城哪些公子人品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姜离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笑道:“是该打探打探了,不过阿娘和二妹说过了么?”

姜夫人笑道:“这这么好和子衿说,她还是个女孩子家家。”

姜离歌笑道:“是是是,左右我是个妇人了,可以和我说,既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阿娘还是要问问二妹的意思。”

姜夫人笑道:“这是自然,可阿娘也要先查看好呀。”

姜离歌点点头道:“阿娘尽管去看便是,看准了哪个,要是不是很清楚人品,就来问女儿呀,女儿别的不说,这京城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公子哥都是认识的。”姜离歌没好意思说京城其实有一本贵公子录,在军营没事的时候,她和艳娘可是翻了好几遍。

姜夫人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眼弯了弯,高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嫌弃阿娘烦。”

姜离歌撒娇道:“和阿娘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烦。”

姜夫人笑道:“好了,快去找天奕吧,以后你们两人都要开始忙了。”

姜离歌在姜夫人脸上大大亲了一口,笑道:“这就走了。”心里暗道,阿娘的脸真滑呀,难怪阿爹老是亲阿娘。

看着姜离歌跑开的背影,姜夫人笑道:“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回到离歌院时,暗林正在和楚天奕汇报事情,姜离歌识趣地去了书房,虽然他们是夫妻,可也有自己的秘密。

刚到书房,姜一现了身,恭敬道:“大小姐。”

姜离歌声音有些冷道:“查的怎么样?”

姜一恭敬道:“那股势力太过奇怪,咱们的人查不出是谁阻断了咱们的消息。”

姜离歌冷冷道:“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咱们姜家的消息网出现内奸了,你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把人揪出来。”

姜一恭敬道:“是,大小姐,属下明白。”

姜离歌又道:“这事儿就不要拿去烦阿爹了》”

姜一汗颜道:“属下明白。”

姜离歌淡淡道:“下去吧。”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看来有人又不安分了。

第一百零一章 帝王心思再入宫

姜一离开后,姜离歌找了一本兵书看了起来,不一会儿,楚天奕便走了进来。

姜离歌放下书,起身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笑道:“阿奕,恭喜你,离报仇更近了一步。”此时的姜离歌和姜一面前的姜离歌毫不相同。

楚天奕笑道:“去不去朝堂都不会影响到我报仇,倒是你,我听说阿娘让你去清茗院了。”

姜离歌笑道:“是啊,阿娘说你快要恢复皇子之尊了,怕你不要我。”

楚天奕笑道:“怎么会?你在我眼里才是最重要的。”

姜离歌满足道:“有你这句话,就算是日后真的无法避免,我也知足了。”

楚天奕有些不满道:“胡说什么呢?我此生只娶姜离歌一人。”

姜离歌笑道:“你啊,如今倒是愈发油嘴滑舌了。”

楚天奕笑道:“那你喜欢吗?”

姜离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道:“喜欢,阿奕什么样都喜欢。”

楚天奕笑道:“你也是油嘴滑舌。”

姜离歌笑笑,转移话题道:“如今摄政王归来,阿爹走不了了。”

楚天奕凝重道:“可也有一点儿好处的,不管如何那个人都不敢轻易动姜家了。”

姜离歌笑道:“我也想清楚了,就算是皇上猜忌,左右不过是流放什么的,也没什么可怕。摄政王的回归,也不知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只希望摄政王不会轻易发起战争。”

楚天奕笑道:“放心吧,两国战争才过去半年,短时间不会打起来了,摄政王不是北凤小皇帝。”

姜离歌笑道:“也是。”接着似毫不在意道:“我其实不大理解皇上为何会有这个心思,照说要动手也是几十年后。”

楚天奕淡淡道:“是你们太相信所谓的情义了。”

姜离歌苦笑道:“若真有那一日,大概也是我姜家的宿命,我只是不忍心把你拖进来。”

楚天奕安慰道:“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姜离歌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傍晚姜傲回来后,就派人传了二人去书房。

商讨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姜傲开始步入正题。

姜傲慈爱地看着楚天奕,面上露出几丝高兴道:“天奕啊,那日想必是你理解错了,阿爹和皇上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会说变就变?阿爹相信皇上不会那么无情的。”

楚天奕认真道:“阿爹,那日父皇的意思的确是如此,天奕不敢有半分欺瞒,亦不会有半分扭曲。”

姜离歌亦道:“阿爹,阿奕虽然没有上过朝堂,可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若不是皇上有此意,阿奕怎会这么说?”

二人此时心中都闪过一个想法:今日召见肯定又出了他们不知道的变故。

姜傲看着女儿女婿的表情,心中有几分动摇,又想到今日建文帝说的话,再次坚定了起来。

严肃道:“今日皇上召见,言语一如既往随和,还回忆当初战场上的事,怎么会对阿爹这么残忍?”

楚天奕不赞同道:“阿爹,那是因为北凤摄政王回来了。”

姜傲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道:“这几日阿爹说了请辞之事后,皇上非常难过,怎会那样做?你们不了解,皇上其实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宁愿自己冻着也要把物资分给前线战士,阿爹这一路跟着皇上走来,对皇上最是了解。”

楚天奕苦笑道:“阿爹,皇上已经是皇上了,这么多年的权谋熏陶,是个人都会变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您这些年基本在边关,能了解现在的父皇多少?”

姜傲闻言,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威严道:“阿奕,阿爹知道你恨皇上,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可我姜家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皇上,如今皇上需要姜家,姜家的所有人都义不容辞。”

闻言,楚天奕的脸忽然失去了血色,却是倔强地看着姜傲,有些难过道:“阿爹是觉得天奕说这些只是为了自己?”

姜傲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怎么会?你是姜家的一员,阿爹自然会相信你。”

楚天奕脸色更加苍白。

姜离歌看着,有些心疼,道:“阿爹,阿奕若是想要姜家做什么,就不会同意归隐了。”

姜傲此时觉得混乱极了,一边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兼上司,一边是为他着想的女儿女婿,看着谁都不会欺骗他。

有些烦恼道:“好了,阿爹相信你们,可阿爹也需要时间证实不是?”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建文帝不会这么做。

姜傲这么说,二人也知道不宜再说什么,建文帝现在的确没有把矛头指向姜家,单凭楚天奕一人所言,还不足为信。

楚天奕还是不放心道:“阿爹不妨早做准备。”

姜傲点点头道:“阿爹知道,等北凤南楚局势明了,阿爹就离开朝堂。”

二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半月之后,而楚天绝已经带着凤霓裳踏上北凤南楚续和之路。

姜离歌看着走远的苏强,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苏强好像获得自由了,而她还在困在这里。

而这半月,楚天奕在户部已经站稳了脚跟,上手的几件事都做的很好,得到了建文帝的赞赏。

在这样的时刻,建文帝又将楚天奕召进了宫。

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恨铁不成钢道:“你还只当自己是姜家人了!”

笔直地站在御书房中间,即使是面对帝王,楚天奕也毫不畏惧,淡淡道:“儿臣如今已经入赘了姜家。”

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这件事建文帝就觉得心中的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怒道:“那还不是你丢掉男儿气概求的?”

楚天奕冷笑道:“若不是父皇执意要儿臣娶凤朝阳,儿臣也不至于如此。”

建文帝生气道:“你的意思是朕逼你这样做的?”

楚天奕沉默不语。

建文帝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斥责道:“到底姜傲是你老子,还是朕是你老子?你这么帮着姜傲!”

楚天奕淡淡地反问道:“您觉得呢?”

建文帝怒极了,反而笑道:“你这么掏心掏肺,姜傲最后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朕啊?”

楚天奕眼底冰寒一片,冷冷道:“你既然知道阿爹相信你,为何死守着所谓的帝王威严?真真是可笑至极。”

建文帝被噎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脸色愈发难看,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奕儿,这江山朕是要留给你的,朕日后若是不在了,你确定你能对付姜家吗?”目光带着慈爱,直直地看着楚天奕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

楚天奕冷笑道:“我不是狼心狗肺之人,绝不会过河拆桥。”

建文帝只觉得这话扎心无比,这是在骂他狼心狗肺?假装听不懂,继续道:“不管你怎么想,朕是真心为了你着想。”又语重心长道:“奕儿,等你坐到朕这个位置就知道朕有多无奈了。”

楚天奕淡淡道:“那又与你何干?您不觉得您这副嘴脸特别伪善吗?您如今如此和颜悦色和儿臣说话,只怕是为了对付离歌一家吧,那您大可不必,儿臣无论如何都不会伤离歌半分。”

建文帝苦笑道:“你为何不相信朕心中是有你的,这么多年忽视你也是为了保护你,朕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奕儿,朕赌不起,朕已经失去了丽儿,绝不能再让你陷入险境。”

楚天奕眼中泛着寒光,一步一步走向帝王,冷冷质问道:“你以为一句保护就抹得掉母妃因你而死的事实,一句保护就抵得掉我一人在宫外长大,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句保护就能让我原谅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甚至冷眼相对!如果没有姜离歌,我可能还活在过去的伤害里,而你,我的好父皇,你竟然在伤害了母妃和我之后,还大言不惭地说保护!是谁给你的勇气!”

本就不算健朗的帝王被逼到了角落,脸上全是痛苦。

说完之后,看着帝王像是老了十几岁的样子,楚天奕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有几分难过,十三岁以前,不管受到怎样的欺负,都觉得可以原谅,他始终相信他的父皇不会那么无情,而十三岁那年就像是一场噩梦,让他终于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

帝王难过道:“奕儿,不是这样的,父皇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早知道”早知道这些对你的伤害这么大,父皇就该不顾一切的宠你,即使有伤害,至少你相信父皇是爱你的,可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活着比什么都好,那年做的那些事,唯一没有料到的便是那个女子如此决绝,竟然用死表达她的抗议。

楚天奕恢复了平静,淡笑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找到了毕生所爱。至于您的皇位,我自己会拿,不用您给。”

建文帝见他如此云淡风轻,就像是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心中忽然燃起一股怒火,威胁道:“朕择日就为你选妃。”

楚天奕冷笑道:“您尽管选,我现在可是离歌的侧夫。”

第一百零二章 三姊妹亲昵相处

看着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建文帝只觉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你如果不答应对付姜家,朕只好连你一起对付了。”

楚天奕忽然自嘲道:“我果然是想多了,在父皇的眼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又冷笑道:“我也是姜家的一份子,您要对付就对付,以后不必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建文帝只觉得心中一慌,像是有什么重要无比的东西将要彻底失去,慌不择言道:“终有一日,姜家在你我之间只会选择朕。”

楚天奕笑道:“我只要离歌就够了。”

建文帝恶狠狠道:“姜离歌眼中,最重要的也是南楚江山,而不是你!”

楚天奕冷笑道:“至少,离歌在意我。”

建文帝不知道的是,今日一席话,彻底将他与楚天奕之间本来就不多的父子情断却。

父子俩最后还是不欢而散,这可高兴了暗处的几双眼睛。

从宫里回到府里后,楚天奕直接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一下午没有出来。

姜离歌刚刚回府,姜轻尘便迎了上来,先是行了一礼,恭敬喊道:“大姐!”

姜离歌看着虽然有些胖,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成熟的姜轻尘,打趣道:“今天怎么主动来迎大姐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也不怪姜离歌会这么说,主要是每次她回府,问起小少爷,不是在院中读书认字,就是在练习骑射,今天倒是个例外。

姜轻尘仰头看着她,有些羞涩地笑道:“这不是有一事想要大姐帮忙吗?”

姜离歌停下脚步,认真看着眼前才到她胸前的弟弟,笑道:“什么事呀?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大姐都可以考虑。”

姜轻尘高兴道:“还是大姐最疼我。”

姜离歌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道:“话可不能说这么早,先说说是什么事。”

姜轻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到军营锻炼。”

姜离歌有些震惊道:“你说什么?”

姜轻尘再一次大声道:“我说我想去军营。”

姜离歌闻言,笑道:“好呀!”又道:“这样吧,过两年我就带你去军营。”

对于姜轻尘想要去军营,姜离歌是没有多少意外的,毕竟姜家的男儿,基本都是从武。

姜轻尘有些遗憾道:“大姐,我想现在就去。”

姜离歌笑道:“你才八岁,还拿不起枪呢。”

姜轻尘毫不在意道:“大姐六岁就随阿爹去边关,大姐能够受的,轻尘自然也能受!”

姜离歌好笑道:“好好好,答应你就是了,左右最近大姐也不是十分忙,带你去军营练练也未尝不可。”

姜轻尘兴奋道:“太好了,大姐,轻尘也可以去军营了。”

看着姜轻尘掩饰不住的开心,姜离歌也觉得有几分欣慰,看来她这个弟弟也不是完全被束缚住了。

姜离歌一手牵着他往府里走,一边语重心长道:“轻尘,你应该多去外面和其他孩子多玩玩儿,别老是呆在府里。”

姜轻尘一脸傲娇道:“那些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总是让轻尘捉弄别人,轻尘才不想变成别人讨厌的人呢。”

姜离歌蹙眉,现在的京城贵公子的确有几分骄纵呵,难为姜轻尘这么爱憎分明,故意道:“难道轻尘不是小孩子吗?”

姜轻尘皱着小眉毛,认真道:“轻尘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呢,阿爹和大姐打仗的时候,轻尘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是要保护阿奶阿娘和二姐的,怎么能像个小孩子呢?阿娘也常说,要轻尘快些长大,那样才可以和阿爹共同撑起咱们姜家,不过大姐,轻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说完还带上一副忧虑的表情,看着可爱极了。

听着家里最小的弟弟无意识的话,姜离歌觉得心酸极了,这些年她和阿爹的确陪家人的太少了,所以轻尘才这么懂事,掩饰掉难过的感觉,笑道:“轻尘很快就会长大了。”

姜轻尘十分高兴道:“那就太好了。”

这时姜子衿走了过来,十三岁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大方端庄,带着温和的笑意道:“原来轻尘去接大姐了。”走到姜离歌面前,柔柔行礼道:“大姐!”

姜离歌笑道:“自家姐妹,怎么还行礼呢?说了多少遍了?”

姜子衿亲昵地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臂,吐吐舌头道:“大姐可放过我们吧,习惯了,要是不行礼,阿娘看见了准要说,大姐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阿娘一唠叨起来就没完。”

姜离歌好笑道:“大姐还真是不知。”

姜子衿羡慕道:“还是大姐好啊,阿娘从来不在你面前唠叨,子衿和轻尘可就惨了。”说完还委屈地摇了摇头。

姜离歌打趣道:“知足吧,大姐想听阿娘唠叨还听不到呢。”

姜子衿一脸鄙视道:“果然是大姐啊,居然喜欢阿娘的唠叨。”

姜离歌好奇道:“子衿今日找大姐是有什么事吗?”

姜子衿一副还是大姐你懂我的样子道:“的确是有一件事”

姜离歌见她笑得不怀好意,打断道:“别告诉大姐你也想去军营?这大姐可不能答应,阿娘不会放过我的。”开玩笑,她阿娘可是致力于打造一个大家闺秀的,总共两个女儿,已经养残了一个,另一个要是再给她祸害掉了,那后果可真是不敢想。

姜子衿看着姜轻尘,震惊道:“也?轻尘说要去军营?”

姜轻尘扁扁嘴道:“大姐,你就这样把你亲爱的弟弟给卖了?”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那啥?大姐一时嘴快,再说了你二姐不会说什么。”一脸威胁地看向姜子衿道:“是吧?子衿”

姜子衿收回震惊的表情,笑道:“是是是,我同意大姐的决定。”

姜轻尘一脸崇拜地看着姜离歌道:“还是大姐厉害,二姐还说要我留在府里和她一起无聊呢。”

姜子衿咬牙切齿道:“姜轻尘!你不说话还是个美男子。”

姜轻尘吐吐舌头道:“左右大姐在这里,你不敢欺负我。”

姜离歌笑道:“好了,你们别斗嘴了。”侧头对姜子衿道:“二妹想要大姐答应你什么?”

姜子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休沐我想要大姐带我去街上逛逛。”

姜离歌挑眉道:“就这么简单?”

姜子衿认真道:“就这么简单。”

姜离歌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

姜子衿高兴道:“大姐,你对我真好。”

姜离歌好笑道:“不过是出门逛个街,哪里好了?”

姜子衿笑笑,忽然道:“大姐记得和阿娘说哦。”

姜离歌闻言,这才想起闺中女子出门要有长兄陪伴,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不显,只是点点头。

走到几个院子的岔路口,姜子衿道:“大姐,我和轻尘回院子了,记得答应我们的事。”

姜离歌笑道:“好,大姐记住了。”

姜子衿又道:“今日姐夫回府,似乎有些心事重重,进了离歌院后就不曾出来。”

姜离歌心中也是不解,还是道:“大姐知道了,都回吧。”

和二人话别后,姜离歌快步向院子走去。

打开房门,便见男子站在窗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眉毛微微皱着。

心有些疼,轻轻走向前,从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问道:“这是怎么了?听说你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里。”

楚天奕闻言,这才动了动,伸手握着她的手,有些低落道:“离歌,在你眼里,南楚江山重要,还是我重要?”

姜离歌歌好笑道:“怎么了?纠结完我爱不爱你,又开始纠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楚天奕转过身,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离歌,你回答我。”

姜离歌打趣道:“你这是问我使命重要还是你重要?”看着他依然严肃的面容,也不再打趣了,反问道:“那阿奕觉得报仇重要,还是我重要?”

楚天奕一噎,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姜离歌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不忍心道:“保卫南楚江山是我的使命,而你是我的命,如果有一天两者冲突,我会首先完成我的使命,然后追随你而去。”

楚天奕忽然抱紧了她,自责道:“离歌,我不该让你为难的。”

姜离歌笑道:“阿奕,我从来不想问你什么比较重要,因为我觉得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哪怕有一天你为了报仇放弃我,我也不会怨怪你,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又安慰道:“好了,也别自责了,这是人之常情,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楚天奕难过道:“那个人又召我入宫了,他真的会对付姜家。”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悲伤,继续安慰道:“是命躲不过,再者,有北凤摄政王的牵制,皇上不会这么快动手的,说不定皇上动手的时候咱们已经归隐了。”

楚天奕这才觉得好受些,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们。”

姜离歌笑道:“好呀,等一切事务了了,我就在家乖乖做个小妻子,每天送你出门,然后等着你回来,让你一直保护我。”

说到这儿,二人心中竟有了一丝丝期待。

第一百零三章 逛街路上遇女子

适逢休沐的时候,姜离歌早早处理完黑骑军的军务后,便带着姜子衿和姜轻尘去逛大街了。

两人许久未出来,兴致倒是颇高,姜轻尘依然一副傲娇模样,眼中的兴奋早已经出卖了他,姜子衿就显得不是那么大家闺秀了,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高兴地说了一路买买买,可怜随行的几个镇北侯府侍卫,不出片刻已经被挂满了一身东西。

看着走了半条街还不累的姜子衿,姜离歌笑道:“子衿,你这也太夸张了。”

姜子衿吐吐舌头道:“大姐,你是永远无法理解我们这些困在小小侯府里的小可怜的,我上次出门逛街还是半年前呢,其他时候就算出府也是坐着马车去赴宴什么的,我都感觉自己快生霉了。”

姜离歌笑道:“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些。”

姜子衿一脸正经道:“大姐,这丝毫不夸张,反映的是你妹妹我乏味的生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撒娇道:“大姐,下次去边关你带上我吧。”

姜离歌笑道:“我可不敢带你去。”

姜子衿有些失望道:“怎么不敢带我去?战场会吃了我不成?”

姜离歌笑道:“战场会不会吃了你我不知道,不过阿娘绝对会吃了我的。”

姜子衿笑道:“阿娘那么疼大姐,才不会吃了大姐。”

姜轻尘在一旁凉凉道:“只会吃了二姐。”

姜子衿嗔道:“就知道埋汰你二姐我。”

姜离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这样的子衿才是真正的子衿。”

姜子衿的脸忽然就红了,有些难为情道:“忘了我的大家闺秀范儿了。”

姜离歌和姜轻尘都笑了起来。

姜离歌打趣道:“都要找夫君了,还这么不注意形象。”

姜子衿理直气壮道:“大姐也不在意形象,还不是找到姐夫这样好看的夫君。”又认真道:“日后我也要娶一个好看的夫君回家。”

姜离歌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笑道:“你这小丫头一点儿也不害臊,这是大街上呢。”还好周围人不多,否则她阿娘可不会放过她。

姜子衿也意识到场合不对,在姜离歌耳边低声道:“子衿这是向大姐学习,直接娶一个夫君多好,既不用离开爹娘,也不消受婆家的气。”

姜离歌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夫君不夫君的,你这些是听谁说的?你还小呢。”

姜子衿小声辩解道:“没听谁说,自己瞎想的,再说了,我都十三岁了。”

姜离歌此时只想双手扶额,现在的女孩子也太成熟了些,不过十三岁的确不小了,十三岁她已经是小将军了,没好气道:“瞎想想可以,别向你大姐我学习,阿娘不会放过我的。”

姜子衿疑惑道:“大姐,我看许多府上成亲都会拜堂,还有大摆宴席,为何你和姐夫没有?”

姜离歌笑道:“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吗?好了,别说这事儿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正看着街上的首饰,此时一个女子撞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一高一矮,高的黄瘦,矮的白胖。

姜离歌下意识揽住了撞过来的女子。

才刚扶稳女子,两人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吓得女子往她身后躲。

高个子鼻孔朝天,极为不客气道:“小子,劝你别多管闲事。”

姜离歌感受到身后的女子闻言又是一个瑟缩,有些害怕道:“公子救我。”

姜子衿姜轻尘自然是听到了二人的称呼,心中暗笑不已,也没有纠正。

姜离歌看着高个子,一身气势,冷笑道:“我就管闲事怎么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还容不得你们撒野!”

高个子眯了眯眼睛,恶狠狠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姜离歌冷笑道:“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也值得本将军认识?”

二人听到她的自称,面上闪过一丝震惊,又很快镇定道:“我们是她的叔叔,小子,不管你是什么将军,都管不了我们的家务事。”

姜离歌脸色微变,对身后人道:“姑娘,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身后的女子犹豫地点了一下头,很快解释道:“公子,他们虽是小女子的叔叔,可他们在爹爹死后,不仅抢夺了属于小女子的家产,还想要把小女子卖到青楼,求公子救小女子一把,来日小女子定然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姜离歌看向两人,冷冷道:“你们都听见了?家务事本将军的确不会管,可强夺家产,逼良为娼的事儿,本将军管到底了。”

高个子反驳道:“她胡说!”

矮个子也是附和道:“就是,是她克死了她的双亲,有什么资格继承大哥的家产!”

姜离歌冷笑道:“这么说来确有其事?”对着身后的侍卫道:“来人,把他们绑了送官。”

身后的侍卫立马出动绑了二人。

高个子不甘心道:“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绑我们?还有没有天理了?”

姜离歌冷冷道:“是非曲直,公堂自有论断。”

侍卫毫不客气道:“走吧,废话怎么这么多?”

二人不甘心地被押着走了。

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那名女子直接跪在姜离歌面前,感恩戴德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姜离歌笑道:“做牛做马就不必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塞进了她的袖中,温和道:“这银子你拿着,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报答,就此别过。”

说完准备离开,那女子却是抓住了她的衣摆,将银子拿出,恭敬道:“小女子别无去处,有再多的银钱也敌不过那些人的迫害,还望公子收下小女子,给小女子一个栖身之地。”像是怕她嫌弃,急切道:“公子放心,小女子会做很多事,可以洗衣扫地,端茶送水,什么都可以做。”

姜离歌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些银钱足够女子远走他乡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了,可女子充满乞求的目光她无法拒绝。

这时感觉衣袖动了动,一看是姜子衿。

一脸同情道:“大姐,就帮帮她吧,她好可怜呀,反正咱们府里又不是养不起这么一个人。”

女子也道:“小姐,你们就帮帮我吧。”

姜离歌这才道:“好吧。”

那女子感恩戴德道:“谢谢两位小姐和公子。”

姜离歌道:“不必说这么多。”对着身后的一个侍卫道:“你把这位姑娘送到咱们府上,让管家安顿好。”

那侍卫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带着女子离开了。

三人也继续往前逛了,姜子衿有些感叹道:“这女子真是可怜。”

姜离歌笑道:“子衿,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姜子衿不解道:“大姐为何如此说?是这个女子不那么可怜么?”

姜离歌笑道:“可不可怜,大姐其实也不知道,不过你有想过大街上这么多人,为何她就撞到我身上呢?”

姜子衿蹙眉道:“大姐说她是故意撞到大姐身上的?”

姜离歌笑道:“我不知道,不过很快就有答案了。”

姜轻尘不解道:“既然大姐觉得奇怪,为何大姐还要让她进府?”

姜离歌笑道:“大姐再教你们一招,以不变应万变,就是说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们不管,她既然要入府,那就让她入,咱们还可以趁机找出幕后之人,就算没有,咱们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二人齐齐点头。

姜离歌语重心长道:“所以一定要多出来走走,只有接触不同的任何事物,你才能明白很多事,”

姜子衿笑着点点头,姜轻尘还在有些懵,姜离歌却不准备再多说。

接着三人又去了福源酒楼吃午饭,再到首饰衣物铺子逛了逛。

回去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姜子衿还意犹未尽。

姜轻尘看着自己一手的物件,抱怨道:“二姐也太能买了。”

姜离歌也觉得哭笑不得,这大概是她逛过最长时间的一次街。

姜子衿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在享受生活。”

逛了一天的结果就是回房后倒头就睡,梦里一双手细细地替她按揉。

这日以后,姜离歌又开始忙碌起来,接近年关,又有大雪,要操劳军中将士的御寒保暖问题。

某日姜离歌刚刚回房,发现一向回的比她早的楚天奕不在,下意识问道:“你们姑爷呢?”

青杏恭敬道:“回小姐,姑爷刚刚吃完晚饭就去了盥洗室。”

姜离歌点点头道:“知道了,我去看看。”姜离歌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晚饭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以楚天奕的性格是不会待那么久的,又不免担忧起来。

说完就朝盥洗室大步走去。

刚刚走进盥洗室,便听楚天奕愤怒的声音传出:“滚出去!”

话刚落,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地从里间直接跑了出来,险些撞到姜离歌。

姜离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这个女子。

手直接伸了出去,将女子抓了个正着,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是那日救回的女子。

第一百零四章 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姜离歌压抑着怒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哭哭啼啼道:“青儿只是伺候三皇子洗澡。”又好似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似的,立马跪下道:“见过将军。”接着脸色一白,像是慌不择言道:“将军,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这么多日伺候姑爷洗澡,不不不,不对,奴婢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解释像是越描越黑。

姜离歌反而平静了下来,淡淡道:“既然是伺候洗澡,为何衣衫不整?”

青儿磕头道:“奴婢对不起将军,奴婢不该和姑爷”

好听的男声忽然传来,夹杂着寒意:“不该做什么?”声音刚落,人就已经到了姜离歌面前。

青儿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有一点儿欲盖弥彰的味道。

姜离歌冷笑道:“你说,一五一十地说,本将军给你做主。”

青儿看了楚天奕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道:“求将军给青儿一个名分,青儿已经伺候过三皇子了。”

姜离歌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青儿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姜离歌道:“将军,三皇子是皇子,理应三妻四妾,青儿可以不做侍妾,只做个通房丫头,求将军留青儿一命。”

姜离歌冷笑道:“本将军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将军的,想做通房丫头,求三皇子吧。”

青儿转向楚天奕,磕头道:“三皇子殿下,您既然已经占了奴婢的身子,就应该对奴婢负责呀,三皇子殿下。”

楚天奕冷笑道:“你说我占了你的身子?”

青儿闻言,面色苍白无比,猛地抬起头看着楚天奕,眼中尽是难以置信,颤抖着声音道:“三皇子殿下,你难道是因为害怕将军,所以才不敢承认?您明明说了日后会给青儿一个名分,如今刚好将军在这里,何不直接和将军说?奴婢只是想要留在您身边,您可别翻脸不认人呀。”

楚天奕知道这事儿自己说不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了这个女子,可他猜不准姜离歌的想法,若是他急着处理这个女子,倒像是欲盖弥彰。

眼中闪过厌烦,转头看向姜离歌,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可惜姑娘眼睛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到。

有些不确定道:“离歌,你相信我么?”声音竟带了些颤抖。

姜离歌转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有些难过道:“我不知道。”

男子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宁愿相信一个小丫鬟,也不相信我。”

说完直接掠了出去,徒留女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青儿哭道:“将军,对不起,都是青儿的错,青儿不该痴心妄想什么名分。”

姜离歌木木道:“事已至此,你不必哭,你想要名分,只要三皇子同意,本将军绝无二话。”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后之人哭得多么狼狈。

刚刚走出盥洗室,青杏便迎了上来,小心翼翼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姑爷怎么离开了?”

姜离歌淡淡道:“没事,做你的事去吧。”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到了房间后,姜离歌压抑着怒气道:“姜一,封锁消息,别让离歌院外的人知道。”

姜一恭敬道:“是,大小姐。”

姜离歌这才坐了下来,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心里苦笑道: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半晌后才起身去盥洗室洗漱,此时青儿的痕迹已经清理干净了,而本尊已经被关到了柴房。

洗完回房后,看到那抹白影就在床边,这才放了心。

什么也没说,上前轻轻擦着他还有些湿的头发。

男子闷闷道:“不是不相信我么?”

姜离歌笑道:“谁不相信你了?你这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楚天奕抬头看着她,淡笑道:“嫌弃我了?”

姜离歌笑道:“哪里敢嫌弃你?不过是将计就计你都能跑了,再嫌弃你只怕我就找不回你了。”

楚天奕将她抱在怀里,拿过帕子替她擦着头,傲娇道:“若不是想清楚了你不会只听信片面之词,我才不会回来。”

姜离歌好笑道:“是是是,还好你相信我,不然我就没夫君了。”

楚天奕笑道:“离歌,被你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很舒服。”

姜离歌笑道:“知道就好。”又疑惑道:“盥洗室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奕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我进了盥洗室泡了不一会儿,那女子就悄悄走了进来,还自己弄乱了衣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姜离歌蹙眉道:“看来这女子是早有计谋,唯一算漏的是我会到盥洗室。”又有些担心道:“今天是怎么了?吃完饭就去盥洗室,还呆了这么久。”

楚天奕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

姜离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有些幽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回来的都很晚。”

楚天奕笑道:“我明明都打探好了,你今天离开军营的早。”

姜离歌有些愧疚道:“好了,我的错,下次和朋友见面会记得和你说的。”

听她这么说,楚天奕有些不是滋味道:“那朋友是男是女?”

姜离歌好笑道:“我的朋友里面现在在京城的有女的吗?今日离开军营后太子叫我去吃了顿晚饭。”说到太子,姜离歌也觉得郁闷极了,约她去吃晚饭,结果什么事也不说,只单纯吃完饭,可人家是太子,做什么都只需自己高兴就好。

楚天奕郁闷极了,有时间陪太子吃饭,都没有时间陪他吃饭,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怎么能时时黏在一起?

楚天奕看着姜离歌的眼睛,认真道:“离歌,你是打算支持太子么?”

姜离歌好笑道:“姜家是不会插手皇位之争的,和太子交好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站在你的对立面,本来没能给你什么帮助已经是我这个妻子的过错了,若是再联合外人欺负你,那我还真是不配站在你身边。”

楚天奕将擦头发的帕子放下,轻轻将她放躺在床里侧,接着自己躺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这才道:“你也无需自责,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爱着我,这就够了。”

姜离歌笑道:“夫君真好。”又问道:“你想要那个位置么?”

楚天奕不再回避,认真道:“势在必得。”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太子虽无大才,然是嫡是长,身后有宁氏一族,而朝堂上有大半是丞相门生,最重要的是太子颇受皇上宠爱,二皇子虽然看着势弱一些,但赵尚书颇得皇上宠信,慧皇贵妃宠冠六宫,而他自己擅长政事,而且私底下的势力极大,又和许多大臣交好,他们两位在朝堂上耕植多年,你要想打败他们,绝非易事。”

楚天奕认真道:“太子仰仗宁丞相,只要宁丞相一倒,太子不足为惧,至于二皇子,他的癖好一出,这天下有几人支持,离歌,你要相信我。”

姜离歌疲惫道:“就算是加上整个姜家,你也难以与他们抗衡,反而性命堪忧,不是我不相信你,而事实如此。”

楚天奕自然是知道她的担忧,决绝道:“离歌,我筹划多年,绝不会轻易放弃。”心中却是道:离歌,我要抗衡的不是太子和二皇子,而是整个南楚皇室,甚至加上现在的文武百官,还有我最爱的你。

从认识那天起,姜离歌就知道楚天奕倔强,知道他天性如此,也不打算再劝,大不了和他同生共死。

思罢,淡笑道:“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只是你要时时记住,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凡事多顾及一些。”

楚天奕笑道:“你放心吧,我会努力活着。”没遇到姜离歌以前,他毫不在乎成败,遇到姜离歌以后,他想要好好活着。

姜离歌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安定了不少,调侃道:“今日那个青儿挺好看的,你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呢。”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是她无法像那些女子一样忍气吞声接受罢了。

楚天奕面色一沉,不满道:“别说这么恶心的人。”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又道:“那些女子没你好看,没你能打,我为何要怜香惜玉?”

姜离歌心中高兴极了,面上仍然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挑眉道:“比我好看,比我能打,你就怜香惜玉了?”

楚天奕有些郁闷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偏偏故意歪曲我的意思。”

姜离歌笑道:“没情趣的臭男人。”

楚天奕傲娇道:“你不就喜欢我没情趣么?”

姜离歌一阵无语,闭上眼睛道:“我要睡觉了,困。”

楚天奕不满了,幽怨道:“离歌,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

姜离歌闭着眼睛笑道:“咱们不是天天睡在一起么?”

楚天奕更加幽怨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话落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姜离歌睁开了眼睛,促狭道:“我这是为你好,太频繁对身体不好。”

楚天奕恶狠狠道:“我是大夫,我说了算,阴阳调和才有利于身心健康。”

姜离歌也不再捉弄他,今日他在盥洗室呆了那么久她就明白了,仰头吻了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一出戏将计就计

次日,离歌将军侧夫和丫鬟有私情的消息飞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说,三皇子做了离歌将军的侧夫后,发现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能忍受成为女子的附属品,所以就准备三妻四妾了,

有人说,离歌将军好妒成性,容不得三皇子纳妾,所以三皇子只能偷偷来,没想到被发现了,只好赌气一夜不归。

还有人翻出二人刚在一起时,离歌将军带着三皇子去军营,狠狠羞辱了三皇子一番的事,说离歌将军如此不给三皇子作为男人的面子,三皇子要纳小妾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总之各种说法层出不穷,甚嚣尘上。

这对不容于世俗的奇葩组合,自从成婚以来就颇受关注。

男人们听说三皇子朝堂自请为侧夫时,心中鄙视不已,甚至三皇子去了户部也颇受争议,背地里可有不少人指指点点,女人们一边羡慕极了姜离歌,一边又觉得她不守妇道,离经叛道。

如今三皇子要纳妾的流言满天,男人们不约而同觉得三皇子脑袋终于清醒了,知道男权至上,而女人们为姜离歌扼腕叹息,唯一一个可以娶侧夫的女子也遭到了背叛,同时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不管别人怎么想,离歌院里听到流言后立马半道返回的姜离歌黑着脸看着姜一,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一低着头,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没有封锁住消息。”

姜离歌闻言,心中疑惑不已,冷冷问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姜一竟然觉得冷汗涔涔,道:“一时还查不出。”

姜离歌冷冷道:“审问青儿。”

姜一犹豫道:“大小姐,管家顾及青儿是您带回来的人,就没有弄卖身契,所以现在青儿还是良民,若是用刑,只怕官府那里过不去。”

姜离歌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道:“看来这还真是一场阴谋,到底想做什么?”接着对姜一道:“既然如此,便将青儿逐出府,派人偷偷跟着,看她和什么人接触。”

姜一恭敬道:“是。”

姜离歌揉了揉太阳穴道:“既然是计谋,咱们就等着他们出招,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一领命离开,姜离歌也往军营走去。

户部官署里,几位户部侍郎围在楚天奕身边。

一名男子高兴道:“三皇子殿下,您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什么女将军,还不是一个女人,就应该好好待在男人身边。”

楚天奕看向说话的人,对方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好挑拨的小人,他是江问,吏部尚书江无为的嫡长子,靠着江无为的关系待在这里。

楚天奕不语。

另一名男子见楚天奕沉默,以为确有其事,附和道:“就是,江问说的对,您是男人,而且是皇子,三妻四妾也不为过。”

这是几年前的状元,出身寒门,但善于钻营,所以年纪轻轻就做了户部侍郎,颇得户部尚书连云深器重。

楚天奕依然气定神闲地看着手中的户籍资料,像是没听到。

有一人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也有这一天,倒是畅快。”看向楚天奕道:“下官就说三皇子怎会甘心屈居女子之下。”说着还道歉道:“以前是下官误会三皇子了,下官在这里赔声不是,还望三皇子不要计较。”

这是武阴侯最宠爱的庶子,暗地里没少鄙视楚天奕自请做侧夫。

楚天奕下了朝就直接到了户部官署,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听几人这么说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淡淡道:“多谢各位关心,本王和将军关系和睦,并没有各位说的这些。若是无其他事便散了吧,本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这些男人着实搞笑,居然像一个市井妇人一样话别人长短,偏偏还说看不起女子,可笑啊可笑,楚天奕在心里道。

几人闻言,互相对视几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没想到这个三皇子这么能装,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将楚天奕鄙视了一番,觉得他就是为了得到姜家的支持,又怕姜家看不上他,所以才自请为侧夫。

见他不咸不淡的样子,自讨了没趣,也就散开了。

好半晌,楚天奕抬起头,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流言又继续了几天,甚至有五品六品的官员主动把女儿送到姜府,希望和三皇子搭上线,对此,门房恶狠狠地将人赶了出去。

第三天晚上,姜傲将二人叫去书房,直接问了前因后果,听小两口保证没有纳小妾什么的想法,这才放了心。

见过姜傲后,姜离歌和楚天奕并排躺在床上。

姜离歌笑道:“夫君要纳小妾吗?”

外界传言已经到了楚天奕其实早已经有了几个通房丫头,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的地步。

楚天奕笑道:“除非娘子不想做正妻,想要感受一下做小妾的感觉,为夫可以考虑。”

姜离歌这才满意道:“真有觉悟,你纳妾之日就是为妻离开之时。”

楚天奕只觉得心中有些慌,他不打算纳妾,可若是登上那个位置,一切就身不由己了,淡淡道:“我知道。”

姜离歌闻言,心中放心了不少,问道:“最近有什么人找你吗?”

楚天奕摇头道:“没有,他们倒是耐得住性子。”

姜离歌狡黠一笑,神秘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帮他们加一把火。”

楚天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问道:“你打算咱们装作决裂?”

姜离歌笑道:“真聪明。”

次日,离歌将军和三皇子见了镇北侯后大吵一架,分房住的消息传出,不少人扼腕叹息,这一对旷世奇恋也到了结束的时候,看来一妻多夫果然不容于世。

酒楼里,看着对面担忧的太子,姜离歌依然面不改色地吃着眼前的食物。

太子欲言又止。

姜离歌放下筷子,笑道:“天朔兄想说什么?”

太子担忧道:“离歌,你和三弟真的”

姜离歌面上有些冷道:“真的什么?”

太子见她听到楚天奕就变得不正常,心中越发肯定了外界的传闻,温和笑道:“没什么。”

姜离歌见他是真的为自己着想,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淡笑道:“不过就是夫妻之间小吵小闹罢了,天朔兄不必担忧。”

太子看着她面上虽然一副毫不在意,可心里却是极为难受的样子,有些心疼道:“离歌,你若是难过,可以直接说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

姜离歌淡笑道:“天朔兄想多了,不过是个男人,有什么好难受的,倒是天朔兄不要怪离歌眼里容不得沙子才是。”

太子闻言,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难过道:“怎么会?是三弟不懂得珍惜。”

太子想,若是没有三皇子,姜离歌也不会背上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骂名,说不定他就可以娶姜离歌做太子妃了。

姜离歌好笑道:“男子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么?天朔兄应该怪离歌嫉妒成性。”

太子苦笑道:“其他女子的夫君可以三妻四妾,可你是姜离歌啊。”

姜离歌这话一出,太子就知道即使没有三皇子,他也娶不了姜离歌,就算是娶了,最后也会是怨偶。

姜离歌笑得苦涩,自嘲道:“是啊,我是姜离歌啊,可在世人眼里,我也应该相夫教子,躲在男人的身后一辈子不是么?”

太子心疼道:“离歌,别这么说,不管在别人的眼里你应该是什么样,在本宫眼里,你就应该这个样子。”

闻言,姜离歌嗤噗一声笑了出来,道:“天朔兄果然与众不同。”

见她笑了,太子也放心了不少,承诺道:“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本宫帮忙。”

姜离歌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笑着摆摆手道:“都是些许小事,我自己可以处理,还没到那个地步。”

太子自然是知道她有那个能力处理好家务事,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姜离歌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怔然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太子心中疼惜无比,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故意调侃道:“大不了休了他,再找一个。”

姜离歌果然松开了皱起的眉毛,笑道:“天朔兄以为我是男子么?哪里能休夫?”

太子不赞同道:“如何不能了?三弟只是侧夫,休了他也是情理之中。”

姜离歌笑道:“他可是天朔兄你的三弟,你居然帮着我这个外人。”

太子也笑了,依然温和道:“本宫这叫帮理不帮亲。”

姜离歌笑道:“有天朔兄这句话,离歌就放心了。”又转移话题道:“听说天朔兄府上要添喜了?”

太子府上张姨娘怀了孩子,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自然是颇受关注,虽说太子在大婚前府上有喜,对未来的太子妃是一种轻视,可太子这个年龄,有孩子实在太过正常,倒也算不得什么耻辱的事。

太子神色有些僵硬,尽量装作高兴道:“是啊,本宫都二十几岁了,第一个孩子终于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找出幕后之人

姜离歌笑道:“恭喜天朔兄,皇上可是喜欢极了小孩子。”二皇子已经和北凤朝阳长公主成亲,生孩子是迟早的事,太子急着生下皇室这一代第一个孩子也是情理之中,不出片刻,姜离歌已经把一切都想了个周天。

太子的笑容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温和道:“是啊,父皇念叨好几次了,奈何本宫和二弟府上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如今终于可以让父皇高兴一下了。”

姜离歌笑道:“这倒是极好。”

太子下意识道:“你和三弟成亲几月了,也应该”原本想说也应该生个孩子了,可是如今二人是这样的情况,怎么会生孩子?一时尴尬住了话头。

姜离歌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又聊了其他琐碎的小事,对楚天奕的事避而不谈。

太子见她不想再说此事,也不再纠结与此,接着话头说起其他事,只是心中还是不解为何要他来试探姜离歌。

刚刚见完太子回到军营,陈欢迎面扔了一把大刀过来。

姜离歌伸手抓住,二人就地较量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陈欢便败于刀下,求饶道:“离歌,我错了,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姜离歌无语道:“你怎么每次都往我刀口上冲?明明知道你就赢不了。”

陈欢不服气道:“没有较量就没有提升,我迟早会打败你。”

姜离歌利落地收回刀,绕过他,大步向前。

陈欢追了上来,不依不饶道:“你怎么不说话,是看不上我吗?”

姜离歌淡淡道:“还真是看不上你。”

陈欢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受伤道:“你伤害了我弱小的心灵。”

姜离歌停下,转过身,挑眉道:“你的心灵弱小?可我怎么觉得脸皮比城墙厚的人,一般都有一颗强大的心灵作支撑。”

陈欢不满吼道:“姜离歌!你说我脸皮厚?”

姜离歌揉了揉耳朵,提着他的耳朵,吼回去道:“你耳朵不好吗?我都说了这么大声了。”

这回换陈欢捂住了耳朵,一脸幽怨道:“姜离歌,难怪三皇子不要你,就你这暴脾气,换了我都想掐死你。”

姜离歌笑道:“别臭美了,本将军看不上你。”

陈欢装作一脸忧伤道:“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唉,我不活了。”

姜离歌不理他,继续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陈欢跟上她,继续道:“你和三皇子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姜离歌无语道:“就那么一回事儿呗,能有什么?”

陈欢一脸难以置信道:“你们不会真的”

姜离歌掀开帐帘,淡淡反问道:“真的什么?”说完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对方。

陈欢看她这个模样,心中咯噔一声,“你们不会真的闹掰了吧?”

姜离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假的。”

陈欢见她这副模样,以为确有其事,她只是外强中干罢了,安慰道:“男人嘛,谁不三妻四妾?离歌,你可要看开些,再说了,你可是堂堂南楚三品将军,何愁找不到夫君?要伤心也应该是三皇子伤心才是,他这么做,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接着又说了半晌。

姜离歌不理他,拿起兵书看了起来。

陈欢直到说得口干舌燥,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就不想理他,停了下来,担忧道:“离歌,你倒是给句话呀?要打还是要骂,我帮你。”

姜离歌这才看向他,淡淡道:“说完了?”

陈欢下意识噎了一下口水,道:“说完了。”

姜离歌嫌弃道:“你这唠叨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此时一脸嫌弃的姜离歌,完全忘了初见楚天奕时她的话痨程度。

陈欢一脸苦逼道:“改不了。”

姜离歌继续嫌弃道:“你这么能唠叨,小心找不到媳妇儿。”

陈欢幽怨道:“老子还想玩几年呢。”

姜离歌嘲笑道:“难道不是上次被那个谁给吓到了?”

陈欢更加幽怨了,自从上次被诬陷后,他看到女人都想跑,当然,姜离歌在他眼里不算女人。

姜离歌笑道:“别这么幽怨地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又苦口婆心道:“你爹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又常年不在他们身边,总要有一个人替你照顾他们,你还是趁着如今休战早些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万一打起仗来,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陈欢低着头,像是一个受教的小弟弟一样道:“我知道了,回去就答应我爹娘给我说的亲事。”

姜离歌看他难得不折腾的样子,笑道:“这才乖。”

陈欢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不满道:“不是在说你的事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别转移话题。”

姜离歌无语道:“我这是担心你,哪里算是转移话题了?”

陈欢不服气道:“我不管,我觉得天奕不是那种人!”

姜离歌笑道:“你既然都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干嘛还要这么问我?”

陈欢讪讪道:“我不是不确定么?向你求证一下。”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道:“陈欢陈将军,你就把您那颗小心脏放回肚子里吧,我和阿奕很好。”

陈欢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真的?”

姜离歌淡淡头道:“真的,这只不过是外面的谣传。”

陈欢高兴道:“太好了,我就说天奕不是这样的人嘛。”

姜离歌闻言,心中微暖,这样的无条件信任让人很舒服。

这时常宏走了进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姜离歌和陈欢闻声站了起来,恭敬道:“常叔叔(常将军)。”

常宏点点头,应了声嗯。

姜离歌这才道:“没什么,就是聊聊京城的事儿。”

常宏也不再追问,转而道:“离歌,你和三皇子没事儿吧?”

姜离歌表示很心累,还是认真道:“没事儿。”

常宏狐疑地看着她,问道:“既然没事儿,为什么京城传言你们昨晚分房睡?”说起这事儿。常宏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小两口的私事。

姜离歌笑道:“都是谣传,我们只是有点儿小矛盾,说开了就好了。”虽然常叔叔对她很好,可青儿的事儿实在不宜和长辈说,也就想着敷衍过去。

常宏闻言也就知道了她的想法,也不打算再继续问,只是苦口婆心道:“离歌,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你阿爹,三妻四妾实在是太正常了,何况三皇子那样的身份?常叔叔也不想多说什么,你看开些,别和三皇子怄气了。”

姜离歌像个乖宝宝似的点点头,答应道:“知道了,常叔叔,你就放心吧。”

常宏这才放下心来,慈爱道:“好了,既然你无事,常叔叔就走了。”

姜离歌笑道:“好,常叔叔慢走。”

常宏离开后,姜离歌无力地躺在椅子上,无奈道:“你们怎么都一副我被抛弃的样子?”

陈欢好笑道:“还不是担心你。”

等到姜离歌回府后,姜母又是同样的话。

回到离歌院,唤来姜一。

姜一恭敬道:“主子,青儿出去后,和一个嬷嬷见了面,是太子的人。”

姜离歌眼中一寒,难怪太子会空穴来风地问她这件事,原来是本来就做贼心虚,可太子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就为了离间她和楚天奕的感情?可这也说不通呀,心中疑惑不已。只好吩咐姜一继续跟着。

是夜,姜离歌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一个人影从窗户翻了进来,直接走向床,脱掉外衣躺了下来,将女子抱在怀里。

姜离歌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满道:“你这副睡不着的样子,可不就是在等我么?”

姜离歌有些犹豫道:“万一有人潜进去看怎么办?”

楚天奕低笑道:“放心吧,我让暗月装成我待在那里了。”

姜离歌这才放了心,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接着低声和楚天奕说了今天太子和她见面以及青儿的事。

末了问道:“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太子做的?我觉得就是太子。”

楚天奕淡笑道:“不知道,再等等吧。”

又这样过了几日,楚天奕被召进了宫。

看着桌案前笑得满脸慈爱的建文帝,楚天奕只觉得心中讽刺不已,一双眼睛充满了厌恶。

建文帝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慈爱道:“奕儿,听说你和离歌吵架了?所为何事呀?说出来父皇替你分析分析。”

楚天奕毫不留情面,冷冷道:“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假好心。”

建文帝摇摇头道:“你这孩子,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若我是你,我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至少这样坐上这个位置的可能性更大些不是?”语气中充满了宠溺和无奈。

楚天奕冷笑道:“就像父皇如今这样么?”

建文帝一噎,压住怒气道:“你非要如此和父皇说话吗?”

楚天奕无视,冷冷道:“说吧,这次召我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建文帝恢复了正常语气道:“父皇只是听说你和离歌闹矛盾了,心中担忧,想要召你来问问。”

楚天奕冷冷道:“不用你关心,我们没有闹矛盾。”

建文帝叹了一口气道:“朕是你的父皇,和父皇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一百零七章 朝堂之上露头角

楚天奕嘲讽道:“我在冷宫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说我父皇?”

建文帝难过道:“以前都是朕的错,早知道那样的方式会让你如此怨恨朕,朕就应该别在乎那么多东西,把你们母子放在身边。”

楚天奕冷漠道:“别在这儿煽情了,说你的目的。”

建文帝摇摇头,像是无奈极了道:“罢了罢了,日后你总会明白父皇的苦心。”转而正色道:“离歌好妒成性,不是良配,日后你登上朕这个位置,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也会有三妻四妾,想必到时候离歌定会与你反目成仇,与其留下祸患,不如听父皇的斩草除根。”

楚天奕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嘲讽道:“你千方百计安排了青儿,还让太子打掩护,就是让离歌误会我,然后让我和你一起对付姜家?”

建文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慈爱道:“朕的确是千方百计,也是为了让你对付姜家,可朕更多的是想让你明白,离歌她不值得你为了维护姜家而和朕作对,这些是朕安排的不错,可事实证明你们的感情经不起风雨。”

楚天奕笑了,声音依然清冽,却充满了苍凉,看着建文帝冷漠道:“我和离歌没有闹矛盾。”

建文帝闻言,面上的笑容消失,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楚天奕看着建文帝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始自终,她都相信我,京城的流言不过是我和离歌的计谋。如果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对付姜家,我劝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姜家是我唯一的温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您狼狈为奸。”

建文帝自嘲道:“唯一的温暖?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楚天奕冷冷打断道:“你自己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冷漠自私,想要对付姜家,满足你的野心,不要拿我做筏子,那样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说完冷冷转身,毫不留恋。

建文帝冲着他的背影道:“奕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楚天奕脚步不停,心中冷笑不已,后悔?对付了姜家他才会后悔!

回府后,楚天奕便把这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离歌。

看着姑娘痛苦的眼神,将她一把拉近怀里,安慰道:“离歌,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姜家所有人。”

姜离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皇上当真一点儿也不念旧情么?”

这一刻的姜离歌,心中的某种信仰就此崩塌,以前建文帝都是说说,而现在是真的开始付诸行动了,而她阿爹,始终相信建文帝不会这么绝情,她又该怎么办呢?

楚天奕好听的声音继续响起:“离歌,若是想要保全姜家,唯有反抗。”

姜离歌以前听到反抗二字还觉得天方夜谭,如今仿佛已经听习惯,淡淡道:“阿奕,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只要在皇上对付我们之前归隐就好了。”

楚天奕无奈地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愚忠!”

姜离歌难过道:“阿奕,我只是不想让姜家背上谋逆的罪名,世人景仰我阿爹是南楚战神,怎能让世人失望?”

楚天奕恶狠狠道:“总有一日,你会后悔!”

姜离歌淡淡道:“也许吧。”闷闷道:“你放心吧,皇上若是动手,我姜家绝不等死。”

后来的某一日,姜离歌的确后悔不已,只是那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楚天奕难过道:“等到他动手的时候,咱们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了!”

姜离歌淡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好了,咱们别说这个事儿了,现在皇上只是离间咱们不是吗?只要你我同心协力,就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

楚天奕无法,只好不再说什么,暗地里却是加紧了筹备。

二人已经知道了是建文帝的计谋,也知道做不了什么,便不再演戏,流言继续了半月之后终于停歇,而这时候,大雪开始纷扬。

这日姜离歌刚起床,推开门,便见满地银装素裹,不自觉地哈了一口气,揉了揉手,忧虑道:“这雪下得忒大了些,边关百姓也不知该怎么过。”京城的雪,比不得乌城,乌城早在半月前就开始下大雪了,而且不出半日就能到人的膝盖,而这里的雪下的这么大,边关该是多么难以想象。

男人从后面将白色狐皮大衣披在她身上,低声责骂道:“要担心也不是你一个将军担心,朝中有的是人。”末了又道:“你穿的也太少了些。”

姜离歌笑道:“哪里少了?习武之人本来就不那么冷。”当然楚天奕是个例外,他自小受寒,一到冬天就受不了,早早穿上了厚棉袄,晚上即使在房里放了火炉,依然手脚冰凉,姜离歌要替他捂好久才能暖和起来。

下意识揉搓他的手,想要给他更多温暖。

楚天奕笑道:“别的女孩子都把自己裹得像个什么,你倒好,只加了一件薄袄,你是有夫君的人,冻着了别人会说为夫没有照顾好你。”

姜离歌无奈道:“是是是,都听你的,咱们去上朝吧。”

楚天奕笑道:“每次一说你就嫌为夫烦。”

姜离歌好笑道:“夫君大人,我哪里会闲你烦?只是咱们真的快迟到了,回来我一定端个小板凳坐在你面前,你如何说教都好。”

说完牵着他往离歌院外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小丫鬟对青杏低声道:“青杏姐姐,将军和三皇子好恩爱啊。”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青杏有些怔愣道:“是啊,三皇子和将军真的是羡煞旁人。”她大概永远都找不到像三皇子那样只爱一人的人吧。

这日早朝,便有大臣上奏南楚多地遭受雪灾的事,请求建文帝派人赈灾。

建文帝忧愁道:“这每下一次大雪,总有房屋倒塌,百姓受灾之事发生,今年尤为严重,各位爱卿有什么办法帮助百姓度过此次难关?”

刚才吵吵嚷嚷的朝堂一下安静下来,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建文帝恼怒道:“平时说的头头是道,一到关键时候就成了哑巴,朕要你们何用!”

群臣闻言,皆羞愧不已。

宁丞相站出来道:“皇上,老臣以为可按去年之法派一个大臣前往,因地制宜赈灾。”

建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沉吟道:“今年雪灾来势汹汹,如果仅是让户部发银,只怕不够。”

这时户部尚书连云深站了出来,恭敬道:“皇上,南楚北凤打仗两年,今年又逢大旱,百姓收成不好,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

建文帝脸色更加不好,看向楚天奕道:“奕儿,你有什么看法?”

楚天奕忽然被点到名,心中有些奇怪,站了出来,淡淡道:“儿臣以为可从没受灾之地购粮,运往受灾之地,并为百姓修建临时的居住房屋,集体居住,待大雪过后,再作其他打算。”

建文帝点点头道:“奕儿言之有理。”又看向其他大臣道:“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太子站了出来,忧虑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法有待商榷,刚才连尚书也说今年大旱,哪里有粮可买?”

楚天奕淡淡道:“今年虽是大旱,但据儿臣所知,南方并未受到大的影响,存粮犹多。”

太子继续道:“虽然南方有粮,可这第一,国库空虚,拿不出买粮的银钱,这第二,南北两地相隔甚远,从南方运到受灾地少说也要十日,到时百姓都饿死了。”

建文帝道:“那太子以为如何才好?”

太子皱眉道:“这儿臣愚钝。”

建文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太子无大才能,尽管他悉心教导多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看向楚天奕道:“奕儿既然提出这个办法,自然是有解决之道,奕儿说说如何办吧。”

楚天奕淡淡道:“银钱之事极为简单,儿臣愿意想办法,南北相隔虽远,可先从京城调粮应付几日,几日后南方的粮可不就能到灾地了。”

建文帝道:“好,那就依你说的办,这事儿就你来负责吧。”

楚天奕淡淡道:“是,儿臣领命,只是儿臣还需要一人帮助运粮。”

建文帝笑道:“这事儿还不简单,离歌可是你的贤内助,此事就你夫妻二人去做吧。”

说完宣旨道:“三皇子楚天奕听令,朕封你为二品赈灾官,前往受灾地赈灾,各位大臣严密配合,三日后出发不得有误。”

楚天奕恭敬道:“儿臣听旨。”

建文帝又道:“离歌将军姜离歌听令,朕命你协助三皇子赈灾,不得有误。”

姜离歌站了出来,恭敬道:“末将听旨。”

今日的楚天奕震惊了建文帝,震惊了太子,更震惊了朝臣。

建文帝在心里嘀咕:这孩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见地了?

太子在心里嘀咕:本宫这是要多一个对手了?

朝臣心里嘀咕:皇上这是要重用三皇子?

不管他们怎么想,楚天奕算是彻底立足于朝堂了。

第一百零八章 坑皇上坑朝臣

由于三日后便要出发,时间紧急,姜离歌下朝后便直接和楚天奕回了镇北侯府。

看着一脸淡定地看书的楚天奕,姜离歌疑惑道:“你这是打算从自己的私库出钱?”

楚天奕放下书,把她抱在怀里,笑道:“怎么可能!为夫才没有那么傻,明日为夫进一趟宫,后日咱们再来一次宴请群臣,这银钱可不就有了。”

姜离歌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笑道:“你还真是腹黑。”

楚天奕又道:“运粮之事你也别亲自去了,就留在为夫身边,让暗琴伪装成你。”

姜离歌惊讶道:“所以你要我帮你运粮就是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

楚天奕笑道:“当然了,不然我费那么大的力做什么。”

姜离歌有些担忧道:“暗琴虽说是暗卫,可她的功夫并不如我,运粮出了事怎么办?”

楚天奕好笑道:“每年秋天我都会囤积大量的粮食,然后冬天卖给朝廷赈灾,如今粮食早已经到了北方,暗琴去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你就放心吧。”

姜离歌一脸无语道:“所以你每年冬天都能赚很多钱?”

楚天奕一脸傲娇道:“那是自然。”

姜离歌笑骂道:“还真是无奸不商。”

楚天奕反驳道:“为夫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说起来今年还是为夫吃亏呢,辛辛苦苦替人干一个月的活,还没有苦力钱。”

姜离歌无语道:“得了吧,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天奕突然认真道:“离歌,为夫觉得有些冷。”

姜离歌紧张道:“怎么了?火炉不够热?”又疑惑道:“不对呀,我都快冒汗了。”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发现的确有些凉,紧张兮兮地将他的紫貂大衣拢好。

楚天奕笑道:“离歌,有你真好。”自从母妃去世后,就再没有人为他拢衣服,问他冷不冷。

姜离歌伸手抱着他,好一会儿,问道:“好些了吗?”

楚天奕抱着她起身,向大床走去,将她放在床上吻了起来。

姜离歌挣扎道:“这是大白天啊,阿奕,你这是白日宣淫。”

楚天奕从她脖子离开,笑道:“这样为夫就不冷了。”

姜离歌竟无言以对,最后沉溺在他的温柔里,还在想:他的手脚果然不冰凉了。

等二人胡闹完已经是中午了,姜离歌搂着他的窄腰昏昏欲睡。

楚天奕感受着她温暖的身子,心中满足不已,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姑娘果然不满道:“累,我想睡了。”

楚天奕温柔道:“傻丫头,该吃午饭了,咱们要是不去,阿娘他们可就知道咱们在做什么了。”

姜离歌果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急急找衣服穿上,幽怨道:“你还好意思说。”见他还在躺着,催促道:“快起来。”

楚天奕伸出白皙却健壮的手臂,笑道:“娘子替为夫穿。”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现在使唤我倒是愈发顺口了。”

楚天奕笑道:“那是,不然娶你做什么?”

姜离歌闻言不满了,翻身隔着被子骑在他身上,低声怒道:“你娶我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

楚天奕看着她不同于平时可爱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柔软极了,收住了笑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那你愿意吗?”

男人充满希翼的眼神让姜离歌觉得受不了,直骂他妖孽,最后翻身下床,拿起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替他套上,认命道:“愿意。”又喃喃道:“简直是栽在你手里了。”

楚天奕笑了起来,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好。

二人收拾一番后,才到大厅,此时人都齐了,除了还在军营的镇北侯,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两人刚刚进大厅,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姜离歌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和阿奕讨论赈灾的事太认真,一时忘了时辰。”姜家人只要是在家里,就必须一起吃饭。

在场的大人都活成了人精,有什么不明白的,面上依然不显。

姜老太君慈爱道:“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身体,坐下吃饭吧。”

姜离歌和楚天奕坐了下来。

姜离歌身边是姜子衿,楚天奕旁边是姜轻尘。

姜子衿低声对姜离歌道:“大姐,你的脖子上怎么有红印?”

姜离歌有些不自然道:“不小心被蚊子咬了。”旁边这只大蚊子。

姜子衿疑惑道:“这个季节还有蚊子吗?”

姜离歌认真道:“那是自然。”

姜子衿心中依然不解,却没有再问,姜离歌暗中松了一口气,却看见楚天奕嘴角弯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姜轻尘不解,低声问道:“姐夫,你怎么得罪大姐了?”

楚天奕淡笑道:“没什么,你大姐就喜欢瞪我。”

姜轻尘只能哦一声。

看着小辈们相处极为融洽,姜老太君笑弯了眉毛。

傍晚姜傲回府,便将二人叫到了书房,问了二人的想法后也就放了心,又嘱咐了一番才放二人回去。

次日,楚天奕下了朝后便直奔御书房。

淡淡道:“此行虽说银钱由儿臣想办法,儿臣的办法就是户部得出一部分的钱,所以今日特来请旨,望父皇成全。”

建文帝自然是知道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肯定没有那么多钱,笑道:“这简单,你放心吧,父皇昨日和连爱卿商量好了,户部可以出二十万两白银,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楚天奕淡笑道:“户部出了二十万两白银,这还远远不够,父皇是不是也应该出一些?”

建文帝面上一僵,这小子居然算计到他头上了,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这可是他这个父皇在儿子面前表现的机会,慈爱道:“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应该出一些的,那就出五万吧。”

楚天奕冷笑道:“听闻昨日父皇赏了十两黄金给一个贵人?”

建文帝有些尴尬道:“父皇也没有多少,只是赏了一点儿。”

楚天奕淡笑道:“原来只是一点儿,如此说来父皇还是极为有钱的,不如出十万两白银吧,用来赈灾总好过用来养一屋子女人。”

建文帝有些不甘心道:“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楚天奕淡笑道:“听闻那个贵人只是侍寝了一夜,父皇就赏赐了十两黄金,而父皇的贵人有二十个,平时美人,父皇会赏赐五两黄金,嫔赏赐二十两黄金,妃赏赐一百两黄金,慧皇贵妃有时达到一千两黄金,儿臣记得父皇有三十个左右美人,十个嫔,四妃,这样算起来,父皇每人赏赐一次也会浪费掉一千九百五十两黄金,再说父皇总不可能只让她们侍寝一次吧,这算起来,父皇养女人花的钱可不止十万两黄金,而儿臣只让父皇出十万两白银罢了。”

建文帝被儿子这样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无奈道:“十万两白银,朕稍后会送到姜府。”

楚天奕淡笑道:“儿臣在这里先替受灾百姓感谢父皇的仁爱。”说完还正正经经行了个礼。

建文帝咬牙切齿道:“这是朕这个皇帝应该做的。”

楚天奕淡笑道:“父皇好像有些不愿意?是不是儿臣太过分了?”

建文帝扯出一抹笑容,道:“哪里会?你这样为国为民,父皇很欣慰。”

楚天奕淡笑道:“这就好,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转身离开。

楚天奕算是满载而归,太子听闻建文帝给了楚天奕十万两白银,还让户部给了二十万两白银后,第一次对楚天奕产生了敌意。

转眼便到了第三日,楚天奕在姜府设了宴,美名其曰给自己践行,请帖早已经送到了各府。

大堂之中,楚天奕第一次坐在了主位,以王爷的身份。

镇北侯今日也卸下军务,在府中帮着招待客人。

楚天奕算是新晋红人,朝中大臣谁不巴结着?因此竟几乎来齐了。

可当看到桌子上的素菜素饭,众人脸色有些不好了。

四皇子楚天啸生气地看着楚天奕道:“三皇兄这是何意?宴请群臣,却是素菜素饭,难不成是戏耍我等?”

赵勇也不满道:“奕王殿下,老臣知你被忽视多年,心中定然是有怨气的,可殿下如今这般做,是否不妥?”

二人这话说的四两拨千斤,众人心中更加不满了,只是碍于楚天奕的身份,不好说出口。

楚天奕缓缓站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充满歉意道:“今日素菜素饭的确是怠慢了各位,只是本王也是迫不得已。”

话还没说完,楚天啸便打断道:“有什么迫不得已,分明就是你有意让本皇子和众位大臣难看。”

太子站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劝道:“四弟,三弟说是迫不得已便是迫不得已,你怎可咄咄逼人?”

众人见太子如此温文儒雅,心中又赞赏了几分,太子就是太子,单单这份气度都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四皇子楚天啸不满道:“大哥,你怎么能忍气吞声?你可是太子,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吃过此等饭菜!”

楚天奕淡笑道:“四皇弟莫要生气,三皇兄是有苦衷的。”

楚天啸冷笑道:“你能有什么苦衷!”

第一百零九章 夫妇出发赈雪灾

楚天奕淡笑道:“四皇弟此言差矣,如今雪灾严重,我等应该全力救灾,怎能贪图口腹之欲?耽搁了救灾事宜,咱们身处京城,自然是不知道疾苦,今日践行简陋,也是向众位表明本王救灾的决心!”

这大概是楚天奕第一次说这么虚伪的话,坐在一旁的姜离歌心中暗笑不已,又觉得有几分难受,一向清高的楚天奕,不该沾染在世俗里,可事实是,他的身份在这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要学会处世圆滑。

宁丞相起身赞赏道:“不错不错,三皇子仁德,百姓定会感恩你的恩情。”

陆建业赞赏道:“三皇子光风霁月,我等自愧不如。”

众臣纷纷赞赏,四皇子脸色铁青不已,太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楚天奕谦虚道:“本王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担不上众位如此高的赞赏。”

又转而道:“雪灾如此严重,为雪灾出力是理所应当的事。”

太子早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道:”就是,为雪灾出力,理所当然,不过是一顿素菜素饭,能省则省,这是好事。”

楚天奕淡笑道:“既然太子殿下都说为雪灾出力理所当然,臣弟的确有一事需要太子殿下和众位大人出力。”

太子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还是道:“三弟不妨说说是何事。”

楚天奕忧虑道:“如今赈灾出行在即,可臣弟只有三十万两白银,这远远不够,所以臣弟想太子皇兄和众位大人捐助些银两。”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太子脸色僵硬了,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原本还在心里幸灾乐祸楚天奕肯定筹不齐银钱,没想到人家转身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偏偏自己还有苦说不出。

楚天奕又一次道:“莫不是太子皇兄不愿意?”

太子咬牙切齿,面上笑道:“自然是愿意的。”又看向众位大臣道:“为雪灾出力是理所应当,众位大人不会拒绝吧?”

赵尚书起身笑道:“为雪灾出力自然是理所应当,可大殿之上,三皇子殿下夸下海口,银钱之事三皇子殿下自有办法,老臣们若是出力,岂不是欺君罔上?”

楚天奕淡笑道:“这为国为民之事人人有责,本王的办法可不就是得到各位大人的支持?赵大人平时自诩爱国爱民,莫不是说说?”

赵尚书脸色铁青道:“老臣自然是说话算话。”

楚天奕也不再理他,看向太子道:“太子皇兄,父皇忧国忧民,是以昨日亲手给了臣弟十万两白银,太子皇兄向来以父皇为表率,向来也会给个五万两白银才是。”又看向四皇子道:“四皇弟又向来以太子皇兄为榜样,三皇兄觉得四皇弟肯定也是要捐个五万两白银的。”

太子犹豫道:“本宫只是太子,哪里有这么多银钱?”

楚天奕笑道:“太子皇兄说笑了。臣弟记得太子皇兄上次中秋之日送给父皇的寿礼,怎么也值个五万两黄金吧。”

太子咬牙切齿道:“好,这五万两白银,本宫和四弟答应了。”

楚天奕笑道:“那臣弟就替受灾百姓谢过太子皇兄了和四皇弟了。”

四皇子还想说什么,只可惜被太子死死拉住了。

太子面上笑道:“这不算什么,三皇弟才是真正出力的人。”这话说得别有深意,可惜楚天奕是谁,才不会在意这些威胁呢。

楚天奕又看向众位大臣道:“各位大人为百姓出的银钱,本王定会将笔目制成书册,呈给父皇,同时也为后世做榜样。”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相当于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一面要大臣出力,一面又用帝王好感和后世铭记做筏子。

镇北侯也适时站起来道:“本侯愿意将回朝之时皇上赏银中的一千两黄金捐出。”

众位大臣脸色十分不好,原本想着随便给个十两黄金了事,结果镇北侯来了这么一招,他们就算是想给十两黄金也给不了。

宁丞相倒是还算淡然,笑道:“镇北侯都如此尽力了,本相也不能逊色了不是?本相也捐一千两黄金吧。”

曹左笑道:“曹某两袖清风,但还是想要尽点绵薄之力,就捐五百两黄金吧。”曹左内心也是崩溃的,本来大理寺就没有什么钱,好不容易自己攒下点钱,如今又要打水漂了,没想到姜大哥坑起队友来面不改色啊。

三人这一台戏唱完,众位大臣还能说什么,捐吧。

捐完后,楚天奕笑道:“多谢各位大人慷慨解囊,本王定会照实回禀父皇,离开在即,还望给位大人今晚之前将银钱送到,在这里。”说着拿起来酒杯道:“本王敬尔等一杯,替受灾百姓谢过各位,同时,今日本王冒昧之处,还请原谅。”

说完喝光了杯中的酒。

这日京中奇谈,原本蜂拥而入的朝臣们,出来时皆两股战战,面上虽带着笑容,这笑容却是有些苦涩。

从此在朝臣眼中,三皇子再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孩了。

晚上,姜离歌看着院子里的几箱黄金白银,对楚天奕笑道:“你可真腹黑呀。”

楚天奕笑道:“那是,不腹黑就要自己出血了,这点钱虽然对于为夫来说不算什么,可来路不好解释,如今朝臣出钱,虽然过程麻烦了些,却不给咱招惹祸患。”

姜离歌感叹道:“还好我不是你的对手。”

楚天奕好笑道:“你怕我了?”

姜离歌笑道:“如果咱们不认识,我当然怕了,不过现在你是我夫君,你腹黑的样子很可爱呀。”

楚天奕额头划下几条黑线,咬牙切齿道:“可爱?”

姜离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错了词语,讪讪道:“高大威武,高大威武呀。”

楚天奕将她搂在怀里,笑道:“真的是越来越识时务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天奕便带着姜离歌出发了,只有太子和四皇子送行。

太子此时对于送出去的五万两白银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左右太子府这些年的积蓄也不少,看着姜离歌,透着关心道:“离歌,南北路途遥远,个别地方还有匪患,你要多注意些。”

姜离歌笑道:“多谢天朔兄关心,离歌明白。”

太子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只觉得移不开眼睛,心中又苦涩了几分,定了定心,这才看向楚天奕道:“三弟,这一别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再见,皇兄在这里预祝你一切顺利。”心里却是在想:父皇说的对,本宫是太子,这些皇子再怎么出色将来也只是个王爷,打好关系,日后还可以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楚天奕看到太子看姜离歌的眼神,心中不免有几分不舒服,应付道:“借太子皇兄吉言,回来之日,定然请皇兄喝酒。”

太子笑道:“话不多说,三弟快走吧,早日回来。”

楚天奕和姜离歌行礼,楚天奕道:“臣弟告别皇兄。”

太子点点头,却不由把目光放在姜离歌身上,她依旧一身黑衣,长发束了起来,看着雌雄莫辨,偏偏吸引人无比,看到她待在楚天奕身边小鸟依人,夫唱妇随的样子,心中有几分苦涩。

二人登上了马车,带着户部准备好的粮食缓缓离开,冰天雪地中,原本长长的车队慢慢变成了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太子怅然若失,不由得想,如果本宫没有其他的女人,如果本宫不是太子,是不是就可以取代三弟的位置,留在你身边?

忽然听到四皇子再喊自己,回过神来道:“你叫大哥做什么?”

四皇子调侃道:“大哥,你不会是喜欢姜离歌吧?”

太子被揭穿了心思,恼羞成怒道:“胡说什么!”

楚天啸笑道:“别不承认,你一直在看她,连臣弟叫了你几遍,你都没听到。”

太子正色道:“此话日后不可再说,大哥只是在看三弟。”

楚天啸揶揄道:“这里就只有咱们兄弟二人,有什么好掩饰的,再说了,三弟是男子,难不成你还喜欢男子?”

太子看了他一眼,怅然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离歌是三弟的妻子。”原本想说是三皇子妃,只可惜二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严格来说,姜离歌不能被称作三皇子妃。

楚天啸笑道:“大哥你是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喜欢这么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太子恼怒道:“什么男不男女不女!就算你再不喜欢离歌你也不该这么说,南楚江山的安定可有她一份。”

楚天啸嗤笑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闹着玩罢了,也就大哥你当真了。”

太子无奈道:“大哥不想和你多说,日后你自会明白,如今你年纪不小了,该收收心好好看看治国之道。”

楚天啸一脸嫌弃道:“这些是大哥你的事,臣弟只需要吃吃喝喝不给你惹祸就行了。”

太子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淡淡道:“皇兄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爱听不听,还有,你府上的侍妾怎么还在纳?”

楚天啸有些不耐烦道:“大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上次你说不要闹出人命,臣弟已经收敛了,如今不过是纳几个侍妾罢了。”

太子恨铁不成钢道:“总之不要让父皇知晓。”

楚天啸嗤之以鼻道:“父皇忙着前朝后宫,哪里有工夫管臣弟的事?大哥就放心吧。”

太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不再言语。

第一百一十章 麻烦出,艳娘现

楚天奕的崛起,导致朝中人心惶惶,后宫也极不安生。

凤华宫中。

宁皇后一脸愠色,看着太子怒道:“以前和你说早早斩草除根,你偏偏觉得那个贱种没有威胁,如今倒还好,他已经蹦到你父皇面前了,再要像从前那般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已经不可能了。”

太子恭敬道:“母后,儿臣是太子,就算三弟再如何入父皇眼,最后也不过是个王爷,再者,他凭什么和儿臣争?”

宁皇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些蠢,低吼道:“凭什么和你争?就凭当年他母妃宠冠后宫,就凭他的妻族是镇北侯!”

太子觉得眼前的宁皇后有些陌生,要知道,以前的宁皇后高贵雍容,怎么会如此狰狞?反驳道:“那又如何?儿臣是太子,朝中大半朝臣支持,妻族是李尚书,大理寺卿,陆尚书,还有整个宁家做支撑。儿臣以为,三弟不足为惧,二弟才是那个威胁咱们的存在。”

宁皇后淡淡道:“二皇子不受你父皇宠爱,单单一个慧皇贵妃撑着,能蹦到哪里去?”说起来,当年对付丽贵人,慧皇贵妃也有份,只是那个贱人居然反咬一口,不声不响抢了皇上的宠爱。

太子叹气道:“母后是不是忘记了北凤朝阳长公主的存在?”

宁皇后嗤之以鼻道:“二皇子妃自己和北凤小皇帝斗得厉害,哪里有功夫帮二皇子?”

太子摇摇头道:“母后,二皇子妃其智若妖,她一人足以抵一个强大的家族,还有母后不知道,北凤皇族的暗卫在她手里,若不是明面上不能动手,她哪里会嫁到南楚!”

宁皇后震惊无比:“她真的这么厉害?”

太子道:“是啊,所以母后别说让儿臣对付三弟的话了,三弟和二皇弟比起来,简直不够看。”

宁皇后只好点点头道:“母后明白了,但你答应母后,日后腾出手,绝不能让那个贱种好过。”

太子笑道:“好,儿臣明白了。”

楚天奕和姜离歌原本想着安安静静地到受灾区,没想到半路就遇到了刺杀。

此时一行人才刚到徐州和雍州交界处,姜离歌骑在高头大马上,听见林子里毫无声音,安静得过分,暗叫一声不好,吩咐道:“全部戒严,有埋伏。”

话刚落,一支箭朝马车飞去,穿过了车窗,姜离歌心中一慌,暗道:阿奕,不要有事啊。

只是严峻的形势由不得她多想,几十个黑衣刺客从林中窜了出来,不过片刻之间,随行的士兵就死了大半。

楚天奕飞身而出,站到姜离歌身边,和她一起抗敌,二人配合默契,黑衣刺客一时居然奈何不得他们。

看着随行士兵死伤极快,黑衣刺客以为自己快要成功,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另一批黑衣人加入战斗,不大一会儿,黑衣刺客就被杀死,只留下几个活口。

战斗结束,暗月跪在楚天奕面前请罪道:“属下来迟。”

楚天奕淡淡道:“没事,继续在后面悄悄跟着吧。”

暗月恭敬道:“是。”带着人消失了踪迹,存活的士兵只觉得这是一场梦。

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个已经被拉下面罩的黑衣刺客,楚天奕冷冷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刺客硬气道:“刺杀失败,是我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姜离歌笑道:“真有骨气啊,我喜欢,可惜跟错了人,这样吧,你若是说了是谁派你来的,我就劝三皇子饶你们一命。”

姜离歌也不怕别人认出她,毕竟楚天奕的易容术还是十分可靠的。

另一个刺客道:“此话当真?”

姜离歌笑道:“自然当真。”

那刺客继续道:“我不信你能做三皇子的主。”

楚天奕冷冷道:“本王答应了。”

那刺客准备再说话,第一个刺客恶狠狠道:“你怎么能出卖主子?主子待咱们不薄。”

话刚落,姜离歌一剑刺了过去,那刺客当场毙命。

姜离歌边擦拭着手中的剑,边笑道:“你可以说了。”

那刺客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人是谁,明明笑得一脸无害,却可以毫不在意地取人性命,慌忙道:“是四皇子。”

姜离歌眯了眯眼睛道:“此话当真?”

那刺客战战兢兢地拿出来怀中的令牌,道:“自然当真。”

姜离歌接过令牌,上面果然有啸一字,姜离歌冷笑道:“可笑!”雪灾刻不容缓,四皇子居然如此不顾大局。

顺手将令牌递给了楚天奕,淡笑道:“这可是一个报仇的机会。”

楚天奕接过,扔给了旁边的暗林,吩咐道:“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去,递给阿爹。”

说完转身向马车走去,姜离歌对着身边人道:“放了他们吧。”

几人得令将人放开。

几个刺客感恩戴德道:“多谢大恩。”

姜离歌冷笑道:“别谢我,我只是说话算话罢了。”

几个刺客瞬间消失在原地,姜一有些不解道:“主子,你就这样放过他们?”

姜离歌冷笑道:“放过他们?我的确是放了他们,可他们的主子不会放过他们。”

说完转身朝马车走去,等姜离歌上了马车后,暗林这才道:“启程。”

车队继续向前走去。

刚进马车,姜离歌就紧张地问道:“那箭没伤到你吧?”

楚天奕拉过她坐在身边,淡笑道:“没有。”

姜离歌这才放了心,又道:“反正你和他除了血缘上的那一丁点关系外,也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楚天奕将她搂在怀里,淡笑道:“我没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拖累你了。”

姜离歌好笑道:“什么拖累不拖累,以前和敌军交战,我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刺杀了,这不还好好站在你面前么?”

楚天奕终于觉得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下去,有些惆怅道:“因为我,你都不能在家里过年了。”

姜离歌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难不成我还要把你丢在灾区,一个人孤孤单单?”

楚天奕喟叹道:“今年总算能有一个人陪着过年了。”

姜离歌心疼道:“日后我会陪你过每一个年。”

马车走了几日后,大雪便厚了起来,甚至有些看不清路,马车自然是用不了了。

无奈之下,楚天奕只好下令在一处客栈停歇。

客栈老板和老板娘人特别好,热心地为他们做了饭,还将马喂了。

是夜,围在火边,楚天奕微微蹙着眉,像是忧愁极了。

姜离歌伸手抚了抚他的眉毛,笑道:“你在忧愁粮食运不走?”

楚天奕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淡淡道:“受灾地我本来就屯有粮食,只是咱们总要有个名目拿出,是以这批粮食必须送到。”

姜离歌笑道:“最快明天早上,我给你一个惊喜。”

楚天奕笑道:“原来你早有办法,那你还故意不说。”

姜离歌笑道:“我原本想明天早上说的,又怕你今晚睡不着,所以就提前说了,还怪我故意不说。”

楚天奕好笑道:“你啊,好像永远有办法。”

姜离歌笑道:“那是,也不想想我在乌城呆了多少年。”

楚天奕笑问道:“你觉得乌城好些,还是京城好些。”

姜离歌纠结道:“我也不知道,在乌城的时候吧,总想着要回到京城去,到了京城吧,又厌恶极了那些算计,想要回到乌城。”

楚天奕心疼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时时挂念着另一个地方。”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我现在就希望皇上快点打发我戍守边关,虽然说苦了些,可好在自由啊,阿奕,我相信你会喜欢上乌城的,那里的人都很好,还有冰屋呢,就上次我和你说的艳娘,你还记得吧?”狐疑地看向楚天奕。

楚天奕笑道:“当然记得。”

姜离歌眯着眼,威胁道:“日后见了艳娘,不许喜欢上她!”

楚天奕好奇道:“你为什么每次都和我强调这件事?”

姜离歌没好气道:“因为艳娘是咱们乌城的第一美人,乌城的男人们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楚天奕意味深长道:“所以你害怕我看见她以后会喜欢上她?”

姜离歌有些恼羞成怒道:“我是怕你守不住自己。”

楚天奕故意道:“听你这么说来,我倒是对那个艳娘有了一丝兴趣,说不定还能有一个美丽的邂逅。”

姜离歌生气道:“楚天奕,你敢!”

男子却是大笑起来,声音清冽,姜离歌竟一时失了神,忘记了生气。

半晌楚天奕止住了笑,尴尬地咳了一声,掩饰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姜离歌呐呐道:“我知道,你以后可以多这样笑。”

楚天奕恢复了常态,好笑道:“娘子倒是极为喜欢为夫这张脸。”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都怪你长得太祸国殃民了。”

男子心情极好地低笑起来。

没遇到姜离歌时的楚天奕,连笑是什么都不知道,遇到姜离歌后的楚天奕,开始活得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现在的楚天奕,早已摆脱了阴暗,变得阳光。

第一百一十一章 麻烦出,艳娘现

第二天一早,姜离歌便醒了过来,习惯性地看着男子沉睡的面容,依然那么让人沉溺。

抬起头,吻上他的薄唇,轻轻碾压。

男子果然醒了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罢,姜离歌喘着气道:“咱们该起床了。”

楚天奕好笑道:“你为何总是起的比为夫早?”

姜离歌得意道:“习惯了。”

姜离歌正准备起身,又被男子按在了怀里,男子呢喃道:“外面好冷啊,再躺一会儿。”

姜离歌好笑道:“今日艳娘就到了,咱们的粮食要做些准备。”

楚天奕这才无奈地起身。

二人收拾一番,吃完香喷喷,热乎乎的早饭后,就听到姜一回禀说远方有脚步声响起,姜离歌拉着楚天奕冲到客栈外面去。

被拉着的楚天奕暗自摇摇头,看来这个艳娘对离歌来说真的很重要。

姜离歌拉着楚天奕站在官道旁,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楚天奕道:“一会儿艳娘来了,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动作,你别生气。”

楚天奕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怔怔地看着姑娘明亮的眼眸,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楚天奕没反应,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对方没听到,又强调了一遍道:“听到没有?”

楚天奕淡笑道:“娘子说的,为夫都记在心里。”

姜离歌嗔道:“油嘴滑舌!”

二人等了不一会儿,远远便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带着一群白色的狗,而且是拉着像是马车的东西而来。

不出片刻,连人带狗便到了二人面前。

姜离歌悄悄放开了楚天奕的手。

楚天奕心中疑惑,正准备转头,却瞟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直接飞向了旁边的姜离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红衣女子夸张又兴奋的声音响起:“离歌小妹,老娘真的是相死你了。”

楚天奕转过头,便看到这红衣女子像一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小妻子身上,这副姿容真是一言难尽。

姜离歌笑道:“半年多过去,你还是死性不改,见到谁都扑上去。”

红衣女子反驳道:“这么多年你见过老娘扑谁了?就你一个,别人想让老娘扑,老娘都不愿意呢。”

楚天奕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揪疼,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情敌。

不是他愿意这么想,实在是这红衣女子和姜离歌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儿。

姜离歌无奈道:“真是一点儿没变,好了,你先下来,外面这么多人呢。”

红衣女子高兴道:“你是说,进去就让老娘扑了?”

姜离歌扶额,假意恼怒道:“你这是为老不尊。”

红衣女子果然可怜巴巴地从姜离歌身上滑下来,似难过道:“果然是个狠心的丫头,亏得老娘得了你的飞信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人过来。”

姜离歌丢给她一个白眼,面不改色道:“谁让你是我朋友的?朋友有难,自然该两肋插刀。”

红衣女子一脸哀叹道:“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想我艳娘一世英名,就毁在你这么个小丫头手里。”

姜离歌勾唇笑道:“我十岁认识你到时候,你就该有这个觉悟。”

红衣女子一脸幽怨。

姜离歌拉过她的手,笑道:“好了,你能来,我很高兴。”

看着红衣女子又快要翘到天上的尾巴,姜离歌赶紧指向楚天奕道:“这是我夫君,楚天奕。”又对楚天奕道:“阿奕,这就是我常说的艳娘,我的好朋友。”

楚天奕不说话,淡淡打量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女子的确是面容姣好,带着北方的几丝大气,却又有女子专门的娇媚,刚才的举止又十分豪气,看得出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难怪能和离歌做朋友。

与此同时,艳娘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衣,修身玉立,称得上倾国倾城,偏偏面容清冷寡淡,只有看向姜离歌时才有一丝柔情,简而言之是她看得上的男人,可惜她从不动朋友夫,还是看看好了。

二人还没有说话,却已经认可了彼此。

艳娘朝着楚天奕抛了一个媚眼,笑道:“楚天奕,有没有兴趣和姐姐玩会儿?也不贵,对上眼就好。”

楚天奕的脸色有些黑,淡淡地看向姜离歌。

姜离歌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艳娘,你别玩了,夫君脾气有些不好。”

艳娘朝姜离歌瞪了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就这么一个男人就把你收了?当年你不是说要和老娘一起看尽天下美男么?”

姜离歌果然感受到旁边射来的冷光,讪讪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在夫君面前,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艳娘没好气道:“这次就先放过你了。”

姜离歌看向不远处,心道:果然是他,喊道:“洛大哥,快过来。”

被称洛大哥的男子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走了过来,笑道:“离歌,好久不见。”虽是笑着,眼中却有一股悲伤。

姜离歌哪里看不出来,眼前的男子依然是一身粗布衣裳,却盖不住原本的儒雅气息,姜离歌笑道:“是呀,好久不见了,要不是这一次赈灾,咱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呢。”再一次看向楚天奕道:“洛大哥,这是我夫君,楚天奕,阿奕,这是我洛大哥,洛离。”

楚天奕淡笑道:“幸会。”

洛离也温和有礼道:“早就收到离歌的书信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楚天奕淡笑道:“过奖,是离歌偏爱。”

洛离笑道:“那死丫头在边关的时候野的很,你能收了她,简直是为天下人除了祸害。”

楚天奕见他说话风雅幽默,对姜离歌更有一股子兄长的宠溺,心中高兴了不少。

这时候姜离歌笑道:“你们也别寒暄了,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又对楚天奕道:“夫君,你带艳娘进去休息吧,我和洛大哥去装粮食,中午咱们再出发。”

楚天奕知道自己不会用艳娘他们带来的工具,也只好由着姜离歌去,低声吩咐道:“让手底下的人动手,你别亲自上。”

姜离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道:“我都知道,你快进去吧,别冻着了。”

楚天奕这才点点头,对着艳娘道:“请。”

艳娘跟着走了进去。

路上叽叽喳喳道:“老娘觉得你这人吧,看着还不错,就是太冷了,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样,真不知道离歌怎么受得了你,想当年”突然发现话不对,停住了话头。

二人已经坐了下来,楚天奕示意暗林倒茶,淡淡道:“想当年离歌怎么样?”

艳娘眼中带着笑道:“画面太不好,不可说不可说。”

楚天奕认真道:“怎么个不好法?”

艳娘有些躲闪道:“老娘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你就别问了。”

楚天奕淡笑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多了解离歌一些。”对于姜离歌的事儿,他虽然能查出来一些,只是不全面,他更想从眼前这个不着调,却在姜离歌生命中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女人口中了解到不一样的姜离歌。

艳娘这才放了心,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三皇子,可能有些大男子主义,可那些的的确确是离歌的过去,在你们眼里就是离经叛道,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觉得你这个夫君离歌不要也罢。”

楚天奕淡笑道:“离歌就像太阳一样,她是不同的,我接受她的全部。”

艳娘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梗,哀怨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根本就不是让我来帮忙的,而是让我来吃狗粮的,唉,满满的伤害呀。”

心里却是松了一大口气,照这么说来,楚天奕应该是爱离歌的,既然是爱,就不存在利用,这样她也就放心了,想起来,她容易吗?为了那死丫头都快操碎了心。

闻言,楚天奕淡笑道:“你习惯就好。”

艳娘喝了一大口茶,哀怨道:“楚天奕,你可别对着老娘笑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你的笑容,难怪见过无数美男的姜离歌会栽在你手里。”

楚天奕收起了笑容,淡淡道:“你说离歌见过无数美男?”

艳娘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突然猥琐道:“你是不知道,离歌小丫头十岁的时候就能迷倒一大片了,要不是她背景深厚,老娘早八十年就把她拐到红鸾院接客了。”

楚天奕危险道:“你说要让离歌接客?”

艳娘有些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讪笑道:“这不是没有付诸行动么,再说离歌那个性格,迟早拆了我的红鸾院。”

楚天奕淡淡道:“知道就好。”心里却是在想,千万不能让离歌再接近眼前这个疯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教坏。

艳娘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原来离歌信里说的楚天奕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温柔全都是假的,或许只有对离歌是真的。

又拿起茶杯继续喝茶,算是给自己压压惊。

楚天奕忽然淡淡道:“你做你自己就好。”

艳娘口里的茶差点吐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让她做自己就好?她什么时候没有做自己了?

楚天奕淡淡道:“我只是不想离歌觉得我欺负你。”

艳娘算是彻底服了,就这心计,离歌想不栽倒都难。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

另一边,姜离歌抱着手臂站在洛离身边看着姜一指挥人把粮食装到雪橇上。

淡淡问道:“洛大哥,你和艳娘还是那样吗?”

洛离苦笑道:“还能怎样呢,她不会原谅我了。”

姜离歌转头看着身边的男子,有些怅然道:“艳娘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我们都知道她这个人最是倔强。”

洛离抬头看了看天,无奈道:“也许就这样了吧,说到底都是当年我对不起她。”

姜离歌有些心疼道:“洛大哥,你已经在赎罪了。”

洛离忽然道:“离歌,你说,如果当年我没有听我母亲的话,而是守在她身边,她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青楼,以至于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这句话他已经想了整整十年了。

姜离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安慰道:“洛大哥,以前多说无益,艳娘终于一日会明白你的苦衷的。”

洛离痛苦道:“可是我怕是坚持不到那一天了,这些年,看着她婉转承欢于不同男人的身下,我真的麻木了,也许没有我,她过得只会更好。”

姜离歌劝道:“那些男人,她并没有用真心,这你是知道的。”

洛离苦笑道:“这我知道,可他们至少有片刻欢愉的,不是吗?”

姜离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道:“洛大哥,艳娘身边就只有你一个熟人了,你若是都走了,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洛离怅然道:“也许吧。”

姜离歌转移话题道:“这次雪狼能带出来多久呢?”

没错,这是一群雪狼,而洛离是驱狼人,在这天下,能驱狼的就只有一个地方,南楚北凤交界独立之处雪狼林,这里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管辖,当然也管不了,因为这里的守护神是雪狼,里面住着一个部落叫雪狼族,当然,在雪狼族,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驱狼,只有族长才有那个能力,与此同时,雪狼族是不能和外人通婚的,怕混乱了血统,这也就造成了艳娘和洛离的悲剧。

姜离歌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暗自庆幸她和楚天奕没有这么多挫折,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

洛离淡笑道:“如今我已经控制了整个部落,雪狼出来多久都不是问题。”

姜离歌有些担忧道:“那你们部落里的安危怎么办?”

洛离温和道:“放心吧,我只带出来了一小部分。”

姜离歌有些惊讶道:“你说这只是一小部分?”这里起码有五十只,看来她低估她洛大哥了。

洛离好笑道:“我们雪狼林什么都不多,雪狼最多。”

姜离歌无语道:“果然是欺负我见识少。”

说话间,粮食已经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姜离歌高兴道:“洛大哥,谢谢你。”

洛离笑道:“真是个傻丫头,你的事就是洛大哥的事。”

姜离歌心中微暖,有大哥的感觉,真好。

二人准备完毕,朝着客栈房间走去。

姜离歌一进房间,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可二人又都一本正经的坐着,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见姜离歌终于进屋,艳娘如释重负,起身朝姜离歌飞奔而去,直接又挂在了姜离歌身上,还委屈道:“离歌,你总算来了,老娘都快无聊死了。”

姜离歌无语道:“艳娘姐姐,您老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快奔三了?”

艳娘揉了揉她的脸蛋道:“不是还差三年吗!怎么可以嫌弃老娘?也不想想当年是谁带着你到处玩的?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见二人聊得开心,楚天奕起身向洛离走去,淡淡道:“洛大哥,看来她们有的是话聊,咱们移步隔壁吧。”

洛离点点头,和楚天奕并排走了出去,到了隔壁房间。

楚天奕和洛离的身影刚刚消失,艳娘便从姜离歌身上滑了下来,快步走到桌旁,倒满一杯茶,大口灌了进去,这才转过身看向姜离歌道:“离歌小妹,你这找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啊,虽然说脸蛋好了点吧,身材好了点吧,也不三妻四妾给你找麻烦,可这脾气呀,还真是坏,你不知道刚才老娘在这里差点无聊死了。”

姜离歌好笑道:“阿奕就是这样的性子,再说了,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艳娘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你啊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姜离歌傲娇道:“我家阿奕自然是哪里都好。”

艳娘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点出息。”又逼近了她,直视她的眼睛问道:“你这是认真的?”

姜离歌扶额道:“当然是认真的,难不成闹着玩儿?”

艳娘这才站直了身体,促狭道:“那臭小子还在等你呢,我和他说你成亲了,他还不信,等京城的传言到了城里,他才信了三分,伤心了好久呢,说要等你回去好好问问你为什么不嫁他。”

姜离歌淡淡道:“这世上的好女儿多的是,他总会忘了我的。”

艳娘啧啧啧了几声,感叹道:“还真是绝情呢,好歹人家从你十岁就说要娶你了吧,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

姜离歌疑惑道:“他家人还不打算接他回去么?”

艳娘似无意道:“谁知道呢,真不知道永宁侯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世子不带回家养着,偏偏要赶来受苦。”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不定永宁侯也是迫不得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永宁侯身份多尴尬。”

艳娘也叹一口气道:“是啊,谁不知道皇上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为他披荆斩棘,最后自请回到封地,几十年来没有跨进京城一步,真不知道是自愿功成身退,还是帝王无情。”

姜离歌瞪了她一眼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皇上怎么做是皇上的家事,你还议论,小心你的脑袋。”

艳娘没好气道:“是是是,以后都不说了,像个老妈子似的,我看你越长大越拘谨,真不知道大将军是怎么教养你的。”又道:“我也就知会你一声,听说永宁侯要把他带回封地了,说不定以后你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姜离歌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记得和他说,我和阿奕感情很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让他放心,还有让他老老实实找个媳妇儿吧,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单着做什么。”

艳娘疑惑道:“你真的不打算给他机会?”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是想让我脚踏两条船吗?”

艳娘笑得一脸猥琐道:“这有何不可?你可是咱们南楚第一个女将军,第一个可以以女儿身上朝的人,你娶几个夫君也不会有什么,说不定还可以开了先例,日后不光男子可以左拥右抱,女子也可以美男成群。”

姜离歌见她思想如此开放,心中汗颜,道:“你如今倒是越发大胆了,我不瞒你说,阿奕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大,我要是敢这么做,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艳娘一脸惊讶道:“这么严重?”

姜离歌点点头道:“自然是十分严重的,你是不知道,为了把阿奕追到手,我被他冷冷地看了多少回,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艳娘难以置信道:“看你们如今如此恩爱,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见钟情,然后互许终身,接着就顺理成章地成亲了。”

姜离歌好笑道:“缘分居多吧。”

艳娘一脸怨愤道:“你们这是公然膈应我这个孤家寡人,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发的誓,永远不做男人的附属,说好的要美男环绕呢,你居然背叛了老娘。”又哀叹道:“原本想着有你这么一个女将军顶在前头,我一个小哈喽养多少个美男都没事,没想到,你一遇到楚天奕就什么都不管了,你这是放弃了为天下女子争夺福利的机会。”

姜离歌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见她终于关闭了一张一闭,劈里啪啦能说一大堆的红唇,这才道:“爱一个人,就会发现自己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艳娘没好气道:“滚犊子!”姜离歌没看到的是她眼中的那一抹黯然。

半晌后,姜离歌才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道:“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洛大哥了吗?”

艳娘神色不变,没好气道:“我和他根本就没关系,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姜离歌鄙视了她一秒,嫌弃道:“死鸭子嘴硬。”

艳娘恼怒道:“你这死丫头是皮痒了吧?”

姜离歌忽然认真道:“看着洛大哥挺沧桑的。”

艳娘斜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心疼了?”

姜离歌好笑道:“又不是我夫君,我心疼什么。”

艳娘两手一摊,无奈道:“他自己不走,关老娘屁事儿!”

姜离歌碰了她的手臂一下,揶揄道:“你不会还在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来气他吧?”

艳娘没好气道:“老娘和那些男人早就没关系了,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闻言,姜离歌好笑道:“看来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嘛。”

艳娘死不承认道:“鬼才有他,有他老娘当年还会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睡无数次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

姜离歌好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为了逼走他。”

说起来,洛大哥还真是可怜,十几年没有心动过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想要相守终身的姑娘,二人偷偷成了亲,没想到还没在一起几个月就被族里人发现了,最后洛大哥被打晕带了回去,艳娘也被洛母灌了媚药扔到青楼。

等洛大哥有了能力偷偷跑出来找到艳娘的时候,姑娘早已经穿上红衣,成了红鸾院的头牌,见他来,恨他无能,让她沦落风尘,便在他面前和一个男子做那等事,洛大哥一口血吐出,从那以后,洛大哥消失了几年。

等再来想要赎出艳娘时,艳娘早已经成了红鸾院的老板娘,终不肯和他离开,最后洛大哥只好留在艳娘身边,看她红鸾帐暖,日复一日。

至于姜离歌为何知道这些,这些其实早已经不是秘密,洛大哥的母亲想要搞垮艳娘,再一次用同样的方法逼洛大哥回去,便把艳娘的老底泄了出去,让她无法在青楼立足,只可惜棋差一招,忘了艳娘早已不是当年手无寸铁的艳娘。

艳娘恼怒道:“再胡说,老娘就不理你了。”

姜离歌也知道这是极限了,也就不再多说,二人又聊起其他事儿来。

隔壁倒是显得冷清多了。

二人都不是多话之人,各自喝着茶,倒是相安无事。

许久之后,洛离才突然开口道:“好好对离歌,她是个好姑娘。”

楚天奕淡笑道:“我会的。”

洛离淡笑道:“我真羡慕你们啊,水到渠成,好像天生就该在一起。”

楚天奕淡淡道:“没有什么水到渠成,有的只是精于算计。”

洛离疑惑道:“精于算计?”

楚天奕淡笑道:“是啊,我算计离歌对我恋恋不舍,再不反抗宁皇后的下药和离歌在一起,最后趁着北凤公主求嫁佳人在怀。”

洛离不予置否,依旧温和道:“离歌知道吗?她其实最是厌恶阴谋算计,特别是身边的人。”

楚天奕淡淡道:“以她的聪明,自然是猜得到大半,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我,她甘心跳了。”

洛离好笑道:“你还真是自信。”

楚天奕也勾起一抹笑容,道:“我爱的人,自然是要留在我身边的,哪怕千方百计。”

洛离喃喃道:“千方百计?”

楚天奕看着他怅然若失的样子,淡淡道:“你喜欢艳娘。”

用的是肯定句,没有丝毫犹豫。

洛离苦笑道:“这么明显吗?”

楚天奕不答,继续道:“你伤了她,现在是求原谅。”

洛离点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楚天奕淡淡道:“一味纠缠固然好,不过时间久了,慢慢就习惯了,对于那人来说,一切就无所谓了。”

洛离觉得心中苦涩无比,无所谓了吗?他或许是该放手了吧,可是好舍不得呀,闭了闭眼睛,问道:“三皇子说说我如今怎么办才好?”

楚天奕似毫不在意道:“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不过是八个字,欲擒故纵,若即若离。”

洛离笑道:“三皇子真是好算计。”一句话就抵了这次的帮助,说起来也是不想姜离歌欠他人情。

楚天奕反问道:“洛大哥是觉得值不得吗?”话虽是反问,语气中却是带着笃定。

洛离呢喃一遍:“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忽然看着楚天奕,眼中冒着光道:“我明白了,值得,值得。”

楚天奕笑道:“值得就好。”他不想说这么帮洛离是因为他不想姜离歌和艳娘走得太近,搞得就像他失宠了一样。

洛离笑道:“说实话,我佩服你,为了不拖累离歌居然选择了这么危险的方式和她在一起。”的确是很危险,虽然熟识的人都知道他是离歌的夫君,可万一某一日皇帝给他赐了皇妃,或者给姜离歌赐了侧夫,他们俩就尴尬了。

楚天奕似不经意道:“说起来,我也很佩服你,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这么不离不弃留在一个女人身边的。”甚至到了卑微的地步。

洛离笑道:“原本以为天奕会十分不好相处,没想到你如此随和,你这个朋友我洛离交定了。”

楚天奕笑道:“荣幸至极。”

就这样,原本两个不相识的男人成了兄弟,男人的感情大概就是这么奇怪。

四人吃完午饭之后,便一起上路了,原本一天的路程,有了雪橇之后,半天就赶完了,照这个速度来算,不出两天就能到达骊州,南楚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楚天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由于路上没有客栈,一行人只好就地安营扎寨。

当然安营扎寨主要是暗林他们的活,对于四人来说,他们只需要坐着就好,用楚天奕的话来说就说手下不用来干活留着做什么。

暗林心中也很苦,他一个王爷的第一暗卫,暗阁的第一护法,居然常常被主子当作小厮来用。

这时楚天奕站在洛离身边,淡淡地看着他吹了几声口哨后,狼群自发散开。

洛离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感兴趣,解释道:“它们会自己捕猎。”

楚天奕沉思半晌,道:“你是怎么控制它们的?”他一直以为洛离控制狼群和一般训练马匹差不多,如今看来里面大有文章。

洛离道:“本来是雪狼林的机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雪狼族的族长一脉,每一代都会选取一个孩子从小和狼群生活,久而久之就和狼群熟悉了,与其说是控制它们,不如说是成为它们的狼王,让它们信服。”

楚天奕疑惑道:“可你为何”

话还没说完,洛离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解释道:“能成为狼王的人就是新一届的族长,自然是要接出来继续培养的,我成为狼王的时间比较早,好像是十岁吧,然后我的家人就开始让我学习人要学的东西。”

楚天奕点点头,感叹道:“养狼可比养人省心省力多了。”

洛离笑道:“与其说是我们养狼不如说是狼养我们。”

听到这儿,楚天奕便大概明白为什么高傲的雪狼愿意听一个人类的吩咐了,就凭这态度就知道了。

看着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个男人,姜离歌有些吃味道:“艳娘,你觉不觉得这两人中午去了隔壁之后就怪怪的?”

艳娘震惊地看着她,难以置信道:“离歌小妹,你不会连洛离的醋你都吃吧?”

姜离歌咳了一声掩饰道:“我不就是觉得他们俩站在一起很像有奸情的样子么?”

艳娘闻言,仔细地看了看,咂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姜离歌有些忧伤道:“掐女的桃花就算了,没想到还要掐男的。”

艳娘没好气道:“得了吧,没想到你连男人的醋都吃。”

姜离歌不语,只是想不到楚天奕和她洛大哥这么快就走到一起了。

半晌后,艳娘忽然道:“离歌,你家阿奕长得这么好看,那方面能行吗?”

姜离歌疑惑道:“哪方面?”

艳娘笑道:“别装傻,就是那方面有没有满足你?”

姜离歌神秘一笑道:“秘密。”这可是她和阿奕的秘密,就算艳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也不能分享。

艳娘郁闷道:“以前我可是每次都和你分享了哪个男人行,哪个男人不行的。”

姜离歌好笑道:“这就是野男人和夫君的区别。”

艳娘有些气闷道:“真扎心,重色轻友说的就是你。”

姜离歌:

不一会儿,暗林和姜一他们就安排妥当了,还打了猎物,将雪水融化处理干净了,姜离歌闲着无聊,就主动拿起其中的两只野鸡烤了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二人也走了过来。

楚天奕十分自然地在姜离歌身边坐下。

洛离却是有些犹豫地低声问艳娘道:“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艳娘没好气道:“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会坐我旁边了吗?”

洛离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笑道:“不会。”说完走到不远处也拿起两只鸡回来。

艳娘听他说不会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没想到他一声不响就离开了,不由有几分失落,可艳娘是谁,那可是混迹红尘的老手,调整了一下就云淡风轻了。

没想到洛离拿着两只野鸡走了回来,在她身边坐下,仔仔细细地烤了起来。

见二人之间始终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姜离歌总算放了心,暗道二人快要冰释前嫌了。

却感觉腰间一痛,转过头,果然是楚天奕那张放大的脸。

有些不解道:“你捏我做什么?”

楚天奕有些不满道:“鸡肉都快被你烤糊了。”

姜离歌好笑道:“你帮忙翻一下不就好了?”

楚天奕额头划下几条黑线,这女人还真是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气闷地抢过鸡肉烤了起来。

姜离歌一脸疑问,这又是怎么了?可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索性也就不管了。

不一会儿鸡肉就烤好了,姜离歌已经馋得不行了,催促了好几遍,楚天奕好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馋了?”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是个人都会饿,都想吃饭。”

楚天奕却是笑了起来,拿过拌料涂在上面,这才递给姜离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

姜离歌咬了一大口,嚼了下去,转头看向楚天奕感叹道:“阿奕,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楚天奕淡淡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大惊小怪,没想到姑娘下一句话让他彻底绷不住。

姜离歌接着道:“和我有的一拼。”

楚天奕好笑道:“真是自恋。”说完拿起手中考好的另一只慢慢吃了起来。

姜离歌吃了几口后,发现楚天奕吃的十分慢,但很优雅,笑道:“大口吃肉才有感觉。”

楚天奕淡笑道:“习惯了。”小时候受到冷宫太监宫女的虐待,有时候一天只有一碗饭,有时候连一碗饭都没有,不吃的慢些,一会儿又饿了怎么办呢?后来能吃饱饭了,这个习惯却是改不了了。

见楚天奕这么说,姜离歌也没再说什么了,在姜离歌的世界里,仗一打起来,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一到饭点就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不然这一顿可能就没有了。

吃饱喝足后,姜离歌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楚天奕也知道这几日风餐露宿苦了她,心疼地抱起她往帐篷里走。

姜离歌感觉身体一轻,立马醒了过来,有些不满道:“洛大哥和艳娘还没睡呢。”

楚天奕正准备说不管他们。

艳娘已经站起身,打着哈欠道:“我们也准备睡了。”看向洛离道:“是吧?洛离。”

洛离有些慌忙的点点头。

姜离歌见二人是真的要睡了,这才放心地由着楚天奕抱着进去。

二人进了帐篷后,暗林自觉地走到艳娘和洛离面前,客气道:“艳娘姑娘,洛公子,你们的帐篷在那里,属下带你们过去。”

艳娘闻言直接笑了起来,好笑道:“好多年没有人称老娘姑娘了。”

说完朝暗林走近一步,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抚摸着他的下巴,整个身体贴在了暗林身上,娇媚道:“你叫暗林对吧?”

暗林想要退后一步时,早已经被女子抱住,想要挣开,又觉得这是帮主子的人,不能那么没有礼貌,而且,这个女子身上好香,有些僵硬道:“姑娘请自重。”

艳娘相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在他耳边气吐幽兰道:“公子,今晚陪我可好?”

暗林心中居然有了几分害怕,这姑娘太过奔放了,他招架不住,暗自怨恨了一番自家没心没肺的主子,依然疏离却不失礼貌道:“姑娘,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艳娘媚眼如丝,笑道:“左右都是坐在雪橇上,哪里会累?”说完抚摸他下巴的手渐渐向下,经过喉结到了胸前,娇声道:“长夜漫漫,若是无人陪伴,岂不寂寞?”

暗林哑着声音道:“家中早有了娇妻,姑娘还请自重。”

艳娘好笑道:“娇妻算什么,露水姻缘,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再者既是有了娇妻,公子为何反应如此大?一点儿都不像是有妻室的样子。”说完,直接吻了上去。

暗林第一次被女子强吻,还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心中有几分悸动,可他知道,这位姑娘并不如表面这般。

看着二人吻得忘情,洛离只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早已经停止了跳动,麻木转身,朝着火堆旁的帐篷而去。

从一开始,暗林准备的就是三个帐篷,因为不确定二人的关系。

属于姜离歌楚天奕的帐篷里。

楚天奕有些忧虑道:“离歌,你那个朋友不会真的要把暗林吃了吧?”

姜离歌听到外面的动静以后,早已没了睡意,闻言,笑得高深莫测道:“极有可能。”

楚天奕叹了一口气道:“暗**艺虽不及暗影,但胜在善于审时度势,处世圆滑,要真送给你那个朋友,我还真是舍不得。”

看着他肉痛的样子,姜离歌好笑道:“暗林和艳娘你情我愿,你还想阻止不成?”

楚天奕无语道:“你确定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你那个朋友想要霸王硬上弓?”

姜离歌讪笑道:“都一样,都一样了。”

楚天奕拉过在帐篷缝里偷窥的她,认命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姜离歌有些不满道:“顺其自然就顺其自然,你拉我做什么?”

楚天奕直接黑了脸,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好看的?”

姜离歌一本正经道:“你无法理解,每次艳娘吻哪个男人,那人就会一脸陶醉,你看看现在暗林可陶醉了呢,我自然是要趁这次机会仔细看看。”

楚天奕黑了脸道:“你仔细看了有什么用?还想用在别的男人身上不成?”此时的楚天奕下定决心要让姜离歌远离艳娘。

姜离歌讪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好奇而已。”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在我身上试试。”

姜离歌偏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居然忘了,我可以直接找你练。”

楚天奕淡淡道:“那咱们开始吧。”

看着楚天奕有些黑的脸色,姜离歌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在她的字典里,对付楚天奕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就算一个亲亲解决不了,两个亲亲总可以解决。

凑过去,搂过他的脖子,直接吻上他的唇,轻轻啃咬。

男子搂住她的腰,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香舌共舞。

姜离歌只有一个念头:明明同样的起点,怎么感觉这男人技术比她好?

一吻罢,楚天奕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后,恶狠狠道:“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别干偷窥的缺德事儿了。”

姜离歌有些郁闷道:“阿奕,你是在哪里学的?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其他女人了?”

楚天奕无语道:“我每天就在你面前,去哪里找别人?至于为什么技术比你好,这个你自己想想吧。”又道:“现在为夫要睡觉了。”

姜离歌苦着一张脸道:“你睡觉,我偷窥,谁也不碍着谁。”

楚天奕见她这副模样,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她把青楼逛了个遍,简而言之就是被带坏了,闷闷道:“可是为夫觉得冷。”

姜离歌果然收回了全部心神,担忧道:“哪里冷?要不要紧?”

楚天奕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道:“你陪着我就不冷了。”

姜离歌才反应过来似的道:“哦,对。”自发躺了下来。

楚天奕眸色一暗,直接压在了她身上。

姜离歌有些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自然是把你垫在下面就不会感到冷了。”

姜离歌无语道:“那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楚天奕一本正经道:“脱了衣服,接触更多,这样才不冷。”

姜离歌骂道:“矫情的死男人。”

楚天奕直接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对着她的唇吻了起来。

外面艳娘早已经无力地贴在暗林身上,妩媚道:“今夜你到底陪不陪老娘?”

暗林平复了呼吸,认真道:“艳娘姑娘,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的心也不在你身上,何必做这等相爱之人才会做的事,属下只愿意像主子那样,找一个一生一世的人,姑娘既然许不了属下,还请自重才是。”

心里却是有些失落。

艳娘笑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罢了,今天就放过你。”

说完从男子身上离开,朝剩下的一个帐篷走去。

才刚刚躺下,便有一抹黑影坐到了她的床前,惊得她坐了起来,问到熟悉的气味,这才放下心来。

娇笑道:“洛离,你这是许久不碰女人,寂寞了吗?所以来找老娘了。”

洛离有些绝望道:“我说过,只要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艳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好笑道:“这可不是有需要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有新鲜感,这么多年,老娘已经厌倦你了。”

洛离难过道:“你如今生活好了,不必要再接客了。”

艳娘笑道:“老娘那不是接客,那是各取所需,一场露水姻缘,大家都开心了就好。”

洛离有些绝望道:“为何不能是我?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艳娘笑道:“是啊,所以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只是老娘现在对你厌倦了,不想要你了。”

洛离苦笑道:“原来是厌倦了,厌倦了,厌倦了啊,我还能说什么”

艳娘觉得他今天十分不对劲,心中竟有几分慌,面上却是继续娇笑道:“不过咱们好歹曾经夫妻一场,长夜漫漫,用你来缓解需求也不错呀。”

洛离苦笑道:“是啊,这么多年,你总是身边没人陪了才会想起我,对待别人总是笑容满面,对待我,每到兴致高昂之时便骤然离开,甚至有时还要亲眼看着你承欢于不同男人身下,艳儿,我累了,真的累了,雪狼林下一代族长已经选出来了,这次帮完离歌丫头以后,我便离开,天下之大,也许乌城不是我的最终归处。”

艳娘没好气道:“要走快点儿滚,发什么神经!当年若不是你无能,我怎会承欢于不同男人身下?如今倒是怪起老娘来了,这些年是你死皮赖脸非要待在老娘身边,老娘没说要留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

洛离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原来一切是真的回不去了啊,原来执著于过去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原来他已经给她造成困扰了,想想也是,当年若不是他非要娶她,她现在可能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吧,哪里会像如今这般孤家寡人一个!

缓缓起身,闷闷道:“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

艳娘冷笑道:“长夜漫漫,你撩拨了了老娘就想走,刚好暗林引起的火还没歇呢。”

如果说艳娘的前一句话让洛离到了天堂,那么后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入了地狱。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抵如是吧。

麻木地一件一件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天很冷,洛离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每一次和艳娘在一起,其实更像是一种折磨,他偏偏甘之如饴,说不出拒绝和反抗的话。

径直躺在她身边。

这一刻艳娘心中竟有些疼,又有些气恼,他这副到死不活的样子是给谁看?

翻身压到他身上,狠狠吻了上去。

许久过后,艳娘精疲力竭地躺在他的怀里。

洛离心中竟觉得有几分甜蜜,这次她没有半道把他踢下床,是不是她开始原谅他了?

洛离还是忍不住问道:“艳儿,这次为何成全了我?”

艳娘冷笑道:“自然是暗林看着身材又好,脸蛋还很帅气。”照说她应该早早把他踢下床,然后说声你这技术不行,让他难受,可是为什么她动摇了呢?嗯,一定是暗林太有男人味了,一定是这样。

洛离苦笑道:“果然如此。”还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心想,就算是她把刀插在他胸口又如何呢,左右她还是她呀。

艳娘没再搭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帐篷里不知是谁彻夜叹气,却又舍不得就此离去。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醒了过来,用雪水简单洗漱后便开始上路了。

赶了两天路后,终于到了骊州。

姜离歌原本以为雪灾比洪水什么的好些,没想到一路上看到了许多被冻死的人,而且面黄肌瘦,心不由沉了下去。

看着她悲伤的模样,楚天奕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天灾**,非人力可挡。”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拉下了车帘。

马车外,骊州太守率着本地官员已经等候多时了,看着由狼拉着的马车,众人心中对传说中的三皇子更加期待起来。

暗林打开马车门,楚天奕缓步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小厮打扮的姜离歌还有洛离和艳娘。

众人只觉得快要被晃瞎了眼睛,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男子身穿白色狐裘,墨发高束,皮肤白皙,可以说惊为天人,而身后的一男一女也是容貌精致,气质斐然。

不容多想,楚天奕已经到了面前,到底是纵横官场多年,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骊州官员跪地行礼道:“下官参见奕王殿下。”楚天奕幼时被封奕王,明升实贬,没有多少人如此称呼,如今赈灾相当于是有了实权,是以恭恭敬敬地称声奕王殿下还是受得起的。

楚天奕走向前,将骊州太守温知礼扶起,声音平淡道:“众位大人都起来吧。”

骊州官员起身。

温知礼听他语气平淡,也不知是喜是乐,和一般赈灾的官员一点儿都不同,来赈灾的官员大都会抚慰一番,可眼前的三皇子不平不淡,倒是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看着眼前比百姓好不了哪里去的骊州官员,姜离歌的心放下了不少,虽说雪灾骇人,但只要地方官员不欺压百姓,自然可以顺利赈灾,如此也可以减少伤亡。

温知礼走到楚天奕身边,恭敬道:“王爷,下官的太守府已经打扫干净,饭菜也早已准备好,还请奕王殿下下榻。”

楚天奕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温知礼引着一行人向太守府走去。

不多时,便看到了写有“太守府”三个字的府邸,周围围满了饥民。

见一行人带着粮食来,像是恶狼般围了起来,暗林不得不把暗处的暗卫召出,一起守着粮食。

其中一个百姓吼道:“为什么不给我们粮食!”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道:“就是,我们要粮食!”

“我们要粮食。”

“我们要粮食!”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骊州太守温知礼擦擦汗,走到最外围,喊道:“诸位,本官知道你们又冷又饿,但是请大家不要慌,朝廷已经派了奕王殿下赈灾,大家很快就可以吃上饭了。”

百姓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楚天奕走向前喊道:“乡亲们,本王一定和雪灾抵抗到底,雪灾不除,本王不走!”

男子面容清冷,平平淡淡,说出的话却是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百姓一改刚才的愤怒,纷纷欢呼起来。

刚才第一个吼的百姓挤上前来,走到楚天奕面前,直接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上饭?”

眼前之人衣衫褴褛,目光坚定,竟不像是一个普通百姓。

楚天奕淡淡道:“大家放心,一个小时后便可以开粥棚,还请大家四处奔走相告,到粥棚领粥。”

百姓闻言,纷纷向粥棚而去。

楚天奕对温知礼道:“开粥棚的事儿就交给温太守了。”

温知礼此时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连日的精神紧绷让他精疲力竭,可他是一州太守,自然要稳住大局,闻言恭敬道:“是,下官明白。”

进府后,暗林便指挥人把粮食卸下,屯入太守府粮仓。

而楚天奕一行人去了太守府宴厅,参加太守府的洗尘宴。

看着眼前朴素的小菜,姜离歌忽然觉得自己走对了地方,看来这温知礼是个好太守。

温知礼看着楚天奕凝眉思索,以为饭菜太朴素,不合胃口,起身请罪,有些尴尬道:“下官招待不周,还望奕王殿下见谅。”

楚天奕这才看向他,有些疑惑地皱眉。

姜离歌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见,低声提醒道:“温太守以为你不满意饭菜,正在请罪呢。”

楚天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温太守道:“温太守不必自责,这样已经很好了,一切以赈灾为先。”

温知礼这才坐下,心中对楚天奕愈发赞赏起来。

楚天奕淡淡道:“温太守说说最近情况吧。”

温知礼放下碗筷,走到殿中,跪了下来,道:“王爷,今年骊州大旱,粮食欠收,又逢雪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下官虽开设了粥棚,奈何骊州往年存粮所剩不多,粥棚已经关了三日了,王爷要是再不来,骊州百姓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楚天奕淡淡道:“骊州境内,上报的受灾郡县多少个?”

温知礼恭敬道:“骊州共三十一县,上报无粮有二十县,集中在骊州北部。”

楚天奕又道:“每年都有大雪,为何今年没有做防灾措施?”

温知礼忽然泪流满面道:“王爷有所不知,骊州今年的税成没有纳上去,户部便没有拨银防灾。”

楚天奕淡淡道:“你身为一州太守,就没有想过带领百姓去做吗?”

温知礼难过道:“百姓早已习惯了朝廷拨银防灾,突然说要百姓自己做,百姓哪里肯?下官下令后,做措施的只有十个县不到。”

楚天奕叹了一口气道:“温太守,你是一个好官,可你忘了一件事。”

温知礼赶紧恭敬道:“下官愚昧,还请王爷指出。”

楚天奕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温知礼恍然大悟,泪流满面道:“是下官的错,下官以为直接把百姓需要的东西给他们就是为他们好,单独忘记了他们是人,应该自力更生。”

楚天奕点点头道:“温太守有这个觉悟就好,还望温太守牢记,百姓的生活是自己的,官员应适时施以援手,而不是面面俱到,把他们该想的都替他们想了。”

温知礼叩谢道:“多谢王爷提点,下官记住了,王爷仁德有才,日后下官唯王爷马首是瞻。”

一州太守都发话了,其他官员怎敢端坐其位,纷纷走到殿中跪下道:“唯王爷马首是瞻!”

楚天奕淡笑道:“各位大人请起,马首是瞻谈不上,只希望你我同心协力,共度此次难关,还骊州百姓一个安定平和的生活。”

骊州官员齐声道:“是!”

这一刻,短暂的协定就达成了。

楚天奕又道:“既然诸位都有心与本王共进退,本王也就不客气了,本王想着粮食分发不以县大小为考虑标准,而是以各县存粮,受灾程度来衡量,还请诸位今夜便将名目列出,明日本王看后依照名目放粮,情况紧急,不得延误。”

众官员此时算是心服口服了。

次日楚天奕便派人带领百姓修建临时避风港,姜离歌主动请缨,艳娘和洛离也不闲着,将粮食下发到各县。

一时间,原本混乱的一切竟井井有条起来,而这一切的发生才用了一上午而已。

手上的事暂时忙完之后,温知礼便提议让楚天奕去粥棚看看。

楚天奕想着粥棚虽说十分简单,可若是出现哄抢之类的也十分麻烦,因此早有打算去查看一番,如今又温知礼在,他也省了些功夫粥棚太守府两头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温家大小姐温婉

走了不多会儿,便将几处粥棚巡视了个大概,来到了最后一个粥棚,楚天奕眸色淡淡,这粥棚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其他几处粥棚虽说也算是有秩序,却是有官兵镇守,而此处没有一个官兵。百姓却是自发排起队来,没有争抢,也没有对等待的任何不满。

抬眼看过去,施粥之人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只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淡淡问道:“施粥之人是何人?”

温知礼心中极为高兴,面上却还是一片恭敬道:“是小女温婉。”

楚天奕面不改色,看不出息怒,已经到了粥棚前,细细看起粥来。

眉毛微蹙,这粥和前几处并无不同,看来不是粥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正准备就此离开。

温知礼却像是无意,对温婉叫道:“婉儿,快来见过王爷。”

温婉闻言,将手中的勺递给旁边的丫鬟,这才走了过来,端庄行礼道:“骊州太守之女温婉见过王爷。”

楚天奕淡淡道:“不必多礼。”

温婉笑得温柔如水道:“临近年关,王爷却不辞千里而来,温婉敬佩,温婉在这里代骊州百姓谢过王爷。”

楚天奕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并不觉得厌恶,一般女子看见他的脸都会失神,眼前的女子却是神色未变,想来也不是那等心思深沉之辈,闻言淡淡道:“温小姐以千金之躯亲自布粥,也令人敬佩。”

温婉笑道:“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楚天奕淡淡道:“温小姐不必自谦。”

感受到楚天奕淡淡的眸光,温婉其实是有几分失落的,身为骊州太守之女,平时少不了有男子围在她身边转,可她始终不觉得他们是她命定之人,当眼前之人踏着白雪而来,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眼前之人惊为天人,而且极为痴情,为了和离歌将军在一起,竟不惜自请为侧夫,虽有传言说离歌将军并不待见这位奕王,可事实如何,不得而知,这样的一个男子,哪个女子不会心动?可他看向她的眸光之中,连最基本的感兴趣都没有,她有些难过,不过她并不会表现出来,落落大方,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总是讨人喜欢的。

温婉道:“那便多谢王爷夸奖,小女子还要布粥,便先行告退。”

楚天奕点点头道:“好。”

温知礼看着自家不开窍的女儿,真是愁坏了,却又无可奈何,他这个女儿脾气极好,但谁都知道她最是倔强,强求不得。

等到温知礼回过神来时,楚天奕已经走远了,温知礼赶紧跟上前去。

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温婉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

眼前一位大婶调侃道:“大小姐和奕王殿下站在一起真配啊,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周边的人也大笑起来。

“奕王殿下一表人才,也只有心善的大小姐配得上。”

“就是,自古英雄爱美人,大小姐好看,心地又好,奕王能不喜欢?”

温婉羞红了脸,嗔道:“都胡说些什么,小女子哪里配得上奕王殿下?”大概像姜离歌那样的女子才有资格与他并肩吧。

大神笑道:“大小姐别自谦了,反正我们就觉得您和奕王殿下是最相配的。”又看向周围道:“大伙说是不是呀?”

周围的人都笑道:“就是。”

一个小孩冒出头来道:“我长大了也要娶温婉姐姐。”

童言无忌,大家都哄笑起来。

骊州坊间有一句话叫做:娶妻当娶温家大小姐。

温婉熟练地将粥舀到大婶碗里,没好气道:“就知道拿小女子说笑。”

大婶笑道:“还不是大小姐心善,惯的咱们。”

周围的人也议论了起来。

“谁不知道温家大小姐最是心善,从来不惩罚下人,对百姓最是和善。”

“大小姐每月布粥,永远不图回报。”

“大小姐的好,我们都记住了。”

温婉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始终温和地看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却热心热情的人。

楚天奕走到不远处,温知礼便像是无意地炫耀自家女儿道:“下官这个女儿啊最是心善,从八岁开始每月布粥,百姓都极为喜欢她。”

楚天奕淡淡道:“难怪此处和乐融融,十分有序,原来是温小姐多年经营。”

温知礼笑道:“是啊,如今女儿大了,下官为她的亲事都快愁破头了。”

楚天奕淡笑道:“温太守说笑了,温小姐如此优秀,骊州多的是优秀之人求娶,若是不然,本王也可从中拉线,嫁个王公贵胄绰绰有余。”

温知礼闻言,哪里不知道奕王这是在婉拒,想着来日方长,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而谈起其他事。

楚天奕见他如此知进退,心中不免赞赏了几分。

姜离歌这边也是热火朝天,百姓遭此大难,有人来解救,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地在官道搭起休息棚来,至于为什么在官道边,用姜离歌的话来说就是方便。

姜离歌看着搭棚子人家比她熟,就想着带人进山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树木用来搭棚子,毕竟需要的材料还很多,便分了一些人进山。

带路的是一个老翁。

见山路十分不好走,姜离歌凑到他身边,疑惑道:“老伯,你们平时都不进山吗?”

老翁笑道:“山中野兽众多,进来不是找死么?不过小哥放心,搭棚子的木材外围就有,遇不到野兽。”

姜离歌沉思道:“雪灾如此严重,人都快饿死了,野兽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翁笑道:“野兽可比人聪明嘞,雪一下就往南迁了,就算不往南迁,很多都是会藏冬粮,哪里像我们小百姓,住在一个地方,若是迁徙,那就是流民,没有州县愿意接收,只能等死喽。”

姜离歌有些失神道:“难怪死伤如此众多。”

老翁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好咱们温太守是个好人,时时为咱们着想,不然这日子更不好过。”

姜离歌认真道:“为人父母官,为百姓着想那是应该的。”

不多会儿,就到了外围,姜离歌看着笔直的大树,高兴道:“这可真好看。”

一个青年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一刀砍了上去,姜离歌脸色有些僵硬了。

男子用刚好她听得到的声音道:“无用之用乃为大用,离歌将军。”

姜离歌一惊,冷声道:“你是谁?”男子面容极为平凡,放在大众里根本不会被注意道。

男子笑道:“我不是谁,我就是我。”

姜离歌忽然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昨天在百姓里带头的人。”

男子笑道:“离歌将军好记性。”

姜离歌冷冷道:“我不是姜离歌,你认错了。”

男子低笑道:“不是姜离歌,却能让奕王殿下温柔以待,难不成你是奕王的宠妾?”

姜离歌摸了摸腰间的长剑。

男子笑道:“离歌将军别激动,这里这么多人,惊扰了他们可就不好了。”

姜离歌把手放了下来,冷冷道:“说你的目的。”

男子笑道:“目的,目的就是我想要一枚熊胆,可我武功不够,只能求离歌将军帮个忙了。”

姜离歌冷冷道:“你以为本将军会受你胁迫。”

男子笑道:“你自然不会,可若是我把你的消息透露出去,你说奕王殿下是欺君罔上呢,还是意图谋反呢?”

姜离歌咬牙切齿道:“在那之前,本将军会杀了你。”

男子像是无所畏惧道:“离歌将军是不是忘了,我虽是不才,可在这群人心中还是有几分分量的,我若是莫名其妙失踪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找呢,到时离歌将军又该如何解释呢?”

姜离歌冷冷道:“本将军杀人,就不存在解释不了,像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抓黑熊时被黑熊打死也是非常正常的吧?”

男子笑道:“真不愧是离歌将军,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记得我好像有一个好朋友,我让他替我保管了一个小盒子,我说三日后必取,若是我没去,我那个朋友会不会打开呢?”

姜离歌气结,低声骂道:“阁下还真是不要脸!”

男子好笑道:“脸算什么,命最重要。”

姜离歌冷冷道:“去就去,本将军还怕你不成!”转头对其他人道:“诸位,我要带着这位小哥去深山转一趟,若是你们砍够树我们都还没有出来,烦请到太守府告诉奕王一声。”

老翁道:“小哥放心吧,我们记住了。”

姜离歌这才转身向深山走去,男子跟了上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强,是土生土长的骊州人。”

姜离歌有些气恼道:“看不出来。”

林强笑道:“刚才威胁将军情非得已,将军不要见怪。”

姜离歌冷笑道:“我都站在这儿了,你才来和我说不要见怪,会不会太迟了?敢威胁我,你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林强笑道:“自然是不敢威胁将军的,只是那熊极为凶恶,没有将军虽说也可以抓到,但风险太大了。”

姜离歌道:“你连我都敢威胁,还怕熊?”

林强笑道:“离歌将军是人,自然是有软肋,熊可没有。”

姜离歌挑眉道:“若是你不小心死在熊掌下,可怪不得我。”

林强认真道:“将军放心,生死有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外收获小白虎

看着林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熊窝。

姜离歌的嘴角抽了抽,道:“你其实早就知道熊在哪里了?”

林强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原本想着自己动手,没想到离歌将军自己送上门来了,就想着请离歌将军帮忙未尝不可。”

姜离歌笑道:“既然是你要熊胆,那你多付出一些才是正理,对吧?”

林强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将军只需杀死熊即可。”

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就”

林强看她笑成这个样子,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姜离歌一脚揣进了熊洞,摔在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上面。

心中惶恐极了:这是熊

立马,一声熊啸响起,下面毛茸茸的东西也开始动了起来。

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向洞口窜了出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跑出去就好了。

飞快跑出洞口的同时,地面传来了一阵剧动。

刚刚跑出洞口,便见女子好整以暇地站在不远处,大吼道:“姜离歌快跑,熊来了。”并飞快地向女子跑去,拉起她的手,没想到自己倒是被拉着停了下来。

生气道:“姜离歌,你不要命了!”

姜离歌看着远方比一般熊大上很多的黑熊,眉毛微蹙,又听这货像个傻子一样,冷冷道:“闭嘴,熊胆不想要了。”

林强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心里怨愤道:都怪这个可恶的女人!

虽说心中怨愤,却还是转身和姜离歌一起看着正向他们冲来的黑熊。

女子却早已放开了他的手,正面向黑熊冲了过去,林强无语,心中暗道:这女人是有多自负?不过她的手好温暖。

不容他多想,姜离歌已经和黑熊打了起来。

姜离歌一剑刺过去,直逼黑熊左目,没想到这熊极为聪明,轻易躲开了,与此同时,一掌向姜离歌劈来。

姜离歌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很好,这畜生够味!趁熊掌劈来之时一剑砍断了熊掌,熊疼的转身就想跑,姜离歌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剑扔了过去,直中心脏,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林强整个过程目瞪口呆,他以为姜离歌只是世人传的太神了罢了,没想到人家对付起熊来面不改色。

看着林强呆在那儿,姜离歌不悦道:“还不滚过来取你的熊胆。”

林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道:“哦,是,马上就来。”说完朝倒下的黑熊而去。

姜离歌走向前,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剑取下,吩咐道:“你在这儿取熊胆,不要离开,我去看看还有什么猎物可以带回去的。”

林强此时对姜离歌那叫一个百依百顺,乖乖道:“我知道了,将军快去快回。”

见他如今如此老实,姜离歌笑道:“你如今倒是不连名带姓地叫我了。”

林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先前不知将军如此厉害,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姜离歌淡淡道:“原谅就算了,若不是知道你这人没什么坏心,你早就死一千次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觉得那个拿三皇子威胁我的你看着比较顺眼些。”

林强苦逼道:“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日后不敢了。”

姜离歌好笑道:“行了,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就叫我李姜吧。”

林强笑道:“好的,姜哥。”

还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姜哥,这感觉不讨厌,也没说什么,只道:“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行至不远处,忽然停下来道:“林中危险,你取完熊胆赶紧找棵树躲着。”

林强心中微暖,笑道:“姜哥,你就放心吧,我有自保能力。”

姜离歌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也是,敢威胁她,还能从熊掌下脱身,能差到哪里去。

姜离歌在林中走着,不多会儿便看到了一只野山鸡,头埋在雪里,像是在休息一样,姜离歌走向前,毫不费力就抓到了,心中觉得好笑,大雪一来,这平时跑的比谁都快的东西也变傻了。

不多会儿,就捡了五六只,准备往回走时,却见不远处有一道黑影,心中一喜:野猪,真是少什么就来什么,她可想念猪肉的味道了。

握紧手中的剑,悄悄走了过去。

野猪发现了她,准备逃走,可姜离歌是谁,猎物到她面前就没有不被吃的,一剑飞了过去,野猪倒地。

姜离歌走向前,取下剑,向倒下的野猪走去。

看到有些瘦的野猪,姜离歌竟觉得有些难过,这大雪,莫说是人了,连野兽都受不了,这一路走来,她可没少见到冻死的野鸡野兔,可惜她不吃死了许久的东西,拉着野猪的一条腿,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声小小的声响,姜离歌心中一笑:原来还有一只小东西,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放下野猪,循声走过去,在一棵大树旁,果然看到了一只小东西,姜离歌拧眉:她不吃小老虎,而且还是一只快要病死的小老虎。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它像小猫一样弱弱地叫了一声,姜离歌心中竟有几分柔软,蹲下身将它抱起,塞进怀里,笑道:“你我有缘,你便和我走吧。”

说完拉着野猪和一串野鸡原路往回走。

姜离歌没有看到的是,不远处一只白虎正躲在树后看着她离去。

见姜离歌终于出现,林强从一颗大树上跳下,看着姜离歌手中的猎物震惊道:“这大雪如此大,还有活物?”

姜离歌好笑道:“若是没有,我手中的是什么?”看着地上已经打理好的熊,疑惑道:“你要带回去?”

林强有些不好意思道:“好歹是块肉。”

姜离歌笑道:“好吧。”

二人拖着各自的猎物向林子外围走去。

看着林强清瘦的身躯居然拖起一只狗熊,姜离歌其实是有些震惊的,同样,林强也不遑多让,姜离歌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剽悍的女子,没有之一。

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子外围,一群人还在热火朝天的砍着树。

见到姜离歌和林强满载而归,纷纷停下了动作,老翁道:“小哥,强子,你们这也太厉害了吧。”

林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都是姜哥的功劳。”

姜离歌笑道:“还得多亏了强子帮忙。”

老翁看到地上的黑熊,看着林强震惊道:“你还真去取熊胆啊?”

林强笑道:“是啊,多亏了姜哥,要不然还取不到呢。”

老翁感慨道:“媛丫头有你这么一个哥哥真是她的福气。”

林强笑笑不说话。

姜离歌看向林强道:“你取熊胆是为了你妹妹?她病了?”

林强有些尴尬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姜哥。”

姜离歌摆摆手道:“这没什么,你若是早说是为了给你妹妹治病,我也不会误会你。”

林强不好意思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姜哥这么好说话。”

姜离歌又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把你的住址告诉我一下,我带三皇子去给你妹妹看看。”

林强震惊道:“三皇子”会看病?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姜离歌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道:“是的,不过你别和别人说。”

林强这才点点头,他虽不知道三皇子为何要遮掩会医术之事,但也大概猜得到,心中又对二人多了份感激。

见今日的木材砍得都差不多了,姜离歌这吩咐抬着木材回去,由于每人身上都不空,姜离歌只好嘿嗤嘿嗤地自己拖着往回走。

待众人回到城中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男人果然等在城门口,看着她拉着猎物费力向他走来,心中的那抹生气散了许多,示意暗林上前接过。

姜离歌走到他面前站定,笑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早些回来。”

楚天奕看着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担忧散去,没好气道:“搭个棚子也能搭到山里去!”

姜离歌始终笑着,任由他骂。

男人终是不忍心,伸出手就想把她抱在怀里。

姜离歌却是伸手承载他胸前。

楚天奕不解地看向她,发现她的胸好像比早上大了些。

姜离歌拉开一点衣服,楚天奕刚好看到里面一只毛茸茸小脑袋,正酣睡着,心中闪过几分不高兴,像是被抢了什么东西。

看他这副模样,姜离歌低声解释道:“这是我今天捡的一只白虎,见它可怜就带了回来。”

楚天奕闷闷道:“它倒是舒服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一只小老虎,你吃什么醋!”

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林强只觉得心中闷闷的,走向前道:“姜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姜离歌点点头,又问道:“你家在哪里?”

林强道:“我家在杏花村村口不远处的山洞里。”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吃了饭赶紧回去吧。”

林强点点头。

其他人看着楚天奕和姜离歌如此亲密,只觉得奕王可能被掰弯了。

和众人挥手道别后,姜离歌才跟着楚天奕向太守府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意外收获小白虎

路上楚天奕一言不发,姜离歌暗道不好,道:“阿奕,你给这只小东西取个名字吧。”

楚天奕冷哼道:“它霸占了你这么久我都没说什么,还想要我给它取名字?”

姜离歌好笑道:“它只是一只小老虎,你这醋吃得也太久了。”

楚天奕没好气道:“那人呢?”

姜离歌震惊道:“你说林强?”

楚天奕不说话,表示默认了。

姜离歌哭笑不得道:“他只是一个朋友。”

楚天奕冷哼道:“一天就成了朋友,别以为我没看到他手中的熊,我才不信他有这个能耐。”

姜离歌好笑道:“人家只是请我帮个忙,他妹妹病了,需要熊胆入药,自己又没胆子去,所以就让我一起去。”

楚天奕挑眉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后来我发现他是为了他妹妹以后,我就原谅他了。”

楚天奕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姜离歌又趁热打铁道:“阿奕,你今晚去给他妹妹看看病吧,林强其实是一个好人。”

楚天奕闻言,咬牙切齿道:“才一天的相处,你就说他是个好人,还为了他求我?”

姜离歌哄道:“我只是不希望他妹妹得不到医治,要是因此死了,我多过意不去啊,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楚天奕不为所动道:“要是没有遇见我呢?你怎么办?”

姜离歌笑道:“这不是遇到了吗?再说了,这种事没遇到就算了,遇到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楚天奕没好气道:“你就仗着我向着你。”

姜离歌高兴道:“你同意了?”

楚天奕没好气道:“没有。”其实心中已经同意了,只要她开口,有什么他是能拒绝的。

姜离歌高兴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楚天奕唇角微微勾起,淡淡道:“要我帮忙,总要有点儿甜头,要不然没力气。”

姜离歌没好气道:“今晚我在上面总行了吧。”

楚天奕笑道:“这还差不多。”

姜离歌又道:“小白虎还没取名字呢。”

楚天奕笑道:“就叫小白吧。”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还真是图方便。”又对小白虎道:“小白,小白,你喜欢叫小白吗?”

楚天奕笑道:“一只小白虎,哪里听得懂你说话?”

姜离歌道:“肯定听得懂,这可是我牙缝里省出来的肉。”

楚天奕扶额,这女人真是可怕。

姜离歌又道:“阿奕,你说小白这么小,要不要吃奶啊?”

楚天奕淡淡道:“照它的个头来说是这样。”

姜离歌有些紧张道:“这大雪纷飞的,我去哪儿给它找奶啊?”

楚天奕道:“放心吧,先给它喂点儿肉粥也是可以的。”

姜离歌这才展开了笑颜。

才到太守府门前,便见温婉站在那里。

姜离歌对楚天奕道:“这是谁呀?”

楚天奕淡淡道:“温家大小姐温婉。”

姜离歌点点头,这女子一身粉衣,打着伞站在雪里,姜离歌只想到一句话:北方有一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见他们前来,温婉行礼道:“见过王爷。”

楚天奕蹙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温婉温柔道:“王爷久久未归,爹爹心中担忧,便让小女子等在这里,如今王爷归来,小女子也就放心了。”

姑娘落落大方,看不出半分旖念。

楚天奕淡淡道:“日后不必如此,稍后本王会告诉温太守。”

温婉依旧温柔如水道:“是,小女子明白了。府中已备好饭菜,请王爷移步大厅用餐。”

姜离歌眸中一寒,可恶的温太守,居然想把女儿塞给阿奕!还好眼前的女子也没有这个想法。

楚天奕示意暗林上前,边道:“这是本王小厮今日打的猎物,烦请温小姐派人送去厨房煮,本王先去洗漱一番再去大厅。”

温婉恭敬道:“是。”并示意府上小厮接过野猪和野鸡。

楚天奕带着姜离歌准备离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道:“对了,温小姐,还得再麻烦你让人煮一碗肉粥,记得一定要煮熟烂。”

温婉笑道:“不麻烦,小女子这就派人去吩咐。”

楚天奕这才转身继续离开。

楚天奕的身影消失,温婉旁边的小丫鬟不满道:“这奕王也太可恶了,居然把小姐您当作丫鬟使唤。”

温婉蹙眉道:“紫鸢,此话日后不可再说。”心中也确实有几分失落的,他的目光根本就不曾放在她身上过。

紫鸢有些不服气道:“紫鸢就是看不惯奕王如此欺负人,明明您好心在府外等候,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冷冰冰的说日后不可再如此,小姐自小身份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了?听说这奕王身负不祥批命,小姐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

温婉见紫鸢越说越离谱,冷声道:“紫鸢,你是不是想害死本小姐?”

紫鸢见温婉生气了,认错道:“小姐,是紫鸢错了,您不要生气。”

温婉见她诚心悔过,叹了一口气道:“紫鸢,你自小跟在本小姐身边,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今太守府里本小姐可以护着你,出了太守府,本小姐可就护不了你了。”

紫鸢垂头丧气道:“小姐,紫鸢知道了。”

温婉笑道:“好了,本小姐也不是有意说你,走吧,咱们去厨房吩咐一声。”

去楚天奕暂住的客房的路上,姜离歌低笑道:“你还好意思骂我,你还不是招惹了一朵大桃花!”

楚天奕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这算是温太守胡乱撮合。”

姜离歌没好气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着呢。”

楚天奕低声道:“所以娘子任务艰巨。”

姜离歌淡淡道:“我才懒得管你呢。”

楚天奕故意道:“那正好,你要是不管,我就纳十个百个小妾来膈应你。”

姜离歌瞪着他道:“你要是敢纳小妾,我就养面首!”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狠。”

姜离歌傲娇道:“那是自然,也不想想本将军是谁。”

楚天奕恶狠狠道:“你要是敢养面首,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姜离歌反驳道:“允许你纳小妾,就不允许我养面首了?要是你敢纳小妾,我也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楚天奕无奈道:“要想我不纳小妾,你得努力呀。”

姜离歌无语道:“我努力?把你身边三尺以内的异性都杀了?”

楚天奕淡笑道:“未尝不可。”

姜离歌嫌弃道:“真狠心。”

楚天奕笑道:“再狠心也是你自己选的。”

姜离歌:我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二人洗漱一番后和洛离艳娘会合到了大厅时,温家人已经到齐了。

温太守向楚天奕介绍道:“这是下官夫人。”

姜离歌抬眼看去,是个美妇人,虽然有些瘦弱,但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美,美妇人对楚天奕行礼道:“臣妇见过奕王殿下。”

楚天奕淡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温知礼指着温婉道:“这是下官大女儿,王爷已经认识,下官就不再多说了。”

温婉依旧柔柔和和地看着楚天奕。

温知礼又指向旁边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温和道:“这是下官的大儿子,温笠。”

温笠行礼道:“温笠见过奕王殿下。”

楚天奕微微点头。

如今人就算是认完了,倒不是说温家就只有这几个人,只是其他小妾庶子是没有资格见到贵人的,更别说一同上桌。

温知礼又道:“王爷请上桌。”

楚天奕点点头,到主位坐下。

见众人都坐下后,楚天奕这才看向温知礼道:“不知可否让本王这三个朋友一同用饭?”

温知礼笑道:“王爷不必客气,王爷的朋友就是下官的朋友,自然是可以的。”

三人一齐坐下。

姜离歌这才看到楚天奕面前的肉粥,直接端了起来,放在腿上,再将怀中的小白虎拿出。

小白虎十分乖巧,闻着味道就直接趴在姜离歌腿上吃了起来。

温知礼看着楚天奕好奇道:“王爷这是”

楚天奕淡笑道:“这是本王朋友今日在林中捡的小白虎。”

温知礼了然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官冒昧了。”

楚天奕淡笑道:“温太守客气了,本王这朋友玩闹,应该是本王赔声不是。”

温知礼笑道:“王爷的这位朋友能自由出入深林,本事非凡,哪里是胡闹?倒是这白虎不多见,小兄弟想必是有福之人。”

温知礼如今对楚天奕是愈发佩服了,身边的人卧虎藏龙,一个能驱狼,一个善看账簿,还有一个武艺高强。

艳娘和姜离歌才不管他们之间的客套,一看见小白虎,艳娘就化身小姑娘了。

低声问道:“这真的是你捡的?”

姜离歌好笑道:“难道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艳娘看着小白虎爱不释手,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姜离歌道:“小白。”

艳娘惊讶道:“这么随意?”

姜离歌道:“阿奕取的。”

艳娘笑道:“真是符合你男人的品味。”

姜离歌不予置否。

对面的温婉就看着姜离歌随手将肉粥喂了白虎,而楚天奕一句话没说,脸色有些不好,她还以为是楚天奕要吃,所以亲手煮了,没想到只是为了一只小白虎。

第一百一十九章 伸援手林家兄妹

吃过晚饭后,姜离歌和楚天奕便乔装打扮向杏花村掠去。

来到杏花村村口,果然见一黑影等在那儿,见他们来,直接冲了过来,在二人面前跪下行礼道:“草民见过奕王殿下,离歌将军。”欣喜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楚天奕淡淡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姜离歌笑道:“才一会儿不见,你就如此礼貌,实在出乎意料,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林强起身,颇有些尴尬道:“今日失礼之处,忘姜哥见谅。”

楚天奕淡淡道:“话不必多说,快带路吧。”

林强才像是刚反应过来,有些尴尬道:“看草民这脑子!二位请随草民来。”

说完朝左边岔路口走去。

姜离歌有些疑惑道:“强子,你为何不住在村里?”

林强无所谓道:“妹妹身体不好,村子里怕过了病气,所以我们就只好搬出来了,左右无处可去,就一直住在村口。”

姜离歌感叹道:“村里人把你们赶出来了,你居然还帮他们讨价还价,真心大呀。”

林强笑道:“每个人都想活着,这没有错。”那些都是许久的事了,再纠结也没有意义。

姜离歌笑道:“也对。”在落后的村子里,得了一场病就是很大的事儿,村里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个装了门的洞前,里面还泛着黄光,林强走向前,敲了敲门。

立马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了。”

门也应声打开。

女子看着林强笑着道:“哥哥出去那么久,做什么事情去了呀?”

林强兴奋道:“小妹,我给你请来了救你命的人,可以替你看病。”说着让开一条道,示意道:“这是奕王殿下和姜哥。”

小姑娘走到门前,对二人行礼道:“民女见过奕王殿下,见过姜哥。”

楚天奕淡淡道:“不必多礼。”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这么冷做什么呀,吓到林姑娘了。”眼前女子十七八岁,一身粗布衣裳,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人家哪里见过穿着夜行衣的人。

林强笑道:“都是小妹平时怕生,王爷不必顾虑。”又道:“天冷,还请王爷姜哥先进屋。”

楚天奕不管二人怎么想,拉着姜离歌就直接往里走了。

姜离歌打量了一下屋内摆设,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个温暖的小屋,林家姑娘很会收拾,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里面还有许多书,想来这林强也是好学之人。

林媛好奇地打量着二人,眼中闪过疑惑。

林强低声道:“姜哥是女子。”由于姜离歌如今身份特殊,他妹妹又单纯,他便不能随意说出姜离歌的身份。

林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见二人坐了下来,又道:“民女给二位上茶。”

姜离歌拉住她,笑道:“此次出来匆忙,茶就不喝了,林姑娘快坐下,让王爷给你把把脉。”

林媛看了楚天奕一眼,脸上闪过一抹红云,低声道:“王爷身份尊贵,民女怎敢劳烦王爷?”

姜离歌笑道:“他如今就是个大夫,其他的林姑娘不必顾虑。”

林强也道:“小妹,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若是担心王爷尊贵不敢让王爷看,那可就错过这次机会了,大不了日后咱们赴汤蹈火报答王爷的恩情。”

林媛好不容易红一点儿的脸色又白了下去,嗫喏道:“哥哥,我不要你再为了我的病牺牲什么。”

姜离歌瞪了林强一眼,看向林媛温和道:“不会让你哥哥付出什么。”姜离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搞了半天就像是她是坏人一样。

见姜离歌难得的为难,楚天奕淡淡道:“此次前来都是本王这小厮心善,姑娘不必误会。”

林媛这才放下心来。

楚天奕淡淡道:“还请姑娘坐下,伸出手来。”

林媛照做,突然感觉到一根凉凉的丝线缠上手腕。

男子凝神,一派认真的模样,矜贵出尘。

林媛只觉得这样的男子就像是天上的人一样,天生就应该接受他们的仰望。

片刻之后,楚天奕收回丝线,对林强淡淡道:“林姑娘这是生下来就有的不足之证,尊夫人生林小姐时是否中过毒?”

林强认真道:“这个不是很清楚。”又紧张道:“王爷,这可还能治?”

楚天奕淡淡道:“能是能,不过,你负担不起。”

林强咬咬牙,跪下恳求道:“王爷,求您告诉我们方法,无论如何,草民都要替小妹治好这病。”

楚天奕淡淡道:“只要你坦白一件事,本王可以再帮你一把。”

林强苦笑道:“草民明白了。”

听着二人莫名其妙的话,姜离歌和林媛都一头雾水。

林媛紧张道:“哥哥,是什么事呀?这病咱们不治了。”

林强对着楚天奕磕头道:“求王爷替我林家上上下下一百余人口作主。”

姜离歌震惊了,林家?那个阿爹醉酒时曾叹息说的盛极一时的林家?

楚天奕冷笑道:“**强,林家小公子,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林强苦涩道:“王爷,您误会了,草民并没有想要利用姜哥。”

楚天奕冷冷道:“那你的熊胆是如何得到的?”

姜离歌心中一惊,忙道:“阿奕,我只是顺手”

楚天奕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件事咱们两翻篇了,可我和他翻不了。”

姜离歌无语道:“左右忙我已经帮了。”

林强请罪道:“以姜哥的身份威胁姜哥,是草民的错,请王爷责罚,但草民临死之前恳请王爷救小妹一命。”说完,又狠狠磕了下去。

林媛见此情此景,心中大骇,早已害怕地落满了一脸的泪,听到熊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跪下来道:“王爷,一切都是民女的错,若不是民女生了这病,哥哥也不用冒犯大人”

看到这儿,姜离歌又不忍心了,附到楚天奕耳边道:“你明明答应了我要治的,若是出尔反尔,你三个月不准碰我。”

楚天奕耳后忽然有些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低声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姜离歌低低道:“我知道,所以你赶紧处理完这事儿,咱们回去睡觉呀。”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向二人淡淡道:“我揭穿你们的身份,是希望通过你们,彻底扳倒宁丞相,若你们愿意,本王自然会保证证人的人身安全。”

林强高兴道:“多谢王爷,草民求之不得,这么多年蛰伏于此,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大仇得报。”

楚天奕淡淡道:“起来吧,林姑娘这病是由于尊夫人中了一种让妇人生产之时大出血的毒,中毒时间太长,遗留在胎儿身上,只要解了毒,再辅以温养滋补的药,一年之后便可痊愈。”

林强拉着林媛谢恩道:“多谢王爷大恩!多谢姜哥大恩!”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林小公子不必言谢,互利互惠而已。”

姜离歌也道:“我其实也没出什么力。”

林强感激道:“若不是王爷和姜哥出手相救,小妹可能就没希望了,而林家的仇也永远报不了。”

楚天奕淡淡道:“明日你二人便去太守府吧,需要的药材到时本王让暗林给你。”说完起身,带着姜离歌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两扇门在风雨中飘摇。

二人消失许久,两人还跪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林媛先开口道:“哥哥,我能活过二十岁了?”

林强高兴道:“是呀,小妹,你能活过二十岁了。”

林媛欣喜不已道:“太好了,哥哥,我终于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林强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温柔道:“所以你以后别再替我找嫂子了。”

林媛难过道:“哥哥,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一想到我活不久了,就无法让自己放下一切和你在一起。”

林强吻了吻她的唇角,笑道:“日后你总算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林媛又高兴道:“奕王就像天上的仙人一样,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城的贵人。”眼中是一片星光。

林强心中闪起危险信号,有些不确定道:“小妹,你是不是喜欢奕王爷?”

林媛向往道:“奕王殿下不仅长的好看,而且医术还好,谁不喜欢?这和对哥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林强难过道:“有什么不一样?”

林媛看着他,眼中闪着爱慕,笑得甜美道:“奕王殿下就像一件精美的首饰,见到了总会心生喜欢,可哥哥就是哥哥,是最适合我的那个。”

林强高兴了起来,道:“小妹,你喜欢我?”

林媛笑道:“是呀,哥哥,我爱你,很久了。”

林强压抑着激动道:“所以你以前说不喜欢我只是因为你的病?”

林媛认真道:“若不是我的病,我才不会说那样的话气哥哥,等你家里的仇报了,咱们就成亲。”

林强笑道:“好。”心中燃起从未有过的期望。

另一边的姜离歌就惨了,面对臭男人的讨债,暗恨道:以后再也不用这个做条件了。

第一百二十章 心中感动过新年

一行人一边在骊州赈灾,一边把粮食输往其他州,雪灾的形势大好起来,不久之后,暗琴乔装打扮成姜离歌运输的粮食到了骊州,楚天奕也有了名头把囤积的粮食偷偷拿出来,算是彻底解决了雪灾之患。

原本暗琴来了之后,姜离歌的身份就应该过到明面上,可惜姜离歌不喜欢和楚天奕分开,于是便继续装着楚天奕的小厮,可怜暗琴每天不仅要应付骊州大大小小的官家夫人,还有时时刻刻小心警惕自己的身份泄露。

一晃眼,便是一年的终结,除夕。

楚天奕和姜离歌早早谢绝了所有拜访的人,包括太守府一家,关在太守府的院子里,准备起过年的食材来。

姜离歌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厨房中堆着昨日派人打来的野猪野鸡。

姜离歌一边处理食材,一边高兴地吩咐道:“姜一,将这半扇猪肉给太守一家送去,暗林,去太守家的大厨房借些油盐酱醋来,多拿些胡椒粉。”

姜一扛着半扇猪肉和暗林飞快地向太守府大厨房而去。

暗琴斜倚在旁边,问道:“将军,可有事儿需要属下做?”

姜离歌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呀,什么都不用做,扮演好我就是了,还有别叫我将军,叫我李姜。”

暗琴有些失落道:“哦。”

姜离歌好笑道:“那你就帮我洗菜吧,若是有人来了,就遮掩一番。”

暗琴高兴道:“好。”

姜离歌看着暗琴努力学着她却生疏的模样,笑道:“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做过饭吧?”

暗琴有些不好意思道:“属下从小学习刺杀,关于这些没有接触过。”

姜离歌好奇道:“那你们到深山老林里执行任务时怎么办呢?”

暗琴道:“属下起身是会做烤肉的。”

姜离歌讪笑道:“也是,是我愚钝了。”又疑惑道:“那暗林怎么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她不止一次见过暗林为楚天奕准备饭食的样子。

暗琴此时脸上也多了一丝柔和,淡笑道:“暗影和暗林是要伺候在主子身边的,自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姜离歌觉得十分同情,笑道:“那暗影和暗林还真是惨。”

暗琴叹息道:“主子身边总是有各种人想要下毒杀死主子,暗林暗影身为贴身暗卫,自然是要承担的多一些。”

姜离歌有些心疼道:“原来他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吗?”连一顿饭也要犹豫再三再吃。

暗琴没有听出姜离歌语气中的心疼,以为她说的是暗林,笑道:“如今已经很好了,我们刚到主子身边的时候,主子脾气古怪,稍有不顺便会把我们丢回训练的地方,每日里胆战心惊,这些年主子过得太苦了,暗林这也不算什么。”

姜离歌似不经意道:“以前阿奕是什么样的?”在她的世界里,就算是一开始和楚天奕遇见时,他也只是冷了些,其他还好,可那也是带着伪装的,后来他爱她,自然更不会有什么脸色。

暗琴叹气道:“属下其实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记得每次主子吩咐事情的时候,都觉得主子像是冰冻过一样,冷漠的像是没有灵魂。”又看向姜离歌道:“还好主子遇到了李公子,不然主子可能一辈子都是那个样子了,还希望李公子不要负了主子,主子从小没得到什么温暖,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若是失去,属下不敢想主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姜离歌半晌才反应过来,暗琴口中的李公子是她,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放开他的。”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是怎样的磨砺才能把他变成冷漠无情的样子,他又是用怎样的勇气才挣脱对女子的恐惧接纳她?所以他第一次见面就脱光了站在她面前,也情有可原,也许冷宫第一次见面他就爱上了她。

暗琴这才高兴起来,又请罪道:“属下不该说这些。”

姜离歌笑道:“你们都是他的左臂右膀,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再说了,这也是我问你的。”

暗琴又道:“属下从未想过,有一日李公子会和主子相爱。”

姜离歌好笑道:“其实我也没有想过。”又笑问道:“你家主子长得好看不说,能力也是摆在那里的,你喜欢吗?”姜离歌不想说她真的有些嫉妒暗琴处处为楚天奕着想的样子了。

暗琴紧张无比道:“李公子,这话可不能让主子听见,以前有个女暗卫和主子说喜欢主子,直接就被主子杀死了,属下还想多活两年呢。”

姜离歌笑道;“我只不过是说说,哪里当得了真?”

暗琴这才放松下来,继续道:“主子就像是天上的仙人,让人不由自主心生仰慕,却从没想过要占为己有。”

姜离歌感慨道:“你们是好暗卫。”无论是暗林暗影,还是暗月和眼前的暗琴,都对楚天奕忠心耿耿,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暗琴笑道:“若是没有主子,我们都还是大街上乞讨的孤儿。”

这时暗林刚好和姜一一起回来了。

暗林对姜离歌道:“将军,水冷,让属下来吧。”

姜离歌笑道:“不用,我其实都习惯了,你要是想帮忙,就帮我把猪排骨砍了吧。”

暗林恭敬道:“是。”

姜一凑上来道:“大小姐,那属下做什么?”

姜离歌没好气道:“都一样是暗卫,为什么人家的暗卫就什么都会做?”

姜一苦着脸道:“大小姐,这不是您会做吗?”

姜离歌反应过来,骄傲道:“姜一,你好样的!的确,暗卫不会做,可是主子会做呀,看来我和阿奕差不多。”

暗琴冷不丁补刀道:“其实主子是会做饭的。”

姜离歌痛心疾首,看着姜一幽怨道:“姜一,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学厨艺。”

姜一瞪了暗琴一眼,讪笑道:“大小姐会不就好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都是借口。”又问道:“洛大哥和艳娘回来了吗?”

姜一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正色道:“还没有呢,几日前传了信说一定会赶回来。”

姜离歌闷闷道:“今日会不会回不来了?”

姜一安慰道:“洛公子有雪橇,定会回来的,再者,离天黑还早着呢。”

姜离歌又道:“让人带的烟花到了么?”

姜一恭敬道:“早已经到了,已经放好了。”

姜离歌高兴道:“办的不错。”又问道:“京城最近又有什么新动向?”

姜一道:“侯爷几日前上书皇上,说了四皇子刺杀一事,五皇子顶了罪,说是他拿着四皇子的令牌去做的,如今五皇子已经进了宗人府,四皇子禁足三月。”

姜离歌冷笑道:“这五皇子和淑妃还真是忠心。”

姜一又道:“还有一事,皇上早已派人发了诏书,命各地番侯二月到达京城朝见,特别是永宁侯,须在正月到达,携妻儿给太后拜年。”

姜离歌疑惑道:“永宁侯不是多年未入京了么?如今怎么皇上突然想起了?”

姜一恭敬道:“听说是太后思念小儿子,向皇上求的。”

姜离歌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随时关注洛大哥和艳娘,到了通知我一声。”又嫌弃道:“你既然不会做饭,就下去吧。”

看着主仆二人相处如此随意,暗琴和暗林心中震惊不已,若是主子如此随和,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不敢想,真是不敢想。

菜洗好后,姜离歌起身看了看暗林切的肉,心中满意极了,大小刚好,只是有些少,姜离歌笑道:“不用给我省着,多切一点儿吧。”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这次你们王爷带了多少暗卫来?”

暗林手里的动作不停,恭敬道:“二十人。”

姜离歌感慨道:“还真是大手笔。”不过要是没这二十人,就凭随行的官兵,根本就不能安全到骊州。

感叹完,姜离歌这才道:“把他们的那一份都准备了吧,人多热闹一些。”心中不由淡淡怅惘,在边关的时候,过年其实就是一件奢侈的事,她阿爹很忙,甚至连年夜饭都不能按时吃,所以她基本都是和军队里的好哥们一起过的年,这还是最好的情况,一旦战争开始,谁会管你是不是过年。

暗林心中感动不已,声音有些颤抖道:“谢谢将军。”他们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有资格和主子一起过年吃年夜饭?

暗琴心中也五味杂陈。

姜离歌才不知道他这句话对二人有何影响,拿着处理好的鸡肉先煎炒一遍,然后放上水,放上干竹笋和蘑菇,盖上锅盖炖了起来,对暗林道:“一会儿鸡肉好了,把它盛出来,然后做排骨炖土豆,其他我就不说了,你知道的,我去看看阿奕他们打鱼怎么样了。”

暗林恭敬道:“好的,将军,您放心。”

姜离歌点点头,朝屋外而去。

刚走出院门,姜一便迎了上来,恭敬道:“大小姐,洛公子和艳娘回来了。”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转身朝屋里走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中感动过新年

屋里林媛正襟危坐,见姜离歌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行礼:“见过姜哥。”

姜离歌看到她的拘谨,笑道:“林姑娘不必紧张。”

林媛有些担忧道:“哥哥打鱼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离歌安慰道:“冬天河水结了冰,抓鱼自然是有些困难的,你要相信你哥哥。”

林媛这才稍微好些。

姜离歌又道:“林姑娘和你哥哥?”

林媛笑道:“其实我不是哥哥的亲妹妹,我是哥哥捡回去的。”

姜离歌了然地点点头,难怪这几日看二人之间气氛暧昧,笑道:“你哥哥真是一个好人。”

林媛也笑道:“是啊,若是没有哥哥,我早就死了。”

姜离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道:“你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让人好生羡慕。”

林媛脸上闪过一抹娇羞,红着脸道:“姜哥和王爷才值得羡慕呢。”

姜离歌自然不会错过林媛脸上的表情,八卦道:“你和你哥哥什么时候成亲呀?”

林媛小声道:“等哥哥家的冤屈洗清了就成亲。”

姜离歌揶揄道:“那我在这里先祝贺你们了。”

林媛又有些担忧道:“听说京城女子长得都十分好看,又十分高贵,而我只是个小村姑,什么都不懂。”

姜离歌好笑道:“你是害怕你哥哥到时候不喜欢你了吧?”

林媛手中的帕子又紧了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姜离歌笑道:“你哥哥既然是选择了你,那么就说明他不会再变了,你和他有自小的情分,还担心什么呢?”

林媛心里豁然开朗,整个人也不那么忧愁了,感激道:“谢谢姜哥,经过你这么一开解,我明白了许多。”

姜离歌笑道:“傻姑娘,日后有疑惑的地方可以直接去问强子,别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林媛只觉得这样的姜哥真的好帅啊,疑惑道:“姜哥,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希望他只和自己在一起呀?”

姜离歌笑道:“是呀,林姑娘一定要记住,日后不管谁和你说让强子纳妾,你都别答应。”

林媛点点头,坚定道:“姜哥,我一定会的。”

姜离歌笑道:“孺子可教。”

林媛又道:“可是姜哥为什么甘愿做王爷的妾呢?”

姜离歌挑眉,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

林媛有些犹豫道:“离歌将军是正妻,姜哥若是想和王爷在一起,可不就只能做妾么?媛儿虽然没有读过书,可这些也是知道的,还有啊,这几日我发现王爷都只和你亲近,王爷和离歌将军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姜离歌好笑道:“强子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就是姜离歌?”

林媛笑道:“原来姜哥不是李姜,而是姜离歌”忽然睁大了美目,震惊道:“姜哥是姜离歌,离歌将军?”

姜离歌笑着点点头。

林媛不解道:“那为何还有一个离歌将军?”

姜离歌笑道:“这其中关系复杂,我就不做解释了,总之林姑娘记住,别把我是姜离歌这事儿透露出去。”

林媛忽然有点儿压力道:“我不应该多问的。”

姜离歌笑道:“这没什么,问了也就问了。”

林媛激动道:“姜哥,你对我真好。”

姜离歌笑得邪气横生道:“那你有没有爱上我?”

林媛红着脸,姜哥好讨厌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女子。

门忽然被打开,红色的身影直冲姜离歌而来,抱怨道:“好啊,死丫头,这才没几天呢,你就又勾搭上其他小姑娘了。”

林媛惊愕地看着一红衣女子直接坐在姜离歌腿上,双手还搂着她的脖子。

姜离歌无奈道:“艳娘,你的手摸哪儿呢?”

艳娘不好意思道:“被你发现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肉长在我身上,想不知道都难!”

艳娘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没好气道:“亏得老娘为了你拼死拼活往回赶,没想到你连摸都不让摸一下,老娘走了。”作势就要离开。

姜离歌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好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你要摸可以摸洛大哥呀。”小眼神还看了一下从门外缓缓走进来的洛离。

艳娘没好气道:“谁要摸他了?”

姜离歌故意道:“我可是听某人说洛大哥身上有八块腹肌,摸起来可舒服了,艳娘要是不喜欢,便让洛大哥和我走吧,京城里可有好多漂亮的小姑娘呢。”

艳娘抬起头不看她,傲娇道:“你要带他走便带,老娘求之不得。”

姜离歌好笑道:“死鸭子嘴硬。”

洛离看着艳娘眼中满是柔情道:“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艳娘没好气道:“真是不要脸。”

姜离歌在一旁笑道:“真酸啊,这恋爱的酸臭味儿。”

艳娘有些恼怒道:“死丫头,你不许胡说。”

姜离歌也知道自己算是踩雷了,赶紧道:“是是是,艳娘姐姐,我错了,您老就饶了我吧。”

艳娘气哼哼道:“对不起,饶不了。”

姜离歌讨好道:“那你说怎样才愿意饶了我?”

艳娘立马笑得一脸神秘道:“把你家楚天奕的腹肌拿给老娘摸两把。”

姜离歌瞪了她一眼道:“换一个。”

艳娘道:“那就把你自己给老娘摸两把。”

姜离歌立马否决道:“更不可能。”

艳娘没好气道:“那就没得商量了。”

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似的道:“你要是敢摸阿奕你就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艳娘气呼呼道:“臭丫头。”

姜离歌笑道:“行了,一路奔波不累吗?先坐会儿吧。”

艳娘这才一扭一扭地走到旁边的座位坐下,洛离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眼中除了苦涩之外,多了抹宠溺,也缓缓走过去坐下。

姜离歌起身亲自为二人倒了茶,问道:“一切都还顺利么?”

洛离道:“遇到几伙山匪,都被解决了。”

姜离歌这才放了心。

艳娘喝着茶,看向林媛道:“离歌小妹,你不介绍介绍么?”

姜离歌笑道:“这是以前林太师之孙**强的妹妹林媛。”

林媛也赶紧起身行礼道:“见过洛公子,艳娘姐姐。”语气中还有几分局促不安。

艳娘笑得愈发温柔道:“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在这穷乡僻壤里也能如此知书达理,不容易啊。”

林媛低声道:“都是哥哥教得好。”

艳娘笑道:“看来你哥哥也是个文质彬彬的,林姑娘不妨把你哥哥介绍给老娘,说不定还能看上眼呢。”

林媛脸色更加苍白,下意识道:“哥哥是我的。”

艳娘大大咧咧道:“他是你哥哥,你总要有嫂子的。”

林媛倔强道:“他不是我亲哥哥。”

艳娘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可那又如何,老娘长得这么好看,就不信你哥哥不动心。”

林媛摇摇欲坠,依旧倔强道:“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艳娘故意道:“你怎么知道你哥哥不会喜欢老娘?要知道可是有很多男人喜欢老娘的。”

林媛看来洛离一眼,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何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勾搭其他的男人,坚定道:“因为哥哥说了只喜欢我。”

艳娘笑了起来,调侃道:“你哥哥这么多年敢情不是养妹妹,而是在养媳妇儿,你们有没有生宝宝呀?”

林媛脸色有些白,以前也有人嘲讽哥哥养媳妇,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制造出一个小孩子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一直给她哥哥找不到嫂子,谁家都怕女儿家过来受小姑子的气,虽然说现在她的确要嫁给哥哥了,可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不免难受。

姜离歌听到艳娘这话,打圆场道:“艳娘,人家还是小姑娘。”意思是不像咱们这么开放,收敛点。

艳娘闻言,也反应过来自己玩笑开过了,讪笑道:“林姑娘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姜离歌也道:“林姑娘,我这朋友打闹惯了,你别在意。”

林媛缓了神色,有些难过道:“我也有错,不该连这么一点儿话都听不得。”

艳娘笑道:“好了,今天是除夕呢,开开心心的,大不了我不和你抢哥哥了。”

林媛这才笑了起来,只是气氛却没有开始的时候好了。

姜离歌对艳娘道:“刚好你来了,咱们去厨房看看吧。”

艳娘一脸悲痛欲绝道:“死丫头,你就欺负老娘讨厌厨房不是?”

姜离歌好笑道:“大半年过去,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艳娘笑得豪气冲天道:“那是,谁变了老娘都不会变。”

姜离歌没好气道:“给你点儿颜色就开染坊。”

艳娘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姜离歌身上,傲娇道:“老娘这是自信。”

姜离歌龇牙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啊。”

艳娘马上就炸毛了道:“老娘哪里重了?分明还很瘦好不好?是你这小身板需要锻炼了。”这话也没错,艳娘其实还是很瘦的。

姜离歌没好气道:“果然女人都说不得体重。”

艳娘一脸鄙视道:“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个女的似的。”

姜离歌尴尬的咳了一声,话又说飘了。

看着二人勾肩搭背往外走去,洛离只觉得心里满满的,有了离歌在,她终于不那么孤独了,起身也往外走去。

林媛看着二人也是羡慕不已,这样肆意地活着真好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中感动过新年

二人到了厨房后,姜离歌动手忙了起来,艳娘斜倚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见艳娘到来,暗林整个人都僵硬了,可艳娘半分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心,有几分失落,察觉到自己的失落,嘴角勾起淡淡的苦涩。

等大部分食物准备得差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林强的喊声:“小妹,姜哥,我们回来了。”

姜离歌赶紧放下手中的锅铲,走出了厨房,男子正站在院子中间,淡笑着看着她。

姜离歌直接扑了过去,可惜有人比她还快,林媛直接扑在林强怀里,高兴道:“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林强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林媛抬起头,高兴道:“只要在哥哥面前,媛儿就长不大。”

看二人这么腻歪,姜离歌也不好意思直接扑过去了,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笑得天地失色道:“阿奕,你回来了。”

楚天奕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有人等他回来的感觉真好,宠溺道:“不是你非要让我去的吗?”

姜离歌没好气道:“又不是说不让你回来了。”

楚天奕将她拥在怀里,笑道:“是是是,娘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姜离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才道:“真好,没染上鱼腥味。”

楚天奕笑道:“都是林强他们在弄,我没动手。”

姜离歌眯了眯眼,危险道:“所以你就在那里冻着?”

楚天奕笑道:“当然不是,为夫可是有用脑子。”

姜离歌这才展开了笑颜道:“这还差不多。”

又将他的手握在手里,疑惑道:“怎么这么凉?”

楚天奕感受着她温暖的小手,好笑道:“我的身体本来就是这样。”

姜离歌心疼道:“早知道就不逼你出去了。”

楚天奕笑道:“非要让我出去感受一下人间烟火,去了你又心疼冻着了,左右都回来了,再说这种你等为夫回来的感觉,为夫很喜欢。”

姜离歌这才开心了些道:“走吧,咱们进屋。”

楚天奕疑惑道:“你不做饭了?”

姜离歌恍然大悟道:“对哦,还有鱼。”看了一眼地上的冻成了冰的鱼,问道:“给太守府送了一些去了吗?”

楚天奕闷闷道:“为夫辛辛苦苦抓的鱼,为什么要给他们?”

姜离歌好笑道:“人家拨了一个院子给你歇脚,还负责了你这么多天的饭食,不应该礼尚往来一下么?”

楚天奕不语。

姜离歌笑道:“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楚天奕的脸色这才好些。

姜离歌又哄道:“乖,温太守虽说如今投了你,但这是互利互惠,你也要人家看得到你也是为人家着想的,只是费些鱼就能笼络一个大将,何乐而不为?”

楚天奕这才同意道:“好吧。”

姜离歌对姜一吩咐道:“姜一,给太守府的厨房拿五条鱼去吧。”

姜一领命拿着鱼离开。

艳娘嫌弃地走了过来,道:“你们这大庭广众之下腻腻歪歪合适吗?不就分开了一天不到么。”

姜离歌牵着楚天奕往屋子里走,甩下一语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艳娘跳脚道:“老娘纵横风月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老娘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姜离歌将踏进屋里的脚收回,转身看着她,调侃道:“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艳娘恼怒道:“死丫头!有异性没人性。”

姜离歌大笑道:“那又如何!”说完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艳娘:她能说什么?

房间里,姜离歌拉着楚天奕坐下,伸手使劲揉搓了一会儿他的手,等到他的手暖的差不多了才道:“夫君,我去做鱼了,你想吃什么鱼?”

楚天奕看着她明亮的眼眸,下意识道:“什么鱼都可以。”

姜离歌笑道:“真好养,那就煎鱼?”

楚天奕点头道:“嗯。”

姜离歌在他唇角印下一吻,飞快转身,蹦蹦跳跳往外走。

楚天奕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唇角,看着她像个小丫头的样子,唇角勾了勾。

姜离歌刚走出去,就见林强和林媛还在腻歪,打趣道:“时间够了啊,别像分开了很久的样子。”

林媛不好意思地把林强推开,跑进了属于她的房间,林强跟了上去。

姜离歌笑了起来,艳娘嫌弃道:“还说人家呢,你还不是这样!”

姜离歌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并排着向厨房走去,调笑道:“艳娘姐姐这是嫉妒了?”

艳娘没好气道:“嫉妒你个大头鬼!”

姜离歌笑道:“你若是想,洛大哥可是很愿意的。”

艳娘气恼道:“别在这里胡说,我和你洛大哥算是过去式了。”

姜离歌没再说什么,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来到厨房里,暗林已经将鱼处理干净了,等着她来做。

姜离歌走过去,对暗林道:“去把你的兄弟们招来吧,这鱼做好咱们就可以吃了。”

此时姜一刚好回来了,姜离歌道:“姜一,去借两张桌子和二十五个凳子。”

暗林适时道:“将军,让属下去吧,刚好兄弟们也没什么事,拿了桌凳刚好回来。”

姜离歌想想也是,道:“那就你去吧。”

姜一感激地看向暗林,后者面无表情地出去了,姜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姜离歌笑道:“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说来姜一也惨,姜离歌出门就只带了他在身边,什么事都只有吩咐他去做。

姜一高兴道:“属下告退。”

姜离歌看向大材小用,正在烧火的暗琴,吩咐道:“暗琴,火大些,我要做煎鱼了。”

艳娘站在一边看着姜离歌把油倒进锅里,等油沸了之后,把三条鱼直接放了进去。

下意识道:“离歌,你这样做里面能熟吗?”

姜离歌将盐均匀地撒在鱼上,闻言笑道:“不会做饭的女人真可怕!”

艳娘一噎,没好气道:“老娘只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姜离歌好笑道:“是是是,谁不知道咱们艳娘姐姐是整个乌城最美的女人?”

艳娘这才觉得满意了道:“所以老娘不会做饭多正常。”

姜离歌不想理她,解释道:“你要相信锅的热度,等外面泛着黄的时候里面就熟了。”

艳娘似懂非懂。

姜离歌笑道:“反正你不做饭,懂来做什么。”

艳娘没好气道:“说不定老娘美貌与智慧共存。”

姜离歌给鱼放上拌料,盛了出来放好,对她道:“既然如此,下面的三条鱼你来做吧。”

艳娘摆摆手道:“老娘还是算了。”

姜离歌面无表情地将鱼放进油锅,没好气道:“你这人就算嘴皮子溜。”

艳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不然老娘怎么迷倒一大片。”

姜离歌无语道:“你还真是随时随地能自夸。”

另一边,楚天奕和洛离坐在屋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洛离淡淡道:“天奕什么时候会动手?”

楚天奕高深莫测道:“快了。”

洛离道:“林家兄妹用的好是一把指向敌人的剑,用的不好就是指向自己了。”

楚天奕淡淡道:“是不是一把利剑,我心中已经有成算了,洛大哥不必担心。”

洛离闻言,算是放下了心,又道:“雪灾过后,你就有了能力和太子以及二皇子一搏,届时会有很多算计指向你和离歌,离歌最是讨厌算计,不知能否应付,你们一切小心。”

楚天奕笑道:“离歌只是讨厌算计,不代表她没有办法应付,离歌,既然是天生的将才,自然能对付这些阴谋诡计。”

洛离又道:“姜家并不会支持你,娶了离歌,你后悔么?”在洛离看来,楚天奕这样的身份最好是找一个背景强大的妻子,不但能获得朝堂上的支持,还能有人替他打理内宅,而这些姜离歌都给不了他。

楚天奕淡笑道:“我娶的是离歌,又不是姜家,支不支持,其实我不在意。”

洛离感慨道:“我若是有你这份心,也不至于都现在都孤单一人。”

楚天奕疑惑道:“我给你的计策没用上?”

洛离苦笑道:“我舍不得。”

楚天奕无语道:“我就知道。”

洛离感叹道:“她离得了我,我却是离不开她半分。”

楚天奕道:“茹毛饮血,冷暖自知。”

洛离苦笑道:“也许就这样吧,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和她都还活着。”

楚天奕又道:“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才回来。”

洛离笑道:“自然是取好东西了。”

楚天奕斜了他一眼,无语道:“又是卖关子。”

洛离笑道:“答案自然揭晓不好么?”

楚天奕:

二人聊了一会儿,姜离歌便端着菜走了进来,笑道:“你们聊什么呢?”

楚天奕帮着将菜放在桌子上,笑道:“没什么,随便聊聊。”

姜离歌又道:“我把你的暗卫都叫来吃年夜饭了。”

楚天奕道:“哦,知道了。”

姜离歌看了他一眼,不解道:“就只有一声哦?”

楚天奕笑道:“多谢娘子为他们着想。”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姜离歌为别的男人考虑,就算是为了他也不喜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中感动过新年

姜离歌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我看院子挺宽敞的,此时又没下雪,正好将桌子放在那儿。”

楚天奕笑道:“一切你安排就好,他们也是你的人。”

姜离歌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是你的人,怕你说我虐待了他们。”

楚天奕笑道:“怎么会?你能想着他们,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

姜离歌见他一切都由着她,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身出去继续端菜了。

此时暗林他们刚好回来了,一些抬着桌子,一些拿凳子,看着这场面,姜离歌只想笑。

众人看见他,恭敬道:“将军。”

姜离歌笑道:“今天是除夕,大家别拘谨,放开了性子。”

众人这才有几分放松道:“是。”

姜离歌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也没再强求,只对暗林道:“你把桌凳安排在院子里吧。”

暗林恭敬道:“是。”

姜离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为难他们了,他们是暗卫,被抬到明面上,肯定是不好意思的吧。

想了想,还是继续朝厨房而去。

不一会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姜离歌楚天奕坐在一起,姜离歌旁边坐着艳娘,艳娘旁边坐的自然是洛离,洛离旁边坐着林媛和林强。

林家兄妹原本想着和暗卫凑一下,姜离歌笑着道:“强子希望林姑娘冻着?”

于是二人就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至于艳娘那可是自然熟,就没差让姜离歌抱着了。

洛离将自己藏在桌下的两坛酒拿了上来,笑道:“看看我准备的惊喜。”

姜离歌高兴道:“这是十年红?”

洛离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鼻子。”

姜离歌高兴道:“这我可馋了大半年了,还是洛大哥懂我。”

洛离笑道:“那待会儿就多喝些。”

姜离歌看了楚天奕一眼,有些纠结,她在准备生孩子。

楚天奕好笑道:“就喝一次,影响不大。”

姜离歌才拿着碗就要洛离倒酒。

看二人的互动,艳娘好笑道:“奕王真有本事,离歌以前可是个小酒鬼呢,居然服你的管教。”

楚天奕眼中苦涩一片。

姜离歌没好气道:“这是爱,你不懂。”

艳娘跳脚道:“死丫头。”

说话间,洛离已经给六人倒满了酒,端着酒起身道:“为咱们缘聚于此干一杯。”

其余人也站了起来。

六人碰杯,除了林媛只蘸了一点儿,皆一饮而尽。

坐下后,姜离歌感慨道:“洛大哥酿酒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比。”

楚天奕点评道:“这酒醇而甘冽,的确是酒中上品。”

林强也道:“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洛离高兴道:“这可是我用心酿的酒,自然好喝。”

姜离歌笑道:“那是,用心酿的酒呢。”加重了心字,还暧昧地看着艳娘。

艳娘当即炸毛道:“臭丫头,你什么眼神?”

姜离歌笑道:“没什么眼神,吃菜吃菜。”

艳娘低头吃起菜来。

洛离看着眼前有些糊的鱼,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有些惊讶道:“离歌,你的厨艺什么时候退步了?”又看了看其他两条鱼,发现其他两条鱼并没问题。

姜离歌笑道:“这可不是我做的。”

艳娘脸色有些不好道:“你嫌弃啊?是离歌说不能浪费粮食,我才端上来的。”

洛离赶紧笑道:“没有没有。”说着还夹了一口放在嘴里,点点道:“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艳娘的脸色这才好些。

姜离歌鄙视道:“洛大哥,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我可是记得你刚才是准备嘲笑我的。”

洛离接收到来自几人的不怀好意的眼神,讪讪道:“哪里哪里,我就只是问问。”心中却是尴尬死了,他刚才的确是想这么做的来着。

姜离歌笑眯眯地给楚天奕夹了一块鱼肉,温柔道:“阿奕,你尝尝我的手艺。”

楚天奕尝了一口,赞赏道:“娘子真能干。”

姜离歌笑道:“那是自然。”挑衅地看了艳娘一眼。

艳娘恼怒道:“臭丫头,等你到乌城的时候,老娘一定用老娘的厨艺来碾压你。”

姜离歌毫不畏惧道:“哟哟哟,咱们艳娘姐姐是要走贤惠路线了?”

艳娘咬牙切齿道:“你一日不怼我就过不去是吧?”

姜离歌笑得愈发明媚道:“今晚我看在我洛大哥的面子上不怼你。”

艳娘生气地瞪了洛离一眼,洛离无奈地看了姜离歌一眼。

姜离歌给众人倒上酒,道:“来,这第二碗,祝咱们一年最后一天快乐。”

众人又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也吃的差不多。

艳娘醉得跟个什么似的,倚在洛离身上不肯撒手,还边抚摸着洛离的脸道:“小弟弟,你长得可真俊呀,这是第一次来这欢乐场么?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觉得老娘可以么?”

洛离看着楚天奕和姜离歌歉意道:“她醉了,我先带她回房了。”

楚天奕笑道:“吃的都差不多了,去吧,好好休息。”

洛离一把将女子抱起。

艳娘挣扎道:“哪个臭小子不想活了?敢占老娘便宜。”

洛离认真道:“艳儿,我是洛离。”

艳娘停止了挣扎,看着她的下巴道:“你是洛离?”忽然哭着道:“阿离,你为什么不要我?”

洛离身躯一震,她多少年没有叫过他阿离了,温柔道:“没有不要你。”

姜离歌笑道:“洛大哥,长夜漫漫,佳人在怀,记得吃干抹尽呀。”

洛离只觉得脚下一滑,差点将怀中的艳娘扔出去。

此时的林强和林媛也好不到哪里去,别看林强平时像是机灵得很的样子,这时候只呆呆地看着林媛傻笑,林媛算是彻底醉了,倚在林强怀里。

姜离歌笑道:“林强,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林强两眼朦胧地看着姜离歌道:“你说什么?”

姜离歌吼道:“我说回去休息吧,你们都醉了。”

林强忽然咧嘴笑了,傻乐道:“对哦,该回去休息了,这可是我和小妹的洞房花烛夜。”

说完将林媛扶起,二人跌跌撞撞朝房间而去。

姜离歌看了楚天奕一眼,有些担心道:“他们不会发生什么吧?”

楚天奕笑道:“人家两情相悦,发生点什么不是正常的?”

姜离歌:夫君,你确定没问题么?

楚天奕笑道:“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了,咱们还继续喝吗?”

姜离歌笑道:“自然是喝呀,咱们这好像是第二次一起喝酒呢。”

楚天奕问道:“那你想要上房顶吗?”

姜离歌笑道:“好呀。”说完一只手抱着一坛酒,一只手伸平,等着男子抱自己上去。

楚天奕宠溺地笑了笑,起身轻轻揽着她的腰,走出屋子,直接飞上了房顶。

看着不远处的一处灯火,姜离歌笑道:“那是百姓搭的大棚子,也不知道这个年他们怎么过。”

楚天奕笑道:“你不是派人打了猎物送去么?”

姜离歌有些难过道:“可这只是一小部分百姓。”

楚天奕认真道:“离歌,天灾**,非人力所能挡,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姜离歌靠在他的怀里,瑟缩了一下道:“太冷了,咱们下去吧。”

楚天奕点头道:“好。”说完抱着她飞了下去。

他一直都知道,她其实不怕冷,如今这般只是不想面对。

此时暗卫们都喝得差不多了,见他们下来,纷纷倒上酒,恭敬道:“主子夫人新年快乐!”

说完一口气喝完,楚天奕也拿过姜离歌手中的酒,喝了一大口,笑道:“你们也是,新年快乐!”

暗卫们心里暖极了,他们的主子看着冷了些,却是真心对他们的,从不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他们的夫人,在疆场长大,却是心细如尘,甚至和他们一起过年,有这样的主子和夫人,三生有幸。

暗林悄悄摸摸地抹了一把汗,还好这些兄弟孺子可教。

此时,头顶的烟花绽放。

姜离歌抱着楚天奕的腰,道:“阿奕,新年快乐。”

楚天奕感动道:“离歌,谢谢你,还有,新年快乐。”

暗卫们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实在是太过动人心弦,男人俊美如神祗,女人靓丽如精灵,二人静静相拥,身后是漫天的烟火。

百姓们纷纷走出大棚,赞叹这烟火之美,像是看到了来年的希望,雪灾带来的惨淡和阴影也散了许多。

姜离歌笑问道:“阿奕,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除了你身上背负的。”

楚天奕笑道:“我的愿望是咱们永远在一起,那你呢?”

姜离歌笑道:“我也是。”阿奕,我的愿望是给你生个孩子,这样咱们的人生才算是彻底圆满。

楚天奕忽然道:“走,咱们回房,我有新年礼物要给你。”

姜离歌笑道:“正好我也有新年礼物要给你。”

二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姜一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又看了房顶一眼,问道:“我家大小姐呢?”他就是看到他们上房之后他才溜出去放烟花的,如今人却不在了,没看到?

暗林笑道:“主子他们已经看了烟花了,现在回房了。”

姜一这才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中感动过新年

二人回房后,楚天奕从枕头下拿出一枚玉簪,将姜离歌头上的玉簪换下,笑道:“离歌,这好像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

姜离歌到镜子前照了照,高兴道:“真好看,一次就一次吧,咱不在乎这些,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簪子款式十分普通,但姜离歌十分喜欢,大概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高兴了半晌,姜离歌一拍脑袋道:“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男子发簪,问道:“你喜欢吗?这我来骊州之前就买了。”

楚天奕笑道:“喜欢。”说完低了低头道:“你给我戴上。”

姜离歌给他戴上,夸赞道:“阿奕戴什么都好看。”

楚天奕笑得温柔道:“你喜欢就好。”

姜离歌又道:“你想要守夜吗?”

楚天奕笑道:“你呢?”

姜离歌好笑道:“我问你,你倒是问起我来了,那咱们就守夜吧,我其实都没有在除夕守过夜。”

楚天奕笑道:“那咱们便守。”说完将姜离歌抱起,朝床上走去。

姜离歌没好气道:“阿奕,我想守夜。”

楚天奕好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天这么冷,在床上待着总要好些。”

姜离歌尴尬道:“不是我多想,是你平时恶迹斑斑。”

楚天奕将她抱在床上躺下,细心地替她脱掉鞋子和外衣,这才脱掉自己的鞋子和外衣,并排躺了下来,将被子盖到二人身上,然后紧紧地抱着女子。

姜离歌笑道:“这样乖巧的你,我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

楚天奕邪笑道:“莫不是你希望为夫做些什么?”

姜离歌笑道:“我今晚不希望,咱们要守夜。”

楚天奕道:“没想到一年就又过去了。”

姜离歌笑道:“这可不像是你呀。”

楚天奕疑惑道:“哪里不像?”

姜离歌:“阿奕可不会悲春伤秋。”

楚天奕好笑道:“你高估我了。”

姜离歌笑道:“是是是,高估你了。”

二人半晌没说话,姜离歌此时只觉得酒意上头,无意识道:“我也觉得今年太奇幻了,不,应该说是去年,最高兴的事是遇见了你,最难过的事是皇上猜忌,你说咱们为什么要长大呀?我记得以前回京,那可是最高兴的事儿了,回京代表着家人团聚,代表着荣耀归里,也代表着战争结束,现在我要时刻担心皇上手中的剑,因为这把剑若是砍下来,我们毫无反抗之力,要杀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臣不简单,可要杀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实在是太简单了,阿爹从小教我要如何忠君爱国,可这样的时时刻刻猜忌自己的朝臣的君主,真的值得用尽全部心力吗?可笑的是自古盛极一时的权臣,大多数逃不过功高震主四个字,是啊,功高震主,我阿爹都把虎符交了,还震什么主呢?阿奕,若有一日,你登上那个位置,你会不会,杀了我?”

楚天奕抱紧了她,心疼道:“离歌,我不会,因为我爱你。”他不知道他的离歌,心里居然藏了这么多事儿,而他从来没有关注过。

姜离歌忽然笑了,道:“阿奕,再说一次你爱我。”

楚天奕认真道:“离歌,我爱你。”

姜离歌也认真道:“阿奕,我也爱你,将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一定要记住,我用了全部心力来爱你。”

楚天奕点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姜离歌笑道:“艳娘曾说,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可偏偏我总是觉得你的胸膛很暖,真想靠一辈子。”

楚天奕道:“我愿意给你靠一辈子。”

姜离歌又叹息道:“阿奕,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不知道能不能一直把命留着,我很害怕我给不了你一辈子。”

楚天奕紧张道:“咱们会白头偕老的。”

姜离歌点点头道:“对,咱们会白头偕老的。”

楚天奕又道:“离歌,我会拿到那个位置,到时候你就留在我身边,别去打仗了。”

姜离歌笑道:“那到时候外敌来犯,没有可用将领,你怎么办?”

楚天奕认真道:“大不了我亲自上阵。”

姜离歌笑道:“说这些为时尚早了,不过我相信你。”她怎么舍得让他承担所有的风雨。

楚天奕又道:“冷了这些年,有你,我觉得余生都暖了起来。”

姜离歌好笑道:“你如今倒是愈发油嘴滑舌起来。”

楚天奕笑道:“那你喜欢吗?”

姜离歌认真道:“喜欢,无论我家阿奕变成什么样都喜欢。”

楚天奕道:“那变丑了呢?”

姜离歌笑嘻嘻道:“变丑了,我就不喜欢了。”

楚天奕有些难过道:“离歌,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姜离歌眯着眼,危险道:“你说什么?又骗我?”

楚天奕赶紧道:“没有骗你,只是难以启齿。”

姜离歌好奇道:“什么事儿难以启齿?”

楚天奕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脸上其实有一条很长的疤,很丑,但我用药掩盖住了。”

姜离歌生气道:“是哪个王八蛋毁的?”她家阿奕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多了一条疤,损失得多大呀。

楚天奕问道:“是谁不重要,你会离开我吗?”

姜离歌心疼道:“当然不会呀,阿奕,脸嘛,毁了就毁了,左右你又不是靠脸吃饭。”又凝重道:“是皇宫里的那帮人?”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会这么狠心。

楚天奕笑道:“傻离歌,你是不是忘了你胸口上的伤,一点儿疤都没留?”

姜离歌反应过来,生气道:“楚天奕,你捉弄我!”

楚天奕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赶紧道:“没有,我都说了我用药掩盖住了,就是祛掉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就仗着我离不开你。”又拧眉道:“到底是谁呀?”

楚天奕笑道:“没谁,我已经报复回去了。”那人和老嬷嬷睡在一起,还一年不能人道,日后他还会要了他的命,这样黑暗的事就不必让离歌知道了。

姜离歌这才算是熄了火。

楚天奕又道:“离歌,要不你把身上的疤都祛掉吧。”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嫌弃?”

楚天奕笑道:“怎么会?不过你要是浑身光滑我会更喜欢的。”

姜离歌无语道:“说了半天就是为了你脑子里那点儿不好的东西。”

楚天奕赶紧道:“那可以吗?”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其实根本就无所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

楚天奕立马脱着她的衣服。

姜离歌拉住他的手,狐疑道:“现在就要上药?”

楚天奕笑道:“当然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姜离歌这才把手放开,不过片刻之间,她就身着无物了,闭上眼睛,有些难为情道:“要上快点儿上。”

楚天奕笑得就像一只狐狸道:“好。”

姜离歌感觉到他半晌没动作,问道:“好了没有?”

楚天奕笑道:“别着急,我还在找药呢。”

姜离歌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听到衣服落地的声音。

瞬间,一具光裸的身子贴了上来。

姜离歌立马睁开了眼睛,瞪着眼前放大的脸,恼怒道:“不是上药吗?这是作何?”不过这张脸真妖孽,还有这健壮的胸膛。

楚天奕可怜兮兮道:“离歌,上药的事儿可以缓会儿,可我现在很难受。”

姜离歌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没好事儿。”

楚天奕笑得耀眼道:“我爱你,离歌。”

姜离歌一本正经道:“艳娘说了,床上说我爱你的男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身体需要。”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什么都听她的?”

姜离歌笑道:“没遇到你之前,艳娘可是我的偶像,我们约好了要一起挣钱,一起养十个八个男人,你们男人能做的,我们都做一遍。”此时的姜离歌,带着一丝丝不羁和叛逆,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

楚天奕恼怒道:“姜离歌!”

姜离歌反应过来自己说飘了,讪笑道:“这不是遇到你了吗?”

楚天奕凉凉道:“所以没遇到我你就打算这么做?要是你这么做以后遇到我呢?”

姜离歌躲闪道:“那只能说咱们有分无缘。”这也是极有可能的,还好遇到了楚天奕,她原本想着等十六岁的时候就找个男人把自己破了,免得遇到三妻四妾的渣男,没想到还没到十六岁呢,她就成亲了,而且夫君还是所爱之人,自然就不存在养男人的事儿了。

楚天奕恶狠狠道:“我是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发生的。”

姜离歌无语道:“本来就是你自己杞人忧天。”

楚天奕没好气道:“是你原本就有这个想法。”这一刻,他竟有些嫉妒起艳娘来。

姜离歌赶紧哄道:“好了好了,不是要那啥吗?”

说完这句话姜离歌就后悔了,因为迎接她的是男人一夜的索求无度。

天快亮时,楚天奕搂着睡过去的姜离歌,低声道:“离歌,为了你,我愿意从那个人手上接那个位置,尽管我恨他,想要让他一无所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中感动过新年

次日,姜离歌醒来时,男人已经不在身边了,旁边的位置也早就没有了温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有些懊恼自己睡得太熟了,翻身起床,简单洗漱一下,打开房门便见到刚好走出来的艳娘,见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调侃道:“哟,昨晚被吃干抹尽了?”

艳娘脸色有些黑沉道:“死丫头,不害臊。”

姜离歌笑道:“又不是我走不动路,我干嘛要害臊?”话说,她觉得有些腰酸。

艳娘没好气道:“没脸没皮。”

姜离歌走到桌前,早餐已经摆好了,姜离歌坐了下来。

见艳娘还在那里站着生闷气,姜离歌好笑道:“你如今到时愈发矫情了,快过来吃饭吧,吃完咱们去大棚发红包。”

艳娘果然高兴地走了过来,兴奋道:“真的吗?你哪里来的银子?”

姜离歌翻了一个白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很穷?”

艳娘恨恨道:“你不穷,我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银钱?”

姜离歌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艳娘拿过桌上的馒头,啃了起来,模糊不清道:“老娘真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做官的,老是讲究什么处处为民着想,有钱自己拿着多好。”

姜离歌无语道:“你呀,听过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你要是敢剥削百姓,迟早会下台,你看到的是眼前的几千两银子,在我看来这就是民心,阿奕要想走得远,就必须把这一次机会利用好。”

艳娘不耐烦道:“是是是,你说的什么都对,一大早就秀恩爱,真是可恶。”

姜离歌反击道:“也不知道是谁先抱怨我有钱没地方使的。”

艳娘一噎,问道:“那去叫林姑娘一起吗?”

姜离歌蹙眉道:“算了吧,她身体不好。”

艳娘唉声叹气道:“这新年的第一天啊,就得四处奔波,天生的劳碌命。”

姜离歌好笑道:“你这一年除了赚钱累些,还做什么了?就忙这段时间。”

艳娘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臭丫头,老娘这么忙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姜离歌笑道:“是是是,艳娘姐姐,我错了,非常感谢你鼎力相助。”

艳娘高兴道:“这还差不多。”又道:“话说,老娘看奕王身体挺好的,你怎么还没有怀上孩子?你可得抓紧了,别到时候揣着个孩子去打仗。”

姜离歌笑道:“孩子的事儿慢慢来,也许是我身体不适合怀孕吧。”有些事情,姜离歌并不打算和艳娘说,毕竟这是楚天奕和她之间的事儿。

艳娘有些担忧道:“你让郎中看过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看过了,说没什么问题,过几年说不定就有了。”

艳娘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几年?离歌小妹,那是奕王啊,等这次回去,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想要巴结,送女人那就是常事儿,老娘知道你们俩感情好,可这男人嘛,谁不想左拥右抱,你要是不趁早生个孩子,以后他若是对你不好了,你连一点儿退路都没有。”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看着她认真道:“我是那种需要用孩子拴住男人的人吗?他要是不要我了,我还可以上战场,哪里就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再说了,我相信阿奕。”

艳娘摇摇头道:“我只希望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押给爱情,有些事,只怕奕王也力有不逮,当年若不是洛离反抗不了他母亲,我也不至于被灌了药扔在青楼里,你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姜离歌有些心疼道:“艳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至于孩子,不是我不想要,而是要看缘分,老实和你说吧,我已经有大半年没喝酒了,昨日才痛痛快快喝了些。”

艳娘见她有分寸,这才放了心,道:“你有分寸,老娘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姜离歌笑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事儿了,快些吃,咱们还有去发红包呢。”

艳娘有些感慨道:“老娘记得你当年可是一毛不拔的,让你花个钱给老娘买簪子都不愿意,还说爱情的魔力大。”

姜离歌无语道:“我可是记得你当年死皮赖脸要我请你吃饭,结果一顿饭就花了我大半年的俸禄。”

艳娘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掩饰道:“咱俩谁跟谁啊,还说那些做什么。”

二人吃饱饭后,姜离歌便让姜一抬着碎银子,一起去了大棚。

三人到时,大棚里的人正在三五成群蹲在一起唠嗑,男男女女,老老幼幼,见三人来,都站了起来,高兴道:“姜哥,你来了。”

原本只有林强叫她姜哥,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奕王身边有一个得力助手叫李姜,人称姜哥,一开始姜离歌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直到老大爷老大婶都叫她姜哥时,姜离歌不淡定了,纠正了几次也没纠正过来,就由着他们了。

姜离歌笑道:“新年第一天,我代表奕王给大家拜个年,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纷纷道:“姜哥新年快乐,奕王新年快乐。”

“奕王殿下就是一个大善人,没有奕王殿下,我们怕是连这个年都过不了。”

“奕王殿下自己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跑到骊州来帮助我们,太感谢奕王殿下了。”

“要不是奕王殿下派姜哥去打猎,我们大过年哪里里吃的上肉?”

众人议论纷纷,姜离歌始终淡淡地笑着,百姓就是这么简单,你对他的好,他知道,哪里会去算计那些弯弯绕绕。

见众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姜离歌笑道:“乡亲们,今天我来是为了代表奕王给大家发红包,大家要是再继续讨论咱们的奕王殿下,只怕天都要黑了,现在大家排成队领红包,不要挤不要慌,每个人都有。”

众人欢呼起来:“太好了,还有红包拿。”

“奕王殿下时时刻刻为我们着想,太感动了。”

“奕王殿下是好人啊。”

“奕王殿下哪里是祸国妖孽,分明是天上的仙人。”

“就是,以后谁再说奕王殿下是祸国妖孽,我们骊州人不会放过他。”

虽然是议论纷纷,却自发地排起队来。

艳娘温柔地递着红包,听着眼前百姓真诚地说着谢谢,心里满满的,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觉得自己活得十分有意义过,再看旁边的姜离歌,平时总是散着凌厉的眉眼竟有几分柔和。

三人一个大棚接着一个大棚地发着红包,待所有人都得到红包时,原本准备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天色也有些擦黑。

艳娘与姜离歌并排着向太守府走去,姜一拿着装银子的箱子在后面走着。

艳娘眉飞色舞道:“离歌小妹,难怪那温家大小姐那么喜欢施粥,原来这种为别人做事的感觉这么好呀。”

姜离歌笑道:“你若是喜欢,日后也可以多做些。”

艳娘忽然嗤噗一声笑出来,道:“你说老娘在红鸾院弄个募捐什么的怎么样?人家会不会觉得老娘脑子有毛病?”

姜离歌哈哈大笑,半晌才止住道:“不是会觉得你脑子有病,而是肯定会觉得你脑子有病。”想想红鸾院门前一边是里面的漂亮姐姐揽客,一边放着个大盆子募捐,想想都觉得莫名的喜感。

艳娘也想到这个问题,笑道:“果然这种事儿还是让身家清白的千金大小姐做比较适合。”

姜离歌好笑道:“也不是说你做不了,我觉得你可以换种方式。”

艳娘蹙眉思考道:“换种方式?”

姜离歌笑道:“对,换种方式,人家温大小姐施粥,那是人家有时间呀,至于募捐对于红鸾院这种赚钱的地方不适合,不过,你可以修个慈济院什么的,我记得咱们乌城没有慈济院这种地方。”

艳娘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老娘还可以供那里的孩子上学堂。”艳娘忽然抱住姜离歌道:“离歌,老娘爱死你了,余生漫漫,老娘终于知道老娘要做什么了,济慈院要是做的好,老娘说不定就可以转行了。”

听她说余生漫漫,终于知道做什么,姜离歌心中几分心疼,和艳娘相见时,艳娘早就有了能力离开红鸾院,只是不知道离开红鸾院后做什么,这才留了下来,对她来说余生漫漫,也许是对携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失望了吧,如今有了想要做的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思罢,笑道:“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做。”

艳娘笑道:“那你可要给老娘当后台。”

姜离歌扶额,一脸为难道:“看来本将军还要继续努力啊,责任重大。”

艳娘笑道:“你就贫嘴吧。”

姜离歌揽着她的肩膀,认真道:“以后我给你当后台,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开济慈院就好。”

艳娘嫌弃道:“这么认真做什么,还没开起来呢。”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姜离歌嘲笑道:“矫情。”

艳娘不服气道:“矫情怎么了?老娘有矫情的资本。”

姜离歌笑道:“是是是,谁不知道咱们艳娘姐姐长得最是好看。”

艳娘这才满意道:“算你识相。”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离京后持续坑爹

夜晚到来时,楚天奕和洛离也回来了,听到屋里两个女人的大笑声,各自嘴角都挂上了笑痕。

推门进去,楚天奕温柔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姜离歌听见他的声音,直接扑了上去,楚天奕稳稳把姑娘接在怀里。

姜离歌笑道:“没什么,这是我和艳娘的秘密。”

楚天奕笑道:“好,你们的秘密。”

见二人如此腻歪,艳娘和洛离不自觉地对视一眼,艳娘察觉到自己的变化,赶紧转过头,洛离嘴角弯了弯,他的艳儿也许只是嘴硬。

气氛差不多时,洛离开口道:“我们准备明天就走了。”

闻言,姜离歌立马从楚天奕身上跳了下来,看着艳娘有些震惊道:“艳娘,你怎么什么都没说?”

艳娘淡笑道:“原本想和你说的,忙起来就给忘了。”眼中却尽是不舍。

姜离歌有些难过道:“咱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离了。”

艳娘打趣道:“这么舍不得做什么,又不是不见面了?你就当逛了次青楼,天亮了,就该分开了。”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没好气道:“这是什么比喻?”这和逛青楼能一样么?

艳娘笑道:“死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还有你的责任和使命,而老娘和洛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姜离歌有些失落道:“哦,我知道了。”又道:“你们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准备个饯行宴。”

艳娘笑道:“成了成了,早说了咱们今天还能玩得这么开心么?至于饯行宴什么的就算了,又不是不见面了。”

看着艳娘没心没肺的样子,姜离歌没好气道:“什么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要走就走吧,越远越好。”

洛离笑道:“你们俩也别互相嘴硬了,谁不知道你们就是穿一条裤衩的?”

艳娘立马嫌弃道:“谁和那个死丫头是穿一条裤衩的!老娘这么长的大长腿。”

姜离歌瞪眼道:“你个子都比我矮呢,还大长腿。”

见二人又吵起来,洛离扶额道:“你们在一起就没有一天是不互相嫌弃的。”

这是两人同时看向洛离道:“要你管!”说完二人相视笑了起来。

洛离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楚天奕表示,还好我没说话。

不管二人如何不舍得,次日一早,四人准时站在了骊州城门外。

姜离歌上前抱了抱艳娘,不舍道:“艳娘,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出现在我面前。”

艳娘难得地好语气道:“傻丫头,你有需要,我怎能不来?咱俩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姜离歌点点头,难过道:“艳娘,我会想你的。”

艳娘笑道:“成了,你这副模样还怎么当大将军?要是真想我,就按时给我写信,别老是让老娘等。”

姜离歌点头道:“嗯,我会的,你也是。”

艳娘不放心道:“好好照顾好自己,别什么都想着奕王。”

姜离歌点点头,认真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艳娘见她回避不要对楚天奕那么好,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看着最是不羁的姜离歌,最后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一个男人,为了他,连自己离歌将军的名号都藏起来。

艳娘轻轻推开姜离歌,笑道:“臭丫头,老娘永远都在乌城等你。”

洛离拥住艳娘,对姜离歌道:“离歌,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姜离歌道:“洛大哥,照顾好艳娘。”

洛离点点头道:“我会的。”

洛离又看向楚天奕道:“天奕,我想说什么你都明白,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楚天奕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的。”

洛离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二人登上了雪橇,雪橇缓缓而动。

姜离歌吼道:“洛大哥,艳娘,一路保重。”

艳娘伸出头,回道:“回吧。”

雪橇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姜离歌久久不能回神。

楚天奕轻轻将她拥住,低声道:“离歌,你还有我。”

姜离歌抱紧了他的腰,闷闷道:“阿奕,以后别离开我。”

楚天奕郑重道:“除非你离开我,否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姜离歌又道:“阿奕,有你真好。”

待二人回去时,已近接近午饭时间了,刚好遇到施粥回来的温婉。

见到二人,温婉行礼道:“温婉见过奕王殿下。”

楚天奕淡淡道:“免礼。”

温婉朝他身边看了一眼,似无意道:“洛公子和艳娘姑娘离开了?”

楚天奕点点头道:“正是。”

温婉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奕王不要难过才是。”

楚天奕淡淡道:“多谢温大小姐关心,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径直进府,姜离歌赶紧跟上。

温婉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淡淡的惆怅,就算是她那么努力为了赈灾之事付出,他的眼中依然没有她。

紫鸢见温婉如此失魂落魄,安慰道:“小姐不必难过,是奕王殿下还没有发现您的好,终有一日,奕王殿下会看到您的善良的。”

以前的温婉若是听见紫鸢如此大胆的话,肯定会训诫一番,如今她却觉得紫鸢说的句句在理。

惆怅道:“也不知这终有一日是什么时候?”

紫鸢闻言,心中暗喜自家小姐开窍了,劝解道:“小姐放心,一定会很快的,现在骊州百姓都说奕王殿下和温家大小姐最是般配呢。”

温婉苦笑道:“是么?可明明大家也说奕王殿下和离歌将军天造地设。”

紫鸢笑道:“小姐,这只是少数人的话罢了,如今谁不知道奕王殿下除了那日在骊州城外接离歌将军算是一同出现以外,其他时候都是奕王殿下在一处,离歌将军在另一处,说不定这二人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温婉难过道:“那又如何?在世人的眼里,他们是夫妻。”

紫鸢笑道:“小姐,紫鸢可是听说二人并没有成婚之礼,那这还算是什么夫妻?以前是奕王殿下不受宠,所以才入赘镇北侯府,这次赈灾回去以后,肯定会受宠的,到时候,这入赘什么的还能当真么?小姐努一把力,得到奕王殿下的心,到时候奕王妃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温婉点点头,二人这才进府。

新年过后,雪渐渐变小了,姜离歌和楚天奕也放了心,而灾后重建之事也开始提上日程。

这日楚天奕找来温太守,直截了当道:“温太守,不知骊州百姓对于石屋可有什么忌讳?”

温太守摇摇头道:“并未听说。”又问道:“王爷可是打算建石屋?”

楚天奕点点头,淡淡道:“正是。”

温知礼拧眉道:“王爷,恕下官直言,石屋虽好,可成本太高了,先不说这石头从何而来,就说这搬石建屋所需要的人力就不够,那可是每家每户都要修啊。”

楚天奕冷笑道:“就因为这点儿阻碍,所以每年雪灾过后修建的依然是木屋,即使你们知道木屋一到了冬天还是会倒?”

温太守闻言,立即跪下请罪道:“王爷,下官的确是知道,可每年户部拨的银钱就那么多,下官也无法。”

楚天奕淡淡道:“你起来吧,这不怪你,此事就这么定了,银钱的事儿本王想办法,你只需挨家挨户做好动员就是。”

温知礼闻言,心中的石头落下,他还真怕王爷说此事全权由他负责,对奕王更加佩服起来,恭敬道:“是,下官明白。”

温知礼离开后,姜离歌看着楚天奕,笑道:“你不会是想自己把这笔钱出了吧?”

楚天奕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次我是赚不了钱了。”

姜离歌好笑道:“心疼那几个钱做什么,你如今缺的是民心,若是能得民心,花多少钱都是小事,唯一麻烦的是你怎么解释这笔钱的来源。”

楚天奕蹙眉道:“我也在想这件事,石头可以开山采石,需要的木材也可以直接砍,这些都花不了什么钱,只是泥土瓦是必须买的,咱们带来的银钱算上大概足够,可怎么和天下人和文武百官说呢?”

姜离歌笑道:“这还不简单,派人回京把你的奕王府卖了吧。”

楚天奕顿时明白了过来,笑道:“离歌,你还真是聪明,这样一来,咱们说不定还能赚钱。”

姜离歌笑道:“那是,你的奕王府虽说里面不是很好,可所处地段好呀,占地面积也大,卖个一百万两白银也是没问题的,最重要的是皇上最是重面子,肯定会替你赎回来的,到时候你银钱也到手了,王府也不会丢。”

楚天奕高兴道:“我这就派人去卖王府,再派人扮成商人来买,等那个人来赎的时候我再抬高个二十万两白银。”

姜离歌好笑道:“你这是专业坑爹呀。”

楚天奕笑道:“他有的是钱,我也算是让他有机会亲自为受灾百姓出力。”

二人计划敲定,便开始实施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桃花来,桃花灭

楚天奕擅长于买卖,便带人去了骊州卖泥瓦的商铺,可惜这些商铺都比较小,承担不起这样大的工程,便联系了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个朋友非常高兴地接受了,答应一月内完成,而且亲自送到,楚天奕也放心地回了骊州,直接去往姜离歌开山采石的地方。

等楚天奕到时,正看到姑娘一身粗布衣服指挥着采石,看到他来,直接拿着地图走了过来。

姜离歌高兴道:“阿奕,我看过了,这儿的山石比较松,不容易引起山石倒塌,采这里最是适合。”

楚天奕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笑道:“在这一方面,你比我懂,你做主就是。”

姜离歌好笑道:“我倒想作主,可是王爷咱们还是要装一下,我又不需要百姓的支持。”

楚天奕认真道:“离歌,你其实不必一切都为了我,此次赈灾,你掩瞒了自己的身份,可你明明是第二功臣。”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你是我夫君,我不为了你为谁呢?对我来说,名与利都不重要,我根本就不在乎,而你不同,你要想争,就得把这一块弄好。”

楚天奕心中温暖,认真道:“离歌,谢谢你。”

姜离歌笑道:“这么认真,我有点儿害怕,成了,泥瓦的事儿怎么样?”

楚天奕笑得自信无比道:“放心吧,搞定了,还有王府的事也派人去处理了,不日就可解决。”

姜离歌点点头道:“这就好。”

楚天奕又看着采石的壮汉,不解道:“你上哪儿找的这么多青年壮汉?”

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道:“你忘了我的身份?”

楚天奕笑道:“如此倒也说得通。”

姜离歌道:“这是我从骊州守军里调出来的,左右他们也要修城墙,让采点儿石帮忙修房屋也没什么吧。”

原本调动守卫的事儿可以骊州内部自己解决,可军政是分开的,太守是无法调动军队的,而对于一州总督来说,守城才是最重要的,是以这事儿最后落到姜离歌身上,她是个将军,小范围内调动军队也就是两三句话的事儿。

不得不说,楚天奕和姜离歌各有专长,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姜离歌又道:“通过这几日的开采,骊州需要的石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修受灾地方的,没受灾的交给温太守。”

楚天奕点点头道:“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姜离歌笑道:“那是自然,这些对我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楚天奕好笑道:“你还真是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又道:“这里的事儿就交给温太守,咱们也要赶往旁边的浚州和燕州看看修建的事儿。”

姜离歌点点头道:“那正好,左右房屋的事儿温太守比咱俩都熟悉。”

两月的时间里,二人起早贪黑,修建房屋之事初具规模,剩下的事儿可以交由三州太守自己做,楚天奕淡淡吩咐一句三月后派官员来查看,便和姜离歌准备打道回府了。

两人正坐在院中喝茶,由着暗林姜一收拾随行物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天奕淡淡道:“不知温大小姐有何贵干?”

温婉咬咬唇,奕王如今可谓是一日千里,大获民心,世人都称赞奕王爱民如子,其智若妖,根本不是什么祸国妖孽,而是天神下凡,可这段时间相处来看,奕王眼中根本没有自己,若是再不争取,就没有机会了。

温婉看了姜离歌一眼,有些难为情道:“温婉有事儿想要和殿下说,殿下可否屏退左右?”

楚天奕淡笑道:“本王不认为温大小姐与本王之间,有什么是值得本王屏退左右说的,温大小姐若是有事,直接说便是。”

温婉依旧是温柔如水的模样,似下定了决心似的道:“骊州人都说温婉和奕王是一对,殿下怎么看?”

姜离歌闻言,一口茶差点儿喷出,笑道:“温大小姐,百姓们爱戴你和奕王爷,随口说说无可厚非,你这么说所为何意?”

温婉咬唇道:“殿下,温婉与您说话,一个下人如此说,是不是有些无礼了?”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说出的话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楚天奕淡淡道:“温大小姐,恕本王直言,本王这朋友说的话一向可以代表本王。”

温婉道:“既然如此,是温婉冒昧了。”

楚天奕呷了口茶,似无意道:“可是温太守有什么事不方便和本王说,所以让温大小姐代为传达?”

温婉摇摇头道:“骊州百姓皆说温婉与殿下是一对,已然败坏了温婉名节,温婉日后只怕是无法嫁人了,望殿下给个容身之所。”

姜离歌笑道:“温大小姐此言差矣,谁都知道此事只是空穴来风,当不得真,你却以此要挟王爷娶你,是否太过分了?先不说败坏名节之事是无中生有,就算是败了,那也是骊州百姓的事儿,就说这女子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奔为妾,怕是不符合温大小姐的身份。”

温婉脸色有些苍白,她没想到奕王殿下没说话,身边的奴才就先发制人了,而奕王殿下还任由着他,这只能说明男人心中根本就没有她,最后挣扎道:“殿下,温婉乃骊州太守之女,身份背景在此,这是其一,温婉多年乐善好施,百姓爱戴,这是其二,如今温婉与殿下在一起可成全天下美谈,为殿下助力,这是其三,温婉的爹爹全力支持殿下,这是其四,娶温婉一人可以有无数好处,殿下何不考虑一二?”说完两眼带着似水柔情和点点星光看着楚天奕。

楚天奕淡淡道:“本王倒是觉得,妻子唯离歌将军一人足矣。”

温婉站着的身影晃了晃,不放弃道:“天下皆知姜家不涉党争,最重要的是离歌将军从小混迹军营,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殿下娶了离歌将军,迟早会后悔。”

楚天奕淡淡道:“温大小姐,本王看在温太守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请你出去吧。”

温婉笑道:“殿下,离歌将军那样的女子,心中不会全然是你,这样的女子太过强势,您确定日后不会感到憋屈么?温婉不一样,温婉是真心实意爱慕殿下。”

楚天奕冷冷喝道:“够了,非要本王把话挑明白吗?就冲她不会像你这般说话,你就比不上她。”

温婉摇摇欲坠,难过道:“是啊,温婉比不上她,离歌将军骁勇善战不输男儿,温婉怎么比得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可这两个多月以来,离歌将军都躲在院子里,并未帮助殿下一二,殿下何必自欺欺人?”

姜离歌无语道:“温大小姐,离歌将军没出门就是没帮王爷?那运粮之事是谁在做,修房之军是谁所调?我们将军那是运筹帷幄之中,绝胜于千里之外。”姜离歌不由老脸一红,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不要脸地夸自己。

温婉不甘心道:“无论如何,殿下和将军没有一同出现,就算是一同吃饭也没有亲昵之举,这是事实。”

楚天奕冷冷道:“请温大小姐出去,本王和将军关系如何,与你无关。”

温婉难过道:“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一个男人爱你时,无论如何总是为你维护,不爱你时,你便如这空气一般,被视作无物。

姜离歌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女子,可这事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步的,没好气地瞪了楚天奕一眼,淡淡道:“温大小姐请回吧。”

温婉看来楚天奕一眼,最后颇为失魂落魄地离去。

直至温婉消失不见,姜离歌瞪着楚天奕,不满道:“你什么时候勾搭的温家大小姐?”

楚天奕无奈道:“什么叫勾搭?我连见都没见过她几次。”

姜离歌有些生气道:“骊州百姓居然说你和她是一对,那我累死累活的算什么?”

楚天奕好笑道:“这只能怪你自己隐瞒身份。”

姜离歌恼怒道:“那是怪你长得太好看了。”又恶狠狠道:“日后若是你敢娶其他女人,你就惨了。”

楚天奕好奇道:“怎么个惨法?”

姜离歌咬牙切齿道:“自然是把你锁在屋子里,只有我能看到你。”

楚天奕好笑道:“好,怎样都好。“他的离歌始终是舍不得他的。

到了晚上,温太守和一众官员设宴为楚天奕践行,算得上是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温太守忽然问道:“殿下觉得小女如何?”

楚天奕淡淡道:“温大小姐温柔善良,大方知礼。”

温知礼像是醉得厉害,两眼朦胧道:“那王爷觉得小女嫁于王爷如何?”

楚天奕淡笑道:“此事只怕不妥,本王如今已有家室,不想委屈了温大小姐,不过温太守放心,回京之后,本王定会为您寻个乘龙快婿。”

温知礼笑道:“如此下官就先谢过王爷了。”

楚天奕淡笑道:“不必多谢,温太守身为一州太守,为国为民,本王替温太守做这点儿小事,不足挂齿。”

温知礼恭维道:“王爷才是为国为民,下官做的只是本分。”

楚天奕淡笑道:“温太守自谦了。”

众人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只觉得温太守得奕王看重了,日后可以再进一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赈雪灾满载而归

次日,楚天奕和姜离歌在骊州官员和骊州百姓的欢送中离开。

掀开马车帘,看着马车后不断远去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姜离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些高兴,有些欣慰,有些不舍。

楚天奕见她久久不能回神,安慰道:“日后总有机会来看他们的。”

姜离歌将马车帘放下,窝在他的怀里,感慨道:“这两个多月来,咱们忙得脚不沾地,所幸成全了一方乐土,如今冰雪消融,百姓不久后就可以种上粮食了。”

楚天奕笑道:“是啊,咱们总算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姜离歌有些忧愁道:“这段时间北凤摄政王和小皇帝斗得厉害,不知道这把火会不会烧到南楚?我怕我的安生日子没多久了。”

楚天奕感叹道:“离歌,你总是这么心怀天下,竟让为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离歌好笑道:“心怀天下说不上,我只是不忍心看黎民百姓受战乱之苦,你若是佩服我,就乖乖吃药,咱们早些生个孩子。”

如今楚天奕身体渐渐好转,对于生孩子一事也有了期待,笑道:“好。”他从小极不喜欢孩子,甚至达到了厌恶的地步,可想到那孩子和离歌长得相像,他就觉得心中欢喜。

姜离歌又有些忧伤道:“阿奕,此次赈灾,我倒是觉得可以避免,偏偏雪灾如此严重,死伤无数,败在赈灾预防不到位,你如今是实权的王爷,能做的事很多,我希望你可以上书皇上,彻查各州县防灾措施。”说完,眼中带着坚定的目光看着楚天奕。

看着姑娘充满希翼的眼神,楚天奕只觉得有的东西变了,这世上好像有了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认真道:“好,离歌,你放心,日后我当以保护百姓为己任,尽心尽力为百姓做实事。”

姜离歌赞赏道:“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以前的楚天奕心中只有复仇,她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她大概能猜到他已经在稳步筹谋,如今的楚天奕心中有了天下,有了黎民百姓,绝不会轻易谋反。

楚天奕笑道:“我竟然觉得你的夸奖很受用。”

姜离歌傲娇道:“这是自然,我可不会轻易夸奖人。”

楚天奕笑道:“你还真是不谦虚。”

姜离歌笑得愈发灿烂道:“我姜离歌的字典里就没有谦虚二字。”

楚天奕宠溺道:“那可不是,我见到的姜离歌,一向都骄傲得过分。”

姜离歌紧紧抱住他的腰,没再说什么。

半晌,姜离歌好听的嗓音响起道:“阿奕,从现在开始,你与太子,二皇子呈三足鼎立之势,朝堂之上很多事儿我都帮不了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楚天奕点点头,认真道:“放心吧,我等这日已经很久了。”

姜离歌见他有所准备,也就放下心来,又道:“你如今民心有了,皇上的重视有了,朝臣的支持那是很快的事,只差军功了。”

楚天奕心中温暖无比,认真道:“我给自己一年时间扎根朝堂,一年之后我便上战场。”

姜离歌笑道:“好,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楚天奕认真道:“离歌,谢谢你。”

姜离歌笑道:“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找媳妇儿的眼光不错。”

楚天奕无奈道:“三句不离你骄傲,不过,我的眼光的确很好。”

马车一路向前,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更大的阴谋诡计。

行至半路时,竟然又蹿出一群黑衣人。

马车中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二人飞身而出。

姜离歌嗜血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剑,一剑挥开,再一个转身,眼前的黑衣人就已到阎王那里去报到了。

楚天奕依旧是一身清冷,挥剑间,举手投足优雅至极。

令二人惊异的是黑衣刺客竟都往姜离歌身边围去,而不欲与楚天奕对上。

姜离歌冷笑道:“看来你们是为本将军而来了,既然如此,本将军若不让你们死,岂不会失望?”

和姜离歌正在交手的黑衣人怒道:“姜离歌,你还是这么猖狂!”

姜离歌笑道:“不猖狂可就不是本将军了。”

黑衣人冷笑道:“你最好祈祷这次你能死里逃生。”

姜离歌好笑道:“听这语气,你倒是希望本将军死里逃生?”

黑衣人彻底怒道:“姜离歌,今日我必取你首级。”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杀本将军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话毕,剑势愈发凌厉起来。

不过须臾之间,黑衣人就已落入下风,姜离歌一个漂亮的踢腿,黑衣人摔在地上,正准备起身,却感觉背上多了一只脚,他又趴了回去。

而其他的黑衣人皆被杀死,楚天奕和他的暗卫走了过来。

姜离歌一把抓住黑衣人的头发,将他的面巾取下,冷笑道:“赵原,原来你在这里啊,本将军原本以为抓不到你了呢,没想到你自己送给上门来了。”

赵原咬牙切齿道:“姜离歌,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姜离歌感叹道:“啧啧啧,赵将军,你还是如此不知好歹啊,杀了你?你倒是想!本将军要把你带回朝廷,让天下人审判。”

赵原怒道:“姜离歌,若不是你,我当年怎会急功冒进,最后导致部下一万人全部身死!一切都是因为你!”

姜离歌冷冷道:“赵原,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儿!你逃跑这么多年,想到无辜身死的一万将士,有没有片刻后悔?他们是那么相信你,可最后却因为你的嫉妒死无葬身之地!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将,不配得到他们的信任!”

赵原此时已经是两目猩红,怒道:“姜离歌,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如果没有你,他们才不会死。”

姜离歌站起身,冷冷道:“这么多年,看来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既然如此,本将军便只好将你带回朝廷。”

赵原看向杀了许多人,仍旧是一身雪白的楚天奕,嘲笑道:“奕王殿下,您还不知道吧,咱们的离歌将军在军营里可是和几十万士兵同吃同睡,也不知道一晚上几个,您还甘心带着绿帽子吗?如果是我,碰她一下都觉得恶心,而您居然把她捧在手心里,可悲,可叹,更可笑!”

楚天奕淡笑道:“可悲,可叹,可笑的人从来都只有你,离歌什么样本王最清楚,而你这样说,莫非是嫉妒?”

赵原咬牙切齿道:“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楚天奕淡笑道:“过奖。”

姜离歌剑花微挽,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赵原疼得脸色发白。

姜离歌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将他带上,咱们走。”

楚天奕上前一步,轻轻拥住她,一起回了马车。

察觉到姑娘脸色有些不好,楚天奕担忧道:“可是刚才伤到了?”

姜离歌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回道:“没有。”

楚天奕又道:“这样的人不值得放在心上。”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没放在心上,我只是一看见他就想起那无辜惨死的一万将士。”

楚天奕看到赵原就大概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大概三年前,赵原急于立功,便不顾镇北侯命令撤军,悄悄带了一万士兵追击北凤,没想到落入圈套,一万士兵死于非命,而赵原也不知所踪,安慰道:“为将者,一举一动牵涉到上万士兵的身家性命,赵原愚钝,这是他的错,你不用太难过,再者,事情已经发生,你抓住了赵原,对那一万亡魂也算是有了交代。”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阿奕。”静静窝在楚天奕怀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楚天奕知她心里不好受,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路上又遇到两次刺杀,都朝着楚天奕而去,楚天奕的人早就守在他身边,两次刺杀都没有得逞,只是刺杀的人都毁了脸,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一路披荆斩棘,马车终于到了京城外,太子早已经等在了城门口。

马车缓缓停下,楚天奕和姜离歌想写走了下来,行礼道:“臣弟(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赶紧将二人扶起,面带喜色道:“三弟,离歌,你们总算回来了。”

楚天奕淡淡道:“谢太子殿下挂念。”

太子又道:“骊州的事儿父皇和本宫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辛苦了,父皇还说要奖赏你呢。”

楚天奕依旧不咸不淡道:“为父皇和太子殿下分忧是臣弟的本分,不辛苦。”

太子也毫不尴尬,依旧笑容满面道:“话不多说,三弟,父皇已经在宫里等着了,咱们赶紧去吧。”

楚天奕点点头道:“好。”

三人乘上了太子准备的马车。

一入城,百姓们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说奕王是天神下凡,特为百姓做实事而来,不仅提出赈灾的办法,还亲自前往骊州赈灾,更是卖王府在骊州修建了石屋,总而言之就是,有了奕王殿下,日后的日子就好了。

可以说,赈雪灾之后,百姓对楚天奕的看法有了很大转观,而楚天奕的声望远远超过了太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嘲讽,皇家父子

到了御书房时,建文帝已经正坐在龙案后的椅子上等着了,见一行人进来,连忙起身走到龙案前,热络极了。

楚天奕和姜离歌以及太子行礼道:“儿臣(末将)参见父皇(皇上)。”

建文帝欣喜之色见于脸上,慈爱无比道:“奕儿快快请起,这一路辛苦了。”说着还亲自扶起楚天奕。

楚天奕顺势起身,淡淡道:“这是儿臣该做的,不辛苦。”

建文帝慈爱道:“你啊,总是这么自谦。”

楚天奕淡笑,不予置否。

建文帝这才像是刚看到姜离歌和太子二人似的,和蔼道:“太子和离歌也起来吧。”

二人恭敬道:“儿臣(末将)谢父皇(皇上)。”

建文帝看向姜离歌道:“离歌,你这一路为奕儿保架护航辛苦了,朕要记你一功呀。”

姜离歌恭敬道:“谢皇上厚爱,离歌保护奕王殿下实属应该,不辛苦。”

建文帝接着道:“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姜离歌恭敬道:“末将告退。”心中却是十分疑惑,照皇上这个意思是十分不高兴呀,这是为何?真是君心难测。

不管心中怎么想,还是乖乖离开。

见姜离歌离开,楚天奕淡淡道:“儿臣也觉得十分劳累,先行告退。”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建文帝颇有些无奈道:“奕儿,你先留下,赈灾事宜朕想早些了解,也好有个数。”

楚天奕无奈,只得到:“是,父皇。”

太子识趣道:“父皇,您既然和三弟有事儿说,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建文帝摆摆手道:“去吧。”

太子行礼离开:“儿臣告退。”

待太子的背影消失,建文帝这才看向楚天奕,慈爱道:“奕儿,你在三州做的事父皇都知道了,做得很好。”

楚天奕淡淡道:“谢父皇夸奖。”心中却是淡淡的嘲讽,曾经他即使是无书可读,也想着要学富五车,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眼前这个自称是他父皇的人的夸奖,只可惜这个人对他始终是不屑一顾,时过境迁,听到这原本求而不得的夸奖,他竟觉得心中平静无波,甚至觉得这人太过虚假。

建文帝叹气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朕,虽说都是朕的错,可朕已经在竭力弥补了呀。”

楚天奕不咸不淡道:“儿臣天生性格如此,是父皇多想了。”

建文帝无奈道:“罢了,你还是说说三州的事儿吧。”

楚天奕挑着重要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言罢,建文帝眼中尽是夸赞,颇有些欣慰道:“奕儿,真果然没有看错人,赈灾的事儿办的太好了。”

楚天奕淡淡道:“如果是夸奖,您大可不必再说,关于赈灾事宜,儿臣还有几个建议,稍后会一一列出,然后递上折子。”

建文帝开怀大笑,高兴道:“看来奕儿此去是收获颇丰啊,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父皇相信你所言之法对我南楚定然是大有裨益。”

楚天奕淡淡道:“谢父皇。”

建文帝又拧眉道:“哦,关于你四皇弟的事儿,他做的太过分了,朕已经罚了他禁足,前几日你皇祖母求情才刚刚放出来,都是自家兄弟,你就不要计较了。”

楚天奕冷笑道:“自然不会计较,不过是杀身之仇。”

建文帝叹气道:“是朕让你受气了,可你们就像是父皇的手心手背,那可都是肉啊,奕儿谅解父皇才是。”

楚天奕淡淡道:“自然是谅解的,毕竟我母妃当年也是谅解你的。”

建文帝心中一痛,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而道:“听闻你有一个得力助手叫李姜的,不仅想出运粮之法,而且还亲自参与赈灾事宜?”

楚天奕点点头道:“确有其人,也确有其事。”

建文帝好奇道:“不知此人现下在何处?”

楚天奕淡淡问道:“父皇这是想要和儿臣抢人?”

建文帝笑道:“怎么会?朕只是在想,此人立下如此大功,你是不是应该为他讨个奖赏?”

楚天奕淡淡道:“不必了,此人向来随意惯了,不喜欢拘束的生活。”

建文帝摆摆手道:“朕不是想让他做官,朕只是想给他点儿奖赏。”

楚天奕讽刺道:“父皇是想知道卖王府一事是否是儿臣自己的主意吧?父皇放心,王府是儿臣自己决心要卖的,左右儿臣自己不住,留着也是留着,倒不如卖了赈灾,为灾民多做点儿事。”

建文帝心中哀叹一声,看来那一百二十万两白银是真的有去无回了,慈爱道:“你心系灾民,朕心中甚是欣慰,只是卖王府之事大为不妥,好在朕在第一时间给你赎回来了。”说着从龙案上拿下一份契约,递给楚天奕,接着道:“这是你王府的房契,你收好,日后有困难直接和父皇说,莫要再卖王府了。”

楚天奕接过房契,谢恩道:“多谢父皇为儿臣赎回王府。”

看着楚天奕虽然口上说着感激,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建文帝只觉得心累,他这个父皇当的太失败了些,其他儿子都是上赶着往他面前凑,这个儿子倒成了他老子,他上赶着往前凑,语重心长道:“奕儿,父皇没有多少时间了,余下的日子里,父皇只想好好弥补你。”

楚天奕依旧淡淡道:“父皇正值壮年,时间还很多。”

建文帝慈爱道:“若是你心里也这么想,父皇就算是现在死去也值了。”眼中充满希翼地看向楚天奕。

楚天奕淡淡道:“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建文帝摆摆手道:“去吧。”

楚天奕恭敬道:“儿臣告退。”

楚天奕的脚快要跨出御书房时,建文帝似下定了决心道:“奕儿,父皇打算替你赐另一门婚事,户部尚书之女连红月。”

楚天奕脚步微顿,淡淡道:“儿臣只要姜离歌足矣。”说完径直离开。

建文帝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去的身影,眼中冒着寒光,喃喃道:“那就别怪父皇心狠,非要拆散你夫妻二人。”

姜离歌刚走出御书房不久,太子便追了上来。

听到太子夹杂着气喘吁吁的喊声。

姜离歌转身站定,行礼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走到她的面前,喘着气道:“离歌不必多礼。”

姜离歌疑惑道:“不知天朔兄叫住离歌所为何事?莫不是皇上有事吩咐?”

太子假意责怪道:“不是父皇有事情吩咐,本宫就不能叫住你了?”

姜离歌讪笑道:“天朔兄说笑了。”又问道:“那天朔兄叫住离歌是为了何事?”

太子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你离京近三个月,想问你过得好不好。”

姜离歌笑道:“天朔兄放心吧,我还能饿死自己不成?说起来,这三个月也算是丰富多彩了。”

太子笑得几分苦涩道:“那就好。”

姜离歌发现他笑得不对,好奇道:“天朔兄这是怎么了?笑得这么难看。”

太子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昨晚上没睡好。”

姜离歌点点头,关心道:“国家大事虽然重要,但天朔兄贵为一国太子,当注意身体才是。”

太子高兴道:“离歌你放心,日后本宫定会好好注意身体。”太子接着又道:“你刚回来,明日本宫做东,请你吃饭吧。”

姜离歌推辞道:“天朔兄相邀,离歌本不应推辞,只是离歌近三月没处理军营事务,如今只怕已经堆积如山了。”心里却在想如今我与太子阵营不同,迟早有一日会正面对上,与其到时突然翻脸,不如慢慢疏远。

太子惆怅道:“如此,只有下次再约了。”

姜离歌豪爽道:“左右都在京城里,一切都好说。”

太子又试探道:“离歌,不知三弟身边的李姜是什么人?听说十分神通广大。”

姜离歌心中微凝,蹙眉道:“我也不知,总之王爷可宝贝着呢,我只见过几次,平时并无交集,是以不甚了解。”又笑道:“天朔兄若是想了解此人,可直接找王爷。”

太子心中有些难过,面上依旧一派温和道:“原来如此,有机会本宫一定仔细问问三弟,别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

姜离歌笑道:“那离歌就在此先谢过天朔兄对我家王爷的关心了。”

太子难过道:“离歌,你不必和我如此客气。”

姜离歌笑道:“哪里哪里,殿下让末将与殿下兄弟想称,已经是对末将的放任了。”

太子更加难过道:“离歌,别这么客气地和本宫说话。”又承认道:“是,本宫是不该向你打听三弟的事儿,可本宫也是一片好心,三弟从未涉政,不知官场凶险,本宫身为哥哥,关心一二也是应该的,若是因此招惹离歌你的猜忌,本宫实在无颜再面对你。”

姜离歌嗤噗一声笑出来,笑道:“天朔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可没有这些想法,我说你们啊就是想太多,所以才半夜睡不好,你关心王爷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还能拦着不成?”

太子听她语气轻快,心中的重石也放了下来,暗自警醒自己日后不可如此鲁莽,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身后传来了楚天奕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章 封为亲王

只听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还未回东宫?”

二人看向楚天奕,太子只觉得不远处缓缓走来的男子高贵无比,浑身竟有一种以前不存在的威势,心中疑惑无比,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气势了,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一向喜欢躲在角落里,就算是其他皇子公主欺负也不反抗半句,如今这样威风凛凛地站在天地间,还真是令人诧异。

压下心中的疑惑,温和道:“是呀,刚和离歌闲聊了几句赈灾的事儿。”

楚天奕淡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关心百姓,臣弟佩服,太子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大可问臣弟,臣弟可比离歌清楚多了。”

太子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好奇三弟手下一个叫李姜的人,此人颇有才干,父皇在朝堂上夸奖了几回。”

楚天奕淡笑道:“原来是那小子啊,他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只是他一向散漫惯了,一办完事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臣弟也不知道如何寻找,太子殿下只怕要失望了。”

太子毫不在意道:“听闻有才之人,习惯也颇为奇怪,李姜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相信终有一日本宫会见到他的,三弟可要好好珍惜此等人物啊。”

楚天奕淡淡道:“这是自然。”

太子又看向姜离歌道:“既然三弟来了,本宫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说完径直离开。

楚天奕拉起姜离歌的手,一步一步向宫外走去,有些感叹道:“这三个月竟像是梦一般,匆匆就过去了。”

姜离歌好笑道:“难不成你还想每天累得半死?”

楚天奕笑道:“我就想这样拉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姜离歌嗔道:“矫情。”

楚天奕又道:“离歌,那个人说要为我再赐另一门婚事。”

姜离歌看向他,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楚天奕认真道:“我当然不可能同意。”

姜离歌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又叹道:“原本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世事难料,皇命难违,皇上若要赐婚,你接受了便是,左右日后你也会三妻四妾。”

楚天奕难受道:“离歌,我不想负了你。”

姜离歌笑道:“只要你的心还在,身体还干净,就算是娶一千个又如何?若真有一日你无可奈何负了我,我绝不会怪你,大不了远赴边关,黄沙大漠,永不还京。”

楚天奕无奈道:“你呀,真是把一切后路都想好了,此生,我绝不负你。”

姜离歌笑道:“像个孩子似的,就这么说定了,另娶可以,但是你必须完完整整是我的。”

楚天奕点点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她始终是为他着想的,就算是他负了她,也没想过报复,他的离歌,有时候,好得要命。

一路坐着马车,终于到了镇北侯府,姜家众人已经等在了侯府门口,看着颇为壮观又很暖心。

姜离歌直接跳下马车,抱住了姜老太君,撒娇道:“阿奶,离歌回来了。”

姜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高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三个月你受苦了。”

姜离歌笑道:“哪里受苦了?离歌还觉得自己长胖了呢。”说着放开姜老太君,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姜老太君笑道:“你呀,果然是长胖了,看来孙女婿把你照顾得很好。”

姜离歌笑道:“那是,人可是你孙女我选的。”

姜老太君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呀,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姜离歌又给姜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道:“阿娘,我回来了。”

姜夫人高兴道:“回来就好,不过你这嗓门也太大了。”

姜离歌笑道:“大怎了?这可是表达我对阿娘的爱意啊。”

姜夫人没好气道:“你啊,能不能像个女孩子?”

姜离歌笑道:“我呀就这样了,您还是去好好养着子衿吧。”又看向早早回来的镇北侯,笑道:“阿爹,需不需要离歌也抱你一下?”

镇北侯没好气道:“没脸没皮,大庭广众之下就随意抱来抱去。”话刚落,一个拥抱落在身上,下意识抱着,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他每次打仗归来,小丫头都会给他一个拥抱。

姜离歌笑道:“再怎么没皮没脸也是您亲手教的。”说完放开,笑意满满。

镇北侯没好气道:“本事大了,可以调侃你阿爹了?”

姜离歌立马狗腿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在您面前放肆?”

等姜离歌一通聊下来,楚天奕这才上前行礼道:“小婿见过阿奶,阿爹,阿娘。”

姜老太君慈爱道:“都是自家人,天奕不必多礼。”

楚天奕起身。

镇北侯发话道:“咱们进府聊。”

姜离歌赶紧上前和姜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姜老太君,三人一路聊着骊州的趣事儿。

镇北侯和楚天奕走在三人身后。

镇北侯慈爱道:“此次赈灾都还顺利?”

楚天奕笑道:“谢阿爹挂怀,一切顺利。”

镇北侯笑道:“顺利就好,你是一个有才能的孩子,这些难不倒你。”

楚天奕笑道:“主要是离歌帮助颇多。”

镇北侯欣慰道:“离歌这丫头虽说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的,你们配合如此默契,我姜家未来可望啊。”

楚天奕认真道:“小婿和离歌一定将姜家发扬光大。”

镇北侯感慨道:“看着你们,阿爹就觉得自己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还真是后生可畏。”

楚天奕笑道:“阿爹正值壮年,能做的事儿还很多呢。”

镇北侯有些诧异地看了楚天奕一眼,笑道:“你如今和离歌倒是有几分相像,居然会说话哄阿爹了。”

楚天奕有些尴尬道:“都是一家人,耳濡目染实属正常。”

镇北侯哈哈大笑,高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看来离歌是压得住这小子的,也不怕他飞黄腾达之后抛弃离歌。

二人又说起骊州的其他事宜来。

到了大厅,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饭。

晚饭后,姜傲便拉着二人去了书房。

姜傲看着姜离歌,开口道:“你伪装成了李姜。”

姜离歌挠了挠脑袋,还是自家老爹了解自家啊,好奇道:“阿爹怎么猜出来的?”

姜傲没好气道:“这次京城流言说你毫不关心天奕,反倒是一个叫李姜的为天奕奔前忙后,以你对这小子的宝贝程度,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又有些嫉妒地看向楚天奕道:“我这女儿为了你也是煞费苦心。”

世人都知道名动天下的离歌将军,若是姜离歌以自己的身份帮助楚天奕,虽说可以成就夫妻情深的佳话,可天下人难免会把赈灾的功劳算在姜离歌头上,只有姜离歌成了摆设,天下人才会更多地关注楚天奕。

姜离歌老脸一红,有些尴尬道:“阿爹这话到是像我冲冠一怒为蓝颜啊。”

楚天奕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老丈人的嫉妒来的真可怕。

姜傲瞪了她一眼,不满道:“怎么没见你为阿爹这么着想过?你若是有对天奕的心的一半对阿爹,阿爹也不用无数次被你气的头疼。”

姜离歌更加尴尬道:“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似想起什么,又理直气壮道:“您还好意思说,您对我阿娘还不是一等一的好,对我若是有对阿娘的半分,我也不用每次都被你打的上蹿下跳。”

姜傲咳了一声,有些底气不足道:“真是说你一句你能还十句。”

姜离歌好笑道:“成了,别吃飞醋了。”

姜傲这才问起骊州具体事宜,听闻楚天奕说起卖王府一事时,瞪了姜离歌一眼,就算楚天奕没说是姜离歌想出来的,姜傲也能猜到是自家女儿做的,看着楚天奕有些尴尬道:“如今王府算是卖了?”

楚天奕笑道:“父皇又派人偷偷买了回来,今日回皇宫复命时将房契交给了小婿。”

姜傲点点头道:“这就好,卖王府可不是小事儿。”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左右我住在镇北侯府,有没有王府都是一样。”

姜傲笑道:“以前有没有王府都一样,以后你是必须要有王府了,你赈灾的消息传到朝中,皇上哪一次不是大加赞赏?看这个样子你这个实权王爷是坐定了,日后迟早会搬回奕王府。”

楚天奕淡笑道:“我只想和离歌在一起。”

姜傲没好气道:“就这点儿出息,放心吧,你恢复王爷之尊,阿爹定会请旨封离歌为王妃。”

楚天奕感激道:“如此小婿先谢过阿爹了。”

姜傲慈爱道:“阿爹也是为离歌着想,你没有实权时,什么侧夫之类的都好说,至少是离歌的夫君,你如今有了实权,朝中大臣若是逼皇上不承认你二人的婚事,你们就相当于毫无关联,阿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这样对离歌,可世事难料,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若是有心人算计,只怕你二人逃不过。”

楚天奕坚定道:“阿爹放心,在天奕心里,离歌就是天奕唯一的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封为亲王

姜傲欣慰道:“有你这句话,阿爹就放心了。”又拧眉道:“你在朝中的声望渐高,阿爹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日后你尽管去做,阿爹知道你需要支持,所以日后若是要三妻四妾,阿爹不拦你,只是希望你能善待离歌,不要负她。”

楚天奕郑重承诺道:“阿爹放心吧,离歌于我困阻时不离不弃,我此生决不负她。”

姜离歌看向姜傲,心中温暖无比,面上笑道:“阿爹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吃亏的。”

姜傲没好气道:“阿爹就是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才早早为你们提个醒,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是阿爹白担心了。”

姜离歌笑道:“谢谢阿爹关心,我还不是想要您放心么?”

姜傲不想理她,又继续问起赈灾的事儿,

等楚天奕说完,姜傲欣慰道:“你们事情做得极好,如此一来算是彻底解决了雪灾之患,看来阿爹的担心果真是多余的。”

姜离歌毫不谦虚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楚天奕始终宠溺地看着她,闻言微微一笑。

姜傲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赶人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

二人行礼告退,走到书房门口,姜离歌忽然转身道:“阿爹,我们回来时抓住了赵原,已经送往了刑部大牢。”

姜傲笑着的脸上浮现出怒气,道:“明日本侯去看看他,问问他可有悔意。”

姜离歌摇摇头道:“若是阿爹想知道他是否后悔还是别去了,回京路上正是他想要刺杀,我们这才将他抓住的。”

姜傲难过道:“没想到他还是不知悔改。”

姜离歌安慰道:“有的人天性如此,阿爹何必可惜?”

姜傲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一切就交给刑部处置吧。”

姜离歌行礼道:“那离歌就回去了。”

姜傲摆摆手道:“去吧。”

二人继续走出。

回想到姜傲难过的样子,姜离歌有些自责道:“我不该这么早说的。”

楚天奕安慰道:“你就算今日不说,明日上朝阿爹还是会知道的。”

姜离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次日上朝,建文帝对楚天奕赈灾一事大为赞赏,直接封了亲王之位,着人翻新奕王府,改为奕亲王府,三月后入住,依旧暂管户部事宜,又说姜离歌护卫有功,赏黄金百两,一时间朝臣纷纷贺喜,心思各异。

楚天奕和姜离歌并排刚出太和殿,四皇子便迎了上来,依旧趾高气扬道:“哟,赈了一次灾,就得到亲王之位,恭喜三皇兄啊。”口上虽说恭喜,眼中却尽是嘲讽。

二人脚步不停,依旧向前走去。

四皇子追到楚天奕身边,低声嘲讽道:“就算你是亲王又如何?父皇还不是明知本皇子刺杀你却依旧没有重罚,别以为穿上亲王服就了不得了,父皇最看重的还是太子大哥。”

楚天奕停下脚步,冷笑道:“四皇子,本王好心提醒你一句,亲王可比一个皇子高了两级,你冒犯本王,本王赏你几大板想必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四皇子恼怒道:“楚天奕,你别太猖狂,本皇子就不信你能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

楚天奕淡笑道:“这用不着四皇子担心,本王会好好坐着这个位置,倒是你,听说陆家小姐对你一直不冷不热,你与其在这里和本王斗嘴,不如想想如何得到女孩子芳心,还有,四皇子最好尊称本王一声三皇兄,你说本王若是和父皇说你目无尊长,父皇会不会让你抄几遍《孝经》呢?”

四皇子怒道:“你”

楚天奕牵起姜离歌有些薄茧的小手,淡笑道:“离歌,咱们走。”

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四皇子眼中闪过无数的怨毒,恨恨道:“楚天奕,终有一日本皇子会将你再次踩在脚下。”心中却是淡淡疑惑:这个小贱种什么时候说话如此犀利了?

太子走上前,不悦道:“四弟,大庭广众之下,你胡说些什么呢?”

四皇子有些害怕道:“没说什么。”

太子语重心长道:“四弟,本宫知道你一向看不惯三弟,可三弟哪里得罪你了?倒是你一直欺负三弟,咱们都是兄弟,自当和睦相处。”

四皇子低声抱怨道:“大哥,我们是嫡子,他是庶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称兄道弟?父皇突然宠爱他就算了,你怎么也改变了态度?以前无论皇弟怎么欺负他,你都是不说话的。”

太子低声道:“以前是以前,父皇厌恶三弟,你就算是怎么欺负他都没人说什么,现在父皇对三弟颇为看重,你若是再像以前那般,只怕会惹父皇生气,你是不是忘了不久前的教训?再被禁足,别再找皇祖母救你。”

四皇子颇为不满道:“那就由着他踩在皇弟头上?”

太子叹气道:“三弟哪里踩在你头上了?若是你好好做事,立下大功,父皇说不定也会封你做王爷。”

四皇子苦恼道:“大哥你明知道皇弟没这个本事。”

太子宠溺道:“没这本事就没这本事,所以你也别针对三弟了。”

四皇子不甘心道:“大哥倒是宽容,可那小贱种如今在朝堂上颇有声望,大哥若是继续如此,只怕日后您这个太子说的话还不如他一个亲王说的有用。”

太子眼中寒光一闪,面上依旧温和道:“放心吧,只要本宫是太子一日,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

四皇子高兴道:“此话当真?”

太子笑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就好好做事,讨父皇欢心,至于你三皇兄,你就别费那个心了。”太子只觉得如今的楚天奕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楚天奕了,他这个四弟早已不是楚天奕的对手。

四皇子点点头道:“好。”

太子这才放了心。

和楚天奕分道扬镳后,姜离歌直接去了军营,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军务折子,脸上一片僵硬。

陈欢笑道:“这已经是这三个月里全部军务的一半了,你好好看。”

姜离歌欲哭无泪道:“你和常叔叔就不能再拿一些去吗?”

陈欢笑道:“常将军说了,你是黑骑军未来的领导者,这些都是你应该看的。”

姜离歌无奈道:“好吧。”

陈欢又神秘道:“你猜,咱们的朋友谁来了?”

姜离歌拧眉道:“我才得到信,常询还在抵抗东寇,苏强还在回来的路上,难道是陆远渊提前回来了?不对啊,陆远渊那个情况是回不来的,到底是谁?”

陈欢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再猜猜?”

姜离歌道:“阿哲?”

陈欢有些失望道:“这你都能猜得出来?”

姜离歌好笑道:“今年京城里的一件大事便是多年不得入京的永宁侯一家人进京了,阿哲身为永宁侯世子自然是要来的。”

陈欢一脸生无可恋道:“所以只有我是见到天哲本人才知道他到了京城的?”

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道:“这是当然,只能说啊,你智商堪忧。”

陈欢不满道:“说话就说话,干嘛要人身攻击?我又不像你们,耳听八方。”

姜离歌笑道:“所以好好学学。”

陈欢不理她,幸灾乐祸道:“我可记得在边关的时候天哲最喜欢跟在你身后,唉,这旧爱来了,遇上新欢会怎么样呢?”

姜离歌冷笑道:“阿奕才不会误会,倒是你,听说你家那位挺厉害的,我若是和她说你以前最喜欢和我们一起逛青楼,你家后院的葡萄架会不会倒?”陈欢在一月前已经成亲,对方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婚事急促,办的不大。

陈欢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简直是我的克星。”

姜离歌笑得明媚道:“过奖过奖,是你技不如人。”

陈欢闷闷道:“我不和你计较。”又没好气道:“天哲说今日晚上请我们到福源大酒楼一聚。”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欢没好气道:“我先走了。”

姜离歌问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陈欢无语道:“离歌将军,您是不是忘了皇上才征集了几万新兵,正让我们几个将军训练呢?”

姜离歌疑惑道:“如今东寇作乱常询完全有能力处理,皇上又征集新兵做什么?”

陈欢猜测道:“可能哪里有不安分了吧?又或者皇上希望有更多的兵?”

姜离歌拧眉道:“除非皇上要打仗,要不然前几个月训练好的新兵完全够用了,这养兵可是一件费钱事儿,特别是现在国库空虚,可姜家的情报网里根本就没说周边哪里不安分。”

陈欢摆摆手道:“管他呢,左右皇上让咱做什么,咱就做什么,何必费那个心?”

姜离歌扶额,好奇道:“你是怎样保持这么好的心态的?万一皇上要你送死呢?”

陈欢看了看四周,一脸严肃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样是对皇上的不尊敬。”

姜离歌讪笑道:“好吧,你教训的是,以后我一定不乱说了。”

陈欢这才放下心道:“至于心态为什么这么好,那就是一句话:做自己的事,心让别人操去吧。”

姜离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京城故人

差了个人回姜府报信晚上会回去的比较迟之后,姜离歌便和陈欢一起大摇大摆地出了军营。

陈欢不怀好意道:“你的军务处理完了?”

姜离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语道:“你以为我是神么?”

陈欢笑得灿烂无比道:“看来美色误国啊。”

姜离歌恶狠狠道:“你要是再胡说,我立马去陈府和嫂子谈谈心,要是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陈欢气结,有些懊悔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成亲,省得你有机会挤兑我。”

姜离歌高深莫测道:“没办法,就算你不成亲,我也有的是办法挤兑你。”

陈欢觉得自己和姜离歌可能是天生犯冲,不再多话,自己生着闷气。

姜离歌好笑道:“你知道你如今的样子像什么吗?”

陈欢看向她,没好气道:“像什么?”

姜离歌笑道:“像受气的小媳妇儿。”说完大笑起来。

陈欢表示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个女人说话。

行至拐角处,二人眼前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一名青衣男子,正深情地看着二人。

姜离歌高兴地走了上去,喊道:“阿哲!”

楚天哲看着眼前多了几分女人味儿的姜离歌,心中几分高兴,几分难过,高兴的是时隔近一年,终于再次见到姑娘,难过的是姑娘已经嫁为**,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把把姑娘搂在怀里,有些哽咽道:“离歌,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离歌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听到他的声音终究是没有任何动作,心道:罢了,罢了,只是朋友而已。

安慰道:“怎么会见不到我?我不是好好的吗?”

楚天哲难过道:“你不是说暂时不会成亲么?”

被楚天哲勒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姜离歌有些尴尬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阿奕。”

楚天哲终是没有再言,缓缓放开了她,看着她依旧英气十足的脸,笑道:“看来你是一点儿没想我。”

姜离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成了,别在这儿肉麻了,不是去小聚一下么?还不快走。”

楚天哲好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暴力啊。”

陈欢插进话来道:“她就没有温柔的时候。”

看着拆自己台的二位损友,姜离歌无奈道:“你们这样实在是太可恶了。”

二人笑了起来。

三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福源大酒楼,包了个雅间,点了几个小菜,再拿了几坛酒。

姜离歌给二人倒满酒,又为自己满上,拿起碗豪气十足道:“这第一碗,欢迎阿哲到京城。”

三人一齐喝下。

又倒了一轮,姜离歌高兴无比道:“这第二碗,祝贺咱们齐聚于此。”

“这第三碗,祝愿咱们友谊长存。”

三碗下肚,三人才开始慢慢喝着酒聊起天来。

姜离歌疑惑道:“阿哲,今年你怎么也来京城朝拜了?”

楚天哲苦笑道:“天子下诏,蕃侯必到,这次不仅召了我父王,还让我必须进京。”

姜离歌蹙眉道:“那你可知这是何缘故?”

楚天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说是皇祖母想要见我。”

姜离歌又道:“那你们大概会呆多久?”

楚天哲思索道:“应该快走了,只是皇上说多年不见我父王,想要多相处段时日。”

姜离歌点点头道:“如此倒也无可厚非。”又认真道:“那你就在京城放心呆段时日,刚好我与阿欢也好带着你四处玩会儿。”

听姜离歌这么说,楚天哲心中窃喜,高兴道:“正有此意。”又有些担心道:“奕王兄可会介意?”

姜离歌好笑道:“放心吧,阿奕不是那种把女人关在后院的人。”

闻言,楚天哲心中几分苦涩,对奕亲王更加好奇起来,面上笑道:“没想到喜欢惹事生非的你,居然成亲了。”

陈欢颇有同感道:“你也这么觉得?当时听她在大殿上请求赐婚,我也觉得天方夜谭呢。”

姜离歌好笑道:“我以前给你们的印象这么不好?”

楚天哲笑道:“不是不好,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保家卫国呢。”

陈欢则是立马道:“我就没觉得你是个女人。”

姜离歌笑道:“时间适合,可不就成亲了。”又看向楚天哲道:“既然来了京城,你也不妨看看哪家小姐适合,成亲要趁早啊。”

陈欢附和道:“就是,我如今都准备要孩子了。”

楚天哲苦笑道:“是要趁早呢,不过京城复杂,我还是回番地再说吧。”

姜离歌闻言,心中放心了不少,只要愿意成亲就好,否则她会愧疚一辈子的,若是没有遇到楚天奕,再过几年,她或许就和楚天哲在一起了,可这世间没有如果。点点头道:“去番地也好,到时记得捎个信来。”

楚天哲笑道:“一定一定。”

酒过三巡,陈欢醉得不成样子,一直在说胡话,一会儿说敌军来了戒备,一会儿又说皇上赐他做大将军了,弄得楚天哲和姜离歌好笑不已。

楚天哲笑道:“阿欢还是这么容易醉。”

姜离歌也颇有些怀念道:“是呀,咱们几人之中,就数他酒量最不好。”

楚天哲感慨道:“若是他们几个还在京中,定会热闹上几分,阿欢最是闹腾,酒量也最是不好,苏大哥酒量还好,就是一喝多了最喜欢唱山歌。”

姜离歌笑道:“他的嗓音真是不敢恭维。”

楚天哲好笑道:“我如今倒是想他唱上一两曲了。”

姜离歌笑道:“放心吧,苏强过半月就能回来了。”

楚天哲高兴道:“到时咱们又来喝酒。”

姜离歌扶额道:“其实这家酒楼挺贵的。”

楚天哲揶揄道:“你堂堂三品将军,还差这点儿钱?”

姜离歌好笑道:“三品将军怎么了?三品将军还不是俸禄少?还好我不是男子,若是男子,只怕媳妇儿都娶不起,说起来还是你做世子好。”

楚天哲不赞同道:“做世子有什么好的,空有一腔抱负,就为了自家性命,也得当作什么都没有,做将军虽说俸禄少了些,好歹能骑马杀敌。”

姜离歌感慨道:“还真是各有各的不满足啊。”又看向楚天哲道:“放心吧,你会有机会的。”

楚天哲不语,心中暗道:如果我的机会是要牺牲你呢?离歌。又烦闷了几分,直接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姜离歌好笑道:“一年未见,你倒是喝得愈发多了。”以前的楚天哲,酒量只比陈欢好一点儿,如今能和她喝到现在还没有醉意,可是提升了不止一点儿。

楚天哲笑道:“人总是会变的,我总不能每一次喝酒都输给你吧。”

姜离歌闻言,拿起一壶酒,豪气道:“好,那咱们就比比谁更厉害。”

喝了一坛又一坛,饶是姜离歌酒量极好也架不住这样的喝法,终于有几分醉意,楚天哲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天哲醉眼朦胧道:“离歌,为什么这么快成亲?”

姜离歌同样醉得不轻,迷迷糊糊道:“刚好遇到对的人就成亲了。”

楚天哲难过道:“你不是说过过几年才会成亲吗?怎出尔反尔?”

姜离歌好笑道:“谁知道呢?缘分就是这么奇怪。”

楚天哲问道:“那你娶我做正夫可好?”

姜离歌认真道:“这可不行,阿奕会生气的。”

楚天哲难过道:“原来你是真的爱他,可他有什么好?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姜离歌半假半真道:“阿奕长得好看。”

楚天哲不满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姜离歌笑道:“好看,不过阿奕最好看。”

楚天哲难过道:“离歌,我爱你啊,你为什么不要我?”

姜离歌揉了揉太阳穴,头痛道:“成了,我知道。”

楚天哲燃起一抹希望道:“你知道?那你和楚天奕在一起是不是为了逃避我?离歌,我不会打扰你们在一起,只要你心中给我留一席之地就够了。”

姜离歌笑道:“又说胡话,看来咱们是真的醉了。”

楚天哲又道:“离歌,这些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娶你,原本想着等你再大些就和镇北侯提亲,没想到你回个京就成亲了,这也就算了,连个婚礼都没有。”

姜离歌不满道:“谁告诉你没婚礼了?我和阿奕是拜过天地的。”

楚天哲难过道:“你为何要自欺欺人?明明就没有。”

姜离歌不满道:“有。”

二人争执半晌,楚天哲醉了过去。

姜离歌一个人坐在地上吼道:“阿奕,阿奕,你去哪里了?”

没想到真有人回道:“我在这里,离歌。”

姜离歌使劲睁开眼睛,男子依旧一身白衣,风神俊朗,姜离歌傻傻笑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楚天奕无奈道:“我是你夫君。”

姑娘蹙眉道:“夫君是什么?”

楚天奕好笑道:“就是陪你睡觉的人。”

姜离歌伸出双手,笑得明媚道:“夫君,那咱们回去睡觉吧。”

楚天奕一把将她抱起,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难得醉酒

楚天奕刚一回府,就听下人说姜离歌和朋友去福源大酒楼吃饭,晚上会回来的晚些,原本他以为这个晚些就是天黑,没想到天黑了许久,她还没有回府,又等几刻还是没回来,直接穿了衣服向酒楼赶去,一进门就听见男人表白的声音,而姑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几分生气,耐住性子听见姑娘言语间对他的维护,心情这才好起来。

如今姑娘在怀,只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满了起来,淡淡吩咐道:“送陈将军和世子回府。”

黑暗中应了声是,楚天奕抱着姜离歌直接走出酒楼。

店小二追上来道:“王爷,王爷,将军还没给钱。”

楚天奕淡淡问道:“多少银子?”

店小二胆战心惊道:“二百两银子。”

楚天奕淡淡道:“这账本王给你做个见证,明日去永宁侯府取。”

店小二恭敬道:“是,小的明白了,多谢王爷。”

楚天奕不语,抱着姜离歌继续向前走,心里淡淡哼道:我才不会把钱花在情敌身上。

此时月光淡淡,还有些冷,楚天奕却坚持抱着姜离歌一步一步向镇北侯府走去。

姜离歌睁开眼,看着男子光洁的下巴,伸出手摸了摸,笑问道:“公子,你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楚天奕好笑道:“那是我好看,还是你夫君好看?”

姜离歌思索了半晌,开口道:“公子不妨低下头,让本将军好好看看,不然本将军比较不了。”

楚天奕听话地低下头,姜离歌伸手摸到他的脸,有些不满道:“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楚天奕笑道:“那就感觉。”

姜离歌拧眉道:“容貌还能感觉出来么?”

楚天奕笑道:“当然能,只要你想。”

姜离歌又摸了摸她的脸,纠结道:“公子的脸和夫君一样舒服。”

楚天奕引导道:“然后呢?”

姜离歌想了想,认真道:“公子可愿意随本将军回府?”

楚天奕好奇道:“回府做什么?”

姜离歌为难了,立马道:“不能带你回府,夫君会生气的。”

楚天奕好笑道:“本公子肯定你夫君不会生气。”

姜离歌拧眉道:“夫君可小气了,不准本将军和男子接触。”

楚天奕好奇道:“你夫君什么时候说的?”

姜离歌认真道:“夫君没说,但每次我和其他男子站的近一些他都会生气。”

楚天奕好笑道:“那现在我还抱着你呢,你夫君若是看见了,你怎么解释?”

姜离歌笑道:“本将军就说是公子先轻薄本将军的。”

楚天奕笑道:“不应该是让本公子放下你么?”

姜离歌无赖道:“可是公子的怀抱好舒服。”

楚天奕笑道:“那你把本公子带回府吧,本公子给你做第二个夫君。”

姜离歌蹙眉道:“夫君只有一个。”

楚天奕继续道:“你既然是喜欢本公子,为何不让本公子做你的夫君?”

姜离歌笑道:“夫君会生气的。”

楚天奕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道:“傻丫头。”

姜离歌有些委屈道:“公子怎么能如此孟浪?”

楚天奕笑道:“是你先吻我的。”

姜离歌怀疑道:“是吗?”

楚天奕煞有介事道:“昨日大街上,你见我第一眼就直接扑上来吻了本公子。”

姜离歌蹙眉道:“那公子叫什么名字?”

楚天奕道:“陈寒。”

姜离歌笑道:“原来是陈公子,昨日定是有误会。”

楚天奕认真道:“怎会有误会?你还说本公子长得比你夫君好看。”

姜离歌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在本将军心里夫君是最好看的。”

楚天奕笑道:“那你喜欢你夫君哪里?”

姜离歌傻笑道:“喜欢夫君长得好看。”

楚天奕额头划下几条黑线,疑惑道:“就喜欢这点儿?”

姜离歌笑道:“当然不是,夫君滚床单很厉害的。”

楚天奕好笑道:“那你喜欢吗?”

姜离歌有些纠结道:“是挺喜欢的,不过腰疼。”

楚天奕心中暗笑不已,故意道:“本公子觉得本公子也很厉害。”

姜离歌不赞成道:“你会医术吗?”

楚天奕:“会。”

姜离歌:“会功夫吗?”

楚天奕:“会,你夫君会的我都会。”

姜离歌点点头道:“原来我是你师娘。”

楚天奕:就算是醉了的姜离歌,也丝毫不好糊弄。

半晌之后,姜离歌又道:“公子,你和我夫君好像啊。”

楚天奕笑道:“我就是你夫君。”

姜离歌蹙眉道:“公子莫不是脑子坏了?本将军怎么不记得嫁了你?”

楚天奕拧眉道:“你夫君是谁?”

姜离歌傻傻道:“楚天奕。”

楚天奕一阵无语,这丫头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二人聊着聊着,终于到了镇北侯府,一路急速而过。

到了离歌院,青杏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楚天奕直接将醉酒的某人抱去了盥洗室,正要替她脱掉衣服,没想到姑娘一阵挣扎,楚天奕无奈道:“你这又是闹什么?”

姜离歌蹙眉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楚天奕直接道:“我是你夫君。”

姜离歌疑惑道:“夫君?刚才不是一位公子抱我回来的么?”

楚天奕:

最后直接把她剥光了丢在水里,和一个醉鬼实在是无法聊天。

刚一沾水,姜离歌就拍打起水来,便吼道:“是哪个王八蛋把本将军丢在水里!”

被溅了一身水的楚天奕:

见小女人还在无限作死之中,楚天奕直接脱了衣裳跨进桶里。

姜离歌直接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两眼迷蒙道:“夫君,你身材真好。”

楚天奕拿起一边的胰子替她搓着澡,笑道:“你也不错。”这话没说谎,小女人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姜离歌笑道:“夫君,长夜漫漫,不做点儿什么是不是不好?”

楚天奕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桶中的水有些凉的时候,姜离歌彻底累得睡了过去,楚天奕简单替二人洗了一下,穿上衣服往房间而去。

灯光下看着姑娘熟睡的容颜,楚天奕心中几分满足,暗笑道:离歌,原来你也会醉啊。

和姜离歌认识以来,她还没有这样醉过,想必是真的高兴,而那个永宁侯世子

次日姜离歌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摸索着正准备起身。

男子抱住了她,呢喃道:“今日休沐,起那么早做什么?”

姜离歌拧眉道:“咱们起太迟,府中人会笑话。”

楚天奕不满道:“谁会笑话?”又哄道:“离歌,陪我再睡一会儿,昨晚你闹腾了大半宿,为夫累得很。”

姜离歌面上有几分尴尬,抱住他的腰,继续睡了起来。

二人睡醒时,早饭时间已经过了,姜离歌带着楚天奕蹭到大厨房要了两碗粥。

厨房的张大婶看着二人意味深长道:“睡觉重要,可也不能不吃饭呀。”

姜离歌没好气地瞪了楚天奕一眼,尴尬道:“一时睡过头了。”

张大婶没好气道:“大小姐可别怪在姑爷身上,是您昨晚很迟才回府。”

姜离歌尴尬道:“见了个朋友,一时忘了时间。”

张大婶又道:“就算是见什么朋友也不该让姑爷等大半夜,最后还亲自出府找您,大小姐,老奴也是为你好啊,你看咱们姑爷多可怜。”

姜离歌咳了一声,对着张大婶低声道:“张婶,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帮着阿奕?”

张大婶故意大声道:“那是大小姐你太过分了,姑爷人多好啊。”又放低了声音道:“如果大小姐保证以后不这么晚回来了,老奴就不为难大小姐了。”

姜离歌感紧承认错误道:“昨晚上是我的错,以后一定早早回府。”

张大婶这才作罢。

姜离歌如释重负,看向楚天奕时,对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姜离歌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把张妈收买了?”

楚天奕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可没有这样做。”

姜离歌心中一阵哀嚎:府里的人竟然全都朝着楚天奕。

难得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饭,二人又不得不去忙自己的事儿。

三日后,大理寺来了一个叫**强的平民百姓状告宁丞相为谋名利陷害林太师,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由于此案涉及朝中重臣,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大理寺卿曹左直接上奏到建文帝面前。

建文帝一拍龙案,生气道:“林太师之事已经盖棺定论,怎由得其他人诬陷丞相?”这话算是为宁丞相辩解了。

曹左将**强给的林太师的遗信奉上,建文帝看后怒道:“曹左,不过是林太师的遗书,谁知道会不会是林太师的辩解之词?”

曹左又道:“皇上,林太师先为帝师,又是辅政大臣,微臣想不通他为何会通敌叛国,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

建文帝蹙眉道:“此案当年已经审理完毕,如今再提还有什么意义?”

曹左不甘心道:“皇上,微臣身为大理寺卿,有冤就当查,就算此事真的是林太师通敌叛国,再查一次也是安天下人的心,微臣相信此案不仅是微臣一人感到疑惑。”

建文帝缓下语气,看向其他大臣道:“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宁丞相倒台

御史大夫林江首先开口道:“皇上,本朝律法,凡四品以上官员涉及案子有疑惑之处,皆可重审,老臣以为林太师之案再审也无可厚非。”

刑部尚书赵勇恭敬道:“皇上,林太师一案早已有结论,微臣以为并无疑惑之处,是以不必再审。”

吏部尚书江无为道:“皇上,微臣赞成此案不必再审。”

礼部尚书李笠道:“皇上,臣也赞成不审。”

朝中大臣纷纷开口,竟有三分之二赞成不再审理。

最后,宁丞相不卑不亢道:“皇上,林太师之事当年就已经水落石出,有人想要诬陷微臣,微臣无话可说,曹大人既是要查,那便查,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

建文帝看向曹左道:“曹爱卿,既然朝中有大半大臣以为不必再查,那便说明此案的确没有疑惑之处,你赶紧将**强那个逆贼收监,择日处斩,以震慑天下。”

曹左不甘心道:“皇上,林太师之案的确有疑惑之处,**强更是九死一生,先不说林太师曾出使北凤被扣五年都未曾归降北凤,就说林太师对皇上有教导之恩,皇上最是了解林太师才是,林太师光明磊落,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建文帝揉了揉眉头,语气甚是不好道:“曹爱卿,这些都是你一家之言,先不管林太师之死如何,就说**强这该死之人竟活着这么多年,朕也饶恕不了。”

曹左闻言,知道此案没有希望再争,意图做最后努力道:“皇上”

话还没说出口,建文帝威严道:“曹爱卿,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曹左顿时脸色苍白起来,立即跪下请罪道:“微臣不敢。”

这时,楚天奕站了出来。

建文帝暗自警告道:“奕儿,你这是做什么?”

楚天奕淡淡道:“您放心,儿臣不是为此事,儿臣说的是另一件事。”

建文帝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竟有几分慈爱道:“何事?”

楚天奕高深莫测道:“父皇,儿臣要说的是宁丞相纵容宁家众人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欺压百姓之事。”

此话一出,朝中立马掀起轩然大波,朝臣又再一次陷入议论纷纷。

宁丞相依然一副淡定如斯的模样,看向楚天奕道:“奕亲王何出此言?我宁家上上下下清清白白,怎会做如此肮脏之事?”

楚天奕淡淡道:“宁丞相以为本王冤枉你?”

宁丞相避而不答,只是对建文帝道:“皇上,微臣一向严于律己,管束宁家人极严,没有奕亲王所说之事,还请皇上为微臣作主。”

太子此时也道:“父皇,丞相这么多年为南楚劳心劳力,兢兢业业,怎会犯如此低等的错误?定是三弟误会了。”

楚天奕也道:“父皇,儿臣是否冤枉了丞相,皇上看看儿臣的候在殿外的证据便知。”

建文帝头疼道:“那便呈上你所言的证据。”

宁丞相还准备说些什么,收到建文帝警告的眼神,只好作罢。

建文帝此话一出,李公公便自觉到殿外传楚天奕所言的证据。

不多时,暗林便带着几个人抱着一摞摞竹册进来,行礼恭敬道:“正三品亲王侍卫暗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大手一挥,威严道:“好了,起来吧。”又看向楚天奕道:“奕儿,直接说说这是何证据吧。”

楚天奕拿起其中一卷念道:“建文五年,宁丞相胞弟宁文随宁丞相虢州赈灾之时,收受虢州前太守贿赂一万两白银,这里有虢州前太守张春寿的签字画押。”

又拿起一卷道:“建文六年,宁丞相胞弟宁文在京城强抢民女,杀死其一家人,这是这一家人中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小儿子的状告书。”

“建文七年,宁丞相胞弟宁文收受当今吏部侍郎魏云十万两白银,宁丞相替魏云求得礼部侍郎一职,这是魏云的签字画押。”

念到这儿,众人的目光不由转向魏云,而站在队伍中间的魏云脸色苍白,说明了此事的真实性。

楚天奕将书册放回原处,看着宁丞相淡淡道:“丞相还要本王念下去吗?”

宁丞相此时早已经是面如土灰,看向建文帝道:“皇上,这些事微臣并不知晓,都是臣胞弟宁文大逆不道,背着臣做下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微臣没有管好家人,请皇上责罚。”

太子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辩解道:“父皇,丞相统领百官,忙碌不堪,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在所难免,儿臣相信丞相并不知晓,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看着将罪过推给宁文,而只让自己落个御下不严的宁丞相,楚天奕淡淡道:“父皇,这里有宁文的罪状,有宁丞相之子宁清的罪状,还有什么宁家表亲的罪状,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份宁文的认罪书。”

说着,楚天奕拿起一卷书册,打开念道:“罪人宁文收受贿赂,卖官鬻爵,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罪不可恕,然一切都是长兄宁文的指使”

宁丞相一脸难以置信,直接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发现?”

闻言,众大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痛心不已。

建文帝直接站起身,重重拍在龙案上,怒道:“宁远,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宁丞相只觉得两眼发黑,颓败道:“微臣无话可说。”

建文帝怒道:“来人哪,将宁远和宁家相关之人打入天牢,宁家家眷禁足府中,待一切处理完毕再行处置。”立马就有人上前将宁丞相押下大殿。

建文帝平息了半晌心中的怒火,颇为心痛道:“此案全权交予大理寺卿曹左查明。”

曹左满心欣喜道:“微臣遵旨。”

满堂大臣恭敬道:“皇上英明。”

建文帝疲惫道:“丞相一职先由奕亲王代理,待有合适之人再行顶上,退朝。”

还有大臣有奏要上,见帝王如此模样也不好再说。

满朝文武眼观鼻,高声道:“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建文帝离开后,一个个都灰溜溜地离开,姜傲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毕竟此事他一个武官也说不了什么,几分复杂难言。

太子在楚天奕耳边低声道:“三弟,没想到你才是那条毒蛇,亏得本宫这些年一直和二皇弟斗智斗勇。”

楚天奕眼中闪过怨恨,淡笑道:“只能说太子殿下太蠢了。”

太子温和的脸上难得怒气冲天,低声道:“楚天奕,你最好祈祷你永远都这么好运。”说完直接甩袖离开,真可谓怒气冲冲。

四皇子看着楚天奕,眼中充满了怨恨,低声怒道:“楚天奕,你就是个会耍阴招的小人,本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楚天奕淡笑道:“四皇弟,本王就在这里等着。”

四皇子恨恨道:“终有一日,本皇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也甩袖离开。

最后只剩下姜离歌和楚天奕。

看着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姜离歌走向前,轻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将头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半晌,楚天奕喃喃道:“离歌,我从未想过,这么快就扳倒了扎根朝堂多年的宁丞相。”

姜离歌低声道:“阿奕,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在你身后,永远不离不弃。”

楚天奕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有几分脆弱道:“离歌,有你真好。”

姜离歌笑道:“真是个傻瓜,我除了给你一个拥抱还能做什么?”又温柔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今日情况特殊,二人直接回了姜府,刚刚跨进府门,就听下人说侯爷说让二人去书房一趟,二人立即向书房走去。

到了门前,姜离歌几分犹豫,抬起的手迟迟不肯落下。

楚天奕直接将手覆在她温暖的小手上,柔声安慰道:“离歌,不必害怕,我既然做了此事就想过后果。”

姜离歌有些忧虑道:“我怕阿爹会生气。”

楚天奕叹了一口气道:“阿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姜离歌犹豫道:“可是”万一阿爹让我离开你呢?

楚天奕温柔道:“没有可是,走吧。”说着敲响了房门。

姜傲威严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楚天奕推开房门,牵着姜离歌走了进去,此时姜傲正站在书案前,看着书案后写着“忠君爱国”的牌匾,沉默不语。

楚天奕直接跪了下来,恭敬道:“天奕知错,请阿爹责罚,只是不要让天奕离开离歌。”姜离歌也跟着跪了下来。

闻言,姜傲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复杂无比,淡淡道:“你倒是说说你何错之有?”

楚天奕跪的笔直,不卑不亢道:“天奕不顾姜家生死和后路直接揭发宁丞相,这是错一;事先没有告诉阿爹,这是错二。”

姜傲不咸不淡问道:“那你后悔这样做吗?”

楚天奕恭敬道:“不后悔。”

姜傲又道:“即使是以离开离歌为代价也不后悔?”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宁丞相倒台

楚天奕心中一痛,半晌之后,咬牙道:“不后悔。”

姜傲淡淡问道:“那你何错之有?既是不后悔,那就没有错。”

楚天奕难过道:“求阿爹不要让离歌离开我。”

姜离歌也立马道:“阿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阿奕的。”

姜傲好笑道:“阿爹何时说过要让你们分开?”

楚天奕和姜离歌相视一笑,高兴道:“谢谢阿爹。”

姜傲感慨道:“原本以为你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传闻般一无是处,阿爹当时就想着把你培养成姜家的接班人,没想到你是扮猪吃老虎,宁丞相盘踞朝堂多年,门生众多,根深叶茂,皇上都拿他无法,最后却败在你的手里。看来我姜家困不住你啊。”

楚天奕坚定道:“阿爹待我有恩,他日功成,离歌为后,姜家百年不倒。”

姜傲好笑道:“阿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只盼着你们平平安安,你有这份心阿爹已经很高兴了,只希望你永远不要负了离歌。”

楚天奕坚定道:“我会对离歌好的。”

姜傲叹气道:“阿爹只怕你身不由己。”

姜离歌适时道:“阿爹,离歌是您的女儿,您要相信离歌。”

姜傲没好气道:“亏得阿爹再三叮嘱,没想到你自己一颗心全在这小子身上,罢了罢了,你们爱怎样就怎吧。”

姜离歌笑道:“谢谢阿爹成全。”

姜傲没理她,看向楚天奕道:“天奕,经此一事,阿爹算是知道你当初为何说对离歌无所图谋,你是有能力的人,如此阿爹也就放心了,你要记住,阿爹永远站在你们身后。”

楚天奕感动道:“谢谢阿爹。”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父爱如山,还有一句话叫**屋及乌,眼前之人不是他亲生父亲,却是胜过他亲生父亲。

姜傲好笑道:“跟阿爹还客气什么,以前不支持你和太子争是觉得你没有那个实力,如今你既然有那个本事,姜家便站在你身后,听你差遣,日后做事也不必顾及是否会损害姜家,只管去做就说是,左右这世上之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

楚天奕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说感谢。

姜傲又道:“如今你扳倒了宁丞相,算是和太子彻底杠上了,明着无所畏惧,只怕暗箭难防,还多小心。”

楚天奕闻言,心中又是一暖,胸有成竹道:“阿爹放心,为了这一日,天奕已经准备很多年了,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我都不害怕。”

姜傲欣慰道:“如此,阿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又道:“天奕你先回去吧,如今你暂代丞相一职,万事不可掉以轻心,相信一会儿就有官员找你议事。”

楚天奕不放心地看了姜离歌一眼,见女子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点点头道:“天奕告退。”说完起身离开。

待书房门再次关闭后,姜傲颇有些无奈道:“我本有心远离京城纷争,奈何命里注定躲不过?离歌,阿爹只望他日你不会后悔。”

姜离歌闻言,心中难受极了,如果不是因为她,阿爹也不必如此纠结,愧疚道:“都是离歌不好,拖累了阿爹。”

姜傲叹气道:“咱们是父女,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阿爹只想告诉你,当年皇位之争,甚是惨烈,先皇有十二子,其中最宠爱的临王,最后只剩下当今皇上和永宁侯,当今皇上仁德尚且容不得同父兄弟,又怎能希望未来天子容得下天奕?若天奕不争,最后以姜家为盾,保一世太平未尝不可,如今天奕已经和太子对上,争已经是不可避免,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成功,若是不成,只有一死,姜家也会沦为陪葬,为今之计就只有和天奕一起赌一把。”

姜离歌坚定道:“阿爹,离歌一定会保护好姜家,也相信天奕会成功。”

姜傲看着眼前长大的女儿,心中几多复杂,开口道:“阿爹也相信他,只是离歌,阿爹只担心你,他日事成,三宫六院,你当如何?”

姜离歌坦白道:“阿爹,离歌是您的女儿,他日他成千古一帝,若是三宫六院,我便退居边关,永世不回。”

姜傲点点头道:“这才是阿爹的女儿,好,好,好。”

姜离歌又道:“阿爹,离歌知道您最是重情重义,看不得兄弟相残,姊妹相杀,只是无情最是帝王家,阿奕若是不动手,就是别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姜傲叹气道:“不是阿爹重情重义,而是先帝十二子里,惊世绝伦的临王,正是死于阿爹之手,他与阿爹曾称兄道弟,把酒论世,最后却是阿爹背叛了他,这么多年来,几多悔恨,几多不忍,有时候想想这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每当想要切磋武艺之时,便觉得身边空无一人,那个人终究是不在了。”

姜离歌难过道:“阿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阿爹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左右皇上是当世的明君,阿爹对得起南楚。”她从来不知她阿爹心中还有这般滋味,而她一无所知,都怪她不够关心阿爹。

姜傲欣慰道:“看着你们,阿爹心中纵是有再多委屈也淡了。”

姜离歌转而道:“离歌只要确信如今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就够了。”

姜傲慈爱道:“真是个傻孩子,放心吧,万事还有阿爹在呢,天奕要是敢乱来,阿爹绝不会放过他。”

姜离歌撒娇道:“还是阿爹对离歌最好。”只是他们心中都知道,身为帝王,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

姜傲笑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姜离歌腿跪的有些麻了,暗叹自家阿爹真是不留情,父女二人又商量起其他事宜来。

镇北侯料的不错,楚天奕刚回到离歌院就有人报说礼部尚书李笠来找,楚天奕只好立马让人将人带到离歌院的书房中,由于姜离歌的身份不同于世家小姐,所以离歌院一直在前院,待客也是正常,谁让没人知道丞相之职会落到楚天奕头上,而楚天奕一向和姜离歌共用一个书房?

礼部尚书李笠跟着下人一路到书房,看着楚天奕走进来,有些忐忑道:“王爷,下官有事要奏。”

楚天奕淡淡道:“究竟是何事?让李尚书迫不及待赶过来?”

礼部尚书不自觉地擦了擦汗,这才道:“算着日子,二皇子殿下也该回来了,下官想问问是以怎样的礼迎才适合?”

楚天奕挑眉道:“本王看李尚书不是想说这件事吧?”身为礼部尚书,怎么可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决定不了?

礼部尚书为难道:“下官的确不是为此事而来,只是这事儿也有疑惑之处。”

楚天奕淡淡道:“二皇子此行有功,促进两国和平,是以当以厚礼迎接,表示北凤南楚和平之谊,本王知道你是顾虑本王,可本王岂是那等不顾国家大义之人?你只管照国制做便是。至于你贿赂宁文为自家儿子图谋官职之事,本王想总得要有舍有得,左右李尚书的儿子不少。”

礼部尚书心痛不已,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恭敬道:“下官明白了。”

楚天奕淡淡道:“明白就好,希望李尚书永远都拎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礼部尚书恭敬道:“下官永远效忠王爷。”

楚天奕淡笑道:“去吧,这个月的解药会按时奉上的。”

礼部尚书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道:“下官在此谢过王爷,下官告退。”

楚天奕淡淡道:“嗯。”

礼部尚书前脚刚离开,吏部尚书江无为就找上门来了。

看着给自己行大礼的吏部尚书,楚天奕淡淡道:“何事?”

吏部尚书恭敬道:“王爷,宁丞相一案牵连甚广,朝中官员多半与其有关,过几日就会有大批官职空闲,而殿试又在明年,这可如何是好?”

楚天奕揉揉额头道:“去年官员考核可有章目了?”

吏部尚书恭敬道:“已有章目,该奖赏的已经奖赏完毕。”

楚天奕淡淡道:“官职空闲之事,第一本王会为有政绩情况不严重的官员求情,第二你将地方官员中比较出类拔萃的几个选出,上报皇上,以作准备;第三,两年前中举却没有门路做官之人,你找一下,择日做个考核,若是可以,也可上报皇上。”

楚天奕一番话说完,吏部尚书大大松了一口气,高兴道:“王爷真是旷世奇才,有王爷所言之法,下官也就不必害怕人头不保了。”最让他高兴的是,奕亲王整治卖官鬻爵之辈,又不将人逼至死路,是个仁德之人。

楚天奕淡淡道:“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吏部尚书有些懵:他还准备抱大腿呢?什么太子殿下都没有这位奕亲王有分量啊,可这位奕亲王居然不顺势客套几句拉拢他,还让他走?这估计事最清心寡欲的皇子了。听楚天奕如此说,也只好退下。

楚天奕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有人报说大理寺卿曹左来了,楚天奕只得让人请进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宁丞相倒台

曹左一进来就行大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楚天奕淡淡道:“不必多礼,曹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曹左恭敬道:“王爷,宁远及其相关男丁已经押入大牢,女眷也禁足府中了。”

楚天奕淡淡道:“嗯,本王知道了。”

曹左又道:“王爷,您提供的证据十分充足,只是涉及朝中大半官员,可要一一揭露?若是处理太严,只怕群臣怨怼,王爷不好在朝中行走,要不一些身处要职,又过错不大的就不提此事了?”

楚天奕闻言,只冷冷道:“曹大人,敢问你是什么官职?”

曹左脸色有几分僵硬,王爷这是想说什么,下意识道:“大理寺卿。”

楚天奕又道:“是否大理寺卿便可以徇私枉法?”

曹左脸色一下变白,立马跪下请罪道:“下官知错,王爷恕罪。”

楚天奕淡淡道:“曹大人身为朝廷要员,为的是伸张正义,如今却是和本王说徇私枉法之事,曹大人是觉得本王有这个命担着这样的罪行,还是曹大人自己有这个命担着这样的罪行?”

曹左神色灰败道:“是下官考虑不周。”

楚天奕淡淡道:“本王知道曹大人是为本王着想,只是这样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如今正是特殊时期,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本王,你说本王这一刻包庇了那些人,下一刻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曹左难过道:“都是下官太蠢了。”

楚天奕冷笑道:“不是你太蠢了,而是你觉得本王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曹左心中大惊,旋即冷静下来,能入姜大哥眼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请罪道:“下官不该以此试探王爷,还望王爷给下官一个机会为王爷效力。”

楚天奕淡淡道:“效力就不必了,你我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曹左心中疑惑极了,想问又不敢问,最后恭敬道:“下官告退。”

姜府外围着的一群身穿官服的人,看着三位朝中大员面带喜色地离开姜府,皆心中一惊,大半默默离开,剩下的几个也愈发恭敬起来,皆道:奕亲王殿下还真是个不简单的。

与此同时,天牢内,刚刚被关押进去的宁文看着隔壁的宁远悔恨道:“大哥,对不起,都是小弟的错,是小弟害了你啊”

宁远不耐烦道:“事已至此,说再多有什么用,我倒是不知你竟然如此混账!”

宁文痛哭流涕道:“小弟做下的那些原本都处理好了呀,谁知奕亲王如此可恶!”

宁远终于忍无可忍道:“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自己做下这么多事,还要我来替你担,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心中却是在琢磨楚天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看来这些年还真是没有防到他。

宁文委屈道:“可小弟收受的那些贿赂大哥也有用啊。”

宁远气结,低声斥道:“所以你认罪说是我指使你做的?”

宁文难过道:“大哥,都是小弟的错,大哥您是丞相,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是收受几个贿赂,皇上离不开你,这点儿小事几天就过去了,小弟就不一样了,这些小弟做了大半,若是小弟一力承担,只怕死无全尸。”

宁远恨铁不成钢道:“那你可知我若是下了狱,就没有人来救你了。”宁远觉得自己就是被这个弟弟给拖死的,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

宁文脸色忽然不好起来,焦虑道:“大哥怎么办?小弟不想死啊,大哥你想想办法。”

宁远冷冷喝道:“闭嘴,让我安静会儿。”

宁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小声道:“小弟不吵了,大哥好好想办法。”

此时宁远另一侧的宁清冷笑道:“爹,孩儿早就说了小叔迟早会拖累咱们家,你还偏偏不信孩儿,非要纵容,如今倒好了,咱们宁家算是倒了。”本来宁丞相所做之事顶多就扣几年俸禄,他这个小叔这么一来,再这么一认,他们宁家只有全部赴死了,帝王能够容忍臣子耍点儿小聪明,却不能容忍臣子像一条水蛭一样吸干他的国家。

宁文立马不服气道:“宁清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是你小叔,就算要骂也是你爹骂,你一个小辈说什么!”

宁清冷笑道:“难道你做的那些就只准你做,不准我说,我说的算什么,这天下如今都在指着我爹的脊梁骨骂,小叔,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

宁文怒道:“有没有羞耻之心?我收受贿赂来的钱你没有用么?若是没有用,宁存志在澄县打通上下的钱从哪里来?要羞耻也是大家一起羞耻!”

宁丞相低吼道:“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二人这才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宁远心中几多惆怅,他位极人臣,这天下的财富地位也享受够了,真要此刻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太子尚未登基,他这一倒,谁来护着太子?还有几个小孙儿,他们还有那么长的人生没有走为今之计就只有找皇上了,可现在不是找皇上最好的时机,如今他锒铛入狱已是定局,唯有求皇上能饶家人一命。

凤华宫中。

宁皇后颓废地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宁家完了,完了,都完了”

太子进殿时就见宁皇后这副模样,心中难受极了,扶起宁皇后坐下,哄道:“母后,您还有儿臣啊,只要儿臣还在,就没有完。”

宁皇后失神的眼睛这才有了聚焦,直直地看着太子,眼泪不自觉地流出,双手死死地抓住太子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激动道:“朔儿,救救你外祖父啊,他平日里最是疼你了。”

太子为难道:“母后,儿臣也想救外祖父,可外祖父这次的错实在是太大了,父皇最是忌讳臣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蚕食朝堂,儿臣无能为力。”

宁皇后眼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光再次熄灭,哭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任由你外祖父去死吗?朔儿,你再想想办法!”

太子沉声道:“母后,儿臣会为外祖父一家报仇的。”

宁皇后崩溃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是你外祖父啊,从小疼着你长大,没有他,你我母子早就被这吃人的皇宫吞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说着打起太子来。

太子难过道:“母后,要打要罚随您,可您要记住,儿臣是您的儿子,只有儿臣才是您的希望。还有,外祖父此事已经无可挽回,儿臣若是从中做些什么,只怕是儿臣也会卷进去,为今之计就只有不听,不理,不说,待外祖父的罪名定下,儿臣再去求父皇从轻发落。”

宁皇后闻言,停止打太子的手,彻底大哭起来,崩溃道:“爹,女儿不孝,白白担了个皇后的虚名,却救不了你,往日都是您不顾一切护着咱娘俩,如今你落难,女儿除了袖手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太子抱紧了宁皇后,心疼道:“母后,您还有儿臣,儿臣会保护您的。”

宁皇后紧紧抱着他,哭道:“朔儿,母后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一定要替你外祖父求情。”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泪眼朦看着太子道:“朔儿,咱们马上去求你父皇,母后和你父皇夫妻这么多年,你父皇一定不会不顾夫妻之情的,对,你父皇可以阻止曹左查案。”说着拉起太子的手就要往殿外走。

太子半晌不动,难过道:“母后,您是知道的,父皇是一国之君,您那点儿夫妻情义算什么?你去了,不仅救不了外祖父,还会把你我搭进去,这是您想看到的吗?”

宁皇后再次颓废地坐下来,自嘲道:“是啊,还有什么夫妻情义,早就名存实亡了,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本宫还能期待什么?”

太子有些后悔揭穿这个事实,难过道:“母后,你还有儿臣,儿臣永远不会离开,你一定要听儿臣的话,别去找父皇求情,好好待在宫里等儿臣的消息。”

宁皇后哭着点点头。

夜晚到临时,楚天奕好不容易才有了喘口气的机会,草草洗漱一番,蹑手蹑脚上床,抱着姜离歌感慨道:“这丞相可真累!”

姜离歌好笑道:“再累你还不是得受着,其他皇子求都求不来呢。”

楚天奕无语道:“到头来还不是替他人做嫁妆,有什么稀罕的!”

姜离歌笑道:“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楚天奕高深莫测道:“我其实已经准备了五年了,一点儿都不快。”

姜离歌将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心疼道:“以后不会有人压着你了。”

楚天奕笑道:“也不知道是谁,一生气就喜欢压着为夫。”

姜离歌尴尬道:“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你每次一生气要么半死不活,要么就是一副要跑掉的样子。”

楚天奕宠溺道:“以后不会了。”他们彼此心意相通,这些自然就不存在了。

姜离歌看着他日渐成熟的脸庞,心中感慨不已,如今的楚天奕才像是真正活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一辈子都不会和满

半月后,二皇子携二皇子妃回京,京城中对宁丞相的叫骂声这才淡一些,建文帝终日带着怒气的面容终于有了点点恢复的迹象。

二皇子将摄政王愿与南楚和平相处的消息带到,建文帝龙颜大悦,直接封了二皇子绝王,户部再次让绝王管理。

姜离歌在朝堂上听到二皇子的封号时,差点儿没笑场,去了军营和陈欢抱头笑了许久,直到回到府中依然没有恢复。

夜深楚天奕回房时,见她笑的开心,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姜离歌笑道:“阿奕,我实在是不能笑了,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封了二皇子绝王,那不就是绝望吗?真是笑死我了。”

楚天奕不可抑制地扬了扬嘴角,无语道:“绝王名字里就有绝,这有什么办法。”

姜离歌终于止住了笑意道:“还好你的名字不是什么希啊,不然我肯定会笑死。”

楚天奕搂住她的细腰道:“既然这么高兴,就喂饱为夫吧。”

姜离歌果然一点儿不想笑了,反问道:“你不累吗?”这男人可是处理了一天的政务,而且她刚才在笑绝王,怎么和这事儿扯上边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本来就打算好了。

楚天奕有些委屈道:“累,可是更饿。”

姜离歌好笑道:“难怪你们总要三妻四妾。”

楚天奕赞成道:“就是,就是,你明白的,你要是不把我喂饱了,我可不敢保证什么三妻四妾的。”

姜离歌咬牙切齿道:“楚天奕,你敢!”

楚天奕好笑道:“所以先别睡了。”说完直接覆上去。

再是半月后,太子大婚依旧继续,办得甚是盛大,太子却没有几分笑意,就连出现在东宫的宁皇后也是一脸疲惫,建文帝更不必说了,全程没有露一个笑脸。

太子大婚没几天,大理寺卿曹左朝堂上便直接说了宁丞相的罪行,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受贿金额竟达到了五十万两黄金,而林太师的确是被冤枉的,建文帝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堂拍案,着奕亲王抄相府,而相府无论老幼全部打入天牢,等候最后发落,而林太师恢复荣耀,追封谥号护国公,与宁丞相相勾结的官员禁足府中,待建文帝思虑过后再行处置。

太子御书房求情,被建文帝呵斥,直接罚了三个月禁足。

奕亲王为涉入其中,但问题不大的官员求情,建文帝直夸其有仁德之心。

一时间京城里风声鹤唳,朝堂官员不自觉大半偏向了奕亲王。

话说奕亲王抄家之时,搜出了黄金三十万两,全部纳入国库,宁丞相女眷哭啼不知,一时间竟像是冤枉无比,只可惜押往天牢之时,被扔了一身菜叶子,群众的眼神果然是雪亮的。

次日便传出宁丞相自刎于狱中,建文帝的诏令最后是将宁家众人流放塞外,而涉及官员严重的革职,终身不再录用,稍轻一点儿的罚五年俸禄,三年俸禄,一年俸禄不等,朝堂算是来了一次大换血。

百姓纷纷赞叹建文帝的仁德,赞叹奕亲王的英明。

至此,叱咤朝堂十余年的宁丞相彻底销声匿迹。

楚天奕独立的书房内,楚天奕淡笑道:“下一步就该是你了,宁皇后。”

暗林此时现身道:“主子,宁家众人已经伏杀,没有活口。”

楚天奕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又道:“让你安排的云家小少爷可安排好了?”

暗林恭敬道:“安排好了,此时应当与宁皇后见了面。”

楚天奕点头道:“没有什么意外吧?”

暗林道:“主子放心,属下会派人随时盯着的。”

楚天奕淡淡道:“下去吧。”

暗林恭敬道:“是,王爷。”

御书房内,已经听说了宁家众人全部被诛杀于塞外的建文帝无力地躺在龙椅上,自嘲道:“他终究是不肯放过宁家众人。”又自叹道:“丞相啊,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单单以为朕答应你了就可保全家人太平,却没想到您自己的女儿生生断了你的后路,因果轮回,都是报应,很快就到朕了,念在你为朕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每年清明朕派人替你烧柱香吧。”

如今解决了宁丞相这一个**烦,太子就相当于形同摆设,不足为虑了,姜离歌也稍微放了点心,又高高兴兴去军营练兵了,没想到午饭之前,楚天哲竟派人前来,说自己快回番地了,只想和她一聚。

姜离歌想着大家都是好兄弟,而乌城之时楚天哲对她照顾颇多,交代好军务后便独自跟着那个侍从前去,到时居然是在客栈,打开房门,便见楚天哲正坐在桌边小酌,饭菜丝毫未动,正犹豫要不要进时,男子已经发现了她,抬眸看向她道:“离歌,你来了。”

姜离歌只得走上前,夺下他的酒杯,无语道:“你怎么独自也在喝酒?”

楚天哲的确有了几分醉意,懒散道:“若是不喝酒,有些话,不敢说,有些事,不敢做。”

姜离歌只当他是醉话,笑道:“成了,要是不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走了。”

楚天哲竟有几分委屈道:“离歌,坐下来陪我喝点儿酒,此番回去,父王就会为我定下世子妃,到时我就不能和你一起自由自在地喝酒了。”

姜离歌有几分心软,他们相伴这么多年,看他如此颓废,她心中也不好受,拿起酒壶为他倒上酒,又为自己倒上酒,这才在他对面坐下,拿起酒杯道:“阿哲,这世上本就没有选择,不必伤怀,这第一杯酒,愿阿哲找个好世子妃。”

楚天哲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苦涩道:“为何奕亲王就能选择你?离歌,我不甘心。”说完,一口饮尽。

姜离歌也将酒喝尽,认真道:“阿哲,这是缘分,命中注定的。”

楚天哲难过道:“难道你就可以确定我与你没有缘分么?离歌,我比他早遇见你好多年啊,你们才认识多久,一年不到。”

姜离歌又喝了一杯酒,认真道:“阿哲,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若是喜欢你,早就和你在一起,事实是遇到阿奕那一刻,我才明白爱是什么,阿哲,好好找个世子妃,生个孩子,然后和和满满过一辈子。”

楚天哲难过道:“可是离歌,我的心里只有你,若那个人不是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和满。”

姜离歌有几分头疼道:“阿哲,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我已经嫁给了阿奕,咱们之间是不可能了。”心中却有几分奇怪,阿哲怎么这么像阿奕?难道是她喝多了,还是阿哲和阿奕本来就像?

楚天哲激动道:“离歌,我愿意和他共侍一妻,反正你是姜离歌,就算是有一百个夫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姜离歌震惊了,这是什么话?这天下竟有人愿意和其他男子分享一个女子?怒道:“可是我不愿意!”

楚天哲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难过道:“为什么,离歌,为什么?我都愿意和他共侍一妻了,你还是拒绝我,为什么你能爱他,却不愿意爱我?”

姜离歌此时只觉得头痛欲裂,耐着性子道:“阿哲,你醉了,咱们今天不说这件事了,等你清醒了我再和你说,好吗?”

楚天哲难过道:“离歌,你就忍心把我丢在这里么?”

姜离歌无语道:“好了,我不和喝醉的人计较,我现在有些头疼,扶你到床上休息后,我便得离开了。”事实是,姜离歌越看楚天哲越像楚天奕,而且还有几分热,只道是烈酒喝多了。

楚天哲这一刻像一个乖宝宝一样温柔道:“好。”

姜离歌起身,伸手准备扶起楚天哲,碰到楚天哲的那一刻手瑟缩了一下,心中疑惑:怎么一碰阿哲就有一种想立刻和阿奕在一起的感觉呢?

正思索时,楚天哲疑惑道:“离歌,你这是怎么了?”

姜离歌摆摆头,扯出一抹笑容道:“没事。”说完压下心中的悸动,只想快点把楚天哲扶上床,然后回去找阿奕。

到了床前,楚天哲不知道绊到了哪里,直接向床倒去,顺带着姜离歌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姜离歌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心中却有一种想要一直趴在他身上的感觉,暗自恼恨自己。

楚天哲却是直接抱住了姜离歌,笑得一脸满足道:“离歌,今天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姜离歌此时只剩几分理智,震惊道:“阿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天哲认真道:“我知道,离歌,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下定决心把你养成我的媳妇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亲了,离歌,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得到你。”

姜离歌还在为残存的理智作斗争,想要使劲推开楚天哲,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而且一碰到他就有一种想要脱掉他的衣服的感觉,生气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楚天哲看着她愈发迷蒙的眼神,笑道:“酒里有最厉害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值一提的过客

这一刻,姜离歌终于认识到自己今天是犯了多大的错误了,怒道:“楚天哲,今天我与你若是发生了什么,我姜离歌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楚天哲心中一惊,苦笑道:“离歌,那又如何呢,至少曾经拥有啊。”说完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感受道陌生的吻,姜离歌使劲挣扎,却感觉身体想要更多,心中苦笑道:阿奕,我与你,大概缘尽于此了,都怪我太过相信身边的人,太过自信自己的武功,太过在意那点儿兄弟情。

泪从眼角滑下,楚天哲疼惜地替她吻掉脸上的泪水道:“离歌,别哭,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姜离歌喘着气道:“楚天哲,你毁了我,你让我恶心。”

楚天哲笑道:“可是你的身体却是告诉我,你想要我。”

姜离歌冷笑道:“不过是药物作用罢了。”

楚天哲生气地撕开她的衣服,在她的锁骨上啃咬着,留下一个有一个暧昧的痕迹。

姜离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呢喃道:“阿奕,阿奕,阿奕”

楚天哲闻言,眼睛内一片红色,更加卖力地啃咬,见她依旧如此,冷笑道:“离歌,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迟早你会求我。”说完起身,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又将姑娘脱了个精光,并排躺在床上。

姜离歌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想要阿奕,早已忘记了身边是谁,手摸索着,默道对方光滑的身体,直接翻身跨坐了上去,俯身吻着男子。

这时房间门忽然开了,姜离歌却没有任何感觉,她只知道,她并不满足亲吻,动情道:“阿奕,阿奕”

身体忽然离开男子,看着一身雪白的男子,直接缠上他精瘦的腰,似乎难受极了道:“阿奕,阿奕,我难受”

楚天奕看着眼前几乎没有理智的姜离歌,只觉得此时心在滴血,沉默地为她穿上外衣,看向床上已经坐起的楚天哲,声音淬满了寒冰道:“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楚天哲一脸满足道:“只是下了点儿药,然后如你所见,不得不说,离歌的感觉很好。”

楚天奕两眼猩红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说完抱着姜离歌离开。

没想到房门外永宁侯刚好赶来,楚天奕冷冷看了永宁侯一眼,毫无感情道:“他日,十倍奉还。”说完直接擦身而过。

永宁侯心中一惊,赶紧走进房间,发现自家儿子赤身**,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永宁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上前甩了他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染指奕亲王的女人!”

楚天哲看向永宁侯,不甘道:“离歌才不是他一个人的。”

永宁侯痛心疾首道:“你是嫌父王活得太久了吗?奕亲王如今哪里是你父王惹得起的?糊涂啊!”

楚天哲绝望道:“父王以为儿子真的是一时糊涂吗?是那个人,拿着你们的性命逼儿子这样做!”

永宁侯的脸色苍白起来,苦涩道:“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临王兄,是您在天上诅咒我们吗?”看向楚天哲,脸上带着疼惜问道:“接下来,他想要你怎么做?”

楚天哲淡淡道:“宣扬出去,成为正夫。”

永宁侯沉痛道:“委屈你了,难怪他要召咱们回京,还点名了要你?”

楚天哲淡笑道:“这样至少得到了离歌,至少保全了永宁侯府。”

楚天奕带着姜离歌直接掠去了陈府,让人备了热水,把人丢进了浴桶,自己站在一遍神色不明。

他从未想过,他的妻子,会有一日,跨坐在别的男人身上索欢。

他不知道自己听人说他的妻子和其他男人在客栈私会时,他是怎样骑上马匹飞奔而去。

他不知道他站在门外听到她的声音时,是如何推开的房门。

他也不知道,看见离歌坐在那人身上动情吻着对方,他是如何的心痛。

看见男子的面容是楚天哲时,又是怎样的想要逃跑。

若不是那一声声阿奕,他可能就会为他们关上门,毕竟他们青梅竹马,毕竟楚天哲的身体是可以有孩子的,毕竟一开始,她只喜欢他的脸啊。

姑娘在水中挣扎的声音终是唤醒了他,看着她锁骨上的红痕,他心痛不已,走上前,拿起澡巾,一遍一遍替她搓洗着,直到锁骨处见了血,他才罢休。

姜离歌难受道:“阿奕,阿奕,我难受”说着就要起身,又被男子按坐了下去。

楚天奕终是不忍心,脱光了衣服,跨进了浴桶,刚刚坐下,姑娘便缠了上来,胡乱的吻着,楚天奕却是在想,她吻着楚天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忘情?喃喃道:“离歌,我很痛啊,很痛。”

浴桶里的水起起伏伏,是姑娘忘情的容颜,楚天奕却觉得如坠冰窖,他的离歌啊,和别的男人也做过这样的事儿,叫他如何不介怀,如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离歌,离歌,我爱你啊

次日姜离歌醒来的时候,楚天奕还在沉睡,看着他绝美的容颜,姜离歌心中高兴了几分,喃喃自语道:“阿奕,还好是你。”心中却疑惑极了,她记得楚天哲扒光了她的衣服,那么阿奕是什么时候救的她?她和楚天哲到底做没做?这一刻她竟迫切想要他醒过来,像往日一样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他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醒过来,心中有几分失落,继续窝在他怀里,发现他浑身都是印记,脸上有些红,楚天奕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见楚天奕醒来,姜离歌高兴道:“阿奕,你总算是醒了。”

楚天奕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淡笑道:“嗯。”

姜离歌颇有些尴尬道:“阿奕,昨天”

楚天奕冷冷打断道:“昨天没什么,我去的时候你们只是脱了衣服。”

姜离歌无法接受道:“他把我看光了?”

楚天奕淡淡道:“他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姜离歌抱着他的窄腰,难过道:“阿奕,我对不起你,我还说什么你要注意身边的人,没想到要注意身边的人的是我啊,都怪我,阿奕,你不要不要我,我每天洗澡,一定会洗干净的。”

楚天奕淡淡道:“离歌,就当是咱们扯平了吧,我也被其他女人看光过。”

姜离歌更加难过道:“阿奕,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想让我别在意,都怪我太自负啊,什么天下难逢敌手,都是假的。”

楚天奕难过道:“离歌,别自责了,咱们都静一静。”因为我很痛啊,离歌,心很痛。

姜离歌心中一阵纠紧,谁会不在意这样的事儿就算她没有被怎么样,被楚天哲看光了是事实,这是一个看不起女人的朝代,即使她是姜离歌,世人对她也不会太过宽容。

双手紧紧抱住他的窄腰,不再说话,他们的确都需要静静,如果阿奕真的嫌弃她了,那也没什么,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么?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了

又躺了半晌后,楚天奕淡淡道:“离歌,起床吧,这事儿还没完。”

姜离歌抬头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眼睛,紧张道:“你是决定不要我了吗?”

楚天奕认真道:“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妻。”

姜离歌点点头,安心道:“谢谢你,阿奕。”

楚天奕扯出一抹笑容,道:“我们是夫妻,什么都要一起承担。”

姜离歌点点头,疑惑道:“什么叫这事儿还没完?”

楚天奕蹙眉道:“楚天哲算计你,大可偷偷摸摸,事实是你们去客栈的同时,就有人送信给我,这事儿最好的结果是楚天哲心生爱慕刻意算计,最坏的结果是他们想要拆散我们,使我和镇北侯府交恶。”

姜离歌难过道:“所以楚天哲是有可能和别人勾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呀,他怎么能这样!”

楚天奕无奈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姜离歌平复了心情,闷闷道:“我知道了,你要动手就动手吧,我不会插手,只是,留他一命。”

楚天奕脸色有些苍白道:“他如此对你,你还要原谅么?离歌,我原谅不了。”他说他们什么都做了,他如何能忍,他可以不怪离歌,可是,他绝不原谅楚天哲!

姜离歌难过道:“阿奕,楚天哲当年救过我一命,若不是他我都被狼吃了,这次的事就当是我还他的,日后我与他两不相欠。”

楚天奕苦笑道:“原来,你是觉得这样的事可以用来抵救命之恩,难怪我说让你以身相许,你就同意了,离歌,你当我是傻子吗?”

姜离歌心中一慌,解释道:“阿奕,不是这样的,我只答应过你一个人。”

楚天奕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很累,真的很累,这场爱情里,他到底是什么,一时的玩物还是不值一提的过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娶第二个夫君

姜离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哽咽道:“阿奕,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强求你,你要做什么就去吧,我不拦着。”

楚天奕苦涩道:“离歌,只要是你说的,我有不同意的吗?我只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站在我这边。”

姜离歌立马点头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楚天奕睁开眼睛,淡笑道:“起床吧,为我洗漱更衣。”

姜离歌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好害怕阿奕说在意,然后让她走,起身为自己穿上衣服,看着楚天奕身上的印记,难为情极了,她昨晚是有多疯狂

仔细替他穿上衣服,终于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摸上他的额头,疑惑道:“阿奕,你身体不舒服么?”

楚天奕淡笑道:“没有,我很好。”只是一夜放纵,还有知道她和楚天哲的折磨罢了。

姜离歌还是有些不相信。

楚天奕淡笑道:“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二人收拾完毕,吃完午饭后,乘着马车回镇北侯府。

经过京城热闹的大街时,流言纷纷。

路人甲:“你听说了吗咱们赫赫有名的离歌将军要娶第二个夫君了。”

路人乙愤恨道:“你听谁说的离歌将军才不是这样的人!”

路人甲嗤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我这话可是有依据的,我有个表哥在缘来客栈干活,昨天下午亲眼看见离歌将军进了房间,里面有一个男人,后来奕亲王急急忙忙赶来,将离歌将军衣衫不整地抱出,这不一会儿,那男人也衣衫不整的出来了,当时就有人直接认出了那男人。”

路人乙好奇道:“那是谁敢和奕亲王抢人”

路人甲笑的猥琐道:“认出来的人高喊了一声永宁侯世子!”

路人乙似震惊无比道:“你说那人说永宁侯世子”

路人甲一脸嘲讽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路人乙愤愤不平道:“离歌将军怎么能这么做?那是奕亲王啊,这京城女子现在谁不想嫁给奕亲王离歌将军居然弃之如敝履!”

路人甲笑道:“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这京城的贵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楚天奕面无表情地把车帘放下,淡淡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姜离歌委屈道:“我的一世英名啊。”

楚天奕无语道:“早干嘛去了?你若是不那么信任楚天哲,也不会落得如此骂名。”

姜离歌一噎,她能说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错,现在她可是京城公认的渣女

回到离歌院,楚天奕看着跪在面前的暗林脸色有些不好,压抑着怒气道:“暗林,本王昨日不是吩咐了你封锁消息么?怎么还会传的满大街都是?”

暗林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昨日属下封锁消息之时,有一股势力始终阻挠,属下怀疑是永宁侯世子的人。”

楚天奕冷冷道:“你最近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永宁侯世子才从边关回来,怎么可能有势力和我抗衡”

暗林惭愧道:“都是属下的错。”

楚天奕不耐道:“好了,起来吧,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只怪对方比咱们想象的更强大。”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

暗林又道:“主子,云家小少爷被送出宫了。”

楚天奕冷笑道:“看来那个人还真是警觉。”

暗林犹豫道:“要不要找个由头再送进去?”

楚天奕淡淡道:“不必了,他要防着咱们,咱们自然是下不了手,不过,我倒是重新想了一个人。”

暗林疑惑道:“属下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楚天奕淡淡道:“你且附耳过来。”

不知楚天奕说了什么,暗林睁大了眼睛,似十分震惊,犹豫道:“主子,这样做会不会不好?”

楚天奕冷笑道:“没有什么不好,去吧。”

暗林恭敬道:“是,属下明白了。”

楚天奕又道:“把暗影叫回来吧。”

暗林心中失落极了,主子这是对他失望极了吧,恭敬道:“是。”

楚天奕淡淡道:“离歌身边安排两个暗卫,保护她的安全。”

暗林不解道:“主子,您天生傲气,为何”话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楚天奕苦涩道:“大概是因为是她,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吧。下去吧,有情况随时来禀。”

暗林恭敬道:“是。”

看着眼前的奏折,楚天奕的眉头微微皱起,都怪他关心则乱,若不是他直接去了客栈,也不至于让人确定那就是姜离歌,说起来真是一环扣一环,要破局还真是难。

正当楚天奕还在想破局之策时,永宁侯世子和永宁侯已经到了建文帝面前。

御书房内,李公公恭敬道:“皇上,永宁侯和永宁侯世子算起来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您还是不理吗?”

建文帝生气道:“他们做下如此错事!还要朕理他们当朕眼睛瞎了吗?奕儿再如何叛逆,也是朕的儿子,是南楚尊贵的三皇子,怎能容忍他们如此欺辱!”

李公公劝道:“皇上息怒,别气坏了身体,要老奴说,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啊,皇上不妨把人请进来,一五一十说清楚。”

建文帝负气道:“让他们滚进来。”

李公公恭敬道:“是,老奴这就去。”说完朝御书房外走去

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人,李公公趾高气扬道:“永宁侯,永宁侯世子,皇上同意见你们了。”

永宁侯声音中带着讨好道:“多谢李公公替本侯父子二人说话。”说完和楚天哲互相搀扶起身。

二人跪了许久,险些摔在地上,李公公对周围侍卫道:“来人呐,扶咱们永宁侯和世子进去。”

侍卫立马扶起二人,往御书房内去。

李公公看着二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口水,低声道:“还真是不要脸。”说完跟了上去,不远处一个小公公离开。

一进御书房,侍卫直接把二人放在地上,退了出去,二人赶紧忍痛跪好。

永宁侯请罪道:“臣弟教子无方,犯下此等大错,还请皇上降罪。”

楚天哲喊道:“皇上,是臣一人之错,与父亲无关,臣对离歌将军早已心生爱慕,是以勾引离歌将军做下此等错事。”

永宁侯闻言,怒喝道:“逆子,你怎能说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离歌将军是你能沾染的吗?”

楚天哲难过道:“父王,儿子与离歌早已互许终身,此番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拖累了父王。”

永宁侯痛心疾首道:“你这逆子啊,是要害死我啊。”

建文帝闻言,咬牙切齿道:“你说,离歌已和你互许终身”

楚天哲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远在边关之时,臣就与离歌相知相许,谁知造化弄,离歌回京后就和奕亲王成亲了,皇上,都是臣一人之错,离歌是受臣勾引才与臣做下那等事,臣甘愿一死,但求皇上不要迁怒于父王。”

建文帝生气道:“照你的意思,是奕儿横刀夺爱”

楚天哲难过道:“是臣与离歌有缘无分。”

建文帝再也忍不住,怒喝道:“来人呐,将二人打入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二人迅速被拉了下去。

永宁侯被打入天牢的消息迅速传开,京城百姓更加肯定了离歌将军和永宁侯世子有染的传言。

次日早朝前,官员们看着楚天奕和姜离歌的神情十分奇怪,鉴于楚天奕如今的地位,没好意思上前。

四皇子看着神情自若的楚天奕,冷笑道:“三皇兄,这绿帽子,你戴的可舒服”

楚天奕淡淡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四皇子此言为时过早。”

四皇子嘲讽道:“哟,是吗?京城传言纷纷,永宁侯父子被打入天牢,这还能有假?”

楚天奕冷冷道:“四皇子也是那市井妇人”

四皇子气结,怒道:“楚天奕,看你能骄傲到什么时候!”

楚天奕淡淡道:“咱们走着瞧便是。”拳头却是渐渐握紧。

四皇子忽然舒缓了神色道:“相信结局一定不会让本皇子失望,说不定呐,这京城还会有休夫的传言。”说完趾高气扬站回自己的位置。

二皇子邪笑道:“三皇弟,若是没人要了,皇兄可以收留你啊。”

楚天奕莫名想起楚意楼那一次,心中直犯恶心,面无表情道:“皇兄说笑了,皇弟和离歌感情很好。”

二皇子笑道:“真是个自欺欺人的傻弟弟。”

楚天奕不言。

远处的姜离歌看着楚天奕一身冷意,心沉了沉,都怪她

不多时,建文帝便到了,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群臣只觉得更加胆战心惊,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威严道:“平身。”

众臣起。

建文帝面无表情道:“众位卿家可有事启奏”

吏部尚书江无为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宁远一案之后,朝中官员空缺许多,微臣根据地方官员功绩选拔出三位官员,以及两年前无官职封赏举人五人,还请皇上考虑可否。”

建文帝威严道:“说说是哪三个地方官员”

第一百四十章 朝堂风采楚天奕

江无为道:“南太守林文生,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为南百姓找到维持生活的生计,挖矿,南如今修起桥梁,官路,四通八达,还有百姓已家家户户穿上了新衣,此人有大才;第二位是虢州云县县令魏执岸,外放两年,云县由一个穷县,跃居虢州第一县,颇得民心,甚至有百姓为他建立了生祠;第三位是徐州太守左长青,在任时间十年,为百姓兢兢业业,预防了多次天灾,政绩颇丰。”

建文帝沉吟道:“这林文生是什么人?朕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江无为汗颜道:“皇上,您忘了,这林文生可是我南楚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以童生之身位居太守的。”

建文帝蹙眉道:“就是太子举荐的人?”

江无为恭敬道:“正是。”心中却是捏了把汗,真不知道这林文生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说他运气不好吧,偏偏任官不到一年就有了机会提拔,说他运气好吧,偏偏又赶上宁丞相倒台,皇上对太子心中正不喜着。

建文帝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臣们摒住了呼吸,没想到帝王转而道:“这魏执岸可是两年前的状元郎?”

江无为立马道:“正是。”

建文帝笑道:“这魏执岸当年大殿授职可是猖狂得很,说什么无功不还,如今忽然听爱卿举荐,想来他是做到了,是个可用之人,这左长青朕倒是印象深厚,先知太守嘛。”

江无为小心翼翼道:“皇上觉得这三人可否?”

建文帝皱眉道:“都召进京来吧,届时朕亲自决定官职。”又道:“那五个举人都有谁?”

江无为恭敬道:“闻岩,赵子黎,陈誉,刘家伟,王进举,他们五人都是进士出身。”

建文帝疑惑道:“按理他们早有官职才是。”

江无为叹息道:“皇上有所不知,这五人出身寒门,受世家子弟排挤,又没有门路,是以闲置至今。”

建文帝闻言,怒喝道:“岂有此理!江无为,你竟敢欺君罔上。”

江无为立马跪下请罪道:“皇上,微臣知罪,只是微臣也是有苦衷的,这些年授职之事,您都是命罪臣宁远督办,微臣哪里拧得过罪臣宁远?还请皇上明察。”

建文帝恼恨道:“这宁远还真是害人不浅。”半晌之后才道:“好了,你起来吧,这事儿罪不在你,只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却秘而不报,朕决不轻饶。”

江无为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感激道:“谢皇上不追究之恩,微臣定谨遵皇命。”

建文帝按了按太阳穴,沉吟道:“这五个人就都留下吧。”

江无为又道:“皇上,如今官职空余大大小小五十之多,八个人只怕不够。”

建文帝看向众臣道:“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户部尚书连云深恭敬道:“皇上,臣看不如将殿试提前。”

刑部尚书赵勇也道:“臣附议。”

“臣附议。”

朝中大半大臣同意。

建文帝大手一挥,还没挥完,楚天奕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可。”

建文帝将手收了回去,心中哀叹自家儿子实在太喜欢拆台子,慈爱道:“奕儿为何觉得不可?”

楚天奕不卑不亢道:“父皇,殿试本就是三年一考,如今突然提前,许多学子还没有准备,只怕有不公之处。”

四皇子反驳道:“三皇兄此言差矣,不过是提前一年而已,皇弟相信有学之士定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有那些无能之辈才需要三年。”

楚天奕冷笑道:“照四皇弟说来,这满大殿都是无能之辈?”

四皇子气结道:“三皇兄别胡乱给皇弟安罪名,皇弟可没有说过。”

楚天奕嘲讽道:“难道刚才说无能之辈才需要三年准备殿试的不是四皇弟?四皇弟可别忘了,这满朝文臣谁不是三年殿试出身?再者,这科举是我南楚开国以来就用的,四皇弟莫不是在说这南楚所有人都是无能之辈,这历代皇帝都是傻子?”

这话说得满朝文武脸色难看至极,就连建文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皇子被吓傻了,连忙跪下向建文帝请罪道:“父皇恕罪,儿臣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是三皇兄诬陷。”

建文帝怒喝道:“够了,四皇子出言不逊,禁足一月。”

四皇子还想说些什么,挣扎道:“父皇,儿臣没有啊。”

建文帝看着侍卫怒喝道:“还不快把这逆子拖回去!”

四皇子最后只能不甘心地被迫离开。

二皇子上前道:“父皇息怒,儿臣也以为殿试不可提前,儿臣倒是觉得可从历年举人之中再挑选几位,他们也是受罪臣宁远所害,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鼓励考举之人,还可以彰显父皇仁明之德。”

建文帝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又看向楚天奕道:“奕儿觉得呢?”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以为二皇兄之言不妥,这两年前的举人尚可说得过去,若是再提前几年,只怕朝堂就要乱了。”

楚天绝反驳道:“这怎么不一样了?前两年的用得,再前几年的就用得。”

楚天奕嗤笑道:“二皇兄真是天真,没有官职的举人大多出身寒门,这一年两年没有官职还可以待在京城,可这五年十年,只怕是早就饿死了,还不如回乡当个举人老爷来的痛快!”

楚天绝邪笑道:“既是回了乡,就同样能召回来。”

楚天奕淡笑道:“二皇兄还真是不知百姓疾苦,这好不容易当上了举人老爷,有的是人奉承,何苦来这京城受罪?就算来了,这五年之久,又有几个能坚持向学,就算能坚持,又有几个能对这朝堂了如指掌?”

楚天绝心中一阵憋屈,面上依然笑道:“那不知三皇弟有何高见?”

楚天奕笑道:“高见嘛,称不上,倒是比二皇兄聪明一些。”看向建文帝道:“父皇,儿臣以为,这八人已经足够了。”

看着楚天奕碾压楚天绝,建文帝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他的儿子聪明,那是求之不得,可兄弟阋墙,日后又该如何全都保全?

闻言,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奕儿何出此言?”

楚天奕淡淡道:“父皇久居宫中,自然是不知道这官署内部的真实情况,在儿臣看来,那些买官之辈都是无能之人,没了也就没了,有什么可惜?再者,这朝堂之上,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未动,武官主将还在,少那么四五十个又有什么要紧?”

建文帝疲惫道:“话虽如此,可空出官职是事实,那些人纵然无能,也是做了些事的。”

楚天奕嘲讽道:“做了些事?父皇指的是斗蛐蛐掷色子,还是终日碌碌无为,白白拿着朝廷俸禄不做事?儿臣记得儿臣前不久接管户部时,单单户部侍郎就有三个,这三个中没有一个做了实事,儿臣不知道这样的人父皇养着做什么?”

又看向六部尚书,首先问户部尚书连云深道:“连尚书,本王所说可是事实?”

连云深为难道:“这”眼神瞟了瞟建文帝,心中纠结不已,说是,就是在说建文帝被蒙骗,说不是,那就是得罪奕亲王,看皇上这样子分明是纵容奕亲王极了。

建文帝威严道:“如实说来。”

连云深心一横道:“确如奕亲王所说,微臣御下不严。”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和奕亲王相处这么久了,他应该会保自己吧?

楚天奕又对连云深道:“连尚书兢兢业业,有所疏忽也属正常,本王还想问连尚书一句,这段时间以来,可有觉得没有那几个人就做不了自己的事了?”

连云深硬着头皮道:“微臣尚可对付。”

楚天奕眼中闪过满意,又看向兵部尚书陆建业道:“陆尚书呢?”

陆建业是有口难言,这算不算祸从天降?额头冒汗道:“微臣也觉得尚可对付。”

这下吏部尚书江无为也自觉道:“微臣也是。”

工部尚书陈忠实:“微臣也是。”

礼部尚书李笠:“微臣也是。”

大理寺卿曹左:“微臣觉得游刃有余。”

御史大夫林江:“老臣觉得并无不妥。”

只剩下一个刑部尚书,纠结万分,照说他应该向着绝王,说自己力有不足,可这提及的官员都表明了自己可以,他若是说了反话,可不是让皇上觉得他能力不足,衡量再三,只得道:“微臣也是如此。”

建文帝一噎,无奈道:“朕的确是老了。”

楚天奕冷笑道:“不是父皇老了,而是父皇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清楚。”

建文帝慈爱道:“你啊,明明有治国之才,偏偏嘴巴毒辣,父皇不服输都不行。”看向众位大臣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不必充盈官职,那吏部尚书江无为听旨,”

江无为立马跪下道:“微臣听旨。”

建文帝威严道:“朕命你核实六部、大理寺、监察司内部官员情况,对不需要的官职列出,三日后交予朕。”

江无为恭敬道:“微臣领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与你明明清清白白

楚天奕又淡淡道:“父皇,这朝中少了许多官员,现存的官员虽说能力卓越,可该做的苦差事还是不少的。”

建文帝心中疑惑不已道:“你想说什么?”

众臣心中胆颤不已,奕亲王到底想做什么?

楚天奕面无表情道:“各位大人这么辛苦,这剩余下来的俸银是不是该用来奖励?”

建文帝嘴角一抽,他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他的小金库啊,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只好看向户部尚书道:“连爱卿啊,这俸银你便按各位爱卿的官职往上提吧。”

连云深疑惑道:“皇上,这么算来,各位大人的俸银就提了三成不止了。”

建文帝忍痛道:“就提三成吧。”

连云深领旨道:“微臣领旨。”

众位大臣齐感激道:“谢皇上。”心中那叫一个感动啊,还是奕亲王为他们着想,有了更多的俸银,苦点儿累点儿也没什么了,如今他们算是想明白了,奕亲王才是值得依靠的,先不说什么俸银的事儿,就说奕亲王怼天怼地怼皇上,偏偏皇上还纵容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不得不说,楚天奕这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做法,俘获了许多大人的支持。

当然也不是所有大臣都这样,比如刑部尚书。

大家和乐融融之际,刑部尚书赵勇站了出来道:“皇上,臣想请示打入天牢的永宁侯父子该如何处置?”

气氛顿时尴尬了。

建文帝咳了咳道:“暂且不管。”

刑部尚书赵勇为难道:“皇上,那永宁侯世子在狱中胡乱攀咬离歌将军,这一时半会儿还好,若是久了,只怕有辱离歌将军清名,况且外面流言十分难听,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建文帝看向楚天奕道:“奕儿,你觉得呢?”

楚天奕淡淡道:“父皇,永宁侯世子只是酒没醒,胡乱说的罢了,待他醒来,我们再把误会解开。”

刑部尚书不死心道:“皇上,永宁侯是您的胞弟,又追随了您半生,若是仅凭永宁侯世子醉酒胡说一事就把父子二人关押,只怕会遭到世人唾骂,还请皇上三思啊。”

意思很清楚,就是不管有没有都把这件事起因尽快弄清楚,若是玷污了皇家媳妇,那就是不顾皇家颜面,打入天牢算什么,永宁侯世子被处死也是正常。

楚天奕冷冷道:“赵大人的意思是承认外面的流言?”

赵勇一副我大公无私的样子道:“流言自然是不足为信的,可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奕亲王理解。”

楚天奕冷笑道:“离歌是本王妻子,赵大人要本王如何理解?是看着你们把罪名往她身上加吗?”

姜傲也道:“皇上,末将身为离歌的父亲,可以证明离歌只是和故交好友喝酒叙旧,并无逾矩之举,倒是赵大人一心催促此案,是何心思?”

姜离歌已经是避无可避,上前请罪道:“皇上,末将与永宁侯世子只是故交,那日也只是送行,想来是永宁侯世子喝醉了,是以如此说,不过此事末将也有责任,末将在军营习惯了这样相处,如今惹得外界议论纷纷,是离歌的错,请皇上责罚。”

刑部尚书冷笑道:“这好话坏话都让三位说完了,下官还能说什么,只是永宁侯父子二人身份贵重,此番入狱,若是不能解释清楚,只怕会寒了四方藩王的心。”

见几人斗起嘴来,建文帝头疼道:“此事朕会亲自处理。”

刑部尚书不甘心道:“且问皇上何时处理?这是一日不清楚,老臣这心就一日无法安定。”

二皇子义正言辞道:“父皇,儿臣相信三皇弟,刚好儿臣昨日抓到了缘来客栈逃到京城外的店小二和掌柜,带上来审一审,不就能证明离歌将军和永宁侯世子的清白了吗?至于入狱一事,永宁侯世子胡言乱语,永宁侯教子无方,关入天牢也是无可厚非。”

看看这话说的多漂亮,多么维护弟弟的好哥哥啊,明明上一刻还因政见不同而争论,这一刻就主动帮弟媳证明其清白来。

在座的大臣谁不是人精?自然是闻到了里面的**味儿。

礼部尚书先开口道:“皇上,此乃皇家家事,臣等不便参与,微臣告退。”

建文帝点点头,礼部尚书自觉退了出去。

礼部尚书这一走,其他大臣也顺势告退,陈欢虽心中担忧,奈何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给了姜离歌一个担忧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

至于引起这一切的赵勇,此是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皇上,微臣告退。”转身时,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得意。

此时就只剩下了姜傲、楚天奕、楚天绝、楚天啸和姜离歌。

建文帝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只好审案了。”对着李公公道:“把永宁侯父子带到大殿来。”

楚天奕一脸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离歌则面露担忧,此事她不怕自己被卷进去,只怕连累楚天奕和姜家,楚天奕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一切,怎么能因为她再次一无所有?而姜家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结果却出了她这么一个损害皇家威严的

忽然感觉到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而他的手竟然有几分湿意。

下意识转过头,只见他薄唇微抿,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在想如何破局吧?

可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偏偏皇上还直接吧永宁侯二人打入天牢,看起来天衣无缝,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地保全所有人?

说起来,他要的复仇她帮不了他,如今还因为自己的事让他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她真的是该死啊。

可二皇子分明是来势汹汹

不出片刻,永宁侯父子二人被带了上来,跪了一天一夜,又被关在天牢一夜,二人说不出的狼狈。

偏偏楚天哲看到姜离歌时,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正常人这种时候应该害怕才对。

二人行礼道:“臣弟(臣)参见皇上。”

建文帝看着永宁侯有几分恼怒道:“老七,你起来吧。”

这样的语气谁敢起来。

永宁侯自然是清楚无比,苦涩道:“不肖子犯下如此大错,臣弟难辞其咎,不敢起身。”

建文帝看向楚天哲道:“哲儿,你只要说昨日之言是醉酒胡言,朕便饶恕你们父子。”

楚天哲笑了,笑得甚是凄凉道:“不管是胡言乱语,还是玷污了离歌,臣都难逃一死,只是臣一人做事一人担,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这是拒不妥协的意思了,姜离歌生气道:“楚天哲,你说清楚,什么叫玷污了我?我与你明明清清白白。”

二皇子冷笑道:“离歌将军,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是不是欲盖弥彰?”

楚天奕冷冷道:“若是被如此污蔑的是二皇兄,只怕会更激动吧?”

楚天绝不得不说,他这个弟弟现在嘴巴可是厉害的紧,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楚天哲看着姜离歌,温柔至极,像个邻家大哥哥似的道:“离歌,那日我下了药,在你神志不清之时要了你,记得奕亲王来时你正跨坐在我身上”

姜离歌此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楚天哲在说什么,他说他要了她?是了,昨日醒时那么痛那么痛,而阿奕一向怜惜她,她竟还天真地以为阿奕及时出现救了他,还有,阿奕昨日的神情明明是那么难过啊,她怎么可以毫无压力地抱着他,问他介不介意身子被看光?

阿奕,她的阿奕啊,怎么可以这么傻?

冷冷道:“别再胡说了,我不会信的,我只相信阿奕。”是的,她只相信阿奕,阿奕说没有就没有。

看着她这副模样,楚天奕轻轻将她抱在怀里,看着楚天哲淡漠道:“楚天哲,本王到时你和离歌喝的一塌糊涂,至于你说的那些都没有。”

楚天哲冷笑道:“奕亲王是觉得我在撒谎?还是觉得我喝多了之后就没有了记忆?”

楚天奕淡淡道:“永宁侯世子说的不无道理,我知道你心悦离歌,可这样的手段着实拙劣了些,别说本王不会信,就连父皇也不会信,是吧?父皇。”

面无表情地看向建文帝,就像是在和建文帝讨论今天的天气很好。

建文帝心中一噎,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朕的确不怎么信。”

绝王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父皇对他这个三皇弟突然转变了态度,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讨好?

思罢,恭敬道:“父皇,儿臣抓到的店小二和掌柜已在殿外等候,父皇召入殿内,一审便知。”

建文帝忽略掉楚天奕眼中的冷光,威严道:“传他们进来吧。”

传召的人已经往殿外去,姜离歌心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如果楚天哲说的是真的,她该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和阿奕还有未来么?

楚天奕心中也不好受,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的离歌赤身**跨坐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是事实,他们动情相拥也是事实,那药极为烈,离歌和他在一起时早已经没有了神智也是事实,要他怎么颠倒黑白?怎么反驳绝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只好用一条命全了离歌将军

不多时,一个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二十左右有些瘦弱的男子被带了进来,看起来衣服完整,头发未乱,说明没有严刑逼供。

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而且还和这样的皇室秘闻联系在一起,胆战心惊行礼道:“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威严道:“你二人是何身份?”

中年男子声音有些颤抖道:“草民是缘来客栈的掌柜孙寅,草民旁边是在缘来客栈当值了几年的店小二孙云山。”

建文帝威严道:“你二人是什么关系?”果然是帝王,一出口便抓住了其中的猫腻。

孙寅老实道:“他是草民夫人娘家的侄子。”

建文帝道:“今天召你们来,目的想必都清楚了,孙寅,孙云山,把你二人知道的通通道来,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他日朕查出来,你二人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

孙寅更加颤抖了,哪里敢有半分隐瞒,一五一十道:“那日草民亲自招呼的一位公子,他要了些酒,和一桌菜,就让草民离开了房间,不久后离歌将军走进小店,草民上前询问要住哪间房,离歌将军只道是找人,草民没多想就做自己的事去了,隐隐看到离歌将军进了那位公子的房间,还呆了许久。”说着头埋得更低了,他能感觉到这空气中的冷意。

此时建文帝脸色十分难看,倒是四皇子追问道:“之后呢?”

孙寅继续道:“之后奕亲王怒气冲冲地就来了,话也不说一句直接往二楼冲,抱着衣衫不整的离歌将军出来,再然后就是那位公子衣衫不整走了出来,有人说是永宁侯世子,可永宁侯世子不是在王府吗?跑到客栈做什么?草民也是疑惑极了,不知是真是假。”

这说法可谓是模棱两可,说是不知真假,实则最大程度证明了他所说的真实性。

四皇子又问道:“还有么?”

孙寅苦着脸道:“草民只看到这些啊,不久后京城就传言纷纷了,草民害怕就准备逃走,刚好草民侄儿找了来,说是听了不该听的,草民就带着他一起逃跑,谁知道刚刚等到打开城门溜出去,就被抓住了。”忽然痛哭流涕道:“草民不是有心看见的,求皇上留草民二人一命。”

建文帝威严无比道:“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你们二人的。”

又看向孙云山道:“你呢?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孙云山哆哆嗦嗦道:“回回禀皇上,那日离歌将军进去后,许久未出,草民心心中好奇,就伏在房外听,听到了,听到了”

建文帝没了耐心,不耐烦道:“听到了什么?”

孙云山哆嗦得更厉害了,哭道:“皇上饶命啊,草民不敢说,会被杀头的。”

建文帝威严道:“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孙云山这才道:“草民听见一位公子说爱慕离歌将军已久,只要曾经拥有也就死而无憾了,然后离歌将军说若是真的发生什么,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位公子,后来就听到男女交织的声音,不一会儿奕亲王就到了。”

说完哭喊道:“草民不该一时好奇的,求皇上饶命。”

建文帝不理他,直接道:“你们上前认认,是否是世子?”

二人大着胆子上前,立马道:“正是。”

建文帝挥挥手,疲惫道:“离歌,你怎么说?”

姜离歌苍白着一张脸,跪了下来,颇有些绝望道:“末将醉酒后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是以无话可说。”

此时的姜离歌就像是一个了无生气的洋娃娃,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海中只不断重复着店小二的话:男女交织的声音

她终究是负了阿奕啊

楚天奕直直跪了下来,冷冷道:“父皇,儿臣去时离歌和永宁侯世子都醉了,可并没有做什么,儿臣是男人,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建文帝沉吟道:“可孙寅和孙云山的证词,你如何说?”

楚天奕冷笑道:“孙寅只看到本王把离歌抱出来,然后永宁侯世子走出来,能证明什么?”

建文帝看向孙寅道:“是否如此?”

孙寅点点头道:“回皇上,正是如此。”

绝王补刀道:“二人衣衫不整是事实。”

楚天奕看向孙寅问道:“当时离歌身上可是裹着本王的披风?”

孙寅点点头。

楚天奕看向建文帝道:“父皇,每次离歌喝酒时都喜欢与人比武,衣衫不整说得过去吧,再说那日儿臣怕风吹着离歌,是以脱下披风给她裹上,这哪里是衣衫不整?”

建文帝点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楚天绝不甘心道:“那男女之间的声音如何解释?”

楚天绝冷笑道:“男女之间说话不也是吗?喝完了酒,声音娇软些也十分正常。”

楚天绝心中不甘极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三皇弟真不是省油的灯!

楚天奕看向建文帝道:“父皇,一切都是永宁侯世子的诬陷,为的是将儿臣和离歌分开。”

建文帝冷冷地看向楚天哲道:“楚天哲,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天哲笑道:“奕亲王舌灿莲花,臣自愧不如,只是臣还有一个办法,求皇上准许臣输得心服口服。”

楚天奕冷笑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看向建文帝道:“父皇,儿臣觉得没有审下去的必要了。”

楚天哲嗤笑道:“奕亲王这是怕了不成?”

建文帝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便说说是什么办法吧?”

楚天哲笑着道:“验身。”眼中却有泪水流下,离歌啊,我与你只怕缘尽于此了。

众人疑惑不已,只有楚天奕心被狠狠揪起,脸色瞬间苍白。

四皇子直接出声道:“离歌将军早已和三皇兄在一起,还能验出什么?难不成男子也能验身?”

要不是场合不对,众人都要佩服四皇子的脑洞了。

楚天哲认真道:“离歌右肩有一朵彼岸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众人脸色变了,姜离歌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心情,有跌落到了谷底。

楚天奕淡淡道:“离歌是马上的将军,难免会受伤,这伤要是落在肩上,不小心被永宁侯世子看到也是正常。”

楚天哲像是毫不在意道:“离歌大腿内侧有一颗痣。”

一语惊煞了众人,那可是大腿内侧啊,除了最亲密的关系,谁会看到,就算是受伤也看不到啊。

楚天奕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姜离歌也好不到哪里去。

建文帝似十分失望道:“来人呐,传内宫嬷嬷查验。”

楚天奕冷冷打断道:“不必查了。”看向楚天哲道:“永宁侯世子,你够卑鄙!”眼中淬满了恨意,一如当年丽贵人死去之时五岁的楚天奕。

倔强地看向建文帝道:“就算是被看了身子又怎样?离歌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别说是被永宁侯世子看了身子,就算嫁给了永宁侯世子,我也照要不误。”

恍惚间,建文帝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孩子,明明那么小,那么柔弱,那双眼睛却像是恶狼。

姜离歌此时心痛无比,为什么一直玩的很好的生死之交会背叛?为什么她会稀里糊涂失了身?为什么他明明都看见她和其他男子在一起了,还是选择她?这世间,谁又能给出答案?

眼中闪过一丝眷恋,漠然道:“皇上,离歌此番已然不洁,愿与奕亲王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楚天奕震惊地看向她,怒喝道:“姜离歌!你要是敢和离,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姜离歌苦涩道:“阿奕,你是奕亲王啊,皇室是不容许一个不洁之人做你的妻子,而且我,没办法继续和你在一起。”

楚天奕心痛道:“我可以舌战群臣,我也可以从容破案,这世间,唯有你,能把刀子真正插进我的胸口里,离歌,为什么他的错,你却要来伤害我?”

姜离歌终于忍不住,眼角落下一颗颗晶莹,哽咽道:“不是伤害你,是你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楚天奕苦笑道:“没有了你,哪里还有什么最好?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姜离歌伏地道:“恳请皇上赐离歌与奕亲王和离!”

建文帝面上犹豫道:“这”看向了姜傲。

姜傲自然是知道姜离歌这样的情况,不管是不是有错,都不能做皇家的媳妇了,跪地道:“皇上不必顾及末将,离歌的想法就是末将的想法。”

建文帝正准备开口,楚天奕淡笑道:“父皇若是下旨,儿臣只好用一条命全了离歌将军。”

姜离歌震惊道:“阿奕!”

“我知道,你厌倦了,此事一出,你刚好有借口离开我,没有你的世界里,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一了百了,大家都清净。”男子依旧笑得一脸淡然,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可看到他坚定的目光,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娶他做正夫,咱们和离

姜离歌彻底震惊了,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死?

建文帝叹了一口气道:“可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你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楚天奕冷笑道:“儿臣记得离歌可不是三皇子妃,也不是什么奕亲王妃,而是离歌将军,而儿臣不过是入赘姜府的一个侧夫罢了,照这样算来,离歌娶多少房夫君都是天经地义,何况只是被人看了身子,这天下人要什么交代?”

建文帝气结,怒道:“楚天奕,你别得寸进尺!”

姜离歌心中也是震惊不已,他这话从来没有人说过,为了留下她,他竟自毁身份不说,还不惜得罪皇上,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啊,一不小心,他这些年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楚天奕一脸无所谓道:“父皇难道忘了您亲手下的赐婚圣旨么?哦,儿臣好像记得儿臣是一个人去的姜府,真真论起来,儿臣能算是离歌暖床的侍夫。”

建文帝觉得自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都想到了,单单忘记了这一茬。

楚天奕又接着道:“永宁侯世子想来也是羡慕儿臣的,要不怎么连勾栏院里的那些耍泼招数都用上了?真真是不要脸,可惜我家离歌看不上你。”

这副模样,看起来怎么都像大户人家后院里受宠的侍妾。

楚天哲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总算是知道姜离歌为何会这么死心塌地了,就凭这心机、这手段,还有这比城墙厚的脸。

姜傲只觉得他家这女婿简直是太神了,楚大哥当皇帝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噎成这副模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姜离歌只觉得楚天奕绝对是被她气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有皇上的脸已经被气得通红。

建文帝气恼道:“看来你是打算不追究了?”

楚天奕淡笑道:“当然要追究,而且是狠狠地追究,父皇,儿臣身为您的儿子,就算是入赘了姜府,您也不能放任永宁侯世子这么欺负儿臣吧?人家嫁出去的女儿还有娘家撑腰呢。”

建文帝:朕可能生了个假儿子,总是想尽各种办法坑爹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扯出一抹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笑容,慈爱道:“父皇,当然会为你作主。”看向永宁侯世子,充满怒气道:“楚天哲,你**宫闱,意图夺妻,该当何罪!”

楚天哲看了一眼姜离歌,眼中尽是不舍,最后看向建文帝道:“皇上,臣愿以死谢罪,但求皇上别迁怒臣的家人。”

永宁侯赶紧求情道:“皇兄,皇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皇兄饶他一条性命。”

建文帝冷冷道:“他犯下此等罪行,死一千次都不够,看在七弟你的面子上,朕可以留他全尸。”

永宁侯受到巨大打击,喃喃道:“报应啊,报应来了”

姜离歌看着楚天哲心如死灰的样子,明明恨得牙痒痒,心还是软了下来,他只是一时迷了路,拉了拉楚天奕宽大的袖子。

楚天奕转头看向她,低声道:“离歌,不是我不留他一命,是父皇不愿意留他一命。”

姜离歌闻言,知道要他求情也难了,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求您饶恕永宁侯世子一命。”

建文帝恼怒道:“姜离歌,你别仗着奕儿喜欢你,就糟蹋他的一颗真心,辛辛苦苦替你洗掉罪责,你居然转头就为别的男人求情!”

姜傲也不赞同道:“离歌,别任性。”

楚天奕转过头,不再看她,她真的是把他的脸面看的一文不值么?还是女人对和自己睡觉的人都有几分心软?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在意发生了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离开他而已。

姜离歌倔强道:“皇上明鉴,末将与奕亲王情比金坚,他对末将的好,末将都知道,只是永宁侯世子曾救过末将一命,求皇上留他一命,也算是偿还了他的恩情。”

建文帝从龙案走下,在姜离歌面前站定,怒极反笑道:“姜离歌,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要想留他一命,就把他娶回姜府做正夫,如果他是你的人,和你**一度,也就不是什么罪了。”

姜离歌猛地抬起头,看着帝王无情的脸,震惊道:“皇上,这不可以啊。”

建文帝冷冷道:“你也知道不可以?既然知道不可以就别阻止朕降罪。”

姜离歌磕头道:“皇上,末将求您,留他一命。”

建文帝毫不留情道:“机会,朕已经给了,你自己选择。”

姜离歌下意识看向楚天奕,发现男子正震惊地看着她,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以及掩藏不住的痛苦,低声求道:“阿奕,求你求求皇上。”

楚天奕转过头,麻木道:“父皇,儿臣不计较了,就当是妻子不乖,红杏出墙,儿臣一个侍夫无能为力。”

建文帝一个巴掌直接甩在他的脸上,打得楚天奕直接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手微微颤抖。

姜离歌赶紧倾身过去,想要扶起他。

楚天奕却是挡开她,自己撑着跪了起来,淡笑道:“如果一巴掌能换父皇留他一命,父皇尽管打便是。”

姜离歌心痛至极,这一巴掌是替她受得啊。

建文帝恼怒道:“楚天奕,你怎么这么下贱!你是一个男人,不是玩物,任由妻子给自己戴帽子不说,还帮着她为奸夫求情,他们都这样了,说不定有私情,你母妃身上的高傲,到你这里就变成低声下气了吗?她要是像你这么下贱,说不定就不会受人陷害然后死在冷宫了!你真是丢她的脸!”

面对帝王的咆哮,楚天奕笑得苦涩,低声淡淡道:“你要是像我这么下贱,我母妃也就不会死,父皇,在你眼里,所谓的感情是不是下贱,在你的眼里,母妃是不是就只是个玩物?”

这是第一次,楚天奕这样问建文帝,不是为了刺伤他,而是为了把多年的郁闷问出口。

建文帝铁青着脸道:“别和朕说这些,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你是朕的儿子,南楚三皇子,不是什么低贱的侍夫,这事儿必须有个交代。”

楚天奕苦笑道:“儿臣明白了。”看向姜离歌,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淡笑道:“离歌,两个选择,一他死,咱们永远在一起,二娶他做正夫,咱们和离。”

姜离歌看着男子红肿的半边脸,有些怔然,第二个选择不正是她要的吗?她如今不干净了,离开他,他刚好可以去寻找更好的女子,顺便还可以留楚天哲一命,颤抖道:“阿奕,对不起,咱们缘尽于此吧。”

楚天奕笑了,这一刻天地失色,苦涩道:“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啊,那我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说完起身,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姜离歌只觉得心痛至极,呢喃道:“阿奕,阿奕啊,失去了你,我还怎么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建文帝心中也是疼痛极了,那个女子好像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如他们的儿子这般失魂落魄,看向姜离歌,冰冷道:“离歌将军,三日后大婚吧。”

姜离歌失魂落魄道:“好。”

建文帝看着姜傲和永宁侯咬牙切齿道:“恭喜二位结成亲家。”说完甩袖离开。

姜傲惭愧道:“楚大哥,都是小弟对不起你。”

却听“噗”的一声,楚天哲痛苦的声音响起:“离歌!”正准备将姑娘搂在怀里。

镇北侯更加快一步,直接抱住了姜离歌,颤抖着为她擦去嘴角的血,痛声道:“离歌!”

姜离歌看着镇北侯有些沧桑的脸,痛苦道:“阿爹,离歌好痛啊,好痛啊”

镇北侯将她抱起,往宫外飞奔而去,害怕道:“离歌,离歌,别吓爹爹啊,哪里痛?你告诉阿爹!”

姜离歌低声呢喃道:“阿爹,离歌也不知道哪里痛,就是很痛”

殿内,楚天绝看向楚天哲道:“恭喜永宁侯世子,哦,不,应该叫将军正夫吧。”说完直接大步离开,心中却是觉得怅然若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爱情了。

四皇子幸灾乐祸道:“你可真厉害,直接挤跑了三皇兄,恭喜恭喜。”说完,也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谁说那个贱种会一直好运的,这不,当众打脸啊。

待人都走尽后,永宁侯自责道:“都是父王不好,护不住你。”

楚天哲苦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王不必自责,一切只能说都是命罢了。”

永宁侯叹了一口气道:“至少,最后是你赢了,而咱们侯府有一次度过了危机。”

楚天哲闻言,怔愣道:“我赢了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输得彻底?”因为那个人永远不会原谅他了,而那鲜衣怒马、把酒言欢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

永宁侯像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不再言语,思绪翻飞,只觉得回忆突然到了那些年,为了皇位尔虞我诈的日子,最后又剩下的是什么呢?兄弟算计,君臣猜忌,还是物是人非?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谁说好不爱却深埋心底

宫门近在咫尺时,楚天奕停了下来,暗林赶紧上前扶住他,楚天奕淡淡挡开他的手,径自向前走着,没走几步,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青色的地板砖。

暗林两眼猩红,大吼道:“主子。”飞身上前将他扶住。

楚天奕苦笑道:“暗林,我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就应该生活在地狱里。”

暗林胡乱擦着他嘴角的血,心疼无比,安慰道:“主子,不是这样的,你的幸福在前面呢,再走走就有了。”

楚天奕淡笑道:“你不必骗我了,离歌已经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暗林慌乱道:“您若是舍不得,咱们就回去找离歌将军,左右她在姜府,跑不了。”

楚天奕苦笑道:“回不去了,带我回奕亲王府。”说完直接晕了过去。

暗林只好直接将楚天奕抱起,朝王府飞奔而去。

二人才刚离开,后面的镇北侯刚好到,只可惜生生错过。

一回到镇北侯府,府中上下再次炸开了锅。

镇北侯夫人跟在二人身后焦急道:“姜郎,姜郎,离歌这是怎么了?”

姜傲急吼吼道:“快把张大夫叫道离歌院,快!”

镇北侯夫人不敢耽搁,对慧心道:“慧心,快去,快去。”自己则是迅速跟了上去,慧心也不敢耽搁,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往张大夫那里跑去。

镇北侯前脚刚到离歌院将姜离歌放在床上,张大夫后脚就赶了来,丝毫不敢耽搁,立马把起脉来,眉头越皱越深。

镇北侯担心道:“张大夫,离歌她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儿啊?”

镇北侯夫人也在一边哗哗流着眼泪。

张大夫叹气道:“大小姐这是太过悲痛,气急攻心,这才导致吐血昏迷,最迟明天早上便可醒来,侯爷和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镇北侯赶紧问道:“可要吃什么药?”

张大夫道:“老夫这就开个方子,还请侯爷派人随老夫去取药,而后煎煮分两次给大小姐服下,明日待大小姐醒来,老夫再另开一副药给大小姐调理身体,从现在到大小姐醒来,侯爷千万要派人守在床边,若有发热,及时温水擦拭身体。”

镇北侯这才似放下了心道:“有劳张大夫了。”说完视线又看向姜离歌,可谓是心心念念。

镇北侯夫人对慧心吩咐道:“去送送张大夫,顺便把药取来。”慧心领命离开。

镇北侯夫人又看向其他人道:“都出去吧。”

下人们自然是知道侯爷和夫人有话说,纷纷告退离开。

镇北侯夫人这才道:“姜郎,这是怎么回事?”

镇北侯痛苦道:“说来话长。”

镇北侯夫人心急如焚道:“那就长话短说。”

镇北侯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末了道:“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苦了两个孩子。”

镇北侯夫人全程震惊无比,这世上只怕不会有男子这么爱离歌了,又问道:“那阿奕去了哪里?”

镇北侯苦涩道:“不知,想来是伤透了心,不会再回来了。”

镇北侯夫人埋怨道:“你怎么不豁出老脸求一求皇上?”

镇北侯无辜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离歌出尔反尔,人家天奕都不计较处理好了一切,她偏偏要留那个小子一命,我还怎么求情?替谁求,又以什么身份求?说起来人家天奕多好的一个孩子,他们这样的结局都是她自己作的。”

镇北侯夫人不赞成道:“离歌的确有错,那还不是别人陷害在先?你又不是不知道离歌的性子,最是重情重义,哪怕是人家要了她的命,她还是会念及旧情放他一马。”

镇北侯听着妻子的数落,再一次叹气道:“你是没有看见天奕那孩子走的时候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若是见了,也会想骂你闺女两句。”

镇北侯夫人哄道:“好了,离歌还躺着呢,就别说这些了,他们只能说是有缘无份,当务之急是让离歌醒过来,还有婚礼的事”

镇北侯道:“我会奏请皇上,南楚刚刚经历过战乱,一切从简才是。”

下午时,圣旨就到了姜府,宣旨的是李公公,建文帝的贴身太监,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多大的荣宠。

姜家人立马走了出来。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唯独少了主角,李公公皱眉道:“离歌将军呢?”

姜傲暗含着怒气道:“李公公,离歌现在还在昏迷中呢。”他才不相信这些人会不知道。

李公公咳了一声,朗声道:“镇北侯府听旨。”

姜家众人道:“臣(臣妇、臣女)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打开圣旨,念道:“姜家有女姜离歌,聪慧机敏,熟读兵书,骁勇善战,于国有功,朕年念其适婚之龄,尚未有夫,特赐永宁侯世子喜结连理,于三日后完婚,钦此,镇北侯府接旨。”

镇北侯接过圣旨,道:“末将遵旨。”

李公公笑道:“镇北侯快请起,咱家在这里先给侯爷夫人道声喜,这女子娶夫啊,可不是谁家都有这个殊荣的。”

镇北侯不咸不淡道:“多谢公公。”

李公公笑得满脸都是皱纹道:“皇上的旨意已经带到,咱家就先走一步了,还得赶着去永宁侯府宣旨呢。”

镇北侯继续不咸不淡道:“今日有劳公公了,公公慢走。”

李公公带着人扬长而去,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似的,事实也是如此,李公公的心里只道:镇北侯好可怕啊。

话说姜老太君、镇北侯、镇北侯夫人拿着圣旨心中苦涩不已。

最后镇北侯夫人道:“现在装扮还来得及。”

姜老太君痛心疾首道:“我们家天奕啊。”在来之前姜老太君就知道事情始末了。

镇北侯夫人哄道:“娘别难过,伤到身子就不好了,只能说那孩子和咱们有缘无份。”

镇北侯也道:“就是啊,娘,保重身体最重要。”

姜老太君听见他的声音直接炸毛道:“要我说啊,离歌就和你是一个性子,都怪你。”看向镇北侯夫人道:“媳妇啊,咱们走,别理这臭小子。”

镇北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像他不好吗?

原本只是无心之言,没想到最后一语成谶。

夜晚之时,姜离歌始终呢喃着:“阿奕,阿奕,别走”

青杏细心地替她擦着身上的汗,叹气道:“大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既是爱极了,何不自私一些?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谁也不会死,然后好好在一起。

为何不彼此成全,委屈一点,好过直接推开,两相伤害。

在青杏的世界里,对于姜离歌,半是懂得,半是迷蒙。

与此同时奕亲王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暗琴端着汤药着急道:“暗林大人,怎么办啊?主子根本就喝不进药!”

暗林接过药,低声在楚天奕耳边道:“主子,离歌将军和永宁侯世子的大婚就在三日后呢,您就甘心看着他们双宿双飞么?属下知道您定是不想的,乖乖喝药,早些醒来,怎么也得给他们添点堵吧,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暗影在旁边责怪道:“暗林,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万一主子知道了他们要成亲,不肯醒来怎么办?”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没想到这一次奇异地喂了进去,暗影止住了话。

喂完药,暗林看着暗影淡淡道:“暗影,离歌将军就是主子的死穴,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放不下,此番你好不容易回来,切莫再说离歌将军的坏话。”

暗影黑着脸道:“她都这样对主子了,你还帮着她说话!”

暗林叹气道:“你自己想清楚吧,咱们是下属,不是主子,一切事宜服从就好了,哪里有那么多不满?”

暗影难为情道:“我知道了。”

暗林将手中的药碗放下,继续道:“咱们这些年走过来不容易,主子更不容易,你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些都不重要,如今主子昏迷,外面的状况幸苦你继续盯着,主子这里就交给我,别担心。”

暗影点头,沉默转身离开,暗林呢喃道:“暗影,希望你终有一日能想明白。”

此时楚天奕却是呓语不断:“母妃,母妃,你说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陪着我走下去,原本我以为我找到了,现在又只剩下我自己了。”

“母妃,她说她不要我了,明明我付出了这么多啊。”

“离歌,我不爱了,真的不敢爱了。”

“离歌,你好残忍,给了我希望,却又生生掐灭,你可知没有睁开眼看过外面世界的瞎子,就一点儿也不在意能否看得见。”

“离歌,离歌”

漫漫长夜里,是谁梦靥满身大汗,是谁呓语低低呢喃,又是谁说好不爱却深埋心底?

暗林暗叹,主子叫的千回百转,却始终不肯说“别走”,大概也是怕她为难,真真是个傻子,有时候他觉得有情爱的主子挺好的,至少活得像个真正的人,有时又希望主子冷心冷情,至少不受伤害诸如此番。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毁了我的幸福

天快亮的时候,楚天奕终究还是醒了过来,或许是那碗药真的有用,又或许是心中有着某种执念不肯再躺着。

楚天奕醒来的那一刻,暗林就醒了,担忧道:“主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楚天奕淡淡道:“哪里都好。”又问道:“早朝时间快到了吧?”

暗林犹豫道:“快到了,只是主子昨日吐血昏迷,又加上一日未进食,身体虚弱,倒不如留在府中一日,养好身体再说。”

楚天奕淡淡道:“更衣吧,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说完微微闭上了眼睛,似很虚弱。

暗林无奈,只得替他洗漱更衣。

衣服穿到最后时,楚天奕淡淡唤道:“离歌,快替我系上腰带,有些晚了。”

暗林一僵,下意识停下了动作,楚天奕感受到没有动作,疑惑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是暗林,淡淡道:“愣着做什么?”

暗林这才反应过来道:“哦,属下尽快。”

这一日早朝,气氛极为低迷,因为昨天还怼天怼地怼皇上的奕亲王一直面无表情,连带皇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众位官员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人心惶惶,还好早朝很快就结束了,奕亲王被叫去了御书房。

大理寺卿曹左凑到镇北侯身边道:“姜大哥,奕亲王不会想着报复你什么的吧?”

姜傲冷冷道:“天奕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要报复,我也无话可说。”

曹左担忧道:“你是无话可说,姜大哥没看见今日奕亲王周围可称冰冻三尺了,若是想要报复你,然后迁怒我,我就惨了。”

姜傲无语道:“你把事情做好了,谁会降罪?”

曹左心酸道:“你是武官,又是前岳父,自然是不怕,我们就不一样了,看来日后得战战兢兢做官,踏踏实实做人了。”

姜傲无语道:“你离我远些,我不想智商被你拉低。”

曹左一路继续心酸。

御书房内。

建文帝看着面无表情的楚天奕,难过道:“奕儿,一个女人而已,何必这么在意?”

楚天奕淡淡道:“如果你是和我说这些,就不必说了。”

建文帝叹气道:“朝中大臣如今都向着你,天下百姓也赞叹你,何不趁此机会收拢人心?”

楚天奕怅然若失道:“趁什么机会?趁着我被抛弃,天下人耻笑的机会吗?”

建文帝慈爱道:“奕儿,这件事很快就会拉上帷幕,天下人只会同情你,而不会耻笑你,离歌执意选择楚天哲,可见在她心里你没那么重要,听父皇的,收起心来,放在事业上,然后娶个皇子妃”

楚天奕淡淡道:“皇子妃?”嘲讽道:“在父皇看来,女人是不是只是巩固地位的筹码?我的未来,不需要女人这样的东西。”

建文帝心中苦涩,不知道现在的楚天奕是不是他所期待的,叹气道:“奕儿,身为父亲,朕希望你得到幸福,可身为帝王,朕只盼你别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

楚天奕恍然道:“父皇,如今这样的结果是你所求的。”

建文帝咳了一声道:“是离歌选择了别人,而不是你。”

楚天奕淡淡道:“你早就知道永宁侯世子与离歌相识,且爱慕离歌,所以你把他召回京,这是第一步;让楚天哲给离歌下药,被我撞见,这是第二步;永宁侯父子跪在御书房外一天一夜,你直接不遮掩地将他们打入天牢,证实京城流言,这是第三步;大殿审问,证明缘来客栈那一日的真实性,以期让我为了保住离歌不惜和离,这是第四步,只可惜我太过下贱,自称是离歌的侍夫,所以你没有完成第四步,于是性命相逼,离歌选择,不仅让我和离歌和离,还彻底断了我的后路,父皇,您说,儿臣说的对吗?”

建文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闪躲道:“朕要是想陷害,为何不在京城随便找一个男子,而是大费周章把永宁侯世子弄回来?”

楚天奕淡淡道:“楚天哲此人,第一自幼与离歌相识,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不足为奇,最重要的是,离歌绝不会放任他去死;第二楚天哲是永宁侯之子,他虽没有什么本事,可永宁侯当年追随你披荆斩棘,朝臣定会劝你慎重考虑;第三永宁侯父子虽说分隔多年,可感情还是有的,以永宁侯府做要挟,不怕楚天哲不听话。”

建文帝苦笑道:“你果然聪慧无比。”

楚天奕又道:“父皇这是一箭三雕啊,一来让我和离歌分开,断绝我的情爱,二来把永宁侯世子留在京城,如此一来永宁侯就算回了封地也不敢有异心,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最重要的是可以得到镇北侯的愧疚。”

建文帝慈爱道:“奕儿,父皇承认自己很卑鄙,可父皇都是为你好。”

楚天奕淡淡道:“父皇的好,儿臣无福消受。”

建文帝一噎,神色不自然道:“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专心成就自己了,姜离歌留着,不仅干扰你的心神,还是你一生的耻辱。”

楚天奕面无表情道:“你若是动她半根毫毛,我会让整个南楚付出代价。”

建文帝恼怒道:“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半死不活吗?”

楚天奕抬眼看向他,淡淡道:“父皇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闻言,建文帝心中疼痛异常,最后威严道:“你要是想让她活,就乖乖听父皇的话,否则你就给她收尸吧。”

楚天奕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那正好,儿臣还可以和她做一对亡命鸳鸯。”

建文帝只觉得自己平生的忍耐力都用尽了,怒道:“你要是敢去死,朕就让姜家陪葬。”

楚天奕嘲讽道:“父皇还怕儿臣这个祸国妖孽死?”

建文帝难过道:“奕儿,你是朕和你母妃的儿子,朕一直都知道你们母子是被诬陷的,朕也是迫不得已啊,如今父皇大权在握,自然可以放心地把你推到世人的眼中”

楚天奕一脸不在意,面无表情道:“我不需要你推,还有,毁了我的幸福,就别一副慈父的样子,那会让我更加地看不起你。”

建文帝生气道:“楚天奕,在你眼里,朕就这么不堪吗?”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不是不堪,是很不堪,父皇没什么事,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建文帝回答,直接转身。

待他走到大门时,建文帝平静的声音响起:“两日后,你亲自前往镇北侯府为二人证婚,彰显皇家恩德。”

楚天奕淡淡道:“我不会去的。”

建文帝看着他的背影急急道:“你甘心就这样让楚天哲得到幸福吗?”话还没说完,楚天奕就已经跨出御书房了,可建文帝知道,他定是听进心里了。

心中默默叹气道:奕儿,别怪父皇心狠,姜家迟早会覆灭,朕也是为了早早把你摘出来。

帝王却是忘了,明明可以不猜忌姜家,明明可以成全二人。

出了御书房后,楚天奕心中复杂极了,做证婚人么?

京城里如今再一次炸开了锅,百姓纷纷指责姜离歌不守妇道,更加心疼奕亲王,对于镇北侯府和永宁侯府这场盛大婚礼,一点儿也不看好。

终于到了大婚前一日晚上,婚服孤零零地躺在桌上,那人儿却是脸色苍白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阿奕,你定是恨死我了,这场盛世婚礼,着实是可笑啊,还真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呢,我只愿你一切都好,忘了我吧。”

正当姜离歌沉思之时,房间门被敲响,姜离歌一惊,下意识问道:“谁啊?”会不会是他?

来人推开门,慈爱道:“阿娘来看看你。”

姜离歌有些失落道:“原来是阿娘啊。”

镇北侯夫人心疼道:“离歌,若是不想嫁,那就不嫁了,大不了让你爹辞去一身军功。”

姜离歌看向镇北侯夫人,木然道:“让阿爹阿娘担心了,既然决定救他一命,嫁与不嫁,有什么区别,左右身子不干净了,左右已经推开了阿奕。”

镇北侯夫人眼泪直掉,抱着姜离歌的头,哽咽道:“离歌啊,阿娘的女儿啊,都是阿娘没用,白白看着你受苦,却无能为力,你这一嫁就是一生啊,要阿娘如何忍心看你伤心难过一辈子?”

姜离歌倒是释然道:“阿娘不必难过,一辈子留在阿爹阿娘身边挺好的,除非阿爹阿娘嫌弃离歌是老姑娘,不愿意养了。”

镇北侯夫人眼泪掉的更勤了,难过道:“阿爹阿娘怎么会不养你?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啊。”

姜离歌低声道:“阿娘,离开了阿奕,离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就这样吧,没什么不好的,总好过日后有一日他嫌弃离歌不干净了。”

镇北侯夫人试探道:“不如和永宁侯世子好好过,毕竟他只是太爱你了。”

姜离歌淡然道:“他毁了我的幸福,又凭什么得到幸福?我早已经说过,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歌,我来,送你出嫁

镇北侯夫人叹气道:“好吧,阿娘知道了,别的阿娘也不说了,只是听闻皇上要派一个证婚人来。”

姜离歌无所谓道:“爱怎样就怎样吧。”又看向镇北侯夫人道:“阿娘,时辰不早了,回去睡吧。”

镇北侯夫人擦擦眼泪道:“嗯,你也别太难过了,你才刚醒,身体可吃不消。”

姜离歌淡笑道:“阿娘放心吧。”

镇北侯夫人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姜离歌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华丽的婚服上,苦涩道:“我和你,连个被祝福的机会都没有,没想到明天我就要披着嫁衣和别人成亲了,阿奕,我多想这场盛世婚礼的主角是你,我记得你穿新郎服的样子可好看了”

次日,姜离歌早早被叫醒,梳妆打扮,因为是她娶所以就不用盖红盖头,一会儿还要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

临到去迎亲时,是要人祝福三梳头的,这是由镇北侯夫人来做,只是姜离歌不想,镇北侯夫人便没有来。

姜离歌坐在梳妆镜前,始终闭着眼睛,只因为不想看见自己为别人披上红嫁衣的样子。

忽然有人走了进来,屋子里竟然静默无声,有人替她执起了梳子,落在她的一头长发上。

姜离歌颤抖着声音道:“不是说了吗?不许给我说三梳愿。”

男子低声道:“离歌,我来,送你出嫁。”

姜离歌冷冷道:“奕亲王说错了,本将军是娶不是嫁。”

明明她都那样对他了,明明他那天绝望地说祝他们百年好合,他为什么还要来?

男子像是不在意,淡淡道:“好歹夫妻一场,送你一程也是应当。”

姜离歌倔强道:“奕亲王要如何就如何吧。”

男子低低笑了起来,淡笑道:“离歌将军还是这么喜欢口是心非。”拿起梳子落在她的头发上,低声念道:“一梳梳到头,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姜离歌淡淡道:“有劳奕亲王了。”心中却是难过不已,他们成亲的事好像历历在目,愈发清晰起来。

楚天奕淡笑道:“离歌,睁开眼睛,看看你现在有多美。”

姜离歌睁开了眼睛,只看见男子明眸皓齿,依然是那么的吸引人,恍然是上一次他们成亲,不同的是,上一次他一身红色新郎服,这一次穿起了亲王服。

男子低声问道:“离歌,我好看么?”声音中竟带了丝丝魅惑。

姜离歌脸上一红,依然面容清冷道:“奕亲王天人之姿,本将军自叹不如。”

楚天奕似毫不在意道:“好了,该出门迎亲了。”

姜离歌从怀中摸出早已写好的和离书,递给楚天奕,绝望道:“阿奕,我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楚天奕依旧笑得一脸如沐春风道:“会的。”

姜离歌心中难过极了,逃似的走出房门。

看着手中的和离书,楚天奕淡笑着撕掉,低声道:“姜离歌,是你欠了我,不要做出一副希望我幸福的样子,放心吧,我不幸福,你们也别想幸福。”说完,纸片落了一地。

姜离歌刚出房门,青杏就迎了上来,姜离歌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是你放他进去的?”

青杏立马跪下请罪道:“都是奴婢不好。”

姜离歌冷冷道:“不好?你好得很!再有下次,你就离开离歌院吧。”说完大步离开。

青杏一脸难过,最终还是起身追了上去。

来到府门前,高头大马已经准备好了,马头顶上的红色花球十分扎眼,迎亲队伍整装待发。

见姜离歌出来,喜婆高兴道:“离歌将军快请上马,咱们要去迎亲了。”

姜离歌不语,利落上马,迎亲队伍敲敲打打,从镇北侯府到永宁侯府围满了百姓,虽说百姓对姜离歌和楚天哲不看好,可这女子迎亲还是第一次,新鲜极了。

姜离歌恍惚之时,已经到了永宁侯府。

喜婆在外大声道:“新娘子来迎亲了!”

姜离歌翻身下马,由喜婆引着朝楚天哲院子去。

永宁侯府的报喜小厮立马跑向永宁侯世子的清风院,边跑边喊道:“离歌将军来迎亲了,离歌将军来迎亲了。”

清风院中,楚天哲听到小厮在门外响起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紧张,还有几分期待,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呢。

不过片刻,小厮就走到了楚天哲的房间,气喘吁吁道:“世子世子,离歌将军来了。”

楚天哲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笑容。

等了不久,姜离歌一行人就到了门外,见房间门紧闭,喜婆喊道:“离歌将军来迎亲了!”

里面楚天哲闻言,起身正准备开门,小厮拉住了他道:“世子,离歌将军还没说话呢,您别着急呀。”

屋外,喜婆拉着姜离歌低声道:“将军,您也要喊一声。”

姜离歌不解道:“喊什么?”

喜婆无奈道:“就是像小妇人这么喊呐。”

姜离歌瞬间阴沉了脸色,淡淡道:“爱出来不出来。”

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够门内的楚天哲听见。

一时间气氛尴尬了起来,喜婆打圆场道:“这是离歌将军心急了呢。”

房间门此时忽然打开,楚天哲怔怔地站在门槛内,忽然淡笑道:“离歌,你来了。”此时他是惊艳的,离歌一身嫁衣,真的是好看极了,想到她将是他的妻,心中愈发甜蜜了起来。

姜离歌恍若未闻,淡淡道:“走吧。”说完直接转身。

喜婆拉住姜离歌,着急道:“离歌将军,你可不能这样啊,得牵着世子出房门。”

喜婆心中累啊,原本这些礼仪是礼部想了又想才想出来的,没想到离歌将军这么不靠谱,这还是她遇到的第一桩这么棘手的成亲,不过想着她可是见证了这史无前例的女娶男,又平衡了起来。

姜离歌转过身,看着楚天哲淡淡道:“走不走?”

楚天哲赶紧上前道:“走。”

于是姜离歌在前面走着,楚天哲在后面跟着,怎么看怎么怪异。

看着自家世子这么低声下气,可愁坏了一干丫鬟小厮。

姜离歌带着楚天哲到大门前,永宁侯和永宁侯侧夫人早早等在了那里,传说中的拜别爹娘。

看着自家儿子不争气地跟在姜离歌身后,永宁侯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侧夫人倒是一脸无所谓。

姜离歌和楚天哲上前,跪下行礼道:“见过永宁侯(父王)。”

永宁侯心中苦涩,面上还是笑道:“起来吧。”

楚天哲恭敬道:“儿子今日拜别父王,日后儿子不在父王身边,望父王保重好身体,”

永宁侯连声说好,眼中尽是没有落下的泪水,哽咽道:“哲儿,父王对不起你。”

楚天哲笑道:“这是儿子所求,没什么对不起,父王祝福儿子才是。”

永宁侯忍住眼中的泪水道:“好,父王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又看向姜离歌道:“离歌将军,哲儿是有苦衷的,还请好好对他。”

姜离歌淡淡道:“求仁得仁,今后是怎样的生活,都是世子自己选的,本将军可保证不了。”

闻言,楚天哲心中一阵疼痛,她不爱他,这是事实。

永宁侯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们去吧。”

姜离歌淡淡道:“本将军告辞。”说完直接离开。

楚天哲也道:“父王保重身体。”跟着匆忙离开。

永宁侯叹气道:“真不知道这到底值不值?”

永宁侯侧夫人安慰道:“侯爷不必担忧,感情都是慢慢处出来的,妾身看得出来离歌将军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凭他们自幼相识,她就不会放着世子殿下不管。”

闻言,永宁侯点了点头。

此时,高头大马上,是一对红色的身影,男女并排,郎才女貌,身后是百姓追随,锣鼓震天。

楚天哲迷恋地看向姜离歌,低声道:“离歌,最后咱们还是在一起了。”

姜离歌淡淡道:“可惜本将军觉得恶心呢。”

楚天哲丝毫不在意,脸上挂起笑容道:“离歌,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要不然你怎么不惜放下楚天奕救我?”

姜离歌冷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想要放阿奕自由,和你无关,至于娶你,呵呵,本将军原本就喜欢三夫四郎。”

楚天哲果然脸色都变了,难过道:“离歌,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呢?”

姜离歌淡笑道:“不是自己要的人,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你给了本将军机会美男环绕,本将军为什么要拒绝呢?”

楚天哲眼中闪过受伤,决绝道:“离歌,我不会让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姜离歌嘲讽道:“若是阿奕还有那个本事,你,就算了吧。”

楚天哲不为所动道:“咱们走着瞧便是。”他才不相信姜离歌会三夫四郎,若是那样,他算什么,玩物吗?

姜离歌不再言语。

不多久就到了镇北侯府,二人下马,牵着红绸走了进去。

站到堂中许久,发现礼官急得团团转,堂上镇北侯和镇北侯夫人面上也有焦急之色,再转头一看,侧面证婚人的位置空着,姜离歌心中了然,却是不动声色,四堂宾客议论纷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还欠我一生的幸福

眼看吉时快要到了,礼官看向镇北侯道:“侯爷,吉时快要到了,这证婚人怎还没有来?”

镇北侯淡淡道:“本侯也不知,听说皇上会派一个证婚人来。”

礼官焦急道:“成亲乃大事,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镇北侯不妨在满堂宾客中找一人代替。”

姜傲正准备点头,姜离歌却是道:“礼官大人,皇上派的人怎可代替?是想我姜家人头不保不成?”

礼官依旧忧虑道:“若是证婚人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而且皇上交待了,此婚一定要成啊,误了吉时,万一又有什么变故,该怎么办?

姜离歌淡淡道:“皇上派的证婚人,就算是不来也得等着。”

礼官终于没了话。

楚天哲心中苦涩不已,她定然是不想成亲的。

证婚人久久不来,所有人只能在焦急中度过吉时。

吉时刚过,外面喝声响起:“奕亲王到!”

众人顿时有种想逃的感觉,今日这场婚礼,还举行的下去么?

姜离歌猛地转身看向门外,果然,那人踏着万千光华而来,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楚天奕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走到镇北侯夫妇面前行礼道:“小王见过镇北侯,镇北侯夫人。”微微转向侧面的姜老太君道:“小王见过姜老太君。”

镇北侯复杂难言道:“奕亲王快请起。”又看向身边的小厮道:“给奕亲王赐坐。”

楚天奕淡淡道:“侯爷不必麻烦了,小王此番前来,有几句话要说,一会儿就走。”

姜傲只好道:“王爷只管说便是。”

楚天哲再也忍不了了,咬牙切齿道:“楚天奕,你来做什么?别想破坏我和离歌的婚礼。”

楚天奕转身看向楚天哲,嘲讽道:“破坏你的婚礼?”

满堂宾客几分不自然,真真论起来,可是永宁侯世子破坏了奕亲王和离歌将军的感情。

楚天哲知道自己冒进了,不甘心道:“不然你是来做什么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本世子都不会退让。”

楚天奕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淡淡道:“是么?可是离歌将军的眼睛已经离不开本王了呢。”

楚天哲转头,果然见姜离歌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楚天奕,目光痴迷,心顿时沉了下去,楚天奕要想破坏这场婚礼实在是太容易了啊。

姜离歌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咳了声道:“王爷这身亲王服十分好看,一不小心出了神,别见怪。”

楚天奕挑眉道:“是么?”

姜离歌掩饰道:“当然。”

楚天哲一把牵住姜离歌的手,看向楚天奕冷冷道:“王爷若是来参加本世子和离歌的婚礼,本世子自然是欢迎,可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就别怪本世子不知尊卑了。”

楚天奕看着二人相握的手,淡笑道:“世子这么害怕做什么?本王好歹是离歌的前夫,来见见新人有何不可?说不定日后还可以交流交流心得,唔,对了,若是本王和离歌没有和离,说不定明日早上还要给你行礼,叫一声正夫安呢。”

这一句句话,说的随意轻巧,像是毫不在意,偏偏楚天哲苍白了一张脸。

在座不乏朝中大臣,见楚天奕这“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本事,心中暗叹,奕亲王就是奕亲王,和他吵架,只有输的份。

楚天哲嘴硬道:“现在,本世子是离歌的夫君。”

楚天奕淡淡反问道:“是么?本王记得还没拜堂吧,世子这算什么夫君?自封的?”

楚天哲怒极反笑道:“奕亲王当初又可曾拜过堂?本世子可是记得赐婚圣旨上说离歌尚未婚配,这样说来,奕亲王也不算什么。”

楚天奕淡淡道:“是么?当初的赐婚圣旨还在本王手上呢,世子难道是想质疑父皇的决定?再者,本王是离歌的侧夫,拜堂做什么?夫妻一场,彼此高兴了就好。”

楚天哲一噎,咬牙切齿道:“奕亲王到底想做什么?”

楚天奕似思索道:“想做什么呢?嗯,其实本王也不知道。”看了看满堂宾客,淡淡道:“父皇还真是偏心,当年本王虽是犯了错,也不至于连个拜堂也不给本王吧?如今可是宾客满座啊,真真是羡慕,本王可记得当年本王背着个小包裹,穿着一身旧长袍就直接到了姜府呢。”

定定地看向姜离歌,淡淡道:“离歌,你欠我一场盛大的婚礼,你还欠我一生的幸福。”

姜离歌看着他苍白的脸,深情的眼睛,难过道:“阿奕”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楚天奕淡笑道:“你看你啊,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说完搂过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姜离歌被夺了呼吸,想要推开他,奈何男子臂力大,紧紧箍着她的细腰,以至于动弹不得。

看着忘情拥吻的二人,楚天哲猩红了眼睛,这算什么!**裸的侮辱吗?

满堂宾客纷纷转过头,心中暗叹,这场婚礼看来是要被破坏了啊。

半晌后,楚天奕放开了姜离歌,伸手在她唇上摩擦,看着她红肿的嘴唇笑道:“这样才像新娘子。”

众人一看,可不是?离歌将军羞红了脸啊。

楚天哲看着楚天奕这副样子眼中喷火,怒道:“楚天奕,你欺人太甚!”

楚天奕收紧了手中的力,姜离歌的身子与他紧紧贴着,此时头微微向后仰,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

看向楚天哲淡笑道:“欺人太甚?”楚天奕摇摇头道:“不不不,本王是仗势欺人。”

姜离歌目露祈求道:“阿奕,别闹了。”

楚天奕低声道:“姜离歌,你觉得本王在闹,不不不,你想错了,就你们这对奸夫**还不值得本王闹,本王只是单纯想羞辱你们而已。”楚天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活,他只是不想他们拜堂成亲而已。

姜离歌心中苦笑不已,原来只是为了羞辱镇北侯府、永宁侯府,还有她,冷冷道:“奕亲王羞辱够了么?”

楚天奕淡笑道:“唔,说实话,不大够,不过,为了更大的羞辱,本王成全你们。”说完放开了姜离歌。

楚天哲一把拉过姜离歌,怒道:“楚天奕,你滚。”

楚天奕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半晌皱眉道:“这可不行,本王若是走了,你们可就成不了亲了。”说完朝证婚人的位置走去,直接坐了下来,看着二人似笑非笑道:“忘了说,本王是父皇派来的证婚人。”

姜离歌只觉得轰的一声,脑中某些东西炸开了,她成亲,他当证婚人?偏偏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因为恨她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接下证婚人这个位置?不过,恨她了也挺好的,至少比爱而不得好些啊。

楚天奕又道:“本王作为证婚人,总要说点儿祝福的话,就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吧。”

接着大堂中响起礼官圆润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楚天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成亲拜堂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明明他们前不久还做着最亲密的事,讨论着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来,突然之间她就变成了别人的妻子,今晚就会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姜离歌整个过程都在恍惚当中,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最爱的人在旁边看着她成亲,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

这是一场交易来的婚礼,只有少数人知道,是以宾客欢声笑语,大声恭贺镇北侯喜得女婿,一杯杯和姜离歌敬着酒,姜离歌来者不拒。

看着强颜欢笑的姜离歌,陈欢难过道:“没想到楚天哲是这样的人。”

苏强叹息道:“情之一字啊,最是伤人。”

陈欢不满道:“伤人又如何,总不能强求吧?”

苏强好笑道:“你啊,还是这么简单,强不强求,这人心可控制不了。”

陈欢闷闷道:“今日天奕也是十分难过的,要不然就不会去大闹婚礼的,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天奕亲眼看着离歌嫁给别人。”

苏强意味深长道:“大概是要奕亲王断情吧。”一代帝王,怎么能独爱一个女子,这是皇家大忌,可笑所有人都看不清楚。

陈欢恼怒道:“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苏强好笑道:“成了,去给离歌挡点儿酒吧,她再这么喝下去,迟早会醉的。”说完起身朝姜离歌身边挤去。

陈欢无奈,拿起碗也走了过去。

这是一场所有人强装出来的狂欢。

待就喝的差不多时,好事儿的人簇拥着姜离歌向新房走去。

推开新房的门,喜婆已经等在里面了,正准备完成接下来的步骤,姜离歌怒吼道:“全都给本将军滚出去。”

喜婆劝道:“将军,这不可啊。”

姜离歌阴沉沉地看着她,威胁道:“你最好现在出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给本将军记清楚了。”此时的姜离歌目露凶光,那里还有什么醉态可言。

喜婆被吓得半死,忙不迭道:“是,将军,小妇人这就告退。”

姜离歌冷冷道:“滚。”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欠我和他一生的幸福

喜婆带着人直接走了出去,低声抱怨道:“这绝对是最凶恶的新娘子了。”

待一切清净后,姜离歌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继续喝。

楚天哲心如刀绞,走了过去,直接坐了下来。

姜离歌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些什么。

最后楚天哲忍不住开口道:“离歌,咱们还没有喝交杯酒。”

姜离歌偏头看向他,冷笑道:“喝交杯酒么?”迅速倒了两杯酒在桌上,拿起一杯直接喝了进去,淡笑道:“成亲是为了救你一命,如今已经救了你,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本将军无关。”

楚天哲闻言,痛苦道:“离歌,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姜离歌淡淡道:“楚天哲,所谓和我在一起,现在在一起了,你开心么?”

楚天哲点点头道:“开心,无论怎样都开心。”

姜离歌笑得薄情道:“可是我不开心,相反的,心还很疼,以前的楚天奕冷的就像是千尺的寒冰,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就怕他被伤了,他说要娶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甚至觉得这世界上只要有楚天奕在的地方,都是乐土。

“后来和他成亲,哦,忘了告诉你,我和他是拜过堂的,每一刻我都是开心的,他有时候会很敏感,一个小小的转身就可能让他多想,后来我一遍又一遍和他说我爱他,他才终于变得阳光起来。

“楚天哲,他是我细心呵护的人,是我用尽心力也要爱的人,你凭什么一个小小的算计,就把他重新拉回地狱里,你看看他今日的模样,笑得像只恶魔,可是他的眼睛里还是有痛苦的感觉啊,你知不知道他在用一把双刃剑,一边刺伤我,一边刺伤他!

“我知道自己**之后,我想的是要离开他,但是他爱我,甚至爱得卑微,那日大殿之上,为了不让我背上玷污皇室的罪名,宁愿说自己是侍夫,呵,在我姜离歌这里,只有夫君,他是我姜离歌唯一的夫君。

“楚天哲,我和你成亲,不是为了乌城之时自小长大的情谊,而是为了还你一命,阿奕今日大堂之上说我欠他一生幸福,可我觉得,是你欠我和他一生的幸福。

“过去的我不计较了,你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至此,一别两宽,永不相欠。”

说完已经泣不成声,连日来压在心里的痛苦全部说出。

楚天哲痛苦道:“离歌,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为什么你可以把他捧在手心里,就舍不得爱我一点,那日你就不该救我!”

姜离歌冷笑道:“是你不该设计我,就算是不嫁你又如何,脏了就是脏了,我和阿奕也回不去了,倒不如还你一命,至此各不相干。”

楚天哲最后挣扎道:“可是你我已经行了鱼水之欢了,就勉强接受我也不可以吗?我们不需要说爱,就静静地相伴到老。”

姜离歌毫不留情道:“鱼水之欢?你还好意思说,幸亏我没有什么印象,要不然会恶心到死,什么相伴到老,我不愿意将就!”

楚天哲难过道:“离歌,你总是这般倔强,为何不能试着接受我?”

姜离歌冷笑道:“接受你?你毁了我的幸福,还要我接受你?可笑!”

楚天哲坚定道:“离歌,我是毁了你的幸福,但是我愿意用一生来让你幸福。”

姜离歌淡淡道:“我不稀罕。”

楚天哲抱住头,痛苦无比道:“原来是不稀罕啊,可是为什么,我比他爱你啊。”

姜离歌冷漠道:“明日搬去清风院住,别脏了我的地。”说完就要起身,却再一次感受到了异常的燥热,冷冷道:“楚天哲,你还想用老招数和我完成这洞房花烛夜么?”

楚天哲看向她,难过道:“离歌,女人只要是睡了就会死心塌地,睡一次不行就睡两次,我相信终有一日就算是不用药你也会和我在一起。”

姜离歌压制住体内的燥热,冷笑道:“我就算是和大街上的乞丐睡,也不会成全你。”说完起身,就要开门离开。

楚天哲却是直接抱住了她,哽咽道:“离歌,我不会让你出去的,要睡也只能睡我。”

姜离歌想要扒开他的手,却无奈中药浑身无力,充满恨意道:“楚天哲,我恨你。”

楚天哲苦笑道:“恨我总比看不见我好。”

姜离歌心中绝望极了,为什么会再次中招,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长个心眼?

忽然她落入了另一人怀里,他身上有淡淡的青竹香,哽咽道:“阿奕”

楚天奕看着浑身无力,软倒在地上的楚天哲,冷笑道:“楚天哲,你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若不是你卑鄙下药,你的洞房花烛夜说不定还有体面,既然选择了下药,本王怎能不成人之美?你的新婚之夜,本王帮你吧。”

浑身无力的楚天哲眼中充满了愤恨,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快要成功了,他却在这里?

楚天奕说完,直接将姜离歌打横抱起,往喜床而去。

将姑娘轻轻放下,直接覆了上去。

姜离歌用最后的力气推拒着他,哽咽道:“阿奕,你走吧,不要管我。”

楚天奕一把撕裂了她的红嫁衣,怒道:“不管你,你是想和他在一起,还是想随便找一个男人?”

姜离歌难过道:“阿奕,我没有,听说可以泡冷水的。”

楚天奕冷笑道:“只怕你还没有找到冷水就被野男人劫了去!”手上的动作不停。

姜离歌无力道:“我保证不会。”

楚天奕恶狠狠道:“姜离歌,我能原谅你和其他男人睡一次,不代表能原谅第二次,若再有一次,不管事实如何,我都会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只能赖在我怀里。”

姜离歌身体一个颤抖,对啊,她和其他男人睡过了,怎么能弄脏了他?尽量冷下声音道:“阿奕,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能这样做。”

楚天奕冷笑道:“这算什么?咱们没成亲之前还做了两次呢,那时你怎么不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赤诚相对,楚天奕将她的腿缠在自己的腰上,狠狠吻着她的锁骨。

姜离歌泪流满面道:“阿奕,脏,脏啊”

楚天奕只觉得心痛如绞,她居然嫌他脏,他都没有嫌弃她,她凭什么嫌弃他?就因为嫁给了楚天哲吗?还是说她其实是有那么一点而喜欢楚天哲的?怒吼道:“姜离歌,你凭什么嫌我脏?我只是被那些女人看光了,摸光了身体而已,你就嫌弃我,为什么?你不是说了不会嫌弃我吗?”说着彻底贯穿了她。

姜离歌心痛异常,想要告诉他她没有嫌弃,却被封着口始终说不出话。

大半夜的时候,楚天奕疲累地趴在她身上,一遍一遍吻着她的眼,鼻。

姜离歌终于恢复了点意识,紧紧抱住他,泪水却是止不住。

楚天奕尝到咸咸的味道,无力道:“离歌,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姜离歌眼泪流的更厉害,声音嘶哑道:“阿奕啊,是我脏了,我没有嫌弃你。”

楚天奕兴奋道:“真的吗?你没有嫌弃我?”

姜离歌避而不答,转而道:“咱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你何必追来?”

楚天奕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闷闷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只是个玩物,随时都可以为了别人丢弃,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下贱,都被你抛弃了,还傻傻的追来?”

姜离歌难过道:“你是我最想珍藏的宝贝,只想永远捧在手心里。”

楚天奕哽咽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放开我的手?”

姜离歌心痛道:“我不放开你的手又能如何?先不说我失了身,就说你我之间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你是奕亲王,怎么能有我这样的斑点在?你值得更好的。”

楚天奕倔强道:“你就是最好的,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姜离歌难过道:“就当是为我着想吧,我的名声已经够难听了。”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以为我的名声不难听吗?你是第一个娶夫的女人,我是第一个自奔为侍的男人,咱们半斤对八两,还有你说你脏了,今天晚上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要脏就一起脏。”

姜离歌无奈道:“你这张嘴,还真是越来越厉害。”

楚天奕欣喜道:“那你答应了?”

姜离歌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答应什么?”

楚天奕直接道:“答应和我在一起。”

姜离歌破涕为笑道:“我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楚天奕高兴道:“离歌,我们余生的幸福又回来了。”

见他高兴,姜离歌不忍告诉他,他们已经和离了,没有所谓的余生,点点头道:“你没娶妻之前,我都可以和你在一起。”

楚天奕笑得像只狐狸道:“你的和离书,我根本就没签字,而且还直接撕了。”

姜离歌:这男人的脑袋,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担忧道:“你这不是违抗皇命?”

楚天奕淡淡道:“有圣旨么?”

姜离歌:的确,只有赐婚圣旨,没有和离圣旨。

小夫妻不知道的是地上的楚天哲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次日姜离歌醒来时,天已经很亮了,一睁眼便是男子细腻光滑的皮肤,这一刻思绪回笼,脸不由红了起来,他们这算不算是偷情?应该不算吧,他说他把和离书给撕了。

仰起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低声道:“阿奕,谢谢你不嫌弃我。”

楚天奕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低笑道:“我永远不会嫌弃你。”说起来这还是他的错,若不是他,他父皇也不至于设计陷害她。

姜离歌又有一些希翼道:“那你会回来吗?”

楚天奕意味深长道:“你这是想让我天天和你的正夫掐架么?”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成这个亲。”

楚天奕脸色有些不好道:“我还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救他,甚至为了他放弃我。”

姜离歌赶紧哄道:“楚天哲救了我一命,如今还清了,我和他两不相欠。”

楚天奕不满道:“有他在一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侧夫。”

姜离歌好笑道:“成了,过两年皇上不计较这个事儿了我就和他和离。”

楚天奕忽然抱紧了她道:“离歌,那日,我是真的想祝你们白头偕老的。”

姜离歌低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和其他人白头偕老的。”

楚天奕难过道:“可是那天,你真的抛弃了我,而且是毫不犹豫。”

姜离歌认真道:“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么狠的话。”

楚天奕笑道:“你下一次要是再敢抛下我,我就真的不回来了。”

姜离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难过道:“你还说你用死来成全我呢,你要是死了,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却是道:这样也好,至少离开你之时我也不用那么担忧了。

楚天奕闷闷道:“我是说认真的,以后你要是想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姜离歌叹气道:“你啊,是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一场战争就有上万人死去,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日后我要是和其他男人私奔,你别没出息地说什么死,直接打断了我的腿便是。”

楚天奕在她脸上印下响亮的一吻,眉开眼笑道:“好。”

姜离歌忽然疑惑道:“你怎么还没去上早朝?”

楚天奕吊儿郎当道:“咱们不是在休婚假吗?半个月呢。”

姜离歌没好气道:“是我在休婚假,你捣什么乱?”

楚天奕理直气壮道:“我在休病假。”

姜离歌担忧道:“哪儿病了?”

楚天奕故意道:“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说话不说清楚,为夫现在腰疼,要修养几天。”

姜离歌无语道:“你还真是不害臊。”

楚天奕一脸满足道:“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要脸过?”

姜离歌煞有介事道:“也是,没脸没皮,嘴巴毒辣。”

楚天奕一脸委屈道:“你也这么说我?”

姜离歌叹气道:“你当了丞相以后,我算是看明白了,满朝文武,谁都不是你的对手,以前还真是藏拙了。”

楚天奕不以为意道:“这不同的身份自然是要用不同的手段,这算什么,我还可以更毒辣。”

姜离歌叹气道:“你啊,原本以为你是只小白兔,没想到其实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楚天奕反问道:“那你喜欢吗?”

姜离歌好笑道:“怎样都喜欢。”

楚天奕猛地抱紧了她,温柔至极道:“离歌,我爱你。”

姜离歌笑道:“我也爱你。”忽然姜离歌意识到一件事儿,问道:“这里是新房,那楚天哲去哪里了?”

楚天奕闷闷道:“地上呢。”

姜离歌: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她的清白啊

愤恨地看向楚天奕道:“你就让其他男人听咱们的床角?”

楚天奕一脸无所谓道:“我也没地方放他呀。”

姜离歌欲哭无泪道:“楚天奕,你快点儿起来把衣服穿好,然后给我找衣服。”

楚天奕宠溺道:“好。”说完就要掀开自己的被子。

姜离歌一把按住了他,不满道:“你就让别的男人看你的身体?”

楚天奕无奈道:“那我怎么穿衣服?”

姜离歌叹一口气道:“你把自己捂好,我自己来。”

于是咱们的离歌将军拿过床尾的亵衣缩进被子里偷偷摸摸穿上,起身把男人的衣服捡起来丢给他,威胁道:“像我这么穿。”

楚天奕只觉得好笑,用被子挡着,三下五除二套好了里衣,起身将亲王服披在了姜离歌身上。

姜离歌瞪了他一眼,走向地上的楚天哲,只见男子两眼屈辱地瞪着他们,姜离歌淡淡道:“楚天哲,你择日离开吧,对外我就说你生病了,在休养。”

楚天哲依旧瞪着她不说话,姜离歌这才发现不对,看向楚天奕道:“阿奕,把他身上的药解了吧,一会儿还要去做样子呢。”

楚天奕不情不愿喂了他一颗红色的药丸。

楚天哲发现自己能说话了,恨恨道:“楚天奕,你好样的!”天知道,听他们恩爱缠绵了一夜,听他们互诉衷肠,他是有多么的痛!

楚天奕淡淡道:“比不上世子。”

楚天哲恼怒道:“楚天奕,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复合的事儿告诉皇上,到时只怕又是另一个人来算计离歌。”

楚天奕淡淡道:“所以我把你留在房里,这样大家都以为昨晚上离歌和你同房了,既然是同房了,这算计什么的不就不存在了?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记住,暗阁的阁主是我,你要是敢把我和离歌的关系说出去,我保证整个暗阁都不会放过永宁侯。”

楚天哲愤愤道:“楚天奕,你够狠。”

暗阁是什么存在,那就是一个杀手组织,重金难求,但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没想到暗阁阁主居然是人人都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三皇子。

姜离歌倒是不怎么震惊,楚天奕有很多势力,她知道的,只是不清楚具体有哪些罢了。

楚天奕淡淡道:“比不上世子狠,本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天哲嘲讽道:“说起来,你还是在意离歌和我那日的事。”

楚天奕面不改色道:“当时是挺难受的,不过听了我们一夜缠绵,你应该更难受。”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为什么不在意?他可以不怪离歌,但是不可能原谅楚天哲。

楚天哲不语。

最后楚天奕眷念地看着姜离歌道:“离歌,这件事我父皇也有顺水推舟,我不想他再伤害你,所以咱们的关系暂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你若是想我了,就到奕亲王府来找我。”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楚天奕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直接从窗户掠了出去。

姜离歌怅然若失,久久不能回神。

楚天哲见她这副模样,自嘲道:“难怪你容不下我,原来这么爱他啊。”

姜离歌淡淡道:“楚天哲,看开吧,我再爱他又如何,我与他就只能到此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刻还有多久。”

楚天哲不甘心道:“我好不容易成为你的夫君,不会轻易放手。”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就凭这一点儿你就比不上他,我想,如果是我看见他赤身**伏在一个女人身上,我一定会立马叫他滚,可是他却说要脏一起脏,我上辈子要做多少的好事才能遇见他,楚天哲,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楚天哲痛苦道:“我做不到,这么多年我一直心心念念娶你,真正娶到你时,你却是恨极了我。”

姜离歌淡淡道:“你葬送了我一生的幸福,还想让我若无其事地把你当兄弟么?昨晚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再有下次,别怪我半点儿不留情。”

楚天哲苦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因为他。”

姜离歌淡淡道:“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若是想保住永宁侯府,大家就把这场戏做下去。”说完不再看他,打开房间门,直接往正房而去,是的,姜离歌没让动正房的一丝一毫。

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楚天哲喃喃道:“离歌,你心疼他看见我们在一起时的难受,为何不曾心疼我听了你们缠绵一夜的心痛,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么?”

姜离歌刚走出偏房,青杏就迎了上来,欲言又止。

姜离歌也不管她,自顾去盥洗室洗漱一番,然后进房穿衣打扮。

一切完毕后,姜离歌这才看向青杏道:“是有什么事儿吗?”

青杏有些难过道:“大小姐,你和世子”

姜离歌淡笑道:“没什么,就是又中了一次药而已。”可怜的小丫头,不是我不想如实相告,只是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

青杏担忧道:“那这样大小姐和姑爷可还怎么在一起啊?”

姜离歌似毫不在意道:“一切都过去了,他值得更好的。”这是大实话,在他登上那个位置之前,她都会陪着他,等到他大权在握之时,她就去浪迹天涯,只因为他值得最好的。

青杏无奈,不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惋惜,姜离歌心中微暖。

收拾好后,姜离歌叫上楚天哲一起去请安,姜家人还是给面子地送了礼物,只是气氛尴尬极了。

第一百五十章 这一切都怪她自己

日子平平淡淡过了半月,一场惊天丑闻席卷后宫,宁皇后与五皇子通奸!还被建文帝和慧皇贵妃捉奸在场。

帝王虽是以雷霆之势镇压下来,只可惜后宫众人早已经心知肚明,部分朝臣也有所耳闻,京城百姓议论纷纷,不理解为何一国之母突然被打入冷宫,这一热度话题彻底盖过了离歌将军娶夫的事儿。

帝王那几日满脸怒气,动辄呵斥朝臣,责骂宫女,只觉得自己头顶绿光一片,谁看着他都是嘲笑。

众人疑惑不已,为何一国之母要和自己的儿子私通,这实在是太过不知羞耻。

是夜,奕亲王府。

一场情事过后,姜离歌无力地趴在楚天奕怀里,好奇道:“宁皇后的事儿你参与了多少?”

楚天奕笑道:“没多少。”

姜离歌鄙视道:“这话你信么?”

楚天奕好笑道:“你倒是了解你夫君。”

姜离歌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

楚天奕淡淡道:“不多,只是在适当的时机提供了机会而已。”

姜离歌疑惑道:“宁皇后和五皇子身边都有很多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天奕意味深长道:“宁皇后要五皇子死心塌地地顺从他们母子,少不了单独抚慰一番,我只是动用了宁皇后身边埋伏多年的一颗棋子,在他们单独相处前放一点儿***,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姜离歌疑惑道:“太医一检查就检查出来了,到时候把宁皇后身边的人都审一遍,一切不就都暴露了。”

楚天奕淡淡道:“这件事我在半月前就完成了。”

姜离歌看着他笑得一脸无害震惊道:“你是说后面都是宁皇后自己”

看她如此震惊,楚天奕不满道:“你夫君我可是受过她迫害的,她这样做有什么可奇怪,再者,五皇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姜离歌笑道:“恭喜夫君大仇得报。”

楚天奕抱紧了她,有些气闷道:“可惜不能闹得天下皆知。”

姜离歌赶紧顺毛道:“这毕竟是皇上的私事,闹大了连着你都会丢脸,如今这个程度差不多,你就别闷闷不乐了。”

楚天奕怅然道:“离歌,十三岁那次进宫就像是一场噩梦,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我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真的希望自己是个太监,若不是遇见你,我大概不会娶妻。”

姜离歌紧紧回抱着他,心疼道:“阿奕,那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别因为她惩罚自己。”

楚天奕淡笑道:“庆幸的是我遇见了你,刚好我爱你,你也爱我。”

姜离歌没好气道:“我可是记得刚遇到你的时候,你是有多嫌弃我的。”

楚天奕笑道:“我只是在试探你罢了,八岁那年,咱们其实见过。”

姜离歌蹙眉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应该见之不忘才是,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十八岁的楚天奕惊为天人,八岁的楚天奕怎么都是精致可爱才是。

楚天奕笑道:“我当时灰头土脸,你有印象才怪。”

姜离歌好奇道:“那你说说咱们怎么认识的?”

楚天奕似怀念道:“那时我搬入奕王府,身边没有一个人,仅凭着宫中一层一层克扣下来的俸银度日,虽说不是一顿三个菜,但还是大概能吃饱,有一个月宁皇后直接扣了我的银钱,我饿了几天实在没办法只好上街找找吃的,谁知道半路无力晕倒了,醒来时在一家医馆,你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一脸好奇,见我醒来,高兴地叫我哥哥,还问我愿不愿意和你回家”

姜离歌还是没印象,追问道:“后来呢?”不过听到他小时候过得这么不好,心很疼。

楚天奕笑道:“后来我说我不愿意,你放下十两银子就让人抱你回去了,我好奇你是哪家的小妹妹,就问大夫,他说不认识,但马车是姜家的,看年龄应该是姜家的大女儿姜离歌。”

姜离歌笑得一脸得意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暗恋我啊。”

楚天奕好笑道:“谁家小孩子这么小就情窦初开?”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至少我在你心里留下了痕迹。”

楚天奕点点头道:“你这话倒是真的,若不是那次相遇,还有你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的举动,我只怕要孤独终老了。”

姜离歌一脸正经道:“我既然是看上了你,就一定会把你拐回家当夫君,有没有小时候的相遇你都会和我在一起。”

楚天奕好笑道:“我就知道你又要得瑟了。”

姜离歌认真道:“不过我还是感谢小时候的我,不管出于何种感情救了你,阿奕,在那之后,我应该去找到你,说不定后来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楚天奕好笑道:“可是你对咱们小时候那一段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倒是冷宫见面之后你直接去了奕王府调戏我。”

姜离歌尴尬道:“这肯定是个意外,我才五岁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你也没留下什么线索啊。”

楚天奕无语道:“我和你说了我是楚天奕。”

姜离歌:夫君大人,你要体谅为妻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最后有些遗憾道:“早知道你是我夫君,我就把你强抢进府了。”

楚天奕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姜离歌又道:“太子算是垮了,剩下只有二皇子,霓裳很厉害,你小心应付。”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朝阳长公主的确是厉害,不过她的势力大部分在北凤,不足为惧,而且,”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道:“宁皇后这事儿还不算完,你且耐心等着看。”

姜离歌不由感慨道:“夫君,还好我不是你的仇人,你真可怕。”心中却是担忧,真到了必需离开那一日,她能脱身么?

楚天奕温柔至极道:“你若是怕,就不会乖乖躺在我怀里了。”

姜离歌认命道:“你说的对。”

楚天奕又宠溺道:“这些腌事儿就让我来做吧,别脏了你的眼睛。”

姜离歌颇有些不赞同道:“这怎么能说是腌事儿呢?你有这份心计我才放心呐。”放心日后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高位上。

楚天奕好笑道:“你啊,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这算不算是帮亲不帮理?”

姜离歌一脸得意道:“错,这叫罪有应得。”

楚天奕笑道:“阿爹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鬼精灵的闺女?”

姜离歌反驳道:“他还有一个腹黑的女婿呢。”

似想起什么,楚天奕装作不在意道:“听说楚天哲天天给你送点心什么的?”

姜离歌故意道:“对啊,人家每天离得可近了呢,哪里像你每天都让我偷偷到王府,就算是去了姜府也是把我拐回王府。”

楚天奕顿时沉默了,轻轻松开了她。

姜离歌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笑道:“他住在清风院,我住在咱们的院子里,能有什么接触,你还怕我心软不成?”

楚天奕不开心道:“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女人最是心软了。”其实他是想说他们之间毕竟有过亲密关系,他怕她会习惯男人。

姜离歌认真道:“阿奕,我与他两不相欠,如今不过是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你不用害怕。”

那段过去永远是横在她心中的疙瘩,看见楚天哲就会让她想起她背叛了阿奕,就会让她想起她和阿奕之间没有未来,她又如何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楚天哲?这件事情固然是楚天哲的算计,可与她平时太过相信身边的人也有关,说到底,这一切都怪她自己。

楚天奕满足道:“好。”

姜离歌又道:“日后就当他不存在吧。”

楚天奕点点头,

姜离歌看着他深情的目光,温柔道:“阿奕,我爱你,很爱很爱。”

楚天奕开心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姜离歌忽然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一字一句道:“阿奕,每天晚上,只要咱们睡在一起,你就对我说一遍你爱我。”我怕有一天,咱们分开了,我再也想不起你说你爱我的模样。

楚天奕感受道脖子的一片温热,心疼道:“离歌,你别哭啊”都怪他不该说起楚天哲,明明知道离歌是多么在意那件事儿。

姜离歌倔强道:“答应我。”

楚天奕郑重点头道:“好。”

姜离歌这才算是满意,不一会儿竟沉沉睡了过去。

楚天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将自己和她盖得严严实实,心中却不知为何莫名有了一种恐慌,就像是离歌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

次日早朝,建文帝公布了接任丞相一职的人选,竟然是名不经传的林文生,这在众臣之间炸开了锅。

刑部尚书赵勇立马反对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先不说这林文生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就说他这及冠之龄的年纪,如何使得?”至于为何反对?谁不知道林文生是太子举荐的人?当了丞相自然会支持太子,他是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生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力排众议赴边关

建文帝不答,只看向其他大臣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回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不妥,林文生以童生之身任太守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再任丞相,这科举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诸位大臣也纷纷表示不赞成,竟一同请建文帝三思。

建文帝不理,看向楚天绝道:“绝儿,你以为如何?”

楚天绝恭敬道:“父皇选择林文生做丞相,自然是有父皇的道理,是以儿臣赞成父皇的决定,只是朝中大臣说的也有理,儿臣以为父皇可当朝考核林文生,叫诸位大臣心服口服。”

建文帝笑道:“好,真不愧是朕的儿子,懂得父皇的心思。”

楚天奕站出来淡淡道:“儿臣不同意。”

建文帝看向他,恼怒道:“你有什么不同意的?莫不是想占着丞相之位?”这话说的可就重了。

楚天奕冷笑一声,淡淡道:“儿臣一心为了南楚着想,父皇却指责儿臣想要夺权,既然如此”

说着拿出了袖中的丞相印鉴,双手奉上,淡淡道:“儿臣愿意立马让出丞相之位,不再代理。”

建文帝怒喝道:“你这孽子是什么意思?有这么和朕说话的吗?那些礼义廉耻都读到哪里去了?你胆大妄为,心中还有没有对朕的尊敬!”

楚天奕心中苦涩不已,原来从在意这个父亲开始,他就注定被伤害啊,也是,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甚至是厌恶和当庭呵斥,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变成宠爱,甚至是溺爱?可笑的是他,明明被伤得体无完肤,却还是下意识去期盼,怪他自己看不清楚,他这个儿子怎么可能有帝王面子重要?意识到自己心中的不快,楚天奕下意识逼自己想起眼前这个人卑鄙的算计,心再一次硬了起来。

站在殿中,不卑不亢道:“儿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至于礼义廉耻这回事儿抱歉,儿臣未曾上过学堂,母妃又早亡,至于父皇更是没有教导过。”

建文帝只觉得自己嘴角在抽,这是什么话?是说他这个做父皇的没有教过,所以他就没有?

众臣:还是奕亲王最厉害,连说自己没有礼义廉耻都十分理直气壮,而且还叫人无从反驳。

建文帝果然怒极道:“楚天奕,你既然要交,那朕就收,而且收的干干净净,这些日子你就在王府面壁思过吧。”说完让李公公将印鉴收了起来。

礼部尚书求情道:“皇上,奕亲王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为了南楚着想啊,微臣用人头保证奕亲王绝无私心。”

大理寺卿曹左也道:“皇上,前几日您还夸赞奕亲王办事得力呢,今日奕亲王也只是抒发自己的意见,并无他想。”

最后基本全部大臣都在为楚天奕求情。

建文帝看着楚天奕淡淡道:“既然诸位爱卿都为你求情,你就不必回去面壁思过了。”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还是回去面壁思过吧,免得父皇左一句忤逆犯上,右一句不知廉耻,儿臣担不起。”心里却是明白了什么。

建文帝不理他,看向众位大臣道:“诸位爱卿,奕儿未曾上过学堂,仅凭自身能力便能让你们替他求情,如此说来这身居要位也不一定非得是状元探花,林文生虽说只是个童生,可其一年不到就把贫困的南治理得井井有条,定是有大才能,朕也考校过了,此人担一国丞相绰绰有余,诸位爱卿若是不信,大可半年为期,若此人无用,再换人也不迟。”

众位大臣只好道:“谨遵皇上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又道:“朕收到密报,北凤小皇帝与摄政王斗法,一番设计之下竟让摄政王亲自前往北凤与南楚接壤之处增兵,不知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这是武将的事儿了。

姜傲凝重道:“皇上,北凤摄政王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孩子?此事定是有诈,末将以为当派一员大将前往边关镇守,以防突然生变,末将愿领兵前往。”

刑部尚书赵勇反驳道:“皇上,微臣记得摄政王是喜爱游山玩水之人,争斗失利说不定是想借机退出朝堂,微臣倒是以为加强边关巡视即可,不必派兵前往。”

姜傲力争道:“皇上,边关战事瞬息即变,若是置之不理,待北凤摄政王攻入南楚,咱们就失了先机了。”

另一名姓蒋的大将也道:“皇上,末将以为镇北侯所言有理,不管如何,增兵总是有备无患的,再者,镇北侯戍守边关多年,对付北凤局势更有把握。”

其他武将纷纷道:“末将赞同镇北侯所言。”

建文帝道:“镇北侯所言的确有理,只是镇北侯才刚回京不久,一年未到就有前往边关戍守实在太过劳累。”

姜傲带着武将特有的铮铮傲骨道:“保卫南楚是末将的荣幸。”

建文帝笑容满面道:“镇北侯一片热枕之心,朕十分感动,南楚有镇北侯在,安全无虞。”又纠结道:“只是镇北侯掌管禁军和六方军务,朕十分安心,这要是前往边关戍守,战争又不会打起来,岂不是浪费了朕的左膀右臂?”

姜离歌站出来面容依旧清冷道:“皇上,边关事务末将虽不及父亲,但跟在父亲身边多年,涉猎许多,他日北凤若是进犯,末将就算是不能击退,也必定能拖到父亲到达,愿皇上准许末将带兵前往。”

建文帝点点头道:“如此倒不失为好办法。”

刑部尚书赵勇反对道:“皇上,离歌将军固然有镇北侯的风范,只是离歌将军年纪尚小,品阶不高,只怕担不得一军主帅。”

姜傲道:“皇上,离歌自小跟在末将身边,末将一身所学已经悉数相授,前往边关,除了末将,便是离歌最为适合。”

建文帝道:“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刑部尚书不甘心道:“皇上”

建文帝挥挥手道:“赵爱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年龄和品阶吗?镇北侯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和朕一起打天下呢,甚至品阶还更低,是以朕觉得离歌完全可以。”

这时,楚天奕淡淡道:“父皇,儿臣愿一同前去。”

建文帝挑眉道:“你未曾打过仗,去做什么?”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的确没有打过仗,但儿臣也是熟读兵书,再者,有离歌将军在,儿臣就算是不会又怎样?儿臣年龄和品阶都可以这就够了。”

建文帝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这样吧,此次前往边关,你和离歌比试一番,决定谁为主帅,谁为副帅。”

姜离歌自然知道建文帝为什么不让她阿爹去,又为什么非得让楚天奕去,恭敬道:“回禀皇上,奕亲王私下曾与末将谈论兵法,末将认为奕亲王在臣之上,是以,奕亲王可为帅。”

建文帝欣慰道:“你们主副将如此谦让,朕心甚慰,既然离歌都如此说了,便有奕亲王做主帅。”看向楚天奕道:“奕儿,你可要多多听取离歌的意见。”

这才看向文武百官威严道:“奕亲王楚天奕听旨,朕封你为兵马大元帅,三日后带兵十万前往边关,守卫南楚。”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听旨。”

建文帝又看向姜离歌道:“离歌将军姜离歌听旨,朕封你为副元帅,辅佐奕亲王,守卫南楚。”

姜离歌行礼道:“末将听旨。”

建文帝一副你们一定要替朕守好南楚的表情,看向二人道:“你们一定要相互配合,绝不让北凤进兵一丝一毫。”

一时间,众臣疑惑不已,不知建文帝是厌恶了奕亲王,还是喜欢奕亲王,若说是厌恶,又何必一力将元帅之位给从未打过仗的楚天奕,若是说喜欢,今日又为何雷厉风行地收回奕亲王代理丞相之职,并且把丞相之位给太子的人

楚天绝一双眼睛里淬满了狠光,心中极为不甘楚天奕就这样轻轻松松拿到元帅之位,他父皇这是要把兵权这一块儿给楚天奕啊,他不会让楚天奕这么好运的,不是去边关吗?楚天奕连武功都不会,若是死在边关,那也没人会怀疑吧。

早朝后,建文帝先是将楚天奕召进了御书房。

楚天奕一如既往地淡漠,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建文帝看他这副模样,便心知他生气了,叹息道:“奕儿,你一向极为聪明,哪里不知道朕的用意?朕连后宫都送给你糟蹋了,不过是一个丞相之位,你生气什么?”

楚天奕一脸无所谓道:“一个丞相之位儿臣并不在乎。”

建文帝疑惑道:“那你这般生气是为何”

楚天奕淡淡道:“父皇想说什么就说吧,儿臣还要回去准备出征之事。”

建文帝无奈道:“你还真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无奈地重重叹气。

楚天奕又道:“父皇设计我和离歌分开,此番又要利用她为儿臣巩固军中的地位,儿臣实在是找不出对父皇和颜悦色的理由。”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宁皇后之死

建文帝被拆穿了心事,怒道:“楚天奕,别得寸进尺,父皇也是为你着想。”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若是要什么,不需要踩着一个女人,还是心爱的女人,父皇,儿臣实在是不知,您到底是为何不肯成全儿臣?”

建文帝铁青着脸道:“姜离歌是你的污点,你若是想要这个位置,就不能有这样的耻辱存在。”

楚天奕淡漠道:“她不是我的污点。”

建文帝冷笑道:“就算你说不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放弃了你,你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楚天奕不语。

建文帝恼怒道:“她已经脏了,你还死性不改?你别忘了,她当时是怎么逼你的?朕固然设计了一切,可若不是姜离歌和楚天哲自幼青梅竹马,朕也无计可施。”

楚天奕淡淡道:“可若不是你,我和她不会落入这样的地步。”

建文帝苦口婆心道:“奕儿,事已至此,你与其在这里怨恨父皇,倒不如好好利用她对你的情意,把黑骑军掌控在手中。”

楚天奕冷笑道:“父皇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黑骑军是姜家的,儿臣不会有半分觊觎之心,再者,儿臣也不会卑鄙到利用一个女人的感情。”

建文帝咬牙切齿反问道:“他日你大权在握,是不是定会抬举姜家?”

楚天奕冷漠道:“是,而且离歌是我唯一的女人。”

建文帝恶狠狠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楚天奕一脸无所畏惧道:“父皇若是想对姜家做什么,儿臣必定反了这南楚皇室。”

建文帝恨得牙痒痒道:“楚天奕,你好样的,给朕滚。”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告退。”说完也不等建文帝同意,直接朝大门走去。

忽然一个物什朝他飞来,楚天奕下意识握在手中,淡淡道:“父皇这是要杀死儿臣?”

建文帝恼怒道:“拿着滚。”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楚天奕这才看向手中的物什,原来是天子令,淡淡道:“父皇,儿臣并不需要。”说完扔了回去。

建文帝接过天子令,心中不知是欣慰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儿子太叛逆,他这个父皇心中尽是心酸,两相相持不下。

半晌后,建文帝无奈道:“罢了,你不要便不要,朕相信你有那个本事自己征服三军。”

楚天奕淡淡道:“这几日若是没事儿就别召儿臣进宫了。”说完大步离开,心中竟有几分温暖,只是想起姜离歌,那点儿温暖又尽数散去。

自家儿子俊逸挺拔的身姿慢慢远去,建文帝叹息道:“和丽儿还真是如出一辙。”

李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御书房,闻言附和道:“殿下总算是不辜负皇上多年的栽培。”

建文帝苦笑道:“说到底,还是朕没有保护好他。”

李公公安慰道:“皇上不必自责,那时朝局未定,皇上顾不了那么多也是自然。”

建文帝眼中一寒,冷冷道:“朕也该去见见皇后了。”

冷宫内,宁皇后正坐在桌前吃着馊掉的饭菜,面容平静极了。

反倒是一旁的郭嬷嬷愤愤不平道:“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以前娘娘风光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现在娘娘遭了难就这么苛待娘娘,早知道还不如打杀了他们去。”

宁皇后丝毫不在意道:“此事一出,本宫只有一死,这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是心知肚明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本宫如今什么也不想了,就等着皇上来给本宫一个了断,本宫知道,他等了很多年了。”

郭嬷嬷难过道:“娘娘,您为何要”

宁皇后淡笑道:“为何要与钰儿陈仓暗渡,是吗?”

郭嬷嬷紧张道:“娘娘恕罪,老奴该死,竟胡言乱语。”说完还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宁皇后看着小心翼翼的郭嬷嬷,淡笑道:“本宫都落到这个地步了,就别说那些恕罪不恕罪的话了,如今大难临头,本宫才终于看明白了谁对本宫好,谁对本宫不好,可笑的是任性了这么多年,临到死才明白。”这大概是宁皇后第一次对下人和颜悦色。

郭嬷嬷惶恐道:“娘娘,纵使您犯了大错,皇上总要顾念点儿夫妻之情的,一定不会死的。”

宁皇后好笑道:“成了,别说这些话哄本宫了,什么夫妻之情啊,早在丽贵人死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皇上盼着本宫死可是已经判了许多年了呢。”眼中尽是平淡,就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死。

郭嬷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最终归于沉默。

宁皇后也不介意,接着道:“虽说本宫犯了大错,可本宫一点儿也不后悔,至少这样他能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不顾他的颜面和自己的儿子私通,这样也算是本宫留在他心里,永远也抹不掉。”

郭嬷嬷不甘心道:“娘娘,这分明是有心人算计,还有五皇子卑鄙要挟啊。”

宁皇后眼中终于有了点儿波动,苦涩道:“是啊,好端端的,本宫怎么会和钰儿做下那等事?定是有人有心算计,可本宫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信得过的,谁能不知不觉算计本宫呢?”

说完希翼地看向郭嬷嬷道:“郭嬷嬷,本宫可保你一命,本宫希望你出去以后查查本宫身边的人哪些还安然无恙,还有,那日本宫挥退你们前曾喝过芸月的一杯茶,你重点查一下这个芸月,郭嬷嬷,本宫只有你可以相信了,还望你不要让本宫死得这么不甘心,一定要找到害本宫之人。”

郭嬷嬷已经泣不成声,连忙答应道:“老奴一定会竭尽所能替娘娘找出那歹毒之人。”

宁皇后脸上浮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欣慰道:“本宫没有看错你,这些事儿了了之后,太子自会给你一笔钱,你拿着就出宫吧。”

郭嬷嬷朝着宁皇后跪了三拜,哽咽道:“老奴谢过娘娘为老奴着想。”

宁皇后淡笑道:“事不宜迟,你快走吧,不出几日,皇上就会来送本宫上路了。”

郭嬷嬷最后含泪离开。

宁皇后继续吃着面前的剩菜剩饭,忽然一滴泪落下,喃喃道:“朔儿,啸儿,母后最终还是连累了你们。”

忽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宁皇后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人逆光而来,他依旧是一身龙袍,恍然到了那年三月他打仗回来,一身太子服向她走来。

只可惜殿门再次关闭,那人不似当年风神俊朗,倒是沧桑了许多,眼中也再没有当初的温柔笑意。

宁皇后从容地放下筷子,端坐好,看向建文帝笑道:“皇上,您来了。”就像是每次建文帝到她宫中一样。

建文帝看着眼前狼狈之极却依旧端着皇后架子的女子,心中厌恶尤甚,冷哼道:“看来皇后很是享受这冷宫里的日子啊。”

宁皇后淡笑道:“冷宫中虽说吃不好睡不好,但胜在没有什么争宠,臣妾也不用每天端着个架子,说起来两年的皇子妃,三年的太子妃,二十年的皇后,臣妾真的太累了。”

建文帝冷笑道:“所以就打起了朕的儿子的主意?”

宁皇后依旧不慌不忙道:“不管皇上你信不信,臣妾和钰儿第一次是被人陷害了。”

建文帝嘲讽道:“朕可是记得皇后你接连召见了钰儿半个月,这第一次是陷害,难道次次都是陷害?”

宁皇后自嘲道:“原来皇上都清清楚楚啊,也是,宫中哪里没有皇上的眼线?可皇上却不阻止,想来也是等着东窗事发。”

建文帝毫不在意道:“的确是如此。”

宁皇后笑了起来,眼中竟冒出了眼泪,自嘲道:“为了除掉臣妾,皇上居然不惜毁掉一个皇子,可笑钰儿还拿此事来要挟本宫,想要本宫帮他获取那个位子,没想到他的父皇早就知道一切了。”

建文帝厌恶道:“宁氏,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朕岂能容你们?看在钰儿是朕的骨血上,朕不会公开此事,他只要收起那点儿小心思,做一个闲散王爷未尝不可,还有你的两个儿子。”

宁皇后震惊道:“你要废了朔儿的太子之位!”似想起什么,苦笑道:“皇上,你好狠的心,这些年夫妻情深,父慈子孝,原来都是假的,是啊,臣妾当年如此对你的丽儿,你早已怀恨在心,怎么可能真心相待?是臣妾糊涂了啊。”

建文帝冷笑道:“宁氏,朕原来的确是用心培养太子的,只可惜太子太过依赖你们宁家,若是他登位,难保不会恢复宁家的恩势,朕容忍你活着这么多年,已经是朕的仁慈。”

宁皇后早已溃不成军,声嘶力竭质问道:“楚御天,你可记得当年临王深得盛宠,朝中大臣纷纷支持,只有我爹,只有我宁家,不惜一切帮你,你可记得当年先皇因你水利失利将你禁足皇子府,是我爹冒着顶撞先帝的风险为你求情,你又可记得那时下人们趋炎附势害你,是我宁家保的你,也是我洗手做羹汤,亲自缝衣,唯恐被人钻了空子,你受苦受难的时候,那丽贵人在哪里?慧皇贵妃又在哪里?是我一直不离不弃跟在你身边!可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军开拔

宁皇后的声嘶力竭,建文帝心中有一刻心软,旋即又硬了起来,淡淡道:“你宁家这些年独占朝堂是事实,你宁皇后心机深沉,谋害后妃是事实,**性格软糯,不堪重用是事实,你当年害死丽儿是事实,还有,你想欺侮奕儿也是事实,你要朕如何记得你们的那些好?”

宁皇后的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颤抖道:“原来你都知道。”

她一直以为当年那件事隐瞒的很好,却原来,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

建文帝冷笑道:“奕儿是朕和丽儿唯一的孩子,他的事朕怎会不清楚?”

宁皇后疯狂地笑了起来,自嘲:“原来你都知道啊,可你这些年却像是毫不知情地躺在本宫身边,楚御天,你还真是好算计。”

建文帝冷冷道:“你现在知道的也不晚。”

宁皇后看着他,眼中早已经没有了柔情,冰冷道:“楚御天,和你儿子在一起的半个月里,虽说本宫胆战心惊,但不可否认,他的柔情让本宫沉迷。”

建文帝怒喝道:“**!不知廉耻!”

宁皇后一脸无所谓道:“皇上不是让本宫死吗?动手吧。”说完闭上了眼睛。

建文帝冷笑道:“朕今天来除了和你说这些,还要你画个押。”

宁皇后睁开眼睛,嘲讽道:“若是本宫不呢?”

建文帝笑得残忍道:“如今东寇作乱未止,朕说不定可以派啸儿前去平乱。”

宁皇后愤恨地瞪着他,怒道:“楚御天,虎毒不食子!”啸儿只会花天酒地,若是去平叛,那就是去送死,这个男人真狠。

建文帝一脸无所谓道:“是么?可是朕有这么多个儿子,少一两个也没什么。”

宁皇后咬牙切齿道:“我画。”

建文帝对着门外淡淡道:“都进来吧。”

话落,李公公捧着签字画押的纸墨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三个太监分别捧着一张白绫,一杯酒,一把剪刀。

宁皇后没有任何挣扎,看都没看,直接画了押。

建文帝心满意足地拿起宁皇后的认罪书,呢喃道:“丽儿,朕终于可以还你清白了。”

宁皇后闻言,只觉得心如刀绞。

半晌后,建文帝收起认罪书,冷漠无情道:“宁氏,念你我夫妻一场,朕可以赐你全尸,你自己选一个死法吧。”

说着,三个太监走到宁皇后面前,眼中全是得意,这件事皇上找了他们,说明皇上还是信得过他们的,他们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

宁皇后自然是没有忽略道他们眼中的得意,嘲讽,心中一阵恼恨却又无可奈何,最后拿起那杯酒,眼中闪过绝望,冷冷道:“楚御天,你别忘了你答应本宫的事。”

建文帝淡淡道:“你就放心去吧,朔儿和啸儿好歹是朕的儿子。”

宁皇后似放了心,将酒一口饮尽,血立刻从嘴角留下,看着楚御天认真道:“皇上,你有没有一刻爱过臣妾?”

建文帝冷冷道:“未曾。”也许曾经有过,只是被她挥霍干净了。

宁皇后眼中的光彻底暗淡下来,片刻之间,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建文帝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永不得救赎,麻木转身,淡淡道:“皇后宁氏陷害嫔妃,毒害皇子,罪不可恕,是以虢夺封号,打入冷宫,半月后,于冷宫暴毙,朕念其育有二子,以庶民之身好生安葬,永世不得入皇陵。”

宁皇后的死讯传遍整个后宫,乃至整个朝堂时,众人只觉得惊讶万分,细想下来,又觉得情有可原,不管后宫如何,大军终于开拔。

京城外,楚天奕一身白色战袍,站得笔直,威风凛凛,身后是姜离歌,一身红色战袍,耀眼张扬。

建文帝看着楚天奕,欣慰道:“奕儿总算是长大了。”接着又嘱咐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多注意一些,父皇等着你胜利归来。”

楚天奕淡淡道:“儿臣这就启程了,父皇多保重。”

建文帝叹息道:“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倔强,好了,去吧,父皇相信你可以。”

楚天奕不再言语,直接转身,翻身上马。

姜离歌恭敬道:“末将告退。”

建文帝点点头。

号角声中,大军开拔。

军队犹如长龙,绵延不绝,直到见不到军队的影子,建文帝这才回过神,怅然若失。

楚天绝心中紧了紧,面上却是一副好儿子似的道:“父皇,三皇弟很快就会回来,您不必担心。”是会很快回来,不过是尸体回来罢了。

建文帝点点头,欣慰道:“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

至于四皇子在哪儿,四皇子听闻宁皇后暴毙,质问建文帝为何不让宁皇后入皇陵,建文帝将宁皇后所做之事告知,四皇子奔溃大喊大叫,说是建文帝有心陷害,建文帝大怒之下,直接关了他三个月禁足。

楚天奕的离开,朝堂上的格局又开始慢慢变化,不少想做墙头草的官员倒向了二皇子楚天绝,倒是丞相林文生并未表明自己支持哪一方,下了朝就直接回府,不与皇子结交,也不与官员来往。

再说东宫里,**听闻林文生当了宰相,心中多日来的那股郁结才算是散了些,不由猜测帝王其实还是看重他这个**的,不管不顾冲出东宫淋了一场大雨,终于如愿以偿得了重感冒,脸色苍白的就像是快要不久于人世。

**妃早就让人传信给李尚书,只可惜一封封求救家书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是以**扎扎实实病了月余之后,**妃才终于成功将消息传递给李太后,李太后最是心疼**这个孙子,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刻见了建文帝,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建文帝踏足了东宫。

见东宫门可罗雀,下人仆从懒散,建文帝心中气闷不已,再见**脸色苍白,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心疼了起来,终究是自己疼爱过的孩子,不管他的母亲再如何恶毒荒唐,他始终是他的骨血,怒道:“太医呢?”

**一行人醒过神来,纷纷行礼道:“儿臣(儿媳)参见父皇。”

建文帝赶紧走过去,将**按躺下,声音不自觉温和了几分道:“好端端的,怎么病成了这副模样?”

**抹泪道:“宁氏犯下如此大错,儿臣却没有替父皇考虑半分,只顾与父皇为难,儿臣每每想来,愧疚不已,这如何能好?父皇,您不要不理儿臣。”

建文帝见他真心悔过,此事又有他自己诸多算计,也有几分愧疚,温和道:“你从小在父皇身边长大,父皇哪里又生气你的道理?只是宁家**不堪,宁氏心肠歹毒,你却以为维护,父皇怎会不寒心?如今你既已知错,父皇也就不怪你了,你好好养病,也好早日替父皇分忧。”

**哽咽道:“父皇,儿臣错得离谱”

建文帝叹气道:“过去的事便不必再提了,养好身体,莫要让父皇担忧。”

**伤怀道:“儿臣无德,还请父皇废了儿臣**之位。”

建文帝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领悟,皱眉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毕竟外面盛传**即将被废之事,他也有这个打算。

**难过不已道:“儿臣整日呆在府里,哪里会听到什么风声?只是**思考,儿臣并无大材,实在不必占着**之位,早早就应该退位让贤。”

建文帝心疼道:“这些年朕悉心教导,你虽平庸,但有一颗仁爱之心,成为一代明君也绰绰有余,朕知道这些年是朕太过严肃了,可朕也是为你好,这样的话日后不可再说。”

**心中嘲讽不已,父皇明明有废**之意,为了自己的脸面竟不惜这样稳着自己,如此,自己还期待什么?面上仍然一片感动,哽咽道:“多谢父皇信任,儿臣日后定当更加努力,方才对得起父皇。”

建文帝掩饰掉心中的那些异样,笑得温和道:“你有这份心,朕十分满意,过几日就上朝吧,你可要好好调养身子。”

**感动道:“儿臣心中郁结已散,什么病都不成问题了。”

建文帝笑道:“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建文帝又看向旁边的张倩倩,温和道:“几个月了?”

张倩倩落落大方道:“回皇上,六个月了。”

建文帝高兴道:“看来朕快抱上孙子了,如此甚好,甚好。”看向**妃威严道:“**妃,你可要好好照顾侧妃。”

**妃心中叫苦不迭,皇上估计是生气她擅自找李太后的事儿了,面上一片端庄识礼道:“父皇放心,臣妾必定好生照料。”

建文帝欣慰道:“朕果真没有看错人,是个大度的。”

**妃不骄不躁道:“多谢父皇夸奖。”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皇上到底有没有计较?

建文帝又看着**,慈爱道:“你好好养着身子,朕过几日再来看你。”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去。

众人行礼恭送。

建文帝离开后,**妃上前坐在床边,看着**温柔道:“殿下可需要用些水?”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四方暗涌

太子一想到李尚书倒向了三皇子,看到太子妃就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和颜悦色,有些冷漠道:“有张侧妃在就够了,太子妃回去歇着吧。”

太子妃泪水悄然落下,不动声色擦干,依旧温柔道:“是。”

起身正准备开口和张侧妃交代些什么,张侧妃笑得一脸无害道:“姐姐放心,妹妹照顾殿下惯了,都晓得。”

太子妃一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侧妃虽说背景小,可在府中是有绝对的地位的,她身为太子妃,虽说是礼部尚书之女,可谁不知道她爹支持奕亲王,如今她是万万惹不起这位张侧妃的,温柔道:“那就麻烦侧妃了。”

说完看向太子行礼道:“臣妾告退。”

太子淡笑道:“去吧。”

太子妃走了,其他两个侧妃也不打算死皮赖脸留着,纷纷告退。

待众人离开,只剩下太子和张侧妃时,张侧妃娇羞道:“殿下可要用些水?”

太子笑得温和道:“不用,本宫不渴,你怀着孩子不方便,来和本宫一起躺着说说话儿。”

张侧妃也不矫情,脱了鞋子爬了上去,在太子里侧躺下。

太子将她搂在怀里,伸手覆在她的肚子上,带了几分柔情道:“倩儿,有你真好。”

张侧妃心中满足不已,眷念道:“有殿下才好呢。”

太子叹气道:“本宫哪里好啊,父皇喜欢三弟,如今都派三弟去打仗了,本宫若是有三弟这么讨父皇喜欢,也不用病了大半月才被知晓。”

张侧妃安慰道:“殿下,无论如何,妾身都会在你身边。”

太子笑道:“所以才说你好嘛,太子妃和两个侧妃若有半分为本宫着想,本宫如今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张侧妃柔声安慰道:“三位姐姐才刚入府,很多地方考虑不到也是正常,再者,这次也亏了太子妃向太后捎信,不然皇上这会儿还不知道殿下病了呢。”

太子欣慰道:“早些时候本宫总觉得你贪图荣华富贵,是以算计本宫,这快一年相处下来,本宫越发觉得值得。”

张侧妃娇羞道:“妾身真心爱幕殿下。”

太子闻言,叹息道:“想来只有你愿意爱慕本宫了,纵然本宫是太子,那人也宁愿要一个被猜忌的世子,说起来,本宫和三弟在这一方面都是可怜人。”

张侧妃心中几分黯然,面上依旧笑颜如花道:“是那人没有发现太子的好。”

太子感动于她即使心中难过也安慰他,笑道:“本宫不是三弟,为了一个女人连面子都不要了,从今以后,本宫与那人就只是朋友,本宫要做的,就是好好宠你。”

张侧妃忽然泪流满面,她终于等来了他的珍爱,不是吗?尽管这样的珍爱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至少他把她捧在手心里过就够了。

太子一点点吻干她的泪水,笑道:“有什么好哭的?”

张侧妃哽咽道:“殿下终于看到妾身了,妾身自然是高兴。”

太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闷闷道:“倩儿,以后,本宫把心交给你,你不要背叛本宫,好吗?”

张侧妃点头,高兴道:“妾身永远追随殿下。”

太子又道:“身边的吃食要多注意,多检查几遍才可入口,你怀的是咱们南楚皇室最小一辈的孩子,多的是人盯着,一定要多加小心。”

张侧妃几分俏皮道:“殿下放心,每日吃食切身都叫贴身嬷嬷看着,大夫看过才吃,妾身一定会平平安安为殿下生下这个孩子的。”

太子点点头道:“看你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眼中却是闪过一片寒光,母后,儿臣会为您报仇的。

绝王府中。

书房内,凤霓裳依旧坐得懒散至极,身子像是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楚天绝见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几分烦闷,不忿道:“今日父皇去见了太子,说起来父皇还是看重他的,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慌。”

凤霓裳睁开了眼睛,懒懒道:“意料中的事儿,为何要慌?”

楚天绝哑口无言,不甘心道:“如今好不容易楚天奕远离京城,太子和四皇子被禁足,父皇倚重于本王,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放太子出来了。”

凤霓裳一脸无所谓道:“父皇还年轻,时间还长着呢。”意思是你最好耐心点儿。

楚天绝哪里不知道她的弦外之音,颇有些怨怼道:“若不是摄政王出尔反尔,突然派兵压境,父皇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将太子放出与本王抗衡。”

闻言,凤霓裳心中几分不快,冷冷道:“你说皇叔出尔反尔?皇叔说了要与南楚和平共处,是本宫那个好皇弟胡乱算计,你怎可怪在皇叔身上?”

看她这么激动,楚天绝心中闪过几分嫉妒道:“凤霓裳,你还敢说你不喜欢你那个皇叔?”

凤霓裳面不改色道:“好好的,绝王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楚天绝恶狠狠道:“凤霓裳,别以为本王看不到你看着摄政王的时候眼中的爱慕,还有,正月十五那一晚上你去了哪里?”

凤霓裳毫不畏惧,冷笑道:“楚天绝,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本宫?”

楚天绝恼怒道:“你夫君这个身份够不够!”

凤霓裳一脸无所谓,淡淡道:“别忘了咱们的合作。”

楚天绝一噎,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平复了心情,继续道:“咱们已经设计了三次,依旧没能除去张侧妃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若是生下来,太子岂不是更得父皇喜欢?”

凤霓裳淡淡道:“是王爷自己设计了三次。”

楚天绝一僵,不动声色道:“那又如何?你我还不是一样。”

凤霓裳淡笑道:“不一样,若是本宫出手,张侧妃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了。”

楚天绝憋闷道:“凤霓裳,你别欺人太甚!”

凤霓裳一脸无所谓道:“听说张倩倩有个弟弟叫张云天,跟着她到了太子府,最是喜欢赌博,张倩倩劝了多次未果,你说要是她这个弟弟欠了许多钱,想要让张倩倩帮忙还债,这姐弟意见不合,拉拉扯扯,张云天一不小心推到了张倩倩”

楚天绝点点头道:“本王明白了。”

凤霓裳又道:“你最大的对手可不是太子。”

楚天绝眼中闪过狠光道:“原本以为楚天奕是个简单的,没想到本王派去的两拨人,还有太子派去的一拨人,全都折在他的手里。”

凤霓裳淡淡道:“本宫早就说过楚天奕不简单,可你偏偏只针对太子,如今楚天奕安全到了边关,你要想再动手可就不容易了。”

楚天绝暗恨道:“谁知道父皇会突然改变了态度?”

凤霓裳毫不在意道:“一切皆有可能,只能说父皇也是个藏得深的。”谁能想到一直被嫌弃的三皇子,竟是皇上最看重的。

楚天绝不甘心道:“难道就看着他得到那十万兵权?”

凤霓裳笑道:“楚天奕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若是姜家出了事,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他又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

楚天绝疑惑道:“你要对姜家出手?”

凤霓裳摇摇头道:“不是本宫,是父皇。”

楚天绝震惊道:“你说父皇?”

凤霓裳淡淡道:“功高震主。”

楚天绝一脸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这天下人谁不知父皇和镇北侯是结拜兄弟,父皇曾说过永远不猜疑镇北侯。”

凤霓裳笑道:“绝王,你天真了,这世上就没有不多疑的帝王。”

楚天绝点点头道:“事实如此,那本王应该做些什么?”

凤霓裳淡淡道:“等。”

楚天绝不解道:“不应该推波助澜?加些流言什么的?”

凤霓裳淡淡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姜家出事之时救姜离歌一命,然后趁机杀了楚天奕。”

楚天绝拧眉道:“要父皇动手,岂不是要很长时间?”

凤霓裳笑得高深莫测道:“若是本宫猜得不错,就这几年了。”

楚天绝笑得阴冷道:“那本王只需要等着了。”

凤霓裳淡淡道:“好好讨你父皇开心吧。”

楚天绝像是想起什么,嘲讽道:“你不让本王推姜家一把,莫不是有什么私心?”

凤霓裳大大方方道:“本宫手上不想沾上姜家人的血。”

楚天绝冷笑道:“本王倒是不知你何时这么善良了。”

凤霓裳一脸无所谓道:“除去楚天奕之后,嫁祸太子,到时就只有你可以登上那个位置,何必让自己沾上谋杀忠臣的罪名?”

楚天绝心中对凤霓裳又有了几分佩服,笑道:“天下人所言不假,北凤长公主的确心智若妖。”

凤霓裳淡淡道:“只希望王爷到时候借本宫三十万大军,夺回北凤政权。”

楚天绝笑道:“这些都可以有。”说着忽然倾身压在凤霓裳身上,笑得邪气道:“公主不妨事成之后做天下皇后。”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设置瞭望塔

凤霓裳不悲不喜,直视他的眼睛,淡淡道:“楚天绝,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你应该知道。”

楚天绝挑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世人谁不知道你凤霓裳是绝王妃,本王有什么不能想,本王倒是觉得王妃聪慧美丽,留在身边一辈子最好不过,王妃,你说呢?”

凤霓裳直接偏过头,毫不相让道:“本宫不会和一群男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楚天绝笑道:“这还不简单,本王可以保证日后只有你一个,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凤霓裳懒懒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本宫没办法不在意,再者,本宫觉得面首三千才是最好的。”

楚天绝恼怒道:“凤霓裳,你别得寸进尺!”

凤霓裳笑道:“本宫还能更得寸进尺。”说完,一脚将楚天绝踹开,冷冷道:“楚天绝,如果想继续合作,最好安分些。”说完直接离开。

楚天绝在原地脸青一阵红一阵,心中暗骂凤霓裳不知好歹。

边关,乌城。

经过一月的行军,楚天奕和姜离歌终于到了乌城,住进了乌城将军府,才刚安顿下来,戍守的将军便前来拜访。

会议客厅里,楚天奕稳稳坐在主位,下首右边第一个位置坐的是姜离歌,左边坐的是这次的军师,叫做顾寻,三十左右,也算是身经百战,只是这还是顾寻第一次到南楚北凤交界,是以姜离歌楚天奕与他并不熟悉,接着依次坐着戍守边城的几个大将。

一番客套之后,先是邺城守将开口道:“王爷,摄政王十万大军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卫凤城月余,却不曾有任何动作,这是何道理?”

楚天奕看向说话之人,这是与乌城相邻的邺城守将蒋武,与镇北侯关系甚笃,此番这番话算是刁难了。楚天奕环视一圈,淡淡道:“诸位都有这个疑虑?”

众将纷纷点头,楚天奕心中淡笑,这戍北守将还真是铁桶一块,对阿爹忠心耿耿,淡淡道:“说实话,本王也不知,为今之计就只有等。”

琅城守将疑惑道:“若是北凤攻城,该当如何?”

楚天奕淡淡道:“诸位放心,咱们几城易守难攻,本王自有办法。”

琅城守将叹息道:“王爷有所不知,都说南有姜傲,北有北霖,此番北凤摄政王带兵,而大将军不在,南楚哪里有胜算?”

楚天奕依旧清冷道:“镇北侯为南楚战神,有他在,自然是无所畏惧,只是镇北侯许久未归家,此番回京,父皇特恩许多休息时日,这北凤还未打来,林将军就如此害怕,这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琅城守将立马请罪道:“王爷恕罪,末将只是担心。”

楚天奕淡淡道:“本王知道你们并不觉得本王有那个能力”话还没说完,众将请罪道:“末将不敢。”

楚天奕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本王允许你们这么想,只是本王也会用事实证明本王当得起这一军主帅,各位将军只需要看着便是。”这话说的谦逊有礼,众位守将心中那点儿不适散了些。

楚天奕见众人对自己看法改观,威严道:“即日起,边关守城士兵由原来的两小时一班,换为一小时一班,各城增加烽火台,有异样点火,各城相助。”

众将恭敬道:“末将领命。”

楚天奕淡淡道:“诸位都请回吧,如今局势紧张,本王就不多留诸位了,这南楚安宁,还望诸位戮力同心。”

众将恭敬道:“是,末将告退。”

楚天奕又看向姜离歌道:“离歌,送送各位将军。”

姜离歌恭敬道:“是,末将领命。”看向诸位守将,伸手做了个请,笑得阳光道:“各位叔叔,离歌送送你们。”

琅城守将林将军笑道:“离歌,你如今是副元帅了,怎么敢劳烦你送?”

姜离歌笑道:“林叔叔,离歌官职再高,也是您们几位教导的结果。”

琅城守将林将军哈哈大笑道:“你啊,这夸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点儿没退,有时间到琅城去玩,叔叔还是好酒好菜等着你。”

其他几位守将也纷纷邀请。

姜离歌一一应了,说话间,已经快要离开将军府。

蒋武凑近了姜离歌道:“你和奕亲王现在是什么关系啊?听说你们成亲了,又因为永宁侯世子和离了,是不是奕亲王做什么对不起你了?”

姜离歌看着几双关心的眼神,心中微暖,笑道:“都是离歌对不起他,王爷没有不好。”

蒋武一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好,还好不是他对不起你。”

姜离歌笑道:“各位叔叔放心吧,谁都欺负不到离歌。”

众将不由摸了摸鼻子,的确如此,自家儿子,谁不是就服姜离歌?

姜离歌又道:“王爷自小孤苦,是以性子冷了些,各位叔叔不要介意。”

林将军颇为豪气道:“你林叔叔介意什么,王爷虽说冷了些,但看得出来是个好孩子。”

蒋将军调侃道:“你啊,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以前可没听你替谁说过话。”

宁城守将魏满笑道:“真没想到离歌这么快就成亲了,原本以为你们会相互怨怼,这看来你们是藕断丝连呐。”

云城守将周远也道:“没想到这么喜欢胡闹的离歌丫头这么快就长大了。”

姜离歌颇有一些尴尬道:“叔叔们可别取笑离歌了。”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周将军又忧虑道:“离歌,王爷年纪颇轻,前些年又不受重视,这打仗之事能行吗?”

魏将军低声道:“魏叔叔也总觉得王爷身量过于纤细了,轻轻一推就会倒的样子。”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不由想起楚天奕的身材,暗道的确是有几分瘦了,回道:“王爷可与离歌打成平手,行军打仗虽不知有几分本事,但自小熟读兵书,各位叔叔就放心吧,再者,就算王爷行兵打仗不行,不还有各位叔叔嘛?”

话落,众将才算是放心了,这第一,皇上并不是针对大将军,这第二,大将军和离歌都很信任奕亲王,这第三,奕亲王和离歌虽说已经和离了,但彼此关系依然很好,不存在主副元帅不和的情况。

这话说的众将心花怒放,高高兴兴离开。

送走诸将以后,姜离歌才返回大厅。

楚天奕、陈欢和苏强以及顾寻正在商量对策。

楚天奕看向顾寻淡淡道:“顾军师,你觉得如今形势,本王该当如何?”

顾寻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恭敬道:“回禀元帅,两军对垒,不妨先派使者相谈,看看摄政王是什么意思。”

楚天奕点点头道:“有道理,继续。”

顾寻又道:“相谈之后,摄政王若是无奈,咱们不妨先备着兵,若是要战,北凤如今政局不稳,国库空虚,粮草不足,这场仗便是要打也打不久。”

楚天奕点头道:“分析的不错,看来父皇派你来也是有道理的。”

顾寻松了一口气道:“谢王爷夸奖。”心中却是想到,还好我早有准备。

楚天奕又道:“这相谈之人谁比较合适呢?”

顾寻恭敬道:“下官愿意前往。”

楚天奕淡淡道:“你只怕身份不够,还是本王亲自前去吧。”

姜离歌阻止道:“不可,身为一军主帅,怎可轻易离军?”

楚天奕淡笑道:“离歌,你不必担心,我若是不去,只怕没有人适合去了。”

姜离歌一噎,的确如此,对方是摄政王,又是一军主帅,这里除了楚天奕就没有谁适合了,可若是阿奕出了事,这十万大军必当一盘散沙,到时又该如何收场?

楚天奕又道:“离歌,我相信你也不想这场仗打起来,你相信我。”

姜离歌犹豫道:“这战场上瞬息万变,去与不去有什么分别?”

楚天奕无奈道:“去,可以知道摄政王到底想做什么,不去,战争一触即发又当如何?”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说不过你,这就派人送信去,不过,你得先到各城转转,看看各处是否妥当。”

楚天奕笑道:“放心吧,安排好了,明日就出发。”

次日,姜离歌作为副元帅留守军营,楚天奕带着苏强陈欢前往其他四城巡看。

傍晚回到军营后,楚天奕屏退了众人,对姜离歌道:“离歌,观察敌军是否到来,军中是派侦察兵前往,我觉得这不是很好。”

姜离歌疑惑道:“你倒是说说可以如何改进?”

楚天奕笑道:“我想设置望塔。”

姜离歌不解道:“什么是望塔?”

楚天奕简单道:“就是很高很高的烽火台,只是人可以上去,一眼就可以看到敌营,敌人来了就可以点上火,这样无论敌军在哪里偷袭,咱们都可以知道了。”

姜离歌眉开眼笑道:“阿奕,你简直是天生将才,这是个好主意,如此一来,侦察兵也没有那么大的生命危险了。”

楚天奕自信满满道:“我算过了,望塔最快一月就可修好。”

姜离歌点头道:“你直接去做便是,写文书向朝廷申请什么的我帮你,等你的望台修好,文书差不多就下来了。”

楚天奕笑道:“你还真是我的贤内助。”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是真的想死

姜离歌好笑道:“那是自然。”

楚天奕忽然抱住了她,颇有些哀怨道:“离歌,忙了一天,我饿了。”

姜离歌疑惑道:“不是才吃过晚饭吗?”

楚天奕捏了她的腰一把,委屈道:“你懂的。”

姜离歌好笑道:“走吧,回将军府。”

楚天奕又道:“将军府父皇的眼线很多。”

姜离歌叹气道:“咱们现在就像是偷情一样。”

楚天奕哀怨道:“也不知道怪谁。”

姜离歌:楚天奕就是个坑低声道:“军营西边有一片林子,林子里有一条河,以前我常在那里洗澡。”

楚天奕笑道:“离歌,你对我真好,今晚不见不散。”

姜离歌没好气道:“成了,军营里眼线也很多。”

是夜月光如水,男女河边纠缠,羞煞了漫天的萤火虫。

趴在楚天奕怀里,姜离歌无奈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楚天奕将她搂得更紧,笑道:“待为夫扫除一切障碍,到时候咱们就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姜离歌忽然觉得难受极了,面上依然带着笑道:“还是这样的日子久些好了。”待他扫除一切障碍,便是她黯然归隐之时,就让这种类似偷情的日子再长些吧。

楚天奕调侃道:“娘子莫不是更喜欢偷情?”

姜离歌没好气道:“谁想当你见不得人的小妾啊?”又有些幽怨道:“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为什么我还是怀不上孩子?会不会我身体有问题啊?”

楚天奕蹙眉深思道:“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或许是咱们和孩子的缘分未到吧。”

姜离歌点点头道:“也是,如今情况复杂,我便是有了孩子,日后他的身份也会遭人质疑。”只是好希望有一个阿奕的孩子,至少日后分开的时候,他还有一点儿挂念。

楚天奕认真道:“咱们的孩子,谁敢质疑?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最好的。”

姜离歌闻言,心中微暖,伸手抱紧了他精瘦的腰,闷闷道:“阿奕,你会不会怪我为了楚天哲放弃你?”

楚天奕叹气道:“这个人日后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姜离歌心中酸楚不已,点头道:“好。”泪水却是不争气地滑出,她的阿奕始终是在意的啊,她又该如何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甚至做着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

楚天奕只觉得胸膛一片温热,手足无措道:“离歌,你别哭,我不在意那件事儿了,我只是,只是”解释到最后发现自己也解释不下去了,只是什么呢?

只是一听到楚天哲三个字,就会想起他们二人赤身**抱在一起的画面?

还是会想起离歌说选择留楚天哲一命时的决绝?又或者是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一身喜服拜堂成亲的样子?

此时的楚天奕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将姑娘紧紧抱在怀里,安慰自己至少这一刻姑娘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姜离歌恍惚间明白这是她和阿奕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阿奕,咱们到此为止吧。”只是心为什么这么疼呢?不是原本就打算好了待他功成便离开吗?如今只不过是早了些,是她天真了,就算是多陪他些时日又如何呢?他们之间连未来都没有,他的孩子也不能出于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楚天奕闻言,彻底猩红了眼,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恼怒道:“姜离歌,我只不过是不想提楚天哲而已,你非要借此和我分开吗?我说过,若是再有一次,我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姜离歌苦笑道:“阿奕,我们就只当盟友吧,他日你事成,只要放我姜家一条活路便够了。”

楚天奕看着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冷笑道:“谁要你当盟友了?我要的东西会自己去抢,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得到自己要的东西,谁稀罕你的同情了?”

男子声音依旧清冷,却像是淬满了寒冰,姜离歌心疼极了,扭过头,淡淡道:“如此更好。”

楚天奕倔强道:“那句话你若是收回去,我便不再计较”

姜离歌决绝道:“楚天奕,我们回不去了,从楚天哲占有我的那一刻起,咱们就已经没有了未来,和你这些日子我很开心,能多得到这些日子已经够了,你明明知道你要是想要那个位子就不能有我这么一个耻辱存在,何必自欺欺人?”

话落,楚天奕心沉了下去,她是真的想分开,为什么?为什么上一刻他们还能做着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儿,讨论着孩子什么时候来,这一刻就变成了两个陌生人?就因为一个楚天哲吗?她始终还是向着楚天哲的,不是吗?也许和他分开以后,她就会去找楚天哲,然后他们一起白头偕老,这怎么可以!心,为什么这么疼?面上却是一片平静道:“姜离歌,你若是离开,我便去死。”

姜离歌淡淡道:“阿奕,你是十九岁,不是两三岁,这种话,日后便不必再说了。”说完,一把将楚天奕掀开,穿上衣服转身离开,没有一点儿留情。

楚天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惨淡道:“原来,我的死活你都不在意了。”说完,麻木起身,向河中间走去。

心中决绝道:姜离歌,宁家已倒,宁皇后已死,我的执念不过是你,我说过,你若是再抛弃我,我便不回来了,我要让你后悔余生,你和楚天哲之间永远横亘着一个死人,便永远不能在一起了。

水,漫过了脑袋,水面却是没有一点儿痕迹,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岸边是谁目眦欲裂,是谁不顾一切跳了进去,又是谁拖着光裸的男子上岸?

姜离歌不断按压着男子的胸口,泪水不断滑落,“阿奕,阿奕,你醒醒,我错了,我错了,就算没有未来又如何?只要这一刻咱们还在一起就够了啊,你为什么这么傻?”

按压了一阵,终于有水从男子口中涌出,姜离歌一阵欣喜:“阿奕,阿奕”

男子却是始终没有醒来,姜离歌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伏在楚天奕胸口痛哭:“阿奕,我错了,你回来啊”

半晌之后,男子轻轻浅浅,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响起,“姜离歌,我是真的想死,你走吧。”

姜离歌抬起头,兴奋道:“阿奕,你还是舍不得我的,我知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楚天奕却是冷漠道:“姜离歌,你这些话我已经听烂了,不要骗我了,你想要和楚天哲双宿双飞,我成全你。”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

姜离歌绝望道:“阿奕,我没想要和他双宿双飞,从始至终都是为你啊”

楚天奕淡淡道:“你不过是以爱之名伤害我罢了,姜离歌,每每午夜梦回,我总是想起你赤身**伏在他身上深吻他的样子,我只是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都不可以吗?他的错,我不想怪你,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你连这点儿都不想成全我,既然如此,换我成全你吧,你不要阻止我,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这么多年,我很累,我想要的,别人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走,如今你也要离开了,走吧。”

这一刻,楚天奕才发现自己以前是有多傻,他们自小青梅竹马,他不过是个认识不到一年的人,有什么资格阻止?那夜洞房花烛,若是他不捣乱,说不定现在离歌已经原谅楚天哲,然后二人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了,一切都怪他,既然她想走,那就放她自由,只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让他们在一起,他死了,他们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了。

姜离歌心痛如绞,哽咽道:“阿奕,我不走了,以后只有你抛弃我,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那些耻辱哪里比得上他的性命重要?是她糊涂了,他性格向来敏感,哪里会是说着玩儿的人?他说去死,那必然就会如此做,她竟还以为他只是在威胁她,若是她没有不放心他半路折回来,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楚天奕闻言,心中并没有好受,也许她只是害怕他死,是啊,她向来重情重义,不管是谁都会如此说的吧,淡淡道:“姜离歌,我说过,你若是再抛弃我,我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你便当我已经死了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姜离歌俯身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阿奕,我后悔了,看着你毫无生气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你了,终有一日会分开,所以才会说离开的话。”

楚天奕打断道:“姜离歌,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

姜离歌难过道:“阿奕,我爱你。”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你的爱,谁都有吧,离歌,事到如今,在你抛弃了我一次又一次以后,你凭什么说爱我,若是爱我,就不会明知客栈孤男寡女,却瓜田李下,若是爱我,就应该放任楚天哲去死,而不是给我一封和离书,若是爱我,就不会盛世婚礼,和他拜堂成亲,姜离歌,我是人,不是神,我会痛。”说到最后,竟有几分悲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救救咱们的孩子

姜离歌泪水全都落在他的脖子里,哽咽道:“阿奕,对不起。”她一直以为阿奕不说就是不在意了,原来他只是把那些委屈和不堪放在了心底,一切都只是为了和她好好在一起,而她,除了说分开和享受他的好,就什么也没做过。

一番话出口,楚天奕终于觉得心中好受了些,听着她的道歉,淡淡道:“姜离歌,我都愿意成全你了,你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

姜离歌抬起头,小心翼翼吻上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与他共舞。

一吻罢,姜离歌这才喘息着道:“以后只要你不说离开,我就不走。”

楚天奕淡淡道:“我很冷。”

姜离歌这才注意道他们俩一身湿漉漉的,颇有些尴尬,捡起他的衣服替他穿上,二人回了将军府。

这日以后,楚天奕病了几日,姜离歌一直在旁边哄着,于是将军府下人总是见到这样的场景。

楚天奕坐在书案前看军务,姜离歌待在一边给他捏捏肩。

楚天奕淡淡道:“军营和将军府眼线众多,你我不宜走得太近。”

姜离歌不理,笑道:“你是主帅,我是副帅,咱们在一起怎么了?最多是你的风流韵事。”

楚天奕:

姜离歌见他不说话,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赞叹道:“阿奕的味道好极了。”

楚天奕耳后一红,低声道:“没脸没皮。”

姜离歌笑道:“不没脸没皮怎么追得到你?当初我可是这样俘获你的心的。”

时间好像倒退到了二人蜜里调油那一会儿,经过这一次的事儿,二人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建文帝爱对付就对付,世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陈欢见姜离歌这副模样摇头道:“离歌算是被王爷吃得死死的。”

苏强夜跟着摇摇头道:“当年祸害了多少青楼楚馆呢,如今终于被收服了。”

艳娘也叹气道:“原本以为离歌小丫头三夫四侍,老娘也好效仿一二,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没见,就成了这副德行了。”

洛离只淡笑道:“原本以为楚天哲的事儿会影响到他们,没想到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夜晚,等了几天后,楚天奕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姜离歌也盘算着吃肉的事儿了,只是最近几天楚天奕都非常奇怪,晚上都不主动抱着她睡了,还是她死皮赖脸挤在他怀里。

这天晚上,楚天奕处理完军务,洗完澡回房后,发现姜离歌有些反常地缩在被子里,却也不管,面色如常地灭了灯,脱了外衣躺在外侧,直接闭上了眼睛,悄悄数了一二三,姑娘果然自觉滚进了他怀里,只是这浑身**是

姜离歌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暗自恼恨不已,这男人是怎么了?居然坐怀不乱!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嗔道:“夫君”

楚天奕准备晾着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她总是弃之如敝屣,是以继续不为所动。

姜离歌见他依旧没有动作,心中猜测他对自己是不是没有兴趣了,又喊道:“夫君”

楚天奕依然不理。

最后姜离歌直接掀开了被子,跨坐在他身上,俯身吻着他的唇,只可惜楚天奕依旧不主动也不拒绝。

待二人赤诚相对时,姜离歌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对我没感觉啊”

楚天奕眼中闪过几分羞恼,他还不想破功,压抑着道:“男人对女人有反应很正常。”

姜离歌淡笑道:“是吗?”说完吻上他的锁骨

最后姜离歌无奈地趴在他身上,难过道:“阿奕,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楚天奕带着一丝情事过后的嘶哑道:“看你的表现。”

姜离歌听完,心中高兴了几分,至少是有机会的,不是吗?正准备翻身而下时,楚天奕扶住了她的细腰喑哑道:“还不够。”

姜离歌委屈道:“可是我很累了。”

楚天奕淡淡道:“是你主动招惹我的,这次要是不满足,就没有下次了。”

姜离歌:她就知道这个死男人是故意的

半晌过后,姜离歌忽然伏在他身上,痛苦道:“阿奕,我肚子疼。”与此同时感觉一股热流从腹内流下,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楚天奕自然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慌乱地将她扶躺好,点灯,看见了床上的血迹,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棒。

姜离歌自然也看到了,看着楚天奕难过道:“阿奕,救救咱们的孩子”

楚天奕闻言醒过神来,走到床边替她把起脉来,神色有些幽微不明。

姜离歌见此,绝望道:“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阿奕,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小心些的”

楚天奕看着她道:“离歌,不是孩子”

姜离歌不相信道:“你不用哄我了,我知道这是咱们的孩子,都是我不好。”

楚天奕俯身抱住她,低声道:“离歌,是你的月事到访了。”

姜离歌一把推开他,尴尬道:“我也不知道”原来是月事到访了,吓她一跳,还好什么都有准备,只是两人这一身实在是惨不忍睹。

楚天奕替二人穿上衣服,直接去了盥洗室,回来时丫鬟已经将床单换过了。

并排躺在床上,姜离歌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最后搂着楚天奕的窄腰沉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楚天奕低笑道:“真是两个傻子。”

次日,摄政王的回复到了,答应了相谈之事,只是点名相谈之人只能是姜离歌。

得到回信时,姜离歌和楚天奕神色怪异极了,这摄政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猜测如何,姜离歌还是决定见一见摄政王,楚天奕却是不同意。

姜离歌哄道:“摄政王点名我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告诉他我怕了?我才不怕呢,放心吧,我的武功在这里摆着呢。”

楚天奕依然不同意道:“都说南有姜傲,北有凤霖,你打得过你阿爹吗?”

姜离歌笑道:“打不过又如何?只是相谈,又不比武。”

楚天奕依旧执着道:“他点名你去,分明是不安好心,我如何放心得下。”

姜离歌正色道:“元帅,现在你是一军之主,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别意气用事。”

楚天奕一噎,妥协道:“我要扮成你的卫兵前去。”

姜离歌无奈道:“大元帅,咱们一个正一个副,要是都出事了这十万大军还怎么办?别任性。”

楚天奕不高兴道:“你这话就像是咱们会出事似的,这样的话就都不去了。”

姜离歌妥协道:“好吧,你还是让暗月易容。”

楚天奕笑道:“你放心吧。”

还未到相约之日,倒是楚天奕的生日先到了,军营条件艰苦,大肆操办自然是不可能了,是以姜离歌去山上打了几只野鸡,去河里捞了几条鱼,又去城中买了些菜,邀请了苏强、陈欢、艳娘和洛离到将军府小聚一番,就当是过生日了。

这一夜倒是过得十分开心,洛离送了楚天奕一件狐皮大衣,毛色雪白,最是适合楚天奕不过,苏强送了楚天奕一把匕首,一脸肉痛道:“这是在京城的时候,我用来百两黄金请徐匠人打的,还没摸过瘾呢。”

楚天奕笑着从他手中扯过,一本正经道:“却之不恭。”

苏强又道:“天奕,你可一定要记得擦啊。”

楚天奕笑得像只狐狸似的道:“放心吧,一定擦得干干净净。”

陈欢送了一卷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画,上面画着英姿煞爽的女将军,只是看起来年纪还小,十二三岁的样子,呐呐道:“这是我收藏多年的离歌的成名画。”

楚天奕接过,笑道:“还真是像。”眉宇之间有一股凌厉之气,栩栩如生,是副好画。

姜离歌颇有些尴尬道:“这画像能有我本人好看吗?”

众人自然是知道她害羞了,都大笑起来。

艳娘只送了楚天奕一个盒子,意味深长道:“回房后,你和离歌再打开。”

姜离歌心中忽然闪过不好的预感。

日子平静了几日之后,终于到了约定之日,一切准备就绪,姜离歌穿上战袍,带着十几个卫兵一路往北而去,而楚天奕混在卫兵之间,看起来毫无破绽。

约定地点是两国交界处的一出平原,此地开阔,两国都无法设置埋伏。

待姜离歌到时,传说中的摄政王正坐在贵妃椅上,旁边是桌子,上面盛着葡萄,身后有人打着华盖,然后是足足百人,荒地之中,看起来霸气十足。

走近了,姜离歌抱拳行礼道:“南楚姜离歌见过北凤摄政王。”心中却是暗自腹诽,这摄政王莫非是年龄大了见不得人?所以才带着金色面具,可哪个年龄大的人会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张扬又霸气。

人家摄政王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凤一,赐坐。”

凤一让人抬了一个凳子上来。

凤霖淡淡道:“两位贵客呢,怎么能只端一个凳子?”直直看向楚天奕,淡淡道:“是吧?奕亲王。”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两王比武

楚天奕从一群卫兵中走出,淡淡道:“摄政王好眼力。”

这时,凤一派人加了凳子,楚天奕拉着姜离歌自顾坐了下来,神色淡淡,霸气侧漏。

摄政王亲手为二人斟了茶,看二人喝了下去,问道:“这茶如何?”

楚天奕淡笑道:“摄政王亲自斟的茶,味道自然是好极了。”

凤霖笑道:“奕亲王有眼光,这可是雪山上的茶,本王每年亲自登顶采摘,然后亲自煎炒,一般人可喝不到。”

楚天奕继续客套道:“如此,倒是多谢摄政王赠茶了。”

凤霖又看向姜离歌道:“世人都说离歌将军负心负情,如今看来倒是世人误传了。”

楚天奕淡淡道:“既然摄政王已知是误传,又何必引我夫妇二人前来?”

凤霖懒散道:“正是知道是误传,所以才要亲眼看看是真是假。”

姜离歌:这摄政王真是闲的发慌

楚天奕转移话题道:“不知摄政王是如何认出本王的?”

凤霖似在思索道:“唔,猜的。”

楚天奕:这摄政王绝对不安好心

半晌无话,三人也不着急,凤霖自顾看着远处,楚天奕和姜离歌继续喝着茶。

许久之后,凤霖淡淡道:“咱们玩个游戏吧,你们若是赢了,本王就不攻打南楚,若是输了本王只好立刻挥师南下。”

楚天奕淡淡道:“这游戏对南楚并无好处,摄政王说笑了。”

凤霖像是认真思考,片刻之后道:“也对,那你们想要什么赌注?”

楚天奕淡淡道:“摄政王有生之年不得攻打南楚。”

凤霖漫不经心道:“这个赌注有点儿大,换个。”

楚天奕冷笑道:“摄政王想出尔反尔不成?”

凤霖像是想起有这回事似的道:“本王居然忘记本王得一言九鼎了,好吧,那就以这个做赌注吧。”

楚天奕淡淡道:“不知摄政王所说能否代表北凤?毕竟摄政王此次为何带兵前来,有待思索。”

凤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本王自然是无法代表北凤,不过,本王能代表本王自己,本王若是不想打仗,谁还能逼迫本王来不成?”

楚天奕冷笑道:“可本王怎么听说摄政王此次是被凤皇赶来边关的?”

凤霖笑道:“刚才奕亲王还说本王听信谣言呢,如今看来,彼此彼此。”

楚天奕淡淡道:“不知道摄政王想比什么?”

凤霖沉吟道:“这里就咱们三个,你我都是王爷,又是男人,不如让离歌将军来出题吧。”目光转向姜离歌。

姜离歌忽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问道:“不如三局两胜?”

凤霖一脸玩味道:“嗯,这个可以,看来更好玩了。”

姜离歌又疑惑道:“什么都可以么?”

凤霖笑道:“自然是。”

姜离歌看了看四周,看见了远方飞来的几只大雁,笑道:“这样吧,二位王爷背对着大雁,谁一箭射下大雁就算是赢了第一局,若是都射到了,就比数量,数量多者为胜。”

凤霖毫不在意道:“这倒是有意思。”

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拿了弓箭,背对着大雁,几乎同时拉箭离弦,大雁应声而落。

楚天奕放下弓箭,看向摄政王淡淡道:“王爷好箭法。”

凤霖笑道:“你也不遑多让,后生可畏啊。”

姜离歌心中几分失落,这是平局。

待侍从拿上来时,才发现摄政王一箭双雕,楚天奕淡笑道:“看来本王还是比摄政王差一点儿。”

凤霖毫不在意道:“本王胜在虚长了几岁,这一局胜之不武。”

楚天奕一脸无所谓道:“本王心服口服。”

凤霖笑道:“奕亲王想的应该是过几年本王就不算什么了吧?”

楚天奕淡淡道:“摄政王言之有理。”

姜离歌适时道:“这一局北凤摄政王胜。”

姜离歌心道:看来这比武不行,不如比医术,就不信摄政王还有这能力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这第二局,比医术。”

凤霖笑道:“看来奕亲王也是深藏不露,行,就比比医术,刚好本王好多年没有练手了。”

楚天奕淡笑道:“能有机会与摄政王切磋,三生有幸。”

姜离歌:这北凤摄政王就是个坑

凤霖看向姜离歌道:“离歌将军说说怎么比?”

姜离歌思考了半晌道:“不如你们彼此下毒,谁先解开谁就赢。”

摄政王笑道:“离歌将军倒是对奕亲王极为自信,只是本王刚好毒术比医术厉害。”

楚天奕也毫不退让道:“本王这些年研究比较多的也是毒术。”

凤霖又皱眉,似有些为难道:“可本王修习医术有十余年,奕亲王不过五六年,本王若是赢了,岂不是又胜之不武?”

楚天奕淡淡道:“医术靠的是天赋,不是年龄,摄政王未免太过自信了。”

姜离歌:我觉得我可能把自家夫君卖了

凤霖看了姜离歌一眼,淡淡道:“既然奕亲王如此有自信,那就开始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了楚天奕,楚天奕也拿出了一颗相似的药丸,递给了凤霖,二人各自拿着药丸打量着。

旁边的凤一欲言又止,楚天奕淡笑道:“摄政王的这侍从好像有几分不自信啊。”

凤霖看向凤一一脸无所谓道:“担心什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件好玩的事儿了。”

凤一请罪道:“属下知错。”

凤霖一口吞了下去,楚天奕也毫不犹豫扔进嘴里,不过片刻,二人一口血喷出。

姜离歌担心道:“阿奕”她有些后悔了。

凤一也吼道:“主子”

两边的士兵互相瞪着眼睛,像是要把对方给吃了。

此时二人几乎同时从袖中直接拿出一颗解毒丹吃了进去。

片刻之后二人都恢复如常了,互相把脉。

凤霖夸赞道:“还真是后生可畏,你的毒解了。”

楚天奕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淡笑道:“过奖,不过摄政王可就惨了”

几乎话刚落,摄政王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玩味道:“奕亲王果然厉害。”

旁边的凤一担心道:“主子”

楚天奕从袖中拿了一颗解毒丹扔给摄政王,淡笑道:“摄政王虽说习医多年,只可惜许久未用了,有些解毒方法能有毒变毒都不清楚,看来还是要勤加练习。”

凤霖将解毒丹吞下,笑道:“奕亲王说的是,是本王大意了,原来这解药已经更新换代。”

二人的话听得姜离歌云里雾里,不过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楚天奕赢了,而且赢得十分漂亮,宣布道:“第二局,阿奕胜。”

姜离歌又蹙眉了,这武术比了,医术比了,接下来比什么好?眼珠子不由转向摄政王,只见摄政王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继续懒懒地躺在贵妃椅里,禁欲十足的样子。

姜离歌脑袋光一闪,听闻摄政王不近女色,也不知是真是假,要不赌一把?

见姜离歌一副狡黠的模样,楚天奕暗自摇摇头,看来离歌是打算出阴招了。

只听姜离歌清了清嗓子道:“这第三局,比睡过女人的次数。”

摄政王有一瞬间的龟裂,好奇道:“不知这个睡是什么程度?”

姜离歌:您老人家让我解释真的好吗?还是开口道:“自然是脱光了衣服生孩子的程度。”

楚天奕:我突然觉得离歌脸皮好厚。

凤一:都说离歌将军不按常理出牌,果然如此。

南楚士兵:咱们副元帅太有才了。

北凤士兵:听说自家王爷从来都不近女色,这如何比得过奕亲王,不过好想知道这件事儿啊。

楚天奕淡淡道:“这个,本王有些数不清。”

凤霖一脸玩味道:“本王认输。”

姜离歌宣布道:“最后结果,南楚奕亲王胜!”

凤霖毫不在意道:“好吧,本王决定本王有生之年绝不带兵攻打南楚。”

楚天奕淡淡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本王和离歌将军就先告辞了。”

凤霖笑道:“咱们来日方长,以后继续玩啊。”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摄政王这是何意?”

凤霖笑道:“本王被罚戍守边关,暂时回不去,自然是有的是时间和二位相聚。”

楚天奕:这摄政王也忒不要脸了,说不攻打南楚,不代表退兵,真真是可恶。

姜离歌:感情我们俩在这耗了半晌就是为了陪你玩?

最后,楚天奕扯出一抹笑容道:“奉陪到底。”说完拉着姜离歌上马离去。

待十余人离开后,凤一看向摄政王有些犹豫道:“主子,凤皇说立刻攻打南楚,咱们违背他没事吗?”

凤霖笑道:“凤一,你什么时候见过本王怕他了?”

凤一疑惑道:“既然如此,主子为何要听他的话远赴边关?”

凤霖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本王怕他了?远赴边关不过是本王想罢了。”

凤一一头雾水,表示自己不明白。

凤霖懒散道:“凤一,本王觉得这样没有明争暗斗的日子挺好的,一个人活着又太无聊了,楚天奕和姜离歌是值得和本王玩的人。”

凤一:主子什么时候才能不提玩的事儿?

第一百五十九章 都说无爱一身轻

回城路上,姜离歌好奇道:“阿奕,你和摄政王第二局的时候在说什么?”

楚天奕淡笑道:“没说什么,只不过是我和他用了一样的药,我的药里有一味与原来的解药相冲的药罢了。”

姜离歌眼中闪着星光道:“所以摄政王吃下你的毒药,再用上自己的解药,又变成了另一种毒?”

楚天奕宠溺道:“孺子可教。”

姜离歌笑得一脸满足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输。”

楚天奕有一瞬间的僵硬道:“你最后一局也太”千万种形容词,不好意思说出口。

见楚天奕耳后有些红,姜离歌笑道:“阿奕还是这么纯情,我这叫为了赢不择手段,谁叫摄政王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有不近女色的传闻,这一局他应该输得心服口服。”

楚天奕无奈道:“你啊,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姜离歌促狭道:“你也没变啊。”还是这么纯情,眼睛似有似无地看向他的耳朵。

楚天奕:莫名其妙被撩了是怎么回事儿?

姜离歌又似松了一口气道:“虽说摄政王此人行事太过可气,好歹咱们现在能确定他不会轻易动手了。”

楚天奕点点头道:“只要摄政王不动,一切都简单。”

姜离歌又道:“说起来,我老是感觉摄政王其实很年轻。”

楚天奕淡淡道:“凤霖在北凤边关御敌七年,回京当上摄政王六年,算起来至少也是而立之年了。”

姜离歌有些奇怪道:“都说摄政王厌恶朝堂,可他怎么能当摄政王这么久?”

楚天奕摇摇头道:“此事只怕只要摄政王自己能够解释了。”

姜离歌叹气道:“你们还真是奇怪,一个个像是谜一样。”

楚天奕危险道:“你对他感兴趣?”

姜离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讪笑道:“怎么可能?我最感兴趣的是你。”

楚天奕这才放过她。

心中却是有奇怪的感觉,这个摄政王好像认识他和离歌,特别是离歌

时光安静如水,大半个月后,楚天奕带着姜离歌巡视望塔。

九十度仰头看着高高的望塔,姜离歌惊讶道:“这么快就修好了?”前两日看着才只有光秃秃的柱子呢?

楚天奕哪里不知道她所想,笑道:“不快了,现在每座城池才只有一座呢。”

姜离歌惊讶道:“你打算修多少?”

楚天奕笑得像只狐狸似的道:“我要让所有望塔所能看到的地方无死角。”

姜离歌赞赏道:“阿奕真厉害。”

楚天奕笑道:“那是,好歹为夫曾经也是踏遍了南楚各地。”

姜离歌高兴道:“这望塔若是推广到全南楚,也就不怕敌军偷袭了。”

楚天奕好笑道:“这望塔还是有弊端的,比如夜晚就无法用了。”

姜离歌思索道:“不如夜晚将城墙上的火把点多一些,如此一来可不就能看到城墙周围了?”

楚天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高兴道:“离歌,你真厉害。”

姜离歌好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人?”

楚天奕笑得满足,又道:“这望塔上是会点火把的,若是敌军突袭,又当如何传递?”

姜离歌笑道:“这还不简单,战场上以鼓为号,咱们何不击鼓?”

楚天奕高兴道:“是这个道理,如此一来方便了许多。”又道:“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姜离歌欣欣然道:“好呀,我正好先试试效果。”

二人走向塔边,发现塔上钉有手臂粗的铁环,刚好一步一个,一根十分粗的绳子垂直而下,还有一根套在一旁的铁柱上。

楚天奕解释道:“这一根绳子系在人身上,另一根系在铁柱上,上去的时候下面几个人拉着,这样即使踩滑了也不会摔得很惨。”

姜离歌笑道:“很暖心。”

楚天奕揽过她的细腰道:“对于咱们就不用了。”说着施展轻功,几步踩着飞了上去。

到了顶部后,姜离歌看着远方的北凤城墙感叹道:“真的好远啊,一览无遗。”

楚天奕搂着她的细腰笑道:“当然远了,上面的风景很好罢?”

姜离歌开心道:“很好呀,这样一来咱们就不怕北凤来袭了,他们何时出动咱们都知道。”

楚天奕又道:“只要不起雾,一切都好说。”

姜离歌笑道:“这样已经很好了。”

又看了看四周道:“真暖心,还有凳子,还有挡雨的,这样一来还怕什么,果然军队还是要注入新鲜血液的。”

楚天奕宠溺道:“你若是喜欢,咱们还可以在王府建一座漂亮的,到时候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姜离歌好笑道:“我怕到时候京城各家小姐对我羡慕嫉妒恨。”

楚天奕笑道:“你怕么?”

姜离歌尴尬道:“呃,这个我的确不带怕的。”

楚天奕:

不久后,艳娘洛离四人闻讯而来,见二人在上面腻歪。

艳娘无语道:“老娘觉得奕亲王就是为了哄媳妇儿开心。”

苏强笑道:“要是我,我也想这么做。”

陈欢笑道:“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做了。”

洛离看向艳娘,含情脉脉道:“艳儿,你可想上去看看?”

接着,洛离收到了苏强和陈欢强烈的鄙视。

陈欢:我也有媳妇,只是没带来。

苏强:我虽然是孤家寡人,终有一日我会把心儿带来。

四人在下面闲聊半晌后,两人才一跃而下。

待二人站定后,艳娘一脸鄙视道:“你们这是要殉情?”

苏强调侃道:“一言不合就开跳,真厉害。”

陈欢打趣道:“也就你们有这个本事了。”

洛离淡淡道:“我其实也可以。”

然后洛离又收到了来自苏强陈欢恶意的眼神。

姜离歌笑道:“这跳崖技术高,就不带怕的,不过这感觉挺好玩的。”又看向艳娘道:“艳娘姐姐,你可想上去玩会儿,洛大哥很乐意效劳。”

艳娘撇撇嘴道:“谁要他效劳了!”眼中却是满满的期待。

洛离也不说什么,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揽着她的细腰飞了上去。

空中瞬间传来了艳娘的狮吼声:“洛离,你混蛋,都不说一声。”

姜离歌笑道:“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陈欢笑道:“啧啧,反正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以往看到的艳娘不肯理洛大哥都是假的,他们就适合相爱相杀。”

苏强也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离歌看向苏强道:“你那个天心姑娘怎么样了?此番回去之后她还在么?”

苏强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她只说她赎身的银子赚够了,想来很快就会离开吧。”

姜离歌几分心疼好友道:“那她说过离开京城之后去哪里吗?”

苏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她什么也没说,我和她大概此生都不会见了吧。”

姜离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下女子多的是,再找一个就是了嘛,你看阿欢媳妇现在孩子都有了。”

苏强看着姜离歌哀怨道:“能不能别扎我的心?我和陈欢可不一样,我可不接受盲婚哑嫁,就想娶自己喜欢的人。”

陈欢一脸得瑟道:“我媳妇儿和我虽然是盲婚哑嫁,可后来我们也恩恩爱爱啊,再说了,没有爱情又不是活不下去,我就喜欢这种无爱一身轻的感觉。”

姜离歌:我好像打这个无爱一身轻的孩子。

楚天奕:我觉得我应该拿出点儿王爷的威势。

苏强:这话听着好渣男。

终于,某个无爱一身轻的傻小子发现了来自三人不友好的眼神,讪讪道:“当然了,我觉得有爱也挺好的,至少相亲相爱嘛。”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除了某个时不时约上姜离歌和楚天奕玩一玩儿的摄政王,一切都平淡无奇。

姜离歌和楚天奕的日子闲适极了,不过是练练兵,看看折子,写写文书,值得一提的是楚天奕的望塔受到了群臣和帝王的称赞,一时间北凤也没有来犯。

三个月后,摄政王的十万大军忽然攻城,姜离歌心中怒极了,生气道:“这摄政王还真是不讲信用。”亏得她还以为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果然,两国交战,哪里有什么朋友。

楚天奕一脸意料之中道:“离歌,何必气恼?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还有一句话叫做兵不厌诈。”

姜离歌恢复了冷静,再抬头,眼中一片嗜血,冷笑道:“我也好久没有上战场了。”

二人登上城楼,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北凤士兵,姜离歌看向楚天奕,跪了下来道:“主帅,施布号令吧。”

陈欢和苏强也跪了下来。

这一刻,楚天奕英姿煞爽,命令道:“离歌将军,你带一队士兵负责留守城门,陈将军,你带一队士兵迅速准备守城道具,苏将军,你带一队士兵带人架好道具,本帅亲自迎战。”

三人霸气十足道:“是。”

三人迅速点兵,有序不紊。

一切准备就绪时,侦察兵回禀道:“报告元帅,敌军不足二十里了,此次领兵的是北凤副元帅刘虎,奇怪的是摄政王也来了。”

楚天奕挥挥手道:“下去吧,本帅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章 烽火硝烟狼烟起

听说是刘虎,陈欢咬牙切齿道:“这老子死了就让儿子顶上,北凤小皇帝可真卑鄙。”

楚天奕疑惑道:“听闻刘虎单独作战的机会寥寥无几,此番为何他带兵?”

姜离歌咬牙切齿道:“你忘了,摄政王说过不会带兵攻打南楚吗?真真是可恨极了。”意思就是明着是刘虎,实则是摄政王。

楚天奕笑道:“看来这刘家父子和你们宿怨的确很深。”

陈欢一脸不屑道:“他才不配做我的敌人。”

姜离歌叹气道:“刘家三个将军都折在这儿,和我们能不算是深仇大恨吗?”

说话间,北凤大军兵临城下。

刘虎嚣张至极道:“姜离歌,此番本将军一定要把你这个臭娘们带回去!”

姜离歌毫不畏惧道:“刘虎,你这话已经说了几年了,你不嫌烦,本将军都嫌烦了。”

刘虎一脸凶相道:“一会儿本将军自会让你尝尝厉害。”

姜离歌闻言,疑惑道:“北凤十万大军,南楚十万大军,偏偏刘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是为何?”

又大喊道:“摄政王,你不讲信用,不配为一军之帅!”看到躺在软轿里被人抬着的摄政王,姜离歌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个不停,难道这也是玩儿吗?

凤霖旁边的凤一喊道:“奕亲王,离歌将军,我们王爷说了血口喷人要有证据。”

姜离歌吼道:“北凤师出无名,不讲信用,休战之议定好不足一年就撕破脸皮,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北凤竟一时无言,陈欢大笑道:“刘虎,没话说了吧,本将军若是你,就应该在温柔乡里躺着,打什么仗!免得刘家人全部折在这乌城下。”

刘虎气闷道:“本将军这次一定会血洗前仇。”下令道:“众将士听令,攻城。”

话落,前锋兵像是蚂蚁般朝城墙攀附而来。

楚天奕下令道:“弓箭手准备射。”瞬间北凤士兵倒下许多。

接着黑糊糊的球被北凤投上城墙,爆炸声接着传来,姜离歌和楚天奕为了躲避不免有几分狼狈,姜离歌抹了一把脸,凝重道:“阿奕,这是**,被用到战场上了。”

楚天奕蹙眉道:“没想到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大声下令道:“准备火箭射。”

北凤阵营里爆炸声传来。

刘虎气急败坏道:“南楚居然知道怎么用,可恨!”

凤一看着前方混乱的一片,担忧道:“主子,这一仗死伤太过严重了。”

凤霖懒懒道:“那又何妨?”

凤一苦笑,是啊,那又何妨呢?这北凤又不是主子的北凤,只是这一战以后,主子不知要背负多大的骂名。

看着不远处几车的**,姜离歌嗜血道:“阿奕,把你的暗卫借给我,我去解决。”

楚天奕直接拒绝道:“你当北凤是傻子吗?你一出城就是活靶子。”

姜离歌无奈道:“我打了这么多场仗了,这算什么?”

楚天奕不容拒绝道:“我去。”

姜离歌不想与他争辩,带着弓箭和火种直接飞下了城楼。

楚天奕见此,心中焦虑偏偏拿姜离歌毫无办法。

再说姜离歌飞下城楼后,漫天的剑雨飞来,时不时还有**落在身边,还好姜离歌武艺高强,虽说几分狼狈,最终靠近**近百米,挽弓搭箭,一气呵成。

火箭落在**处,爆炸声响起,惨叫声不断,姜离歌一个不防,被北凤士兵刺到,反手将那个北凤士兵杀死之后,更多的士兵围了上来,姜离歌隐隐感觉吃力。

城楼之上,楚天奕见此,下令道:“开城门,杀北凤个片甲不留。”说完飞下城楼,骑上战马,带着南楚士兵往外冲。

一时间,战事胶着。

楚天奕费力赶到姜离歌身边时,姜离歌已经中了几刀,浑身是血,一把将她拉上战马,搂在怀里,恶狠狠道:“姜离歌,我还以为你浑身都是铜墙铁壁。”

姜离歌笑道:“战场可不就是这样来的吗?不过你真傻,北凤十万人,南楚十万人,城楼就是我们最大的倚仗,你带兵出了城,岂不就是硬碰硬?”

楚天奕没好气道:“总比你一个人在千军万马中奋战好些。”说着又杀死了几个士兵。

看着眼前的混乱,楚天奕冷冷道:“我不想妄加杀戮,北凤偏偏要逼我。”又对姜离歌温声道:“离歌,战场不可无帅,你先领着兵一会儿,我去准备点儿东西。”

姜离歌严肃道:“去吧。”

话落,楚天奕趁机飞回城楼,对着苏强急匆匆道:“苏强,迅速把我前几日让你存的草药搬上来。”

苏强自然是知道严重性,立马领命离开,不一会儿就一人抱着一捆草药上来了。

楚天奕又道:“准备好一大缸盐水,一会儿战场上的人倒下,立马喂南楚士兵喝下,每人一碗即可。”

苏强离开后,楚天奕将几种草药搭配好,伸出手,淡淡道:“这风刚好够了。”远方是姜离歌奋战的身影。下令道:“点火。”

一时间,绿色的烟弥漫在战场上空,刘虎凑到凤霖身边,焦急道:“王爷,这天上是什么东西?”

凤霖淡淡道:“毒。”

刘虎大惊失色,纠结道:“可要撤军?”

凤霖一脸无所谓道:“撤不了了。”

话落,大片士兵,不管是南楚北凤,通通倒下。

刘虎害怕极了,慌张道:“王爷,这该怎么办啊?”

凤霖只吩咐道:“凤一,回去吧。”

凤一恭敬道:“是。”

软轿被抬起,缓缓朝卫凤城而去。

刘虎见摄政王都走了,大喊道:“传本将命令,撤!”只可惜撤退的也只有离乌城比较远的几万士兵。

北凤撤退,苏强迅速带着人来灌盐水。

姜离歌在放出毒烟时就退到了城墙跟,见北凤撤军,苏强到了战场之后,便直接骑着马回了城内,刚刚进城,便见楚天奕站在大道上,神色不明。

姜离歌轻笑,使劲夹了一下马背,朝楚天奕猛冲过去,经过楚天奕时轻轻侧身,将他捞到了马上,一路朝军营而去。

楚天奕接过缰绳,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脸色有几分沉。

姜离歌紧紧抱住他的窄腰,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一时间觉得静极了。

片刻之后,两人回到军营,楚天奕将她抱下马,直接去了主帐,轻轻脱开她满是血的战袍,里衣,露出受伤的背,原本背上光洁一片,如今多了几条伤口,还在冒着血,也不说什么,清洗,止血,敷药,包扎,一气呵成。

见楚天奕脸色不好,姜离歌笑道:“你医术这么好,这些伤口过一个月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楚天奕见她受伤了还笑得一脸灿烂,气恼道:“你就不会痛吗?”

姜离歌好笑道:“习惯了就好了,每场仗下来总是要受些伤的。”

楚天奕依旧沉着脸道:“可我觉得这些伤都是可以避免的。”

姜离歌无奈道:“这几条伤口,换几车**,够了。”

楚天奕俯下身,在她没有裹上纱布的地方印下一吻,姜离歌只觉得痒极了,然后听男人道:“离歌,以后你有我,不要什么都自己抗。”

姜离歌点点头,然后疲倦道:“阿奕,你去安抚士兵吧,我得睡一会儿。”

楚天奕温柔道:“好。”然后替她盖上被子才离开。

姜离歌沉沉睡了过去。

这时许多受伤士兵都被运回来了,看着断手断脚,狼狈不堪的士兵,楚天奕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姜离歌阻止自己推翻南楚皇室,南楚内乱,北凤若是趁虚而入,死伤的恐怕不止这些,忽然觉得有点儿闷,肩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为了责任,所以离歌毫不犹豫飞下城楼,尽管下面是千军万马。

为了责任,所以阿爹镇守边关多年,甚少回京。

为帅者,这支军队的死活就是他的责任。

今日率兵出城,于公是他任性了,可他不后悔,就算知道离歌有办法全身而退,他也不能看着她孤身奋战。

这时苏强走了上来,回禀道:“元帅,城外士兵已经灌了盐水醒过来了,只是北凤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军医实在是束手无策。”

楚天奕沉吟道:“你把他们集中到一个大帐,我亲自去看看。”又道:“军中的金疮药够吗?”

苏强恭敬道:“早就准备好了,自然是够的。”

楚天奕略略放了心,又道:“我先去大帐了,你把人抬过来,还有,派三个军医协助我。”

苏强点头。

两人各自离开。

苏强感叹道:天奕还真是无所不能。

总而言之,现在的苏强是完全服了楚天奕了。

大帐之中,陆续被送来的士兵哀嚎不已,楚天奕走到一个断了脚的人身边,先撒上麻沸散,然后酒精消毒,敷上草药,裹上纱布。

士兵难过道:“元帅,我是不是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楚天奕几分悲悯道:“你为南楚牺牲的,南楚每一个百姓都会感激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残酷的战争

士兵扯出一抹笑容,龇牙咧嘴道:“作为南楚的士兵,保家卫国是我的使命。”接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苦笑道:“原本想着投军能不饿肚子,没想到以后我自己还要人照顾了。”

楚天奕郑重道:“你放心,朝廷不会不管你的。”

士兵感激道:“元帅,你是一个好人。”可不是好人吗?身为王爷,却一点儿也不嫌弃他的伤口,反而是亲自治伤。

楚天奕苦笑,自己原本可不想做一个好人的。

接着又安抚了士兵几句,这才继续为其他伤员疗伤,是以姜离歌半夜醒来时,楚天奕并不在身边,心里竟然有几分失落,又想着这一场仗才过,他回不来也是正常,暗暗思忖起**的事情来,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倒是越来越清醒,想再睡也是不可能了,索性起身,披上衣服往外走去。

才刚出主帐,便见一左一右两个士兵守着,姜离歌直接问道:“王爷现下在何处?”

两个士兵见她受了伤还能出帐,心中不免更加佩服,面上保持着平静,其中一个士兵道:“回禀将军,天黑时王爷派人送信来,今晚王爷会在大帐治疗伤员,抽不开身。”

姜离歌点点头,抬脚往大帐而去。

看着姜离歌离去的背影,守帐的一个士兵低声道:“也不知离歌将军和元帅是什么关系。”

另一个士兵道:“元帅都亲自为离歌将军疗伤了,关系自然是非比寻常,离歌将军和元帅本来就是夫妻呢。”

“这怎么可能呢?离歌将军的夫君不是永宁侯世子吗?”

“这京城贵人里面的弯弯绕绕谁知道呢,要我说,元帅和离歌将军才是最般配的。”

“左右咱们只需要护卫好元帅的安危就是了。”

话说姜离歌到大帐时,楚天奕正在为一个士兵治伤,两人还是不是说上两句话,那士兵看着楚天奕的眼睛里满是星星,姜离歌忽然想到,楚天奕若只是个大夫,必定是天下的神医。

走近了,只听楚天奕道:“那你为何投军呢?”声音依旧有些清冷,但已经多了许多温情。

那士兵叹息道:“家乡发了大水,一家人的葬在水里了,走投无路,听说投军每月有二两银子,而且还管吃管住,这就来了。”

“是个聪明的。”楚天奕有些伤怀道。

“嘿嘿,元帅也觉得我聪明,小的投军时同乡逃出来的还说小的傻呢,说什么上了战场有去无回,小的才不这么觉得呢,有去无回又如何呢,至少那是为国捐躯,总比窝窝囊囊饿死在街头强。”士兵颇为自得道。

“要本帅说,你那个同乡说的也没错,你如今可不就少了条腿么?”楚天奕调侃道。

“左右小的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后做做木活什么的,也能养活自己。”士兵毫不在意道。

“你倒是乐观。”楚天奕淡笑道。

“不乐观也没法子啊,总不能没了条腿就哭天抢地吧?小的虽说没了腿,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当时在小的身边同帐的一个伙伴直接没了头呢。”说着,声音中不免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放心吧,本帅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的。”楚天奕看着他坚定道。

“小的相信元帅。”士兵毫不犹豫道。

“你这几天记得别随意乱动,还有记得找军医换药。”楚天奕最后给纱布打了个结,淡淡吩咐道。

“元帅,您是妖孽吗?”士兵和楚天奕说了一大堆话后,也大起胆子来。

“那你觉得本帅是吗?”楚天奕淡淡反问道。

“小的觉得元帅不是,妖孽才不会治伤呢,小的觉得元帅就是天上的神仙。”士兵眼中充满仰慕道。

“还真是嘴贫。”楚天奕觉得眼前的士兵还真是有几分好玩儿。

“嘿嘿,那是,小的别的不会,耍嘴皮子那可是一流呢,不过小的刚才说的是真心话。”士兵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成了,你好好养伤。”楚天奕说着便要起身,没想到蹲的太久,竟有些两眼发黑。

旁边几个没睡着的士兵担忧道:“元帅!”

见楚天奕起身吃力的样子,姜离歌赶紧上前把人扶住。

楚天奕看着周围担忧的眸子,心中微暖,淡淡道:“本帅没事,不必担忧。”

站起身,见扶着自己的是姜离歌,脸色有些不好道:“你怎么起来了?”

姜离歌见他生气,讪讪道:“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你。”

见她一副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样子,楚天奕气恼道:“你的伤还没好呢,怎么这么任性?”

姜离歌赶紧哄道:“你别生气,我不疼。”

“你是不是要像上次一样才会乖乖躺在床上?”楚天奕几分恨铁不成钢道。

“哎呀,这只是小伤,你就别生气了。”姜离歌只觉得某只炸毛的老虎有些不好顺毛。

楚天奕依然沉着脸不说话。

最后姜离歌板着脸道:“我还没说你呢,治伤重要,可你也不能不管你的身体呀,站都站不稳了还不休息。”

“这能一样吗?疗伤迫在眉睫,我怎么能休息?你赶紧回去,这还有几个人呢。”楚天奕听她这么说,这才想起还有几个人没有得到包扎。

“这不是还有几位军医嘛,你是一军主帅,明天还要商量北凤的事儿呢。”姜离歌继续循循善诱道。

这时军医也赶紧道:“元帅,您就放心吧,您教的治伤法子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没睡的士兵也忍着痛道:“元帅身体要紧。”

姜离歌挑眉看着他,道:“军医和伤员都这么说了,走吧。”

楚天奕看着她几分苍白的小脸,叹气道:“走吧。”

姜离歌赶紧扶着他往帐外走,只想着赶紧让他休息一会儿。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二人才刚到帐外,一个军医就迎了上来。

“什么事儿?”楚天奕淡淡道。

“元帅,有一件事儿颇为棘手。”军医有些战战兢兢道。

楚天奕不语,示意他继续说。

军医硬着头皮道:“适才发现一个小兵竟是女子,小的不知如何处理才好,特来回禀元帅。”

楚天奕无奈地看了姜离歌一眼,这才道:“带路吧。”

军医不敢含糊,带着二人往另一个大帐去。

姜离歌心中倒是好奇极了,是谁家的女儿有这个胆量?

到了帐中,只见一排排士兵躺着,这都是重伤不宜挪动的伤员,姜离歌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军医带着二人在某个小兵身旁停下,姜离歌看过去,只见小兵脸有些黑,仔细看来五官精致,若是擦掉脸上的伪装,是个大美人。

军医见二人面容平静,大着胆子开口道:“这位姑娘腹部受了一刀,男女有别,小的不敢冒犯,是以还请元帅定夺。”

楚天奕神色不明,淡淡道:“你治便是,身为医者,哪里有什么男女?”

军医一脸为难道:“元帅,小的家有良妻,再者年纪大了,若是明日这位姑娘怪罪,小的”

意思就是元帅您出手再合适不过。

楚天奕脸上有些僵硬。

姜离歌叹气道:“我来吧。”

军医一脸不相信道:“将军会疗伤?”

楚天奕也一脸怀疑。

姜离歌颇有些尴尬道:“都说久病成医,我受了这么多次伤,总不能每一次都能找到女医吧,这姑娘呼吸平稳,想来这伤并无大碍。”

军医满脸通红道:“小的冒犯了。”

姜离歌也不继续耗时间,直接道:“还得麻烦军医帮忙支个帐子。”

军医领命忙碌起来,支帐子挡着外界的用具医者本来就有,是以很快搭了起来。

姜离歌拿过金创药,直接进帐子为女子包扎,伤口不深,是以很快就搞定。

军医见姜离歌出来,动容道:“小的替这位姑娘谢过将军。”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举手之劳,这位姑娘醒后,记得让她来本将军帐中一趟。”

“是,小的明白了。”军医赶紧道。

姜离歌看向楚天奕,发现他眉毛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拉过他的手,温声道:“咱们回去休息。”说是休息,能休息多久呢,此时军中公鸡已经开始报晓。

楚天奕点头,任由她扶着往军帐去。

到了帐中,姜离歌原本想让他直接睡了,只是一看到他浑身狼狈,衣服上还有血迹就熄了这个念头,叫人送热水来。

替他把外衣脱掉,扶他在床上躺着,温声道:“你先睡一会儿,热水来了我再叫醒你。”

楚天奕声音有些嘶哑道:“你陪我吧。”

姜离歌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哄道:“乖,听话。”

楚天奕不再说话,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他疲惫的容颜,姜离歌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低笑道:“阿奕,你终究是变了。”以前的楚天奕哪里会温柔地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哪里会一双眼睛里充满悲悯,又哪里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不过总的说来,这样挺好的,他在意的东西越多,就越会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不一会儿热水便送来了,送热水的亲兵见楚天奕在睡觉,而姜离歌在床边温柔地凝视着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震撼人心震天雷

几番纠结准备离开时,姜离歌终于发现了他们,放低了声音道:“抬进来吧。”

送热水的亲兵如释重负,赶紧送了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姜离歌淡淡道:“去休息吧,这里有本将军。”姜离歌不想说,她不想让人看见楚天奕的身体,男的也不行。

送热水的亲兵恭敬道:“是。”虽然不知道他们元帅和离歌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这几个月来元帅对离歌将军的纵容也不是假的,亲兵迅速退了出去。

姜离歌走到桶边,试了试水温,然后回到楚天奕身边,轻轻替他解开衣服,看着男子胸膛健壮,姜离歌暗叹着造物主还真是不公平,什么好处都让这男人占了去。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不好的想法甩去,抱起一丝不挂的楚天奕往浴桶而去。

等姜离歌做完一切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楚天奕还没有醒的迹象,姜离歌不由气恼,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他会不会这样,又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

原本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不过片刻就自己醒了过来,姜离歌叹息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楚天奕撑起身,摇了摇有些疼的头,这才道:“我是主帅,这一仗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敢多休息。”

姜离歌心疼道:“这一时半会儿又影响不了多少。”

楚天奕感慨道:“以前体会不了一方将领的责任,昨日一战明白了许多,我如今实在是不敢懈怠。”

姜离歌只好拿起他的外衣替他穿上。

楚天奕这才发现自己一身清爽,耳后有些红,有一个当将军的媳妇儿真可怕。

姜离歌好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纯情?”

楚天奕不语。

姜离歌替他束好腰带,看他风神俊朗,满足道:“夫君真好看。”

楚天奕一把搂过她的腰,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姜离歌感觉身上一凉,醒过神来,推拒道:“阿奕”

楚天奕忽然抱紧了她,压抑道:“今天有事,先放过你。”说完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趴着,直接脱了她的衣服。

姜离歌有些紧张道:“不是说放过我吗?”

楚天奕不语,拿过伤药替她换上。

姜离歌感觉到他的动作,老脸一红,原来是自己想歪了。

尽管楚天奕的动作十分迅速,出主帐时,守帐亲兵着急道:“元帅,几位将军到了,请您和将军去议事厅。”

守帐亲兵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元帅要是再不出来,他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楚天奕看了一眼帐内,淡淡道:“嗯。”又道:“守好主帐,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副帅。”

话刚落,姜离歌掀开帐帘走了出来,看着他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楚天奕蹙眉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姜离歌好笑道:“这点儿伤算什么,国家大事重要。”

楚天奕知道自己劝不了她,无奈道:“走吧。”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姜离歌不由在心里冒花痴,果然是她家阿奕最帅啊,甩了甩脑袋中不好的想法,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议事厅时,四位守将和几位大军里的将军以及军师顾寻已经正襟危坐了,见二人到来,起身行礼道:“末将参见元帅。”

楚天奕威严道:“不必多礼,都请坐下吧。”

一行人坐下后,云城守将周远首先直接开口道:“元帅,今日末将等的来意想必元帅都清楚了,不知元帅可有对策?”

楚天奕淡淡道:“此事不着急。”看向苏强道:“苏将军,昨日两军伤亡可清点出来了。”

苏强站起身恭敬道:“回禀元帅,我军死亡五千三百五十四人,重伤二千二百二十四人,其中炸伤一千五百六十一人,敌军死亡三万六千五十人。”

楚天奕面无表情,显得凉薄道:“本帅知道了,本帅会写折子呈报朝廷,安置死者家属。”而后戾气横生,冰冷道:“此事本帅决不罢休。”

众将原本有些怨恨楚天奕公事公办的态度,听闻后面的话语,胸腔中不由热血沸腾,齐声道:“愿追随元帅,为阵亡将士讨回公道。”

楚天奕满意道:“你们有这份心,本帅甚是欣慰。”接而又严肃道:“此番北凤撕毁和约,突然攻城,打得我军措手不及,从今日起,诸位将领定要加强巡城,以免北凤卷土重来。”

众将恭敬道:“是,元帅。”

其中一个年轻将领大声道:“元帅,北凤不仁,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攻打北凤?据末将所知北凤如今正值小皇帝和摄政王相争,北凤内部不和,就是咱们的机会。”

楚天奕抬眼看去,心中了然,这是两年前的武举状元刘坤,这两年来一直在军中任职,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带兵打仗,建功立业。

淡淡道:“此事本帅会呈报朝廷,打与不打,皇上自有定论。”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是很清楚,以他父皇的脾性,此事只会不了了之,要不然早就命镇北侯挥师北上了,哪里还有什么求和,公主和亲?

刘坤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将领并没有权力说打还是不打。

楚天奕不再理他,一脸平静,看向顾寻,淡淡道:“不知顾军师对于北凤的新武器有何见解?”

顾寻被点名,倒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只道:“此次北凤的攻城用具,顾某从未见过,其威力之大,终身难忘,若是我军能搞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再派人到北凤学习,也就无所畏惧了。”

楚天奕点头道:“顾军师所言有理。不瞒诸位,北凤此次所用攻城用具乃**,本帅命名为震天雷,由平民百姓所用的烟火中的**制成,威力巨大,只是这出处无从考证。”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这命名的速度也忒快了些,不过这名字可真贴切。

满座十几位将军无不佩服楚天奕,所有人都知道奕亲王从小到大并不受宠,但是这份见识却是不低,连这震天雷是什么都清清楚楚。

陈欢首先好奇道:“那这震天雷的使用办法是否也如烟火一般点火即可?”

楚天奕点头道:“正是,遇火即炸。”

陈欢恍然大悟道:“难怪那日元帅说放火箭。”

琅城守将林军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这震天雷是极不安全的,就算我军制造出来,保不齐一不下心就炸了,到时候危害诸多,倒不如不用。”

邺城守将蒋武不赞同道:“虽说危险极大,可这东西只掌握在北凤手里对咱们来说也是极不利的,末将倒是觉得制造震天雷势在必行。”

苏强则是道:“若是有办法控制这震天雷,一切不就解决了。”

众将这时把问题从制不制造,移到了怎样保证安全上来。

武举状元刘坤眉飞色舞道:“不如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制造储存,待要用时再取出。”

陈欢疑惑道:“那要是像北凤这般用的时候被敌军以火攻又当如何?”

刘坤一脸为难道:“这个刘某倒是没想过。”

众将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刘坤看向楚天奕道:“末将等不才,不知元帅可有办法?”

这时所有人把目光移到了楚天奕身上,楚天奕看向陈欢,只淡淡道:“陈将军,你先说说昨日震天雷扔上城楼时的威力。”

陈欢心中疑惑,不知楚天奕想说什么,还是乖乖道:“昨日敌军震天雷一出,城墙直接炸毁一大块,震天雷所落周围方圆二十尺内士兵无一幸免,有的直接掉了头,有的直接粉身碎骨,极为惨烈。”

楚天奕又看向刘坤道:“刘将军感觉呢?”

刘坤蹙眉道:“这震天雷太过血腥。”

楚天奕又道:“诸位可知临州楚意楼之事?”

众将面面相觑,顾寻恭敬道:“楚意楼内围一夜之间沉入地底,外围波及,房屋损坏,受伤伶人加上嫖客总共上百人,死亡十余人。”又蹙眉道:“难道此事余之和震天雷有关?”

楚天奕淡淡道:“如诸位所闻,震天雷威力巨大,一旦在战场上普及那就是一场灾难,诸位将军觉得咱们南楚也要用到战场上么?”

蒋武不解道:“难道就放任北凤用震天雷攻打我军?”

楚天奕淡淡道:“不,咱们要做,而且做得更好,以此为威慑,让北凤不敢使用。”

蒋武佩服道:“元帅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众将跟着道:“元帅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姜离歌却是蹙眉道:“震天雷已然面世,用不用在战场上已经是非人力所控,若是南楚后人野心勃勃,只怕是”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却是不言而喻。

楚天奕深思道:“想要彻底毁掉震天雷也不可能,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说完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家阿奕最爱我

姜离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怀好意道:“原来王爷怕别人说自己老啊,可惜啊,我说的是实话,王爷要是赶早的话,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可不是老么?”心中却是暗笑,终于让自己扳回了一局。

凤霖:本王突然相信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回事

姜离歌接着又笑眯眯道:“我知道王爷不近女色,所以才把自己拖这么老了。”又摇摇头道:“唉,真可惜,难为王爷这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情为何物。”

凤霖忍无可忍道:“姜离歌,你闭嘴!”

姜离歌嗤噗一声笑了出来,不厚道道:“王爷,您觉不觉得您这副样子可爱多了?”知道摄政王年纪不大以后,姜离歌佩服之余,说话也轻松起来。

凤霖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可爱?这女人是活腻了!恼怒道:“姜离歌,本王话已带到,你记得和楚天奕说。”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姜离歌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看着他一脸愤恨。

凤霖见她生气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倒是散了下去,挑眉道:“怎么?舍不得本王?”

姜离歌直视他的眼睛,意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只可惜除了深沉,她什么也没看到,不肯罢休道:“摄政王,不许打阿奕的主意。”

凤霖只觉得自己胸中多年不曾有的怒气,这一刻竟然有了,这女人还真是有本事,可见她如此生气的模样又觉得新鲜极了,和姜离歌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没见过这个女人生气。故意道:“若不是为了楚天奕,本王何必走这一趟?”

姜离歌如遭雷劈,原来摄政王真的是为了阿奕怎么办?慌不择言道:“摄政王,天下好女子,哦不,天下好男儿何其多?你何必和我抢阿奕?阿奕不会喜欢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凤霖笑得残忍道:“可本王偏偏就喜欢他,怎么了?”

刚刚走进来的楚天奕:

见楚天奕进来,姜离歌直接像条八爪鱼一样贴了过去,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像是怕他跑了。

楚天奕冷冷道:“摄政王不请自来,怕是有些不妥吧?”同为男人,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看向离歌时眼中的占有欲。

凤霖像是毫不在意道:“本王只是来告诉二位一声,本王并不会背弃约定,仅此而已。”

楚天奕眼中充满敌意道:“摄政王,这里是南楚,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考虑一下两国如今的情况吧?你就不怕本王想起惨死的五千多士兵直接抓了你吗?”

两人都是王爷,自然是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可两人都清楚,若是抓了凤霖,一切更加麻烦。

凤霖突然朝楚天奕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充满磁性道:“阿奕,怎么说本王也是痴心一片?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楚天奕恼怒道:“凤霖,真的要本王点明吗?”

凤霖闻言,恢复了正色,重新坐了下来,一副无赖至极的样子道:“那阿奕说说你到底想把本王怎么样?”

楚天奕才不会傻到为别的男人铺路,他相信姜离歌不假,可他不想姜离歌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思,最终牵着姜离歌坐了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霖揉了揉额头,有几分不开心道:“阿奕,本王都说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本王呢?本王真的是为了解释来的。”

楚天奕无奈道:“摄政王,你到底玩够了没有?”没错,在楚天奕眼里,这一次凤霖又是为了玩,不是楚天奕不愿意相信摄政王,只是这几个月以来摄政王劣迹斑斑。

凤霖恢复了慵懒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道:“楚天奕,一切都瞒不过你。”

姜离歌只觉得自己三观尽毁,独闯军营就是为了玩?

楚天奕淡淡道:“本王很忙。”

凤霖笑得冷漠道:“楚天奕,若不是看你们过的幸福,本王不会放手。”

楚天奕毫不在意道:“那多谢摄政王关心了,我们会幸福一辈子的。”

姜离歌闻言,瞪着凤霖,不满道:“你还真打我家阿奕的主意?”这怎么可以!

凤霖笑得一脸风情道:“可你家阿奕不吃本王这一套。”

姜离歌傲娇道:“那是,我家阿奕最爱的是我。”

凤霖不想理她,只对楚天奕道:“这次出兵,是凤皇秘密给刘虎下的令,本王知道时大军已经出了卫凤城。”

楚天奕冷笑道:“攻城不知,那震天雷你也不知?”

凤霖一脸无所谓道:“霹雳弹嘛,本王本来就是做着玩的,还不算成熟,这次也算是刘虎自讨苦吃了。”

楚天奕要是信了他的话就是有鬼了,震天雷要是做着玩,怎么会有几车?此时再争议也没有意思,只道:“通过此次,摄政王应该明白震天雷的危害,只希望摄政王别只为了自己才是。”

凤霖脸有些黑,不高兴道:“楚天奕,你别像个圣人一样,行不行?”

楚天奕淡淡道:“我只知道,震天雷一旦普遍使用,将会改变这天下打仗的方式。”

凤霖不满道:“本王就只觉得你迂腐,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你以为你不去制作就天下太平了吗?你可知海外还有一些国家,对于这些国家来说霹雳弹就像闹着玩儿一样。”

楚天奕淡淡反问道:“所以摄政王这三年其实是去了海上,而不是西北大漠?”

凤霖也不打算再隐瞒,意味深长道:“是,也不是。”

楚天奕蹙眉道:“两种可能,第一,摄政王先去了海上,再去的西北大漠,第二,摄政王通过了西北大漠,然后到了海上那些国家。”

凤霖似笑非笑道:“算是,也不算是。”

姜离歌适时也猜测道:“摄政王去了西北大漠,遇到了海外的人?”

凤霖摇摇头道:“对,也不对。”

楚天奕没好气道:“摄政王觉得好玩吗?”

凤霖笑得绝代风华道:“挺好玩的。”

楚天奕:“摄政王还是回卫凤城吧,本王不奉陪了。”

凤霖无语道:“这人总要耐心些,我说吧,事实就是本王穿过了西北大漠,到了某些国家,在那些国家遇到了自称海上王国的人带着霹雳弹来交易,然后那人给本王介绍了霹雳弹在他们国家有多广泛。”

楚天奕拧眉道:“也就是说,王爷并没有到所谓的海上王国,这样说来,这霹雳弹也可能是那些国家为了保护自己胡乱说的。”

凤霖不以为意道:“和本王交易的人并没有随身带霹雳弹,可他却实实在在给本王提供了几车的霹雳弹,这就足以说明他是有这个能力制造的。”

楚天奕没好气道:“所以这个人被你抓回北凤了。”

凤霖笑得像只狐狸似的道:“既然可以掌握技术,本王为何还要费尽心血运货呢?”

楚天奕一脸怀疑道:“这么说来,楚意楼里的震天雷是你的手笔?”

凤霖有些无辜道:“那只是他们抢去的。”

楚天奕无语道:“摄政王确定不是你故意想整他们的?”

凤霖理直气壮道:“总之无论如何,震天雷的制造势在必行。”

楚天奕颇有些无奈道:“这场惨烈的战争,摄政王,你是罪人。”

凤霖反驳道:“本王说过了,霹雳弹在海上国家根本就什么都不是,这样的战争终有一日会到来。”

楚天奕冷笑道:“摄政王,所有人都知道,震天雷威力巨大,非人力所挡,你若是不引进来,南楚北凤谁会知道有这个东西呢?”

凤霖不赞成道:“就算不是本王,也会是别人,本王去的国家,也有安居乐业的南楚人和北凤人,他们也是通过西北大漠过去的,只是没想回来而已。”

楚天奕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事已至此,再怎么纠结也没有用,淡淡问道:“接下来你打算用震天雷对付南楚?”

凤霖摇摇头,认真道:“不会,本王虽说掌握了制作方法,但是如你所见,北凤自己把自己给炸了,因为这次的事儿,北凤百姓纷纷指责,所以刘虎才被斩杀在马下,本王只对霹雳弹好奇,对称霸天下毫无兴趣。”

楚天奕冷笑道:“但愿如摄政王所说。”

凤霖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看了姜离歌一眼,对楚天奕道:“既然什么都清楚了,本王就先离开了,免得某些人说本王要抢走你。”

姜离歌气闷道:“摄政王若是心思单纯,我才无所谓。”

凤霖好笑道:“姜离歌,本王若是心思单纯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说完掀开帐帘直接离开。

姜离歌无语道:“还真当南楚军营是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天奕忽然有些好奇道:“离歌,你觉得摄政王怎么样?”

姜离歌愤恨道:“若是对你没意思,那倒是个可以相交的人。”

楚天奕笑道:“那你记得,摄政王对我心思不纯,你不要靠近他。”

姜离歌不解道:“不要靠近他的不应该是你吗?”

楚天奕继续循循善诱道:“我和你是一体的,你不靠近他,我不就不会靠近他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话刚落,瞬间失重,下意识抱住了楚天奕的脖子,疑惑道:“你今天晚上不忙吗?”

楚天奕笑得魅惑道:“今晚上好好陪陪你。”说完,抱着姜离歌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兵红月初露芒

楚天奕又道:“关于如何保证安全这件事不是我们所擅长的,不如偷取北凤制造方法,送回朝廷军工处研究。”

众将恭敬道:“元帅英明。”

刘坤又道:“末将愿意深入敌营盗取,还请元帅批准。”

楚天奕淡淡道:“你打算如何盗取?”

刘坤恭敬道:“南楚北凤这一仗以后,势必会切断两国来往一段时日,部分还未来得及回去北凤的流民必定会盘旋在卫凤城城外,北凤若是有点儿仁义之心,过两日就会开城门,末将想带十余人乔装成北凤流民混入。”

楚天奕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又看向其他将领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道:“末将赞成。”

楚天奕威严道:“那就这么定了,刘坤,你去准备吧。”

刘坤受宠若惊道:“末将定不辱命。”

议事完毕后,二人终于有了时间吃早饭。

姜离歌愤恨道:“可恶的摄政王,这段时间根本就是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楚天奕叹气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不是摄政王的主意,若是摄政王攻城加上震天雷,我们不可能赢得这么容易。”

姜离歌狐疑道:“不是摄政王,那是谁?刘虎?”

楚天奕摇头道:“我倒是觉得是凤皇。”

姜离歌点头道:“但愿像你想的这样,毕竟摄政王可不简单。”

楚天奕有些气闷道:“摄政王戍守边关的目的快要揭晓了。”

姜离歌好奇道:“揭晓就揭晓,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楚天奕看着姜离歌几分复杂道:“我怕他的目的算了,没什么,也许是我猜错了。”

姜离歌更加好奇了,只是她也知道楚天奕若是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想起刘坤,开口道:“刘坤倒是个可用之才。”

楚天奕同意道:“我也想着把他收入麾下,只是此人太过急功近利,也不知是好是坏。”

姜离歌倒是觉得急功近利这件事不是那么严重,刘坤虽说急功近利了些,但是脑子灵活,稍加压制还是可以用的,便道:“你提拔他的时候再提拔一下其他将领,这样也可以压一压他。今日的办法不错,只是如今两国局势微妙,北凤自然是知道我们可能会在流民之中安插奸细,想要进去不容易,所以”

楚天奕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接道:“所以你想带领暗卫潜入敌营。”

姜离歌笑道:“知我者,阿奕也。”

楚天奕淡淡道:“我不同意。”

姜离歌不高兴道:“这么好的法子,你为什么不同意?”

楚天奕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这是在赌命。”

“哪里是赌命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北凤刚刚战败,士气大跌,正是松懈之时,以我的武功,深入敌营再逃跑也是可以的。”姜离歌不满道。

楚天奕不为所动,淡淡道:“要去也是我去。”

姜离歌立马反对道:“你的武功没我好,你就放心吧,这样的事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我可以用毒。”楚天奕淡淡道。

“那就一起去。”姜离歌无可奈何道。

“等刘坤实施他的计划以后再说吧。”楚天奕最后模棱两可道。

“哦,我知道了。”姜离歌颇受打击道。

“我知道你想用这种办法取得北凤制造方法,可是离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呢?”楚天奕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黯然神伤。

“我觉得你器重刘坤都比我多,我可是三品将军,比他厉害多了。”姜离歌颇有些不满道。

“你觉得身为一军之帅最重要的是什么?”楚天奕淡淡问道。

“最大程度上减少伤亡?”姜离歌有些不确定道。

“这只是一个方面,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善于用人。”楚天奕淡笑道。

“既然如此,你明明知道我武功好,为什么还不让我去?”姜离歌疑惑道。

“你武功好是事实,我医术好也是事实,我们俩配合一定可以更好的完成任务,可是离歌你想过没有,这三军之中将领就有十几个,我们若是什么都做了,那他们的作用就无法发挥出来,这样那些年轻将领又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呢,咱们要做的不是什么都冲在第一线,而是让每一个人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比如说陈欢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他和士兵很快打成了一片,是以他去调动物质最为适合,苏强胆大心细,他去架守城用具,战后清点最为适合。”楚天奕淡淡道。

“你这么一说,我犹如醍醐灌顶,那我适合守城门这是为何?”姜离歌感兴趣道。

“你武功高强,又善于指挥,一方面可以鼓励士兵奋进,另一方面又可以最大程度取得效果。”楚天奕笑道。

“阿奕身为一军主帅,武功又不弱,而且是初次上任,所以亲自迎战最是适合,我说的对不对?”姜离歌学着他的语气道。

“是这个道理。”楚天奕宠溺道。

“你简直是天生的主帅。”姜离歌赞赏道。

听见姜离歌的夸奖,楚天奕十分受用,继续道:“我知道你希望把功劳都归在我身上,所以才在私下和我说偷袭的事,但是离歌,我不希望你为了我隐藏自己的才华。”楚天奕的眼神最后变得深情。

姜离歌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有了,我天生就喜欢私下说这些事。”

楚天奕哪里会信她的话?只淡淡道:“每个将领行事风格我都了解,特别是你,谁都知道离歌将军诡言善变,行事张扬,最是喜欢出其不意,你如今却是尽量隐藏自己,不是为了我又是为了谁呢?”

姜离歌讪讪道:“我自小在乌城长大,又对这里的战场最是熟悉,我若是再像以前那般,说不定会掩藏了你的光芒,我不想别人说你的成功都是因为我。”

楚天奕好笑道:“傻丫头,我不值得你放弃自己在意的东西。”

姜离歌却是不赞同道:“我如今才十六岁,有的是时间得到更多功名,你不一样,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助力,所以阿奕,我这么做很值得。”

楚天奕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姜离歌好笑道:“所以你这一辈子只能对我好。”

楚天奕郑重道:“此生,绝不负你。”

可惜最后的最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二人早饭还没吃完,军医就又来了。

姜离歌揶揄道:“所以我说吃饭得快呢。”

楚天奕无奈极了,放下筷子,开口道:“请云军医进来吧。”

云军医走进来先行行礼道:“小的参见元帅。”

楚天奕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云军医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颇有些慌忙道:“元帅,有几个士兵得了癫症,小的学艺不精,还请元帅亲自去看看。”

楚天奕看向姜离歌道:“你好好吃饭,我去看看。”

姜离歌笑眯眯道:“去吧。”

楚天奕带着云军医离开。

姜离歌继续吃着早餐,只可惜好景不长,守帐亲兵通禀道:“将军,有一小兵求见。”

姜离歌蹙眉道:“可说了是什么事儿吗?”

守帐士兵道:“只说是将军让他来的。”

姜离歌略一思索,便想起了昨晚那个女兵,淡淡道:“带她进来吧。”

小兵走了进来,行礼道:“小的见过将军。”

姜离歌上下打量一番,没想到这小兵倒是毫不在意,十分坦荡。

姜离歌笑道:“叫什么名字啊?”

小兵恭敬道:“红月。”

姜离歌玩味道:“红月?倒是一个好名字。”

红月又道:“多谢将军昨日替红月包扎。”

姜离歌毫不在意道:“区区小事,不必在意,倒是你以女儿身进军营多有不妥。”

红月闻言,不卑不亢道:“将军也是女儿身,将军进得,红月为何进不得?都说男儿志在四方,红月认为女子也可以,凭什么男人可以上阵杀敌,女人就不可以!将军若是想治我欺君罔上之罪,尽管治便是,红月绝无二话。”

姜离歌听这姑娘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好笑道:“本将军只是说不妥,那里说要治你罪了?你这小丫头嘴可真厉害。”

红月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红月只是害怕,还有,红月可不是小丫头,红月已经十七岁了。”

姜离歌好笑道:“的确不是小丫头了,只是你来军营,你的家人知道吗?”要知道这个世道的父母不会让女子投军的,曾经她想着组建女子军都没有成功。

红月倔强道:“当然同意了。”

姜离歌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是偷偷来的,叹气道:“你一声不吭进军营,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红月眼神躲闪道:“我有留信。”

姜离歌稍微放了点儿心,又问道:“可报过平安了?”

红月有点儿难过道:“没有,不敢让他们知道红月在这里。”

姜离歌忽然有些心疼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温声道:“这样吧,本将军会和你父母说你留在本将军身边当值,如此一来你也不用瞒着他们了。”

红月忽然跪下来,感激道:“谢将军。”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红杏出墙凤霖来

姜离歌笑道:“先别谢我,说说你是哪家的小姐?”

红月颇有些尴尬道:“将军怎知”

姜离歌接过话道:“怎知你是闺阁中的小姐?穷苦人家的孩子可没有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度,再者,你的脸虽然涂黑了,露出的颈部却是十分白皙。”

红月颇为尴尬道:“看来红月应该把脖子涂黑。”

姜离歌笑道:“留在本将军身边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红月惊喜道:“将军真的要留我?”

姜离歌意味深长道:“欺骗别人的事儿本将军可做不来。“

红月坚定道:“红月誓死追随将军。”

姜离歌扶她起来,淡笑道:“本将军不需要你的追随,只希望你在战场上保护好自己,莫要受伤。”

红月崇拜道:“将军和红月想的还真是不一样。”

姜离歌好奇道:“那你以为本将军是什么样?”

红月毫不畏惧道:“都说姜家有女姜离歌,不爱红妆爱武装,红月总以为将军是高高在上的。”

姜离歌好笑道:“你夸奖我了。”又正色道:“你还没说你是哪家的姑娘呢。”

红月笑道:“红月姓连。”

姜离歌思考道:“连红月,户部尚书连云深长女?”

连红月笑道:“正是。”

姜离歌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是这一次才进军营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留在我身边先当个卫兵,若是表现得好,日后升作副将也未尝不可。”

连红月感激道:“多谢将军。”

姜离歌笑道:“以后直接叫我离歌吧,我很高兴你参军。”

连红月受宠若惊,摆摆手道:“还是叫将军习惯些。”

姜离歌也不强求,又道:“我会让人单独给你安排一个军帐。”

连红月有些脸红道:“将军,我可不可以和你住一个军帐?”

姜离歌为难道:“这个有点儿难度。”她和楚天奕的关系还没有抬到明面上,和连红月住在一起固然可以相互照料,只怕楚天奕不会饶了自己。

连红月颇有些失落道:“哦。”

姜离歌笑道:“咱们离的又不远。”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离歌这才让连红月下去准备第二天到她身边当差,连红月高高兴兴离开了。

军帐再一次冷清下来,姜离歌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和摄政王见面的次数虽然很少,但是她能感觉到摄政王对攻打南楚的事儿并不热衷,反倒像是在闹着玩儿,只希望这次的事儿能够尽快搞清楚原因。

又召来姜一,这才知道凤霓裳已经怀孕五个月,倒是太子侧妃张氏两个月前落水,导致早产,孩子没保住,还有慧皇贵妃莫名其妙暴毙于金华宫中。

听闻这些消息,姜离歌微微蹙眉,这太子和二皇子之争愈发严重了,阿奕身在边关也不知是好是坏

两人忙了几日之后,战后的事才算是平息,这次北凤挑衅,南楚守兵都义愤填膺,纷纷说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只是北凤小皇帝卑鄙,前脚派人攻城,后脚直接砍了副元帅刘虎,再修一封国书,说此事是刘虎一人擅自主张,北凤派兵边关并无攻打南楚之意,如今刘虎人头奉上,还希望南楚皇帝不要计较。

楚天奕看到国书时,冷笑道:“都说北凤小皇帝昏庸无能,本王倒是觉得他能耐大得很。”

陈欢直接恼怒道:“真真是不要脸,谁不知道他是仗着自己有震天雷想要试探南楚?这种无赖行径真是让人不耻。”

姜离歌一脸嘲讽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楚天奕忧虑道:“我倒是觉得,这封国书一到父皇手里,父皇便会大事化了了。”

陈欢闻言,两眼通红,不甘心道:“那兄弟们的牺牲就不作数了吗?”

苏强叹息道:“若真如天奕所说,只怕咱们就是想报仇也没有办法。”

姜离歌冷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封国书咱们可以当作没看见。”

苏强蹙眉,震惊道:“离歌,你疯了吗?私藏两国国书那可是诛九族的罪,一旦被人发现,不说你我担不起,就连天奕这个王爷也保不住脑袋。”

楚天奕淡笑道:“私藏两国国书谈不上,只是推迟几天送回皇城罢了。”

姜离歌眉飞色舞道:“知我者,阿奕也。”

苏强一脸受伤道:“你们俩还真是秀起恩爱来不分场合。”

陈欢也嘟囔道:“天奕还真是纵容离歌。”

姜离歌一脸傲娇道:“我们这叫心有灵犀。”

楚天奕看着三人耍宝,淡笑道:“成了,我既然把国书的事和你们说了,就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做些什么,刘坤已经成功混进卫凤城,该咱们出手了。”

陈欢首先拍胸脯道:“天奕,你就说怎么做吧,我都听你的。”

苏强也道:“能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楚天奕也不嗦,低声和三人合计起来,三人听完楚天奕的计谋后,又完善了一些,就各自高兴地去做准备了。

姜离歌回到自己的军帐时,发现帐中有一股陌生的气息,顿时心中一凝,沉声道:“阁下不请自来,怕是有些不妥吧。”

角落处走出一名身穿红衣,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鼓着掌道:“离歌将军好本事。”

姜离歌冷冷道:“本事好倒是说不上,不过对付你这种宵小绰绰有余。”心里却是警铃大作,这人的身影和摄政王太过相似了。

男子走到桌旁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品尝了一口之后,淡淡嫌弃道:“离歌将军还真是没品位,就这山里随意采的茶也喝?”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这是阿奕亲手采摘的好吗?只是道:“不知阁下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男子放下茶杯,看向姜离歌,慵懒至极道:“将军不妨坐下,咱们慢慢谈。”

姜离歌看见相似的气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恼怒道:“王爷胆子倒是大极了,竟一人独闯十万大军军营,是当我南楚没人了吗?”摄政王在这军营中都来去自如,那要是想要杀死谁或者是偷走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那刚才他们的谈话想到这儿,姜离歌眼中寒光一片,手悄悄摸向了腰间的佩剑。

摄政王眼神似乎毫不在意地落在她的手上,笑道:“离歌将军莫不是以为自己打得过本王?”

姜离歌冷哼道:“打得过又如何,打不过又如何,本将军断不能容忍摄政王如此目中无人!”手却是放了下去。

凤霖懒懒道:“姜离歌,本王今日是为国书而来,那些杀人放火的事儿,本王可没兴趣。”

姜离歌闻言,放心了许多,只是警惕一分不少,淡淡道:“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凤霖却是突兀道:“姜离歌,本王还以为相处这么久以后,你至少有一点儿信任本王。”

姜离歌闻言,心中奇怪不已,面上却是冷笑道:“王爷上一刻才说不会攻打北凤,下一刻就带兵攻城,王爷若是本将军,又该如何相信呢?再者,你我立场不同,对上那是必然的事儿,本将军若是信任自己的对手,岂不是把自己的后背露出来给人砍?”

凤霖笑道:“离歌将军好口才,不管怎样,本王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不管国书里写的是什么,本王都没有攻打南楚的意思。”

听着凤霖的解释,姜离歌觉得自己是糊涂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堂堂摄政王的解释?盯着凤霖狐疑道:“王爷这是脑子不灵光了?”

凤霖额头划下几条黑线,终于还是平静道:“姜离歌,本王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姜离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好奇道:“王爷这算不算是通敌叛国?”

凤霖恢复了云淡风轻,从容道:“这只是兑现本王的承诺。”

姜离歌起身,隔着桌子,挑起他的下巴,笑道:“只是承诺么?本将军怎么觉得摄政王是爱上了本将军呢?”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人家可是神秘至极的摄政王,而她只是一个小将军,伸一个小指头就能捏死她,再者,摄政王会怎么回答呢,爱,不爱?她可是有夫君的人。

凤霖神色未变,笑得迷惑人心道:“姜离歌,你是打算红杏出墙吗?”

姜离歌收回手,重新坐下,却是觉得更加糊涂了,摄政王到底想做什么?千里迢迢不顾危险跑来和她解释,若不是对她有点儿什么想法那是什么?

没想到男子接着追问道:“姜离歌,你是不是爱上本王了?”

姜离歌回过神,反问道:“王爷今年多大了?”

凤霖一脸不在意道:“二十五。”

姜离歌:说好的至少三十岁呢?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摄政王这么年轻?尽管心中震惊不已,面上还是一脸平静道:“我可不喜欢老男人!”

摄政王常年懒散至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龟裂,语气十分不好道:“姜离歌,本王才大楚天奕六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温柔缱绻误会解

话说楚天奕直接带着姜离歌到了河边,此时夜风习习,颇有一番风味,楚天奕将姜离歌放了下来,将她搂在怀里坐了下来。

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姜离歌疑惑道:“你今晚怎么了?”实在是太过奇怪。

楚天奕好笑道:“我想陪你看会儿星星。”

姜离歌闻言仰起头,天上果然有很多星星,有些不习惯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星星了?”

楚天奕淡笑道:“不是喜欢看星星,而是我怕我以后连陪你看星星的机会都没有了。”

姜离歌不知怎的,闻言心中有些慌,下意识抱紧了他,不满道:“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呢。”

楚天奕叹息道:“离歌,你是真的爱我吗?”

姜离歌狐疑道:“你到底怎么了?”

楚天奕有些难过道:“我有一种感觉,你会离开我。”

姜离歌好笑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上次我不是说了不会离开你么?”心中却是惊讶于他的灵敏。

楚天奕似纠结道:“以前我总觉得你不会离开我,可自从那件事以后,你总是把事情想很远,就好像某一刻你就不能为我着想了。”

姜离歌叹息道:“阿奕,除非有一日你不要我了,我才会离开你。”

楚天奕苦笑道:“可是你已经和我说过两次分开了,两次都很决绝。”

姜离歌难过道:“阿奕,若不是我也不会想着离开。”

楚天奕无奈道:“离歌,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那件事,今天难得有机会,我想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

姜离歌却是有些抗拒道:“阿奕,我不想我们之间再因为闹矛盾。”

楚天奕不容抗拒道:“所以我才要说清楚。”

姜离歌无奈道:“好,你说吧。”

楚天奕酝酿了一下,才道:“离歌,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不仅仅是因为咱们的感情,还因为你曾经给予他无限的信任,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包容你的所有,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所有,我曾经怨恨你宁愿要他不要我,经过这段时间和所有人一起并肩作战我才明白,真的有一种感情值得以命相抵,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没有什么能让你我分开,可是离歌,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说到最后,竟像是委屈极了。

姜离歌叹气道:“阿奕,我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要你为难。”

楚天奕尽量平复这心情道:“我有什么可为难的?你可知我现在已经算是大仇得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最圆满的事情?坐不坐那个位置已经不重要了,我就算坐不上那个位子也能保你一世无虞,离歌,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姜离歌还是纠结道:“可是我配不上你了。”

楚天奕无奈道:“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若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姜离歌最终还是说出口道:“大婚那日,你说过,我和楚天哲成亲才能接着侮辱。”

楚天奕:原来是他自己搬了块石头砸自己的脚笑道:“那只是我生气极了的话罢了,你也要当真么?”

姜离歌不语。

楚天奕又道:“离歌,答应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姜离歌抬头看着他认真的容颜,点点头道:“好。”有什么比他重要呢?

楚天奕笑道:“都说离歌将军自幼聪慧,我却是觉得你太心软了些。”

姜离歌叹气道:“谁叫某人总是寻死觅活?”

楚天奕笑道:“这一招也只有对在意我的人用才有效罢了。”

姜离歌疑惑道:“阿奕,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楚天奕点头道:“本来戍守边关就是个幌子,摄政王不会攻打南楚,我也是时候回京城了。”

姜离歌闷闷不乐道:“不是说了只想和我在一起么?我还在边关呢。”

楚天奕好笑道:“傻丫头,我不在意那个位置,可为了保护你我也要夺过来,很快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姜离歌无奈道:“那你大概什么时候会走?”

楚天奕目光变得悠远,压抑道:“报完北凤的这次仇就走。”

姜离歌不高兴道:“你为什么这么快和我说?”心里忽然很舍不得。

楚天奕颇有些难为情道:“我怕说的迟了你没有准备。”

姜离歌叹气道:“我其实都习惯了,这一战你一战成名,又得了神医的称号,想来二皇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楚天奕笑道:“放心吧,二皇子欢腾不了几天了。”

姜离歌又疑惑道:“慧皇贵妃的死,是你的手笔吗?”

楚天奕只意味深长道:“是太子查出了那天下药的丫鬟是慧皇贵妃的人。”

姜离歌愈发糊涂了,疑惑道:“现在太子和二皇子相当于有杀母之仇,你何不等他们斗?”

楚天奕叹气道:“人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姜离歌震惊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有杀母之仇,也能联合起来对付你?”

楚天奕点点头。

姜离歌又道:“林文生是个有才能的人,他新任丞相,想要站队还没那么容易,你不必顾及他。”

楚天奕点头道:“放心吧,上次我不同意也只是个幌子,我就是看不得皇位上的那个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姜离歌:真是个糟心的儿子

楚天奕又道:“离歌,你既然都被摘出来了,就别再和我一起卷进去了,你放心吧,我能应付。”

姜离歌好笑道:“怎么有一种吾家儿子终于养大了的感觉?”

楚天奕没好气道:“谁是你儿子?”

姜离歌无语道:“好了好了,你和我阿爹简直是一个德行,每次唠叨个没完,总而言之就是我不会想你,也不会偷偷跟着你回去,成了吧?”

楚天奕恼怒道:“我不说就是了。”心里却是道:离歌,我怕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姜离歌抬起头,吻上他的唇,手轻轻解开他的腰带

许久之后,姜离歌笑道:“阿奕,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楚天奕依旧有些气喘道:“有,你。”

姜离歌惊呼一声,哀怨道:“你还不满足?”

楚天奕稍稍平复了呼吸道:“你不是还没满足吗?我可是个好夫君。”

此时乌云遮住了天空,一片红色的衣角消失在大树后。

次日晚上,楚天奕和姜离歌以及苏强陈欢带着暗卫前往卫凤城,一行人直奔北凤军营,到了军营后,四人便分别带着人行动。

姜离歌直奔北凤的粮草库,楚天奕去找震天雷,陈欢和苏强由于武功中等,便一起行动,去找刘坤。

话说姜离歌到了粮草库后,悄无声息地干掉守粮军,带着人潜了进去,拿起准备的酒四处泼。

心中畅快无比,点上火,然后一行人撤了出去。

不一会儿,军营里乱成一团,“着火了,着火了。”

情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又有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某个将军怒吼道:“奶奶的,咱们的霹雳弹。”说着就要往爆炸处去,被其他几个将军死死抱住。

而姜离歌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外,看着大乱的卫凤城,姜离歌冷笑道:“活该。”

楚天奕只宠溺地看着她。

陈欢低声道:“终于替兄弟们报仇了。”

苏强也十分解气道:“看北凤这次还怎么得瑟!”

刘坤一脸佩服道:“元帅和几位将军真厉害。”

楚天奕淡笑道:“走吧,咱们回营。”

城墙上,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凤一不解道:“主子,为何不趁机杀了他们?”

凤霖笑道:“留着才比较好玩,不是吗?”

凤一叹气道:“主子,此事一出,您就沦为天下的笑柄了。”

凤霖毫不在意道:“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凤一不解道:“奕亲王?”脸色一白,那天的对话他可是听见了,赶紧道:“主子,咱们还希望有一个小主子呢。”

凤霖蹙眉,小主子?他们昨晚那么激烈,说不定已经有孩子了呢,姜离歌和楚天奕的孩子应该会很可爱吧,只是心里怎么有些难受呢?

凤一以为凤霖真的已经扳不回来了,难过道:“主子,奕亲王虽然好看,但这世上好看的女人也不少啊。”

凤霖这才意识到凤一在说什么,脸有些黑道:“你去雪山上给本王采些茶叶回来。”

凤一哀嚎道:“主子,那会要人命的。”

凤霖恶狠狠道:“那就闭嘴。”

此事一出,北凤几个将军直接怀疑到了南楚身上,楚天奕他们自然不会承认,推说是他们自己的震天雷不安全,凤皇一怒之下又修了一封国书给建文帝,楚天奕见到派人直接送往朝廷,这一下,南楚朝堂热闹非凡,纷纷赞赏楚天奕,当然,对于北凤,建文帝直接说此事有待奕亲王回京后再询问,又指出北凤自己还站不住脚,于是此事不了了之,当然也如楚天奕所说,对于南楚攻打一事,再次大事化小,北凤只赔了些银钱,而楚天奕也不适合再留在边关,建文帝封了姜离歌做主帅,刘坤做副帅之后,让楚天奕回朝。

楚天奕这一次算是大大出了一次风头,这天下人谁不知道奕亲王绝不容许外族欺负?声望再一次提高。

第一百六十七章 岁月静好变故生

正当楚天奕准备多留几天陪着姜离歌时,一个消息来的措不及防:南楚南边附属国联合作乱,镇北侯带着黑骑军镇压。

姜离歌收到消息时,心中不由一紧,疑惑道:“南边战场阿爹已经许多年未去了,皇上这次为何派阿爹前去,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楚天奕翻阅着军务折子,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原本南边战场的关老将军去世,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人,父皇只有派阿爹去了,你放心吧,阿爹身经百战,就没有害怕的。”

姜离歌却是沉思道:“阿爹最适合的是北方战场,如今却突然去往南方”

楚天奕放下折子,看向她,温声道:“离歌,阿爹是南楚战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姜离歌还是不放心道:“你早些回京吧,咱们在这里天高皇帝远是一回事儿,朝中出现变动咱们毫无办法才是大事儿。”

楚天奕有些不满道:“离歌,你当真舍得我?”

姜离歌没好气道:“舍得。”

没办法,谁让现在太子和二皇子已有结盟之势?又加上镇北侯去了南方战场,还真是片刻都等不了了,思罢,楚天奕只好点头。

是以夜晚楚天奕抱着姜离歌好好滚了一番后,星夜离开了。

日子平平静静过了两个月。

在这期间,有人看见绝王楚天绝和男子厮混,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大怒,直接将绝王禁足。

楚天奕祸国妖孽之言再度提起,骊州百姓写下万名书,证明楚天奕是天神转世,而边关也将楚天奕是神医之事传出,一时间两相相持不下,最后建文帝拿出宁皇后的认罪书,证明了楚天奕的清白,一时间楚天奕风头无两。

姜离歌回将军府时,竟被连红月带人围住,姜离歌自然是不依,四周立即出现了十几个暗卫,姜离歌心中冷笑,她就说连红月哪里来的胆子,原来是带了皇宫大内高手。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恼怒道:“连红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红月哪里有刚见面时的战战兢兢?冷笑道:“姜离歌,本将有皇上手谕在手,你还不束手就擒?”说着从怀中拿出来黄色的一小卷儿。

姜离歌看着不似作假,心中疑惑不已,面上冷笑道:“就算是皇上抓人也要有个理由。”

连红月笑得妩媚,一脸倨傲道:“姜离歌,通敌叛国算不算?”

姜离歌怒道:“连红月,你别在这里胡说!”

连红月好笑道:“那日摄政王在军帐里,你却无动于衷,这不是通敌叛国是什么?”

姜离歌闻言,算是知道了一点儿来龙去脉,冷笑道:“连红月,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信,这摄政王就算是出现在京城皇上也不敢抓,你凭什么就觉得本帅可以抓了?”

连红月气得胸口起伏不已,怒道:“皇上觉得你有罪,你就是有罪,有什么话你自己和皇上说吧。”又看向四周怒喝道:“还不快抓起来!”

姜离歌冷笑道:“你们确定能抓住本帅?”此话一落,四周的人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连红月怒道:“姜离歌,你还想反抗不成?”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圣谕。

姜离歌淡淡道:“就算是要抓,也由不得你一个小兵抓,把陈欢叫来。”

连红月冷笑道:“姜离歌,你太猖狂了,本将现在可是皇上密封的正三品擒敌将军,抓你绰绰有余。”

姜离歌笑道:“连红月,看来你私下做的事儿可不少啊,本帅倒是想问问你是凭的什么封这个将军?别忘了,你一无为将头脑,二无武艺傍身。”

连红月一脸倨傲道:“凭的就是皇上对我连家的信任。”

姜离歌恍然大悟道:“偷偷投军是假,与家人决裂是假,这两个月在本帅身边兢兢业业也是假。”

连红月笑道:“姜离歌,你很聪明,只可惜现在知道的太晚了。”

姜离歌淡淡道:“那又如何?再怎么说现在本帅也是一军之帅,姜家的女儿,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抓本帅?”

连红月冷笑道:“姜离歌,你还不知道吧,你落网之后这一军之帅就是刘坤,而我就是副帅。”

姜离歌冷笑道:“你确定你们两个扛得住北凤的进攻?”

连红月似胸有成竹道:“这个不劳你费心,皇上和凤皇已经达成了共识。”

姜离歌终于怒了,难怪楚天奕被召回京,难怪摄政王突然回盛都,原来两国皇帝打的是这个主意,战场上千千万万的将士就白白牺牲了吗?抓她也不过是个借口。

连红月见姜离歌愤怒不已,心情大好,嘲讽道:“姜离歌,你最好束手就擒。”

姜离歌冷笑不已,淡淡道:“连红月,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很蠢吗?要知道,风水轮流转。”

连红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半晌之后才收住笑,嘲讽道:“是啊,风水轮流转,昨日本将军匍匐在你脚下,今日之后你姜离歌就只能仰望着我,再者,本将军皇喻在手,姜离歌,你打算违抗圣命吗?”

姜离歌蹙眉,此事绝不是连红月说的那么简单,皇上绝不会因为她没有抓摄政王就治她罪,只能说明一件事:皇上打算对姜家出手了。

想到这儿,姜离歌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会真的出手,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会这么快出手,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就算是反抗,又能反抗到哪里去呢?或者,皇上正是要她反抗,以此治姜家的罪,这绝不可以!

思罢,淡淡道:“要抓也是陈将军抓,而你连红月,不配。”她姜离歌就算是要死,这把刀也不应该是她连红月这种人面兽心的人递!

这时陈欢和苏强闻声赶来,带着自己的亲兵将主帐团团围住,两人走了进来。

陈欢大喝道:“连红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元帅!”

苏强也冷冷道:“吃里爬外的东西。”

连红月脸上一僵,随后嘲讽道:“两位将军这是要为了一个反贼违抗圣命?”

陈欢大怒,吼道:“你才是反贼!”

苏强冷笑道:“连红月,这句反贼喊得为时过早了。”

姜离歌看着二人淡淡道:“阿欢,苏强,此事皇上有些误会,你们把我抓起来吧,我要回京亲自要个清白。”

陈欢两眼猩红,冲姜离歌吼道:“我们怎么可能抓你!”

姜离歌淡笑道:“阿欢,听话。”

陈欢难过道:“明明一切都会好好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姜离歌倒是看得很淡,笑道:“站得越高,就越是要做好摔下来的准备。”

苏强见她这副不在乎的样子,心疼道:“离歌,你可以任性一些,镇北侯能保住你的,再者,这根本就是连红月无中生有,皇上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姜离歌心中难过不已,苏强,你怎么也这么天真,连红月一个才投军几个月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陷害?面上却是面无表情道:“别废话了,我就算是死,也要保留我姜离歌最后的尊严。”

连红月拍起了巴掌,笑道:“还真是感情深厚,只可惜苏将军和陈将军违抗圣命,想要放走姜离歌,本将只好把这二人抓起来。”

姜离歌冷笑道:“连红月,你这样无中生有,就不怕皇上怪罪?”

连红月毫不在意道:“这是事实,怎么能说是无中生有呢?”接着对四周喊道:“把他们三个抓起来,押送回京。”

姜离歌心中寒冷无比,原来连红月和她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把陈欢和苏强拖下水,真是卑鄙!看着围上来的士兵和暗卫,姜离歌放弃了挣扎。

苏强怒道:“姜离歌,你就任由连红月这**抓吗?”

陈欢也难过道:“离歌,就算是皇上怪罪,也不应该任由连红月这么猖狂!”

这时陈欢和苏强的亲兵冲了进来,纷纷拿出刀,两方对峙起来。

连红月冷笑道:“看来一场恶仗是免不了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众人纷纷跪了下来,连红月看着姜离歌冷冷道:“众将听令,全力抓捕反贼姜离歌及其同党陈欢苏强,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姜离歌三人震惊不已,这是天子令,可号令南楚任何军队。

天子令在手,连红月胸有成足。

事实也是如此,很快姜离歌三人就被抓了起来。

连红月冷笑道:“到最后,你们三人还是只能束手就擒。”

姜离歌冷冷道:“连红月,是我姜离歌瞎了眼。”

连红月笑得猖狂道:“从此世间再无离歌将军,只有犯人姜离歌。”

很快三人被关押了起来。

陈欢气愤道:“离歌,这连红月着实可恶。”

苏强也道:“狗仗人势。”

姜离歌苦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觉得是连红月的阴谋诡计吗?”

二人明白了姜离歌话中的意思,皆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姜离歌才道:“连累你们了。”

苏强苦笑道:“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咱们是兄弟,就应该同甘共苦。”

陈欢倒是笑了起来,一脸不在意道:“能和你们在一起,怎么都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姜离歌心中温暖不已,又道:“回京后,全力喊冤,我阿爹和阿奕会想办法救咱们的。”

苏强蹙眉问道:“上一次你和将军以及天奕联系是什么时候?”

姜离歌按下心中不好的预感道:“大概都是半月前。”

苏强叹气道:“这次只怕是彻底栽了,以天奕的能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连红月想要对付你的事儿?”

姜离歌担忧不已,喃喃道:“阿奕是出事儿了?”

陈欢也附和道:“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边关突然换主帅,而姜离歌陈欢苏强被关押,众将都心忧不已,士兵人心惶惶,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京城也是一片哗然,没想到离歌将军居然和北凤摄政王有勾结,百姓不知如何是好,当然,京城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十日以后,姜离歌三人被押送回京。

刚刚进城,建文帝的圣旨便到了。

只听宣旨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离歌将军与北凤摄政王勾结,意图合谋损害南楚利益,虎威将军苏强,将军陈欢抗旨不尊,三人所犯属实,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陈欢愤愤道:“皇上并未派人查明便直接定罪,非明君所为!离歌若是想与摄政王勾结,何不直接叛离南楚,而是乖乖就擒!”

宣旨太监趾高气扬道:“陈将军,你这是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陈欢怒道:“不是本将军质疑皇上,只是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实在令人寒心!”

姜离歌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怒道:“阿欢!”

苏强也暗道不好,大吼道:“陈欢,皇上自有定夺,你昨晚没休息好才会胡言乱语。”又看向宣旨太监,面带讨好道:“公公别介意,陈欢昨晚睡得晚了,这会儿还没醒。”

身处闹市,宣旨太监也不打算闹开,只冷冷道:“陈将军胡言乱语,这次咱家就当没听见,若有下次,只怕将军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苏强难得温和道:“公公教训的是,此事绝不会再发生。”

宣旨太监冷哼一声,扬尘而去。

陈欢依旧愤怒不已。

姜离歌低声道:“阿欢,皇上威严不容冒犯。”

这时刑部尚书赵勇趾高气扬走上前来,看着姜离歌嘲讽道:“哟,这不是咱们的第一女将姜离歌嘛,怎么这样回来了?你爹一向不可一世,没想到养了个叛国贼,真是可悲可叹呐。”

姜离歌冷冷道:“赵大人这话说的未免太武断了,本将军可不认罪。”这世上最可恨的便是你在前方奋血浴战,后面却不断有小人捅刀子。

赵勇继续嘲讽道:“离歌将军耳朵聋了不成,皇上说了此事属实,果然女子为将就是祸害。”

姜离歌冷笑道:“赵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听闻太子殿下正在搜查您的罪证,与其在这里笑话本将军,不如赶紧去藏藏自己的小尾巴。”

赵勇闻言,心中竟有几分慌张,不由猜测姜离歌是不是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硬气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哪里有什么小尾巴?”

姜离歌不语,只淡淡地看着他。

赵勇心中更加疑惑不已,冷喝道:“来人呐,将离歌将军三人押入大牢。”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百姓彻底议论开来。

“离歌将军居然和摄政王勾结,那可是杀了咱们南楚几万士兵的人啊。”

“没想到离歌将军是这样的人。”

姜离歌入狱的第三日,迎来了第一个探监的人。

姜离歌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楚天哲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只是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平静无比道:“离歌,奶奶听说你进了天牢,直接晕了过去,阿娘天天以泪洗面,子矜和轻尘也担心不已,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还有曹大人也在为你求情,只是皇上十分恼怒,未曾见他。”

姜离歌终于看向他,淡淡道:“楚天哲,你是不是觉得本将军出不去了?”

楚天哲苦笑道:“离歌,这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姜离歌心中一惊,气愤道:“我阿爹怎么了?”

楚天哲这才道:“我也不知,你阿爹如今正在与南边诸国打仗,忘了和你说,奕亲王被皇上请进宫养病已经有一个月了。”

姜离歌不信,怒道:“不可能,阿奕身体虽说不好,但是绝不会到养病的地步!”

楚天哲苦笑道:“离歌,这只不过是皇上为了把他摘干净罢了,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这么久了都不来见你。”

姜离歌有些绝望道:“原来如此。”若是建文帝决定将楚天奕摘干净,那就说明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这样也好,至少阿奕不会受她牵连。

楚天哲又道:“为今之计就只有把奕亲王拉下水,若是奕亲王与你同犯,皇上定不会重惩。”

姜离歌淡淡道:“我不会拖累阿奕。”

楚天哲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就算是自己无所谓,也要替陈欢和苏强考虑不是?拉奕亲王下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奕亲王被禁足几月,你们可保全性命,若是不这么做,陈欢和苏强单凭抗旨不尊这一条就足以斩首示众,我相信奕亲王绝不会怪你的。”

姜离歌难过道:“可他是楚天奕,我永远都不想伤害的人。”

楚天哲又道:“你若是确定了罪名,最轻也是流放,你当真想让阿奶他们难过吗?”

姜离歌淡淡道:“楚天哲,我姜家已经不复从前了,我写给你的休书就在我的书房书案下的暗格里,你拿了就走吧。”

楚天哲难过道:“姜离歌,他究竟有什么好,你宁愿为了他不顾性命?”

姜离歌一脸幸福道:“也没什么好,他性格敏感,有时候还总是多想,可偏偏我就是爱他。”又正色道:“阿哲,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我虽然怨恨你毁了我,可我还是想给你一条生路,毕竟你不是姜家人。”

楚天哲一脸饱受打击,气愤道:“姜离歌,我为你受尽了世人白眼,你竟然用一句不是姜家人打发我,明明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姜离歌淡淡道:“在我心里,夫君只有一人。”

楚天哲自嘲道:“是啊,夫君只有一人,我不过是个笑话。”

姜离歌毫不在意,淡淡道:“你若是真想帮我,就告诉林文生,让他上姜家提亲,以最快的速度娶了子衿。”

楚天哲也顾不得难过,诧异道:“子衿才十三岁。”

姜离歌淡淡道:“看在咱们朋友一场,你就别问了。”

楚天哲掩盖心中的震惊,认真道:“子衿的事儿我可以答应,但休书我是不会要的。”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姜离歌终究是不忍道:“阿哲,保重。”

楚天哲停顿了一下,起步继续离开,心中却是一片苍凉,离歌,或许我不应该爱上你。

姜离歌虽说被关进了天牢,可生活质量还是不低的,也没有人来为难和打扰,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姜离歌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就练练武功,和隔壁苏强陈欢说说话,聊聊天。

好日子不长,狱卒聊天之时,竟说起镇北侯。

姜离歌竖起了耳朵。

只听一人道:“你听说了吗?镇北侯金峰岭一战指挥失误,导致黑骑军和十万朝廷军队全军覆没,镇北侯自己也死无全尸。”

姜离歌闻言,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胡说些什么!”

那人嘲讽道:“哟,我怎么忘了离歌将军在这里?不过,我可不是胡说,这是事实!”

姜离歌冷冷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一脸倨傲道:“这是我们大人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姜离歌跌坐在地,只觉得什么都听不见了,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旁边苏强心疼道:“离歌,他说的说不定是假的,大将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指挥失误?”

陈欢也道:“此人面目长得贼眉鼠眼,说不定就是为了吓你。”

狱卒冷笑道:“是真是假,一切很快就会有定论。”说完继续和另一个人聊天,不再理三人。

姜离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阿爹说过,这世上就没有他打不赢的仗,更何况黑骑军那么厉害。”

姜离歌三人在牢中度日如年过了三日,在夜晚之时,姜老太君,镇北侯夫人,姜子衿,姜轻尘,楚天哲几人被抓进了天牢。

姜离歌彻底相信了那人的话,怒吼道:“这不可能,阿爹,不可能”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

由于几人是家眷,都被关到了另一边的大牢,只有楚天哲是男子之身,被关到了姜离歌对面,比起姜离歌,楚天哲更加狼狈,浑身是血。

楚天哲刚被关进去,姜离歌迫不及待地抓着牢门吼道:“楚天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楚天哲泪涕俱下,难过道:“离歌,这是真的,永宁侯府和镇北侯府都被抄了家,就在刚才,姜家家仆和暗卫两百余口全都死于非命”

姜离歌无力地跌坐在地,喃喃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帝王真的无情,原来在皇权面前,我是真的手无寸铁,为什么?为什么我姜家世代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炒家的结果?为什么我阿爹为了南楚战场厮杀那么多年,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家破人亡他另娶

楚天哲难过道:“离歌,你还不明白吗?功高震主,我们全都是傻子。”

姜离歌自嘲道:“功高震主?呵,就为了这么四个字,我姜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就为这四个字,我阿爹死无全尸,就为这四个字,我所有的亲人都被打入天牢,前途未卜?”

姜离歌不由想起自从回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蓦然发现身边能为姜家做事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先是陈欢被诬陷清白,接着黑骑军兵器出问题,然后陆远渊杀人流放,常询远调攻打东寇,她和楚天奕代替阿爹戍守乌城,阿爹顺理成章攻打南方诸国,接着她,陈欢,苏强被抓,阿爹战死沙场,这一切如果都是一场局,一场彻底毁了姜家和她阿爹的局,那么皇上是真的想要对付她阿爹,可笑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总觉得皇上顾念旧情,绝不会对姜家动手,就算是想要对姜家动手,也会掂量一下姜家的地位,只要她和她阿爹归隐,一切都不存在,事实是她天真了。

帝王无情,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功高震主,从来都是权臣死无葬身之地的理由。

可笑她阿爹征战沙场多年,连归家都没有机会,可笑她阿爹曾无数次救皇帝于水火之中,可笑她阿爹还相信建文帝!

她忠的到底是什么君?爱的到底是什么国?

见姜离歌如此难过,楚天哲难过道:“离歌,对不起,我没能查到阿爹战死沙场的真相,所有人都说阿爹指挥不当,导致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苏强也痛哭流涕道:“大将军,大将军,我苏强才不信您会指挥失误,您可是南楚战神呐”

陈欢也流泪不止,竟然呜咽起来。

浑浑噩噩过了三日,这三日里大理寺卿曹左入了大狱,听狱卒说叹息道:“姜家满门抄家之后,曹大人便在御书房前跪了三日,最后皇上恼怒,直接下了大狱,真可怜。”

曹左一进来,就痛哭不已,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看到姜离歌的瞬间,更是大哭起来。

姜离歌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气,木然问道:“曹叔叔,我阿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曹左哭道:“姜大哥指挥不当,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姜离歌冷笑道:“这话,您信吗?”

“离歌,这是事实,兵部尚书陆建业亲自作证。”曹左难过道。

“我不信,我阿爹征战多年,怎么可能会因指挥失误导致全军覆没?你们就没有人去查查吗!”姜离歌奔溃道。

“查?怎么查?皇上已经盖棺定论,林江林大人提出质疑,皇上大怒,林大人当场吐血而亡,还有几个言官当朝杖毙,谁还敢查?离歌,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你们。”曹左怒道。

“我总算是明白了,我总算是明白了,我总算是明白了”姜离歌喃喃自语道。

连说了三次明白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次日又有狱卒将姜离歌带了出去。

审讯室里,站着楚天朔,男子依旧高大,只可惜面容憔悴,一见姜离歌,直接奔了上来,拉着姜离歌左看右看。

姜离歌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太子请自重。”

太子也不在意,急切道:“离歌,你没事真好。”

姜离歌一脸怨恨地看着他,冷笑道:“太子觉得本将军这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太子难过道:“离歌,你别这样看着我”

姜离歌冷淡道:“楚天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

太子面上闪过几分挣扎,最后痛苦道:“是,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样的结局。”

姜离歌了然,自嘲道:“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你知道,阿奕知道,凤霓裳知道,只有我姜家自己不知道,可笑啊可笑。”

见心爱的姑娘如此失魂落魄,楚天朔心中也不好受,难过道:“离歌,这一切我都不想的,我没想到父皇会这么做。”

姜离歌看着他,眼中淬满了寒光,冷冷道:“皇上做了什么?”

楚天朔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道:“父皇听说镇北侯战死沙场,不顾群臣反对,直接抄了姜家,永宁侯府由于和姜家的关系,也被牵连了,离歌,我知道父皇不应该这么无情。”

姜离歌心中苦涩不已,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建文帝所做之事就只有这一点儿,呵,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南方诸国联合的所有大军也不过是二十万,要怎样的指挥失误才能全军覆没。

冷冷道:“太子殿下,末将只想问一句,我阿爹离世之后,是谁接替了主帅之位?”

楚天朔神色躲闪道:“是常宏常将军。”

姜离歌突然像是被卸掉了全身力气,常叔叔?她不信,是谁也不可能是常叔叔,那可是阿爹最信任的人啊

楚天朔心疼道:“离歌,常将军是镇北侯最相信的人,由他带兵继续攻打南方诸国最合适不过。”

姜离歌只觉得可笑,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偏偏常宏活着,而且还顺利接手主帅之位,其中若是没有猫腻,她怎么都不信,当务之急是保住姜家的人,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木木地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楚天朔眼中忽然充满了希翼道:“离歌,父皇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嫁给我做侧妃,就留你一命。”

楚天朔心中充满了不确定,这是他求了父皇几日的结果,只要他愿意让出太子之位,离歌同意做他的侧妃,就可以保住一命,可离歌是会为了保命而妥协的人吗?

姜离歌淡淡问道:“那姜家其他人呢?”

楚天朔痛苦道:“我不知道”

姜离歌淡淡道:“太子殿下若是能保全姜家所有人,我姜离歌嫁又如何?”

楚天朔欣喜道:“真的吗?离歌,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姜家所有人。”

姜离歌淡淡道:“静候太子殿下佳音。”心里却是清楚,她只怕是必死无疑,可她死又何妨,只要阿奶,阿娘,子衿,轻尘活着就好。

楚天朔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救出姜家所有人的,离歌,你等我”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姜离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奕到底怎么了?”

楚天朔扬起的嘴角放下,苦涩道:“他很好,只不过是在宫里养病,姜家的事过后,我大概就要退位让贤了吧。”

姜离歌连日来揪紧的心总算有了一点儿放松,他没事就好。

姜离歌又重新押回了原来的牢房。

又过了十日,深夜有客来访。

闻到熟悉的草药味,姜离歌只感觉两眼泛红,差点儿忍不住想要起身抱住他,漠然想到不能拖累了他,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淡淡问道:“奕亲王来这里做什么?”

楚天奕俯身,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带着无言的思念,还有痛苦。

一吻罢,楚天奕毫不犹豫地松开她的下巴,淡漠道:“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明日之后你就自由了,出去以后永远别回来,还有,我要娶王妃了,连家连红月,明日大婚,祝福我吧。”

姜离歌听他这么说,原本几分雀跃的心彻底冷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之后才道:“姜家其他人呢?”

楚天奕闭上了眼睛,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道:“七日前,常宏从镇北侯原来的军帐里搜出了镇北侯与南方诸国勾结的罪证,镇北侯通敌叛国之罪成立,丞相拿出与姜家二小姐的婚书,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跪足了五日,才将姜家二小姐带回了丞相府,纳为侍妾,与此同时姜家剩下的人被赐了毒酒,大概明天就会有人行刑,陈将军,苏将军抗旨不尊,与姜家勾结,曹左包庇罪臣,流放三千里。”

姜离歌听完,崩溃地捂住了嘴巴,哭得压抑。

楚天奕又道:“皇上念在你毫不知情,又是女子,特赦你贬为庶民,驱逐出南楚,此生不得踏入一步。”

姜离歌哭了半晌之后,哽咽道:“阿奕,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娶的连红月?”

楚天奕淡淡道:“不是,连家本来就支持我,娶连红月,不过是为了巩固人心罢了。”

姜离歌难过不已,她知道,阿奕定然是付出了什么,要不然她也不会保住一命,可姜家人都死了,她活着做什么,她不值得阿奕牺牲

蜷缩着身体,淡淡道:“奕亲王离开吧,我都知道了。”

楚天奕心中莫名有些慌,面上却是冰冷道:“蝼蚁尚且偷生,离歌将军,好死不如赖活着。”

姜离歌苦笑道:“阿奕,我爱你。”所以我若是死了,别难过,因为我舍不得。

楚天奕重新蹲下,低声道:“去北凤吧。”声音很轻很轻,像是飘散在风里。

可姜离歌还是听见了。

相对无言,许久之后,楚天奕起身离开。

身后没了声音,姜离歌重新哽咽起来,阿奕啊,我不要你的成全

第一百七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次日一早,太子便带着圣旨来了,宣旨太监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说的内容和楚天奕所说无差。

虽然早知道这样的结局,姜离歌还是忍不住流泪,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力过,喃喃道:“不要啊,阿奶,阿娘,轻尘”

许久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姜离歌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身上没有任何捆绑的东西,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正在某人怀里。

姜离歌苍白无力道:“你不是大婚吗?”

楚天奕淡淡道:“逃了。”

姜离歌又道:“阿欢,苏强他们呢?”

楚天奕抱紧了她,难过道:“他们已经被流放了,流放路上遇到山匪,死了。”

姜离歌心里疼痛无比,面色更加苍白,许久之后才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楚天奕道:“五日。”

姜离歌忽然大哭起来,痛苦道:“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为什么?”

楚天奕紧紧抱着她,又道:“离歌,咱们反吧。”

姜离歌这次毫不犹豫道:“好。”

正当一切都宁静无比之时,马车外忽然有打斗声响起,楚天奕凝重道:“他的人追上来了。”

话刚落,一支箭射穿了马车,直奔二人而来。

楚天奕抱着姜离歌侧身躲过,直接飞出马车。

为首之人一身锦衣,看着邪气十足,冷冷道:“奕亲王好大的胆子,居然公然劫狱,又炸了城门,罪无可恕,还是束手就擒吧。”

楚天奕冷笑道:“江公子是觉得就凭你这几个人能抓住本王?”

江逸一脸毫不在意道:“现在全国缉拿你二人,就算是本公子抓不住,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楚天奕冷冷道:“那就各凭本事吧。”

姜离歌这时低声道:“阿奕,放我下来。”

楚天奕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放开了她。

姜离歌落地,稳了稳心神,一把拿过暗林的剑,迎着江逸冲了过去。

暗林反应过来,担忧道:“夫人才刚醒,能打赢江逸吗?”

楚天奕淡淡道:“让她发泄吧。”

两方混战,打得难分难舍。

江逸边和姜离歌打,边冷笑道:“姜离歌,你怎么又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了?啧啧啧,还真亏了你那张脸,要不然奕亲王怎么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救你。”

姜离歌一剑刺了过去,冷冷道:“江逸,没想到你居然是皇上的人。”

江逸冷笑道:“那又如何,只要你们死了,本公子就坐等升官发财了。”

姜离歌嘲讽道:“听说二皇子好男风,你的升官发财也是睡来的吧,说实话,我实在是看不起你。”

江逸被戳中了心事,招式越发凌厉起来,破绽也越来越多。

姜离歌心中冷笑不已,一剑刺中了他的心脏。

江逸喷出一口血,骂道:“贱人,你故意的。”

姜离歌笑得残忍道:“我就是故意的,你给我使了这么多次绊子,不杀了你,真是对不起我自己。”

江逸忽然笑道:“姜离歌,你知道吗?姜子衿以正室之位嫁进了丞相府,还是从皇宫出嫁的,可惜的是她的车架刚刚出了宫门,宫里新封的琴贵妃就从城楼上跳了下来,死得那叫一个惨,你说琴贵妃是谁呢?”

姜离歌猜到某种可能,怒道:“你胡说!你胡说!”

江逸笑得愈发灿烂道:“皇上让我收的尸呢,那脸啊,和你娘一模一样。”

姜离歌将剑插得更深,怒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娘被赐了毒酒,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江逸疼的面容都扭曲了,断断续续道:“收尸之后,皇上命我把尸体火化了,然后皇上亲手把你娘的骨灰撒在了寝宫里,你是不知道,骨灰纷飞的画面,真真是美极了。”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姜离歌闻言,两眼彻底猩红起来,手中的剑拔出又刺下,直到许久之后楚天奕发现不对劲,握住了她的手,大喝道:“离歌,他已经死了。”

姜离歌猛然惊醒,看向地上不断冒着血的尸体,可笑的是江逸的嘴角始终带着嘲讽,最终姜离歌丢了剑,崩溃地大叫起来:“啊,啊,啊阿娘,阿爹,女儿不孝!”

楚天奕心中疼痛不已,猜到了她知道了那件事,紧紧抱住了她,难过道:“离歌,你还有我。”

许久之后,姜离歌冷漠道:“楚天奕,你是不是都知道?”

楚天奕痛苦道:“是,如果不是阿娘在宫里虚与委蛇,我根本没办法从宫里逃脱,更别说轻易进入大牢救你,离歌,阿娘只想你和子衿好好活着,我刚带着你离京不久,这件事就发生了。”

姜离歌泪流不止,痛恨道:“枉我姜离歌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最后留一命都是阿娘牺牲换来的,我为什么要忠君爱国,我为什么要相信所谓的贤主良臣!鸟雀尽,则良弓藏,狡兔死,则走狗烹,宁丞相死之时,我就应该知道,姜家出事也不远了,我为什么这么傻!我可怜的阿娘啊,明明只是个弱女子,却为了我们死无全尸,啊,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忠君爱国有错,征战沙场有错,战功赫赫有错,那什么才是对的?难道要阿谀奉承,极尽谄媚,还是只顾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看着姜离歌如此难过,楚天奕心中也不好受,若是他早点决定谋反,姜家是不是就能保住了?如果他没有那点儿父慈子孝的奢望,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如果他再早一点儿筹备,一切会不会换一个模样?

最后暗林不得不上前提醒道:“主子,第二批人很快就会到了。”

楚天奕抬起泛红的眼,声音嘶哑道:“离北陵谷还有多远?”

暗林恭敬道:“两日的路程。”

楚天奕沉声道:“上路吧。”

这一路的厮杀,一行人都疲惫不已,只是毫无办法。

马车行驶之时,暗林上前低声道:“主子,咱们目标太大了,不如让暗月和暗琴乔装打扮一番,兵分两路。”

楚天奕沉吟半晌,最终还是道:“你去办吧。”

是夜,两辆马车兵分两路出发。

姜离歌疲惫道:“阿奕,他们会不会死?”

楚天奕将下巴靠在她的头上,低声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气氛莫名沉重起来。

楚天奕又道:“离歌,他们的牺牲是为了成全我们,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好好活着。”

姜离歌闷闷道:“好。”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阿爹的尸体找到了吗?”

楚天奕叹气道:“那个人派了几波人去,一直没有收获,大概是没有找到吧,等咱们安顿下来,我再派人去找找。”

姜离歌难过不已。

楚天奕又道:“阿奶和轻尘,那个人答应了阿娘的要求,葬进了姜家祖坟。”

姜离歌忽然有些害怕道:“你会离开我吗?”

楚天奕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片平静道:“不会。”

两日里又遇到了几波刺杀的人,愈演愈烈。

又是一场厮杀后,楚天奕淡淡道:“我身边出了内鬼。”

暗林气愤道:“属下一定会把人抓出来。”

若不是出了内鬼,刺杀的人怎么会直接扑向他们?

楚天奕淡淡道:“不远处就是北陵谷了,暗林,咱们先在这里驻扎一段时日。”

暗林却是不赞同道:“主子,暗阁的人这段时日下来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不回谷,下一次刺杀只怕扛不住了。”

楚天奕淡笑道:“我身边已经有了内鬼,贸然回去,只会导致北陵谷保不住,刚好趁这个机会抓出内鬼。”

暗林无奈,最终还是听楚天奕的吩咐下去了。

入夜时分,楚天奕故意带着暗林前去北陵谷探路,留姜离歌一人在帐中休息。

楚天奕才走不久,姜离歌便感觉房间里混进了一人,心中冷笑不已,看来这个内鬼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来人一刀刺来,姜离歌翻身而起,稳稳站在地上,冷笑道:“阁下是小瞧了我,还是高估了你自己。”

来人压低声音道:“姜离歌,死到临头,你还这么猖狂!”

姜离歌嘲讽道:“谁死还是个未知数呢。”心里却是疑惑不已,她才不觉得来人这么傻,这天下人都知道她武功好。

那人冷冷道:“姜离歌,你很厉害,不过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震天雷吧。”

姜离歌心中一惊,镇定道:“你为什么要背叛阿奕?”

“背叛?不不不,我可不是背叛,我只是为了主子好,主子为了你放弃了这么久的筹划,只有你死了,主子才能将全部心力放在皇位上。”

姜离歌冷笑道:“只是可惜,阿奕曾经说过,我若是死了,他也不活了,你杀了我,就相当于杀了阿奕。”

来人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意识到姜离歌在蛊惑自己,怒道:“姜离歌,这世上的女人不止你一个。”

姜离歌趾高气扬道:“可惜阿奕爱的只有我一个,暗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命悬一线内鬼出

暗影心中一慌,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姜离歌淡淡道:“刚刚知道。”

暗影怒道:“你卑鄙!”

姜离歌冷笑道:“暗影,你是皇上的人。”

暗影冷冷道:“是又如何,皇上也是为了主子好。”

姜离歌淡笑道:“为了阿奕好?若是真的为了阿奕好,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这么多苦?暗影,你所谓的忠诚令人恶心。”

暗影怒道:“无论如何,我今日一定会杀了你。”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好啊,我便看看你的震天雷威力如何。”说着直接攻了上去。

可笑的是没过几招暗影就束手就擒,所谓的震天雷还没用上,姜离歌将人提到了帐外,毫不怜惜地扔在地上,让人绑了起来,搜出了两个震天雷。

姜离歌只看着暗影,不发一言,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平静,如果说暗影是叛徒,那么这些年楚天奕做的事儿建文帝都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建文帝一直在呵护楚天奕长大,这么说来,楚天奕才是建文帝心中的继承人,这也难怪建文帝非要拆散他们,也许只要她离开了,楚天奕就可以回到那个地方,站在所有人都仰望的位置,而不是像现在每天躲避厮杀。

感觉到姜离歌的眼神,暗影冷笑道:“姜离歌,从主子对你动心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主子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为你推掉了连家的赐婚,为你劫狱,还为你炸掉了城墙,这段时间,更是为了你,牺牲掉了整个暗阁,那可是他用了五年时间建成的,没了暗阁就相当于没了左右手和耳朵,现在,他又打算用北陵谷保住你,姜离歌,你若是真的爱主子,就应该自己离开。”

姜离歌听完暗影一席话,淡淡道:“暗影,如果我是你,绝不会一心侍二主,这样的人死得最惨,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暴露我们的位置,暗阁也不会损伤这么严重,你说,你还有资格指责我吗?”

暗影狰狞道:“那又如何?主子和皇上是一家人,只有皇上才是真正为主子着想的,如果不是皇上,主子小时候哪里会有书读,如果不是皇上,主子怎么会得到鬼医指点,成就一身医术,如果不是皇上,主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达到现在的位置?而一切都被你毁了,如果没有你,现在主子已经是太子”

姜离歌摇摇头,原本以为暗影是个可用之人,现在看来,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阿奕身边,若是皇上说要毁了楚天奕,暗影会不会以为这是皇上对楚天奕的历练,然后亲手递上刀子?站起身,淡淡道:“暗影,我今天势必会除了你。”

暗影冷笑道:“姜离歌,事已至此,我根本不怕。”

姜离歌淡淡道:“既然你不在意,那便等着楚天奕亲自出手吧。”说完,姜离歌卸掉了他的下巴,大步向马厩而去,骑上一匹马,直接离开了驻扎地。

此时正值十一月,寒风凛冽,姜离歌跑了很远以后,才在一处开阔之地停下,回首看了一眼营地所在,姜离歌苦涩道:“阿奕,有缘再相见。”

没想到话刚落,一群黑衣人现身,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姜离歌眼中充满了血,嘴角勾起,看起来威风又霸气,冷血又自负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只是可惜了,又是一群送死的”

话落,直接翻身下马,朝其中一个黑衣人飞奔而去,只是一剑,那黑衣人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姜离歌,不再是以前心怀家国的离歌将军,而是一个嗜杀的修罗。

夜风袭袭,姜离歌却是没有感觉道丝毫寒冷,反而热血沸腾,恍惚间看到了以前镇北侯带着她在战场厮杀的样子,每一次都是无休止的杀戮,敌军就像是永远杀不完。

杀!杀!杀!

只有杀死对方自己才能活。

再坚持一下,敌军就会撤退了!

不可避免的,姜离歌身后又被砍了一刀,然后是肩膀,手臂,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

那人见身边人都死去,害怕地丢下刀,想要转身逃跑,却感觉脚下有千斤重,眼前那是一个女人吗?分明是染血的修罗。

姜离歌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剑上滴着鲜血。

那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久久迎不来想象中的疼痛,不由睁开了眼睛,发现女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一只恶狼盯上了猎物,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颤抖道:“别杀我,别杀我,是首领派我来的”

姜离歌不语,收起来脸上的表情,将剑丢给了他,淡淡道:“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

那人更加害怕了,直接磕起头来:“将军,你放过我吧,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姜离歌自嘲道:“呵,不想死的时候,千万人赶着杀我,想死的时候,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废物。”

黑衣人见姜离歌不似作假,想到了首领承诺的上万两黄金,战战兢兢捡起地上的剑,朝姜离歌刺了过去。

姜离歌闭上了眼睛,不由想起当年楚天奕所说的话,他说他不忍心看着堂堂离歌将军这么窝囊地死去,只是要让他失望了,她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是死在一个宵小手里,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再拖累他了。

恍惚间,竟然看到了她阿爹,她阿爹依旧一身战袍,威严却带着慈爱地看着她。

姜离歌喃喃道:“阿爹,咱们打胜了,可以回朝见阿娘了。”

可是是谁抱住了她,怀抱温暖极了,又是谁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姜离歌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楚天奕登上了皇位,她阿爹依旧是大将军,她阿娘追随阿爹去了边关,子衿被封了公主,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林文生,之后生了一个儿子,轻尘也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当了姜家的家主,姜老太君面带红光,笑呵呵地看着子衿的孩子

好美的梦啊。

可是,是谁在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深情又缠绵?

是谁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她是最重要的人?

她想睁开眼睛,却没有丝毫力气。

恍惚间,看到她阿爹一身战袍,威严无比,她阿爹威严道:“离歌,黑骑军没有孬种。”

忽然她阿娘走了上来,挽上了镇北侯的手臂,温柔如水道:“离歌,好好活着。”

姜离歌却是疑惑极了,好好活着?她是快死了吗?

姜轻尘走到爹娘身边,看着她,明明是小孩子,却还是故作深沉道:“大姐,咱们姜家总要人撑着,轻尘累了,想要和阿爹阿娘在一起。”

姜离歌恐慌道:“带上我,我也想去。”

镇北侯慈爱道:“离歌,这次你不能去,我们永远会陪着你。”

说完,带着妻子和儿子转身离开。

姜离歌大喊道:“阿爹,阿娘,轻尘,你们要去哪里啊?”

突然一阵白光刺入眼睛,姜离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许久之后才又睁开,入目是男子冷漠的眼神,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力有不足,适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阿奕,我怎么还活着?”

回忆定格到黑衣人将剑刺向她的那一刻,她应该是死了,可是浑身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活着。

楚天奕冷笑道:“这是怪我救了你是吗?”他原本以为暗影可信,所以才让暗影守着姜离歌,一旦有尾巴露出来立即给他发信号,没想到叛徒就是暗影,若不是他放心不下姜离歌往回赶,也许姜离歌真的就死在那人剑下了,可笑的是她居然一心赴死。

姜离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转移话题道:“我昏迷了多久了?”

楚天奕淡淡道:“三天三夜而已。”

姜离歌闭上了眼睛,闷闷道:“阿奕,你别管我了,回去当你的奕亲王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楚天奕冷笑道:“姜离歌,你他娘一副为我好的样子,谁他娘要你假惺惺了,你以为我就非要那个位置不可吗?”

姜离歌一时间呆住了,这大概是第一次楚天奕骂脏话,这副模样,还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半晌之后,姜离歌反应过来,淡笑道:“你低下头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天奕不高兴道:“我才不。”

姜离歌好笑道:“错过了,那可就没机会了。”

楚天奕冷冷道:“别想哄我,这一次我真的生气了,怎么说都没用。”

姜离歌翻过身,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闷闷道:“这样正合我意,赶紧滚。”

楚天奕气闷道:“这明明是你的错,最后折磨的还是我。”

姜离歌淡笑道:“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跳河的事儿?”

楚天奕生气道:“那能一样吗?我死了就死了。”

姜离歌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奕,我真的不想拖累你了。”

楚天奕心中一慌,扳过她的身体,恶狠狠道:“若是你死了,那我也陪你去。”

姜离歌叹息道:“阿奕,我不值得。”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万事俱休之离开

楚天奕自嘲道:“你们总说为我好,事实却是每一次都在挖我的心,离歌,为什么你也要惩罚我?”话落,深沉地看着姜离歌,两眼猩红,字字泣血。

姜离歌心中也是疼痛不已,若他和她身份简单,在一起浪迹天涯又何妨?可事实是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迎接的就是无尽的厮杀,他能挡一次两次,一个月两个月,还能挡一辈子吗?

苦涩无比道:“阿奕,你应该光明正大地获得你的东西。”你应该光明正大地活着。

楚天奕终于忍不住,直直盯着姜离歌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犀利道:“什么是光明正大?任由你去死就是光明正大,在那个人面前俯首贴耳就是光明正大,还是一辈子求而不得才是光明正大!你若是有半分爱我,就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就不会三番两次离开我。”末了又痛苦至极道:“姜离歌,我可以隐姓埋名,我可以一辈子碌碌无为,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我需要那个位置,普天之下,我要的,不过是一个你而已。”

说完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说是步履蹒跚也不为过。

这时姜离歌才注意到男人衣服上有许多褶皱,看起来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早该发现的,只是下意识关注他冷冽的气息,还有冷峻的脸庞罢了。

心忽然很疼,还真是一个傻男人

他说普天之下,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她而已。

可是他哪里知道,普天之下,她最希望幸福的也只有他而已?

若是太子和二皇子任何一个登位,这天下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吗?

又或者,就算是他起兵谋反,南楚便是内忧外患,他又怎么面对南楚百姓和千古骂名?

身为子女,不能替父母家人报仇是她的不对,身为将军,不能继续守卫南楚是她的遗憾,身为妻子,从来没有替他洗手做羹汤是她的失责,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为了她碌碌无为一辈子?他是蒙尘的明珠,如今好不容易站在世人的眼睛里,她又怎么忍心让明珠再次蒙尘?

她的阿奕啊,如果没有认识她,说不定早就站在世人仰望的位子,即使是走上推翻楚氏皇族的道路,也算是活得潇洒。

楚天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姜离歌只觉得自己的心空的厉害。

这一次之后一个月里,姜离歌再也没有见过楚天奕,问来照顾她的女暗卫也是缄口不言,姜离歌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月后,失去了耐心,直接往院子外走去。

还没到院子门,暂时侍奉她的暗黎阻止道:“夫人,主子下了命令,没有主子的允许,夫人不能离开院子一步。”

看着倔强的小丫头,姜离歌心中那点儿烦躁也散了很多,匪气十足道:“今日我非要出去不可!”大半个月前她受伤下不了床,没出去也就算了,如今都好得差不多了,阿奕还不让自己出去,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暗黎常年冰封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依旧坚持道:“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姜离歌自然是没有错过那一抹红色,心中好笑楚天奕的暗卫居然如此纯情,伸出手轻轻抬起暗黎的下巴,轻佻十足道:“暗黎,你是觉得你能打过我吗?”

暗黎往后退一步,颇有些尴尬道:“夫人,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姜离歌不理她,大步向外走去。

暗黎知道自己拦不住,只好跟在姜离歌身后。

姜离歌边走边停,心中感叹楚天奕不愧是天下首富,看看这宛若仙境的北陵谷就知道了,到处银装素裹,傲雪红梅四处开放。

走了不大一会儿,姜离歌神情恍惚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步走向前,才发现自己身处半山腰,山底下是铮铮铁骨的战士,虽然时值隆冬,依然不影响他们训练,有的甚至脱了上衣

难怪楚天奕有胆子谋反,原来他还养了这么多军队,看这样子,这支军队不亚于黑骑军。

想到黑骑军,姜离歌好不容易养好的心情又沉到了谷底,那可是十万个家庭啊,一夕之间支离破碎,而她身为少主却无能为力

看了半晌之后,姜离歌失魂落魄地往院子里走,原来这世上真的再无鲜衣怒马、张扬肆意的姜离歌,她再也没有机会行军打仗,保家卫国了。

暗黎只觉得她家夫人的背影萧索极了,又回到了那几天的状态。

回到院子,姜离歌屏退了服侍的人,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皱着眉头,陷入了挣扎之中。

想着想着,姜离歌睡了过去。

深夜里,男人叹息的声音响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目光中带着眷念不舍,呢喃道:“离歌,离歌”我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只可惜

许久之后,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准备离去。

却感觉腰间多了一双手,那是他想念了一个月的温暖。

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不知作何反应才好,若是推开她,他舍不得,若是不推开,他心中怒气未消,还有

姜离歌依赖道:“阿奕,你是准备不要我了吗?”早在他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假装继续睡,可听到他深情呢喃后,她忽然想任性一些。

楚天奕闻言,心软了下来,他怎么可能不要她?转移话题道:“今天怎么不高兴地回来了?”

姜离歌低声道:“没有看到你,自然就不高兴。”

楚天奕心中微疼,他自然是知道她想到了黑骑军,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阿爹的尸骨没有找到,或许离歌,是我没用。”

姜离歌难过道:“这都是命,阿奕,不怪你。”金峰岭有野兽出没,也许她阿爹想到某种可能,姜离歌脸色彻底苍白了起来,身体也禁不住颤抖。

姜离歌能想到,楚天奕自然也能想到,转身抱住了她,低声安慰道:“离歌,我一定会找到阿爹的。”

“嗯,我相信你。”姜离歌坚定道。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楚天奕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句话的,说出口的那一刻,心里竟是密密麻麻的疼。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她还以为他原谅她了,原来这都是她的错觉,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傲娇的男人啊,有些气恼道:“楚天奕,你都生气了一个月,还要怎样?”

“不怎样,我们都需要时间静静。”楚天奕轻轻道。

“阿奕,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够吗?”姜离歌软下了语气,他生气了一个月她的确难过,可这也是她自己造成的,怪不了谁。

“你要的,不就是离开我吗?现在我给你机会。”楚天奕心里闪过绝望,沉沉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姜离歌强颜欢笑着,像是不在意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疼,手也不知不觉放开。

楚天奕平淡无波,像是真的不在意了似的,道:“这几日你跟在我身边学易容,学成之后便离开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嗯,好。”姜离歌平静地答应,侧过身,躺了下来。

楚天奕听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可不管怎样,他都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资格,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爱而不得

许久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姜离歌自己一个人,泪水终于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却不敢哽咽出声。

姜离歌,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罢,你再也不会拖累他了。

次日,姜离歌像是没事人一样,起床,洗漱,练武,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楚天奕如约走进了房间,一步一步耐心地教她易容,声音平静,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楚天奕是个好师父,姜离歌也是个好徒弟,不过三日时间,姜离歌便将楚天奕的一手易容术学了个七七八八,剩下只需要不断的练习就够了。

姜离歌看着自己脸上完全陌生的面容,试图扯出一抹笑容,却发现自己连骗自己都做不到,只好僵硬道:“谢谢你,阿奕。”

谢谢你给了我这世间最美的爱情。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去。

谢谢你万事都为我想了个周全。

最重要的是,谢谢你,成全了我最后的心愿。

此去无期,望君安好。

楚天奕此时心中也是惆怅不已,他知道她和他一样舍不得,可他更知道这是保全她最好的方式,闻言只清冷道:“你也算是陪了我一场,这些就当是给你的补偿,日后若是遇到适合的人,便和他在一起罢,到时候婚礼不必通知我。”

姜离歌像个乖宝宝一样,点头道:“好,你也是。”说完站起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向房外走去。

脚刚要踏出房门时,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离歌,新年快乐!”

姜离歌闻言,泪水再一次滑落,丢下包袱,向他跑去,直接撞进他的怀里,狠狠吻上他的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情深缘浅再相见

楚天奕心底的那点儿坚持彻底崩溃,搂着她的腰,霸道回应着。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就放纵一下,一下下就好,两人心中不约而同想。

深夜里,二人精疲力竭,姜离歌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明明累得直不起腰,却依旧不肯睡去,两人互相注视着,像是要把彼此的样子印在脑海里。

想到即将分离,姜离歌再次吻上他的唇,轻轻啃咬,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这一刻她的阿奕是属于她的。

许久之后,楚天奕将她的头按在怀里,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抱紧了她,声音嘶哑道:“离歌,江湖危险,一切多小心,这几年千万别露出真容,那个人暂时不会善罢甘休的,也别想着查明阿爹战死沙场的真相,一切有我,我不会让阿爹枉死的,还有,阿爹的衣冠冢就在金峰岭,那里陪着他的还有十万黑骑军,你若是想便去看看”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这大概是这些年来楚天奕说过的最多的话。

姜离歌始终耐心地听着,眷念着这最后的温柔。

楚天奕说了半天后,发现自己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想到时间不多了,叹息道:“离歌,以后不管听到我的什么消息,都不要来找我,若是遇上合适的人,就和他在一起吧,最好生一个一双儿女,只是一定不要不要告诉我,我怕他比我好”

楚天奕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姜离歌捂住了他的薄唇,低声道:“这一辈子,我都只做你的妻子,因为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你好的人。”

姜离歌只看着他的眼睛,接着又道:“我走以后,你便回京城吧,你是他的儿子,又是他心目中的太子,想来他不会为难你,你也不必急着替阿爹查明真相,阿爹不会希望你为了他丢掉性命,我相信,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你也不必担心我,从此天高皇帝远,再不需要带兵打仗,还有什么可担忧?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说完姜离歌心疼得无复以加,紧紧回抱着他。

楚天奕竟感觉自己眼角有什么划下,翻身将女子再次压在身下,狠狠吻上她的唇,呢喃道:“离歌,不要忘了我。”

姜离歌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模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

许久之后,二人彻底没了力气,楚天奕将她抱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姜离歌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忍着身体的不舒适,使用巧力挣脱他的怀抱起身,穿上衣服,拿上包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低声道:“阿奕,我爱你。”说完熄灭了房中的灯,转身离开。

阿奕,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分离都是不爱了,而是太爱了,我与你,大概是情深缘浅,余生,愿你安好。

却不知男子眼角一片滚烫,光洁的肩膀微微颤抖

离歌,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着。

建文二十二年二月十五日,奕亲王楚天奕于虢州起兵,建文帝派刚从南边回朝的常宏大将军带二十万大军远赴虢州旁的青州。

建文二十二年三月一日,奕亲王与大元帅常宏对上,常宏败,退兵云州。

建文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七日,两军再次对上,奕亲王胜,取虢州、临州。

建文二十二年四月十二日,两军第三次对上,建文帝增兵十万,云州易守难攻,一时间,战局僵持。

传闻,奕亲王起兵是为建文帝多年弃之如敝屣。

传闻奕亲王手中有一支不亚于黑骑军的神兵,名叫赤炎军,有人说赤炎军其实就是黑骑军。

传闻,奕亲王身边有一瘸腿军师,大军对阵之时,瘸腿军师依旧一身白衣,面带白玉面具,端坐车辇之上,从容指挥,奕亲王对其十分器重。

青州城内某茶摊上,一粗布衣裳的男子端坐其中一张桌子旁,手中拿着茶杯,似有意又无意地听着周围的讨论声。

旁桌一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着。

“你听说了吗?咱们王爷又接收了一群难民哩,比咱们皇上贤明多了。”一大胡子男子偏着头低声对同桌的人道。

“这话你也敢说,小心被皇上知道了砍头。”一头戴汗巾,身穿麻布衣裳的人道。

“切,你懂什么,皇上和王爷那就是亲父子,半年多以前京城里可是说了皇上想要王爷当太子的呢,这谁家老爹不希望自家儿子比自家厉害。”大胡子不以为意道。

“唉,这天家的人还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家人,结果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苦的还不是咱们。”汗巾男子道。

“你们说王爷到底想做什么啊?这战火纷飞的,刚种下的地都没办法伺候了。”另一粗布衣裳男子叹息道。

“谁知道呢?也许王爷就是和皇上怄气,说到底,王爷还不是皇上的儿子?就算是换了个朝代,那也是姓楚啊。”大胡子分析道。

“我倒是不太支持王爷的做法,王爷若是想要做这南楚的王,直接从皇上接过不就成了,费尽心思打这场仗,劳神又费力。”汗巾男子也大起胆子来。

“咱们只需要伺候好自家的地就够了,天下事啊,咱们可左右不了。”大胡子最后叹气道。

接着三人讨论最近青州哪里招工,哪里又开业,全是些无关的话,男子直接起身,放下一两银子,转身离开。

老板看到多付的钱,大喊道:“客官,还没找您钱呢。”

那人却是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建文七月十七日,平静了几个月的青州再次沸腾起来,常宏常大将军攻城,二十万大军对十五万大军,这场战斗持续了两日,最后奕亲王放出毒烟,赤炎军险胜。

军营某处大帐中。

两人相对而坐,一白衣倾城,一粗布麻衣却难掩气质。

再仔细看,那粗布麻衣之人可不是街上一两银子一碗茶之人?而那身穿白衣之人静静坐着,双腿却是无力地垂着。

粗布麻衣淡淡道:“久闻先生大名,特来拜访。”那声音有几分低哑,竟不辨男女。

“在下倒是想知道姑娘是怎么进到军营的?”男子清冷道。

“这个我自有办法。”姑娘心中虽惊讶于对方轻易识破自己的身份,面上还是故作高深道。

“姑娘就不怕在下命人斩了你?”白衣男子淡笑道。

“我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者,你会吗?”姑娘笑得耀眼道。

白衣男子心中苦涩不已,他的确是不会,面上冷漠道:“姑娘还是说清楚为何找在下吧,在下虽不会斩了姑娘,可把姑娘扔出军营还是做得到的。”

“先生还真是不客气。”姑娘脸有些黑道。

“说吧。”白衣男子淡淡道。

“我是来帮你们的。”女子自信道。

“哦,是吗?可是姑娘觉得自己能帮在下什么呢?”白衣男子不相信道。

“攻下南楚。”女子薄唇冷冷吐出四个字。

“你倒是自信!可是在下怎么相信你呢?”白衣男子不为所动道。

“姜离歌够不够?”女子淡淡道。

“就是那个曾经名动天下,现在全国通缉的离歌将军?”白衣男子不以为意道,心中却是混乱极了,离歌,你还是回来了。

看到男子轻视的态度,姜离歌也毫不在意,淡淡道:“如今王爷据守西面虢州、临州、青州,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危险不断。”

白衣男子笑道:“在下倒是愿闻其详。”

姜离歌接着道:“南楚这些年虽小战不断,可所涉及也不过是边关,内里百姓生活也还算是安稳,王爷挑起内战,战争所过之处,包括全南楚,这样一来少不得影响道南楚所有百姓的生活,这时间尚短,范围尚小倒是还好,等时间一长,百姓势必怨声载道,王爷可就危险了。”

白衣男子轻笑道:“此事在下已有对策。”

姜离歌又接着道:“如今南楚东有东寇作乱未息,南有南方诸国联合作乱刚止,北有北凤虎视眈眈,若是三处一起作乱,南楚危矣,王爷这场仗又有何意义?”

“那离歌将军是觉得这场仗不应该打?”白衣男子沉下了声音道。

姜离歌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这场仗的确不应该打。”

“呵,可将军知道王爷为何执意打这场仗?”白衣男子淡淡问道。

“我自然是知道。”姜离歌依旧平静,心里却是把面前男子骂了几百遍,这性格还真是不讨喜,可也该死地和阿奕相像,果然是阿奕的手下,这冷淡的性格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阻止?”白衣男子似不解道。

“不,不是阻止,我说了,我是来助他打下南楚。”姜离歌勾唇,淡淡道。

“不需要。”男子冷漠道。

“是吗?云州易守难攻,可云州太守却是好色之徒,你说要是派个人去**云州太守,然后将其杀之,云州会不会大乱?”姜离歌自信又自负道。

白衣男子嘴角抽了抽,果然是离歌,这么损的法子也就只有她想得出,毫不客气打击道:“云州现在主事之人可是常宏。”

第一百七十四章 白衣军师叫无名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淡淡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喊他一声常叔叔?常宏虽然背叛了我阿爹,可他对黑骑军也是真心付出过的,我想做的就是乱他的心,趁机拿下云州,然后取翼州、雍州,最后直捣京城。”

白衣男子倒像是毫不意外,冷静无比道:“你想出其不意?”

姜离歌认真无比道:“是,许各地藩王富贵,然后最快的时间拿下京城,稳住边关。”

男子忽然赞赏道:“的确是姜离歌,还真是大胆至极,只是在下好奇,将军为何不直接找王爷,倒是来找在下?”接着又问出自己的疑惑。

“先生身为军师,这些主意由您说再合适不过。”姜离歌毫不在意道。

“可在下倒是觉得,王爷更听将军的话。”男子淡淡陈述着。

“你嫉妒了?”姜离歌算是明白了,这人在嫉妒,嫉妒阿奕对她的在意,心里忽然有些吃味,这接近一年里,阿奕和这个男人关系匪浅。

“是啊,挺嫉妒的。”嫉妒什么却是没有说。

姜离歌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先生,我是他的妻子,你嫉妒什么?”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不高兴道:“你不会好男风吧?”

白衣男子沉下了脸色道:“将军不要污在下清名。”

姜离歌好笑道:“阿奕还看不上你呢。”

白衣男子有些气恼道:“王爷是想要你离开的,你背着他回来就不怕他生气吗?”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你!”男子似有几分生气,还有恨铁不成钢?

姜离歌察觉到他奇怪的反应,警铃大作,震惊道:“你不会是暗恋阿奕吧?”接着又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你可不能坏了阿奕的名声,他以后还要娶妻生子。”说完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越看越像,面前男子怎么看都是受啊,这清冷的气质,带着几分病弱的身躯,还有露出来的潋滟红唇

看到这儿,姜离歌直接起身,向男子胸部袭去,发现男子胸前一马平川,心里放心了几分,还好不是女子

这样的想法瞬间压下,就算是女子又如何?女子不正好和阿奕在一起么?

男子一时不察,被姑娘推得就要往旁边倒去,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姑娘的衣襟。

姜离歌下意识搂住男子,防止他摔下座椅,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睛里,下意识就要喊出那个名字,又直直顿住。

怎么可能是阿奕?阿奕的腿可是好好的

可眼前之人和阿奕很像不是吗?眼睛像,嘴唇像,耳朵像,味道也像,除了双腿瘸了,身体瘦弱些。

俯身,吻上某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味道也像极了

一吻罢,姜离歌心里懊恼极了,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浮?军营里是有一个王爷,也有一个军师的,眼前之人怎么可能是阿奕呢?心里叫嚣着拿下他的面具。

伸手在男子耳旁,正准备拿下。

男子冷漠至极道:“姜离歌,你这是不守妇道。”

姜离歌尴尬道:“我只是觉得你像一个人。”

“王爷么?”男子直接点出。

“是,先生和阿奕可是有什么关系?”姜离歌问道。

“关系?关系大概就是我绿了他。”男子淡淡道。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这男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时姜离歌才注意到二人关系多么暧昧,男子拉着她的衣襟,她搂着对方的窄腰,偏偏刚才还把他看成了阿奕。

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将他扶正,尴尬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转身坐了下来,带着一丝心虚。

“王爷手下能人无数,将军既然已把办法带到,可以离开了。”男子似不在意道。

姜离歌瞪着眼睛,不甘心道:“你就帮我留在军营也不行吗?”

“不行,王爷若是知道,在下小命难保。”男子直接拒绝了。

“是吗?可王爷要是知道你轻薄了他的妻子,你会不会死得更惨?”姜离歌威胁道。

“你!”只说了一个你字,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道:“先生放心吧,我只是求一个避身之所,待他日阿奕功成,我便会离开,绝不会挡了先生的富贵路。”

男子有些气恼道:“你便在我身边当个亲兵,这样可好?”

姜离歌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闻言,点头道:“这样就好,以后少不得麻烦先生了。”

男子又道:“希望离歌将军说到做到。”

姜离歌淡漠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男子不语,拿起手中的书册继续看了起来。

姜离歌心中却是愈发怀疑,这个世界上能给她心动和安心的感觉的人只有楚天奕一人而已。

许久之后,姜离歌才回过神,问道:“不知先生贵姓?”

男子抬起头,淡淡道:“无名。”

姜离歌颇为震惊道:“无名?竟然没有名字,那阿奕是从哪里把你挖出来的?”

“我说了,我叫无名。”男子平平淡淡道。

姜离歌恍然大悟,颇有些尴尬道:“是我冒犯了,还是叫你先生吧。”

无名淡淡道:“嗯。”

姜离歌又好奇道:“先生可否告知先生的腿怎么了?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阿奕医术极好,若是阿奕出手,你的腿说不定有痊愈的可能。”

无名心中忽然难过起来,面山却依然平淡道:“不过是一双腿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几年前我遭人暗算,被下了毒,为了活命,只好用金针之术将毒素逼至腿上,命是留住了,代价却是永远站不起来,王爷也替我看过了,并无他法。”

姜离歌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之龄,身为军师,惊世之才,却永远只能坐在轿辇上,看着别人健步如飞,这该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接受。

无名自然是察觉到她的同情,冷漠道:“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姜离歌:果然,同情这个男人就是笑话,平静无比道:“设身处地想想罢了。”她又何尝不是?明明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女将军,手握黑骑军,结果一遭生变,家破人亡不说,一辈子只能隐姓埋名,直到真相大白那天,可真相有什么时候会到来?如此想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

想到这里,姜离歌忽然觉得有些颓败,起身向那张床走去,径直躺了下来。

无名:这个女人对他是不是太放心了?转而又自嘲,他如今这副模样,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罢了。

夜晚到来之时,姜离歌醒了过来,发现男子并未在帐内,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方便她出去。

正准备离开床帐,男人被抬了进来。

见她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蹙眉道:“你想去哪里?”挥挥手,让手下退了下去。

姜离歌倒是毫不在意,只道:“有事。”

“你想去找王爷。”用的是肯定句。

“不是,我只是想去找点儿吃的。”和阿奕已经诀别过,她不想他再为她担心,迟早有一日会分开,何必再让他难过?

见姜离歌说得肯定,无名暗自松了一口气,拿出放在膝盖上的饭菜,淡淡道:“吃这个吧,军中禁卫森严,不便夜里乱走。”

姜离歌也不矫情,接过饭菜,转身走向桌子,将饭菜散开。

做好一切之后,见男子还在入口处,疑惑道:“你吃过了吗?”

回答姜离歌的是无声的沉默,许久之后,无名才道:“扶我过去。”

姜离歌好笑道:“中午的时候不还挺硬气让我别同情你么?怎么现在又要我扶?”话是这么说,还是朝男子走了过去。

男子却是恼怒道:“我不饿。”

姜离歌低下头,看着他倔强的眼神,笑道:“这性格还真是不讨喜,好了,不就是说两句吗?何必这么生气?”

回应姜离歌的又是无尽的沉默,姜离歌在心里哀叹一声,这军师脾气还真是大,阿奕都没他这么小气,直接转身回去。

见姜离歌就这样离开,无名心里闪过几丝难过,原来身为陌生人,她一点儿都不会迁就,也是,他瘸了腿,又怎么追随心里的温暖?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无名失落之时,姜离歌将桌子连饭菜抬到了他面前,又端了凳子坐在他对面,平静无波道:“吃饭吧。”

说完,拿起碗吃了起来,却听男子复杂道:“姜离歌,你为什么非要回到这里?浪迹天涯不好吗?”

姜离歌一怔,下意识问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是不不不,不可能,她的阿奕好好的,才不会瘸腿!

心里却是紧张极了。

无名却是平淡道:“王爷的事,亲近之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姜离歌嚼着嘴里的饭菜,模糊不清道:“我不想他一个人为我抗下所有。”心里却是有些雀跃,原来是这样,这样说来无名不是阿奕,阿奕也没有瘸腿,又不由想到中午那个吻,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浆糊。

无名认真道:“王爷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姜离歌苦笑道:“我也希望他好好活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名暴露离歌痛

抬起头,充满希翼地看向无名道:“还请先生替离歌保密。”

无名半晌之后才道:“好。”就这样留她几日也是好的,看来计划要更快了。

吃完饭后,无名让人将碗碟收拾下去,让人打了热水来。

看着浴桶被一点一点儿装满,姜离歌颇有些尴尬,尽管她准备好了赖着无名,可她没想过还有这些呀,身为亲兵却不照顾主子洗澡,那不是惹人怀疑么?

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姜离歌抱拳道:“先生,属下在门外替先生把风。”说完朝帐门走去。

无名无奈道:“这里都是我的人,你先洗。”

姜离歌停住了脚步,尴尬道:“咳咳咳,我不知道。”

也不管她,无名让人将自己抬了出去。

姜离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甩了甩脑袋里的想法,迅速替自己收拾干净,穿上衣服朝帐外走去,无名果然等在不远处。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无名,我好了。”

无名点点头,下属立马去换水。

姜离歌趁着准备洗澡水的时间道:“无名,以后吃饭洗澡的事不必管我,你不在军帐的时间里我会自己解决。”

无名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是懊恼自己关心则乱,离歌在军营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些哪里轮得到他操心了?

下属禀告热水准备好了,无名让人抬着自己走了进去。

姜离歌原本以为无名腿不好,会有人替他洗澡,却见他的下属全部走了出来。

姜离歌逮住其中一个,颇为担忧道:“先生腿不好,都不用人伺候吗?”

那人无奈道:“主子自从不能行走以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姜离歌闻言,只觉得心里某处密密麻麻地疼,无名还真是倔强啊。

不大一会儿,无名便叫人抬水离开。

姜离歌抬步走了进去,见男子正坐在床上拿着帕子擦着一头墨发,面具依旧不离身。

姜离歌心里痒痒的,这个叫无名的男人为什么终日以白玉掩面,难道是太丑了?可就冲那双眼睛,再丑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收起心神,问道:“有没有打地铺的东西?”

无名淡淡道:“左边柜子里。”

姜离歌走上前,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有打地铺的东西,看着有些陈旧,但洗得很干净,拿出铺好,直接躺了上去。

男子却是将帕子丢给了她,一脸嫌弃道:“没见过你这么糙的女人。”

姜离歌拿下脸上的帕子,烦躁地在头上揉了几把,丢给了他,反击道:“没见过你这么精致的男人。”说起来,她还真是见过,每次洗完澡,阿奕都会认真替她擦干头发,不擦干不让睡,事实上战争一起,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擦头发,每次下了战场,洗完澡,只想睡觉。

无名不语,又替自己擦了起来。

许久之后熄灭了灯,浅浅的呼吸声在夜里十分清晰。

夜里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姜离歌被吵醒,却听男子低低的呢喃声响起:“离歌,离歌”而那声音熟悉至极。

姜离歌只觉得如遭雷劈,原来真的是阿奕,他的腿泪水止不住地流下,都怪她不好,为什么非要离开,为什么不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留在他身边,为什么要这么晚才回来!

自从听说赤炎军里有一个神机妙算的军师,她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那就是她家阿奕啊,难怪那么熟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腿会变成这样?对了,下毒,那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狼狈起身,爬上他的床,搂住他精瘦的窄腰,任由泪水肆虐。

他身体的温度却是吓到了她,明明正值八月秋高气爽,天还不是很冷,他却是浑身冰凉,平时极为警觉,如今她爬上了他的床,他都不知道。

白天她还在想一个人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接受自己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没想到那人便是她的阿奕

睡梦中的楚天奕下意识翻身将姜离歌搂在怀里,却不再呢喃。

次日楚天奕醒来时,发现怀里多了熟悉的人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片刻之后才想起他现在是无名,不是楚天奕,不能光明正大地抱着她。

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舍不得,这是他的离歌啊,心心念念想了快一年的离歌。

老天,就让我任性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抱了片刻之后,楚天奕狠心将她推开,一脸震惊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姜离歌昨晚失眠大半夜,快凌晨时好不容易睡着,没想到这臭男人大清早就吵醒她,郁闷地睁开眼睛,发现男子离她三尺远,滚到了床边,还一脸愤怒。

姜离歌心中苦笑不已,她的阿奕,明明知道她回来了,还装作不认识,想来是不想她难过,那她就当不知道吧。

一脸无辜道:“可能是睡床睡习惯了,呵呵。”

楚天奕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爬男人的床!”

面对他的质问,姜离歌毫不在意道:“吃亏的是我,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楚天奕像是听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震惊道:“你觉得这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儿?”

姜离歌看着他,认真道:“无名,我认真想过了,昨天我之所以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楚天奕这一刻只觉得心痛异常,他的离歌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就算那个人是他,他也觉得难受,冷漠道:“姜离歌,你是有夫之妇。”

姜离歌像是毫不在意,点点头道:“我知道啊,可阿奕说过让我找到自己的幸福,有夫之妇什么的都不重要。”

楚天奕心中苦涩不已,谁都可以,只有他楚天奕不可以,无名不可以,依旧冰冷道:“姜离歌,你如此水性杨花,我看不上。”

姜离歌见他一本正经拒绝,沉重的心情竟然有几分松动,调侃道:“可昨晚你已经毁了我的清白呢。”

恍惚间,楚天奕只觉得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姜离歌好像也是这么无赖,越是拒绝她,缠得越紧,心一横,故意道:“好,我和你在一起,不过,你从此以后不能见王爷。”

姜离歌心里觉得好笑极了,这男人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撬自己墙角的?不过他还是松口了,不是吗?眼中充满了笑意,点头道:“没问题。”

楚天奕闻言只觉得扎心,她真的移情别恋了,还是自己,有些别扭道:“你这么快就忘了王爷吗?”

姜离歌认真无比道:“没有,就算没办法在一起,我也会记着他一辈子无名,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很快就会一冲飞天,在他登上那个位置之前,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阿奕,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我不想你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

楚天奕自嘲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呢?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要我做什么?既然注定要分开,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姜离歌难过道:“是啊,明明注定无法在一起,为何还要在一起?是我奢望了”他们早就没有未来了啊,就算是勉强在一起这一段时间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曲终人散,可是,他只是无名,不是阿奕,她只是和无名在一起,无名终有一日会消失,也算不得无疾而终,而且他如今行走不便,又不喜欢别人照顾,她留在他身边不是正好吗?

想到这儿,姜离歌目光坚定起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抱紧了他的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药香味,心中疼痛不已,明明那么熟悉啊,她昨日居然没有认出来。

楚天奕浑身一震,抬起手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抱紧了她,心中安定无比,就像是远行漂泊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这近一年里,他拼命建军、打仗、筹谋,活得像个行尸走肉,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就当他是无名吧,会死的无名,也许这样的结果可以让她不那么难过。

怀里的姜离歌勾唇,眼中全是满足,他是无名,不会赶她走的无名。

许久之后,姜离歌推了推他,调侃道:“看来先生也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楚天奕闷闷道:“你到底对多少男人一见钟情过?”

姜离歌故意伸出双手数着,“一,二,三”

楚天奕脸有些黑,不高兴道:“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原本坚定姜离歌舍不得他,所以才会喜欢无名的楚天奕,这一刻有一些怀疑了,不由想到这一年她身边有没有人?

姜离歌见他吃醋,好笑道:“好了,第一个是阿奕,第二个是你。”阿奕,从来都只有你啊。

“我还有军务处理。”楚天奕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有些气愤,说着撑着坐了起来,心里又不可避免地感到甜蜜。

姜离歌也起身,拿过他的衣裳给他穿上,两人离得极近,暧昧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姜离歌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替他穿好,又让人拿洗漱的热水进来,亲自替他擦脸洗手,做得极为认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得知真相恨翻涌

楚天奕忽然觉得有些嫉妒,嫉妒那个以后能陪她一辈子的男人,如果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好,说起来,老天还真是狠心,遇到她的时候不能有孩子,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结果自己又变成了这样了,这一辈子,他和她,有缘无份。

吃味道:“你以前没少这样照顾王爷吧?”

姜离歌停住了动作,微微蹙眉,不知道他是何意,疑惑道:“你在乎这些做什么?”她有没有这样照顾他,他自己还不知道吗?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他现在是无名,嫉妒他自己也是正常,嘴角抽了抽。

楚天奕冷下了脸色,淡淡道:“我不在乎。”

姜离歌摸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哄道:“好了,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绝不会想着王爷,成了吧?”

闻言,楚天奕只觉得自己更不高兴了,可这也是他希望的,不是吗?

苦涩无比道:“离歌,你爱我什么?”这句话,楚天奕自己也不知道是替谁说的,也许是楚天奕,也许是无名,也许二者都有。

姜离歌一脸轻松道:“大概是爱你长得好看吧。”

楚天奕的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嘴唇也失了原有的血色,颤抖道:“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话还没出口,姜离歌面带满足地打断道:“好了,洗干净了,你去处理军务吧。”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

楚天奕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应该不知道是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陷入了无尽的忙碌,楚天奕派人去**云州太守,姜离歌偷偷去找了常宏。

夜半时分,姜离歌一脸疲惫地回到军帐,蹑手蹑脚爬上了床,整个人缩在男人的怀里。

楚天奕也才睡下,她一回来就彻底醒了过来,抱紧了她,温声问道:“离歌,怎么了?”他觉得她气息不对。

姜离歌声音沙哑道:“吵醒你了?”

“没有,我也才睡下。”楚天奕坦白道。

姜离歌再也忍不住,抬头吻上了他,带着无尽的爱意和心疼,还有痛苦。

姜离歌吻得热烈,楚天奕下意识回应着她,他知道她今晚是去见了常宏。

不知不觉间,两人衣衫半解,姜离歌拼命在他身上汲取温暖,尽管他的身体比他们分开之时还要冷上几分。

情到深处,姜离歌一遍一遍说着我爱你,像是要把这个男人刻进骨子里,事实上,他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终于,她疲惫地趴在他身上,哽咽出声:“为什么”

姜离歌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人那番话:“离歌,元帅是本来不用死的,那天南方诸国二十万大军与黑骑军于金峰岭会战,朝廷派的十万大军迟迟未到,元帅带着十万黑骑军与南方诸国二十万大军直接对上,杀了三天三夜,二十万大军被黑骑军打败,就在这个时候,支援的十万大军来到,他们不是为了追击敌军,而是围杀剩下的几万黑骑军,当时黑骑军刚刚打过仗,又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哪里是十万大军的对手?只能任人宰割,元帅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自刎于黑骑军十万死去的将士面前都说元帅指挥不当导致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有谁知道元帅定的是黑骑军埋伏诱敌,十万大军做后援,可蒋元那狗贼临时变卦,元帅无法,值得带黑骑军现身”

姜离歌不记得当时自己是多么难以置信,事实真相居然是这样,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这样可笑的事实,那个人为了对付阿爹,居然罔顾二十万大军性命,居然放任南方诸国践踏自己的土地!这要怎样无情的君王,这要多么昏聩的君王,这要多么虚伪的君王,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常宏又道:“离歌,元帅自刎之时,要你好好活着,不要替他报仇。”

姜离歌闻言,怒吼道:“常宏,你骗人!阿爹怎么可能自刎?”就算建文帝再如何无情,阿爹那么顾家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地离开?

常宏最后痛哭出声,涕泗横流道:“离歌,你杀了我吧,都是我,都是我”

姜离歌一把提起他的领子,怒道:“你做了什么?常宏,你到底做了什么?”

常宏痛哭道:“离歌,我罪孽深重,杀了我吧。”四十岁的男人,在姜离歌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姜离歌怒道:“是你,是你杀了阿爹。”说着就要一剑杀了他。

常宏闭上了眼睛,一心求死。

姜离歌想起来那个始终跟在阿爹身边默默付出的常叔叔,收回了剑,无力道:“常叔叔,不是你,不可能是你。”

常宏原本一心求死,只想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让姜离歌以为自己是杀父仇人,以此熄了姜离歌想要报仇的心,没想到姜离歌和她爹一样相信他,当下决定不再隐瞒,沉痛道:“元帅是被人暗算的,当时一片混乱,有人故意将我和元帅分开,等我反应过来时,看到的只是元帅倒地的模样”

姜离歌冷声道:“那你为什么没事?甚至还加官进爵!”

常宏苦笑道:“加官进爵?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凡是相信其中有猫腻的人,谁不知道现在的大元帅是踩着镇北侯和十万黑骑军的骨血才坐上这个位置?”说完又痛苦道:“离歌,我只恨自己当时为何不在元帅身边”

姜离歌冷漠道:“这不怪你,常叔叔,你就算是在阿爹身边,也防不了别人害他的心,我还想知道,阿爹通敌叛国的书信是谁放进阿爹帐中的?”说完犀利地看向常宏。

常宏更加崩溃道:“是我。”

姜离歌猩红了眼,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到底是为什么?你问什么要陷害阿爹?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你明明知道阿爹最是爱惜自己的声名,你明明知道阿爹最是痛恨叛国之人,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离歌,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皇上派人抓了我的妻女,以此为威胁,我将事情告诉了元帅,元帅心疼异常,大醉一夜之后,亲手抄写了皇上准备好的叛国书以此保全我的家人和子衿”常宏痛苦无比道。

“原来事实竟是这样啊”只可惜那个人根本没打算留子衿一命,阿爹怎么这么傻?大概是失望至极了吧,这一刻,姜离歌只觉得胸膛里恨意翻涌。

“离歌,单凭你之力是斗不过皇上和那些人的,离开南楚这个是非之地吧。”常宏苦口婆心劝着,原本以为精心筹谋都只能保住子衿,幸好还有奕亲王保住了离歌,他对不起元帅,能做的就只有保住离歌。

“我会离开,不过不是现在。”姜离歌充满恨意道。

建文帝欠的不只是她姜家一门的性命,黑骑军十万将士的性命,还有她阿爹的清名,以及阿奕的两条腿

常宏又道:“离歌,杀了我吧,杀了我,这场战争就停息了,届时奕亲王长驱直入,直取京都,南楚改朝换代,也算是为元帅报仇了。”

姜离歌嘲讽道:“常宏,我阿爹留你一条性命,不是为了让你假惺惺在这里谈什么死不死,就算是我杀了你又如何,建文帝还是会派人接替,我曾经叫你一声常叔叔,从今以后,不是了。”常宏明明知道阿爹死的很冤,却没有站出来说明真相,说起来还是惜命,她不会杀他,就当是还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阿爹身边,为阿爹操心一切的情谊,但从此以后,他再没有资格祭拜阿爹。

常宏难过至极道:“离歌,元帅死前曾说不要我们替他报仇,以你我现在的能力,哪里能替元帅报仇?活着,才是最大的变数。”

姜离歌沉默下来,是啊,活着才是最大的变数,那些伤害她阿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什么忠君爱国,什么百姓安居乐业,她都不要了

许久之后问道:“我只想知道,阿爹的尸体葬在哪里?”

“被蒋元那狗贼和黑骑军十万将士一起火化成灰,撒在了金峰岭。”常宏愤怒道。

姜离歌苍白了脸色,喃喃道:“难怪,难怪怎么都找不到阿爹的尸体,难怪金峰岭的草木格外茂盛,难怪那里每隔几步就有残骸,原来,全都挫骨扬灰了啊”

姜离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恨过,恨的想要冲进皇宫,问问那个人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冷血无情?

常宏疼惜道:“离歌,和奕亲王都好好活着我能够看出来,皇上是想要把皇位传给奕亲王的,如若不然,我这二十万大军早已兵临城下”

姜离歌淡淡道:“我去过东边,祭拜了常询,常叔叔,您多保重。”说完转身离开。

只留下常宏撑着桌面,差一点儿摔倒,阿询,阿询怎么会死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离开云州城之后,姜离歌回到青州,明明疲惫不堪,却格外想要见见阿奕

楚天奕疼惜道:“离歌,怎么了?”

姜离歌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无名,无名,是不想有名字的意思吗?”

楚天奕不知道常宏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如此崩溃,大掌覆上她光洁的背,轻轻拍着,安慰道:“都会过去的,离歌,我想镇北侯在天之灵也不会想要看到你这么难受”

“无名,叫阿爹。”姜离歌认真道。

“好。”楚天奕应道。

“无名,你的腿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吗?”姜离歌哽咽道。

“站不站得起来,我早就习惯了,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你看上了我。”楚天奕像是不在意似的道。

姜离歌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难过,闷闷道:“我想看看你的腿。”

“很丑。”楚天奕为难道。

“不会,不会丑的。”说完也不等他同意,起身挑灯,掀开被子打量起来。

这是一双怎样的腿啊,说是瘦骨嶙峋也不为过,还有一些青白,难怪她认不出他的身形,原来瘦了这么多,手轻轻抚了上去,问道:“有知觉么?”

楚天奕诚实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什么感觉都没有。”

姜离歌闻言,心中一震,认真道:“以后,我便是你的腿,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没办法做夫妻,还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做上下属。

楚天奕点头道:“好。”

姜离歌熄了灯,重新躺了下来,紧紧抱住他的腰,霸道道:“以后不准赶我走。”

楚天奕心中一惊,下意识问道:“离歌,你是不是”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随意和一个认识才几日的男人上床,除非她认出了他,心在这一刻复杂极了,无名可以和姜离歌在一起,可是楚天奕不可以。

姜离歌像是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继续道:“我爱阿奕,可是他一次一次赶我离开,想要一个人承担一切,无名,我现在爱你,不要让我走,我可以一辈子都不恢复原来的容貌。”

楚天奕闻言放了心,问道:“即使我只能活一年,你也愿意吗?”

彼时姜离歌以为楚天奕所谓的活一年,是只用无名这个身份一年,没想到最后

姜离歌认真道:“是,我愿意。”

楚天奕终是不忍心,就当是无名只能活一年吧,一个才认识一年的男人死去,总比她深爱的楚天奕死去好

几日后,云州太守死去的消息传出,原本的云州驻军不服常宏管制,内斗起来,楚天奕趁机攻城,常宏抵抗,最后以常宏退守冀州结束。

这场战争伤亡巨大,其中却是透着诡异。

帐中,姜离歌皱眉道:“就算是常宏被我乱了心,可也不至于就这样战败,又或者说,自从两军对战以来,一直都很诡异。”

楚天奕也有些心慌,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是诱敌深入,还是拱手相让?平静道:“无论如何,为快不乱。”

姜离歌点点头,继续道:“冀州城易守难攻,可冀州北方有一处深山叫做烈骨山,咱们派从那里,可不知不觉混入朝廷军营。”

楚天奕拧眉道:“那里传说没有人能通过。”

姜离歌自信一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从烈骨山穿过冀州,能最快到京城,以前阿爹为了早些和阿娘团聚,曾带着我从那里走。”说完,姜离歌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当年阿爹曾说,烈骨山之所以叫烈骨山,是因为前朝大将云林被现在的楚氏王朝逼得走投无路,登上烈骨山,誓死不降,最后自刎而死,后人为纪念他的忠骨,所以把那座山命名为烈骨山。

阿爹还说:离歌,你记住,身为将军,只可断头,不能低头。

彼时,阿爹可有想到君王不仁,最后他还因为忠心丢了性命?

楚天奕这才放了心道:“那就派一千精兵从那里进入冀州,里应外合,拿下冀州。”

姜离歌不再言语,将旁边用布盖着的东西推到楚天奕面前,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拉开了白布。

楚天奕看着带着轮子的座椅,惊讶道:“这是你做的?”

姜离歌一脸傲娇道:“那是。”也不算是她做的,她只是把想法告诉了工匠,没想到对方这么有心,很快就做好了。

楚天奕颇为感动道:“离歌,谢谢你。”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

姜离歌直接将他抱起,放在了轮椅上,边推着他往外走,边介绍道:“这个叫做轮椅,很好用的,你转这儿,它就可以走了,当然,为了省力,你还是让别人推比较好,还有这里有暗藏的机关,按这里就会有毒针飞出,你如今内力全无,用这个最好不过。”

听着姜离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楚天奕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军营里的将士看着这个新出现的物什感到十分惊奇,纷纷驻足观看。

许久之后,姜离歌将楚天奕推回军帐,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楚天奕眼中迸发出无尽的色彩,高兴道:“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出去了,真好。”

说得姜离歌心中酸涩不已,如今的楚天奕不过弱冠之龄,却要在余生几十年里与轮椅相伴,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

楚天奕忽然又沉默下来,像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姜离歌疑惑道:“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楚天奕有些难过道:“离歌,你是不是准备离开了?”也是,取了冀州、雍州,南楚唾手可得,她又怎么会留下了给他做妻子?她可是一直都想着成全他啊。

姜离歌好笑道:“不会,我是你的腿,永远都不会离开。”

楚天奕失落道:“可是我现在能自己走了。”

姜离歌认真道:“无名,相信我。”

这一声无名,楚天奕醒了过来,心中苦笑不已,是啊,他现在是无名,不是楚天奕,有些酸涩道:“离歌,你这么久了为什么都不去找王爷?”

姜离歌心里暗笑不已,面上却是道:“不是你让我不许去的吗?”

楚天奕:你是那么听话的人吗?却是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彻底忘记王爷了?”因为他们再次相遇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提过他一次,甚至还可以和“无名”在一起,就像是重新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这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姜离歌将他抱到床上,笑道:“不提阿奕,是为了咱们更好地在一起,当然,你要是想要我立马去找王爷,我也很乐意。”

楚天奕吃味道:“在你心里,我和王爷,你更爱谁?”

姜离歌心中只觉得有一万匹羊驼奔过,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吃自己醋的,还有她该怎样回答?蹙眉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楚天奕点点头道:“一定要知道。”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道:“你和阿奕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因为你们就是一个人啊,阿奕。

楚天奕说不清楚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短短半月离歌就爱他很深,还是难过他在他心里的位置轻而易举被超越,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叫“无名”的人,他大概会更加难受吧。

闷闷道:“离歌,你要永远爱我,就算是有一日有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你身边,你也要在心里给我留下一席之地。”

姜离歌蹙眉,这语气怎么怪怪的,就像是他终究会离开,甩了甩头,也许他只是在说无名会消失吧,认真道:“不会有另一个男人。”

楚天奕有些失落道:“你说你爱王爷,可是你也爱上了我,不是吗?”这也就证明她是可以忘了他,然后爱上别人的。

理智告诉他这样挺好的,至少有一日他不在了,她还有幸福的机会,感情上却是不舍极了,想要她永永远远属于他。

姜离歌:楚天奕就是一个坑。

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吻了上去,情动之时,楚天奕叹息道:“离歌,你会不会嫌弃我连压在你身上都做不到?”

姜离歌:这话怎么让人觉得又流氓又心疼?抱着他翻了个身,笑问道:“这样是不是也一样?”

楚天奕低头吻上她,心疼无比道:“我就随便说说,就算一辈子只能躺在你身下也挺好的。”可是我连一辈子都没有。

姜离歌好笑道:“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可以。”

许久之后,楚天奕又问道:“离歌,你会不会嫌弃我现在体力没有以前好了?”

姜离歌无奈道:“不会,你就算是只能躺在床上一辈子我都不会嫌弃。”

“离歌,你为什么爱我?”某只又在作。

“因为你值得爱。”姜离歌耐心无比道。

“离歌,若有一日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做?”楚天奕忐忑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找到你。”因为是你啊,阿奕。

“那要是找不到了呢?”楚天奕继续问道。

第一百八十章 最后甜蜜之挚爱

两人聊着聊着,粥熬好了,姜离歌直接在厨房里支了桌子,两人喝起粥来。

喝完粥后,姜离歌又将他背起,朝院子外走去。

楚天奕有些失落道:“离歌,你会不会嫌弃我再也抱不了你?”

姜离歌好笑道:“我和你还不是一样的?我抱你就相当于你抱我了,再说了,我喜欢你依赖我的感觉,这样你的全世界只有我,我的全世界只有你,抱不起我算什么,只要一直爱着我就够了。”

楚天奕点点头,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姜离歌道:“这北陵谷我还没有逛过呢,四处看看,这里可是咱们以后的家了。”

楚天奕点头道:“嗯。”

姜离歌又道:“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楚天奕温柔道:“八岁那年?”

姜离歌好笑道:“当然不是啦,你八岁的时候我才五岁,什么都不记得。”

楚天奕笑道:“当然记得,某人帮我解围,还让我感谢呢,我不答应,就叽叽喳喳自己一个人说了半天,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不是杀了这个女人目标太大,真想让她永远说不了话。”

姜离歌没好气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真可恶。”

楚天奕笑道:“不过好在我没那么傻,不然就没有媳妇了,不过你夜晚会找我喝酒,我倒是没想到。”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个落魄的皇子呢,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

楚天奕道:“我当时在想,你肯定是看上我的脸了,要不然怎么会追到王府?”

姜离歌好笑道:“说实话,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脸,可我也不差吧,你居然那么嫌弃我。”

楚天奕笑道:“现在我倒是庆幸自己长得不错,不然怎么勾得到你呢?”

姜离歌将他换到身前,抵着他的额头认真道:“阿奕,让我陪着你,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让我陪着你。”

楚天奕点头道:“好。”

姜离歌笑了起来,满足道:“这样就很好了,有你在身边就好。”

楚天奕认真道:“我也是。”

姜离歌带着楚天奕去了河边,捞了两条鱼,拿出随身的匕首处理着,随意道:“感觉好多年没吃烤鱼了,分外想念啊。”

楚天奕坐在河边,接话道:“明明前不久才吃过。”

姜离歌笑道:“那不一样,自己烤和别人烤,那就是两个概念。”

中午两人烤了鱼吃,又在北陵谷四处走了走,姜离歌这才带着他回去。

晚饭之时,姜离歌准备自己做,奈何实在是厨艺不精,只好让暗林做饭,带着楚天奕在旁边看。

姜离歌感慨道:“暗林还真是无所不能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坏人。”

楚天奕不高兴道:“还不是我教的?”

姜离歌好笑道:“我才不觉得你有这么耐心。”

暗林闻言,笑道:“属下的厨艺还真是主子教的,只不过当时是因为主子嫌弃属下做饭难吃。”

姜离歌拍了拍胸脯,像是劫后余生道:“还好我没做饭,不然还不知道被阿奕怎么嫌弃。”

楚天奕不赞同道:“下属和媳妇是不一样的,下属必须十全十美,媳妇儿嘛,就算是一无是处也挺好。”

姜离歌没好气道:“原来在你心里,我一无是处啊?”

楚天奕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打个比方。”

暗林: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狗粮?

说话间,两人的晚餐做好了,美美吃过饭以后,姜离歌又将暗林赶走了。

楚天奕有些好笑道:“暗林在身边不是挺方便的吗?”

姜离歌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想有人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就算是暗林也不行。”

说完又亲自烧了热水,调好了水温,将楚天奕脱了个精光放了进去,随后脱了衣服跨了进去,看着男子秀色可餐的模样,倾身吻了上去,一吻罢,楚天奕有些尴尬道:“离歌,我身体还没有恢复”

姜离歌嗤噗一声笑了出来,好笑道:“我是那么禽兽的人吗?”说着替他洗起澡来。

楚天奕只觉得尴尬极了。

姜离歌又道:“以后叫我娘子,夫君。”

楚天奕笑道:“好,娘子,为夫记住了。”

姜离歌抬起他的腿,拧眉道:“你的腿怎么越来越瘦了?”

楚天奕有些难过道:“长时间不动,肌肉萎缩了。”

姜离歌点点头道:“难怪我觉得你又轻了?没事,我一定会给你养回来。”手下的动作却是愈发怜惜。

二人并排躺在床上,姜离歌问道:“阿奕,你今天快乐吗?”

楚天奕点点头道:“快乐。”

姜离歌认真道:“以后我会让你都这么快乐。”

楚天奕反问道:“那你快乐吗?”

姜离歌笑着道:“有你在身边,我很快乐。”

次日,姜离歌带着楚天奕去游湖,此时正值夏季,水面凉快极了,楚天奕很开心。

第三日,姜离歌又带着楚天奕去种桃树,姜离歌在上面刻了“姜离歌和楚天奕永远在一起”,楚天奕笑得开心极了。

第四日,姜离歌带着楚天奕骑马,马跑出很远,楚天奕很开心。

傍晚之时二人躺在青青的草地上,楚天奕忽然翻身压在姜离歌身上,认真道:“离歌,我好了。”

姜离歌低头看了一眼,嘻笑道:“果然是好了。”

楚天奕有些尴尬道:“不许捉弄我。”

姜离歌抬头含住了他的唇瓣,模糊不清道:“永远不会捉弄你。”

一个月后的某天,楚天奕和姜离歌并排躺在草地上,说着说着话竟没了声音,姜离歌一惊,才发现楚天奕晕了过去,慌张地抱起楚天奕往回跑。

大夫看后,只道:“夫人尽量陪着主子吧。”

姜离歌泪珠止不住地落。

半天之后,楚天奕醒了过来,见姜离歌坐在床边,迷茫道:“我这是怎么了?”

姜离歌笑嘻嘻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吓死我了。”

楚天奕却是知道,自己可能时日不多了。

两人又疯玩了半个月,姜离歌每天都担忧不已,却是不敢让楚天奕发现,只让人替他补身子,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两人正在做某事时,楚天奕又晕了过去,姜离歌心慌不已,胡乱套上衣服找大夫,大夫和上次一样的话。

这次楚天奕昏迷了三日,姜离歌越来越绝望。

醒了十日后,楚天奕再次昏迷,姜离歌知道,楚天奕可能要走了,哭的不能自已,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后来楚天奕时醒时睡,一直昏昏沉沉,半月之后,突然醒了过来,看着姜离歌无力道:“离歌,我要走了,别为我伤心,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伸出手,摸向姜离歌的肚子,笑得温柔而慈爱道:“离歌,我给你留下了一个礼物,已经三个月了,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告诉他,不是他爹爹不想陪在他身边,他爹爹只是太累了,还有,我爱他,也爱他的母亲。”

姜离歌哭的不能自已,崩溃道:“阿奕,我不要你走,若是爱我,就再留几日啊,你都没有见过孩子的模样呢”

楚天奕淡笑道:“离歌,这段时间我梦到了好多咱们过去的事,我觉得遇到你,我已经无憾了,我对不起孩子,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好母亲,你一定可以将我想教给他的都给他。”

姜离歌闻言,哭得伤心道:“我才不会帮你教他,你若是心疼,就好好活着,亲自将他抚养成人”

楚天奕笑道:“离歌,别哭了,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怕我以后都看不到了,我走以后,不要伤心太久,若是遇到适合的男人,就嫁了,我不想你孤独一辈子,离歌,这一次,再也没有阿寒,没有雪莲,没有无名,没有楚天奕了,离歌,最后再吻我一次。”

姜离歌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啃咬,与他唇齿交缠。

楚天奕轻轻回应着,泪水从眼角滑落,手垂了下来。

姜离歌僵住了动作,泪水不断留下,将他狠狠抱在怀里,痛哭道:“阿奕,阿奕,你醒醒啊”

暗林冲了进来,直直跪了下来:“主子!”

屋外,跪倒了一片。

许久之后,姜离歌哽咽道:“暗林,准备热水,还有他最喜欢的白衣。”

暗林此时也泪流满面,恭敬道:“是。”

东西很快准备好了,姜离歌轻轻替他擦拭身体,再穿上白衣,忽然笑道:“阿奕一如既往好看呢。”又对暗林道:“暗林,你去准备后事吧,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一样也不准落下,我要我家阿奕风风光光离开。”

暗林恭敬道:“是。”

人都走后,姜离歌爱恋地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轻轻吻了上去,任由泪水汹涌。

暗林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灵堂就布置好了,恭敬道:“夫人,准备好了,让主子安息吧。”

姜离歌却是紧紧抱着楚天奕,哽咽道:“不要,暗林,求求你,再让我留在他身边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暗林怒吼道:“夫人,主子他死了,您让他安息吧,您就算不为主子考虑,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姜离歌捂住脸,无力道:“带他走吧。”

暗林抱起楚天奕,往灵堂而去。

姜离歌跟在身后,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而不自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终于产子姜怀奕

凤霖闻言,有些不高兴道:“你是觉得只要进了宫,就万事大吉了?”

姜离歌坚定道:“我会武,还会行兵布阵,难道还比不上一群只会游园赏花,掐掐兰花指的女人?”

凤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这样,在宫中不过三月就可以让人收尸了。”

姜离歌拧眉道:“男人都不一定打得过我,女人又如何伤我?”

凤霖叹气道:“你可知楚天奕的母妃丽贵人是如何死的?”

姜离歌摇摇头,心里却是在想,母妃不是因为宁皇后买通了钦天监,诬陷阿奕是祸国妖孽,然后被建文帝打入冷宫,病死的?如果是她,就应该想办法查明真相,然后还自己一个清白,而不是死守在冷宫里。

凤霖继续道:“世人知道的只有一半,本王知道的是丽贵人进冷宫之后,建文帝还会偷偷探望,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宁皇后每日下一点儿毒,最后丽贵人便被耗死了,姜离歌,本王想告诉你的是:后宫争斗不亚于战场厮杀。”

姜离歌恍然,坚持道:“就算是狼潭虎穴,我也非去不可,只有接近建文帝,我才能撕开他丑陋的面目,才能为我的家人报仇。”

凤霖叹气道:“本王既然问了你,自然是有办法让你做到自己想做的。”

姜离歌面上的表情带了几分真诚道:“谢谢你,王爷。”

凤霖一脸无所谓道:“不用谢本王,本王只是在想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姜离歌心中不免有些别扭,摄政王还真是坦然,只是,最后归处真的能是摄政王吗?可自己也毫无选择,不是吗?

手轻轻放在肚子上,问道:“王爷要我做什么?”

凤霖有些疑惑道:“什么要你做什么?”

姜离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说用我做交易,可我姜离歌只会行兵打仗,王爷要是想要我征战四方,不必留下我,不是吗?”

关于摄政王的提议,姜离歌的确是答应了,只是心中不解极了,难道摄政王对阿奕痴心不悔,所以收留她这个未亡人?

凤霖蹙眉道:“姜离歌,本王说了,本王身边缺个逗趣的人,余生有你在身边,想来也挺好的。”

姜离歌脸色愈发怪异起来,斟酌道:“王爷,你还有大把年华,总能遇到心仪的人,就算阿奕还在,你们也没可能,何不放宽了眼光,寻一女子成亲?”

凤霖脸色顿时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姜离歌”

姜离歌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认真道:“王爷,这其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力,若是王爷实在不能接受女子,找其他男子也是好的。”总而言之就是别惦念着我家阿奕了。

凤霖沉着脸道:“姜离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说的话,关于你进宫之前的练习,本王会替你安排好的。”说完大步离去。

姜离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难道男人对男人的感情也能至死不渝?

想了半晌想不通,便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起话来:“怀奕,不管你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阿娘都叫你怀奕了,你阿爹可霸道了呢,你还没有他就定好了名字,他啊,看着什么都顺着阿娘,一到大事上就倔强的很,要说这世上最傲娇的人也就是他了”

转眼间,便到了姜离歌生产之日,这一天刚好是十一月中旬,大雪正纷飞。

凤霖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抓住其中一个出来倒血水的接生婆,怒道:“怎么还没有动静?”这一刻,看着满盆血水的凤霖竟觉得自己多年学的医术一点儿不够用,没有办法替她减轻痛苦。

接生婆惶恐道:“王爷别着急,这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漫长,有的一两个时辰就生了,有的有的一两天都生不下来呢,急不得。”

凤霖恼怒道:“这些本王自然是知道,本王只是想问她为什么没有叫喊?”

接生婆叹息道:“夫人也是倔强,明明疼得很,偏偏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凤霖闻言,哪里还待的住,直接冲了进去。

接生婆反应过来摄政王做了什么时,男人已经冲了进去,大喊道:“王爷,产房晦气,进不得啊。”

只可惜凤霖已经到了姜离歌床前,看着她明明大汗淋漓,偏偏死死咬住嘴唇,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些疼惜道:“姜离歌,疼可以喊出来。”

姜离歌扯出一抹笑容,慈爱道:“这是我最爱的宝贝,一点儿都不疼。”

凤霖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明明二十岁不到,却是成熟得惊人,偏偏让人疼惜不已,伸出手臂,掰开她的嘴巴,凑了过去。

姜离歌却是偏过头,声音带了些颤抖道:“王爷,这里是产房,你赶紧出去。”

凤霖不高兴道:“你以后是本王的人,你不过是生孩子,本王为何留不得?”

姜离歌断断续续道:“王爷,若是我坚持不下来,还请王爷替我将孩子送到南楚京城林丞相家中。”

凤霖果断将手臂放进她的嘴里,恼怒道:“自己的儿子自己养,你要是再敢说丧气话,我就让楚天奕的儿子叫我爹。”

姜离歌不淡定了,这是要和她抢儿子,因为得不到孩子他爹,所以要把孩子带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了,这时新的一波痛感来袭,下意识咬了下去。

产婆在旁边道:“夫人,再用把力,看到孩子的头了”

姜离歌一个用力,孩子呱呱坠地的声音终于响起,产婆高兴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姜离歌眼角有泪水滑下,楚天奕,你混蛋,为什么抛下我们孤儿寡母

见姜离歌昏了过去,凤霖心慌不已,赶紧上前把脉,这才发现她只是累的睡着了,彻底放下了心,看向旁边的孩子,心里柔软成了一片,原来这就是小孩子啊,长得真好看。

产婆见凤霖一眨不眨地看着孩子,将孩子洗净包好之后,递到了凤霖面前,高兴道:“王爷,小世子长得可壮实了,您要不要抱抱?”

凤霖忽然有一些慌乱,这孩子好小啊,自己一个指头就能碰坏他

产婆见凤霖这番模样,便知道凤霖在想什么了,笑道:“王爷别担心,小孩子只要小心一些就没事。”

听产婆这么说,凤霖彻底放下了心,伸出双手,任由产婆教自己抱孩子,不过片刻,孩子被接了过来,凤霖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加柔软了,这孩子粉粉的,小小的,闭着眼睛,可爱极了,嘴巴微微张着,长大后一定迷死全北凤的少女心里默念道:这是歌儿和楚天奕的孩子,又不由想到,如果歌儿替自己生一个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好看?

这时候的凤霖,完全忘了姜离歌生孩子时他心中是如何骂楚天奕的了。

次日,姜离歌醒来时,下意识四周看了看,只见凤霖在一旁逗弄着孩子,姜离歌眼角微微湿润,如果阿奕还在,会不会也像这样逗弄着孩子?

听到声音,凤霖转过身,语气里带着关心道:“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姜离歌摇摇头,有些虚弱道:“还好,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凤霖闻言,直接抱起孩子,姜离歌有些担心道:“别摔着”话还没说完,就见凤霖十分熟练地抱了过来。

凤霖将孩子放到她旁边,然后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小心翼翼教她怎样抱孩子,末了眉飞色舞道:“本王厉害吧?”

姜离歌看着孩子,好笑道:“没想到王爷还会抱孩子。”

凤霖见她笑了,只觉得心里某处被填的满满的,声音不自觉带着激动道:“那是自然,本王可是学习了好半天呢。”

姜离歌打趣道:“王爷,您是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会抱孩子才正常呢。”

凤霖玩味道:“这可是本王抱过的第一个孩子。”

恍惚间,凤霖只觉得那个嬉笑怒骂,张扬肆意的姜离歌又回来了。

姜离歌见他有些怔愣,心中虽有不解,却只当作是羡慕有孩子,商量道:“我可否开始学习那些东西了?”

凤霖一怔,心中苦涩不已,面上却是不容置喙道:“等你坐完月子再说。”

姜离歌有些担忧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凤霖伸手逗弄着孩子,不高兴道:“急什么,别说是一年,就用半年本王就可以让你横扫后宫无敌手。”

姜离歌这才放了心,问道:“王爷是打算要那个位置了吗?”

凤霖挑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每日早出晚归,想不知道都难。”

凤霖也不在意,点头道:“的确如此,以前本王什么都没有,权力那种东西就是累赘,现在可不一样了,本王若是不把权力握在手中,可护不住你们。”

姜离歌心中感动不已,摄政王是个值得托付的朋友,感激道:“王爷,谢谢你。”

凤霖笑道:“既然是谢本王,就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楚天奕想要孩子

“那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生几个孩子,把你气回来。”姜离歌故意道。

“哦,这就好。”她能这样想,他就可以放心地去了。

“好什么好,不准说消失什么的,你不会消失的。”姜离歌坚定道,就算是他回归了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是在,不是吗?

“可是离歌,我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楚天奕难过道。

“无名,我会记得你,一辈子。”姜离歌认真道。

“那你会记得王爷一辈子吗?”楚天奕继续问。

“会。”心里却是警惕起来,阿奕是不是知道她知道了?

“离歌,我爱你,很爱很爱。”楚天奕发自内心道。

“嗯,我知道。”他若是不爱她,就不会千方百计救出她,不会千方百计让她离开,一个人承担下所有,就不会选择最危险的路走

“离歌,日后你若是有了孩子,男孩就叫怀奕,就是王爷的名字里的那个奕,女孩也叫怀意,不过是意思的意,好不好?”楚天奕渴望道。

“好,男孩就叫楚怀奕,女孩就叫楚怀意。”姜离歌笑道。

“怎么能姓楚呢?那个人可不能姓楚。”楚天奕认真道。

“王爷姓楚啊,你是王爷的人,又只叫无名,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只能和王爷姓。”姜离歌深以为然道。

“不要,离歌,你的孩子以后就和你姓。”楚天奕却是反对道。

“嗯,好,就叫姜怀奕,姜怀意。”姜离歌点头道,心里却是有些懊恼,她怎么忘记了阿奕厌恶楚姓呢。

楚天奕忽然覆上她平坦的小腹,一脸向往道:“说不定这里已经有了小怀奕呢。”

姜离歌好奇道:“为什么要叫怀奕呢?那可是阿奕的奕。”

“我也算是给王爷戴了绿帽子,若是有了孩子,和他有名字相似,算是报答他的恩情。”楚天奕一本正经道。

姜离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道:“无名,你这样可不好啊”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是什么鬼?

楚天奕将她贴近了自己,温柔无比道:“离歌,我们努力一些,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他也相当于在这世上有了延续,也不至于那么遗憾。

姜离歌跨坐在他身上,认真道:“好。”

兜兜转转,跌跌撞撞,他们也相爱了两年,有一个孩子再好不过。

又是再一次的沉沦。

姜离歌累趴在他身上,想要起身,楚天奕却是按住了她,有些疲倦道:“离歌,再等等,这样比较容易受孕。”

姜离歌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黑暗中,楚天奕轻轻摸着她光滑的脸蛋,喃喃道:“离歌,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是想用一个孩子捆住你,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孩子。”明明很累,楚天奕却不舍得睡过去,日后他可能连抱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建文二十二年九月,奕亲王派一千精兵潜入冀州,里应外合,攻下冀州。

同年十月,绝王携天子令调冀州旁边十万守军,联合常宏二十万大军,反攻奕亲王。

奕亲王拒不退兵,这场仗打了整整一个月,双方死伤无数,两军暂时休战。

建文十一月,冀州城内疫病爆发,冀州百姓人心惶惶,奕亲王将二十万大军驻扎冀州城外,亲自带着一千精兵进入冀州城内解决疫病。

此时天已经非常冷了,楚天奕身子更加不好,偏偏遇上疫病,他身为一军主帅不能弃冀州城于不顾,不顾姜离歌阻拦进了城,姜离歌气闷不已,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城。

楚天奕自然是不依,姜离歌直接说他拦不住自己,楚天奕只能妥协。

此时冀州城内,哀鸿遍野,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商铺紧闭不说,到处坐着感染疫病的人。

楚天奕到后,立即让人打扫了几处地方,提供给感染疫病的人居住,又让人熬了汤药给没感病的人预防以及感染了疫病的人治疗,组织没感疫病的百姓打扫街道,自己带着暗卫去寻找感染的源头。

疫病的发生一般与环境不干净有关,他们刚刚攻下冀州城,结果冀州城就爆发了疫病,说是不是人为都没有人信,冀州城本来就是繁华之地,想要环境不干净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污染水源,思考一番后,楚天奕带着人循着水往上走去。

姜离歌自然跟着去,水岸边轮椅走不了,姜离歌将他背起。

楚天奕拒绝道:“离歌,放我下来,还不知道有多远。”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你怕什么,其他人背也是背,我背也是背,还不是一样,再说了,我当年可是从山上背了一百斤的石头,走了三个小时,回到城里修城楼呢,如今过去了几年,背一个你还背不动吗?”

楚天奕不再言语,反正他是越来越说不过她了,只道:“若是累了,就放我下来。”

姜离歌颇为暧昧道:“我就喜欢一辈子背着你。”

楚天奕忽然失落了起来,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低声调侃道:“离歌,你还真不像一个女人。”哪个女子能随随便便把一个男子背在背上,还面不红,气不喘?

姜离歌好笑道:“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最清楚?”

旁边易容的暗林:这狗粮吃得我真心塞

一行人走了许久,闻到了腐烂的气息,楚天奕脸色有些不好道:“他们居然在上游放了死物,难怪会引起疫病。”

姜离歌闻言,忽然有些不想往上走,这么重的味道,是要放多少死物啊。

楚天奕疑惑道:“离歌,怎么不走了?”

姜离歌脸色有些不好道:“我觉得去了以后,我今天早上吃的早饭会吐出来。”

楚天奕好笑道:“我可是记得你当年扒了”想起什么,猛地顿住。

姜离歌蹙眉道:“怎么不说了?”

楚天奕有些慌张道:“没什么,记错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不会是和哪个女人一起做的吧?”心里却是清楚他想说那年他们一起扒了小牛氏的坟的事。

楚天奕气闷道:“没有。”

姜离歌不再问,又道:“咱们还去吗?”

楚天奕无奈道:“我必须去,你若是不舒服,便先留在这里,嗯?”

姜离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当看到远处堆积成山的黑糊糊的东西时,姜离歌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听楚天奕的,硬着头皮走上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直接吐了出来。

跟随的一千精兵还有暗卫个个都受不住,呕吐声此起彼伏。

只有楚天奕还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轻声道:“离歌,放我下来吧。”

姜离歌这才想起楚天奕还在背上,拒绝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又问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楚天奕叹息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冀州乞丐,他们早早把这些乞丐杀死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天。”

没错,眼前黑糊糊的东西,正是死去的人,而且是被**的人,模模糊糊里还可以看到断手断脚。

姜离歌吐过之后,稍微好了一些,愤恨道:“他们还真是不择手段,咱们攻下冀州城不过两月,这些人看起来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只能说明冀州城里还有他们的爪牙。”

楚天奕点头道:“说的不错,是我大意了。”

姜离歌心疼道:“不怪你,他们故意选乞丐入手,就是为了瞒天过海,你又不是神,没有注意到实在是太正常了。”

楚天奕叹息道:“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想要搬走已经是不可能,这倒是难办了。”

姜离歌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当作是泥挖走不就好了。”可这也太考验人的定力了些。

楚天奕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我给他们配点麻痹嗅觉的药,想来会好些。”

于是一千精兵各个一边吐,一边转运着尸体,最后全都转移到了离水源极远的地方,挖了大坑,埋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各个面如土灰,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回城途中,姜离歌忽然问道:“阿奕,咱们进城以来喝的都是这条河里的水吗?”

楚天奕摇头道:“不是,这条河离军营有些远,军营喝的是另一条河。”

姜离歌放了心。

楚天奕却是在想,原谅我善意的谎言。

过年之前,冀州疫病处理的差不多,楚天奕和姜离歌终于有了一丝清闲。

自古以来发生疫病都是屠城,楚天奕却是亲自带人治疗好了患病的人,一时间,楚天奕的好名声再次回转。

与此同时,楚天奕拥有三十万大军。

次年二月,绝王带兵再次攻打冀州,败,退回雍州。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楚天奕却在某次议事之时昏倒在地,军医检查纷纷摇头。

姜离歌怒吼道:“无名到底怎么了?”

其中一位资历深一些的军医叹息道:“还请这位小哥节哀顺变,军师所中之毒原本已经压制到腿上,可军师一直操劳,毒压不住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相出离歌崩溃

姜离歌看了看楚天奕苍白的脸庞,颤抖道:“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军医叹息道:“军师最多只有两个月了。”

姜离歌跌坐在床上,痛苦无比道:“就没有办法解毒吗?”

军医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军师若是好好休息,不再操劳,可活两月,若是再像这般,连一个月都没有了。”

姜离歌卸尽了全身力气,原来他说的一年是这个意思,原来一年都是奢望,最后麻木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又道:“把王爷请来。”

“楚天奕”到来时,姜离歌正温情地抚摸着楚天奕露出来的脸庞。

听到脚步声,姜离歌冷冷道:“暗月,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暗月心知事情瞒不住,跪下行礼道:“见过王妃。”

姜离歌沉声道:“回答我!”

暗月沉重道:“对。”

姜离歌看向他,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暗月颤抖道:“主子不让说。”

姜离歌怒吼道:“有什么比他的命重要?为什么不劝着他!”

暗月哽咽道:“王妃,主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决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我们只是下属?”

姜离歌沉沉问道:“暗林呢?”

经常跟在楚天奕身边的一个暗卫现了身,跪在姜离歌面前,撕掉面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原本的模样,低声道:“属下在这里。”

姜离歌自嘲一笑,仰头看着帐顶,苦涩无比道:“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原来瞒的只有我一个人”

暗林劝道:“王妃,主子是为你好。”

姜离歌麻木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暗林坚定道:“王妃,这个主子让保密。”

姜离歌怒喝道:“暗林,你还当不当我是阿奕的妻子?”

暗林闻言,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道:“王妃,主子在宫里就中了毒,至于怎么中的毒,只有主子自己知道,主子瞒着王妃,也是不想王妃担心。”

姜离歌痛苦无比道:“难道我现在就好受了吗?”

许久之后,姜离歌才恢复了平静道:“阿奕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什么还要覆灭南楚皇室?就算最后阿奕夺得了江山,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都不在了啊!”

暗林难过道:“主子起兵之时,就告诉属下等,他日主子若是身死,扶持王妃做女帝。”

姜离歌僵在了原地,做女帝?为了保住她,他连命都不要了吗?淡淡道:“我不要什么女帝,我只要阿奕,健健康康的阿奕。”

暗林沉痛道:“还请王妃主持大局,完成主子所想,如此主子也不必那么操劳了。”

姜离歌冷漠道:“要我用三十万大军对阵朝廷百万大军,我做不到,阿奕也做不到。”

暗月哽咽道:“王妃,这是主子想做的事,还请王妃成全。”

姜离歌不为所动道:“做不到的事,我绝不会做。”

暗月难过道:“难道王妃要看着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吗?”

姜离歌冷漠至极道:“是。”

暗月嘲讽道:“主子还真是看错了人。”

姜离歌冰冷道:“你若是有本事用十万大军对付王朝一百万大军,你去便是。”

暗月冷冷道:“去就去,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要完成王爷所想。”

姜离歌淡漠道:“暗月,就算是攻下京城又如何?阿奕不在了,得到那个位置又有什么意义?别做无谓的牺牲了。”

暗月痛哭流涕道:“可是怎么办?这是主子一直在做的事儿,我们不替他做,谁替他做?”

姜离歌也是心疼不已,苦笑道:“暗月,他只有两个月了,剩下的时间让他安安静静过吧。”

暗月坚定道:“王妃,你带主子走吧,我会守在这里,即使是一百万大军,我也不怕,至少这样可以为你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姜离歌平淡道:“一起撤回北陵谷吧。”

暗月苦笑道:“王妃,十万赤炎军,带不回去了。”

是夜,一辆马车从冀州城出发,直往虢州而去。

楚天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北陵谷的居所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转过头,果然看见离歌正趴在床边,睡得正熟,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伸手抚上她如今只能算是清丽的容颜。

姜离歌却是醒了过来,高兴道:“阿无名,你总算是醒了,担心死我了。”

楚天奕迷茫道:“我怎么在这里?”

姜离歌嗔道:“还说呢?你也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军医说你是太过操劳了,所以我就让人通知阿奕,然后就带你到北陵谷来了。”

楚天奕闻言稍稍放了心,还好她不知道又问道:“百万大军的事儿可解决了?”

姜离歌一脸自信道:“放心吧,有阿奕在呢。”

楚天奕撑起身体,几分虚弱道:“带我回去。”

姜离歌没好气道:“只是少了军师,有什么要紧的?”

楚天奕忧心道:“我不能不管那三十万大军。”

姜离歌倾身抱住了他,撒娇道:“无名,那些事儿就让那些个将军操心吧,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段时日,你不是想要孩子吗?等你养好身体,说不定我就怀上了。”

听到孩子,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坚持道:“离歌,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姜离歌终于忍不住,生气道:“那你就能弃我于不顾吗?”

楚天奕有些心慌道:“离歌,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得尽快。”

姜离歌冷冷道:“尽快什么,尽快去送死吗?楚天奕,我什么都知道了。”

楚天奕闻言,苍白了脸色,颤抖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离歌淡淡道:“你晕倒之后。”

楚天奕心中几分慌乱道:“离歌,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我也不是故意把你留在身边的,我只是只是忍不住”

姜离歌叹气道:“楚天奕,你是不是傻?我若是不知道无名就是你,我会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吗?还骂我水性杨花,我这辈子就只爱过你好不好?”

楚天奕有些懊恼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姜离歌没好气道:“和你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楚天奕脸色有些不好看,照这么说,他那些吃醋的行为她都知道了,可她居然什么都不说。

姜离歌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暗月顶着你的身份还在冀州,十万赤炎军已经撤了一半回来”

楚天奕痛苦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们。”

姜离歌温声道:“阿奕,这不怪你,战场上瞬息万变,他们既然上了战场,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要做的是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好吗?”

楚天奕抱住头道:“离歌,这场仗要是不打,阿爹的清白就回不来。”

姜离歌叹息道:“阿爹不希望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还有,我也不稀罕什么女帝,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楚天奕难过道:“都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

姜离歌安慰道:“阿奕,你听我说,这些都是君王不仁,怪不得谁,真相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不要着急,三十万大军你也不用担心,赤炎军已经在撤回了,剩下的二十万大军原本就是南楚百姓,若是投降,那些人也不会过分为难他们的,唯一苦了的只有暗月,他得顶着你的身份为咱们打掩护”

楚天奕抱紧了她,呢喃道:“离歌,离歌,我想你,很想很想,我总是在想你到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危险,身边有没有其他男人,吃饱穿暖了吗?”

姜离歌笑道:“我一切都好,先是去了金峰岭,然后游走了大半个南楚,听说你起兵,我就知道你没有接受我的成全,我就在想,永远也别回到你身边了,免得你老是任性妄为,可看到身边陌生的人,我最后还是回来了,我想着就偷偷帮你,只要你登上了那个位置我就离开,没想到直接撞上了你。”

楚天奕笑道:“都是缘分。”

姜离歌满足道:“是啊,老天总是将你我分开,冥冥之中又让你我在一起,可不是缘分么?”

姜离歌站起身,笑道:“这位公子,躺了四五天,你饿不饿?”

楚天宠溺道:“饿。”

姜离歌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笑道:“那公子等一会儿,奴家这就为你熬粥。”

楚天奕疑惑道:“他们呢?”

姜离歌笑道:“我嫌他们碍手碍脚,把他们赶到外面去了,以后我照顾你就够了。”

楚天奕点点头,然后抱住了她的腰,闷闷道:“我也想和你去。”

姜离歌一把抱起他,笑道:“像个小孩子似的。”

楚天奕却是不赞成道:“小孩子会和你接吻吗?”

姜离歌不语,抱着他去了厨房,将他放在厨房里的椅子上,挽起袖子开始熬粥。

熬着熬着,却发现男人一直在看自己,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将军闭月羞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楚天奕笑道:“是啊,脸皮还比城墙厚。”

姜离歌一脸骄傲道:“那是,论脸皮厚,我敢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要不然怎么能嫁给你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朝变化向北凤

夜里,暗林回过神时,竟发现姜离歌不见了,慌忙带人寻找,一夜无果。

次日为楚天奕盖棺材时,才发现姜离歌正躺在楚天奕身边,睡得正熟。

暗林只觉得又生气又心疼,喊道:“夫人,夫人,醒醒”

姜离歌醒了过来,不满道:“吵什么,阿奕还在睡觉呢。”猛然反应过来楚天奕去世了,苦笑道:“暗林,让我陪陪他。”

暗林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点头道:“好。”说完转身离开。

姜离歌转头看向“睡着”的楚天奕,迷恋道:“阿奕,你长得真好看,真想看着你一辈子。”

又摸着肚子道:“宝宝,你爹爹就在旁边呢,和他说说话吧,你爹爹还真是残忍啊,留下了你,阿娘就算是想要和他一起走都没办法,阿娘只有你了”

轻轻摸着楚天奕的脸道:“阿奕,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先我而去,你知道吗?还有五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才二十一岁啊,还没有好好活过,余生那么长,我该怎么过,你怎么舍得?”侧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认真道:“阿奕,你放心,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我还会为你报仇,为阿爹报仇,我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委委屈屈死了”

姜离歌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说报仇的事儿,一会儿说起他们的相遇。

时间一晃而过,便到了楚天奕下葬那一日,姜离歌再是不舍,最终还是爬了出来,走在队伍最前面为他扶灵,十万赤炎军已经撤了回来,沉默地跟在棺材后面,场面壮观极了。

当看着泥土一点儿一点儿掩过棺材,姜离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埋在了里面。

楚天奕下葬后一月里,姜离歌天天守在山上,若不是暗林每日劝着,可能晚上都要在那里过夜了。

一个月后,姜离歌端坐在大堂之上,沉默地听着暗林汇报外面的情况,姜离歌心中再不起一丝波澜。

暗林看了姜离歌一眼,继续道:“一月前,绝王携天子令,号令百万大军对上暗月二十万大军,暗月败,从城楼上跳下,面目全非,如今绝王已经收回了打下的几个州”

姜离歌点点头,半晌之后才道:“暗林,报仇的事儿暂时不管了,我打算去北凤。”

暗林担忧道:“夫人,你现在怀有小主人,怎么可以四处奔波?”

姜离歌淡淡道:“暗林,我有分寸,十万大军是没法报仇的,我准备和摄政王联合,让那个人亲眼看着自己爱着的江山支离破碎。”

暗林跪下道:“属下愿追随夫人。”

姜离歌冷漠至极道:“暗林,我要你守好北陵谷,守好阿奕,经营好阿奕的一切。”

暗林退让一步道:“请夫人带上我们的人,以安主子九泉之下的心。”

姜离歌摇摇头道:“他日有需要,我自然会来找你们,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去做。”

暗林还想再劝,姜离歌淡淡道:“暗林,听我的。”

暗林无奈道:“是,属下明白。”

转眼到了七月份。

凤霖如今几乎待在府中,却突然听说外面有一公子找,自称是凤霖故友。

凤霖知道楚天奕去世了,想着会不会是姜离歌,便让人请了进来,来人面目丑陋,凤霖嘴角抽了抽,无语道:“姜离歌,你这身打扮还真是难看。”

姜离歌自顾坐下,淡淡道:“我决定通敌叛国了,摄政王收不收?”

凤霖笑道:“如果是别人,本王自然是要估量一番,若是离歌将军,本王肯定会收。”心中却是暗自心惊姜离歌如今这番模样,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就像是行尸走肉。

姜离歌又道:“摄政王,我来是和你谈一笔交易的。”

凤霖好奇道:“哦?是什么交易呢?”

姜离歌淡淡道:“摄政王帮我,我将南楚送到摄政王手上。”

凤霖蹙眉道:“这个本王不感兴趣,本王为何要南楚?”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听说绝王逼得阿奕跳下城楼,建文帝恨他心狠手辣,这些时日可是处处针对,摄政王若是不出手,长公主和小王爷这怕是活不久了。”

凤霖冷笑道:“姜离歌,你是个聪明人,你也应该知道,本王什么都不在意。”

姜离歌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告辞了。”

凤霖却是阻止道:“姜离歌,本王帮着你对付南楚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即可。”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我做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霖笑道:“你是一个爽快人,这样吧,本王身边缺个打发时间的人,你若是同意,便用你自己换本王帮你。”

姜离歌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无比道:“我要回南楚复仇,只怕王爷的这个要求,我无法做到。”

凤霖退让一步道:“那本王要你最后归处是本王。”

姜离歌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淡淡道:“好。”

凤霖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姜离歌语气中带着恨意道:“我要入宫为妃,祸乱南楚皇室,让天下人对建文帝不耻,最后还请王爷派兵取了南楚江山。”

凤霖玩味道:“你的野心倒是不小,本王可以答应,只不过直接让本王带兵攻打南楚岂不更好?南楚如今纷争不断,本王若是出手,南楚危矣。”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建文帝爱惜羽毛,装着一副圣主明君的模样,我要把他恶心的样子撕到世人面前。”

凤霖叹息道:“若是如此,你自己也没有什么声名了。”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至少我能看着仇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凤霖终是不忍心拒绝她,妥协道:“本王可以答应你,只有一点儿,你不能**。”

姜离歌嘲讽道:“摄政王,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我?”

凤霖玩味道:“你最后是本王的人,以前怎样本王不计较了,以后你的一切只能属于本王。”

姜离歌无所谓道:“好。还请王爷为我准备住处。”

凤霖看向她的肚子,疑惑道:“你怀孕了?”

姜离歌面上浮现出一抹慈爱道:“已经六个多月了。”

凤霖:所以,本王还要替别人养儿子?挑眉道:“嗯,挺好的,买一送一,多了一个儿子。”

姜离歌皱眉道:“阿奕的儿子不会叫别人爹。”

凤霖笑得猖狂道:“会的。”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无意再和凤霖争论什么。

姜离歌的到来,震惊了盛都所有人,传闻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府中居然住进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孕妇,原来摄政王连孩子都有了啊,到盛都的街头上走一走,要么是关于神秘女人的传言,要么是满地碎了的少女心。

不管外面怎么乱,姜离歌依旧躲在小院里,轻轻摸着肚子,自顾自地说着话,有时候是半天,有时候是一天。

凤霖从外面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梨树下,怀着八个月身孕的女子慈爱地抚摸着肚子,白衣倾城,看着温柔至极,叫人不忍打扰,凤霖忽然觉得一辈子这样过也挺好的,有温柔如水的妻子,还有乖巧懂事的孩子,只是可惜,他永远都不能拥有

姜离歌听见声音,抬起头,便见凤霖怔怔地站在哪儿看着自己,疑惑道:“王爷怎么不出声?”

凤霖回过神,玩味道:“美人如画,自然是要驻足观赏的。”

姜离歌淡淡道:“不过是没名没姓之人罢了,有什么可观赏?倒是王爷整日以面具覆面,想来应该不在意美丑才是。”

凤霖走上前,轻轻将她头上的一片叶拿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翼道:“本王的确很多年没有拿下面具了,歌儿可想一观?”

姜离歌听见他的称呼,微微蹙眉,最终也没有纠正,淡淡道:“王爷是美是丑,离歌并不在意。”

凤霖像是丝毫不在意,转移话题道:“孩子今日有没有闹你?”

姜离歌摇摇头,面上带着慈爱道:“还好,他很安静,和阿奕一样。”

凤霖有些不高兴道:“为了一个男人这么折磨自己,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可偏偏,我喜欢这种感觉。”姜离歌淡然道。

“他若是在,想来也不想你这样折磨自己。”凤霖语重心长道。

“王爷,你可有奋不顾身爱过一个人?”姜离歌反问道。

“不曾。”凤霖直接说出口,他只是爱一个人,并没有奋不顾身。

姜离歌声音悠远无比道:“若是爱一个人,就算他永远离开了,这份爱也永远不会褪色。”

凤霖若有所思。

姜离歌又继续道:“他会永远活着,活在我心里。”

凤霖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明明他们相识也不过是三年而已,何以这么深厚?不想听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继续转移话题道:“入宫为妃,你可想好怎么做了?”

姜离歌徐徐道:“先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学习宫规,换个身份混进宫中,明年十月便是选秀了,我时日不多,还望王爷多多帮助。”

第一百八十三章 狠心送走亲儿子

姜离歌想了想,道:“王爷,作为阿奕的妻子,我允许你怀念他。”毕竟摄政王也是为了阿奕才如此奋不顾身地帮她的,她也不能那么霸道

凤霖:鬼才怀念楚天奕!继续神转移话题道:“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就叫怀奕,姜怀奕。”

凤霖拧眉道:“不如叫凤怀奕,留在本王名下,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了他。”

姜离歌嘴角一抽,凤怀奕,是凤霖怀念楚天奕的意思吗?这可不行,拒绝道:“多谢王爷美意了,孩子的去处我已经想好了。”

凤霖心里有些遗憾,是要送到林文生家里吧,没想到他这么信任那个男人,想着日后总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才好过些,下意识疑惑道:“为什么不叫楚怀奕?”

姜离歌一脸淡然道:“阿奕不想姓楚。”是啊,阿奕厌恶楚姓,所以他的墓碑上写的是:亡夫天奕之墓,如此想来,他也算是逃脱楚姓了,她怎么可能让孩子姓楚?

心里却是不自觉想起楚天奕的音容相貌,就算是过去了大半年,依旧十分清晰,他说:离歌,男孩就叫怀奕,王爷名字里的奕,女孩也叫怀意,意思的意。

凤霖叹息道:“真是倔强。”

姜离歌眼里的光暗淡了下来,是啊,他还真是很倔强呢,非要瞒着她,以至于他们错失了近一年的时间恢复了平淡道:“左右是个名字,姓什么不重要。”

一月匆匆而过,对于姜离歌来说这个月简直是噩梦,天天就三个字:补补补!什么补就吃什么,以至于她一直比较瘦的下巴,竟多了一圈肥肉。

这一个月里,姜离歌做的最多的便是把孩子抱在怀里,亲自喂奶,换尿布,还做了一件小衣裳,只可惜实在是太丑,没好意思给孩子穿。

出月子这一天,姜离歌把孩子递给了凤霖,不舍道:“王爷,还请你把孩子送去京城林丞相家。”

凤霖抱着孩子,心里五味杂陈,孩子这一个月里,他也抱的不少,都下意识觉得自己就是孩子的爹爹了,这突然要送走,怎么舍得?更遑论是他的生身母亲?不高兴道:“就不能留下吗?你要是害怕没有时间,还有下人啊。”

姜离歌抹掉眼角的泪,难过道:“我要做的事连我自己都看不起,孩子长大了以后怎么想我,我妹妹抚养孩子最是合适不过,我相信她会视若己出的。”

凤霖仍不死心道:“本王也可以养,也可以视若己出,你若还不放心,大不了本王亲自照顾。”

姜离歌心中感动,却是坚持道:“王爷,你和我妹妹不一样,她是我孩子的小姨,而王爷,你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到那时,怀奕又以何身份立足?王妃和世子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不得不说,姜离歌想得很长远,这大概就是母亲,巴不得每一点儿都替孩子想清楚了。

凤霖保证道:“歌儿,你可以嫁给我。”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嫁给摄政王?如果没有遇到阿奕,她可能就嫁了,毕竟像摄政王这样年轻有为,权势滔天,还不嫌弃自己有孩子的男人太吸引人,没有爱想来夫妻间也能活得很好,可是,她爱阿奕,除了阿奕,任何人也不可以成为她的夫君,都不可以成为她儿子的爹。

见姜离歌不说话,凤霖继续道:“本王可以保证一辈子只娶一妃。”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我知道你心系阿奕,可也不必这样牺牲,就算是王爷愿意,我也不愿意。”

凤霖心里失落极了,不再言语。

姜离歌又道:“王爷若是不愿意,我自然有法子将孩子送去南楚京城。”

凤霖沉重道:“好,本王答应你。”抱着孩子转身,

姜离歌忽然出声道:“等一下。”

凤霖转过身,心里竟有些雀跃,她改变主意了?

姜离歌走到他面前,将怀里的一根簪子拿出,这簪子极为普通,凤霖却是知道,这是楚天奕送的。

姜离歌将簪子放进孩子襁褓里,嘱咐道:“王爷还请让人和我妹妹说清楚,这簪子算是我这个作为姨母的给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好好照顾我的侄儿。”

这话一出,凤霖心中疼痛不已,这是真的不让孩子知道她是他娘?点点头道:“好。”

姜离歌终是不忍心,又道:“王爷若是不嫌弃,便当孩子干爹吧。”做出这个决定,姜离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摄政王喜欢怀奕,她看得出来。

凤霖脸色终于好了些,点点头道:“谢谢你,歌儿。”

姜离歌痛苦道:“赶紧走吧,我怕我舍不得。”

孩子像是心有感应,直接哭了起来,姜离歌和凤霖二人都觉得心如刀绞,当下不再停留,凤霖直接大步离开。

姜离歌无力地坐在地上,呢喃道:“怀奕,不要怪阿娘心狠。”

这一日过后,姜离歌开始学习宫中礼仪,以及某些讨皇帝欢心的技巧,比如琴艺,跳舞,煮茶关于这些,姜离歌会的估计就只有琵琶和战鼓,而且琵琶还是以前用来哄青楼小姑娘用的,姜离歌总算懂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最让她为难的是学着取悦男人,她没想过男女这些事,可若是进了宫,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免不了肢体触碰,姜离歌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日子匆忙而过,姜离歌所有技艺不说很好,勉勉强强还是上得了台面,唯独想到日后和建文帝会有肢体触碰还是不免有些难以接受。

旁边的教习女子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道:“姑娘,眼神要再妩媚一些,像奴婢这样不对,不对,太僵硬了,要感觉站在你面前的是你最爱的人对对对,就是这样。”

此时姜离歌正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练习眼神,看着美丽又妖娆,一举一动,风情无限。

那教习女子又道:“姑娘可找到感觉了?”

姜离歌点点头,散漫坐好,蹙眉道:“可我只要一想到是别的男人,就没办法这样。”

教习女子叹息道:“姑娘若是想要柔情万种,就必须忘了过去所有一切。”

姜离歌脸色暗淡下来,忘记过去么?过去是阿爹惨死,姜家灭门,阿奕中毒而亡,刻骨铭心的恨,怎么能忘掉?那可是她日日夜夜难以忘怀之事,就算是片刻也不曾忘记,淡淡道:“你教的很好,是我不合格。”

教习女子受宠若惊道:“姑娘谬赞了,奴婢若是教的好,姑娘早就学会了。”

姜离歌闻言不免叹息道:“这一方面,我真是比不上你。”

教习女子笑道:“若是可以,谁又想精于此道?都是各有各的向往罢了。”

姜离歌点点头,承认道:“是我狭隘了,继续吧。”

教习女子看了姜离歌一眼,眉微微皱起,犹豫道:“姑娘”

姜离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有多男人,大腿直接张开,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收起动作,愧疚道:“我又给忘了”

这时一道男声传来,“忘了什么?”

姜离歌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凤霖围着她转了三圈,赞叹道:“还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如今倒是愈发像个真正的女子了。”

可不是?原本的姜离歌行礼什么时候不是抱拳,现在乖乖行起女子的礼来让人觉得新鲜极了。

姜离歌站起身,笑得娇媚道:“那是,我姜离歌就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凤霖微微蹙眉,不高兴道:“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笑,太难看了。”

姜离歌皱眉,疑惑不已,难看?明明教习姑姑都说她笑得好看呐,唉,可能好男风的男人另当别论吧。

凤霖见她沉默,以为自己说得过了,有些尴尬道:“其实还可以。”

姜离歌心中暗笑不已,像是想起什么事,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凤霖心中几分满足,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高兴道:“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他不敢说为了和孩子多相处一段时间,他推迟了回程。

姜离歌心里有些愧疚道:“王爷完全不必亲自走这一趟。”

凤霖却是不以为然道:“那是本王干儿子!”

姜离歌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凤霖对着教习女子道:“你先出去吧。”

教习女子行礼离开。

姜离歌不高兴道:“我还要学呢。”

凤霖挑眉道:“就你这样对着女子练习,就算是用十年也做不好,以后这一方面本王教你。”

姜离歌无语道:“王爷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心里却是默默想到凤霖一脸媚笑的模样,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想,还真是不敢想。

凤霖笑道:“本王的确不会取悦人,可本王是个男人,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诱人。”

对于凤霖说的,姜离歌表示怀疑,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养的女人?

见她不相信,凤霖无奈道:“你放心吧,本王说到做到。”

姜离歌点点头,“好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恩情尽离歌心死

凤霖上前,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摸她梳成妇人发髻的头发,感觉她的挣扎,声音疲惫道:“别动。”

姜离歌挣脱不开,冷下了声音道:“摄政王,请自重。”

凤霖叹息道:“歌儿,和男人接触是你学习的第一步,对本王尚且如此排斥,更何况那个人是令你憎恨的建文帝?”

姜离歌放弃了挣扎,凤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沉木香,她不排斥,也是,阿奕都走了,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感觉到她的妥协,凤霖心中苦笑不已,克制地放开了她,神色竟带着几分认真道:“一个女人想要吸引住男人,不仅仅是风情万种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迎合他的口味。”

姜离歌忽然想起当年青楼之中艳娘多变的面孔,心中明白了几分,接着又道:“可我怎么才能知道男人喜欢什么呢?”

凤霖沉思道:“像建文帝这样的人,好色又自负,你要做的便是面上冰冷,却又单单对他妥协”

听完凤霖一席话,姜离歌忽然道:“王爷居然这么了解那个人?”

凤霖叹息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姜离歌忽然走上前,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整个身子直接贴了上去,气吐幽兰道:“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心里却是暗自腹诽,一个断袖的男人能被扳回来,那简直是怪事。

凤霖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已,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他热血沸腾,下意识道:“像你这样的女人。”

姜离歌自认为妩媚一笑,红唇贴近了他的唇,眼中带着媚意,像是好奇至极道:“哦?是么?这么说来离歌这些日子还是没有白练的?”

凤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心中苦涩地想,她还真是心大,面上却是收敛了所有神色,慵懒至极道:“嗯,勾脖子的手太用力,说话声音不够蛊惑,还有”抬起手握住她摸着他胸膛的手,引导着向衣服内摸去,便道:“这只手一直未动,勾不起男人的**。”

姜离歌:老娘也是自诩风流,当年混过青楼,撩过汉子,嫁过人,怎么到了摄政王面前就一点儿魅力都没有?

尽管心中挫败不已,还是听凤霖的话调整了状态,继续放柔了声音道:“王爷怎的如此挑剔?离歌自认为哪里都不差的。”那只作怪的手四处点火。

凤霖额头冒出几丝薄汗,有点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变,皱眉道:“还不够。”对他来说就算是她什么都不做也没问题,可若是对上建文帝那种见惯了美人的人,这还不够。

姜离歌伸出诱人的红舌,在他嘴角轻轻划过,末了问道:“这样呢?”

凤霖直接黑了脸,不高兴道:“不准和那个人这么亲密。”

姜离歌却是苦笑道:“我要入宫,这又算得了什么,除去一身武艺,我姜离歌能利用的也只有这具身体了而已。”

凤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又心疼,又恼怒,沉声道:“姜离歌,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本王的约定?”

姜离歌却是一脸无所谓道:“身为宫妃,侍寝再正常不过。”尽管她心中不愿意,可她的筹码就只有这些,她一定能战胜自己那点儿礼义廉耻的。

凤霖彻底怒了,狠狠吻上她的唇,肆意掠夺她的美好。

察觉到凤霖正在做什么,姜离歌脑子中忽然一片空白,下意识挣扎起来,男人却是把她的手背到身后,吻得更加用力。

姜离歌恼怒不已,直接咬了上去,口腔中全是铁锈味,男人却是恍若未觉,直接将她抱起,向内室而去,两人倒在床上,姜离歌意识到凤霖想要做什么,心中彻底乱了,挣扎的更加厉害。

手被放在头顶,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姜离歌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愤怒道:“凤霖,别让我恨你。”

凤霖闻言一怔,却是玩味道:“姜离歌,你连建文帝那个老头都能接受,为何不能接受本王?”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她每一个表情。

姜离歌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颤抖道:“凤霖,我以为你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凤霖闻言,眼中恢复了清明,懒散道:“若是本王今日非要你呢?”

姜离歌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睛,红唇微启,冷漠道:“从今以后,一切作废,生死无关。”她以为现在他们至少是朋友了,是她够天真。

凤霖轻笑:“姜离歌,你最后是本王的人。”

姜离歌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至少现在不是。”

凤霖只觉得眼前之人够痴情,也够无情,唇再次吻上她,将她的衣服一件件脱掉,最后二人坦诚相见。

姜离歌始终闭着自己的眼睛,心里却是恨极了,终有一天,她会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

腿被恶意缠在对方腰间,她甚至能感受到某处不正常,心彻底沉了下去。

凤霖,怪我姜离歌有眼无珠,与虎谋皮,也是,她怎么就笃定他会帮自己呢?她怎么就以为他所谓的最后归处是他仅仅只是为他所用呢?她真傻,真的。

男人却是没有再进一步,翻身与她并躺在一起,像是无所谓道:“歌儿,你根本做不到,如果你连和我都做不到,又怎么相信你在建文帝索欢时不会惹怒了他?”

姜离歌醍醐灌顶,自嘲不已,是啊,她连和一个达成交易的人都做不到,又何谈在仇人面前笑颜如花?不,她一定要毁了那个人的一切!

又想到,其实凤霖也不欠她什么,他做什么都不过分,只是她傻傻地以为他们是可以托付的朋友而已,凤霖,既然如此,我们就只有合作!

睁开眼睛,眼中最后一点儿柔情散尽,柔媚坐起身,挑起男人下巴,魅惑无比道:“王爷,刚才是离歌任性了。”原本英气十足的眉毛这一刻竟变得柔情万种,眼尾微挑,看起来像是勾人的妖精。

凤霖一怔,他知道,以前张扬肆意,鲜衣怒马的姜离歌彻底消失了,而他,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角竟有一片温热,只是面具挡着,谁也不察。

这时,女子刚好拿下男人面具,看见眼角那滴泪水,一是愣在了原地,心里忽然有一种灼热感。

原来,摄政王心悦的,是她,不是阿奕!

也是,她怎么这么傻,居然没有看到他每次面对她时眼里的柔情,只是,为什么是她呢?她只爱阿奕啊。

她若是知道摄政王会喜欢上她,必定不会来找他合作,是她把他拖了进来,又以什么立场怪他毁掉二人朋友之谊?

凤霖,对你残忍,是我最后的仁慈。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手轻轻抚上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轻佻而又媚意十足道:“真真是一张祸国殃民的容颜呢,难怪摄政王终年以面具覆面,啧啧啧,若是摄政王愿意,只怕北凤女子全都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呢。”又轻轻吻去他眼角不肯滑落的泪水,像是深情的恋人一样呢喃道:“这是怎么了呢?美人莫不是难过了?”

说着,手轻轻从脸上向下滑去,男人身体僵硬不已,姜离歌却轻笑道:“原来教习姑姑所言不差呢,男人,呵,都是一样。”心中却是想,只有我家阿奕,没有任何勾引,就可以彼此沉沦,这才是爱。

凤霖此时心如死灰,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明明知道她只把自己当作朋友,却

见他不说话,姜离歌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身为摄政王,若不是心中喜欢,怎么可能任由女子如此捉弄?呵呵,凤霖,从你爱上我姜离歌的那一刻,你就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翻身跨坐在男子身上,冷漠地做着原本应该男女间最亲密的事,像是补偿,又像是发泄。

凤霖知道姜离歌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也知道她如今只是为了补偿,明明是他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事,心在这一刻却是剧烈地疼着。

不过半炷香,姜离歌无情地翻身躺下,媚意十足道:“王爷,怎么样?离歌可还过关?”心里却是觉得有几分畅快,原来让别人痛,比自己痛更加痛快啊。

凤霖没有说话,起身麻木地穿上衣服,最后转身,眼中充满受伤,轻声道:“姜离歌,对不起。”说完也不等回复,直接转身离开,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

他错了,错得离谱,如果折磨他能让她有片刻的高兴,那么他愿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姜离歌彻底合格了,因为她抛却了心中最后一点儿坚持,可笑的是,这是他带给她的。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姜离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经此一事,他想来也就死心了,她也找到了教习姑姑说的感觉。

眼中寒光一片,建文帝,我姜离歌就要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回南楚报仇心切

凤霖离开姜离歌的小院,直接去了书房,失魂落魄的模样,惊呆了府上一干人。

刚刚进书房不久,凤一就跟着来了,回禀道:“王爷,将军她找府医要了绝子汤。”

凤霖心中大痛,她就那么肯定她不会爱上他吗?一点儿后路都不肯留,都怪他自己

就在凤一以为凤霖不会说话时,男人疲惫道:“随她吧。”

凤一正想说自己偷偷换掉了药,见自家王爷如此难过,也不好再说。

后来几个月里,二人再没见过。

七月,十九岁的姜离歌坐上凤霖准备的马车,缓缓向南楚而去,刚刚离开城门不久,几匹快马追了上来,挡在马车前。

马车里,姜离歌一身红衣,看起来就像是新嫁娘,可那勾起的唇角,幽深的眼眸,妩媚至极的坐姿,无不展示着她大变的一切。

听到马嘶鸣的声音,马车接着停下,姜离歌面无表情,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车夫有些紧张回答道:“姑娘,是王爷。”

姜离歌了然,掀开车帘,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抬起头,看向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衣的凤霖,语气平淡无比,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道:“王爷这是何意?”

凤霖哂笑一声,自嘲道:“歌儿,你当真不想理我了吗?”

姜离歌淡淡道:“王爷说笑了,您可是离歌的大恩人,离歌怎么可能不理您?只是本性如此罢了,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对于姜离歌来说,凤霖是她最大的倚仗,同时,也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

没有凤霖,南楚也会被她毁掉,可是她不想花那么多时间。

这场交易里,她赢了,因为摄政王喜欢她,同时她也输了,因为摄政王喜欢她。

凤霖听着她公式化的语气,心中难过不已,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懒懒道:“姜离歌,你应该知道,是你求着本王帮你。”是啊,这场交易里,他才是占优势的一方。

“离歌明白,王爷若是后悔了,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也未尝不可。”只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姜离歌眸眼淡淡,丝毫不在意道。

“呵,你把本王放在了哪里?用完就扔?”凤霖沉下了声音。

“王爷何必生气?离歌不是补偿过摄政王了?若是王爷还不满意,便把离歌这条命拿去。”姜离歌淡淡道。

此时清风拂过,吹起姑娘墨色发丝,红色衣裙翻飞,看起来冷漠又无情。

“原来,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凤霖低声道。

姜离歌却是听了个明白,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如果这是一场无关情爱的交易就好了,她也不用纠结,淡淡道:“王爷若只是说这些,大可不必。”

“好,是本王多想了。”说完扬马离开,下属跟从。

凤一下马,将怀中女子推给姜离歌,低声道:“夫人,这是王爷替你准备的侍女。”

那女子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姑娘。”

姜离歌冷漠道:“我不需要。”

凤一有些恼恨姜离歌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旁人得王爷如此相待,必定感激涕零,偏偏姜离歌软硬不吃,辜负王爷一片好心,恶狠狠道:“夫人,您别不知好歹!”

“呵呵,什么是知好歹?跪在你家王爷脚下,乞求他的施舍是知好歹?还是为了报恩,和他滚在一张床上才是知好歹?凤一,我需要你家王爷的帮助,可也不是非要不可,他日功成,我自会报答,你们又何必着急?”姜离歌冷冷道。

“是,一切都是我们王爷自作多情,成了吧?是王爷不该为你花一年的时间训练此女,是王爷不该眼巴巴地亲手送姜怀奕离开,是王爷不该管你,好吃好喝像个祖宗一样供着你!你既然知道给不了王爷任何东西,为什么答应他那个要求?为什么要给王爷希望,又亲手让他绝望?你以为做了那样的事,王爷自己就好受了吗!”凤一恼怒道。

姜离歌沉默下来,淡淡道:“凤一,你不是我,所以没资格这么说。”

凤一冷哼一声,扬马离开。

一行人来的时候像一阵狂风,去的时候也像是一阵狂风。

待人都消失不见,姜离歌这才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女子,这女子虽说是侍女,可一身媚意浑然天成,和她身形上竟有七八分相似,姜离歌心中苦笑不已,凤霖啊凤霖,我姜离歌一无所有,何以值你如此深情?唯有将这天下奉上才能换我心安理得。

女子见姜离歌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以为姜离歌对自己不满意,惶恐道:“求姑娘留下奴婢。”

姜离歌抬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心里赞叹摄政王眼光不错,最后哂笑一声道:“就算是让你陪我一起死,你也愿意?”

那女子自知自己别无选择,楚楚可怜道:“愿意,奴婢本就贱命一条,能为姑娘死,是奴婢的荣幸。”

姜离歌收回手,淡淡道:“但愿你永远记得今日所言,他日若有违背,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女子战战兢兢应了一声是,心里害怕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庆幸想着至少保全了一家老小性命。

见她有几分真诚,姜离歌心里又满意了几分,这样的人最好,有所顾虑,方能为她所用,淡淡道:“走吧,上马车。”

女子惶恐道:“奴婢卑贱,不敢与主子同乘。”

姜离歌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二遍。”这话说的戾气横生,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女子不敢惹怒姜离歌,战战兢兢跟着上了马车,缩在一角。

马车缓缓而动,半晌后,姜离歌收回看向车外的目光,看向女子,微微蹙眉,问道:“可知你此行要做什么?”

女子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恭敬道:“帮助姑娘入宫,替姑娘侍寝。”

姜离歌见她如此平静,心里不由放心了几分,问道:“你不害怕?”

女子苦笑道:“被千万人踩在脚下,那才可怕。”

姜离歌闻言,知道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却再也没有当年安慰一番的心情,所有人都苦,谁有安慰得了谁?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声道:“傅芸。”

姜离歌淡淡道:“原来是傅太师家的千金。”

傅芸心中不免惊讶,原来姑娘什么都知道,想起过往辉煌的一切,和如今的境地一比较,心沉了下去,自嘲道:“姑娘可别折煞奴婢了,这世上早已没有了傅家大小姐傅芸,只有孤女傅芸。”

姜离歌怅然道:“是啊,这世上哪里还有傅家大小姐”又哪里还有离歌将军?

傅芸自然是知道眼前的女子又想起了过去的伤心事,不由安慰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悲伤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姜离歌抬眼看向她,眼中的疏离散了几分,认真道:“傅芸,只要你不背叛我,他日,我许你傅家重回巅峰。”

傅芸面露感激道:“这些王爷早已相许,姑娘不必有所负担。”

姜离歌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傅芸见姜离歌闭上眼睛,心里竟暗自松了一口气,姑娘真可怕。

时光匆匆而过,两月后

书房里,林文生看着眼前艳丽逼人,媚意十足,又不经意间让人觉得熟悉的女子失了神。

茶香袅袅,许久之后,林文生似不确定道:“将军?”带着一丝丝试探,还有一丝丝庆幸。

姜离歌抬眸看向他,低笑道:“丞相这话可折煞奴家了,奴家一介风尘女子,可做不了什么将军。”声音竟也带着媚意,像是秋天鸟儿的羽毛拂过。

林文生苦笑道:“将军可知将军耳后有一颗小痣,虎口有着执剑之人才有的薄茧?旁人知不知文生不晓,可文生却是一眼便知。”

姜离歌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丞相大人,当今世上只有红月将军,您是觉得奴家能做女将军?”

林文生闻言,只觉得心中有一万支箭飞来,疼的不能呼吸,哽咽道:“将军,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做女将军。”

姜离歌终是不忍,叹气道:“林文生,你倒是一点儿没变,不枉我相信你一场。”

林文生却是忽然落泪,愤恨道:“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听说奕亲王跳楼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追随而去?又有多害怕你躲不过那些人的追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儿子都不要了”

姜离歌却是一怔,这一路上听到许多人谈论阿奕,可每一次都让她难过到了极点,旋即面容平静,笑道:“林文生,这可不是你,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

林文生恼怒不已,粗鲁地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没好气道:“你倒是越发脸皮厚了。”

姜离歌依旧似柔弱无骨地靠在椅子里,笑道:“脸皮不厚怎么能行呢?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呢。”

林文生闻言,如同惊弓之鸟般道:“将军,你莫不是想要”

姜离歌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你想的那样。”

林文生急得团团转,生气道:“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回来?”不知怎的又想起送孩子回来的那个男人,男人非富即贵,看他对孩子不舍的模样,想必也是爱极了将军,将军何不放下一切好好开始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泪终撒姐妹相见

姜离歌哂笑道:“文生,别骗自己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好日子?我姜家满门忠烈,最后却落得个惨淡收场,两百多条人命,我如何过好日子?况且能给我好日子的那个人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好日子?”

林文生却是难过道:“将军,姜家满门只剩下你和子衿,唯有你们好好活着,方能慰籍他们,还有王爷,他一定不想你为了给他报仇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姜离歌反问道:“文生,那你呢?明明知道皇家势力大过于天,却还是一意筹谋,你身为姜家女婿尚不能置身事外,我又如何能装聋作哑,了此残生?”

林文生依旧不赞成道:“这不一样,文生不过贱命一条,死又何妨,将军你不一样,你值得好生活。”最后又苦口婆心道:“将军,你走吧,文生看得出那日送孩子来那人是真心对你,不妨试试新的生活,也许那是你想要的,至于报仇,文生一人足矣。”

姜离歌好笑道:“林文生,我姜家不过是嫁了一个女儿给你,你何必如此?”

林文生认真道:“何止?若没有将军,就没有今日的林文生,为将军肝脑涂地,是文生的荣幸。”

姜离歌蹙眉,原本以为林文生继续做丞相是为了保住子衿,没想到他还有这层心思,还好自己来了,不然这傻小子就真会做下什么傻事了,冷绝道:“林文生,天牢之时,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林文生袖中的手捏紧又放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娶子衿,护她一生平安。”

姜离歌嗤笑道:“看来你没有忘。”

林文生坚定道:“将军所托,不敢辜负。”

“那你将子衿置于何地!你若是失败,子衿又如何活下去?”姜离歌冷冷道。

林文生一僵,解释道:“文生早已替子衿在乡下买了一处房屋,还有田产无数,他日文生人头落地,自会有人护送她去那里,虽是隐姓埋名,也好过丢掉一条性命,再者,她还可以找一个如意夫君。”

姜离歌冷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全,可我姜离歌不需要你用命报答,当年不过举手之劳,林文生,我回来了,仇,我自己报。”眼中是冷光一片,恨意难藏。

林文生苦笑道:“将军,你还是那么倔强。”

姜离歌叹息道:“文生,照顾好子衿,还有怀奕。”

林文生无奈道:“不叫怀奕,叫林姜楚。”

姜离歌眸中一片黯然,低声道:“文生,谢谢你。”谢谢你照顾子衿,也谢谢你照顾怀奕。

林文生犹豫道:“你要不要看看孩子?”

姜离歌苦笑道:“不必了。”

林文生故意道:“也是,不过是我林文生在外面的风流债罢了,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姜离歌知道他是故意激自己,转移话题道:“此番我前来,是要你给我安排个身份,以方便入宫。”

林文生忽然低笑起来,摇头道:“昔日耀眼如姜离歌,也成了这般么?”

姜离歌叹息道:“文生,这场战争里,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林文生只觉得一万斤的石头压在心上,挣扎道:“你可知,一入宫门,此生你再也无法回头了?”

姜离歌坚定道:“这是我的责任。”

林文生叹息道:“看来我们是一个想法了,前不久我在南寻了一绝色女子,准备在选秀之时奉上,伺机下毒”

“亏你还是一国丞相,建文帝当了二十多年皇帝,岂会没有一点儿准备,下毒之事不过是自寻死路。”姜离歌毫不留情道。

“建文帝自上位以来就十分爱惜羽毛,又有镇北侯相助,整个南楚不说全部支持,八成支持也是有的,不下毒,我还能怎么办?”林文生痛苦不堪道。

“呵,爱惜羽毛之人只有让他看着羽毛一片片掉落,那才痛快。”姜离歌讽刺道。

林文生叹息道:“看来将军是非去不可了,既然如此,一月后,将军便代替那女子选秀吧。”

正当此时,门外碗掉落摔碎的声音响起。

书房里二人大惊,林文生暗道不好,飞快地打开书房门,震惊道:“子衿”

姜子衿像是没有看见他,越过林文生直接朝书房内走去,指着姜离歌的鼻子,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林文生见自己拦不住,无奈地把门关上。

姜离歌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暗叹这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面上不显,妩媚十足道:“哟,林夫人这是抓奸?”

姜子衿两肩发抖,看起来气得不轻,怒道:“姜离歌,我什么都听见了,你还装!”

姜离歌见瞒不过去,无奈道:“淑女,淑女!”

姜子衿闻言,两眼泛红,直接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可言,心里也是杂乱极了,姐姐这两年都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姜离歌此时也是心里泛酸,起身抱住了姜子衿,叹息道:“娘教你做一个千金小姐,看来又失败了。”

姜子衿哭得更加厉害,边哭边道:“姜离歌,你知不知道阿娘死了?我刚坐上花轿的时候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有多担心,有多艰难?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啊,你怎么舍得不闻不问?唯一的消息还是阿楚被送回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姜离歌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轻轻拍着她的背,却是一句辩解都说不出,世人都只知道离歌将军天牢失踪,后来了无踪迹,子衿一介闺阁女子,又无从知道自己的消息,怎能不绝望,再者背负着罪臣之女的包袱,在京中也是举步维艰吧

许久之后,姜子衿终于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姜离歌,摸摸她的脸,脸色难看至极道:“迟早要他们付出代价。”

姜离歌点点头,笑得一脸温和道:“对。”

姜子衿瞪了她一眼,不满道:“对什么对?听说你要进宫?”

姜离歌暗道不好,点点头道:“是。”

姜子衿却是坚定道:“阿姐能去,那子衿也能去,以前都是阿姐护着子衿,从今以后,换子衿护着阿姐。”

姜离歌看着眼前大变样的姜子衿,心里五味杂陈,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以前那个单纯可爱又需要人保护的子衿了,笑道:“你舍得林丞相?”

姜子衿面上一红,很快恢复了神色,认真道:“没什么舍得舍不得,林丞相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想要给他当丞相夫人的女子不计其数,少一个子衿又何妨?”

林文生脸色有些不好,反对道:“不可以。”

姜子衿冷笑道:“你可以,阿姐可以,唯独我不可以?林丞相,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林文生一噎,无奈道:“子衿,你若是不想将军入宫,还可以换其他人”

姜子衿叹息道:“子衿,入宫的事,我最适合,你身为丞相夫人,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不好么?再者,你还有很长的一生没有过。”心里却是落下了疑惑,听子衿这语气,二人之间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啊,再者二人也成亲两载了,却没有一个孩子

姜子衿闻言又是一阵难受,心疼道:“阿姐”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心里难过道:阿姐也不过才比子衿大两岁而已啊,子衿有很长的一生没有过,阿姐又何尝不是?只是想到死去的奕亲王,这话姜子衿只能埋在肚子里。

姜离歌笑道:“阿姐知道你是为了阿姐,阿姐知道了,只是阿姐不希望你这样牺牲。”

姜子衿反驳道:“那你就应该入宫给那个糟老头糟蹋吗!阿娘是这样,阿爹是这样,阿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一味的以为是为了我好,事实上只是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废物,只能看着一家人一个个离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笑道:“子衿,你是真的长大了,阿姐以后也就放心了。”

姜子衿闻言,急切道:“既然你都说我长大了,就让我去。”

林文生闻言,袖中的拳头握了握,最终无力地松开。

姜离歌见林文生如此反应,便知道他也不是无心,心里放心了许多,看着姜子衿淡笑道:“子衿,替我照顾好怀奕就够了。”

姜子衿不满道:“自己的儿子自己养。”

姜离歌好笑道:“是啊,自己的儿子自己养,我如今可是怀奕的大姨母,而你是他娘。”

见姜离歌如此轻松说出这样的话,姜子衿终究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姜离歌无奈道:“,怎么又哭了?难道是我们家怀奕不好养?”

姜子衿哽咽道:“阿姐,我们一起把怀奕养大,不好吗?管他国仇家恨!”

姜离歌叹息道:“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干脆忘记一切浪迹天涯,可是阿奕死了,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活着对于我来说,真的像是一场折磨,不报仇,我还怎么活下去呢?阿爹和阿奕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还有阿娘他们”

第一百八十七章 悲伤成河始承恩

建文二十四年十月,帝大选秀女,选秀当日一女子俏似当年丽贵人,帝喜,纳之,封艳贵人,赐雍和宫。

这艳贵人也当得“艳”字,纤纤玉手柔弱无骨,冰肌雪骨媚意十足,朱唇桃眼粉面红腮,一身红衣倾国倾城,怎一句天生尤物了得?

一时间,后宫风云涌动,处处透着不寻常。

将入夜,姜离歌才安顿好,皇上身边大太监便亲自传旨:“艳贵人接旨,今晚由艳贵人侍寝。”

姜离歌掩住眼中的恨意,恭敬道:“臣妾接旨。”

李公公见她恭敬有加,又是个讨帝王喜欢的,不免提点道:“艳贵人,您可要好好准备,皇上已有两年未入后宫了,今夜贵人若是得皇上青眼,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离歌恭敬道:“谢公公提点。”

旁边傅芸走上前,将一支上等的镯子悄悄递给了李公公,低声道:“他日贵人飞黄腾达,定不会忘记公公今日提点之恩。”

李公公接过镯子,笑得像只狐狸道:“好说好说,咱家哪里敢承贵人的情?倒是贵人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提携咱家才是。”

姜离歌适时道:“公公的恩情,林婉牢记于心。”心里却是暗笑李公公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哪里也不得罪,难怪能一直待在建文帝身边。

李公公不再客套,对身后的嬷嬷道:“小心伺候着贵人,别误了时辰。”

那麽麽恭敬道:“是。”

李公公这才看向姜离歌道:“那贵人好好准备,咱家就去回复皇上了。”

姜离歌礼数周到道:“李公公慢走,傅芸,送送李公公。”

李公公转身离开。

李公公走后,那嬷嬷恭敬道:“贵人,该洗漱了。”

姜离歌抬眼看了看还有几分亮色的天,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殿里走去。

接着是可怕的洗一遍再洗一遍,直到那嬷嬷觉得头发丝都洗干净了,这才罢手,恭敬道:“贵人只需等着红鸾春恩车即可,奴婢告退。”

姜离歌点点头。

那嬷嬷这才带着人离开。

坐了许久之后,姜离歌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梳妆台最底下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盒子。

傅芸心中一惊,跪下道:“娘娘,让奴婢去吧。”

姜离歌淡笑道:“傅芸,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毕竟也是一个筹码,不是吗?

傅芸却是害怕道:“娘娘三思,王爷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过奴婢。”

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你家王爷又不在,我有何惧?傅芸,有些事,只有我亲自来才够解恨。”

傅芸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难过,不安道:“求娘娘饶命。”

姜离歌低笑道:“你放心,王爷那里,本宫自有分寸。”

傅芸还想说些什么,姜离歌却是狠戾道:“傅芸,希望你别忘了盛都城门外你说过什么。”

傅芸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似的道:“奴婢知罪。”

不一会儿,红鸾春恩车的声音响起,姜离歌起身向外走去,几分从容,又似几分失魂。

阿奕,不要怪我

一路红鸾春恩车的车轮声,路过多少宫门,多少帕子被绞碎?

姜离歌正在恍惚,自己就被人抬到了传说中的紫宸宫,帝王临幸妃子的地方,待人都走后,小心翼翼拿出藏起来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圆状软体物,轻轻拿起,呢喃道:“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

正当姜离歌一切准备妥当,百般无赖之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姜离歌心中紧了紧,自我安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人走到床前,轻轻拉下她的被子,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艳贵人?”

姜离歌闭着眼睛,双肩微微颤抖,不敢睁开眼睛,她怕她会忍不住一掌劈死这个薄情寡义之人

帝王没听到回答,又见女子似害怕极了,心里竟有几分满意,那时那个女子也是这样,既害怕又欣喜,温柔了几分道:“不必紧张,朕会好好疼你。”

姜离歌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睁开了眼睛,调整了状态,媚意十足道:“皇上,臣妾等了好久了。”心里却是觉得讽刺极了,没了她阿爹,建文帝看起来更加苍老了,想来也是,她阿爹无论是边关还是朝堂都全力帮着他,再者,当年建文帝那副阵势是爱极了阿奕,结果阿奕被他害死了,应该也不好受吧,可这还远远不够啊。

看到女子这副模样,建文帝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样的尤物是自己的,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几岁,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呢喃道:“丽儿,像,太像了。”说着爱惜地抚摸着女子的脸。

姜离歌只觉得恶心极了,就这样的接触已经让她恶心至极,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里更加不舒服,眼前不断浮现着楚天奕的脸,泪竟然轻轻落下。

建文帝一僵,有些恼怒道:“你不愿意?”

姜离歌知道自己过火了,娇声道:“臣妾只是怕疼。”

建文帝这才放心几分,吻轻轻落在女子眉眼上,渐渐向下。

姜离歌握紧了拳头,眼中是一片恨意,想到姜家满门含冤而死,手放在了建文帝脖子上,只要用力就可以杀死这个恶心的男人,转而又想到,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死了,手轻轻放在了建文帝肩上,似在邀请。

感受道女子的回应,建文帝心里又满足了几分,恍惚自己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又恍惚回到了那年,那个女子刚刚进宫,没有被磨去棱角,没有被他伤透心,一切都美好着。

正当二人坦诚相见之时,李公公在门外急喊道:“皇上,御书房着火了。”

建文帝怒骂一声,犹豫半晌还是选择起身,安慰道:“今夜你先回去。”

姜离歌不知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这次以后自己只怕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了,恭敬道:“恭送皇上。”

建文帝穿上衣服便大步离开。

姜离歌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脏死了,喃喃道:“你若是还在,定然会骂我恬不知耻吧。”

这时却是突然有一个男声愤恨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男子只觉得气血翻涌。

姜离歌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上,无奈道:“王爷,你不怕死吗?”

男子走到床前,将被子一把掀开,怒气十足,咬牙切齿道:“本王到底那一点儿比不上那个老男人!”

姜离歌遮无可遮,索性大大咧咧地躺着,低笑道:“王爷哪里都比得上,只是非我所愿而已。”

见姜离歌一身红痕,凤霖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到达了顶点,将姜离歌随便用被子一裹,抱着七躲八躲往雍和宫而去,直奔浴池,毫不怜惜地将女子丢进水里。

姜离歌呛了一口水,怒道:“别得寸进尺!”

凤霖冷笑道:“是谁得寸进尺,不讲信用?”

听见浴池里的声音,傅芸跑了进来,看见了二人,颇有些尴尬,劝道:“王爷,娘娘,这雍和宫到处都是皇上的人。”

凤霖低喝道:“滚出去守着,如果连这点儿都做不到,就给本王滚。”

傅芸战战兢兢走出去。

姜离歌看向凤霖,无奈道:“凤霖,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霖声音低沉,苦涩又自嘲道:“想做什么?大概就是想犯贱吧。”

姜离歌冷笑道:“凤霖,当初的交易只是我最后归处是你,如今还没结束呢。”

凤霖两眼充血道:“你还答应我不会送出身体呢。”

姜离歌讽刺道:“身体?王爷不是要了吗?”

凤霖笑得邪魅又冷血道:“本王是傻了才想着纵容你,既然你能伺候那老男人,想来也能伺候本王。”说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姜离歌心中一惊,强迫自己冷静道:“王爷,这里是南楚皇宫,若是被人看见,不说婉儿会死,王爷只怕也逃不过一个惨淡收场。”

凤霖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女人是在担心自己,嘲讽道:“婉儿?呵,那又如何呢?若是本王不及时赶到,你现在是不是正在那老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姜离歌,本王觉得本王对你实在是太仁慈了”

姜离歌叹息道:“王爷,婉儿以为你都懂的。”

凤霖苦涩道:“本王不懂,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

姜离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苦笑不已,是啊,萍水相逢而已,自己怎么就觉得他可信呢?真傻啊,姜离歌,这世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既然他有所求,便用这种方式偿还吧,他也帮了自己很多,如此也就不欠谁了。

见姜离歌不说话,凤霖嘲讽道:“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本王说了么?”

姜离歌摇摇头,轻笑道:“王爷您是婉儿的恩人,婉儿怎会那般不知好歹?”说起来,她和傅芸又有什么区别呢?承了这男人的情,无论他要什么回报,都应该拿来还,不是么?

听她如此疏离的话,凤霖还是难过了,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心里建设,可到了她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苍白无力,冰冷着语气道:“既然这是你所求,本王成全你。”既然她只要恩情,那就用一辈子来还吧,爱不爱不重要,年老之时身边是她才重要不是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纠缠奈何心已死

姜离歌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她所求,她求什么了?这男人为什么脱衣服更快了,她求得不是她助他夺天下,他助她报仇么?神游间,男子身着里衣,一步一步走下浴池。

此时热气袅袅,竟给男人平添了几分神秘,姜离歌回神时,便见这副画面,抬起右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苦笑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平静?阿奕,没了你,我和谁白头偕老啊?”

若是十五岁没有遇到过楚天奕的姜离歌,也许会爱上眼前的男人,可惜她是十九岁的姜离歌,刚刚失去楚天奕的姜离歌。

凤霖自然是听见了她的呢喃,身形僵住了,想要转身逃走,可他的骄傲不容许,一把拉过女子,拿起搓澡布使劲擦洗起来,两眼猩红,看起来可怕极了,只有凤霖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可怜。

姜离歌浑身疼得不行,男人却不准备放过她,感受到男人的怒火,姜离歌平静了语气,低笑道:“王爷这是觉得脏么?我也觉得很脏呢,洗不干净的。”

男人力气更加大起来,姜离歌却是像一点儿不疼,笑道:“这场景似曾相识呢,若是阿奕还在,也会这么做吧。”毕竟那个男人是如此容易吃醋,又是如此有占有欲。

凤霖冷下了脸色道:“姜离歌,本王不是来听你说你和你亡夫是如何相爱的。”曾经他相让过,如今那男人都已经死了,她还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么?

姜离歌叹息道:“可是怎么办呢?我想说。”

凤霖扔掉搓澡巾,挑起她的下巴,强迫看向自己,冷冷道:“姜离歌,他已经死了。”

姜离歌身形一僵,淡漠道:“是啊,他已经死了,可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活在我的心里。”

凤霖恍然失了神,他永远比不上那个男人吗?若是他,才不会让自己那么快死去。

抬起姑娘的下巴,神色复杂道:“姜离歌,你还真是狠心。”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嘲讽道:“这不是王爷所期望的吗?”

凤霖无力地松开她,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其他的表情,只可惜,除了无所谓就是嘲讽,似乎在她眼里他是多么恶心的人,又像是多么不在乎他的存在,凤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刻,低声问道:“姜离歌,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离歌收回奇怪的表情,无奈道:“摄政王,按照约定来不好么?当初找你帮忙,也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姑娘站在水中,似有不忍,偏偏说出的话冷绝无情,凤霖忽然笑了起来,半晌后,转身离开,低声道:“姜离歌,终有一日,你会爱上我。”

男人失魂落魄,姜离歌却是陷入了沉思,凤霖身为北凤摄政王,如今更是大权在握,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缠着她?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次日艳贵人侍寝的消息传遍后宫,嫉妒者有之,观望者有之,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艳贵人极有可能并未侍寝,可帝王已经有两年未入后宫,一进后宫就点了艳贵人的绿头牌,这还不能证明帝王对艳贵人是有印象的么?

不管外面如何风云涌动,姜离歌一大早收拾好自己到李太后的寿康宫请安,原本后妃侍寝第一日应该到中宫请安的,可如今后位空悬,暂理后宫的孙德妃又不够那个格,于是这请安便到寿康宫了,这日刚好是十五,后妃齐聚寿康宫给太后请安,聊表孝道。

姜离歌到时,后妃基本到齐了,一进门就是**裸的打量,有的是嫉妒,有的是不屑,还有的是不在意。

首先开口的是魏贤妃,略带嫉妒道:“哟,昨晚妹妹是累着了吧,来的这样迟?”

一来就是质问诘责,像是姜离歌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姜离歌倒是毫不在意,淡淡道:“贤妃娘娘可冤枉臣妾了,如今时辰未到,算不得迟。”

魏贤妃一噎,转而笑道:“这个妹妹就不懂了吧?在这宫里,哪次请安不是早早等着?如此才不失礼数。”

姜离歌淡笑道:“贤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昨日臣妾侍寝,又遇上御书房失火,心中担忧皇上,自然是休息不好,起得迟了,还望贤妃娘娘原谅。”

话已至此,魏贤妃还能说什么,暗道这艳贵人也是个狠角色。

见魏贤妃在姜离歌手里吃了亏,原本还想找茬的几个宫妃熄了心思。

姜离歌倒是不在意魏贤妃的针对,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厉害的应该是最上首那位孙德妃,从不与人搬弄口舌,一身清清浅浅,像是什么也不在意,偏偏稳坐后宫首妃之位,还在波云诡谲中生下建文帝的第一个孩子,大公主楚湘和,怎么看都不简单。

对与姜离歌来说,这些宫妃简不简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别来当自己的路。

姜离歌坐下不久后,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终于款款而来,待人坐下后,宫妃们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里没有一个女人有资格称呼主位之人“母后”,所谓嫡庶,皇家更是森严。

只听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都起来吧。”

宫妃们恭敬道:“诺。”

姜离歌这才有机会抬头看向这位阔别多年的太后娘娘,心里感叹李太后是真的老了,满头白发,曾经保养得体的面容终是敌不过岁月的洗礼,两年前高堂之上见太后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如今看来倒真像是个垂暮的孤寡老人。

还真是物是人非,岁月不饶人。

接着是李太后对新入宫宫妃的敲打,千篇一律,长篇大论,毫无新意,姜离歌觉得无聊,左耳进右耳出。

正当昏昏入睡之时,李太后道:“艳贵人最先承宠,早日替皇上诞下龙子才是正道。”

姜离歌端正了姿势,恭敬道:“是,臣妾定当努力。”心里却是暗笑李太后身为母亲还管儿子的房中事,明着倒是说让她早日开枝散叶,暗里的意思还不是说让她不要独占皇宠,子嗣最重要。

李太后见姜离歌应了,也不再说什么。

连着几日,建文帝派人修缮御书房,也就没什么心思进后宫,姜离歌却是毫不闲着,今天是这些贵人来访,明天是那些妃嫔邀请赏花,一派和乐融融,姜离歌心里只有讽刺。

终于,有妃嫔按捺不住,带着点心到御书房看望建文帝,结果被狼狈赶出,于是后宫众人又歇了心思,原来皇上还是不入后宫。

傅芸见这个形势也有一些担心,别扭道:“贵人,皇上连着几日都未召寝,会不会是忘记了咱们,这可如何是好?”

姜离歌吹了吹茶,喝了一口,淡淡道:“急什么,他来与不来都不会影响到本宫的计划,迟早的事儿罢了。”

傅芸见姜离歌这副不上心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似想起什么似的道:“贵人,侍寝的事还是让奴婢来吧,那日王爷大怒,说奴婢若是连这点儿都做不好,也就不必留在贵人身边。”

姜离歌淡笑道:“你家王爷已经被气跑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发怒?此事本宫自有分寸。”

傅芸再次叹息,王爷啊,奴婢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夜晚正当姜离歌准备休息时,外面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最终还是起身向外走去,恭敬道:“臣妾恭迎皇上。”

美人当前,帝王当然心潮澎湃,亲手扶起美人,牵着朝寝殿内走去。

姜离歌例行问道:“皇上可有用晚饭?”

建文帝笑呵呵道:“当然用过,御书房奏折成山,朕一处理完就来寻爱妃了。”

姜离歌故意一脸娇羞道:“多谢皇上百忙之中还记挂臣妾。”

建文帝笑道:“朕自然是记挂着婉儿的。”

姜离歌心中直犯恶心,心道,傅芸,我可能要辜负你了。

**之间,来到主卧,帝王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吻密密麻麻落下,衣衫半解之间,姜离歌恍然想起自己的小盒子,伸手将帝王推开,在对方将要生气时解释道:“皇上,长夜漫漫,待臣妾准备一番。”

建文帝却是有些恼怒道:“有什么可准备的?艳贵人,注意你的身份。”说完便又要继续。

姜离歌伸手挡住他的唇,娇媚道:“皇上难道不想看看臣妾为这一天准备的礼物吗?保证皇上满意。”

听姜离歌这么一说,建文帝倒是有几分感兴趣,老实翻下身,笑道:“爱妃可不要让朕等太久。”

姜离歌笑道:“是臣妾已经等了太久了。”说完翻身下床,向隔间走去,眼中是寒光一片。

待准备好转身回去时,却听主卧里一片靡靡之音,姜离歌握了握拳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冷心冷情,可那个女子的付出还是让她动容,傅芸,我姜离歌许你余生安乐。

心里带着某种猜测,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不一会儿一切归于平静,姜离歌眼中闪过一片得逞,果然如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剑拔弩张是故人

次日,建文帝走后,姜离歌走到傅芸面前,心疼道:“傅芸”

傅芸抬起苍白的脸蛋,这张脸竟和姜离歌如今一模一样,无力道:“贵人不必自责,这是奴婢该做的。”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不是傅芸,也许如今失魂落魄的就是她了,有些牵强道:“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傅芸摇摇头道:“贵人,奴婢所求已经实现,贵人不必有负担。”又一片坚定道:“建文帝这种情况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姜离歌点点头,眉头却上轻轻皱起,那日才刚得罪完摄政王,如今再去求他,只怕人家不见得会帮助自己,可这种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联系到王爷?”

傅芸摇摇头道:“就连昨日也是王爷听说你要侍寝才找的奴婢,奴婢并无办法联系王爷,若是贵人,想来极容易找到王爷的。”

姜离歌叹息道:“前几日才将人得罪透了,如何能找到?”忽然眼神一亮,笑道:“不如赌一把。”

傅芸心中大惊,不自觉问道:“贵人想怎么赌?”

姜离歌淡笑道:“下次侍寝我来。”

傅芸苍白了脸色,颤抖道:“贵人,奴婢已经没有了清白,求贵人留奴婢一条命。”

姜离歌安抚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的命的,你好好休息,不出意外的话,建文帝今晚还会来。”

傅芸有些害怕道:“皇上会不会杀人灭口?”

姜离歌好笑道:“你放心吧,艳贵人可和那些宫女不一样,就算是皇上,赐罪宫妃也要有合适的理由。”

傅芸叹息道:“奴婢死不足惜,只盼望贵人善待奴婢家人。”

姜离歌认真道:“你放心吧,你不会死的,而且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这一日,果然又继续无聊,夜晚之时,建文帝如姜离歌想的那般到了雍和宫,直奔主题。

姜离歌故技重施,躲到了隔间,自顾倒了一杯茶,清冷道:“摄政王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凤霖现身,脸色却不是很好,冰冷道:“找本王做什么?”

姜离歌魅惑一笑,道:“当然是有事相商。”

凤霖讽刺道:“难道不是有事相求?”

姜离歌一噎,好吧,的确是有事相求,可这男人这副模样应当是不想帮忙吧,也是,若自己被对方这样对待,只怕连对方都不想看见了,吃瘪道:“的确是有事相求。”

见姜离歌收回了浑身的刺,凤霖心情也好上了许多,好脾气地坐了下来,还是有些赌气道:“说吧,想让本王做什么?”

姜离歌见他软和了语气,以为这是有的商量,心里几分感激,继续道:“我发现建文帝所以需要你制一瓶药。”

凤霖嘲讽道:“难道你是怕你不满足?”

姜离歌有些气恼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见姜离歌这副模样,凤霖心情说不出的好,故意道:“要不然你要这药来做什么?”

姜离歌蹙眉道:“这药用处大着呢,这可是取得建文帝信任的好办法。”

凤霖补充道:“你是想让本王制既能起到这种作用,又能消耗人的精元的药,是吧?”

姜离歌点头道:“正是。”

凤霖冷笑道:“可本王凭什么同意?”

姜离歌一怔,既然不想帮她,为什么还要和她商量,还出了更好的主意,下意识道:“王爷和我可是同盟。”

凤霖嘲讽道:“这会儿想起是同盟了,姜离歌,你真下贱。”话刚说出口,凤霖就后悔了,想要道歉又拉不下面子。

姜离歌闻言一僵,淡漠道:“既然如此,便不劳烦王爷了。”是啊,她这样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说好将南楚江山双手奉上,可她会不会成功还是一回事,既然如此,这次机会只能放弃了,真可惜啊。

凤霖无奈道:“姜离歌,你为什么就不能服一次软?”

姜离歌冷笑道:“服软?服软王爷就会答应吗?我姜离歌还不至于这么下贱。”

凤霖眉毛一蹙,这女人都不服软,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挑眉道:“姜离歌,你答应过最后归处是本王。”

姜离歌冷笑道:“原来王爷要的是我的臣服,还真是恶趣味啊。”

凤霖一噎,气恼道:“药明天晚上给你。”说完转身离开

姜离歌挑眉,这男人为什么又答应了,真是奇奇怪怪,难道喜欢被虐?

次日又是流水一般的赏赐,姜离歌只觉得压抑极了,还记得当年她和阿奕坑群臣,坑皇帝,甚至还想出了卖王府的坏主意,那时候的日子多肆意啊,若不是因为她,也许阿奕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不管怎样,至少还活着啊。

带着傅芸往御花园而去,却早已有人在那里坐着。

姜离歌正想转身离开,那人却是轻声道:“艳贵人,既然来了,不如好好聚聚。”

姜离歌走上前,笑得明艳道:“只怕会影响绝王妃兴致。”

凤霓裳懒散至极道:“哪里会?故人相见,只会兴致高扬。”

姜离歌知道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索性坐了下来,大大方方道:“那本宫恭敬不如从命了。”

凤霓裳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姜离歌,怅然道:“说实话,本妃不知自己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姜离歌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笑道:“绝王妃这话倒是奇怪极了,什么对什么错?”

凤霓裳也不拆穿她,继续道:“若是说选对吧,如今不上不下,遭人嫌弃,若是说选错吧,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在。”

姜离歌继续装傻道:“若是选择都能伤人性命,那可真是难选呢。”

凤霓裳却是问道:“若艳贵人是本妃,时光重来,会不会重选呢?”

姜离歌淡淡道:“这世上并无后悔药这东西,选了便选了。”

凤霓裳继续懒懒道:“不知艳贵人可否愿意陪本妃抓鱼?”

姜离歌媚笑道:“那是粗野之人才会做的事儿,王妃说笑了。”

凤霓裳痴痴笑了起来,淡然道:“艳贵人可愿意屏退众人与本妃共赏这满园萧瑟?”

姜离歌笑道:“荣幸至极。”转头对傅芸道:“傅芸,让人都站远一些吧。”

凤霓裳眼中闪过满意,对轻裳道:“你也下去吧。”

御花园中心一下只剩下姜离歌和凤霓裳,两人都沉默着,明明都是张扬的红色,却偏偏一人媚到了骨子里,一人懒到了骨子里。

许久之后,凤霓裳才淡淡道:“姜离歌,我知道你会回来。”

姜离歌笑道:“那你怕么?霓裳。”

凤霓裳一脸无所谓,坦荡地看着姜离歌,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呢?”

姜离歌也笑道:“毕竟当年姜家满门的死还有阿奕的死都与绝王有关。”

凤霓裳叹息道:“姜离歌,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动过姜家还有奕亲王。”

姜离歌却是嗤噗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不抓住,毕竟你所求的便是杀回北凤啊。”

凤霓裳淡然道:“这些都不重要了,皇叔已经掌控北凤,我也就不担心自己的随时可能人头落地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姜离歌冷笑道:“那你告诉我,阿奕中的毒为什么来自北凤皇室?”

凤霓裳一怔,苦笑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我只能告诉你,药的确是我的,却不是我下的。”

毫无征兆地,泪水从姜离歌眼角滑落,怒道:“你为什么不给他解药!”

凤霓裳叹息道:“原本那种毒的解药我是有的,可奕亲王同时还中了另一种毒,两种毒相互作用,便是奕亲王自己也只能压制,并不能解毒。”

姜离歌冷笑道:“凤霓裳,如果你没有来南楚,那该多好。”

凤霓裳却是毫不怜惜道:“就算我凤霓裳没有来,你姜家最后也会是这样的结局,至于奕亲王,若是没有遇见你,大概还活得好好的吧,毕竟当年宁皇后和慧皇贵妃派了那么多杀手也没有杀死他。”

姜离歌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无力地靠在椅子里,笑道:“是啊,都怪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凤霓裳叹息道:“错的不是你,是建文帝。”

姜离歌冷笑道:“凤霓裳,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霓裳坚定道:“姜离歌,我帮你复仇,你帮我获得建文帝的信任,我要我的儿子登上皇位。”

姜离歌直直地盯着凤霓裳,忽地笑道:“可是已经有人帮我了。”

凤霓裳淡淡道:“我知道,皇叔在帮你,可这并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

姜离歌自嘲道:“我姜离歌还有什么值得你朝阳长公主合作的?”

凤霓裳抬眼,笑道:“最近做的不是挺好的吗?”

姜离歌淡淡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摄政王更可靠些,至少他拥有整个北凤不是吗?”

凤霓裳丝毫不在意地笑道:“可他的交换条件是你,不是吗?”

姜离歌心中思忖起来,连这些都知道,看来凤霓裳这些年是在藏拙了,可为什么要藏呢?

第一百九十章 有恃无恐被偏爱

见姜离歌沉默,凤霓裳也不着急,淡笑道:“不如你帮我获得建文帝的信任,我帮你摆脱皇叔?”

姜离歌回过神,冷笑道:“霓裳,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要信任大可不必找我,毕竟这次新人里有的是人可以控制。”

凤霓裳摇头叹息,怜悯道:“姜离歌,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那个抓鱼怼人,上串下跳的你。”

姜离歌自嘲道:“同时也愚昧无知,任人宰割?”接着又定定地看着凤霓裳,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当年阿奕是你权势路上的绊脚石,我不信你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凤霓裳,你最好没有害他。”

凤霓裳看着眼前浑身是刺的姜离歌,神色复杂,最后叹息道:“姜离歌,没做过的事,我凤霓裳不会认。”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那又如何呢?你我目标一致,日后定会兵戎相见,既然如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姜离歌,你我的确会有一战,可一定不是目前这件事,如果你担心我会阻止你,那大可不必,毕竟你要的是建文帝身败名裂,而我要的是南楚江山。”凤霓裳淡淡道。

“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把这个条件许诺给摄政王了。”姜离歌娇媚至极道。

“你只需帮我获取建文帝的信任,其他的,我自有办法。”凤霓裳懒散道。

姜离歌心中纠结极了,她本来也是要获取建文帝信任的,就算是帮助凤霓裳也是顺便,可凤霓裳会不会对摄政王动手,就算摄政王是凤霓裳的皇叔,可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最终还是开口道:“可以合作,前提是不能伤害摄政王。”

“姜离歌,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凤霓裳笑得意味深长道。

“呵,我只是不想恩将仇报。”姜离歌淡淡道。

见姜离歌不似作假,凤霓裳放了心,继续道:“你如今倒是变了许多。”

“再是少不更事的人,经过这么多事,怕也难以再无忧无虑了。”姜离歌一脸怅然道。

“姜离歌,说实话,我不羡慕你了。”许久之后,凤霓裳开口道。

姜离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她自己也羡慕以前肆意洒脱的自己,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现世安好啊,不过是有人一直在为你撑起一片天。

两人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凤霓裳又道:“听闻你生了一个孩子?”

姜离歌神色冰冷起来,冷漠道:“王妃若是想以此威胁,本宫不介意鱼死网破。”

凤霓裳无奈道:“我只是问问,姜离歌,你如今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姜离歌自知失言,转移话题道:“我要对楚天绝动手了,你好好保重。”

凤霓裳神色自若道:“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要动手了。”

姜离歌知道了她的想法,也看得出她说这话是认真的,淡淡道:“既然王妃知道了,本宫就回宫了。”说完也不等凤霓裳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开。

转身之际,却听女子懒懒道:“姜离歌,好好保重。”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姜离歌却是觉得莫名心酸,脚步顿了一下,又大步离开。

直到女子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凤霓裳呢喃道:“姜离歌,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别人啊。”

姜离歌刚刚走出御花园,傅芸就迎了上来,一脸担忧道:“贵人,绝王妃可有为难?”

姜离歌心中一暖,淡笑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为难我?”

傅芸一噎,请罪道:“是奴婢冒犯了。”

姜离歌心中叹息一声,无奈道:“傅芸,你我情同手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必自责。”

傅芸闻言,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道:“贵人,长公主当年可是北凤第一人,奴婢怕贵人吃亏。”

姜离歌无奈道:“放心吧,霓裳不会伤害我。”

傅芸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下去。

姜离歌自然是知道傅芸的担忧,只是她与凤霓裳原本就相识,最重要的是,越是像凤霓裳这样骄傲的人,越不会背后放冷箭,她愿意相信她。

夜晚之时,凤霖如约而来,将一瓶药丢给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每次一颗,不出一年,服用者便会精尽人亡。”

姜离歌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声音里带了几分真诚道:“王爷,谢谢你。”

凤霖冷笑道:“谢本王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么?”

姜离歌面色一冷道:“王爷监视我?”

凤霖沉下了脸色道:“姜离歌,你想反悔?”

姜离歌眉头蹙起,她和凤霓裳说话的时候,明明周围没有旁人的气息,这只能说凤霖其实在场,看来自己以后做什么都要小心一点儿了,思罢,淡淡道:“各凭本事。”

凤霖只觉得气血上涌,这女人是不是以为自己非她不可,咬牙切齿道:“姜离歌,不管你和谁交易,最后都是一个结局,那就是和本王在一起,这是你许诺本王的。”

姜离歌看着眼前认真的男人,忽然笑了,魅惑道:“我怎么记得是最后归处是王爷?最后归处可不一定是和王爷在一起啊。”

“看来是本王够傻够天真。”凤霖冷笑道。

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懊悔,当时这样说只是为了留住这个女人,没想到最后是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来日方长,只要这女人在自己身边就不怕她不爱自己。

“王爷,我很感激你帮助了我,可是除了帮你获得南楚江山,离歌一无所有。”姜离歌淡笑道,残忍又嗜血。

“本王只问你,当初的每一句话,可都还算数?”凤霖阴沉着脸色道。

“先打破约定的可是王爷自己。”姜离歌淡淡道。

“呵,你够无情。”凤霖自嘲道。

“王爷,南楚江山,离歌自会奉上。”姜离歌认真道。

“若本王不要南楚江山,只要你呢?”凤霖盯着姜离歌的眼睛认真道。

“王爷”姜离歌心里为难极了,若是摄政王就此终止合作,只怕她有无尽的麻烦,说起来还是当初第一步走错了,也许就该直接杀了建文帝,左右做那种事情时就只有建文帝在。

“算了,本王刚才只是胡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只要最后到本王身边就够了。”说完,凤霖都觉得自己可怜,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呵,就算姜离歌再如何狠心,他终究是舍不得为难她。

罢了,她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便不在一起吧,至少她还愿意以另一种身份留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姜离歌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眼前的男人若是狠心一些伤害她,就此终止合作,也许她还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抉择,这样的男人,她无法狠心利用和伤害,斟酌道:“王爷如此优秀,日后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凤霖神色复杂道:“也许吧。”

一时间又再次沉默下来,忽然宣旨太监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这样的声音响起。

下意识起身就要离开,男人却是淡淡道:“姜离歌,你若是让那个老男人碰了你,本王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场复仇。”

姜离歌心中咯噔一声,旋即扬起勾人的笑容道:“王爷放心。”说完拿着药走了出去。

外面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凤霖只觉得自己疼的无法呼吸。

“王爷,相信贵人有分寸的。”女子好听的嗓音响起。

凤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才反应过来女子在说什么,面上恢复了一派懒散道:“准备准备,一会儿该你上场了。”

傅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现在的她顶着和贵人一样的面具,甚至还穿着透明的薄纱,王爷却是没有多余的表示,大概不被在意的人就该被忽视吧,收拾了心中百般滋味,恭敬道:“是,王爷。”

凤霖又再次陷入了沉思,今日若不是他刚好追随姜离歌去御花园,也许还不知道她存了这样的心思,也是,她那么爱楚天奕,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答应他的要求?不过,不管她有怎样的心思,他都会一点一点掐断

主卧,建文帝挥退众人,一把将姜离歌抱起,大步朝床榻而去,急急吻上女子。

姜离歌将手轻轻挡住他的唇,笑得愈发娇媚道:“皇上,臣妾有罪。”

建文帝停住了动作,难得耐心问道:“婉儿有什么罪?不管是什么,朕都不会怪罪。”毕竟这两年来能够引起他的**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女子,再者,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能翻出什么浪花?

姜离歌似有一些心忧道:“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臣妾若是说了,皇上不许怪罪。”

建文帝乐得惯着美人,笑道:“朕一言九鼎,说了不怪罪便不会怪罪。”

姜离歌轻轻柔柔道:“臣妾自己托哥哥帮臣妾送了药材进来,为皇上配了药”

建文帝冷下了脸色道:“配什么药?朕身体好极了,需要什么药?”

姜离歌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泪水道:“皇上,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嘛。”

建文帝却是不为所动,严重的**褪去,取而代之是复杂的审视,冷冷道:“艳贵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朕以为你都知道才是。”说完毫不犹豫地起身,便要离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卑微爱我好不好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里冷笑这帝王还真是不要脸,也是,连情同手足的兄弟都能杀死,又指望他有什么脸,不过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自然是不能让建文帝这个主角离开了,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建文帝的腰。

建文帝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拉又重新跌了回去,眼中恼怒一片,沉声道:“艳贵人,看来朕真的是太宠你了。”

姜离歌却是两眼含泪道:“皇上,臣妾只是要了药材,没有人知道的,皇上若是不信任臣妾,大可亲自查探一番,再说,皇上难道不想恢复年轻吗?”

建文帝心中的怒火熄了大半,剩下的更多是帝王面子过不去,恼怒道:“难道是艳贵人无法满足?”

姜离歌收住眼泪,娇媚道:“皇上自然是让臣妾满足的,可是臣妾不忍心皇上受折磨不能满足,皇上,此事臣妾一定守口如瓶,再说了,皇上既然宠幸了臣妾,可不就是信任臣妾吗?为了皇上的这份信任,臣妾也该替皇上分忧,只要皇上一直宠着臣妾,臣妾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竟又落下泪来。

建文帝心中怒火完全熄灭,很满意姜离歌满心满意的信任和依赖,对于她的法子却是没有几分信任的,冷哼道:“艳贵人如今倒是胆子大得很。”

姜离歌心里冷笑一片,动作上却是拿出了精美的盒子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制作的药,对皇上一定有所帮助,皇上不妨试试?”

建文帝却是捏住了她的手,冰冷道:“艳贵人,你怕是想谋害朕吧。”

姜离歌心中一惊,难道自己暴露了?面上却是啜泣道:“皇上怎么如此想臣妾?”

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建文帝就冷冷打断道:“你哥哥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朕会不知道?”

姜离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摸不清建文帝到底在想什么,硬着头皮道:“皇上这话臣妾和哥哥万万受不起,皇上如此英明,想必也知道臣妾只是哥哥认的义妹,哥哥送臣妾进宫正是为了取悦皇上,臣妾若是有半点儿坏心,定会牵连哥哥,皇上,您是天下之主,这整个南楚都是您的,臣妾仰慕您都来不及”

建文帝似笑非笑道:“艳贵人倒是一张巧嘴。”只是眼前之人越是花言巧语,建文帝倒是越发觉得奇怪,原本只是怀疑药有问题,如今看来倒是真的有问题。

姜离歌心中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太明显了,心一横,坐起身,打开盒子拿起一颗药吃了进去,像是委屈极了似的道:“皇上误会臣妾,臣妾自知理亏,既然如此,臣妾以身试药。”

建文帝见她如此动作,心里知道这药必然是没毒,眼中神色复杂。

姜离歌知道建文帝动摇了,拿过被子盖住自己,双肩轻轻抖动着,似压抑着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便不要再对臣妾好了。”

建文帝忽然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那女子当初也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甚至不惜冒着被其他宫妃诬陷的风险用家传的手法替自己疗伤,心里叹息一声,道:“好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着想,朕不怪罪你就是了。”

姜离歌闷闷道:“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大可让太医检查一番。”

建文帝心中一凝,太医一检查,自己的病可不就暴露了,若是不能宠幸宫妃,只怕那两个儿子还以为自己老了,就更加不安分了,耐心哄道:“好了,是朕不好,辜负了爱妃一片心意,只是爱妃也要理解朕,朕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姜离歌闷闷道:“皇上既然不相信臣妾就算了,亏得臣妾为了这药劳累了几个晚上,早知道会因此惹皇上猜疑,还不如别胡乱费心。”

建文帝闻言,心中一暖,这药不管有没有效,也不能辜负了美人心意,女人嘛,还是一个有软肋的美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大不了明日让人偷偷检查一番,想着拿过姜离歌放在床头的盒子,取出一颗药吞了下去,刚刚吞下去就感觉浑身一股热流,心里高兴了几分,毕竟这两年来自己用了鹿茸,鹿血,甚至是***也没有这个效果。

动作轻柔地拉开姜离歌的被子,发现人一脸难受,小脸儿都有一些泛红了,心里又高兴了几分,自认为温柔道:“爱妃,你看朕已经吃了,就不要生气了。”

姜离歌却是娇媚十足道:“臣妾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建文帝直接吻上女子,暧昧道:“那朕努力一点儿,爱妃自然就原谅朕了。”

姜离歌假装一脸娇羞,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道:“皇上,臣妾还没有换衣服”

建文帝却是丝毫不在意道:“换什么衣服?伺候朕才是大事。”

姜离歌心中一阵恶心,面上继续斡旋道:“皇上,臣妾想要每一次都美美的,难道皇上不想吗?”

建文帝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下意识道:“这一次就算了吧。”

姜离歌故意落下泪来道:“皇上是不是觉得得到了就不珍贵了?”

建文帝乐于成全女人家的这一点儿小脾气,后宫三千人,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哄道:“好了,爱妃快去快回。”说完翻身而下。

姜离歌赶紧起身,娇媚道:“皇上等臣妾哦。”

建文帝笑道:“爱妃别让朕等太久了。”虽说这样的等待有些煎熬,可每次艳贵人换衣服后让他感觉更好,所有宫妃侍寝都是一副中规中矩的模样,只有这艳贵人,人美不说,手段还颇多,每次穿的衣服美极了,很让人享受,这也是他乐于惯着她的原因。

姜离歌刚走进隔间,就倒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呢喃道:“阿奕”

凤霖叹息一声,对傅芸道:“去吧。”

傅芸领命离开。

凤霖摸了摸女子红彤彤的脸蛋,低声道:“姜离歌,我不是楚天奕。”

姜离歌睁开了眼睛,里面清明一片,苦涩道:“我知道。”

见姜离歌如此平静,凤霖心中竟有几分失落,看来她并没有中药。

沉默了片刻,隔壁有某种声音响起,姜离歌淡淡道:“王爷放开我吧,刚才我只是被恶心到了。”

凤霖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将女子放开。

没了支撑,姜离歌费力站好,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规规矩矩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泪从眼角滑落。

阿奕,我好累啊,他是你的父亲,如今我却是以这种方式报复他,你若是知道,会不会怪我呢?

应该会怪我吧,毕竟这是**啊

可是我偏偏要他知道,他玷污了自己的儿媳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只有这样,我心里的恨才能平复十之一二。

见姜离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凤霖虽然心中疑惑,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想着既然她没有赶自己走,那就多带几刻时间。

隔壁声音越发大了,姜离歌额角有汗水滴落,心里暗骂凤霖,这药果真是厉害,明明有催情的作用,却偏偏让人愈发清醒,愈清醒愈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难道自己要再**一次么?

许久之后,姜离歌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凤霖,过来。”

凤霖眉头一挑,这女人不是早就睡了吗?而且这语气,真的是给惯的!

起身走过去,发现女子额头竟然在冒汗,心里咯噔一声,这女人还真是能忍啊,自己制的药自己清楚,这药如果不及时纾解的话,只会越来越强烈,偏偏自己会越发清醒,现在叫自己,大概是忍不住了吧。

姜离歌许久没听到声响,睁开眼睛,便见凤霖神色复杂地站在床边,开口道:“我中药了。”

凤霖回过神道:“我知道。”

姜离歌见他如此冷静,以为他不愿意,心里也不再强求,若是自己被丢来丢去,估计也不愿意吧,原本自己下了极大决心才劝服自己接受让凤霖给自己解药,没想到自己连最重要的一点儿都没有考虑到,问道:“有没有其他方法?”

凤霖心里嫉妒极了建文帝,自然是一点儿后路都没有准备,姜离歌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愿意自己帮她,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却又说不出的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接受他,自己还有机会吗?

摇摇头,终是不忍道:“这药制作复杂,若是解药,最快也要一天。”

姜离歌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道:“凤霖,帮我。”这大概是姜离歌最卑微的一次。

凤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不知为何却是更加绝望起来,自己的作用,大概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需要吧,手却是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衣服簌簌落下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姜离歌却是觉得更加难受,不一会儿,略显清凉的身子覆了上来。

见身下女子轻轻颤抖着睫毛,凤霖心里闪过一丝满足,她不像表面表现得那样平静,吻轻轻落在对方额上,眼角,最后停留在唇上,轻轻吮吸

整个过程,怕惊到隔壁的人,两人压抑着声音。

许久之后,凤霖将累及了的姜离歌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姜离歌,爱我好不好?”声音嘶哑,却又卑微至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寂静的夜里,除了隔壁隐隐约约的喘息声,就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凤霖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的自己像个小媳妇似的,让姜离歌怎么看自己?

就在凤霖以为姜离歌不会回答时,却听姑娘淡淡的嗓音响起:“好。”

凤霖僵直了身体,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姜离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说好。”

凤霖猛地抱紧了她,低声道:“离歌,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即使你现在并不爱我。

姜离歌却是一阵心酸,凤霖,你真傻啊,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淡笑道:“以后唤我婉儿吧,别暴露了。”

凤霖却是不高兴道:“本王才不要和那个男人一个称呼,那本王唤你婉婉?“

姜离歌点头道:“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凤霖像个傻子一样道:“婉婉,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的。”

姜离歌淡淡道:“嗯,我知道了,睡吧。”

凤霖,我也会尽力对你好的,这是我欠你的。

想着想着睡了过去,倒是凤霖越来越兴奋,没有半点儿睡意,暗自打算寻个身份留在她身边。

许是心中装着事儿,姜离歌很早便醒了过来,睁眼便看见男人白皙的胸膛,眨巴几下眼睛,记忆回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着也许这是自己的新生吧。

轻轻将男人的打手拿开,男人却是醒了过来,温柔至极道:“婉婉,早。”

姜离歌淡笑道:“早,该起床了。”

凤霖却是有些不高兴道:“还早着呢,多睡一会儿。”

姜离歌无奈道:“皇上快起了,到时傅芸不在会惹人怀疑。”

凤霖不以为意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起。”

姜离歌神色淡淡道:“王爷是在说自己吧。”

凤霖自然是感受到她的冷淡,不免和那年边关比试时巧笑嫣然的她相比较,心里生出几分不甘心,语气却依旧宠溺道:“婉婉,你不会再变了吧?”

姜离歌疑惑道:“变什么?”

凤霖温柔道:“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姜离歌:面上依旧一派平静道:“不会。”

凤霖满足道:“那就好。”

姜离歌坐起身,毫不避讳地穿好婢女服,戴上和傅芸长得一样的面具,一切处理完后,却见男子还在自顾躺着,淡淡道:“王爷要是再躺下去,**后宫的罪名王爷可担不起。”

凤霖这才不情愿地起身穿上衣服。

两人收拾完毕许久后,建文帝和傅芸都没有醒过来的趋势,而外面的李公公已经唤了三次了,姜离歌嘴角抽了抽,还真是说中了。

从侧门悄悄走了出去,走前还故意拿着装有茶水的小瓶子。

到李公公面前,李公公果然几分不满道:“傅姑姑,你身为艳贵人身边的管事姑姑,大早上不等着伺候皇上和娘娘,去哪里了?”

姜离歌施施然行礼,道歉道:“公公恕罪,贵人一向心疼奴婢,是以不让奴婢守夜,奴婢就早早睡了。”

话还没说完,李公公带了几分冷厉道:“所以傅姑姑就睡到了现在?”

姜离歌继续不卑不亢道:“公公误会了,奴婢替贵人采早茶需要用的露水去了,原本一直都能在贵人起床前采好的,不曾想迷了路,是以回来晚了。”

李公公烦躁道:“成了,多余的话便别说了,这早朝时间已经到了,皇上和贵人为何还没起床?”

姜离歌恭敬道:“奴婢也不知。”

李公公瞪了她一眼道:“想来你也不知道。”说完又急得团团转。

姜离歌似天真道:“公公何必着急?皇上睡够了自然就起了。”

李公公闻言又是一怒道:“你懂什么!”

姜离歌似害怕道:“奴婢知错。”

李公公有怒无法说,只能自己生闷气。

于是顺利的,艳贵人成了狐媚子,为什么?因为皇上为了艳贵人迟了早朝,这可是自建文帝上位以来破天荒第一次。

后宫再一次不平静了,看到希望的同时,又再一次陷入绝望,为什么有希望,皇上进后宫了啊,为什么又绝望,因为皇上一直都去雍和宫啊。

而醒过来的建文帝,心满意足的同时,不免有几分懊恼,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这种懊恼又平静了下去,怜爱地吻了吻小女人。这才叫道:“李福全。”

李公公应声带着梳洗宫女推门进来,恭敬道:“奴才在。”

建文帝伸了个懒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公公颇有些惶恐道:“已经下了早朝。”

建文帝蹙眉道:“为何不叫醒朕?”

李公公一脸委屈道:“是奴才办事不力。”

话虽这么说,建文帝却是知道这不能怪李福全,毕竟是自己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想到昨晚,浑身竟有几分热血沸腾,高兴道:“艳贵人昨晚侍寝有功,赏玉如意一对,蜀锦十匹,哦,对了,朕记得上次青国上贡了一匹白狐皮,一并赏给艳贵人。”

李公公只觉得自己见了鬼,这两年一说起去后宫,皇上都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如今有了艳贵人,反倒是十分热忱啊,恭敬道:“奴才遵旨。”

建文帝爱惜地抚了抚傅芸熟睡的面容,这才道:“替朕更衣吧。”

等建文帝洗漱完毕,傅芸才慢慢醒来,颇有些慌张地起床。

建文帝赶紧走过去,爱惜道:“昨晚累着爱妃了,爱妃多睡一会儿。”

傅芸顺势倚在建文帝怀里,娇媚道:“皇上,您怎么不叫醒臣妾,这要是让宫里其他姐妹知道了如何看臣妾?”

建文帝立马横眉冷目道:“朕看谁敢!”

傅芸柔弱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不怕了。”

建文帝笑道:“朕会护着你。”

傅芸高兴道:“谢谢皇上。”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啊,臣妾害皇上起迟了,臣妾罪该万死。”

建文帝吻了吻她的脸颊,笑道:“是啊,爱妃可把朕害惨了,朕这可是头一次没上早朝。”

傅芸紧张道:“还请皇上责罚。”

建文帝沉思道:“嗯,是要惩罚,便罚爱妃今晚侍寝吧。”

傅芸心中的大石落下,娇嗔道:“皇上真坏。”

建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好了,朕去御书房了,晚上再来看你。”

傅芸乖巧道:“皇上可一定要来。”

建文帝宠溺道:“朕决不食言。”说完又吩咐了周围几个宫女好好照顾艳贵人,这才离开。

建文帝走后,姜离歌也终于有机会上前把身份换了回来,没想到刚换完身份,麻烦就接着来了。

傅芸走上前偷偷塞给对方一个精美的镯子,试探道:“云嬷嬷,可否透露一下太后娘娘召我们贵人所为何事?”

云嬷嬷不动声色地将镯子推了回去,冷冷道:“太后娘娘自有用意,岂是我等下人能够揣测的,傅姑姑还是赶紧通知你们贵人,随嬷嬷我去寿康宫。”

傅芸无法,只好去隔间唤姜离歌。

姜离歌听见吵闹声,早已经醒了过来,见傅芸进来,神色淡淡道:“走吧。”

傅芸颇有些担忧道:“贵人,看云嬷嬷来势汹汹的模样,只怕今日早朝之事太后要问责。”

姜离歌一脸意味深长道:“你放心,那个人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傅芸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姜离歌如此胸有成足的模样,也不由放下心来。

主仆二人跟着云嬷嬷到寿康宫时,却被告之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刚才睡了过去,让二人稍微等一会儿。

姜离歌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恼,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大雪地里等着,任由大雪飘落满身,思绪却一点一点儿飘远

“阿奕,你身体不好,多穿一点儿。”女子一边替男子披上白狐大裘,一边关心道。

“放心吧,为夫可注意着呢。”男子脸上蓄满温柔笑意,眼中全是爱意。

“还说呢,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女子颇有些抱怨道。

“唉,这雪愈发大了,为夫若不再抓紧些,只怕会死更多的人。”男子却是忽然担忧起来。

“哟,咱们家阿奕什么时候这么忧国忧民了?”闻言,女子调侃道。

“那还不是娘子教导有方嘛。”男子在女子唇上印下一吻。

回过神时,姜离歌和傅芸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两人却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姜离歌仰起头,雪花一片一片温柔地落在脸上

阿奕,是你回来了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这样的雪天一点儿也不冷呢,就像是你抱着我一样,你是不是化成了这漫天大雪?

雪落了一层又一层,主殿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云嬷嬷走出来道:“艳贵人,太后娘娘召见。”

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姜离歌淡淡道:“好,烦请嬷嬷带路。”

见姜离歌举止大方,丝毫不骄纵拿捏,云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艳贵人到底是怎样让皇上误了早朝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刁难,太后出场

走进寿康宫主殿,唯一的感觉便是压抑,四处金碧辉煌,却是透着沉闷,姜离歌心中冷笑,难怪李太后老的如此快

到某处,姜离歌停下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李太后端着茶,缓缓饮者,半晌后才开口道:“艳贵人,你可知罪?”

姜离歌立马跪了下来,似惶恐道:“臣妾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太后娘娘明示。”心里却是冷笑这太后借题发挥就借题发挥,偏偏还要下马威,先是雪地里冻上两个时辰,接着又在行礼时拿捏,不过眼前还不是反击的时候。

闻言,李太后直接冷下了脸色道:“不知?哀家看你是什么都知!”说完直接将茶杯飞向姜离歌。

姜离歌愈发恭敬起来,惶恐道:“求太后娘娘饶命。”

李太后冷笑道:“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姜离歌摇头道:“臣妾不知。”

李太后神色凌厉道:“看来你是不肯自己承认错误了,那哀家帮帮你。”说完看向云嬷嬷道:“将哀家的鞭子拿来。”

姜离歌依旧神色倔强地跪在原地,冷冷道:“太后娘娘,您要惩罚臣妾,也要让臣妾心服口服吧。”

李太后见她不再伪装,嘲讽道:“艳贵人还真是好手段,就这变脸的本事都让哀家刮目相看啊,既然你想要个明白,那哀家便给你个明白!”接着道:“因为你,皇上迟了这次早朝,是与不是?”

姜离歌神色淡淡道:“太后娘娘,皇上迟了这次早朝是不错,可若是说是因为臣妾,臣妾可就不赞同了,这第一,臣妾自认没有那个魅惑君主的本事,这第二,皇上是有道明君,岂是臣妾一个小妃子所能影响的?”

李太后怒喝道:“住嘴!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的错,不是皇上的错,而是莫名其妙就这样?”

姜离歌似十分伤心道:“太后娘娘,您怎么能说是皇上的错呢?皇上为了南楚兢兢业业二十余年,从未有一日懈怠,仅仅一日未上早朝,太后娘娘便疾言厉色,未免太过不体谅皇上。”

李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沉下声音道:“艳贵人,哀家原本念你年少不更事,好心提点一番,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了。”

姜离歌忽然反问道:“听闻皇上年轻时爱慕一民间女子,纳为贵人,太后娘娘却是嫌弃对方身份卑贱,不懂礼数,时时磋磨,最后因此与皇上大吵一架,自那以后和皇上日渐疏远,如今太后娘娘是想要重蹈覆辙么?”

李太后闻言一惊,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女子是从何知晓?难道是丽贵人的家人?面上依旧镇定道:“艳贵人是自比丽贵人么?”

姜离歌淡笑道:“臣妾不敢,只是好心提醒太后娘娘,多行不义必自毙,说不定丽贵人的魂魄正盘旋在周围呢。”

李太后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怒道:“来人呐,将这贱人拉下去杖毙。”

姜离歌忽然哭得梨花带雨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魅惑皇上,误了早朝”

李太后冷笑道:“现在知道服软了?哀家告诉你,晚了!”又对走上来的侍卫道:“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赶紧拿下!”

侍卫赶紧拿住姜离歌和傅芸,姜离歌却是扯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突然一声怒喝响起:“朕看谁敢!”

李太后看着走进来的帝王,冷声道:“皇帝,你是想担上不孝的罪名吗?”

不得不说,李太后是个聪明人,和建文帝关系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却还是能利用建文帝爱惜名声这一点儿,姜离歌心中闪过赞赏,面上却是梨花带雨道:“皇上,救命啊皇上。”

建文帝原本还有几分理智,听见姜离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呼救声,像是回到了某个场景

“御天,我没有忤逆太后。”女子一脸心痛道。

“丽儿,给母后道歉。”男子却是冷冷道。

“凭什么,御天,你不相信我?”女子一脸倔强道。

“丽儿,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事实如此,母后为何要骗朕?”男子一脸冷漠道。

“呵,原来如此啊”女子眼中饱含失望道。

见建文帝脸色冰冷下去,李太后有些脸色不好道:“皇帝,哀家身为一国太后,还没有资格处理一个宫妃么?”

建文帝冷冷道:“母后这次又想安个什么罪名?还是要连朕一起惩罚?”

李太后闻言,一张脸彻底黑了下去,怒道:“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哀家么?”

建文帝却是难得激动道:“太后又可曾给过她机会辩解?”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她”是艳贵人,建文帝,李太后和姜离歌却是知道这个“她”是丽贵人。

李太后气愤道:“眼前这个女人能和那个女人相比吗?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个女人顶撞哀家。”

建文帝冷笑道:“母后,你这一招早在二十年前就玩烂了,而朕也不是以前那个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大孝子了,母后,好自为之。”

说完,拉着姜离歌朝殿外走去。

一行人轰轰烈烈离开,寿康宫再次冷清下来,李太后忽然向后跌去,云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太后。

李太后看向云嬷嬷,浑身威严褪去,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妪一样,苍老而又悲伤道:“云嬷嬷,你说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云嬷嬷自幼和太后一起长大,心疼道:“娘娘,不如随皇上去,不过是个宫妃,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李太后无力道:“你也看见了,这女人就是个不安分的,哀家若是不管,这后宫就永无宁日了。”

云嬷嬷叹息道:“娘娘,当年为了一个丽贵人已经让您和皇上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若是再来一个艳贵人,只怕皇上更不会原谅娘娘了。”

李太后苦涩道:“他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怎会放任他?当年离间他和丽贵人也不过是害怕他沉迷女色,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怨恨哀家。”

云嬷嬷叹息道:“皇上自小脾气倔,越是不许就越是要去做,太后不妨换种方式”

李太后疑惑道:“换种方式?难道哀家去讨好那个女人?”

云嬷嬷意味深长道:“娘娘是太后,哪里需要去讨好什么人,只要娘娘表现得十分接受那个女子就够了。”

李太后确是僵硬了神色道:“这还不是讨好那个女人?”

云嬷嬷笑道:“这可不是讨好艳贵人,只是太后释放信息说,哀家愿意让你讨好。”

李太后面上的阴云散开,笑道:“你啊,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古灵精怪。”

云嬷嬷怅然道:“老了,老了,哪里还有什么古灵精怪?说起古灵精怪,倒是远嫁西蛮部落的大公主要回来了,听说小郡主也会回来呢。”

李太后眉开眼笑道:“德妃哪里都平平凡凡,倒是生的湘儿最是讨人喜欢,说起来湘儿也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

云嬷嬷笑道:“可不是?大公主和亲的时候才十五岁呢,如今一晃郡主都快及笄了”

李太后有些期待道:“你说小洛可会不会有哀家的影子呢?”

云嬷嬷笑道:“自然会的,谁不知道皇上最是像太后,大公主又最是像皇上,大公主的女儿自然像太后。”

且说这边,建文帝拉着姜离歌直接去了御书房,到了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面上故作严肃道:“朕倒是一时忘了。”

姜离歌配合地笑了出来。

建文帝笑道:“婉儿笑什么?”

姜离歌笑道:“臣妾高兴皇上如此在乎臣妾。”说着眼波流转,更加勾人了。

建文帝认真道:“婉儿,朕一定会保护好你。”眼睛直直看着姜离歌,像是在对姜离歌说,又像是在对某个人说。

姜离歌娇媚道:“嗯,臣妾相信皇上。”

建文帝又道:“以后太后召见,记得派人通知朕。”

姜离歌趁机问道:“皇上怎么知道臣妾今日会被太后娘娘召去?”

建文帝神秘一笑道:“朕是天子,自然什么都知道。”

姜离歌眼中盛满了星星点点,一脸仰慕道:“皇上真厉害。”心里却是吐槽建文帝实在是虚伪到了极点,还说保护,自己被太后为难了几个时辰了吧,结果在自己快被折腾死的时候才出现。

建文帝自然是满足自己的女人这么信任自己,温和道:“饿了吧?”

姜离歌摸了摸肚子,笑道:“果然是饿了呢。”

建文帝笑道:“就知道你饿了。”对着外面喊道:“李福全,传午膳。”

午饭过后,姜离歌便准备懂事地离开了,建文帝却是笑道:“若是觉得无聊,不妨去里面休息一会儿。”

姜离歌还愁没有机会进入帝王寝宫,如今建文帝自己开了金口,姜离歌自然是求之不得,故作推辞道:“皇上的寝宫,臣妾怎能去呢?”

建文帝笑道:“婉儿,朕要把所有的好东西给你,不过是在朕的寝宫里休息,怕什么?”

姜离歌这才兴高采烈道:“多谢皇上,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建文帝点点头。

姜离歌行礼退下,带着傅芸进了寝宫。

寝宫与御书房相通,由于只是帝王平时休息,所以并不是十分豪华,倒是现得有些空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刚刚走进去,姜离歌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眼泪也有一些控制不住。

旁边李公公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自顾道:“贵人,皇上这里只可休息,不可靠乱动。”

姜离歌回过神,恢复了一派平静道:“明白了,公公。”

李公公满意道:“贵人是个有福的,好好伺候皇上,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离歌心中恨意一片,面上却是愈发恭敬道:“谢公公吉言。”

李公公笑道:“成了,也别谢杂家,是贵人有福气,这屋里的东西切记不可乱动。”

姜离歌故意道:“公公,本宫想替皇上打扫一番寝宫,绝不乱动,可以么?”

李公公无奈道:“贵人,听杂家的准没错,您呐,只需要躺下睡觉就可以了,打扫什么的千万别做。”

姜离歌疑惑道:“这是为何?”

李公公叹息道:“这里面的故事可就多喽,总之贵人要想留住恩宠,就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

姜离歌像个乖乖女一样道:“哦,本宫知道了。”

李公公这才放下了心道:“咱家就先去伺候皇上了,贵人自便。”

姜离歌笑道:“公公慢走。”

待寝殿里只剩下姜离歌和傅芸二人时,姜离歌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走到床边,乖乖躺下,心里却是疼极了。

阿娘,女儿不孝

世人都以为姜夫人陈素琴被赐了毒酒,却不知道她阿娘被建文帝换进了皇宫,囚在寝宫里,甚至阿娘死后,还将阿娘挫骨扬灰,洒在寝宫里

建文帝,你欠我阿娘的,欠我阿爹的,欠我姜家的,欠阿奕的,定要你十倍偿还!

阿娘,我最爱的阿娘,离歌一定会把你带出去和阿爹在一起。

也许是太过悲伤,也许是折腾累了,姜离歌睡了过去,晚饭李公公来叫姜离歌时,傅芸发现姜离歌竟然发起烧来,浑身像是被火烤一样,两人赶紧回禀了建文帝。

傅芸怕姜离歌烧糊涂的时候说出点儿什么,只好以防止损害龙体为由,将姜离歌带回了雍和宫,对于建文帝来说,宫妃生病太过常见,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每日看望一次,派人送汤药。

姜离歌却是昏昏沉沉病了半个月,建文帝慌了神,在心里记了李太后一大笔。

这日晚上,凤霖一如之前半个月替姜离歌擦着身体,有些气愤道:“姜离歌,你不会是想食言了吧?本王不许,你还没有爱上本王呢”

可惜这个时候的姜离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

“离歌,你是不是忘记为夫了?”楚天奕站在奕亲王府门前问道。

看见楚天奕,姜离歌高兴地扑了过去,捧着对方的脸就是一阵乱啃,末了,气喘吁吁道:”夫君,你这么小气,我可不敢忘记。”

楚天奕无奈地搂着姑娘的细腰,宠溺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儿子呢?”

姜离歌好看的眉毛皱起,疑惑道:“咱们有孩子了吗?”

楚天奕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鼻子,无奈道:“你把咱家儿子又给忘记了。”

姜离歌为难地摸了摸头道:“夫君,我把儿子搞丢了,找不到了。”

楚天奕牵起她的手,朝姜府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抱怨道:“每次让你回娘家都是这个结果,那小子估计还在和菲丫头玩呢。”

姜离歌有些疑惑道:“菲丫头是谁啊?”

楚天奕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忘记咱们家儿子就算了,就连最爱的菲丫头都忘记了。”

姜离歌有些抱歉道:“夫君对不起,我也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楚天奕耐心道:“梦到了什么?”

姜离歌蹙眉道:“就是梦到你不见了。”

楚天奕无语道:“你就放心吧,为夫不会离开的。”

姜离歌又问道:“菲丫头到底是谁啊?”

楚天奕笑道:“就是你最爱的妹妹和最好的朋友的女儿啊。”

姜离歌却是有些疑惑道:“子衿和文生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楚天奕叹息道:“又说胡话,菲丫头都五岁了。”

姜离歌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现在是多少年?”

楚天奕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道:“什么多少年?”

姜离歌犹豫道:“就是谁是皇帝?”

楚天奕虽然疑惑姜离歌为什么这么问,还是道:“建文三十年。”

姜离歌忽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建文三十年,明明是建文二十四年啊。”

楚天奕也蹲下来,看着她,奇怪道:“离歌你怎么了,什么建文二十四年?”

姜离歌站起身,认真道:“夫君,我有些记忆没有了。”

楚天奕叹息道:“没了就没了,只要记得为夫就好,难怪整个过程都怪怪的。”牵起她,温暖如三月的春风道:“走吧,把那小子带回来。”

姜离歌点头,问道:“咱们儿子叫什么?”

楚天奕丝毫不介意她失忆了,笑道:“楚念歌。”

姜离歌忍不住咳嗽道:“什么!念歌?这么女气?”

楚天奕有些不满道:“这可是为夫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

姜离歌呢喃道:“不是叫怀奕么?”

不一会儿,二人到了姜府前,姜离歌有些奇怪道:“不应该是镇北侯府吗?”

楚天奕好笑道:“的确应该是镇北侯府的,不过阿爹自己辞了官,也不要爵位了,就只是姜府了。”

姜离歌惊讶道:“我阿爹还活着?”

话刚落,里面一根木棍飞了出来,男人不满的声音响起:“臭丫头,什么叫老子还活着?”

姜离歌一脸抱歉道:“阿爹别生气,女儿记错了。”

姜傲这才放过她,冷哼道:“算你识相。”

姜离歌试探道:“我阿娘呢?阿奶呢?轻尘呢?”

姜傲愣了一下,看向楚天奕道:“离歌这是怎么了?”

楚天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姜傲奇怪道:“刚才还是欢欢喜喜回去找你啊,怎么转个身就成了这副德行了?”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阿爹,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又记错了一些事情。”

姜傲纯胡子瞪眼道:“那你咋不上天呢?一个转身就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楚天奕帮腔道:“阿爹,离歌会想起来的。”

姜傲气呼呼道:“罢了,罢了,反正她疯疯癫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姜离歌颇为依赖地上前挽住姜傲的手臂,亲昵道:“阿爹可别生离歌的气,离歌可是记得阿爹的。”

姜傲没好气道:“走吧,就知道你会回来接儿子,刚才还好好说这话呢,莫名其妙就说要去找天奕,如今倒是折了回来,阿娘还在院子里呢。”说完转身进府。

姜离歌放开姜傲,和楚天奕十指相扣,悄悄问道:“夫君,我平时都这么依赖你吗?”

楚天奕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笑道:“是啊,不过为夫喜欢。”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难过,有些犹疑道:“夫君,你知道北陵谷吗?”

楚天奕挑眉道:“知道啊,怎么了,想去住上一阵了?”

姜离歌心中愈发疑惑,继续道:“不是,赤炎军还好吧?”

楚天奕耐心道:“娘子又忘记了,赤炎军和黑骑军都已经交由朝廷统一管制。”

姜离歌忽然落下泪来,低声道:“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建文三十年,建文二十四年?”

楚天奕心疼极了,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哄道:“乖,不哭,忘了就忘了,不用去纠结。”

姜离歌却是继续问道:“夫君,母妃呢?”

楚天奕叹气道:“母妃自然是在皇宫里,怎么,又想去探望母妃了?”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隔日我再去探望。”

楚天奕发现事情不对,有些小心翼翼道:“离歌,你记错什么了?”

姜离歌有些无助道:“夫君,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你不见了,阿爹不见了,阿娘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

楚天奕好笑道:“傻丫头,放心吧,有为夫在呢。”

明明再平常不过的话,姜离歌却感觉两眼愈发酸涩,心里也更奇怪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见她纠结,楚天奕也毫无办法,只能拉着她先进府。

刚跨进府门,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迎了上来,看到对方陌生的面容,姜离歌眼中只剩下疑惑。

少年行礼道:“阿爹,阿娘。”

姜离歌闻言回过神,有些怔愣地问道:“你是楚念歌?”

少年温润如玉,颇有乃父之风,此时调侃道:“阿娘出去这一趟把儿子丢了就算了,还直接把儿子给忘了。”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阿娘记忆出现了混乱,念歌别生气。”

少年好笑道:“哪里有儿子生母亲气的?”又有些凝重道:“阿娘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姜离歌为难道:“阿娘也不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子如玉岁月好

楚念歌有些懊恼道:“早知道儿子就应该和阿娘一起回去的,都是儿子不好,明明知道阿娘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

姜离歌彻底震惊了,她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自己还上过战场,当过将军啊,有些无助地看向楚天奕道:“夫君,我嫁给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楚天奕知道她记忆又混乱了,笑道:“闺阁女子能做什么,大概就是待嫁吧。”

姜离歌蹙眉,不应该啊,自己六岁去边关,十二岁正式上战场,十三岁封将,十五岁再擢升,怎么可能不会武艺呢?想着一掌向楚天奕拍去,发现男人纹丝不动,姜离歌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道:“一切都是我在做梦么?阿奕没有死,阿爹没有死,阿娘没有死,姜家好好的”

姜离歌突然出手,楚天奕也有些震惊,反应过来时便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的手,以为她想学武,安慰道:“你若是想学,为夫教你便是。”

姜离歌闻言忽然落起泪来,哽咽道:“我不想学武。”

楚天奕摸不懂她到地想要做什么,轻轻拥住她,哄道:“好了,好好的怎么又落起泪来?孩子还在呢。”

姜离歌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自己生病了,以至于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又觉得这样其实没有什么不好,还好所有人都不像自己记忆里的那样。

抬起头,重新扬起笑脸,对楚天奕道:“我想和阿娘说说话,你去吗?”

楚天奕无奈道:“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为夫有什么可听的,还是去找阿爹吧。”又看向自家儿子,问道:“念歌,你呢?”

楚念歌蹙眉道:“阿娘有些奇怪,儿子还是和阿娘一起去找外婆吧。”

楚天奕欣慰道:“乖儿子。”又看向姜离歌道:“那为夫就走了。”

姜离歌心中升起一股不舍,就像是楚天奕随时会消失不见,又觉得自己太过奇怪,一定是被突然混乱的记忆影响了。

来到清茗院里,姜夫人正在树荫底下刺绣,旁边还有混乱的瓜果。

姜离歌暗想自己刚才应该是从这里离开的吧,扬声喊道:“阿娘,我又回来了。”

姜夫人闻声抬起头,颇有些嗔怪道:“女子应当温声细语,哪里有这么远大喊的?”

姜离歌走过去,大大咧咧坐下,撒娇道:“阿娘就莫要责怪离歌了,这不是习惯了吗?”

姜夫人脸色有些不好地问道:“你在王府也是这样?”

姜离歌无奈道:“阿娘,离歌一直是这样啊。”

姜夫人有些头疼道:“你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明明刚才还坐姿端正呢,回个王府就这样了。”又苦口婆心道:“离歌,王爷宠爱你是不假,可你是一品奕亲王妃,不能丢了脸面。”

姜离歌暗道自己又记忆混乱了,赶紧坐端正,问道:“阿娘,阿奕为什么娶我啊?”

姜夫人疑惑道:“离歌,你怎么了?”

姜离歌有些抱歉道:“阿娘,不知怎的,我回王府途中记忆出现了混乱,好像什么都记错了。”

姜夫人可不是姜傲和楚天奕那样的大老粗,有些忧心道:“可是被什么人暗算了?”

姜离歌也隐隐有这种怀疑,可为了姜夫人不担心,只道:“没有,我只是突然这样了。”

姜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其他地方可有什么不舒服?”

姜离歌摇头道:“没有了。”

姜夫人这才放了心,道:“还是让天奕给你好好检查一番。”

姜离歌乖巧道:“是,阿娘,您现在总可以告诉离歌和阿奕的事了吧?这可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啊,万一阿奕问起来结果离歌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让阿奕难受?”

姜夫人没好气道:“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接着缓缓道:“你是南楚第一美人,阿奕是南楚最有才的王爷,后来圣上赐婚,你们就在一起了。”

姜离歌听完,震惊道:“就这么简单?”

姜夫人挑眉道:“不这么简单,难道要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一起?”

姜离歌有些失落道:“那好多美好的记忆都没有了。”她明明记得她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他是面上不受宠实则皇上爱之甚深的皇子,她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强迫吻了他,结果被他换个身份狠狠欺负了回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所有人说的和自己脑海里的都不一样?还是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姜夫人好笑道:“现在不也很美好吗?”

姜离歌顿时反应过来,高兴道:“是啊,现在真美好!阿娘,我去找阿奕了。”说完直接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

姜夫人摇头叹息道:“这是个傻孩子,才来呢,又走了。”

姜离歌直接到了书房,见二人正在讨论战场伤员安置问题,下意识道:“可以继续帮他们开铺子什么的啊。”

姜傲脸色有些不悦道:“妇道人家,胡说些什么?”

姜离歌不满道:“这本来就是阿爹你自己的想法啊。”

姜傲吹胡子瞪眼道:“老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了?”

姜离歌疑惑道:“黑骑军的伤员不都是这样安置的吗?”

姜傲怔愣道:“还真是傻了?黑骑军的伤员一直都是由朝廷统一安置,阿爹什么时候做这些了?”

姜离歌却是据理力争道:“本来就是,咱们黑骑军一直都是自给自足,帮伤员开铺子,然后分利供给黑骑军。”

姜傲怒道:“不孝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照你这么说不就是私自养兵了吗?”

姜离歌却是疑惑道:“怎么可能是私自养兵呢?明明就是皇上允许的!”

见二人还有争执的趋势,楚天奕赶紧打圆场道:“阿爹,离歌记忆有些不对,您别生气!”

姜傲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惯着吧,都是毛病。”

楚天奕讨好道:“是是是,都是小婿给惯的,阿爹别生气。”

听楚天奕这么哄着,姜傲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教训姜离歌道:“日后不可过问前朝之事。”

姜离歌却是奇怪道:“阿爹以前都不反对的啊。”

姜傲叹息道:“你记忆混乱了,阿爹不责怪你,只是阿爹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楚天奕笑道:“阿爹,小婿倒是觉得离歌的法子不错。”

姜傲沉思道:“的确不错。”又看向姜离歌道:“只是日后不可再随意闯书房。”

姜离歌有些委屈道:“是,离歌明白了。”

楚天奕有些心疼,握住她的手,对姜傲道:“阿爹,今日离歌状态有些不好,小婿就带她先回王府了。”

姜傲闻言,担心起来道:“天奕,离歌这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要不要紧?”

楚天奕摇摇头道:“小婿也不知,只能观察几日再说。”

姜傲看着姜离歌,神色颇有些复杂道:“离歌,刚才是阿爹语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阿爹是为你好。”

姜离歌低声道:“阿爹,离歌明白的。”

楚天奕道:“那小婿和离歌就先回王府了。”

姜傲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不吃过晚饭再回去么?”

楚天奕笑道:“原本是该留下吃饭的,可是离歌这情况小婿实在放心不下,王府药材齐全,回去也好想想对策。”

姜傲摆摆手道:“去吧。”

楚天奕拉着姜离歌离开,回到王府时,楚念歌知道姜离歌今天有些不对,心中担忧,却也知道这时候最好交给自家阿爹,也就告辞离开了。

楚天奕挥手让自家儿子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捧起姜离歌绝美的脸,却见她泪流满面,微微蹙眉道:“离歌,今日是怎么了,已经是第三次落泪了”

姜离歌却是一把抱紧了他,哽咽道:“阿奕,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被人下毒害死了”

楚天奕安慰道:“你这是太在意我了,梦境都是相反的。”

姜离歌却是有些崩溃道:“可是我能记得你身体渐渐冰冷的感觉,我很难过,却毫无办法。”

楚天奕笑道:“傻丫头,为夫这不好好的吗?你想多了。”

姜离歌难过道:“一定是哪里不对”

楚天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笑道:“好了,别去纠结了,为夫会一直在的。”

姜离歌哽咽道:“阿奕,说你爱我。”

楚天奕心中觉得奇怪,却还是照做,温柔至极道:“离歌,我爱你。”

唔,好吵,是谁这么烦人,打扰自己和阿奕睡觉,姜离歌心里恨恨的想。

见姜离歌一直陷入梦魇之中,凤霖也有一些着急了,偏偏傅芸还问道:“王爷,都半月了,贵人怎么还不醒?是不是烧糊涂了?”

凤霖有些烦躁道:“她一切都没问题,只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傅芸有些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建文帝这几日已经开始去别的妃嫔那里了,贵人再不醒,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凤霖有些疲惫道:“傅芸,你先出去吧,本王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傅芸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凤霖,自觉地退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醒十分已苍凉

傅芸离开后,凤霖低低笑了起来,自嘲道:“姜离歌,为了一个梦你都不愿意醒来,本王还能争赢一个死人么?”

说完,附在姜离歌耳边,低声道:“姜离歌,楚天奕已经死了,他死在你的怀里,这你是知道的。”

梦里,姜离歌只看见温暖的奕亲王府变成碎片,楚天奕淡笑道:“离歌,好好活着。”

姜离歌怒吼道:“不要啊,阿奕。”她想不通为什么美好的一切瞬间就不见了,还有是谁在说阿奕死了?

泪从眼角滑落,姜离歌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屋顶,好像还在沉思什么。

凤霖有些心慌道:“姜离歌”

姜离歌有些怅然道:“凤霖,你说人死后去了哪里?”

凤霖难过道:“离歌,他已经死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姜离歌苦笑道:“我知道啊,凤霖,我都知道啊。”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凤霖吻了吻她的眼角,狠心道:“你已经昏迷了半月,建文帝如今开始去其他宫妃那里了。”

姜离歌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凤霖有些担心道:“离歌,对不起,是我不该唤醒你。”

姜离歌看着凤霖,叹气道:“能再见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精彩着。”

凤霖有些失神,下意识问道:“离歌,如果不是我唤醒你,你是不是不准备醒了?”是不是就想要丢下本王?

姜离歌木然道:“大概梦都是会醒的吧。”只是这个梦如果再长一些就好了。

凤霖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声音低哑道:“离歌,既然你没事了,本王先走了。”

姜离歌点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男人一定是为她担忧了半个月,她应该哄哄他,可是她现在一心只有阿奕,什么也不想管。

凤霖最终离开。

听说姜离歌醒了,建文帝也不顾这两日温存的月嫔,直接赶到了雍和宫,拉着姜离歌的手,温柔道:“婉儿,感觉怎么样?”

姜离歌笑得几分虚弱道:“让皇上担心了,臣妾已经感觉没大碍了。”

建文帝似放心道:“这就好。”又对旁边的孙太医道:“孙明,朕命你在三日内替贵人调养好身体。”

孙太医擦了擦额间的汗,恭敬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尽快调养好贵人的身体。”

建文帝又拉着姜离歌说了一些关怀的话,这才离开。

建文帝离开后,其他宫妃也来探望,姜离歌不想理会,只是想着这些人还有利用之处,便来着不拒,都迎了进来。

这先来的是孙德妃和魏贤妃,二人一直形影不离,一起来倒是再正常不过。

魏贤妃先开口道:“听说妹妹病了,姐姐一直想来探望,只是皇上心疼妹妹,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妹妹大好,姐姐也就放心了。”

魏贤妃这话说的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姜离歌却是知道,自己昏迷的这大半个月,建文帝一直是去月嫔那里,后宫最是容不得独宠,所以这魏贤妃又打算拉拢自己对付月嫔了。

姜离歌四两拨千斤道:“臣妾在这里谢过贤妃娘娘关心了。”

魏贤妃见她不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心里也是有一些愤怒,面上依旧一片平和,似不在意道:“妹妹昏迷这几日啊,最受宠的当属月嫔呢,姐姐也是替妹妹担心,你说你这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呢?白白让别人捡了个大便宜。”

姜离歌一副虚弱又伤心的样子道:“都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怪不了别人。”

魏贤妃好似为她着想道:“妹妹如此得皇上欢心,想必过几日皇上就会回到妹妹身边,妹妹莫要怨自己。”

这样的挑拨已经是明显至极,若姜离歌是那等无脑之人,说不定会傻傻地出手对付月嫔,可她是姜离歌,谁不知道建文帝最是厌恶妃嫔只见争风吃醋,她若是出手对付了月嫔,被建文帝知晓,只怕恩宠就到了头,这魏贤妃还真是好算计。

淡淡道:“谢贤妃娘娘,臣妾晓得了。”

见姜离歌不为所动,魏贤妃心有不忿,继续道:“妹妹可要放在心上,姐姐也是为妹妹好,毕竟这宫里的女人也就那几年,如不好好抓住皇上的心,最后只怕落得个孤枕难眠。”

姜离歌似感激道:“多谢贤妃娘娘提点,娘娘之恩,臣妾没齿难忘。”

魏贤妃又故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姐姐也是看你觉得亲密所以才说这些,你别嫌姐姐唠叨才是。”

姜离歌像是收起了防备道:“贤妃娘娘,您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受宠若惊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娘娘唠叨?深宫寂寞,臣妾还盼望娘娘多和臣妾说说话呢,只是臣妾身份低贱,怕是唤不得贤妃娘娘一声姐姐。”

魏贤妃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道:“进了宫就都是皇上的女人,哪里有什么身份高低贵贱?你若是喜欢,就常常去翠和宫玩。”

姜离歌感激道:“多谢贤妃娘娘。”

魏贤妃笑道:“好了,也别贤妃娘娘长贤妃娘娘短的了,就唤本宫姐姐吧。”

姜离歌有些受宠若惊道:“姐姐”

魏贤妃似十分高兴道:“唉,乖妹妹。”

姜离歌此时心里冷笑一片,面上依旧一片感动之色。

此时许久不出声的孙德妃才道:“你既然叫贤妃一声姐姐,也就是本宫的妹妹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本宫说。”

姜离歌感激道:“谢谢两位姐姐。”心里却是一片恶寒,不过想到以后可以打着两大宫妃的幌子挡后妃,又把这种恶寒压了下去。

孙德妃继续道:“皇上好不容易进了后宫,你要好好伺候,莫要惹怒了皇上,争取早些生下个一儿半女傍身。”

姜离歌有些羞涩道:“嗯,臣妾明白了。”

三人又聊了一些,孙德妃这才道:“你身体不好,本宫和贤妃就不多叨扰了,待你病好,记得到翠和宫和温和宫玩。”

姜离歌笑得温柔无害到:“好,再次先谢过二位姐姐了。”

二位宫妃终于离开,傅芸有些担忧地迎了上来道:“贵人,这贤妃和德妃到底打什么主意?”

姜离歌淡淡道:“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后宫争宠罢了。”

傅芸却是思量道:“不是说德妃最是圆滑么?怎的今日也来凑热闹?”

姜离歌淡淡道:“傅芸啊,看人不能看表面。”

傅芸有些担忧道:“只希望德妃和贤妃真这么简单才是。”

姜离歌嘲讽道:“简单?呵,今日只是试探罢了,试探我这个艳贵人有几分本事。”

傅芸有些好奇道:“那贵人让她们试探到什么了?”

姜离歌只笑笑,不语。

傅芸一头雾水,却也知道自己不该再问,只是心里却是痒痒的。

再说德妃贤妃二人。

走在回宫路上,贤妃有些奇怪道:“今日艳贵人怎的看着有些简单了,难道是病糊涂了?”

德妃面上闪过一丝冷笑,声音依旧清冷道:“简单?若是简单就不会这么无懈可击了。”

贤妃有些不解道:“可是她乖乖叫咱们姐姐了啊。”

德妃淡淡道:“这样的人,要么心思简单,要么逢场作戏。”

贤妃懊恼道:“是妹妹太蠢了。”

德妃笑道:“不管她想什么,咱们与她交好总归是没错的,毕竟她可是让皇上重新入后宫的人。”

贤妃叹息道:“皇上已经多年不曾去妹妹宫里了,这日子还真是难熬啊。”

德妃淡淡道:“难熬又如何?继续熬着吧。”

贤妃有些不甘心道:“难道姐姐就不为七皇子考虑?如今七皇子都十五岁了,而上面的皇子能争的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六皇子,六皇子却是个傻的,姐姐若是有皇上的宠爱,便是如虎添翼。”贤妃自己只有三公主楚沐和一个女儿,而楚沐和已经嫁给当年的一个状元,能依靠的就只有德妃了,是以这么说。

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面上却是严肃道:“太子和绝王还在,不可胡说。”

贤妃撇撇嘴道:“谁不知道皇上早已厌弃了二人?姐姐还是应该多想一些。”

德妃沉默下来。

贤妃又趁热打铁道:“不如趁此机会,拉拢艳贵人为咱们所用”

又过了几日,建文帝却是迟迟没有到雍和宫,反倒是去月嫔那里,傅芸担忧道:“贵人,皇上已经三日没来了。”

姜离歌躺在贵妃椅里,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清冷道:“本宫知道。”

傅芸疑惑道:“贵人都不着急么?”

姜离歌淡淡道:“有什么可着急的?”眼神转向傅芸,像是不经意道:“倒是你,怎么看着比本宫还着急?”

傅芸立马跪了下来,惶恐道:“贵人,奴婢,奴婢”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离歌叹气道:“起来吧,本宫并未怪你,只是傅芸,帝王无情。”

姜离歌的话,让傅芸如坠冰窖,原来贵人什么都知道,磕头道:“奴婢知罪,请贵人责罚。”

第一百九十七章 物是人非故人见

姜离歌站起身,将她扶起,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淡笑道:“傅芸,本宫知道,建文帝虽说是老了些,可他却是温柔小意,不惜放下帝王之尊哄一个小妃子,这容易让女子沉迷,可是你要记住,帝王无情,这一刻他能对你甜言蜜语,下一刻就能赐你毒酒,趁现在你还没有陷入太深,早早放手才是正道。”

傅芸只觉得心里愧疚,哽咽道:“贵人,是奴婢对不起你,奴婢控制不住自己,请贵人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私情误了贵人的大计。”

话是这么说,却是泪落连珠子,姜离歌索性不再擦,低声问道:“傅芸,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会对建文帝不忍吗?”

傅芸难过道:“贵人,奴婢对不起你,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姜离歌苦笑道:“傅芸,你应该知道,本宫绝不会在身边留任何危险因素。”

傅芸再次跪了下来,哭得泣不成声道:“贵人,奴婢绝不会破坏您的计划,求您留下奴婢,奴婢保证以后绝对收起不该有的念头。”

姜离歌心中轻笑,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让人迷惑,他日傅芸若是为了建文帝反咬自己一口,只怕自己死无全尸,冰冷道:“你可知,本宫是要他的命?”

傅芸哽咽道:“知道。”

姜离歌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如何留在本宫身边,如何助本宫完成大计?”

傅芸痛苦道:“求贵人留下奴婢,就当是让奴婢陪他最后的时光。”

姜离歌久久不语,最后叹息道:“傅芸,本宫把信任给你,也希望你莫要让本宫失望。”

姜离歌知道现在的自己经不起任何危险的可能,留下爱慕建文帝的傅芸就是在自己头上放一把刀,可是爱上建文帝的傅芸又何尝不可怜,毕竟是亲手杀死最爱的人,既然如此,她便成全她吧,就算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她满盘皆输,可这也是她欠傅芸的,不是吗?

傅芸感激道:“奴婢感激贵人。”

姜离歌淡淡道:“好了,你收拾打扮一番。”

傅芸疑惑道:“这是为何?”

姜离歌淡淡道:“这时候建文帝在御书房,你去**一番,来一场风花雪月最是适合。”

傅芸面上带了谢欣喜道:“是,奴婢领命。”

傅芸自去准备,姜离歌坐在隔间里陷入沉思

要如何才能让建文帝相信霓裳呢?霓裳的优势大概就是有建文帝的孙子,对了,孙子,只要建文帝的儿子都没有了,不就只能相信霓裳了吗?

不一会儿,傅芸走了出来,姜离歌替她整理整理了衣领,淡淡道:“记住随机应变,建文帝若是烦躁,你就小心劝慰一番,然后退场,若是高兴,那是最好。”

傅芸恭敬道:“是,奴婢明白。”

姜离歌淡淡道:“此次我便不陪你去了,你小心应付。”

傅芸有些惶恐,姜离歌却是冷漠道:“记住,你现在是艳贵人。”

听姜离歌这么说,傅芸果然艳丽逼人起来,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于是这日艳贵人顺利进了御书房,而且待到了晚饭时间的消息遍布宫中,后宫又有几十条帕子被扯坏了。

姜离歌只是笑笑,夜晚之时,建文帝和傅芸来了雍和宫,如今傅芸顶着艳贵人的身份,凤霖的一个手下又顶着傅芸的身份,姜离歌便放放心心地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拿上准备好的布包和扫帚往建文帝的寝宫而去。

七拐八拐,躲过一个个暗卫,姜离歌终于顺利进了寝宫,拿起扫帚扫了起来,黑暗中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姜离歌却觉得自己每个动作都有千斤重,待一切做完,浑身大汗,最后扫起的也不过是小小的一捧,泪无声落下。

忽然一个温暖的胸膛贴上了她,姜离歌下意识向后打去,却被人拿住了双手,心里暗道不好。

却听来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姜离歌,本王知道你会来。”

姜离歌放松了身体,无力道:“凤霖,带我走。”

凤霖有些心疼道:“好。”说完带着姜离歌越了出去。

行至冷宫,姜离歌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凤霖轻轻抱住她。

许久之后,姜离歌哽咽道:“你不问我去做什么吗?”

凤霖温柔道:“你想说,自然会说。”

姜离歌难过道:“我去替我阿娘收骨灰。”眼中蓦地泵出恨意,咬牙切齿道:“他日,必定令建文帝生不如死。”

听完,凤霖紧紧抱住了她,难怪她进了建文帝寝殿之后便昏睡了半月,不肯醒来,原来这么痛啊,这几日他竟然因为吃醋避而不见,他的伤与她比起来又算什么!

许久之后,姜离歌平复了过来道:“凤霖,你替我将阿娘的骨灰送到静云庵供放,可以吗?”

凤霖叹息道:“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姜离歌真诚道:“凤霖,谢谢你。”如果没有凤霖,一切都不会这么顺利,这个男人,当得起她一声谢谢。

凤霖心里苦涩一片,离歌,若是真的感谢我,便爱我吧。

凤霖离开后,姜离歌也调整好状态回雍和宫,此时建文帝和傅芸早已深睡过去。

次日,姜离歌带着傅芸再次前往御花园,倒不是她想赏雪,而是这里有一个人,值得利用一番。

看到那抹黄色的影子,姜离歌走上前,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转过身,微微蹙眉道:“你是?”

姜离歌妖娆至极道:“新来的艳贵人。”

太子嘲讽道:“还真是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又道:“既然艳贵人有心赏雪,本宫便不打扰了。”说着便大步离开。

姜离歌心中也是感慨,当年温和有礼的太子也消失不见了,淡淡道:“未入宫之前,曾遇到一江湖女子,俏似反贼姜离歌。”

太子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捏住姜离歌的肩膀,着急道:“她在哪儿?”

姜离歌像是没有听见,淡淡道:“太子殿下请自重。”

太子惊觉自己动作过了火,又渴望知道更多,有些狰狞道:“她在哪里?”

姜离歌淡笑道:“听闻太子殿下不顾皇上反对一意寻找反贼姜离歌,看来这是真的了。”

太子眼眸微沉,危险至极道:“你是诈本宫的。”

姜离歌淡淡道:“本宫可没有那个勇气。”

太子咬牙切齿道:“本宫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姜离歌低笑道:“听闻当年姜家覆灭,太子殿下出了不少力,如今怎么一副在意极了姜离歌的感觉?啧啧啧,难道是愧疚?”

太子怒道:“你什么都不懂,便不要胡乱说,姜家覆灭是必然,与本宫何干!”

姜离歌挑眉道:“都说太子殿下最是温和有礼,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姜家覆灭是必然?那么南楚皇室覆灭也是必然!

太子冷笑道:“本宫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太子殿下别着急嘛,话说本宫也不能白白告诉太子殿下不是?”

太子沉声道:“你说,你要什么,只要本宫能办到。”

姜离歌一脸纠结道:“怎么办呢?有好多想要的。”

太子咬牙切齿道:“女人,别挑战本宫底线。”

姜离歌淡淡道:“太子别着急,本宫只是想知道当年奕亲王被囚禁皇宫,发生了什么?”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艳贵人,你与奕亲王是什么关系?”

姜离歌似纠结道:“唔,要说关系的话,大概就是仰慕者与被仰慕者的关系吧。”

太子却是肯定了这女人在说谎,冷笑道:“别忘了,你现在是父皇的妃子。”

姜离歌淡笑道:“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点儿年少冲动,本宫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倒是太子殿下这么费力寻找自己的弟妹,引人深思啊。”

太子冷冷道:“与你无关。”

姜离歌笑道:“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好玩呢。”

太子毫无耐心道:“到底说不说?”

姜离歌继续打太极道:“那就要看太子同不同意了。”

太子脸色阴沉,无可奈何道:“你说。”

姜离歌淡淡道:“可是怎么办呢?若是不知道本宫想知道的就会心情不好,,这心情不好吧就容易忘记事情,这一忘记事情吧,太子殿下你懂的。”说完抛了个媚眼。

太子可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冰冷道:“本宫说便是,只是当时本宫不讨父皇喜欢,又刚刚解除禁足,知道的不多。”

姜离歌一脸淡定道:“说实话,太子殿下这副模样可真好看呢。”

太子冷笑道:“难怪你能得到父皇喜欢。”

姜离歌一脸娇媚自得道:“那是,毕竟长得太美了不是?”

太子毫无耐心道:“到底听不听?”

姜离歌点头道:“听啊。”

太子原本以为这艳贵人以此为交换条件是爱极了楚天奕,没想到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倒像是不感兴趣,收起心里的疑惑以后,开口道:“楚天奕回宫以后,一直被父皇以养病为由囚在嘉庆宫,直到后来被琴贵人救出。”

姜离歌挑眉道:“就这些。”

太子一脸不耐烦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姜离歌想问毒的事儿,却又怕暴露了自己,只得暗自失望。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计中计太子上钩

太子有些不耐烦道:“本宫知道的都说了,该你说了吧。”

姜离歌伸手这了一枝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才道:“唔,刚才是骗太子殿下的。”

太子恼怒道:“艳贵人,就算你是父皇的宠妃,本宫也有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离歌走上前,踮起脚尖,在太子耳边低声道:“说实话,本宫长这么大,就不带怕的。”气吐幽兰,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顾不上生气,看着面前虽然艳丽却是陌生至极的面容,太子却恍然觉得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下意识道:“是你回来了吗?”

姜离歌轻佻地捏着太子的下巴,魅惑地像只妖精一样道:“太子殿下在说谁回来了呢?”

太子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的动作,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后退一步,苦笑道:“你不是她。”

姜离歌偏偏凑上去,勾人道:“像谁呢?姜离歌么?”

这一瞬间,太子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姜离歌,却又笑自己大胆,若是姜离歌,怎么可能这么快忘记了楚天奕,然后委身父皇?冷冷道:“艳贵人自重。”

姜离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道:“自重?啧啧啧,本宫可什么都没做啊。”

太子脸上一片青一片白,比调色板还精彩,猛地向后退一步。

姜离歌却是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步步紧逼。

太子再退。

一追一赶,太子有些心慌,要杀死眼前可恶的女人太容易了,可若是父皇计较起来,自己少不了被怀疑,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只能一个劲儿向后退着

嘭!

姜离歌忍不住笑了起来,双手撑在太子两边,低笑道:“殿下这副模样倒是极为可爱呢。”先诛心再杀身,应该不错吧?

太子黑着脸道:“艳贵人,父皇若是知道,只怕你也不能全身而退。”

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不不不,不是我不能全身而退,而是太子你啊,若是我对皇上说殿下觊觎我,殿下说急着找你错处的皇上会不会直接治罪呢?”

太子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轻笑道:“做什么?殿下风神俊朗,和本宫孤男寡女,深宫寂寞,有殿下相伴,想来最好不过。”

太子难以置信道:“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你如此浪荡的模样?”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殿下,皇上已经老了,本宫还年轻”接着意味深长道:“自然要为自己想好退路。”

太子咬牙切齿道:“所以见过姜离歌是假,问奕亲王也是假,接近本宫才是你的目的?”

姜离歌笑道:“是啊,不知太子殿下考虑的如何啊?”

太子冷笑道:“本宫不知道哪里值得艳贵人合作?”

姜离歌淡淡道:“的确是没有,只是本宫就喜欢挑战不可能。”

太子总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女人就是个疯子,转而又想到这女人受宠的形势,冷静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离歌伸手在他胸前轻轻抚摸,娇媚道:“也不要什么,只要殿下功成之日,封本宫一个贵妃当当就够了。”

太子冷笑道:“就这么简单?”

姜离歌淡笑道:“当然不是。”

太子一副果然如此,顺着她的话问道:“你还要什么?”

姜离歌似惊喜道:“殿下答应了?”

太子冷笑道:“艳贵人这副阵势给了本宫机会拒绝吗?”对于太子来说,艳贵人不过是聪明了一点儿,能翻出什么浪花?不过艳贵人深得父皇喜爱,若是能收入麾下,自然是如虎添翼。

姜离歌站起身,笑道:“自然是不能给殿下机会不答应的,再者,送上门的盟友,殿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太子恢复了温和的模样,问道:“你还要什么?”

姜离歌低笑道:“深宫寂寞,自然是太子舍身为大业了。”

话已经如此明显,太子只觉得一阵屈辱,可如今自己如同困兽,不过是牺牲点儿色相,他还是能做到的,咬牙切齿道:“本宫可以答应。”

姜离歌心中嘲讽一片,楚天朔,当年以侧妃之位要挟,如今换你自己了,这感觉如何?笑得意味深长道:“如此甚好,合作愉快!”

楚天朔咬牙切齿道:“合作愉快。”

姜离歌轻笑道:“殿下可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为了殿下,婉儿可是付出了不少努力呢。”

闻言,楚天朔疑惑道:“努力?”

姜离歌有些失落道:“殿下竟然忘记了婉儿?”

太子面上带着挤出来的歉意道:“抱歉,本宫忘了,不如艳贵人给点儿提示?”

姜离歌似有些不满,又怕对方离开的样子道:“南,水灾。”

太子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本宫记得了,当时有位女子,的确叫林婉儿。”

姜离歌点点头道:“对啊对啊,殿下终于想起来了,当时殿下还给了婉儿十两银子。”

太子疑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报答本宫才帮本宫的?”

姜离歌笑道:“也不完全是啊,婉儿就是觉得李君卿配不上太子。”

太子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子做这么多是为了得到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好好利用,笑得愈发温和道:“只要婉儿肯帮本宫,到时候你依旧是第一宠妃。”

姜离歌面上惊喜道:“有殿下这句话婉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太子笑道:“自然不会让婉儿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只要把父皇要做的事告诉本宫就够了。”

姜离歌点头道:“这个很简单。”接着又戾气横生道:“希望殿下说到做到,免得到时候说婉儿恩将仇报。”

太子心中一惊,面上却是笑道:“本宫说话算话。”又有些小心翼翼试探道:“婉儿可有见过姜离歌?”

姜离歌一副不屑的样子道:“自然是见过,南太守府。”

太子却是有些疑惑,离歌去哪里做什么?又问道:“那你可有看见她在那里做什么?”见女子脸色有些不好,又赶紧解释道:“婉儿别误会,本宫只是只是”

姜离歌却是阴寒道:“殿下只是什么呢?”

太子叹息道:“没什么。”

姜离歌似有些不忍道:“没说什么,只是刚好经过,进了太守府后就消失不见了,也许从其他地方离开了吧。”

太子却是蓦然想起太守府的密室,心中一喜,也许离歌在那片后山,毕竟离歌曾落下山崖一月,被人所救,有所怀念也是正常,心里忽然高兴起来,难得真诚道:“婉儿,谢谢你。”

姜离歌不满道:“早知道殿下如此激动婉儿就不说了。”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高兴过头了,哄道:”婉儿别生气。就算是找到离歌也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份。”

姜离歌似不在意道:“当然不会了,谁都知道姜离歌爱奕亲王甚深。”

太子脸色有些难看,碍于对方是自己的盟友也没说什么,温和道:“婉儿,现在天色不早了,父皇该要找你了,你快回去吧。”

姜离歌顾坐伤心道:“殿下这是嫌弃婉儿了吗?”

太子有些头疼道:“怎么可能?”

姜离歌我见犹怜道:“不然殿下怎么急着让婉儿去陪皇上?”

太子心中咯噔一声,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婉儿,本宫也是怕你被发现了。”

姜离歌似很高兴道:“原来殿下如此关心婉儿,殿下快去吧,婉儿为了殿下也会坚持的。”

太子似有些感动道:“婉儿,本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姜离歌似很满意道:“只要殿下心里有婉儿就够了。”

太子似有些不舍道:“那本宫就走了。”

姜离歌颇为不舍道:“殿下走吧。”

太子这才转身离开,眼中是嘲弄一片,可惜太子没看到姜离歌眼中相同的神情。

太子离开后,姜离歌这才走出御花园,却是撞上一个太监,姜离歌抖抖衣服准备离开,却见太监捡起的一物十分熟悉。

低喝道:“站住!”

跑出十几步远的太监停了下来,转过身行礼道:“见过艳贵人娘娘。”

姜离歌走过去,冰冷无比道:“手中拿的是什么?”

太监有些胆战心惊道:“没什么。”

姜离歌冷冷道:“别逼本宫动手。”

太监只好拿了出来,惶恐道:“不关奴才的事啊,这是奴才捡的。”

目光触及太监手中之物,姜离歌瞳孔一缩,冷冷问道:“从哪里得的?别想糊弄本宫。”

太监惶恐道:“嘉嘉嘉庆宫。”

姜离歌稳了稳心神道:“把簪子给本宫,本宫便不计较你私拿宫中之物的罪过。”

太监颇不情愿道:“求娘娘给条活路吧,宫外的母亲重病,急需要银子。”

姜离歌放了心,要银子就好说,淡淡道:“本宫用一百两银子买下。”

太监高兴道:“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姜离歌淡淡道:“给本宫吧。”

太监小心翼翼递上,惶恐道:“娘娘,那银子?”

姜离歌拿过,淡淡道:“去雍和宫,自会有人支银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密室现意外之人

小太监高兴道:“谢谢娘娘。”

姜离歌摆摆手道:“去吧。”

小太监兴高采烈地离开。

姜离歌收回视线,轻轻摸着光滑的簪子,心里苦笑道:难怪怎么也找不到这簪子,原来是掉在这里了。

记忆回到她高兴地把簪子送给阿奕,替他戴上的模样,嘴角勾起,呢喃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白白被人害了性命。

这时傅芸迎了上来,恭敬道:“娘娘,该吃晚饭了。”

姜离歌点点头,转身离开。

角落里,小太监问道:“公公为何不直接献给艳贵人?”明明献给贵人就可以再上一步了。

某个嘶哑的声音响起:“这本来就是她的。”

是夜,趁着建文帝和傅芸在一起,姜离歌拉上凤霖,直奔嘉庆宫,至于为何来这里,冥冥之中,她觉得有什么在召唤自己。

进入嘉庆宫,发现到处都是平整的模样,没有一点儿痕迹。

站在主卧中间,姜离歌有些失神,呢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凤霖心疼道:“婉婉,再找找吧,或许有暗室。”

姜离歌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在房中摸索起来。

凤霖忽然道:“婉婉,快过来。”

姜离歌心中大喜,循声走了过去,黑暗中,凤霖手微动,一面墙应声打开。

姜离歌脸色忽然苍白了起来,退缩道:“凤霖,回去吧。”

凤霖叹息道:“也许他给你留下了什么呢。”

姜离歌苦笑道:“这暗室墙壁如此厚,我实在想不出那两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要不然凭他的本事怎么久久没有摆脱困境?

凤霖牵起她的手,坚定道:“婉婉,不管怎样,你都该去看看。”倒不是他大度不计较自己的女人心心念念着其他男人,只是人都是一样,越是阻止就越是牵挂着,只要嘉庆宫在这里,她就会亲自来,与其让她偷偷来,还不如趁这次机会。

姜离歌忽然安定了下来,跟着凤霖往里走,虽是暗室,沿途却有灯盏,看起来经常有人进去一样。

走了大约一刻钟时间,一个巨大的石室出现在面前,家具俱全,还有上万卷藏书,这一刻姜离歌竟放下心来,看来建文帝并没有虐待阿奕,可阿奕的毒是谁下的?她不相信建文帝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当然也不排除建文帝又在演戏,也许从始至终就厌恶极了阿奕这个儿子,可是那次赐婚,建文帝打阿奕的时候,眼中的恨铁不成钢和身为父亲的伤痛也不是假的

姜离歌走近床前的书案,颤抖着拿起翻开的书册,目光触及上面的字时,泪水再次落下。

离歌,你还好吗?

阿奕,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没有你,活着真的太累了

凤霖此时也顾不上吃味,将女子搂进怀里,轻声道:“婉婉,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他不信那么狡猾男人会不留下一点儿信息。

姜离歌闻言,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和凤霖一起四处找了起来。

摸索到床脚时,却看见了一块小小的布帛,这种布十分柔软,一般是千金小姐用来做肚兜,姜离歌手狠狠拽紧,低声问道:“凤霖,北凤皇宫特有的秘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凤霖见她拽着布帛,面色阴沉,心中有些疑惑,还是道:“帝王用来惩罚不安分的后妃的。”

姜离歌冷冷问道:“怎么个惩罚法?”

凤霖猜测到某种可能,斟酌半晌才道:“**焚身,理智全无。”

姜离歌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一样,呢喃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难怪,阿奕,你竟是如此痛苦么?”眼前又浮现出男子青白的双腿,苦笑道:“我从来不是要你的清清白白,而是你的平平安安啊,你怎么这么傻?”

凤霖有些忐忑道:“奕亲王的死另有隐情?”原来不是兵败跳城么?

姜离歌忽然一双眼睛里充满恨意看着凤霖道:“若此事真与凤霓裳有关,我绝不会手软。”

凤霖苦涩道:“本王不会阻止。”

姜离歌闻言放了心,若是凤霖一力保凤霓裳,她没有丝毫胜算。

凤霖恢复了平静道:“奕亲王已死,可这密室还有人光顾,只能说这里面还有吸引那些人的东西。”

姜离歌点点头,将手中的布帛收进袖里,继续寻找起来,二人找了许久之后,依旧一无所获,姜离歌有些泄气。

倒是凤霖思索道:“莫不是还有一个密室?”

姜离歌眼中重新燃起亮光,继续寻找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床头摸到一处不同寻常的凸起,二人警惕地按了下去,左侧墙应声打开。

眼前的一幕让凤霖直接捂住了姜离歌的眼睛。

姜离歌却是将他的手拿下,淡淡道:“这不算什么。”说完抬步走了进去。

凤霖抿着嘴,有些不高兴,却还是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姜离歌打量着眼前的大床,还有床上被绑成大字的男人,眉毛微微蹙起。

待看清男人的面容,试探道:“任爹爹?”他不是在楚意楼被炸了之后就逃跑了吗?

男子闻声,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嘶哑无比道:“救我。”

对于任爹爹,姜离歌心中没有任何感觉,淡淡道:“救你?凭什么呢?”

任爹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道:“只要你肯救我,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姜离歌心中也计算起来,这任爹爹被关在这里,也许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面上却像是毫不在意道:“呵,你被如此屈辱地绑在这里,能给出什么筹码?这嘉庆宫能将你关在这里的人想必权大势大,救你不就是自找麻烦?”

任爹爹心中绝望极了,也是,自己如今这副境地,谁敢救呢?像是害怕极了二人离开,急切道:“二位想必是来盗取珍宝的吧,这样,若是二位愿意将我救出去,我可以许二位金山银山。”

姜离歌冷笑道:“是么?可是大爷对金山银山不感兴趣怎么办?”

任爹爹挣扎一番,咬牙道:“你知道震天雷吧?我可以把制作方法用来交换。”他就不信二人听到这个不会动心。

凤霖淡淡道:“这个我们也不感兴趣。”

这次任爹爹慌了,震天雷已经是自己最大的筹码,若是这都不能打动二人,只怕自己只能继续被关在这里了,不要啊,他不想再被那人折辱了,继续道:“二位想必不知震天雷是何物吧?那可是反贼奕亲王没日没夜,费尽一月制作出来的,若是放在军队里,就是对方有百万大军也不足为惧,二位若是拥有此物,这天下谁不把二位奉为座上宾?”

眼中带着无尽的希翼,却是没有看见姜离歌眼中的森森寒意,继续道:“二位放心,此法告知你们之后,我就会忘得干干净净,不必有顾虑。”

姜离歌阴沉道:“你说奕亲王日日夜夜,费尽一月是什么意思?”

任爹爹有些害怕道:“你是皇上的人?求求您二位放过我吧,皇上不是要折辱我吗?怎么可能杀了我?我要见皇上”

话说到这里,印证了姜离歌心中的某种猜测,冷笑道:“难怪二皇子有那种癖好,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听闻姜离歌如此说,任爹爹倒是有了几分放心,故意道:“是啊,我原本是楚意楼的老板,没想到皇上看中了我的美色,是以被绑在这里,时不时折辱一番,还请二位救在下出去,在下一定揭露皇上和二皇子丑陋的面目。”

姜离歌冷笑一声,嘲讽道:“是么?你一个人的话又算什么呢?”

任爹爹立马道:“不是在下一人,在下经营楚意楼,献了不少男子给皇上和二皇子,二位仔细观察便看得出来。”

姜离歌像是有一些满意道:“这样吧,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救你出去。”

任爹爹像是害怕她后悔一样,迫不及待道:“你说。”

姜离歌尽量平静着声音道:“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别说皇上垂涎你的美色,就你这干巴巴又恶心的模样,没几个人看得上。”

任爹爹眼中闪过一丝难堪,咬牙道:“那日一女子找奕亲王,不知怎的奕亲王便发起疯来,我当时正在这里面监督震天雷试做,听见声音就走了出去,那女子没料到密室还有人,衣衫不整地跑了出去,后来奕亲王晕了过去,这时候皇上来了,以为在下要对奕亲王做什么,于是在下就被绑起来了,后来皇上和奕亲王达成交易放了奕亲王,这间密室便没了用处,被换上了大床”

姜离歌却是像一只愤怒的小兽,飞身上前掐住任爹爹的脖子,低吼道:“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若不是做了什么,皇上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处罚你!”

任爹爹意识到自己踢中了铁板,呼吸困难,却惶恐道:“在下哪里敢做什么?冤冤枉啊。”

姜离歌冰冷至极道:“若不老实交代,我立马捏死你。”

第两百章 做替身过一辈子

任爹爹感觉自己快要被掐死了,想要拿开对方的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凤霖见事态不对,拥住姜离歌低声道:“杀了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姜离歌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咬牙切齿道:“若不老实交代,我便每天找二十个男人伺候你。”

任爹爹终于可以呼吸,闻言,喘着气道:“我说,我都说,那日见奕亲王晕了过去,我便想尝尝味道,还没做什么就被皇上抓住了。”

姜离歌眼中冒火,恶狠狠道:“你该死!”

任爹爹害怕道:“在下可是什么都说了,二位不能说话不算话。”

凤霖淡淡问道:“那女子是谁?”

任爹爹颤抖道:“不认认识。”

凤霖嘲讽道:“不认识?身为楚意楼的老板,会有不认识的人?那女子既然能进入密室,还能大胆让奕亲王发狂,想来应该身份不低才对,说不定还是皇上允许的,任爹爹说不认识,不觉得可笑吗?”

任爹爹额头不禁冒出冷汗,原本以为那女人才是最厉害的,没想到这男人才是,惶恐道:“连红月。”

姜离歌哂笑一声道:“连红月,看来得先找你一趟了。”

连红月,枉我惜你有心投军,一心扶持提携,没想到你却背后捅我一刀,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你偏偏对他动手,不可原谅。

任爹爹见二人没有理自己的趋势,不甘心道:“二位可要说话算话啊,在下可是什么都说了。”

姜离歌淡淡道:“是啊,什么都说了,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任爹爹闻言,大声道:“你们,可恶!”

姜离歌如同鬼魅,看着他,低声道:“任爹爹,我不信你不知道奕亲王就是雪莲公子,毁了你的心血,想来费尽全力报复才对吧,既然如此,小月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任爹爹难以置信道:“你是你是”

姜离歌低笑道:“是啊,姜离歌回来了。”

任爹爹惶恐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姜离歌轻蔑道:“呵,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吗?”说完直接掐上任爹爹的脖子,不过片刻,曾经以玩弄男子为乐的任爹爹便了无生气。

见任爹爹死去,姜离歌这才收回手,嫌恶地拍了拍手,疲惫道:“凤霖,走吧。”说完也不等凤霖说话,抬步离开。

两人黑暗里偷偷离开,回到隔间,姜离歌忽然转身抱住了凤霖,低声道:“阿奕,我想你,很想很想。”

凤霖苦涩道:“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话刚落就感觉胸口一片温热,而双肩轻轻颤抖着,叹息一声,将姑娘抱进怀里,低声道:“如果你想,我可以一辈子扮成他的样子。”

姜离歌却是摇头道:“凤霖啊,你比我傻。”

凤霖心里苦涩不已,活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人儿,对方却是心有所属,若是那个人还活着,他大概还可以等那个人不要她了再趁机而入,可是那人死了,在最张扬肆意,最爱她的年纪死了,这样的楚天奕,他争不过,也不想争了。

想要收起她所有的泪水,可他不是那个人啊,刚才那一刻,他知道她把他当成了那人,若是她愿意,一辈子又何妨?至少最后陪她终老的是他,这就够了。

凤霖不再言语,紧紧抱着她。

许久之后,凤霖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小女人早已经睡着了,叹息一声,抱着她躺在床上,轻轻摸着她的脸蛋,呢喃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接受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事实,然后和我好好在一起?”

次日姜离歌醒来时,身边早已空空如也,暗恼自己警惕性居然越来越差,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拿出准备好的小衣,脸上闪过一丝慈爱,轻轻放回去,收拾好自己从小门走出去。

李公公一如既往守在殿门前,见姜离歌又来晚,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样子是习以为常了。

姜离歌上前行了个礼,然后一同守着,等帝妃二人起床。

这一整天对于姜离歌来说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建文帝和傅芸进了寝殿。

姜离歌跟着凤霖从小门离开,二人武功极高,又熟悉皇宫地形,七拐八拐,飞出皇宫,直奔丞相府。

丞相府里,姜子衿抱着林姜楚着急地走来走去,抱怨道:“阿姐不会是不来了吧?”

林文生无奈道:“这是她亲儿子,怎么可能不来?”

姜子衿撅嘴道:“谁知道呢,现在姐姐可是宠冠后宫的艳贵人呢,忙也是正常的。”

林文生好笑道:“怎么?心里的小船又倒了?”

姜子衿忽然有些不高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阿姐。”

林文生沉下脸道:“不许胡说。”

姜子衿一脸不在意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书房里有阿姐的画像,喜欢就喜欢,阿姐那么优秀的女子,若我是男子也会喜欢。”

林文生被戳破了心思,又见自家娘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由有些气恼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在意?”

姜子衿疑惑道:“在意什么?”

林文生咬牙切齿道:“我喜欢你阿姐这回事儿。”

姜子衿心里苦涩不已,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道:“干嘛要在意啊?我们是搭伙过日子,又不是在一起一辈子,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林文生忽然笑了,淡淡道:“林夫人,别怪为夫没有提醒你,是为夫救了你一命。”

姜子衿咬唇,不高兴道:“我知道,会还你的。”

林文生笑道:“不知道林夫人想要怎么还?”

姜子衿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问道:“你想要怎么还?”

林文生淡笑道:“当然是替为夫生儿育女。”

姜子衿面上一红,没好气道:“你明明不喜欢我,干嘛要这么说?”

林文生低笑道:“这世上的夫妻,不相爱却一起过一辈子的多了去了。”

姜子衿忽然有些难过,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抱着林姜楚哄着,心里却有些吃味,难怪这么宠阿楚,原来是真的喜欢阿姐啊,既然喜欢阿姐,为什么还要招惹她?是了,两年前可不是为了阿姐的一句话才娶自己的?这世上不相爱却能过一辈子的夫妻多了去了,可是她为什么有些难过呢?

摇摇头,把心里不好的想法丢掉,专心哄着孩子。

林文生却是看着慈爱的姜子衿入了迷,娶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及笄,所以就什么都没做,等到她长大了,想做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再提,而且自己能不能保住脑袋都是一回事儿,也就不敢拖累她,看她这么喜欢孩子的模样,想来也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吧?他和子衿的孩子应该会很可爱吧。

夫妻二人等了许久之后,敲门声终于响起,姜子衿抱着孩子就要去开门,林文生眉头一皱,低声道:“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我去吧。”

姜子衿停下了脚步,有些不高兴,就这么想见阿姐吗?自己还在这里呢。

林文生起身开门,自然是没有看见自家小娘子的表情。

打开门,林文生亮着眼睛道:“将军,王爷。”

凤霖眉头一皱,这林丞相眼睛这么亮做什么?

姜离歌笑得温和道:“文生。”

林文生突然反应过来,往旁边一站。道:“快进来。”

姜离歌进门,眼神直接黏在了那小小的一团身上,颤抖着走上前,接过孩子,看着孩子和男人几分相像的面容,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哽咽道:“怀奕,我是阿娘。”

这时孩子刚好醒了过来,不哭不闹,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姜离歌,忽然笑了。

姜离歌激动地看向几个人道:“怀奕笑了。”

姜子衿也高兴道:“看来这孩子还是认识自家阿娘的。”

姜离歌看着姜子衿,直直跪了下来。

这一跪吓得姜子衿向后一跳,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就要拉起姜离歌。

姜离歌征战沙场那么多年,浑身的力气哪里是姜子衿能够拉起的,也忍不住落泪道:“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姜离歌哽咽道:“子衿,谢谢你,你的大恩阿姐无以为报。”虽说子衿是自己的妹妹,帮自己养孩子也是一家人的事,可当年孩子送回来的时候对外宣称林丞相的私生子,京城里世家夫人不知暗地里嘲笑了姜子衿多少次,况且孩子本来就小,姜子衿也只是个孩子,却要学着如何养孩子,这其中的辛酸哪里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这是她姜离歌欠子衿的。

姜子衿也跪了下来,哽咽道:“阿姐,这都是子衿应该做的,若不是阿姐,子衿现在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姜离歌欣慰道:”你是阿姐的亲妹妹,阿姐自然是要替你筹谋,匆匆忙忙让你嫁给文生是阿姐的不是,不过见你们如此恩爱阿姐也就放心了,你们愿意冒风险养着怀奕,还养的这么好,阿姐真的很感激。”

第两百零一章 被偏爱有恃无恐

姜子衿不想这么悲伤,突然笑道:“都说是一家人了,还感激什么,倒是阿姐从小最是倔强,每次阿娘想罚跪都会被你一阵抢白呢,如今倒是不说什么女儿膝下也有黄金了。”

闻言,姜离歌也笑了起来,道:“那还不是阿娘非要我做一个贵女?”

姜子衿强忍着泪意,笑道:“可惜咱们俩都不是那块料。”

二人相对笑了起来。

林文生好笑道:“你们姐妹明明平时都像个母夜叉似的,怎么一见面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姜子衿瞪了他一眼,有些尴尬道:“胡说些什么?”

姜离歌调侃道:“哟,看来平时没少欺负文生啊"

姜子衿羞红了脸道:“谁欺负他了?明明是他欺负我。”明明喜欢阿姐,偏偏老是对她温柔,让她舍不得放手。

凤霖适时走到姜离歌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姜离歌这才想起凤霖也是孩子的干爹,将孩子递给他道:“抱抱你干儿子。”

凤霖心中一阵欣喜,小心翼翼接过孩子,笑得温柔道:“怀奕可真可爱。”也不知道离歌和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好看。

怀里的小怀奕却是忽然叫道:“爹。”

声音很模糊,可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清楚了。

姜子衿大喜道:“太好了,阿楚终于叫人了,文生每天教他都没叫过人呢。”

林文生有些抱怨道:“小没良心的。”

姜离歌却是黑沉着脸,夺过孩子,看着凤霖冷冷道:“你走,以后不要出现在孩子面前。”

凤霖只感觉自己上一刻在天堂,下一刻便到了地狱,这世上从来没有人叫过他爹,从这孩子降生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了,孩子刚才叫他爹,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可看着离歌眼中的恨意,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这是楚天奕的儿子,离歌有多爱楚天奕他是知道的,那么爱楚天奕的离歌,怎么可能容许他的儿子叫别人爹?有些手足无措道:“离歌,我”

姜离歌冷冷道:“一定是你对孩子做了什么,要不然孩子怎么会叫你爹!凤霖,你太让我失望了,滚,别让我见到你。”

凤霖看着姜离歌,眼中带着受伤,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姜子衿有些不忍道:“阿姐,王爷什么也没做啊,你这样是不是太让人心寒了?”

姜离歌眼中蓄满了泪水,将孩子递给姜子衿,绝情道:“胡乱认爹的儿子,我姜离歌宁愿不要!”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姜子衿小心抱着小怀奕,看着林文生,无奈道:“阿姐这是怎么了?”

林文生叹气道:“你不懂,你阿姐爱极了奕亲王,怎么能容忍奕亲王的儿子叫别人爹?如此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姜子衿却是不赞成道:“王爷也没有料到,怎么能怪王爷呢?最重要的是阿楚什么都不懂,怎么可以怪阿楚呢?”

林文生抬手在她秀发上轻轻抚摸,叹息道:“子衿,原谅你阿姐,她真的太累了。”

姜子衿闻言,沉默了下来,现在的阿姐就像是孤独又绝望的小兽,谁惹谁倒霉,王爷也真是惨,偏偏这时候碰上阿姐,但愿王爷不要因此生阿姐的气才好,低头看着姜怀奕,叹息道:“你啊你,原本爹爹就没了,偏偏还胡乱认爹惹怒了亲娘。”

可惜才一岁的小怀奕什么都不懂,只是吐着泡泡玩。

姜子衿无奈道:“算了算了,娘不认就算了,你还有小姨呢。”

林文生见她和孩子自言自语,也道:“还有小姨夫。”

姜离歌羞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纠结道:“阿姐走了,这周岁抓周可怎么办啊?”

林文生笑道:“好了,直接抱阿楚去吧。”

姜子衿点点头,抱着孩子到了抓周桌前,将孩子放了上去。

先是毛笔,小怀奕看都没看直接离开。

接着是小弩箭,小怀奕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然后是算盘、木剑

姜子衿和林文生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怀奕拿着点心笑了起来。

姜子衿绝望道:“不要啊,阿楚以后不会是个纨绔吧?阿姐会打死我的。”

林文生嘴角有些抽搐,轻轻拥着姜子衿,安慰道:“他的父母都不简单,他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

姜子衿这才稍稍放了心。

此时的林文生和姜子衿还不知道长大后的姜怀奕多么皮,简直就是京城里的一霸,可把二人愁死了。

话说姜离歌从丞相府离开后,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心彻底乱了。

离歌,我给你留了一个礼物,已经三个月了。

离歌,好好将他抚养长大。

离歌,孩子长大后,告诉他他爹爹很爱他,还有他的娘亲。

阿奕,对不起,咱们儿子叫了别人爹,你是不是在责怪我,离开你没多久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对不起

行至某处,才发现一切都太过熟悉,抬起头,便见“奕亲王府”四个大字,若不是今夜的雪太白,也许还看不见。

恍惚间,竟看见楚天奕站在大门前,温柔无比道:“离歌,你回来了?”就像在离歌院里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

姜离歌欣喜道:“我回来了。”

突然之间,幻影全部消失,姜离歌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原来是幻觉啊。”

忽然想进去看看,飞身进去,却见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无力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就像是丢掉了最心爱的礼物的孩子,哭了许久,这才站起身,却因为蹲太久,直接向前面倒去。

就在姜离歌以为自己会跌得很惨的时候,却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闻到熟悉的味道,姜离歌无力道:“凤霖,你怎么又回来了?”

凤霖不语。

姜离歌抬起头,发现男人金色面具覆面,疑惑道:“你怎么又戴上面具了?”心里却是知道自己大概是伤他至深了,自从那次她摘下他的面具之后,他便没有再戴过。

凤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声音低哑道:“姜离歌,你不愿意看见我,日后便不看了吧。”

姜离歌苦笑道:“既然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凤霖苦涩道:“对啊,回来做什么,大概还没彻底死心吧。”

话落,二人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姜离歌才道:“走吧,回宫。”

凤霖却是清清冷冷道:“姜离歌,我没有对怀奕做什么,自从到了京城,也只是偷偷看他,没有抱他,也没有教他叫阿爹。”

姜离歌低下头,心里复杂极了,她当然知道,只是太过气愤,找不到宣泄口而已,这个男人还真是傻啊。

见姜离歌不语,凤霖以为她不信,轻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却感觉女子抱住了他,竟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暗自嘲讽自己没出息,却听女子低声道:“凤霖,对不起。”

凤霖心中闪过千万种情绪,想要像以前那样无赖地说一声:如果抱歉就把自己赔给我吧。

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淡淡道:“没关系的,离歌。”

姜离歌闻言,泪水再次掉落,凤霖,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还不起。

许久之后,凤霖回过神,却发现小女人一动不动,有些紧张地转过身,却发现她早已经睡着了,低笑一声,将女子抱起,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心里却是荒芜一片,姜离歌,在你眼里,我凤霖到底算个什么?想着忽地苦笑出声,低声呢喃道:“爱情,真的太苦了,可是我偏偏舍不得你。”

次日,姜离歌头疼着醒了过来,发现此时天已大亮,周围安静极了。

不作多想,自行洗漱一番。

雕花镜里,姑娘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只是那眼中再也没有昔日的神采飞扬。

淡漠地收回神,拿起玉梳挽发,恍惚间竟看见了一丝白发,红唇微启,淡笑出声:“阿奕,你看我,终究是老了。”不管是心,还是这残败的身体。

蓦然扔掉梳子,将白发扯掉,任由自己衣冠不整,走到桌前,执起毛笔,白纸黑字,犹如泼墨,不过片刻之间,寥寥几字,却是笔笔锋利。

这时身长同样红衣的傅芸走了进来,见女子浑身戾气,轻声道:“娘娘。”

女子闻言,浑身的气势犹如潮水般瞬间消失,转过身,眉眼平静极了,递出才写好的纸,淡淡道:“交给王爷。”

傅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试探道:“娘娘和王爷怎么了?”一个雪夜离去,一个又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姜离歌一怔,淡淡道:“这不是你该问的,去吧。”

傅芸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双手接过信纸,塞入袖中。

见傅芸收好,姜离歌又道:“以后,加大药量。”

傅芸闻言,只觉得一阵绝望,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似平常一般恭敬道:“是。”

姜离歌闭上了眼睛,决绝道:“傅芸,别有一丝差错。”

傅芸抬起头,直直看着姜离歌,认真道:“傅芸绝不会误了主子大事。”

“你下去吧。”听傅芸这么说,姜离歌放了心。

傅芸恭敬离开。

睁开眼,看着傅芸颇为落魄的背影,姜离歌终究没有软下自己的心,多年后姜离歌每每想到此时都觉得后悔异常。

第两百零二章 难为大姨子逼迫

一月后,连家贪赃的罪证被林丞相呈到建文帝书案上,建文帝大怒,将连尚书一家打入天牢,三月后流放。

而这个月里,艳贵人盛宠不衰,建文帝已经有五六次没有上早朝了,前朝后宫终于按捺不住了。

这日建文帝好不容易劝服自己离开温柔乡,起来面对繁杂的朝事,正打瞌睡的时候,新任御史大夫苦口婆心道:“皇上,商有妲己为祸,周有褒姒灭国,今有艳贵人宠贯六宫,不是好兆头啊。”

建文帝面有不豫,声音中带了些威胁道:“孙爱卿,此话从何说起?”

这位孙爱卿倒是毫不畏惧,依旧高昂道:“皇上,艳贵人自入宫以来,一直伴君左右,荣宠不断,皇上也因此足足有七日未上早朝,这是皇上上位以来没有出现过的,皇上,远离艳贵人才是明君所为啊。”

建文帝自然是要维护自己求贤若渴的形象,威严道:“此事朕自有分寸,孙爱卿敢于直谏,当赏。”

此话一出,众臣心中闪过满意,只要皇上愿意采取建议就不怕。

下了早朝后,建文帝却是将御书房里的折子掀了一大半,怒道:“这群臣子是反了天了,南方洪涝不管,北方雪灾不管,朕宠个女人就开始管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公公赶紧安慰道:“皇上,大臣们哪里敢管皇上您啊?也是为您好,这反倒是咱们南楚君臣上下一心啊,大臣们正是知道皇上是有道明君,才敢进谏的,皇上若是气恼,岂不是让大臣们寒心?”

建文帝还是有些气愤道:“坐在这个位置上二十几年,就没有一日顺心过。”

李公公哄道:“皇上为国为民,废寝忘食,百姓们可都记在心里呢。”

建文帝脸色恢复了些,略显疲惫道:“李德全,朕这年纪是愈发大了,皇子们却没有一个堪当大任,若是奕儿还在,朕哪里会这么累?”

李公公不敢接话了,只小心翼翼地扶着帝王坐下。

建文帝沉默半晌,这才道:“雍和宫那里多送些东西过去,这几日朕就不过去了。”

李公公笑道:“艳贵人会理解皇上的。”

建文帝又问道:“,都一个月了,可有查出是谁杀死了那个贱人?”

李公公小心翼翼道:“那日的侍卫们都说没有看见有人进入。”

建文帝冷哼道:“便宜那个贱人了。”接着又冷笑道:“查不到?除了朕那个好儿子还有谁!这几日他在做什么?”

李公公道:“二皇子自从赋闲在府里之后就一直教养小王爷,什么也没做。”

建文帝却是冷冷道:“什么也没做?只怕是什么都在做吧,朕还不知道他的性子?”

李公公又道:“倒是朝阳长公主经常不在府里。”

建文帝挑眉道:“不在府里?可有查到去了哪里?”

李公公恭敬道:“每次长公主出门都会甩掉咱们的人,所以奴才并未查到。”

建文帝有些无力道:“算了,凤霓裳一向聪明之极,你哪里是她的对手?”

李公公小心翼翼道:“皇上可要加派人手查?”

建文帝丝毫不在意道:“随她吧,不过是个女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又道:“把宁存志找来。”

李公公恭敬道:“是,皇上。”说完退了出去。

而雍和宫,姜离歌知道早朝发生的事,冷笑道:“宁存志?呵,本宫倒是想看看谁更厉害?”大理寺卿是曹叔叔,宁存志能在曹叔叔去世后顺利以罪臣之身接任大理寺卿一职,若说他在姜家覆灭没有做什么,她才不信。

林文生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宁存志在两年前突然崛起,就说明他不简单,娘娘可想好了怎么对付他?”

姜离歌冷笑道:“当年是因为通敌叛国,如今再来一次通敌叛国不就好了?”

林文生心领神会道:“的确是好办法,毕竟年后南方附属国就该来纳贡了。”

姜离歌笑得残忍道:“还真是好事齐聚啊。”

林文生挑眉道:“连家倒台,连红月这个女将军都没有幸免,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姜离歌手紧紧攥起,眼中却是一片冷静,冷笑道:“看,当然是要看的,毕竟辛辛苦苦用了一个月可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林文生见女子比一月前更加疯狂,眉头微微皱起,担忧道:“娘娘,莫要迷失了自己。”

姜离歌看向林文生,怔怔道:“迷失自己么?”可是我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文生见她难过,终是不忍,道:“娘娘,你还是和王爷服个软,我能看出王爷是真心对你,奕亲王已经不在了,而娘娘还有一辈子啊,还有阿楚”

姜离歌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忽然道:“文生,你和子衿成婚两载,为何至今无子啊?莫不是看不上我们家子衿?”

“没有,没有,咳咳咳,子衿是极好地,咳咳咳”平时威风八面的林丞相,这一刻竟一口茶呛在了嘴里,主要是这话转得太快了。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姜离歌全然不理林文生此时的尴尬,继续问道。

“成亲之时,子衿年纪尚小,我我不忍心,是以并未等到子衿及笄,此事又不好再提起,就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林文生只觉得心酸,原本自家亲亲娘子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就算了,以前的上司兼大姨子还像是说正事一样提起,唉,真难啊。

“是么?既然林丞相不好意思提起,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得替妹妹好好考虑考虑了。”姜离歌见林文生面脸通红,便知道了他的心思,心里不免更加感激林文生对子衿的照顾,笑着继续打趣道。

“不要!”林文生闻言,下意识道。

“不要?林丞相既然不喜欢子衿,何必拖着子衿不放?是担心自己休妻名声不好?你放心,我可以替子矜换个身份,绝不会影响林丞相的名声。”姜离歌继续淡淡道。

林文生心里叫苦不迭,连忙道:“也不是不喜欢子衿”

姜离歌淡淡道:“哦,那是喜欢,既然如此”说到这儿,故意拖长了声音,见男子眼中燃起希翼,继续道:“你我一年为期,若是一年之内林府没有喜讯,我只好顺带带子衿前往北凤了。”

林文生有些退缩道:“一年?太短了吧?”

姜离歌笑道:“应该是三年,你已经花掉了两年。”

林文生只好硬着头皮道:“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姜离歌收回眼神,躺在椅子里,懒散道:“时间不多了,最多一年。”

林文生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声道:“文生定当赴汤蹈火。”

姜离歌笑道:“赴汤蹈火就不用了,好好和子衿过日子吧。”

林文生闻言,反问道:“你呢?”

姜离歌淡淡道:“我什么?”

林文生目光里带着坚定道:“那你不打算接受摄政王吗?”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道:“接受又如何,不接受又如何?”左右这是她欠凤霖的。

林文生叹气道:“娘娘,阿楚还小,你别怪他,也别怪摄政王。”

姜离歌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林文生,带着一丝认真问道:“文生,人死之后,会去哪里?”

林文生愣了一下,饶是他学富五车,也不知如何作答,又见女子非要一个答案,斟酌道:“大概是去了最想去的地方吧。”

姜离歌闻言,怅然道:“他们一定是去了想去的地方,要不然那里怎么会那么美呢?”

林文生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又补充道:“不管去了哪里,一定是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

姜离歌嗤笑一声道:“你放心吧,大仇未报,我不会犯傻的。”

林文生放了心,接着道:“太子找过我了,百般试探你的来历。”

姜离歌挑眉道:“那你怎么说的?”

林文生笑道:“自然是照实说了。”

姜离歌低笑一声,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林文生淡淡道:“妇孺无辜,秘密送回南看守起来了。”

姜离歌皱眉道:“可有把握?”

林文生眼中带着不忍道:“娘娘,她无关紧要,这一年,我还是看得住她的,便留啊一条性命吧。”

姜离歌冷笑道:“但愿如你所说。”

林文生再三保证道:“娘娘尽管放心。”

姜离歌不再言语,道:“你回去吧,记得寻一群舞姬训练好。”

林文生正色道:“是。”

林文生离开后,傅芸走了进来,恭敬道:“贵人,贤妃邀请您喝茶。”

姜离歌揉揉太阳穴,淡淡问道:“都还有谁?”

傅芸恭敬道:“月嫔和几个嫔妃。”

姜离歌挑眉道:“德妃不在么?“

“德妃娘娘这几日生病,拒绝了。”傅芸照实道。

“呵,看来是要对月嫔出手了,只是这月嫔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被如此关注?”姜离歌蹙眉,这月嫔平时都在宫殿里不出来,她也没兴趣了解,是以一直不曾见面,只是这月嫔这一月里也就侍寝三日,如何就比自己招眼了?这倒是让她好奇了。

“娘娘有所不知,这位月嫔娘娘两年前凭空出现,听说出身低微,偏偏那段时间皇上宠的很,是以惹了人嫉妒,原本这两年已经平寂了下去,没想到皇上还是没有忘记,娘娘盛宠不衰,后妃自然忌惮着,这月嫔不上不下,可不就是活靶子?”傅芸解释道。

“走吧,咱们去见见这月嫔是何方神圣,说不定还可以有意外收获呢。”毕竟当时任爹爹可是说了月嫔是个男子,她若是揭穿了此人的身份,建文帝可不就更不堪?

第二百零三章 后宫争端明刀来

翠和宫中,魏贤妃端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几个嫔妃,个个华服美裳,面如娇花。

如今后宫无后,又没有慧皇贵妃那样高位偏偏又性子刁钻的妃子,魏贤妃的日子还是蛮好过的,为德妃打算,或者是打压打压低位嫔妃,虽说没有建文帝的恩宠,却也不差什么,如今坐在首位上,倒是有一番风味,看着底下嫔妃的争锋相对嘴角含笑,目露讽刺。

先是颖嫔粉帕掩面,声音带着讽刺道:“这女子呐,就应该有点儿自知之明,再受宠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比不过别人,月嫔说是吗?”

月嫔丝毫不在意,红唇微启,淡笑道:“本宫倒是以为能在圣上的脑海里留下一点儿印象都是极好的,至少啊,曾经辉煌过。”

颖嫔眼中迸发出不甘心,嘲讽道:“说到底还不是没有艳贵人深受盛宠?”

月嫔看向颖嫔,低笑道:“毕竟皇上两年之后还是能想起本宫,如此说来,颖嫔妹妹岂不是更加可悲可叹?”

“你!”颖嫔瞪圆了双目,愤怒道。

“颖姐姐,本宫入宫的确是晚了些,可也是一宫之主,姐姐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目无尊卑了?”月嫔依旧云淡风轻道。

宫中尊卑森严,即使是同一级别的嫔妃,封号不一样,是否有独立的宫殿,都会影响在后宫的地位。

“月嫔觉得谁尊谁卑呢?说起来,在本妃面前不尊妇德,争锋相对”贤妃故意拉长了鼻音,意味深长道。

“臣妾不过是说笑,贤妃娘娘莫要当真。”月嫔眼中闪过不甘,最终还是屈服道。

“呵呵,本宫自然不会当真的,后宫安宁才是最重要的。”贤妃意味深长道。

颖嫔笑道:“贤妃姐姐说的是。”看向月嫔的眼里却是一片嘲讽。

任你得宠又如何?后宫里生存,就要做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准备。

气氛一下沉寂下来,直到一抹张扬的红色出现在殿门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各位姐姐好早啊,倒是妹妹来的迟了。”

众嫔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后宫之中唯有正室才能穿大红色,艳贵人只是一个贵人,却因为恩宠日日着红,每每站在一起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小妾了,再看看人家这副明艳动人的模样,都觉得自己快老了。

倒是贤妃和月嫔神色淡淡,看不出心中想法。

姜离歌走上前,盈盈行礼道:“臣妾见过贤妃娘娘,众位娘娘。”

贤妃笑得温和道:“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这么多礼?妹妹快起来。”又看向身边的大丫鬟道:“珠翠,将贵人的凳子移到本宫身边来。”

珠翠恭敬道:“是。”

姜离歌起身,秀眉微蹙道:“姐姐,这于理不合。”

贤妃倒是丝毫不在意道:“这是本宫宫里,安排个位置都不行了?”

姜离歌笑道:“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只要这艳贵人坐上这位置,后宫就会更加嫉妒了。

姜离歌才不在意这些,稳稳当当坐下。

贤妃这才笑道:“既然妹妹们都到齐了,咱们一起喝喝茶,唠唠嗑。”

众嫔心里不由重新思量,这一月里,德妃贤妃可是明显偏帮艳贵人,想要针对艳贵人也是不行了。

颖嫔首先开口道:“姐姐宫里的茶就是不一样,喝着还真是犹如仙酿呢。”

云嫔闻言,掩唇低笑道:“说着就像颖嫔姐姐喝过仙酿一样。”

颖嫔面露尴尬,不过片刻调整好了自己,笑道:“这诗书上可都常用此做比喻呢,若是照云嫔这么说来,那些说了仙酿的大家都是喝过仙酿的?中秋节时,南方诸国贺品中便有一酿名为仙家来,圣上品之,喟叹道‘赛似仙酿啊’,照这样说来,圣上岂不是也尝过仙酿?”

云嫔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勉强道:“妹妹不过是说笑,颖嫔姐姐严重了。”

颖嫔不免得意起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妹妹可要记得,祸从口出,这话在贤妃姐姐面前说也就算了,若是闹到圣上面前妹妹只怕是少不得一顿鞭罚。”

“多谢颖嫔姐姐提醒,妹妹知晓了。”云嫔有些失落道。

“这说起鞭罚,本宫的粗使丫鬟小衣倒是有事禀告。”颖嫔看着月嫔意味深长道。

月嫔眼中闪过一丝不好,面上依旧镇定道:“颖嫔娘娘的意思是与本宫有关?“

颖嫔笑道:“本宫可什么也没说,月嫔妹妹莫不是心虚了?”

月嫔冷笑道:“本宫行得端坐得正,心虚什么?倒是颖嫔姐姐若是无中生有,本宫自要找皇上给个公道!”

颖嫔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道:“这可不是本宫无中生有,只是小衣那丫头看见的,原本本宫也想瞒着,只是这宫中嫔妃众多,本宫若是置之不理,只怕最后要后宫大乱了。”

贤妃适时道:“颖嫔,有话可要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颖嫔起身,恭敬道:“是,贤妃姐姐。”又对原本站在座椅后的丫鬟道:“小衣,你把事情经过照实说来。”

只见这丫鬟走到殿中,直直跪了下来,惶恐道:“贤妃娘娘饶命。”

“饶命?你看见了什么,要本宫饶命?”贤妃神色淡淡,颇有几分德妃的风采。

“奴婢不敢说。”小衣颤抖着双肩道。

姜离歌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不予置否,倒是仔仔细细打量起月嫔来。

这月嫔的确是胸平了些,肩膀也比一般女子宽阔些,偏偏面容娇美,妆容精致,仔仔细细看着,姜离歌脑中忽然炸响,旋即冷笑起来,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求仁得仁,当年康庄大道你不要,就别怪我姜离歌心狠手辣了。

贤妃威严的声音继续传来,“本宫命你说,若是再忸怩,本宫立马打杀了你。”

小衣惶恐道:“奴婢说说”说着看向月嫔道:“这几日晚上,奴婢看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每夜偷偷进入月嫔娘娘的的寝宫。”

月嫔冷冷道:“偏偏就你看见了,证据呢?”

小衣像是被吓到了,战战兢兢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当时奴婢正在打扫宫道,便见一侍卫模样的男子在月嫔娘娘宫墙外鬼鬼祟祟,奴婢一时好奇,就看了下去,谁知那男子竟翻墙进了月嫔娘娘的寝宫”

魏贤妃听到这儿,大喝道:“大胆,污蔑宫妃,你可知是什么罪?”

小衣害怕极了,下意识道:“奴婢没有说谎那人脸上还有一条大疤痕。”

魏贤妃脸色微沉,目光犀利地看向月嫔道:“月嫔,你怎么说?”

月嫔此时神色平淡,冷笑道:“贤妃娘娘,这贱婢一张口,是什么便是什么,臣妾无话可说。”

此时,被这一消息震惊到的其他几个嫔妃终于反应过来。

云嫔震惊道:“这么说来,月嫔妹妹是对自己的过错供认不讳了?”

云嫔乃是江阴侯嫡长女,身份尊贵,最是看不得月嫔这样的身份地位之人凌驾在自己头上,是以一有机会当然是要全力打压。

燕嫔登时怒道:“月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在当堂的几个妃嫔里,燕嫔与贤妃德妃同一年进宫,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这个位置上,而月嫔前两年才进宫却是轻轻松松坐上嫔位,燕嫔当然不甘心,再者燕嫔身为徐州太守之女,也是自视甚高。

其他几个嫔妃也跟着骂上两句,纷纷指责月嫔**宫闱。

颖嫔直接看向贤妃,趁机道:“贤妃姐姐,您身为后宫表率,应当惩罚月嫔,以正宫规!”

贤妃似十分不忍心道:“月嫔,你自去皇上那里承认罪过吧,如何处罚,听天由命吧。”

话是这么说,谁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月嫔只要敢说,下一秒就只能香消玉殒了。

“呵,贤妃娘娘,你是一品贤妃,应当是最公正不过的,如今仅凭一贱婢所言便要处死宫妃,传出宫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月嫔讽刺道。

“月嫔,你既已承认自己的错误,本宫如此处置又有何不当?再者,这样的事本宫想尽办法为你遮掩,你竟然还想传出宫去!”贤妃沉下了脸色。

“敢问贤妃娘娘,臣妾何时承认了?”月嫔眼中迸发出恨意问道。

“刚才你明明就是承认了,难道我们在场都是聋子?”颖嫔听完,立马反驳道。

“听见了?听见什么了?证据呢?”月嫔紧紧盯着颖嫔道。

颖嫔心中一慌,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月嫔的话,发现月嫔的确没有明明白白承认,心中不免恼恨,冲口而出道:”就算是没承认又如何,你**宫闱是事实!”

“证据呢?”月嫔依旧沉声道。

颖嫔看向小衣,着急道:“小衣,你说你看见了,可能认出那人?”

小衣连忙道:“当时天太黑,只看到明显的伤疤。”

颖嫔又看向贤妃,急急道:“贤妃姐姐,那人一定还在宫里,姐姐可以搜宫。”

第二百零四章 后宫闹剧木苼赢

“颖嫔!”颖嫔话一落,贤妃低喝出声。

“娘娘,一定可以搜出来的。”颖嫔心底一片慌乱。

“大胆!后宫其实说搜就搜的?扰乱了后宫与前朝,咱们谁都脱不了责任!”贤妃冷声道。

心里却是暗骂颖嫔无用,好好的一副牌打得稀巴烂,想到今日怕是拉不下月嫔,心里不免遗憾。

“臣妾倒是觉得可以到月嫔娘娘宫中参观一番,若是真如这小丫鬟所说,怎么着也会留下点儿证据吧?当然了,如此一来,月嫔娘娘也能自证清白不是?”这时姜离歌这才淡淡开口道。

话落,刚才争吵的妃嫔才发现还有一个艳贵人,如果说月嫔可恨,那么艳贵人更可恨,无奈人家深受盛宠,偏偏还是丞相义妹,就凭这两点就无人敢得罪,毕竟这样的身份,迟早是四妃之一,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们都得罪不起。

贤妃这才想起还有一个艳贵人,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月嫔,你觉得呢?”

月嫔也看向姜离歌,心里闪过一丝不确定,艳贵人从来都是一副看不上别人的样子,如今突然说参观,到底是想要针对他,还是想要帮他,深宫两年的历练,直觉告诉他,只怕前者更多吧,可她怎么肯定自己寝宫里有男子衣服?难道

心中不由警惕起来,冷笑道:“好话歹话都让艳贵人说了,臣妾还能阻止搜宫不成?可要是没有搜出什么,颖嫔该当如何?”

“什么该当如何!月嫔姐姐是心虚了吧。”颖嫔眼中散发得意,胸有成足道。

月嫔不理,只看向贤妃,眸色淡淡,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贤妃语气里带着讽刺道:“不过是个参观罢了,月嫔言重了,还是说月嫔觉得本宫没有资格到你宫中坐坐?”

听到这话,月嫔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道:“贤妃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也是为了娘娘您着想,颖嫔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引得娘娘参观臣妾寝宫,这让后宫新来的姐妹怎么看?若是哪个告到皇上面前,娘娘少不得被皇上误会,这得失祸福,娘娘三思。”

“你!今日你**宫闱在先,娘娘拨乱反正在后,如何就是我误导娘娘了!”月嫔话刚落,颖嫔就急急辩解。

“既如此,你就该立下誓言,若是没有找到任何本宫**的证据,你颖嫔自行到圣上面前说清因果,请求皇上治罪,如此才不会拖累贤妃娘娘。”月嫔嘲讽道。

“你说立誓就立誓?参观寝宫又不是本宫的提议。”颖嫔狡黠一笑。

“想来污蔑宫妃的罪名也不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言不惭说本宫**宫闱的是你颖嫔吧。”月嫔眼尾微挑,冷笑道。

二位宫妃看着就要掐起来,贤妃不由带了几分薄怒,沉声道:“颖嫔,立誓吧。”

颖嫔眼中闪过震惊,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惊呼道:“娘娘,是非曲直,一眼便可看出”

话还没说完,贤妃便打断道:“月嫔既然非要个保障,你给她便是,若是月嫔宫中什么也没有,本宫自会替你求情。”

贤妃这话已经是极大地维护颖嫔了,果然,听了贤妃的保证后,颖嫔明显少了惶恐,看着月嫔恨恨道:“本宫在此立誓,若是污蔑了月嫔,自行向圣上请罪。”

月嫔低笑道:“既然如此,还请贤妃娘娘移步月和宫。”

贤妃眼中闪着寒光,沉默无语又带着凌厉的气势走下高位,向翠和宫殿外去。

贤妃都往前走了,剩下看了一出好戏的宫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很想抽身离去,奈何贤妃位分在那里,性格又跋扈,只得跟上,倒是姜离歌似笑非笑地在大部队后面走着。

月和宫离翠和宫不远,不过片刻一行人便到了月和宫大门前。

月嫔自动走上前,一副东道主的模样为贤妃引路,看得没有宫殿的嫔妃急红了眼。

姜离歌像是逛自己家一样随意,暗暗可惜,看这假山流水,楼台亭阁,便知木是个朴素却又有生活情调的人,温润如玉算得上吧,奈何非要做一个女人,他又可知他的上一任任爹爹已经死了,还是以那样屈辱的方式死去,啧啧啧,这男人与男人也是纠葛良多啊。

此时贤妃正端坐在大殿主位上,等着心腹宫女的回复,倒是那位名叫小衣的女子依旧跪在贤妃面前,见此,姜离歌心中哂笑不已,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贤妃今日如此咄咄逼人,他日难免不是这样的下场。

不一会儿,贤妃的心腹宫女走了出来,到贤妃面前,低声回禀道:“娘娘,并无发现。”

贤妃看向姜离歌,意味深长道:“艳贵人觉得呢?”

姜离歌笑道:“没有那是最好的,毕竟事关宫妃清白,若是真有个什么,皇上岂不怨怪娘娘?”

贤妃眸光微沉,眼中闪过浓浓的不悦,压抑着怒气道:“艳贵人,别告诉本宫你没有一点儿私心。”

“娘娘这可就冤枉臣妾了,臣妾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姜离歌面露恭敬道。

“摆驾回宫!”贤妃看向姜离歌的眼中带了满满的冷意,旋即转开眼,大步向外走去。

“贤妃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就在贤妃即将走出殿门时,月嫔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手还拉着贤妃的长袖。

贤妃一甩袖,月嫔跌倒在地上,看起来好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见月嫔如此娇媚,贤妃暗骂一声狐媚子,眼中闪过冷意,冷哼道:“做主?本宫可做不了主,有本事月嫔妹妹自去找皇上。”

众妃嘴角微抽:贤妃娘娘您开玩笑吧?先是借喝茶的名义请她们来当见证人,接着引出月嫔宫外男人出没,最后还搜宫都搞出来了,结果现在说做不了主,啧啧啧,还真是不要脸啊。

姜离歌心中也是啧啧称奇,就贤妃娘娘这样的,到底是怎么活过这二十多年的?

月嫔拿出帕子,擦擦眼泪,哽咽道:“平白受了这泼天委屈,臣妾也只好找皇上做主了。”说着就爬起身,往殿外而去。

贤妃向贴身宫女使了个眼神,贴身宫女立马会意挡在了月嫔面前。

月嫔惊恐无比道:”贤妃娘娘这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小事还是不要麻烦皇上了。”贤妃转过身冷声道。

贤妃不是傻子,这件事原本胜券在握,现在却是一发不可收,若是皇上知道,难免不对自己心存芥蒂,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的家族。

“贤妃娘娘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月嫔冷静了下来,泪光点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怎么会?月嫔妹妹误会了,本宫身为一品贤妃,监管后宫之责,皇上两年未进后宫,下面的人有所懈怠也是正常,以前是本宫的疏忽,今日既然本宫遇上了,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贤妃看向月嫔的眼里带了丝丝威胁,接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小衣,凌厉道:“贱婢,污蔑后妃,罪无可恕,来人呐,乱棍打死!”

原本以为可以趁机得到颖嫔的赏识,从而走向荣华富贵,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把命搭了进去,原本的侥幸全部散去,只剩下深深的惶恐,转而看向颖嫔,惶恐无比道:“颖嫔娘娘,救救奴婢啊,奴婢绝无半句虚言,若是有半点儿不对,定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颖嫔想到自己的誓言,心里正烦着呢,结果这小丫鬟还没有一点儿眼色,冷冷道:“贱婢,都怪你捕风捉影,白白害本宫惹了一身腥!”

月嫔这时候见缝插针道:“对了,颖嫔娘娘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说法啊?”

颖嫔笑得有些牵强道:“月嫔妹妹,刚才是姐姐不对,你大人大量,不要与姐姐计较才是。”

众妃嘴角又是一阵抽搐:谁刚才跳上跳下,非要致人于死地的?如今陷害不成就打感情牌,姐姐妹妹什么的,喊得可热乎了。

月嫔冷笑道:“刚才颖嫔娘娘可没有把本宫当成妹妹呢,每一句话可都是字字珠玑,还有刚才颖嫔娘娘的誓言也应该兑现了吧?毕竟贤妃娘娘可是证人呢。”

不得不说,月嫔太懂得利用人的性格,颖嫔容易冲动,说个誓言什么的不过脑子,而贤妃又在皇后和慧皇贵妃倒台后自视甚高,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

果然,贤妃看向颖嫔,目带威胁道:“颖嫔,照做吧。”

颖嫔瞬间跪了下来,惶恐道:“贤妃娘娘,臣妾不要去皇上面前请罪,求娘娘饶命。”又看向月嫔恨恨道:“贱人!都怪你。”

贤妃沉下了脸色道:“颖嫔!”

颖嫔心有不忿,委屈道:“贤妃娘娘?”

贤妃面色有些不好,最终道:“愿赌服输,去吧,本宫会为你求情。”

颖嫔跌坐在地,看向月嫔的眼里淬满了恨意。

第二百零五章 后宫闹剧之收场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颖嫔找茬,结果落下不好的消息传遍后宫,众妃心中不由再次掂量自己的分量,最后统一决定还是不要招惹月嫔了。

话说愿赌服输自请责罚的颖嫔到了御书房后,建文帝连听都没听就让人滚,对于建文帝来说,后宫女人就喜欢没事找事,本来前朝就有无数的事需要他操心做决定,结果这群女人还要给他找事儿做,让他怎能不生气?于是颖嫔去的时候便沉着脸叫人滚,最后还是德妃拖着病体处理了这件事。

温和宫中,德妃面带虚弱,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斥责道:“胡闹!仅凭宫女之言就胡乱出手,这些年都白活了?咳咳咳”话刚落,就有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姐姐别生气,都是做妹妹的不好,没想到那么多,以后不会这么做了。”听到德妃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贤妃也有几分自责,边拍着贤妃的背给她顺气,边小声解释。

许久之后,德妃终于止住了咳嗽,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中带着凌厉,“贤妃,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这就忍不住了吗?本宫以为你早应该看透了才是。”

听到这儿,贤妃竟落下泪来,一个三十多岁,可以说是老女人的人,竟然哭得像个小媳妇。

见贤妃如此模样,德妃心中竟有几分不忍,无可奈何道:“好了,本宫也不是有意揭你伤疤,只是提点两句。”

话落,贤妃竟然直接大哭起来,“姐姐,废皇后和慧皇贵妃在世时,彼此就多有争锋相对,你我夹缝求生,好不容易保全一条性命,这两年终于可以抬起头出口气,妹妹难免得意忘形了,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妹妹早就不奢求皇上的宠爱,可今天这事儿妹妹着实委屈,她月嫔不过是个嫔位,如何就能在本宫面前咄咄逼人了,这样看来,保不齐又是一个慧皇贵妃,到时候,你我又当如何?你我在这宫中苦熬近二十年,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么”

德妃不由叹息,手轻轻在她肩上拍着,好声好气道:“你说的这些本宫何尝不明白?本宫也知晓你委屈,月嫔不过就是一个嫔位,你身居妃位,家中又有兄弟姐妹支持,膝下还有公主加持,哪里是月嫔能威胁的?你啊,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倒是糊涂了。”

贤妃听德妃这么一说,心中那点儿委屈散去,抬起头擦着眼泪,“是臣妾想岔了。”

德妃见她总算缓过劲来,又循循善诱,“你如今想要的都有了,荣华富贵,母族受用,圣上恩宠又已看开,何必和那些不懂事儿的斤斤计较?说得不好听,她们也就是出卖色相的,你啊,不妨把时间花在宫务上,为皇上管理好后宫才是正道,不管皇儿能不能登上那个位置,有本宫在一日,就有你吃饱饭一日。”

贤妃闻言,大为感动,“姐姐,臣妾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这两年咱们相互扶持,一辈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德妃心中又何尝不感慨?以前贤妃老围在她身边转,她只觉得聒噪,自从两年前,一个母族基本霸占朝堂的宁皇后,一个宠冠后宫十几年的慧皇贵妃,轰然倒台,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怅然觉得世间浮华不过弹指之间,有这么一个聒噪的朋友在身边也挺好的,这样算起来,她这一生也不算是孤独终老

“是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贤妃怅然呢喃。

“你啊,还被小小宫妃逼哭,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许是气氛太凝重,德妃难得打趣道。

“也就在姐姐面前才会这样,若是其他人,臣妾就算是委屈死了也不会哭的。”贤妃颇有些娇气道。

“你啊,真不知说你什么才好。”德妃摇摇头,叹气道。

“姐姐,艳贵人只怕是不能用了。”贤妃转而道。

“哦?这话从何说起?”德妃只知道当时艳贵人提议搜宫,面上是帮着贤妃的,如今听贤妃这么说倒是有几分不解。

“艳贵人提议搜宫,结果什么都没搜出,还害咱们白白丢失了颖嫔这颗棋子,看来不像是真心诚意想帮咱们。”贤妃见德妃有所松动,接着道。

“且先看看吧,若是她有心,今日之内必定会来温和宫一遭。”德妃眼中始终平静,听完贤妃的分析也只是掀一下眼皮。

与德妃相比,贤妃的确是嫩了许多。

两人又唠了一会儿,这时殿外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在德妃大丫鬟面前耳语一番,大丫鬟走上前,对德妃又是一番低语。

只见德妃轻轻呷了一口茶,红唇微启,淡淡道:“就说本宫处理下午之事累了,正在小憩。”

大丫鬟领命离开。

贤妃迫不及待道:“是艳贵人来了吗?”

德妃揉揉太阳穴,这才道:“是啊。”

贤妃惊喜道:“姐姐还真是料事如神。”

德妃冷笑,“料事如神说不上,只是看遍了这后宫薄云诡谲罢了。”

贤妃嘴角一阵抽搐,想说:为何妹妹就做不到?张口又觉得这话问的有点儿蠢,改而问道:“姐姐有心拉拢艳贵人,为何还要故意晾着她?”

“这妹妹就不懂了,所谓御人有道,有张有弛,这奴才嘛,不能一味捧着她,难免日后蹬鼻子上脸,忘了谁是主谁是仆,应当适时告诉她,本宫也不是非她不可,这次就当是她办事不力的惩罚。”德妃淡淡道。

“可要是这艳贵人生气离去该如何是好?”贤妃有些担心道。

“怕什么,就算是她甩袖离去,也不过是个贵人罢了,花无百日红,还怕没机会收拾她吗?”德妃不以为意。

“姐姐说的是。”贤妃佩服得五体投地。

温和宫外,大雪纷飞,一女子着大红狐裘站在雪地里,遗世而独立,好一句倾国倾城!旁边站着一青衣女子,眸色淡淡,同样面无表情。

半盏茶后,傅芸面上难掩怒气道:“贵人,咱们回去吧。”

“嘘!你听这雪花落下的声音”姜离歌淡淡开口,红衣下,面容愈发苍白,此时眼中竟有几分湿意,手缓缓抬起,雪花落在手心,又很快融化了。

“贵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听雪?”傅芸心中有些着急,摄政王离开时特意叮嘱,莫要让宫妃欺负姜离歌,如今德妃有意为难,她怎么能任由贵人受磋磨?

“傅芸,下雪的时候,他就回来了,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洁白的人”姜离歌却是几分怅然又几分甜蜜道。

这世上再也没有寒夜,再也没有雪莲,再也再也没有楚天奕

可是,这世上还有雪,漫天飞舞的大雪,外冷内热如他,冰清玉洁如他,无所畏惧也如他,只要还有大雪,就还有他,只要她还活着,还记得他,就还有他。

傅芸自然是知道姜离歌在说谁,心中不由酸楚一番,不再言语,只是觉得摄政王有几分不值。

一盏茶后,德妃身边的大丫鬟再次从殿门走出,带着几分圆滑道:“贵人,德妃娘娘醒了,正召贵人进去呢。”

姜离歌抬眼,看向眼前之人,淡淡道:“带路吧。”声音不急不徐,也十分平稳。

大丫鬟不由心中称奇,其他女子若是在雪地里站上一盏茶的时辰,早就冷的打哆嗦,别说这样平静无比又优雅十足地说话,就是连站直身体都要两眼冒泪花,难怪这艳贵人如此受宠啊,单单这份气性就不简单。

甩开心里多余的想法,礼貌道:“贵人请随奴婢来。”

说实话,姜离歌心中还是有几分遗憾的,刚才雪愈发大了,她正乐着,结果这人就来了,心里不由叹息。

“臣妾参见德妃娘娘,贤妃娘娘。”不做思考,姜离歌行礼道。

“嗯,起吧,来人哪,赐坐。”殿门外已经是刻意为难,如今行礼再为难的话说不过去,再者,德妃也不是要为难人,是以十分爽快地让人起来,还赐坐。

姜离歌却是纹丝未动,淡淡道:“臣妾有罪,望德妃娘娘责罚。”

德妃和贤妃对视一眼,笑得温和道:“艳贵人何罪之有?本宫倒是糊涂了。”

“办事不力之错。”依旧是神色淡淡。

“办事不力?”德妃假意疑惑。

“是,臣妾明知贤妃娘娘有意打压月嫔,却没有促成此事,反尔害得贤妃娘娘落下话柄。”姜离歌声音带着清冷,偏偏又惑人心神。

这话算是直接点出了今日贤妃的目的,被揭露心思,贤妃面上有些不好看,压抑着怒气道:“胡说什么,本宫身为一品贤妃,怎么会为难区区嫔位的月嫔?”

“按理由说,贤妃娘娘的确不会,可若是娘娘早就看月嫔不惯呢?”姜离歌站直身体,定定地看着贤妃,缓缓道。

“那又如何呢?艳贵人,别忘了你是站在哪方的!”贤妃怒气冲冲道。

“贤妃姐姐放心,臣妾自是铭记于心,否则今日就不会替贤妃娘娘收拾残局了。”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第二百零六章 耐心散尽面目现

“收拾残局?”贤妃闻言挑眉,眸中带着压抑的怒气,仿佛随时可能扑面而来。

“那是自然,这第一,区区宫婢之言,贤妃娘娘便要问责于月嫔,可不就摆明了心生嫉妒?”此时的姜离歌,眼中带着幽微不明的深意,整个人像是天生的上位者,气势凛冽逼人。

闻言,贤妃脸色更加不好看,怒喝道:“艳贵人,你大胆!”

“这第二,贤妃娘娘明显偏帮颖嫔,这让后宫其他宫妃如何想?”姜离歌继续步步紧逼。

“帮又如何?这宫中唯有德妃姐姐和本宫位份最高,本宫还能怕她们了不成?”贤妃一脸理所当然,不为所动。

“这第三,贤妃娘娘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埋怨德妃姐姐管理宫务不力,这岂不是陷德妃娘娘于不义?”姜离歌低笑道。

“艳贵人,你好大的胆子!”贤妃听到这儿,直接站起身,指着姜离歌的鼻子大骂出声。

只可惜姜离歌依然站在原地,不咸不淡,不悲不喜。

剑拔弩张中,德妃淡淡道:“贤妃,坐下。”语气平淡。

贤妃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扭头看向德妃,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震惊道:“德妃姐姐?”

“好了,坐下。”德妃眼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凌厉,语气微沉。

“德妃姐姐,你也这么认为吗?”贤妃不甘心,她巴巴拉拢德妃,为的不就是在宫中安身立命?而如今呢,一个艳贵人,区区几句话,就让德妃不再相信她,到底凭什么!

“贤妃,本宫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不想坐下,那就走。”德妃这话说的可算是不留情面了。

贤妃眼中忽然冒出泪光,却是倔强地咬着下嘴唇,直直盯着德妃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一点儿不同,结果却是令她失望无比,脸色一下苍白起来,笑道:“臣妾明白了,既然德妃娘娘和艳贵人有话说,臣妾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管德妃反应,转身离开。

只见德妃薄唇微启,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姜离歌轻笑:“德妃娘娘还真是珍惜贤妃娘娘呢。”

德妃回神,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充满了凌厉,冷笑道:“艳贵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正面看向德妃,笑道:“不做什么啊,只是想和娘娘做个交易。”

德妃冷冷道:“艳贵人以为自己凭什么?凭圣上的恩宠?”

姜离歌淡笑道:“男人呐,特别是当皇帝的男人,最是靠不住,臣妾的底气可不是这个哦。”

“不管你凭什么,本宫都不需要。”德妃冷淡道。

“嗯,娘娘这话也太绝对了,七皇子如今十五岁,又颇得盛宠,问鼎皇位算是第一人吧,德妃娘娘,您说,宁家这样的大家族皇上都容不下,若是立七皇子为储君,这孙家会不会被提前拔除呢?”这一刻的姜离歌,像极了索命的鬼魂。

德妃依旧保持着镇静,淡淡道:“本宫从未想过让云儿登上那个位置。”

姜离歌冷笑道:“是嘛?听说孙家这两年可是出了好几个举人呢,就算德妃娘娘无心,您的父亲孙御史也不是这么想的吧。”

德妃僵住了神色,语气带着万分肯定道:“艳贵人,你要的,只怕本宫给不起。”

姜离歌笑道:“德妃娘娘这些年果然在藏拙呢。臣妾要的,德妃娘娘的确给不起,所以才要合作嘛,娘娘只要稍稍帮助臣妾就够了。”

德妃冷冷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本宫宁愿云儿做一个闲散王爷,也不要受制于你。”

姜离歌淡笑道:“最近京中盛传情杀案子呢。”

德妃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依旧镇静道:“那又如何呢?”

姜离歌接着道:“那家人死得可惨了呢,皆是虐打致死,您说谁这么狠心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德妃冷冷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听闻令弟最近也了无踪迹了呢。”姜离歌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令德妃心慌不已。

“你的条件,本宫答应了。”僵持半晌,德妃最终妥协道。

“娘娘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娘娘愿意帮助臣妾,这件事臣妾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姜离歌笑得妩媚至极。

“林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德妃警惕道。

她不是天真的贤妃,以为艳贵人只是要稳固盛宠,她有直觉,眼前的女人想要的不简单。

“嗯,也不做什么,就是这宫中太无聊了,想要德妃娘娘帮忙杀人放火喽。”姜离歌似笑非笑。

“这岂不是让本宫自寻死路?”德妃冷冷道。

“不不不,这可是两全其美呢,臣妾负责玩,德妃娘娘负责为您的七皇子铺路。”姜离歌慢悠悠道。

“呵,艳贵人百般算计,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德妃冷哼。

“这就对了嘛,德妃娘娘是聪明人。”姜离歌眉眼含笑,明明好看至极,德妃却是觉得脚底生寒,不由想:这是一个比慧皇贵妃厉害的女人。

“说吧,你现在要做什么?”德妃恢复了平淡。

“嗯,想做什么,还没想到呢,不如德妃娘娘帮臣妾想想?”姜离歌似苦恼无比。

“就六皇子吧。”德妃淡淡道。

“唔,德妃娘娘还真是心狠呢,六皇子常年卧病床上,何处得罪娘娘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德妃脸上有些过不去,淡漠道:“你不是想杀人放火?六皇子虽说一副痴傻的样子,可奕亲王当年不也是扮猪吃老虎?”

闻言,姜离歌握紧了长袖下的玉手,指甲陷入而不自知,扯出一抹笑容道:“还是从九皇子开始吧,九皇子天真可爱,皇上也甚是喜欢呢。”

“静嫔乃是皇上的青梅竹马,皇上虽说两年未入后宫,可对静嫔的照拂却是从未停止过,静和宫也是铁桶一片,你这话岂不是在为难本宫?”德妃冷笑道。

“是吗?难道九皇子不去上书房了?”姜离歌笑得冷血道。

“九皇子身边有一贴身侍卫,名叫楚卫,传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只怕是比起罪臣姜离歌也不遑多让。”德妃淡淡道。

“杀人嘛,臣妾最是喜欢,这个楚卫就交给臣妾,至于九皇子,德妃娘娘莫要让臣妾失望才是。”姜离歌淡淡道。

“如此,本宫知晓了。”德妃揉揉太阳穴道。

“哦,还有一事,这出宫令牌”姜离歌似笑非笑道。

“你要出宫?”德妃蹙眉。

“宫中如此无聊,德妃娘娘既然决定和臣妾合作,一个令牌也没什么吧。”姜离歌淡笑道。

德妃起身进入内殿,不一会儿拿着一块令牌走出,递给姜离歌,冷漠道:“出了事儿可别怪本宫。”

“娘娘放心,臣妾天生命大,一般人可取不了臣妾性命。”姜离歌笑得妩媚,说着转身离开。

德妃眼中迸发出层层寒意,林婉,你最好祈祷你永远都这么幸运。

不知不觉中,除夕夜到来,这一日姜离歌晋为艳妃。

太液池边。

“娘娘,天冷了,回去吧。”傅芸劝道。

“傅芸,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不想见到他。”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明白,娘娘也早些回宫。”傅芸无可奈何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姜离歌依旧像是没有温度的木头人。

”奴婢告退。“傅芸行礼离开。

”出来吧。”姜离歌淡淡道。

”艳贵人,哦不,艳妃娘娘好眼色。“一男子从树后走出。

“绝王,偷听可是个坏习惯。”姜离歌声音依旧平淡。

“娘娘说笑了,本王只是刚好路过。”楚天绝带着几分醉意道。

“呵,王爷何必拐弯抹角?”姜离歌不咸不淡道。

“艳妃娘娘,你和太子皇兄最近书信频繁啊,你说要是本王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皇,父皇会怎么样呢?”楚天绝胸有成足道。

“绝王殿下若是想这么做,本宫今日也就不会顺利封妃了。”姜离歌一脸无所谓。

“真不愧是宠妃呐,就凭这份心智,别的宫妃想插一脚都难啊,艳妃娘娘不如和本王合作,太子皇兄能给的,本王也能给。”楚天绝笑道。

“是吗?王爷的命也给?”姜离歌冷笑道。

“呵,娘娘有些强人所难了。”楚天绝嘴角有些僵硬道。

“那就算了。”姜离歌淡淡道。

“艳妃,本王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楚天绝终究沉下了脸色。

“哦?通知本宫?可是怎么办呢,本宫偏偏什么都不怕呢。”姜离歌似笑非笑,眼中忽然迸发出恨意。

楚天绝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看时,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冷哼道:“艳妃,你这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呵!”一步又一步朝楚天绝走去。

楚天绝自诩泰山压顶不崩于前,此刻却是觉得一步也不能动,心中震惊无比。

这个女人会武功,而且还不低,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对他怀有恨意。

等到姜离歌近前,才反应过来,伸出手防卫。

两人你来我往,直接打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下场楚天绝身死

十几个回合之后,楚天绝被擒,姜离歌居高临下,冷笑道:“楚天绝,你太愚蠢了!”

“林婉,你大胆!”楚天绝脸色都快扭曲了,想他从小习武,居然打不过一个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天绝,本宫本想让你众叛亲离,最后死无全尸,奈何你这么早送上门?本宫改变主意了,现在就要你死!”姜离歌声音忽然冰冷无比,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贱人,你竟然如此猖狂,这可是宫中!”楚天绝急急道。

“哈哈哈哈,宫中,那又如何呢本宫忍你已经太久了”姜离歌眼中尽是疯狂。

杀了他,杀了他!

是他这些年一直针对阿奕!

是他偷取北凤秘药杀死阿奕!

是他毁了她的幸福!

不可原谅,也不可饶恕,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就算是要杀本王,你好歹告诉本王原因!”楚天绝可不相信太子有这个胆子在宫中动手,只怕是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

“会告诉你原因的。”姜离歌直接提起他的后领,往宫外掠去。

会告诉你的啊,楚天绝,毕竟我们之间是巨壑般的大仇。

奕亲王府密室里。

楚天绝被绑成一个大字,怒吼道:”姜离歌,本王知道是你!“

一定是姜离歌,只有那个女人才会为了楚天奕报仇,也只有那个女人的武功才会这么高!

“你猜对了呢。”姜离歌恢复自己的声音,抬起楚天绝的下巴冷冷道。

如今连伪装她都厌倦了,更何况眼前只是一个死人。

“果然是你,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啊,可是怎么办呢,真恶心啊,明明可以直接杀了父皇,却要以身侍敌,我那个好三弟可真可怜啊!”楚天绝自知今日逃不过,只想着能多恶心姜离歌就多恶心她。

“那又如何呢,只要你们都死,一切都无所谓了。”姜离歌冷笑道。

“知道吗?那天三弟在石室里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呢,为了你,不惜自己动手呢,呵呵,那副模样,可真是秀色可餐呐啊!”楚天绝得意的脸上赫然是红色的大巴掌,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怎么?心疼了?还有更多呢,那两个月里,本王可是天天去看望我那好三弟呢,什么针眼啊,毒虫啊,应有尽有,父皇可看不见,还有啊,那天可是父皇亲自下令给的药,本宫只是换了药而已,啧啧啧,三皇弟那绝望无比的眼神呐,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狼呢,之后躺了足足一个月,又听说姜家落难姜离歌,他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带来的”楚天绝吐了一口血水,继续讽刺道。

”别说了,你住嘴!”姜离歌只觉得头疼欲裂,手直接伸向楚天绝的脖子。

“姜离歌咳咳咳你就不想知道你爹的尸骨在哪里吗?”楚天绝只觉得大脑一阵窒息,艰难道。

果然,姜离歌立即放开了楚天绝,嗜血道:“楚天绝,你最好祈祷你真的知道。”

“放了本王,本王就告诉你。”楚天绝笑得一脸得意道。

“放你?哈哈哈哈,楚天绝,我们是同类人啊,最擅长的就是心狠手辣,你总会说的,当然,为了保命,你也可以死扛着。”姜离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姜离歌,我们不一样,本王什么都不在乎,而你,当年可谓是重情重义啊。”楚天绝讽刺道。

“你的确是猜对了,可那又如何呢,相信你,不如相信我自己。”姜离歌冷血道。

“那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你爹是尸骨在哪里,现在说不定正受万人践踏呢。”楚天绝大吼道。

离歌,为将者,当以国家安危为先,儿女私情为后。

离歌,黑骑军中没有懦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趴着活。

离歌,乌城又下雪了,你阿娘的棉衣也应该到了吧。

那个男人多年征战沙场,有着南楚战神之名,却甚少有机会陪伴妻儿;那个男人从来忠君爱国,有着最忠诚的情义,却不图对方报以同样的信任;那个男人顶天立地,心里装着壮丽河山和万家灯火

可那个男人最后被陷害通敌叛国,亲眼看着陪他征战多年的军队全军覆没,亲身感受来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甚至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连尸体都要被人利用来威胁自己的孩子!

这些人从来都不是人,是恶魔,一边享受着别人用生命换来的安宁,一边伤害着别人的恶魔!

杀了他们,全都杀光,人全都死了,那就好了,就没有人再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付出还想着怎么杀死对方了

“姜离歌,你放手!你真的想你爹被人践踏吗?”楚天绝惊恐地看着眼前掐着自己脖子,满眼猩红的女人,心里第一次感到害怕。

也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姜离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坦荡潇洒的小将军了。

“楚天绝,说出我阿爹的尸首在哪里,我留你全尸!”姜离歌阴寒无比道。

“这不可能,谁会选择死啊?”楚天绝艰难道。

“呵!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姜离歌松开楚天绝,站起身,冷冷道。

“贱人!你要做什么!”楚天绝的声音忽然变得惊恐。

“不做什么,绝王,你可知我是怎么换一副面孔回来的?”姜离歌拉长了每一个字,意味深长,却让人胆颤不已。

“姜离歌,你想说什么,拐弯抹角做什么!”楚天绝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啧啧啧,真傻,阿奕的易容术呐,这可是独门绝技呢,不过啊,我改良了一下,可以直接在人脸上动刀子呢,保准和换了一张脸差不多,怕是你地下的母妃都认不出来。”姜离歌笑得如同鬼魅道。

“本王可是堂堂绝王爷,你敢这样做,是在找死!”楚天绝害怕了,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唉,怎么办呢?我连皇上都要杀呢,区区王爷算什么?”姜离歌冷笑道。

从小腿内侧抽出亮晶晶的匕首,在楚天绝脸上轻轻划着,刚好能够感受到,又不至于划破脸。

”姜离歌,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说姜大将军的尸身在哪里,你难道不想知道吗?”楚天绝看向姜离歌道。

“楚天绝,你以为我会信吗?”姜离歌冷笑道。

“金峰岭,去的蒋老将军是本王的人,镇北侯的尸身他带回来了嘶!”楚天绝猛然被划一下,疼的直抽气,他从小是宠妃之子,娇贵着长大,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鞍前马后,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藏在哪里了?”姜离歌狰狞无比,匕首又压入了几分,猩红的血从对方脸上流下,看着骇人极了。

“姜离歌,你有本事就杀了本王,让你爹永世不得安息!”楚天绝恢复了底气。

“在本王妃手里。”密室里,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姜离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站直身体,转身看向对方,嘲讽道:“凤霓裳,你不会是想救他吧?”眼中是一片冰冷,还有压抑的怒气。

“霓裳,救本王!”楚天绝心里甜蜜极了,他的王妃还是在乎他的,不枉他爱上她

“姜离歌,本王妃只是想来告诉你,要杀便杀,不用顾虑。”凤霓裳声音平淡无比。

“凤霓裳,你当真如此狠心?”要说刚才有多甜蜜,楚天绝这一刻就有多绝望,就算是成婚四载,也不能令她半分动容。

“呵!狠心?本王妃何时有过心?今日这般全是你咎由自取。”看向楚天绝的眼里,只有一片平静。

“哈哈哈哈哈,是啊,你何时有过心?若有心,怎么会看不见本王的付出?”楚天绝自嘲不已。

“啧啧啧,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报应啊。”姜离歌见此,只觉得可笑。

“霓裳,我们是盟友啊,还有曜儿,他不能没有父王”楚天绝忽然变得神情,看向凤霓裳的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冀。

“呵,盟友?楚天绝,你说你现在还配当我凤霓裳的合作伙伴么?”凤霓裳俯下身,抬起楚天绝的下巴,与之对视。

“是啊,不配了,没有我,你大概还能凭着孤孀的身份博得世人的同情,得到父皇的同情”楚天绝眼中光亮熄灭。

“还有,那日你对本宫下药,本宫可没和你共处一室呢。”凤霓裳依旧云淡风轻。

“你是说”楚天绝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是啊,曜儿不是你的儿子。”凤霓裳没有丝毫同情。

“贱人,你这贱人!”楚天绝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疯狂咆哮着。

这世上大概没有男人愿意戴绿帽子吧,偏偏他还替别人养了三年儿子。

“呃,噗!”楚天绝一口血吐出,胸口赫然插着刚才姜离歌手中的匕首。

“楚天绝,亲手杀了你,是本宫对你最后的仁慈。”附在楚天绝耳边,凤霓裳低声道。

“霓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楚天绝脸上一片惨淡,像极了秋天落下的叶子。

“没有啊,我所爱,唯一人,而那个人,不是你。”凤霓裳淡漠无比道。

“本王知晓了霓裳,人的一世很短,若是爱,便去吧,不要让,自己,遗憾”秋天的叶子终究是落了,曾经好男风,又像毒虫的楚天绝,就此离世。

许久之后,凤霓裳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让他入土为安?”

第二百零八章 可怜之人可恨处

“他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姜离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冷冷道。

“姜离歌,算我求你。”凤霓裳再度道。

“凤霓裳,你对他动心了?”姜离歌嘲讽无比,要她相信凤霓裳会对这样一个人动心,还不如让她相信母猪会上树。

“他终究是护过我一场,而我,让他死都不能瞑目。”凤霓裳几分伤感道。

“你知道吗?阿奕在我怀里没有气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受的事情呢,而这样的难受是你身后这个人带来的,我如何能让他入土为安?我要让他,永世,不得安息!”话落,姜离歌脸上全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姜离歌,看在我的份上都不可以吗?我愿意此生孤独终老,换他入土为安。”这一刻的凤霓裳,卑微到了骨子里,这是姜离歌没有见过的凤霓裳,也是凤霓裳自己也没有见过的凤霓裳。

“凤霓裳,我不欠你。”姜离歌只淡淡道。言外之意是你孤独终老不孤独终老,与我无关。

“那凭姜大将军的尸身呢?”凤霓裳终究以此威胁。

“呵,我有拒绝的余地么?”姜离歌冷漠转身,离开了奕亲王府,这个曾经她眷恋依赖,想要寄托终身的地方。

看着姜离歌的背影,凤霓裳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凤霓裳,本王就那么让你厌恶吗?

本宫说过,绝不和男子同侍一夫。

本王可以从此以后唯你一人。

本宫嫌恶心!

霓裳,曜儿生得可真好看,咱们一家人要在一起一辈子才好。

本宫说了,本宫嫌恶心。

霓裳,这是江南的云锦,给你做衣裳最是合适。

霓裳

霓裳

霓裳

霓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本王?

霓裳,人的一世很短,若是爱,便去吧,不要让,自己,遗憾

“楚天绝,要怪只怪,本宫先遇上的是皇叔”凤霓裳叹息一声。

次日,绝王爷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建文帝大怒。

三日后,太液池里浮出一具男童尸体,乃是九皇子楚天舒,手中紧握一块白玉,乃是太子之物,于此帝大怒,将太子打入宗人府。

接连三位皇子出事,一关入宗人府,一失踪,一死亡,其中还有太子,朝堂人心惶惶。

御书房。

“皇上,臣夜观天象,扫帚星经过紫微星,乃是大凶之象啊。”钦天监左阳明忧心忡忡道。

“最近的确是坏事接踵而来,可有化解之法?”建文帝眉毛紧拧,脸色有些不好,看来几个儿子出事儿的确是影响到了他。

“只要除掉灾星即可。”左阳明语气坚定道。

“那爱卿倒是说说谁是灾星?”建文帝凝重道。

“还请皇上恕臣不敬之罪。”左阳明跪地道。

“爱卿尽管说便是。”建文帝只觉得心力交瘁。

“自从艳妃娘娘入宫之后,宫中便灾事不断,再无宁日,皇上红颜祸水,灾星临世,当杀啊。”左阳明得了指示后,大着胆子道。

“左阳明,朕可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影响什么!”建文帝脸色微沉,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皇上,这难道还不明显么?艳妃娘娘入宫之前,宫中一片宁静,一入宫之后,三位皇子接连出事,让人不这样联想都难呐。”左阳明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老二是否出事还两说,小九的死是废太子造成的,如何就与艳妃有关了?左爱卿,当年王爱卿因何而死,你要警醒啊。”建文帝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皇上,臣接任钦天监一职以来,自问是衷心耿耿,尽心尽职,没想到还是引得皇上猜疑,既如此,皇上废了微臣钦天监一职,然,扫帚星威胁帝星一事,望皇上重视,如此,微臣就算是解甲归田也心甘情愿!”左阳明不卑不亢道。

“好了,你的话,朕会考虑的,朕也只是说说,爱卿也太小题大做了,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建文帝威严道。

“皇上,灾星不除,宫中永无宁日!”左阳明坚持道。

“好了,下去吧。”建文帝声音微沉,明显是不高兴了。

“是,微臣告退。”事已至此,左阳明也无可奈何,只得叹气离去。

“李福全!”左阳明走后,建文帝沉思半晌,忽然叫道。

“老奴在。”李公公闻声赶紧进入御书房内。

“艳贵人入宫以来,可有什么异常?”建文帝终是问道。

“回皇上,艳贵人多数时候待在寝宫,偶尔和妃嫔喝茶,也是清清冷冷的,奴才看不出什么异常。“李公公恭敬道。

”唉,你下去吧。“建文帝叹息道。

”。“李公公恭敬道。

温和宫中。

“艳妃,这次可多亏了你,一切才如此顺利。”德妃淡淡道。

“臣妾不过是杀死楚卫,真正厉害的是德妃娘娘才是。”姜离歌淡笑道。

“一箭双雕,这倒是挺好,本宫的双手,只怕再也洗不干净了。”德妃几分疯狂又几分伤感道。

“如今只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与八皇子,一切尽在娘娘把握之中。”姜离歌依旧云淡风轻。

“最近是不能动手了,先停停吧。”德妃意味深长道。

“最近才是好机会呢,娘娘可不要错过了。”姜离歌忽然笑得残忍起来。

“你不会不知道最近又流言四起,说你是祸水,扰得宫中不宁?如今本宫尚能控制,再来一个皇子,只怕要惊动太后了。”德妃淡淡道。

“静嫔最是疼爱九皇子,你说,要是给她一个机会,会不会剑指四皇子呢?德妃娘娘,打铁要趁热。”姜离歌一脸无所谓。

“比起你,本宫还是太仁慈了。”德妃嘲讽道。

“不是仁慈,是胆小。”姜离歌笑颜如花。

“艳妃别引火烧身才好。”德妃淡淡道。

雍和宫中。

“傅芸,本宫要出宫一趟,你小心应付。”姜离歌淡淡道。

“娘娘,宫中流言对您甚是不利,奴婢怕是应付不过来。”傅芸有些担忧道。

“身为傅家大小姐,从小就是作为准皇后培养,傅芸,你别忘了自己的本事。”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明白。”傅芸无奈道。

“傅芸,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只是这次本宫非要出宫不可,那个人也该解决了。”此时的姜离歌,一如地狱里的修罗。

皇宫混乱之际,一匹快马朝南而去。

五日后。

凛凛寒风中,一行衣着破烂的人艰难地向前走着,突然一妇人倒地,另一女子跟着停了下来。

“快走,不许停!”旁边两个官兵甩着马鞭,吆喝道。

“两位大哥,天气如此寒冷,我娘实在是走不动了,还请大哥通融通融!”停下来的女子请求道。

“别废话,皇上下令两月内到达,你们拖拖拉拉,过了一月,连一半的路都没有到,还想休息,是不想活了?”一位官兵喝道。

“大哥,在这样下去,我娘会死的。”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另一位官兵有些不忍心,劝道:“大哥,路途遥远,也走了一个月了,就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那位被称为大哥的官兵冷冷道。

“嘿嘿,大哥,好歹曾经也是红月将军,就让她老娘休息一会儿。”那劝的官兵笑道。

“好吧,就休息一下。”说完径直朝旁边的石头而去。

“红月将军,可以休息了。”那温和几分的官兵笑道。

“大哥可别折煞红月了,红月如今哪里还是将军?”连红月惆怅无比,当年踩着姜离歌上位,原本以为从此飞黄腾达,成就另一个女将军的神话,没想到黄粱一梦,逃不过帝王无情,如今她只希望爹娘能保住性命。

“红月将军可别这么说,祸福相依,当年宁大人能够从那样的境地爬起来,红月将军一定也可以。”官兵笑道。

“谢谢你,大哥。”连红月似看到了几分希望。

“张小壮,和她废什么话!”远处张大壮洪亮的声音响起。

“哦,就来了。”张小壮应声离开。

“红月,不要管娘了,娘陪不了你们了”连夫人艰难道。

“娘,您别这么说,这点儿算什么,咱们一定可以再回京城的。”连红月有些心慌。

连夫人摇摇头,悲凉道:“如果这是报应,娘认了,只是我的儿,你还不明白吗?在天家眼里,我们不过是一条狗,想杀就杀的一条狗,连家做下的孽,你以为天家不知道吗?只是觉得一条狗偷点儿肉是正常的,等到有更合适的狗出现再杀也不迟我的儿,娘走后,你照顾好你爹,他这一辈子可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娘,您别说了,不会有事儿的,咱们一家人会好好的。”连红月不由带了哭腔。

“云深,妾身知道那件事儿你其实不想做,也一直心怀愧疚,以后别想了,大不了到了地下,妾身跪在他们面前请罪。”连夫人看向连云深温和道。

“夫人,你不会有事儿的。”连云深难过道。

“你们别骗自己了,人都是要走的,只是妾身要走得早些罢了。”连夫人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娘!娘啊!”连红月奔溃的声音响起。

“大哥,连夫人死了。”张小壮颇有几分同情道。

“这样的事儿,多着呢。”张大壮面无表情。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红衣女子迎着大风而来,远远看来洒脱又帅气。

第二百零九章

所有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荒郊野岭的,这是女鬼?

“大哥,咱们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张小壮怔怔道。

“过路人罢了。”张大壮依旧平淡无波。

“吁”骏马停在了原地。

凛凛寒风中,女子冰冷又无情道:“这里除了连家人以外,全都滚!”

好霸气的女子,众人不由想。

“阁下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劫人是什么罪?”张大壮拔刀,站起身,冷喝道。

“滚,还是不滚?”姜离歌眼中全是凌厉,显然是耐心失尽。

张大壮和张小壮见此,知道是个硬茬,直接剑指姜离歌:“那就别怪兄弟不讲理了。”

姜离歌终于转头看向二人,淡淡道:“狂妄之徒。”

众人:到底是谁狂妄了?

眼花缭乱里,张大壮和张小壮还没有动手便被打趴在地上,姜离歌冷笑道:“趁现在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张小壮害怕了,看向张大壮,劝道:“哥,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保命要紧。”

张大壮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恶狠狠道:“咱们走!”说着也不管其余犯人,直接离开,连犯人都不管了。

“不是连家的人,都自行离开。”待二人消失后,姜离歌再度道。

“爹,你有结交过这样一位美人儿吗?”连红月疑惑道。

“难道不是你?”连云深也是疑惑不已。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严肃。

最终只剩下连家人,姜离歌看向连红月,眼中幽微不明。

女子为将,本来就艰难无比,连红月当年投军,她是实实在在的欢喜,她姜离歌手下女兵极少,都是穷苦之人,想着连红月这样的千金小姐加入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日后女子投军也会打开更大的豁口,只可惜,终究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对于连红月,是她姜离歌眼拙了,自古成王败寇,她不怪连红月踩着她上位,可折辱阿奕这一点儿,无从饶恕!

连红月,如果当初你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还会那样做吗?

“敢问女侠可是有什么事?”连云深终究是前户部尚书,这点儿度量还是有的,见姜离歌特意将他们留下,又半晌不说话,选择主动开口。

姜离歌回过神,放下脸上的面纱,看向连云深,笑得残忍道:“有事请教连大人和红月将军,还请替小女子解惑。”

“女侠有话说便是。”连云深心中苦笑不已,今日只怕是祸不是福。

“可否移步?”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要说什么,在这里说就是!”连红月见这副阵势,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冷硬道。

“确定吗?可有的话在这里说了,连家上上下下三十人就要被灭口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连云深疲惫道:“我随你去便是,只是红月乃闺阁女子,便不必听了。”

“爹!”连红月看着连云深,带着愤怒喊道。

“红月,听话。”连云深眼里满是慈爱。

姜离歌,给老子滚过来跪着。

阿爹,你舍得这么活泼可爱的我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好冷啊。

简直是拿你没办法!

天下父母心,不管连云深在她阿爹的死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于父亲这一个角色,他无疑是合格的。

可姜离歌是谁?冷血如她,会放过连红月?

“我记得我好像说的是连大人和红月将军一起吧?二位耳朵不好使?”姜离歌淡淡道。

“女侠,可否放过小女?”连云深乞求道。

“不可以。”姜离歌冷冷道。

“那草民可就没什么说的了。”连云深眼中波澜不惊,彻底平静了下来。

“连大人,您以为您还有谈判的资格吗?我这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姜离歌眉间一片冰冷。

二人皆一噎,无可奈何地跟在姜离歌身后到达僻静处。

“要杀要刮,痛快些。”连红月率先开口道。

闻言,姜离歌转过身,看向连红月,眼中全是轻蔑,哂笑道:“红月将军倒是痛快,不过和你的帐得往后放放。”

说完视线转向连云深,带了几分恨意,问道:“连大人,三年前镇北侯的死,您知道多少?”

连云深自嘲道:“果然是因果报应。”

“爹,都说了那是他们时运不齐,盛极必衰,你不必自责。”连红月似有几分看不过她爹的态度。

“时运不齐,盛极必衰,哈哈哈,红月将军倒是大言不惭啊,在你看来,有的人就应该死,就应该被人踩着上位,就应该被辜负,这么说来,那你连家又何尝不是?”姜离歌嘲讽道。

“我连家乃是被奸人所害,终于一日会东山再起,和姜家不一样。”连红月执着道。

“怎么?流放之前狗皇帝给你灌了**汤,承诺终有一日会恢复连家的荣耀和地位?哈哈哈,够傻够天真,镇北侯曾多次救狗皇帝于水火,征战沙场多年,最后还不是被狗皇帝算计?你小小连家算什么?”姜离歌冷冷打击道。

连红月脸上一片铁青,姜离歌说的是事实,可除了抱着那点儿微薄的期许以外,她还能做什么?

“女侠不就想知道当年的事儿吗?我说便是。”连云深无可奈何道。

“连大人,就凭您这份心计,若是姜家和奕亲王还在,你连家只会更上一层楼,可你偏偏通通都算计了,唉,真可惜。”姜离歌继续插刀。

“姜家的覆灭,我连家的确有责任,可奕亲王,我自认为没有得罪半分。”连云深冷冷道。

“哈哈哈,连大人的确是没得罪,红月将军可是想做奕亲王妃呢。”姜离歌淡笑道。

“那又如何?还好没做成,毕竟没有人想当寡妇啊,姜离歌。”连红月语气笃定道。

“嗯,不错不错,还能猜出我姜离歌,不算太笨。”姜离歌嘲笑道。

“贱人,你果然没死。”连红月眼中满是仇恨。

“怎么办呢?我姜离歌天生命大,被你在背后捅了一刀后还能活得好好的。”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姜离歌,你配不上他!”连红月愤怒道。

“啧啧啧,这是嫉妒了啊?刚才不是说不想做寡妇么?怎么,这副样子是羡慕极了啊?”姜离歌眉眼间全是讽刺。

看得连红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该死的女人,就算是一无所有之后还活得这么肆无忌惮!准备说些什么,姜离歌却是冷着神色道:”我劝你先别惹我,要是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连云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没了刚才强打起来的气势,喃喃自语:“报应来了,姜兄,这就是报应啊。”

姜离歌不耐烦道:“赶紧说,我可没什么耐心。”

连云深叹一口气,缓缓道:“当年”

“连爱卿,有一事,朕希望你去做,成了,连家更上一层楼,若是不成”建文帝高坐在桌案后,威严道。

“皇上但凭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连云深跪地道。

他知道不会是好事儿,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嗯,很好,朕要你秘密出使南楚诸国,制造南楚诸国联合作乱的假象。”建文帝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平常无比的事儿。

“皇上,此事臣不明白。”连云深皱眉。

“如今军中将领,能出征的便只有镇北侯,连爱卿,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建文帝似笑非笑道。

“微臣领旨。”连云深磕地。

“嗯,办好了这件事,你连家小辈这些年干的糊涂事儿,朕就当没看见。”建文帝笑道。

连云深知道自己这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刚才若是没有领旨,只怕先死得就是他连云深。

建文帝早已许下重利,是以此行也只是一个形式,南方诸国很快就动乱了,当然是假的动乱,于是镇北侯带兵前往,之后的事儿和姜离歌从常宏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这次旷世的算计里,陨灭的不仅是南楚战神,还有十万黑骑军,十万朝廷军,二十万南方联合军,尸骨如山,流血成河,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这些计谋掩盖在尘埃里,这样的君王,有什么值得尽忠的?

“我自知此生罪孽深重,无可饶恕,若知道几国皇帝如此丧心病狂,我我”连云深痛哭流涕。

“你又如何呢?不接受这样的任命?别傻了,连大人,就算是你知道,你也会这么做的。”姜离歌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伪善的面孔。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有利益和家族是最重要的,就算是知道建文帝此令一下,必当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那又如何呢?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就够了,哈哈哈,她阿爹费尽心思守护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恶心的朝堂!

“我是罪人。”连云深痛苦无比。

“连大人,金峰岭一役终究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到时候,您就是狗皇帝的背锅侠,祖宗三代都不会安宁,而且万世遭受唾骂这样的结果,你愿意吗?”姜离歌笑得冷漠。

第二百一十章 连红月彻底崩溃

”不,这件事儿不会被发现的。“连云深退后一步,抱着头道。

”哈哈哈哈,连大人,你天真了,我姜离歌绝不会让阿爹承受不白之冤!终有一日,你们这些人恶心的面孔会被一一撕开。“姜离歌哂笑道。

”事已至此,我也该受着。“连云深叹气道。

”连大人,若你将所说之事列作狗皇帝罪行的证词,你可就不会背负狗皇帝的骂名了。”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你要我背叛皇上,那不可能!”连云深挣扎道。

“连大人,我阿爹对皇上忠心耿耿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您这知晓帝王秘辛之人又何以苟活?要我说,这样的人就不配为帝,您不如揭发其恶行,百年之后也得以安宁。”姜离歌循循善诱道。

“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要我的命,我身为臣子岂有不给之理?倒是你,曾经的离歌将军,你阿爹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忠不孝,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连云深终究是从愧疚中缓过神,不惜和姜离歌争锋相对。

“何为忠?征战沙场多年,回家寥寥几次,最后死于最信任的人的算计,这是忠?知道自己一家含冤而死,却当作没发生,这是孝?连云深,你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我还真是担不起,您若是不肯配合,我只好杀死连家所有人,左右你这连家掌舵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姜离歌愤怒极了,听到不忠不义就忍不住发火,这些人在这样的算计之后,是怎样有勇气心安理得,道貌岸然这样说的?

“他们为皇上而死,是他们的荣幸。”连云深见姜离歌情绪不稳,心里难免几分侥幸。

“是吗?可是怎么办呢?他们不想死啊,连大人若是不照我说的做,他日事发,你连家满门都是千古罪人,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姜离歌冷笑道。

“姜离歌,你别过分!”连红月怒喝道。

“过分?不不不,这还只是开始呢,这就过分了?以后红月将军只能哭了。”姜离歌直直盯着连红月,形如鬼魅一般。

“姜离歌,你如今这模样还真是恶心,穿成这样是从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吧?”连红月眼中全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啪!

姜离歌目光沉沉,冷冷道:”这一巴掌,是警醒你别那么嘴贱!“接着左手又高高扬起。

啪!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就算我姜离歌在落魄,也比你这只野鸡高贵。“

啪!

”这一巴掌,是替你娘教导你,三从四德。“

连打了十几巴掌以后,姜离歌才算是出了点气,看向连云深,嘲讽道:”怎么,连大人就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

”姜离歌,你住手!“连云深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连大人,我耐心有限,您最好是利索些。”姜离歌淡淡道。

“姜离歌,你还真是变了,当年姜兄逢人便说三个孩子中唯有离歌最像他,如今这般模样的你,还配当姜兄的女儿吗?”连云深痛心疾首,像是再看一个失足少女。

“呵呵哈哈哈哈”原本只是轻笑,到最后越笑越大声,像是连云深说的话是真的好笑极了。

连云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大胆的嘲笑过,还是个小辈!

“姜离歌,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连红月忍无可忍,怒吼道。

“是啊,有什么好得意的?只是觉得啊,你们连家父女还真是不要脸呢,一个一口一个姜兄,结果亲自害死了我阿爹,一个当年一口一个将军,最后栽赃陷害,啧啧啧,好好发展啊,说不定还可以传到第三代,第四代呢”姜离歌嘲讽道。

父女俩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赶紧写,我可忙着呢。”姜离歌看到二人的嘴脸就觉得厌烦,毫不留情道。

“我偏不写,爹你也别写。”连红月梗着脖子道。

“那就怪不得我了。”话落,一声痛呼声响起,在空旷的荒地里突兀极了。

“姜姜离歌,你也就只会用蛮力了,你若有半分脑子,姜家也不至于一夜覆灭!”连红月跪在地上直抽气的同时,抬起头倔强地嘲讽道。

“呵!”姜离歌冷笑一声,接着道:“连红月,咱们半斤对八两。”说完长腿一扫,连红月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姜离歌看着连云深,笑得嗜血道:“连大人,您若是再迟些,您的女儿就会被活活打死在你面前了”

“我写。”连云深咬牙切齿,可四处看也没发现姜离歌准备的纸墨,气愤道:“没有纸笔,如何写?”

姜离歌双手环抱,淡笑道:“连大人莫不是没听说过血书?”

连云深忿忿地看了姜离歌一眼,低头从身上破破烂烂的长袍上撕下一块比较好的布片,咬破手指写了起来。

姜离歌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看向连红月,似笑非笑道:“怎么?红月将军想让我故技重施?”

连红月眼中全是气愤,却还是照做。

半晌之后,连红月先将认罪书递给姜离歌,姜离歌轻轻挑起,眼中闪过一丝伤悲,嘴上却说嫌弃道:“啧啧啧,红月将军这字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姜离歌,你别太得寸进尺!”连红月怒道。

“怎么,这些年将军当惯了,以为自己就是个角色了?大呼小叫得心应手啊,记得当年你连红月可是谨小慎微得很呐。”姜离歌继续插刀道。

“你!”连红月眼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压不住,这三年来她一直是顺风顺水,的确是没受过气,今天是一口气把所有的脸面都放在地上踩了。

姜离歌,你别得意,终有一日你会被抓到,我只需要等着就是,到时候看你怎么猖狂!

连红月如今是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还以为还是当年那样的情况,可以等着众人对姜离歌群起而攻之,她好渔翁得利。

“噗!”连云深一口血吐出。

“爹!”连红月绝望的嘶吼声响起。

姜离歌收回脚,拿起写好的认罪书放进怀里,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红月,爹怕是不成了”连云深被姜离歌用尽全力一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不会的,不会的,爹,您别死啊”连红月第一时间将连云深抱在怀里,绝望地替连云深擦着从口中冒出的越来越多的血。

“咳咳咳,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说着又看向姜离歌,艰难道:“姜离歌,看在认罪书的份上放过红月,算我求你。”

“怎么办呢?我要的就是你们血债血偿呐,哦,对了,尊夫人的尸体还在呢,等你们都死后,便将你们都挫骨扬灰,洒在官道上,受万人践踏!”姜离歌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连云深终于是一口血吐出,彻底一命呜呼。

“爹!爹啊,您别睡好不好!”然而,任由连红月如何呼喊,连云深都没有反应了。

“啧啧啧,还真是解气呢,连红月,失去最亲的人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天都要塌了,心里全是愤恨?”姜离歌居高临下,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姜离歌,我杀了你!”连红月放下连云深,一跃而起,攻向姜离歌。

“哟,我好怕啊,怎么办呢?”姜离歌反手将连红月抓住,笑得花枝招展。

“姜离歌,有本事你将我放开,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连红月挣扎几番没有效果后,怒道。

“堂堂正正?你配这个词吗?”姜离歌冷下了声音,手轻轻一捏,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连红月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却还是咬紧牙关倔强地看着姜离歌。

姜离歌厌恶地将连红月扔在地上,蹲下身与连红月视线平齐,充满厌恶道:“怎么?不服气啊?”

“姜离歌,你才配不上奕亲王!”连红月怒吼道。

“哈哈哈哈,我配不上阿奕,难道你配得上吗!”姜离歌冷冷反问道。

“姜离歌,如果不是你,奕亲王现在已经是我连红月的夫君了,你这么肮脏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连红月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哭音。

姜离歌瞳孔紧缩了一下,冷冷道:“就算没有我姜离歌,阿奕也看不上你。”

“不,不是这样的,奕亲王已经同意娶我了,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的婚礼成为一场笑话,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奕亲王会娶我,会当上太子,甚至坐上那个位子,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得这么早!”连红月终于忍不住,哭喊道。

“你别说了!”姜离歌掐着连红月的脖子,两眼猩红,恶狠狠道。

“为什么不说?你说不敢承认吗?如果没有你,奕亲王就不会被关在密室里,不会被下药,受那样的屈辱,更不会从城楼跃下,面目全非!”连红月挣扎着大喊道。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我害死的阿奕,不是我,不是我”姜离歌怔愣地放开连红月,抱着头痛苦无比。

“姜离歌,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楚天哲,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奕亲王不放?明明你的丑事天下皆知,他却依旧是你为珍宝,而我呢,把一颗心捧到他面前,他连看一眼都嫌恶心,姜离歌,凭什么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可以上战场杀敌,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可以当上第一女将军,凭什么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偏偏爱上你,凭什么!”连红月早已崩溃不已,或许从当年卷入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时她就已经崩溃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帝王一醉忆往事

“阿奕,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都是帝王无情,都是狗皇帝的错,要不是他的算计,一切都还好好的,所有人都还活着,都是狗皇帝的错!”姜离歌呢喃不已,许久之后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冷了,心,早已冷硬如铁。

“连红月,喜欢不是占有,不是强求,更不是苦心算计,这一点儿是你错了。”姜离歌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姜离歌,你够狠!”连红月收回眼泪,咬牙切齿道。

“不,我还不够狠!”若是我够狠,北凤的铁蹄早已踏平南楚。

“姜离歌,你知道吗?你曾经拥有我最向往的生活,即使你现在如此落魄,我还是羡慕你,好像这些从来都打不倒你一样。”连红月颇为凄惨道。

“连红月,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是仇人,隔着巨壑的那种。”姜离歌淡淡道。

言外之意是你的羡慕现得幼稚和搞笑。

“姜离歌,我忽然觉得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了。”连红月苦笑道。

连红月突然改变态度,姜离歌心里也是感觉怪异得很,一个原本要值你于死地的人,忽然说羡慕你,然后不恨你了,换谁都觉得奇怪吧?何况还是推了自己一把的仇人,冷冷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一马。”

除了这个原因,姜离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连红月这样做,可惜她姜离歌从来都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动的人。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说完,连红月目光一凝,飞快爬起身撞上不远处的巨石,瞬间倒在了地上。

“呵!做给谁看呢?”姜离歌冷笑,站起身,走到连红月身边,探了探气息,微微僵住了身体。

“啧啧啧,连红月,便宜你了,我原本是要你受尽阿奕所受的,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解决自己了。”姜离歌嘲讽几声,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回到拴马的地方,连家人已经全部逃走了,姜离歌也不在意,扬鞭绝尘而去。

角落里一双眼睛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果然如主子所想啊。”

姜离歌回宫的时候,刚好是上元节。

接连三位皇子出事,宫中气氛冷凝,上元节特意大办了一场,姜离歌托辞生病并没有参加,直接倒头大睡,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事实上她接连奔波了十天,的确是很累。

夜深之时,傅芸忽然摇醒姜离歌。

姜离歌很快醒了过来,翻身下床,淡淡道:“你准备吧。”

“娘娘,皇上醉酒了,在殿里闹着呢。”傅芸为难道。

姜离歌蹙眉道:“你不去服侍,来找本宫做什么?”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娘娘想要知道些什么不是正好吗?”傅芸恭敬道。

“本宫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姜离歌冷冷道。

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何必再费周折?

“娘娘真的不去吗?皇上口口声声喊着奕亲王呢。”傅芸故意道。

姜离歌果然变了脸色,看着傅芸的眼睛里,幽微不明。

傅芸心一慌,忐忑道:“娘娘,怎么了?”

姜离歌冷笑道:“傅芸,本宫不是傻子。”

傅芸更加惶恐了,跪下请罪道:“奴婢罪该万死。”

“回来再教训你,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该和本宫说些什么。”话落,姜离歌已经离开。

傅芸软在了原地,苦涩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呢。”

明明是聪明至极的女人,何至于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姜离歌到大殿中时,果然见到建文帝坐在首位,满脸通红,偏偏还让旁边的宫女继续斟酒,见姜离歌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醉呵呵道:“爱妃,你终于来了。”

姜离歌走上前,对旁边的丫鬟轻声道:“下去吧,准备些醒酒汤,还有热水。”

丫鬟听命下去。

建文帝这时候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姜离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乐呵呵道:“爱妃,坐过来。”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终究是走过去,坐在了建文帝旁边的位置,轻声道:“皇上,您醉了。”

“朕怎么可能会醉?朕可是千杯不倒啊。”建文帝依旧醉醺醺道。

“是是是,皇上千杯不倒。”姜离歌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建文帝却是忽然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道:”爱妃,朕可以相信你吗?“

“皇上当然可以相信臣妾啊。”姜离歌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爱妃可否告诉朕爱妃真的是丞相的远房表妹?”建文帝又笑呵呵问道。

姜离歌心中一凝,建文帝莫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是不可能,连家只是罪人,还不值得建文帝挂在心上,连云深,连红月已经死了的消息应该还没有到京城,那是什么事导致建文帝怀疑自己?

“是也不是。”这种时候,说的模棱两可才是最明智的,无论建文帝查到什么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建文帝显得漫不经心,姜离歌却是可以肯定建文帝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早在进宫之前,林丞相私下已经认臣妾为义妹,说是远房表妹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所以”剩下的姜离歌没有点名,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原来是这样啊。”建文帝神色幽微不明,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

“皇上,您是不是觉得臣妾在骗您?”姜离歌装得可怜兮兮道。

“没有的事,爱妃别多想,来,满上。“建文帝转移话题道。

”皇上,您可不能再喝了,明日还要早朝呢。“姜离歌一脸担忧道。

”爱妃,随朕去一个地方吧。“建文帝撑起身道。

”这好吧,臣妾遵旨。”姜离歌笑道。

建文帝收回视线,站起身,径自向殿门外走去。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权衡之后,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是深夜,宫中装扮的灯笼还在亮着,使得皇宫高贵森严中多了一丝柔和,建文帝在前面走着,姜离歌在后面跟着,一路上都是宫女太监在行礼。

二人倒是沉默了下来,越走越荒凉,姜离歌不由暗自警惕,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是帝王,还是她的报仇对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乱阵脚。

建文帝停下来时,姜离歌这才恍然,原来建文帝来的是冷宫啊。

悲伤的气氛不由弥漫在二人周围。

站了许久之后,建文帝突然开口道:“爱妃,你知道朕最喜爱的儿子是谁吗?”

姜离歌一怔,故意道:“臣妾愚钝,不知。”

“你啊,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建文帝声音中带了一丝苦涩。

“皇上若是难过,可以和臣妾说说,臣妾虽不能让皇上不再难过,可至少能和皇上分担。”姜离歌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事实是都快恶心到自己了。

“你知道吗?那孩子从小就像一头小狼一样,可就这样一个孩子,从来都不怨恨自己生来就不被自己的父皇喜爱,反而是看的清楚得很,知道皇宫大院里,最没有感情的就是他的父皇,所以就连抢都不抢。

“他小时候可讨人喜欢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都化了,何况是朕这个父皇呢?可朕那时候是真的厌恶他,如果没有他,废后就没有理由陷害丽儿,丽儿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所以朕就忽略了对他的爱,对他向来都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

“他长到五岁,他母妃离世,朕都没有抱过他,后来因为丽儿的去世而迁怒于他,更没有抱过他,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宫外吃什么长大,一直到他快十岁了,朕才对丽儿的死稍微释怀,对他关心一点。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在给他母妃上香,每个月他总要进来一次,就算是宫里有的是人欺负他,可他还是毫不畏惧,哪里是十岁的孩子啊,看起来就七八岁的个头,一身破破烂烂,偏偏洗得发白,那是朕第一次对他感到愧疚,可他目光依旧清澈得很,乖乖喊朕父皇,朕第一次觉得朕是一个父皇,可那时候宁丞相一党树大根深,朕怕丽儿的事再次重蹈覆辙,所以毫不留情地呵斥了他,他眼中明明是受伤了,却还是一言不发,若是其他皇子,早就哇哇大哭了朕真不是一个好父皇”建文帝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出声,哪里像是一个帝王,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父亲。

“皇上”姜离歌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恨意达到了顶点。

她的阿奕啊,明明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珍宝,却是被自己亲生父皇如此践踏,丽贵人被人陷害,和阿奕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阿奕,后宫也容不下既无身世,又独受盛宠的宫妃存在,若说阿奕错,便是错生在这吃人不吐血的皇家!

五岁那年,她就应该把那小小的孩子带回家,宠着他,保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婉儿,别打断朕,高处不胜寒,朕真的太难受了。”建文帝叹气道。

“皇上,臣妾会陪着皇上的。”姜离歌安慰道。

死了就不会难受了,可是怎么办呢?你还没有到真正绝望的时候啊。

第两百一十二章 傅芸是否会背叛

“后来奕儿性情大变,人变得冷漠又偏执,看向朕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朕以为是他长大了,明白了丽儿的死朕脱不了关系,所以才恨朕的。朕怎么解释呢,事实如此啊,那时候要是朕多查查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儿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到他十五岁,朕才突然听暗卫说奕儿被长公主掳了去,回去时满身是伤,朕这才发现不对,偷偷去他府里,他真的是浑身是伤啊,那样的伤哪里是小打小闹能弄出来的?如果不是偶然认的一个师父,只怕命都没有了。

“朕一直都知道皇姐以玩弄男子为乐,以前总想着皇姐再怎么没分寸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就没怎么在意,直到那一次朕才知道自己被狠狠打脸了,仔细查下去,竟然连皇后也奕儿就在朕眼皮子底下啊,都能出这样的事而朕安排的暗卫竟然没有回禀过,一群刁奴!”

说到这里,建文帝又大骂起来,转而又道:“朕怪什么下人啊,若不是朕那样的态度,下面的人怎么会忽略他?说到底都是朕不好。

“他十八岁那年,爱上了姜家的大小姐,可他身为朕的儿子,朕怎么能让他娶一个终究会死去的女人?所以朕顺水推舟,让他入赘,朕以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了以后还珍惜什么,朕越是阻止,他越是喜欢,还不如成全他,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也没有尊严,他就那样去了姜家,没有一丝犹豫,朕一天天等着,只要他在姜家吃了苦头就会回来了,毕竟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事儿?娶姜离歌也应该是躲避联姻的手段才对,可朕等来的是他们感情日渐变好,等来的是姜家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姜家大小姐也是个蠢的,这世上哪有没名没分就在一起的?可偏偏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一对,这是朕无法容忍的,成就大事儿的人怎么能沉溺于儿女私情呢?

”之后朕派人设计姜家大小姐,嫁给了永宁侯世子,朕不断地想,这样的打击,总该要分开了吧,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他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边关战事刚好到,朕想啊,姜家大小姐那样对他了,他应该要利用回去才对,所以朕让二人一起去边关,等他回来,朕就把军权给他,可是他竟然又和那个女人掺和在一起,朕没办法,利用战胜回京将他关在皇宫里,和他说,只要他娶连家大小姐,朕就放了他,可是他拒绝了,还说什么此生非姜离歌不可,朕想总能生米煮成熟饭,于是给他下了药,没想到他宁愿也不愿意背叛姜家大小姐。直到一个月后,朕以姜家大小姐性命相逼,他才同意,可就在成婚那一晚,他逃了,带着姜家大小姐猖狂至极地逃了。

“再后来就是他起兵造反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起兵造反,这不是打朕的脸吗?朕就想啊,凭你区区十万人,怎么打得过朕的铁骑?只要他吃了苦就放弃了。朕忘了啊,这孩子从小就倔强,怎么可能轻易向朕低头?

“世人都知道他跳下城楼死了,可朕知道他还活着,朕放在他身边的暗卫回禀姜离歌将他带回了虢州,朕猜想一定是姜离歌将他藏起来了,为了霸占他。

“婉儿,你说姜离歌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归还朕的奕儿,朕早已经广下缉拿令,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朕真的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只要,只要她愿意让朕见见奕儿,知道他活得好好的,那就够了。”

说到这里,建文帝看向姜离歌,眼中一片深遂,却发现对方泪流满面,危险道:“爱妃为何哭?”

“皇上讲的故事太感人了,这真的发生过吗?”姜离歌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建文帝并不知道阿奕已经离开了啊,甚至连阿奕中毒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要她把楚天奕还给他,那谁来把阿奕还给她?

她的确把阿奕藏起来了啊,把他冰冷的尸体藏起来了而已,若早知道有这一日,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真正的权臣又何妨呢?

在建文帝眼里,姜家就那么一文不值吗?还有阿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一文不值吗?

在他的世界里,是不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错的,都应该去死?

难怪今天晚上突然借着醉酒讲这么多,原来是怀疑她了啊,看来她只有两败俱伤了。

“婉儿,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说,如果你是姜离歌,会不会把奕儿还给朕呢?”建文帝意味深长道。

“皇上,姜家大小姐,哦不,逆贼姜离歌,不是早就失踪了吗?”姜离歌一脸懵懂,丝毫不在意自己变成了逆贼。

“朕有些累了,回去吧。”建文帝深深看了姜离歌一眼,最终叹息道。

姜离歌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建文帝在怀疑她的身份了,或者说在某些方面已经确定了,可是她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了?看来她要加快脚步了。

还没到雍和宫,建文帝便吩咐李公公送姜离歌回去,这自然是代表着今晚他不留宿了,姜离歌好歹学了一年的宫规,娇媚又不失礼数道:“夜晚风寒,李公公陪着皇上便是,臣妾自己能回去。”

“嗯,也好。”建文帝笑得敷衍道。

“李福全,你说艳妃是姜离歌的可能性有多大?”走了许久,建文帝停下,看向李公公,问道。

“皇上,恕老奴多言,逆贼姜离歌无论是武力还是性格都不输男子,可这艳妃娘娘老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相同之处。”李公公赔笑道。

“李德全,你什么时候也会替旁人说话了?”建文帝声音微沉。

“是奴才僭越了。”李公公立马跪下,几分惶恐道。

“行了行了,朕也没说什么,起来吧。”建文帝没好气道。

李公公擦擦额头的汗,赶紧爬起来,跟在建文帝背后。

”李德全,若是艳妃真的是姜离歌,朕”建文帝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纠结。

“皇上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算是是又如何?皇上说她是谁还不就是谁?”李德全满脸讨好道。

“嗯,你说的对。”建文帝抒怀道。

“谢皇上赞赏!”李德全恢复了嬉皮笑脸道。

“也不知姜离歌将奕儿藏在了哪里?”建文帝惆怅无比,眼中尽是疲惫。

“皇上,也许”李公公有些难受道。

“住口,不许说!”建文帝忽然疾言厉色,也不管身后的李公公,独自一人往紫宸殿而去。

“唉,皇上呐,您怎么就不肯相信呢?”李公公的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

与此同时,雍和宫内。

夜已深,雍和宫主殿里却是灯火通明,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刚刚回来的姜离歌,以及始终跪着的傅芸。

姜离歌揉揉太阳穴,走到贵妃椅前躺下,疲惫无比道:“傅芸,你是不是后悔跟着本宫趟这趟浑水了?”

“娘娘,奴婢未曾有过这种想法。”傅芸恭敬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害怕。

“傅芸,本宫不喜欢背叛,你应该明白的。”姜离歌眉头微蹙,细细回想傅芸近日有没有异常,这世上,为了爱情背叛的女人比比皆是,她很难不这么想。

“娘娘,奴婢奴婢”傅芸一贯平静的声音被打破,想说又害怕结果不如人意。

姜离歌心中竟然咯噔一声,莫非傅芸真的叛变了?算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要怪只怪她姜离歌命该绝,疲惫道:“傅芸,事已至此,你走吧。”

“娘娘,不要奴婢不能离开娘娘”傅芸痛苦无比道。

“别挑战本宫的耐心,有事儿说事儿。”姜离歌声音恢复了平静。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但稚子无辜,求娘娘准许奴婢剩下腹中孩子,日后奴婢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傅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道。

话落,狠狠磕在地上,浑身散发着一种叫绝望的东西。

“原来是怀孕了”姜离歌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傅芸背叛了自己,那建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娘娘,奴婢一定不会暴露孩子的身份,就当他没有父亲”一向坚强倔强的傅芸,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

许久之后,姜离歌叹息道:“你啊,真是傻,本宫何时不让你生了?”可就这样让建文帝的血脉留在这世上,她心有不甘。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傅芸激动无比,心中藏了多日的大石终于放下。

“只是你这几个月来一直有服用那药物,对身体早已产生了伤害,孩子多半”是留不住的,剩下的话,姜离歌终究没有说出口。

傅芸闻言,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像是秋天随时要飘落的落叶一样。

“奴婢不害怕”许久之后,傅芸坚定道。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不是当年姜子衿

几日后

“娘娘,夫人进宫了。”新上任的贴身侍女绿蝶轻声道。

姜离歌缓缓睁开眼,看向绿蝶,蹙眉道:“说清楚。”

这是新上任接替傅芸的人,不同的是绿蝶是林文生这两年培养准备送进宫的侍女,做事儿老道,不亚于傅芸,只是毕竟是低微出身,让人第一眼只能看到其娇媚姜离歌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子,只是如今手下没有合适的婢女,也就暂时接受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绿蝶只能知道姜离歌是艳妃,林丞相的远房表妹。

“今日贤妃娘娘一大早就派人召夫人进宫,为了何事儿尚未查到。”绿蝶恭敬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姜离歌轻轻合眼,进入假寐。

“娘娘,京城上到宫妃,下到五品官家夫人,全都在针对夫人,前不久娘娘又得罪了贤妃娘娘,夫人此行是祸不是福,求娘娘想想办法。”绿蝶卑微乞求道。

“下去吧。”姜离歌声音微沉,显然是耐心已经耗尽,这样不懂人眼色的奴婢真是让人恼火。

“是,奴婢告退。”绿蝶本就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楚楚可怜,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绿蝶离开后,姜离歌睁开眼睛,一直盯着屋顶,陷入沉思。

她的身份刚被怀疑,子衿就被请进宫,说其中没有建文帝的手笔,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越到这种时候她越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她暴露,到时候子衿一家就彻底完了,还有怀奕

握了握拳,开口道:“来人哪,备轿辇。”

“是,娘娘。”绿蝶大喜过望。

“哟,这是什么风将艳妃娘娘给吹来了?”姜离歌刚刚走进翠和宫,贤妃讽刺的话语接踵而至。

“贤妃姐姐还在生气呢,妹妹今日听说有热闹看,自然就来了。”姜离歌脸上扬起艳丽却又倨傲的笑容,一副宠妃的模样,当然如今她的身份也是。

“林婉,你别太过分!”贤妃咬牙切齿道。

“贤妃姐姐这话就冤枉了,妹妹好心关心姐姐,姐姐却这样说妹妹过分妹妹好伤心啊。”姜离歌话是这么说,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是没有藏起来半分。

“呵,以前本宫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心!”贤妃眼中全是厌恶。

“娘娘谬赞了,树大招风,妹妹知道的。”姜离歌轻笑道。

“林婉,你别得意,花无百日红,本宫等着看你哭的样子。”贤妃冷笑道。

“娘娘放心,就算是花无百日红,也要看是什么花,像娘娘这种,啧啧啧,都没有红过呢。”姜离歌毫不退让。

“你!”贤妃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全是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任由愤怒不满整张脸,看起来扭曲又丑陋。

“贤妃姐姐别生气,妹妹今日可是来看姐姐的,若是气到姐姐,那就有违妹妹原本的初心了。“姜离歌继续在贤妃暴怒的边缘试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就喜欢看你不喜欢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夫人,今日怎么没带林小公子进宫?”被姜离歌气得七窍生烟之后,贤妃果断决定当姜离歌不存在,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子衿。

姜子衿正陷入看见姜离歌的欣喜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贤妃开口,下意识疑惑:“啊?”

“林夫人不愧是罪臣之女啊,耳朵都这么不好使。”贤妃冷笑道。

“贤妃娘娘恕罪,臣妇适才没有反应过来,是臣妇的不是。”姜子衿看向贤妃,淡淡道。

“呵,当然是你的不是,毕竟罪臣之女嘛。”贤妃笑得意味深长。

“贤妃娘娘今日召臣妇入宫,所为何事?”姜子衿眼中闪过不耐,却有无可奈何,人家是妃子,怎么说级别也是在她这个丞相夫人之上,不管怎样,只要能见到阿姐,一切都值得。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寻个消遣,这都快三年了,本宫以为林夫人早已明白了才是。”贤妃笑得一脸得意。

“那臣妇还真是多谢贤妃娘娘抬爱。”姜子衿淡淡道。

“林小公子一岁多了吧?林夫人真不愧是曾经的大家闺秀,就这份帮别人养儿子的气度都是别人没有的,唉,没有母族的女人呐,熬着吧。”贤妃似笑非笑

“娘娘说的是,臣妇一无母族相持,二无亲子傍身,还好文生对臣妾极好,阿楚又长得可爱,讨人喜欢,也不那么辛苦。”姜子衿不动声色地把话给贤妃堵回去。

你说我替别人养儿子?我家阿楚聪明可爱。

你说我没有母族傍身?我有夫君宠爱。

“这样说来,林夫人还真是好命,就是不知道林夫人坐享清福的同时,可有想起过自家成为孤魂野鬼的家人?”贤妃被姜子衿的话一噎,很快又调整过来继续针对。

“臣妇身为丞相夫人,过去那些都不提了”姜子衿压抑着心底的怒气,面上依旧笑颜如花。

“怎么?林夫人如此无情,连家人都忘了,啧啧啧,本宫只能说林夫人真是心大啊。”贤妃嘲讽道。

贤妃这话算是将姜子衿堵死了,说是没忘,贤妃直接一个心有嫉恨,她少不了像以前那样关禁闭什么的处罚;说是忘了,贤妃又将一顶不孝的帽子往她头上戴,更何况,那样的深仇大恨,她姜子衿日日夜夜从不敢有片刻遗忘。

“臣妇并非心大,只是如今夫妻恩爱,儿子可爱,别无所求了,与其计较那些,不如把握好当下,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姜子衿像是没听懂贤妃在说什么。

“呵呵,看来林夫人是真的忘了呢也对,身为罪臣之女,却死皮赖脸做了丞相夫人,自然得记性不好啊,要不然怎么有勇气占着这样的位置呢?”贤妃算是黔驴技穷了,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一句罪臣之女。

“贤妃娘娘,柿子的确是挑软的捏,只是臣妇不管怎么说也是丞相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贤妃娘娘字字句句针锋相对,就不怕寒了忠臣的心,皇上自登位以来就一直对大臣宽厚有加,若是知道娘娘在身后搬墙角”剩下的话,姜子衿没有说出口,却足够意味深长,心里却是恶寒一片,就那样的狗皇帝,国破家亡才是最适合的结局。

“哟,拿皇上压本宫?皇上的确对忠臣宽厚有加,只是林夫人出身姜家,而当年的镇北侯不算是忠臣吧?本宫记得,镇北侯可是通敌叛国呢,林夫人,皇上留你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你又有什么脸面抬出皇上来压本宫?”而且,你以为这京中贵妇们怎么有胆子欺负你这个丞相夫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不是皇上默许,谁这么大胆为了更进一步,针对一个人算什么,要了她的命都可以啊,贤妃心中暗自唾弃。

“你!”姜子衿面上一片冷凝,想到什么,又忍下心中的不甘,淡淡道:“阿楚还离不开臣妇,臣妇先行告退了。”

她不能冲动,会害了阿姐和文生的。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姜家二小姐了。

“林夫人急什么,离中午还早着呢,孩子有奶娘,哪里就这么着急了?”贤妃笑得讽刺道。

“嗯,今日贤妃娘娘宫中的茶真好喝,改日请教。”姜离歌站起身,笑得一脸灿烂,摇曳生姿地起身,准备离开。

“林婉,站住!”贤妃心中着急了,若是完不成皇上说的,她小命难保。

“贤妃娘娘这么舍不得妹妹啊?”姜离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贤妃的眼里似笑非笑。

“怎么,所有人都欺负林夫人这个罪臣之女,艳妃反而无动于衷?”贤妃站起身,朝姜离歌走去。

“呵!本宫只负责看热闹,可不负责欺负人呐,再者,所有人都去吃屎了,本宫还能跟着吃不成?贤妃娘娘果然是口味清奇啊。”毒蝎美人,说的大概就是姜离歌如今的样子吧,明明在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大胆!”贤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贤妃娘娘若是无事,本宫就回雍和宫了。”姜离歌淡淡道。

心中却是一阵后悔,贤妃这等妇人能做什么,是她担心过头了。

“艳妃别着急,好戏现在才开场。”贤妃压下心中的怒火道。

“哦?不知是怎样的好戏?”姜离歌淡笑道。

“来人呐,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抬上来。”贤妃心中像是出了一口气般,神神秘秘道。

姜离歌和姜子衿心中俱是不好的想法,果然,贤妃的人抬着一个黑布盖着的笼子走到殿中央,那笼子足足有八人在抬,一人多高。

里面忽然一声虎啸传出,姜子衿顿时白了脸色,姜离歌毕竟上过战场,脸上没什么变化,手却紧紧攥起。

“怎么,这就吓到了,这可是本宫的小可爱呢。”说着走上前,将黑布拉下,眼中尽是得意,“怎么样?高大威武霸气吧?”

姜离歌瞬间凝住了脸色。

第两百一十四章 小白归来君不归

小白,是小白!

“本宫的小可爱呢?”贤妃看见了宫中其他人同样惊恐的表情,这才发现不对,转过身一看,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对着身边的珠翠大喝。

她那被拔了牙,磨掉了爪子,温顺又可爱的老虎呢,谁能告诉她,这只一人高,大得要命,还目露凶光的大白虎是哪里来的?

“娘娘,奴婢明明亲自看着您的小可爱装进笼子的不知,不知怎么”珠翠心中也是纳闷不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用的东西!”贤妃低声怒骂道。

“哇,贤妃姐姐好厉害啊,养这么可爱的宠物”说着还走上前,与白虎对视,现在她也不确定,当年那只小奶虎是不是还记得她?那个时候才把它带回姜家不久她就去了边关,后来姜家突然出事,她心力交瘁,自然是没有想起小白,若不是小白突然出现,她都要忘记了,要说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小白脚底那卷黑毛太显眼了。

小白眼中全是陌生的凶光,姜离歌心中不由一阵难过,物是人非啊,小白都长大了,还将她忘了

“呵,这算什么,艳妃若是喜欢,本宫送你便是。”对于现在的贤妃来说,这只白虎就是一颗定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推给艳妃,只是可惜,看不到两个小贱人害怕的样子了,还有皇上的吩咐

“好啊,这么可爱的白虎,妹妹可是最喜欢了呢,还请贤妃姐姐替妹妹送到宫里。”姜离歌面上全是兴奋。

“嗯,好。”贤妃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妹妹就告辞了,多谢姐姐舍爱。”姜离歌笑道。

“妹妹可要管好了,野着呢。”最好将你咬死,贤妃暗暗想。

“放心放心,如此乖的白虎,妹妹一定可以驯服。”姜离歌一副胸有成足,说着就跟着白虎往外面走。

贤妃嘴角微抽,这林婉莫不是脑子有病?

“娘娘,臣妇告退。”姜子衿也趁机道。

“嗯,去吧。”原本想用姜子衿测试艳妃,没想到一切都被这只白虎打乱了,贤妃心中纷乱不已。

“贤妃,你令朕很失望啊。”屏风内,明皇的身影走出。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贤妃被吓了一跳,直接跪了下来。

“好好的一副牌,被你打得稀巴烂!”建文帝居高临下,冷冷道。

“皇上,臣妾也没有想到臣妾的小可爱被调换了”贤妃忐忑无比道。

“你是说,这只白虎你完全不认识?”建文帝沉下了声音。

“是,是”贤妃更加惶恐了。

“贤妃,你好大的胆子,这三个月你就在翠和宫里自省吧。”说完,也不管对方如何,直接大步离开。

“皇上,为什么,臣妾做了那么多,还是入不了你的眼?”帝王身影消失在不远处,贤妃绝望地呢喃道。

话说,姜离歌带着白虎回到雍和宫后,将所有人支开,站在白虎面前神色不明,轻轻呼唤道:“小白?”

一声虎啸惊天而起,姜离歌被吓了一跳,这样的小白真可怕啊,当年那只最喜欢蜷在她怀里睡觉的小奶虎呢?而且这个头,也太大了一些吧?

“小白,你不记得我了吗?”姜离歌看着白虎,难过不已。

阿奕啊,小白回来了,为什么你不回来?

许久之后,姜离歌终究是认命道:“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这样也好,过几日就把你送回属于你的地方去。”

“吼!”又是一声虎啸。

姜离歌叹气道:“成了,成了,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呜呜呜”姜离歌话才落下,白虎呜呜低叫起来,倒像是哭?

姜离歌摇摇头,这么高大威武霸气的东西会哭?睁开眼,发现白虎眼中真有水光流转,惊喜道:“小白,你还记得我?”

“吼!”小白又是一声长啸。

姜离歌:小白啊,原谅我能力有限,听不懂虎语。

知道小白还记得自己后,姜离歌彻底放了心,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伸手摸向小白,小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显然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阿奕,你给这只小东西取个名字吧。”

“它霸占了你这么久我都没说什么,还想要我给它取名字?”

“它只是一只小老虎,你这醋吃得也太久了。”

“就叫小白吧。”

“你还真是图方便小白,小白,你喜欢叫小白吗?”

“一只小白虎,哪里听得懂你说话?”

“肯定听得懂,这可是我牙缝里省出来的肉。”

”“

“阿奕,你说小白这么小,要不要吃奶啊?”

“照它的个头来说是这样。”

“这大雪纷飞的,我去哪儿给它找奶啊?”

“放心吧,先给它喂点儿肉粥也是可以的。”

恍惚间,姜离歌觉得自己又看见了那个最喜欢穿一身白衣,对谁都清清冷冷,偏偏宠她入骨的男人。

阿奕,那么爱我的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呢?从此山河壮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爱妃小心!”一声大喝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姜离歌。

“臣妾见过皇上。”很快调整了状态,挣脱帝王的怀抱,笑着向建文帝行礼。

“爱妃起来吧,怎么可以伸手摸这猛兽?万一伤到自己如何是好?”建文帝扶起姜离歌,拉起她的手道。

“皇上臣妾没事”眼中还带了些泪水。

美人垂泪,还是姜离歌这种特意伪装过的美人,建文帝只觉得心都化了,完全忘了她极有可能是姜离歌的事情,怜惜道:“怎么哭了?”

“皇上终于肯关心臣妾了,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离臣妾了”姜离歌哭得梨花带雨道。

“不会,朕怎么会呢?就算是不理谁都不会不理婉儿的。”建文帝心里再一次动摇起来,艳妃不可能是姜离歌,他也算是看着姜离歌长大,从小就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更别说后来当了将军之后浑身都是肃杀之气,怎么可能有艳妃这副娇媚可人的样子?一定是宁存志看错了,对,就是这样。

“皇上,臣妾想养这只白虎”姜离歌自然是明白建文帝此时的动摇,趁机道。

“婉儿,这只白虎长得太过吓人,又带有野性,咱们不养它好不好?”建文帝略带为难道。

“皇上,臣妾是真的喜欢小白,它很乖的,皇上,求您了”姜离歌现在对于小女儿家的姿态什么的已经是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了。

“爱妃,养狗什么的也可以宫中人口众多,稍有不慎,朕也保不住你”建文帝果然很吃这一套,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皇上,不信你看”说着,姜离歌再度走向小白,将手伸进笼子里。

建文帝见她如此举动,生生被吓了一跳,快速将她的手拉回来,严肃道:“爱妃,畜生就是畜生,如何能信?”

“皇上,您就放心吧,小白早就被人训练过了,很温和的,刚才您进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吗?臣妾也没事儿啊。”姜离歌继续道。

真是可恨啊,现在连留下小白都要看狗皇帝的脸色。

”畜生最是会欺骗人,爱妃莫要被骗了。”建文帝依旧凝重地看着姜离歌,心中却是把贤妃骂了个千百遍。

“皇上,求您了,臣妾保证绝不轻易将小白放出来。”说完,还比着三个指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那好吧,朕派人在你雍和宫中修个笼子,免得伤人。”建文帝不想说,修笼子的原因是他怕这老虎伤害到他这个九五至尊。

“皇上,还是您最好了。”姜离歌笑道。

“爱妃开心就好。”建文帝无可奈何道。

“皇上,您这几天为什么都不理臣妾?”姜离歌像是才想起一样。

看着对方大眼睛水汪汪委屈至极的样子,建文帝颇有些愧疚道:“朕只是在想事情。”

“皇上,无论您想什么,都不要不离臣妾好不好?”姜离歌楚楚可怜道。

“好。”建文帝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姜离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将帝王推开,在对方生气之前笑道:“皇上,臣妾这几日思念皇上,却又见不到,所以特意写了诗,皇上要不要看看?”

“哦?爱妃还会写诗?”建文帝满是揶揄道。

“臣妾当然会写诗了”才怪,是傅芸写的。

“那朕是应该好好看看。”建文帝笑道。

姜离歌拉着建文帝到书案前,将一张纸递给建文帝,带着些许羞涩道:”皇上可不许取笑臣妾。“

”好。“接过纸,入目是绢花小楷,的确是女儿家会用的笔记,看来艳妃是姜离歌根本就没可能,天下谁人不知离歌将军一手狂草师承镇北侯?可是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嗯,爱妃的心意朕收到了。”建文帝压抑着笑意道。

“皇上可不许取笑臣妾。”的确是日日夜夜都思念你啊,思念你什么时候死最适当!狗皇帝!

“爱妃,朕以后都不会这样对你了。”建文帝愧疚道。

“不,一定是臣妾不够好,皇上不要再去月和宫了好不好?”姜离歌委屈道。

建文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笑道:“爱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木那男人算了,过几天再去找他。

第两百一十五章 神秘男人和簪子

夜晚的雍和宫朦胧中散发着高贵的韵味,远远看去,竟像是坐落在天上,远观而不可亵玩。

“小白,小白”

“呜呜呜”

“你说她为什么能忍受那个男人?”男子低低的嗓音在黑夜里清晰无比。

“”

“你说,她要是知道是我一直在养着你,会不会讨厌我?”

“叩叩叩“

“小白保护好她。”

男子说完,打开门蹑手蹑脚离开,门外立即有一小公公迎了上来,仔细看,那可不是那日御花园里将簪子给姜离歌的小公公?

“杜公公,有人过来了。”小太监低声道。

“嗯,好,今夜多谢你了。”那杜公公说完将一锭银子塞给了小太监。

“嘿嘿,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杜公公,小的怎么可能留在这雍和宫?日后小的可就跟着公公了。”小太监接过银子,笑得满脸狗腿。

“既然如此,艳妃娘娘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速速告诉本公公。”杜公公笑得意味深长道。

“公公放心,小的都明白。”小太监讨好道。

“本公公就先走了。”杜公公淡淡道。

“公公慢走,要是再想来雍和宫找小的啊。”小太监看着杜公公的背影低声道。

“放心罢,赚钱的机会多的是。”杜公公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小太监用衣袖擦了擦刚拿到手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眉开眼笑道:”做李公公的义子就是好啊,说拿一锭银子就一锭银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小杜子,你刚刚去哪里了?“雍和宫主殿外,李公公见人回来,严肃道。

”干爹,奴才刚才内急,是以走开了。”杜公公恭敬道。

“你可长点儿心吧,若是皇上和娘娘有什么需要,看你不掉脑袋!”李公公缓和了神色教训道。

“是,奴才明白了。”杜公公愈发恭敬起来。

“唉,你啊,杂家也不是骂你,杂家老了,这大总管的位子若是别人,杂家心有不甘,唯有你是最争气的,莫要让杂家失望才是。”李公公意味深长道。

“干爹请放心,小杜子一定不负干爹期望。”杜公公坚定道。

“嗯,杂家相信你。还有你确定艳妃娘娘不是逆贼姜离歌?”李公公带着几分怀疑道。

“干爹放心,艳妃娘娘身世清白,绝不是逆贼。”杜公公肯定道。

“不管了,咱们还是好好伺候主子。为了你,杂家可是命都差点儿没了。”李公公心有余悸道。

“干爹费心了。干爹只要在适合时间将这件事告诉艳妃娘娘,艳妃娘娘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杜公公笑道。

“要不是为了这一点儿,杂家怎么敢顺便应圣上的话?”李公公幽怨无比,接着道:“你小子最好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干爹放心,小杜子绝无虚言。”杜公公肯定无比道。

“这就好,圣上一会儿该要热水了,你下去催催。”李公公正色道。

“是,奴才领命。”小杜子谄媚道。

“但愿艳妃娘娘不会走上丽贵人的老路啊。”李公公叹气一声,转身在殿门前继续等着。

宗人府中。

“艳贵人,你来做什么!”太子一脸敌意和防备。

“殿下,您错了,人家现在是艳妃娘娘。”姜离歌低笑道。

“既然是艳妃娘娘,就应该滚回雍和宫去呆着。”太子冷冷道。

“殿下,婉儿只是想殿下了”姜离歌魅惑道。

“林婉,你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太子冷冷道。

“殿下这可说错了,这皇宫之中,就没有婉儿去不了的地方。”姜离歌懒懒道。

“林婉,你到底想做什么!”再可笑地说喜欢本宫,然后本宫需要的时候转身离开?太子终是忍不住,怒喝道。

“也不做什么啊,就是无聊而已,至于殿下说的喜欢什么的,完全是无中生有呢。”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

“是你,是你偷了本宫的玉佩,嫁祸给本宫!”太子忽然反应过来,怒道。

“嗯,殿下还不算是太蠢。”姜离歌笑眯眯道。

“贱人,你这个贱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二皇弟?”太子厉声质问道。

“啧啧啧,殿下,该说您是蠢呢,还是蠢呢?绝王若是派得起婉儿,何至于一刀毙命?”姜离歌笑得像只鬼魅,残忍又嗜血,还带着隐隐的偏执和疯狂。

“是你,是你,你杀死了二皇弟,还杀死了九皇弟嫁祸给本宫!”太子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

“嗯,不错不错,全都猜对了呢。殿下,您猜,今晚,您会死吗?”姜离歌凑近楚天朔的耳朵,轻笑道。

“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过帮助本宫的!婉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放心,只要这次你把本宫救出去,本宫立马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叛。”太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道。

“不不不,太子殿下,本宫要的不是你,而是你去死啊,您不明白吗?”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那些甜蜜的缠绵,婉儿,你其实是爱本宫的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因爱生恨了,本宫保证,一定不会负你!”楚天朔急切道。

“只要殿下死了,就永远可以属于婉儿了呢。”姜离歌笑得讽刺道。

“不不不,婉儿你不能这么做,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楚天朔始终不肯相信这个女人会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可是自己被打入宗人府是她眼中的冷淡不似作假

此时楚天朔脑中嘈杂不已,一方说,林婉就是为了杀他,毕竟都亲口说了,另一方说,林婉也是无可奈何,怕被发现然而始终没有答案。

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

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

若是我活着,就可以抱着你,和你说话,陪你游湖钓鱼,看云卷云舒,日落日出

阿奕!

“啊!”姜离歌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

楚天朔却是僵在了原地,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离歌?不,不可能,离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以身侍敌?而另一个声音又说,怎么不可能,万一她发现你的好了呢?

颤抖着声音,轻轻呼唤道:“姜离歌”

姜离歌如梦初醒,猩红着眼,伸手掐上楚天朔的脖子,笑得嗜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现在明白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楚天朔艰难道。

“是想说夜夜和你缠绵什么的吗?太子殿下,您是觉得我姜离歌三年之前看不上你,三年之后就看上你了吗?”姜离歌讽刺道。

“姜离歌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楚天朔原本放在姜离歌手上,想要阻止姜离歌的手垂了下去,眼中满是绝望。

给我希望,又狠狠将我踩进泥里。

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楚天奕,其他人的真心都可以肆意伤害?

如果是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再也不要遇见你。

就在楚天朔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无数的空气再次涌进肺里,不可抑制地喘起气来。

“怎么,太子殿下不挣扎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吧,那些缠绵的对象,都是我亲手挑选的,又老又丑的青楼女子!”姜离歌放开楚天朔,在他耳边低声道。

”姜离歌,你太过残忍了。“想到那种画面,楚天朔就觉得无尽的恶心,可偏偏这样的恶心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带给他的。

”残忍,比起你们,我这还只是十分之一呢。“姜离歌嘲讽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对楚天奕下手,也从未对姜家下手。“楚天朔苦涩道。

”呵!的确是没有下手啊,只是没有亲自下手而已,楚天朔,你早就该死了。“姜离歌冷漠至极道。

”姜离歌,若是没有楚天奕,你会不会爱上本宫?“楚天朔不甘心地问道。

”呵!种马一样的男人,我嫌恶心。“姜离歌毫不留情道。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本宫从一开始就输了”楚天朔苦涩道。

“楚天朔,你自己解决吧。”姜离歌将怀里的匕首扔到楚天朔面前,眼中是一片平静。

楚天朔苦笑不已,没犹豫地拿起匕首,对上姜离歌冷冷的视线,轻轻道:”姜离歌,我用命还你,就不要恨我了。“

“呵!太子殿下可不值得我恨,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狗皇帝的儿子!”姜离歌嘲讽道。

“也好,也好”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切都好。

手轻轻落下,血慢慢流了一地。

“离歌,抬起头来看本宫。”

“殿下天人之姿,不敢冒犯。”

“本宫允许你看。”

“殿下,天人之姿,自然是极好看的。”

姜离歌,你好记不记得,你夸过本宫的,原本本宫在你眼里也不是这么差的。

“父皇,求您留姜离歌一命吧。”

“跪了一整天,你还不死心?”

“父皇,只要离歌能活着,儿臣就算是跪死又如何?”

“若是朕要你用太子之位换呢?”

“儿臣愿意。”

“滚。”

“父皇”

“这样吧,只要她答应做你的侧妃,朕就饶他一命。”

那年绚丽的烟花,到底是亮了谁的眼,又落了谁的心姜离歌,你一定要幸福

“咦,刚才怎么睡着了?”

“不好了,不好了,废太子自尽了。”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太子薨帝王病倒

“你说什么?”建文帝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狰狞又骇人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回禀皇上,废太子昨夜昨夜薨了。”李公公战战兢兢忐忑道。

“咳咳咳”建文帝一口气闷在心里,不上不下,面色忽然通红,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皇上!您千万注意身体啊”姜离歌适时上前搀扶着建文帝,面上带着强牵出来的担忧。

建文帝推开姜离歌,费力站直身体,沉痛道:“给朕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谋害皇嗣!”

“回皇上,废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匕首,昨夜子时趁守卫不备自戗了”李公公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这时候谁在建文帝面前谁倒霉,偏偏他是太监总管,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他不说谁说?

建文帝一把抓住李公公的衣领,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质问道:“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朕?”

“皇上,昨晚昨晚”李公公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泪流满面,好不可怜道:“都是奴才的错。”

建文帝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直直向后倒去。

“皇上!”

“皇上!”

雍和宫中,众人大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带着颤抖恐惧,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快来人,将皇上抬到内殿去,绿蝶,快请太医!”姜离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不一会儿,鸡飞狗跳的寝殿终于恢复了宁静。

姜离歌坐在建文帝床边,心里忽然有些感慨,楚天朔活着的时候建文帝是百般嫌弃,死了却是被气得吐血,大概人都是这样吧,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微臣参见娘娘。”

姜离歌站起身,让开位置,温和了几分道:“秦太医不必多礼,救皇上要紧。”

“是。”秦太医气喘吁吁,摇摇晃晃往前冲,姜离歌都有些担心这老太医要比建文帝先走一步。

秦太医把脉之后,沉吟良久,姜离歌带着几分像模像样的担心道:“秦太医,皇上到底怎么了?”

“娘娘,皇上情况不大好”秦太医皱眉。

“你这庸医,说什么胡话呢?皇上怎么可能有事儿!”姜离歌都还没震惊,李公公倒是先喝斥上了,看来对建文帝也是有几分真心。

“唉,李公公,先听秦太医怎么说?”姜离歌将李公公拦住。

“谢娘娘体谅,皇上昏迷乃是气急攻心所致,这是小事,只是”秦公公停住了话头,下意识看向姜离歌。

姜离歌心里一跳,旋即又镇定了下来:“秦太医但说无妨。”

“只是最近皇上房事太多,这些年又积劳成疾,要想养好身子,只怕是得费些时间。”秦太医斟酌道。

“你什么意思!竟敢胡乱编排我们娘娘!”绿蝶身为大丫鬟,又是昨夜侍寝的人,自然是要替姜离歌辩护,如若不然,姜离歌会落得个魅惑皇帝的罪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绿蝶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绿蝶!”此时姜离歌自然是要装到底。

“娘娘!”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绿蝶一跺脚,委屈地看着姜离歌。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看来绿蝶也是个狠角色。

“这位绿蝶姑娘,还请你别影响老夫替圣上诊病,刚才老夫也只是照实说,并无中伤他人之意。”秦太医老脸有些挂不住,满座除了李公公都年纪小,他还不得不这样说皇上的私房事,这宫中谁不知道他秦院首最擅长的其实是安胎啊。

“秦太医,还是快开方子吧。”姜离歌心里也是暗笑不已,听说这位秦太医医术最是高明,她还担心建文帝一病这药就暴露了,没想到这秦太医比摄政王还差了些。

“这是自然,皇上这几日不宜挪动,麻烦娘娘多多看顾。”秦太医眉头紧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本宫自是明白,不知皇上何时会醒?”姜离歌疑惑道。

“娘娘放心,皇上服了微臣的药后,不出三日便可醒来。”秦太医恭敬道。

“什么,三日?哎哟,皇上哪,您要是一直这么躺着,这宫里可就要乱了套了!”李公公不忿地大喊,看着就像他是建文帝的宠妃一般。

姜离歌心中恶寒了一把,李公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是豁出去了,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柔弱道:“李公公,派人去通知太后吧,还有告诉诸位大臣皇上感染风寒,无法上朝。”

李公公见姜离歌没有把气晕建文帝的帐算在自己身上,反而是替自己想了那么多,心情不由好了几分,也愈发敬佩起姜离歌来,擦擦眼泪道:“是,老奴明白,奴才告退。”

这时秦太医已经将方子开好,让药童下去煎药。

“秦太医,一会儿太后到来,还请你尽量将皇上的病情说轻一些,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姜离歌带着几分为难道。

“是,微臣明白。”秦太医擦擦额角的汗,恭敬道。

“唉,也不知皇上何时才能好起来。”姜离歌故意忧心忡忡道。心里却是在冷笑,有我姜离歌在,建文帝就等着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吧。

“娘娘不必太过忧虑,皇上吉人自有天相。”秦太医心里也是害怕的,自古最倒霉的就是太医,药重一点儿吧,伤到皇上的身体,药轻一点儿吧,又许久没有起色。

一个是后宫宫妃,一个是六旬老太医,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谈,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太后娘娘驾到!”

姜离歌赶紧起身行礼:“臣妾见过啪!”礼还没行完一巴掌就飞了过来,姜离歌自然是不能躲,生生受下了太后的全力一掌。

“贱人!哀家就说你们这些狐媚子迟早会害死皇上!”李太后疾言厉色,眼中是再也藏不住的厌恶。

“臣妾知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扇巴掌呢,呵,女人!

“说,是不是你魅惑皇上才导致皇上身体不好?”如果说前两日的李太后还可以对姜离歌当作没看到,这一刻的李太后两只眼睛里都写着要姜离歌死。

“臣妾并未如此。”姜离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李太后。

“少用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哀家!你若是没有,皇上怎会好端端地在你宫中晕倒?”在现在的李太后看来,姜离歌无论怎么说都是为了掩盖自己魅惑皇帝的事实。

“你说!”质问完姜离歌后,李太后看向秦太医,恶狠狠道。

“回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听闻废太子殿下自戕之后,怒极攻心,再加上多年积劳成疾,这才昏迷不醒,微臣已经开好药方,让小童去熬药了。”秦太医暗自捏了一把汗,谁不知道太后娘娘虽然深居简出,可火爆脾气还是在的,谁得罪谁就死,更何况还是一国太后,生杀大权在握,除了皇上也没谁可以影响太后的决定了,今日看来艳妃娘娘危险了。

“真的和艳妃无关?”李太后狐疑道。

“按理说和艳妃娘娘无关。”秦太医恭敬道。

“好啊,今日算你幸运,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去佛堂自省三日。”李太后看着姜离歌的眼里全是冷意,偏偏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好不人。

“是,臣妾谨遵太后懿旨。”姜离歌两眼含着泪水,哽咽道。

“呵!如今倒是说走就走,皇儿啊,你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差了呢。”李太后刻薄的面容下暗潮涌动。

“太后娘娘吩咐,臣妾不敢不遵。”总而言之就是你让我走的。

“赶紧滚。”太后冷冷道。

“是,臣妾告退,这就去佛堂替皇上祈福。”姜离歌眉眼低垂,失魂落魄,真是谁见了都能说艳妃娘娘痴情。

太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离歌退了下去。

见碍眼的人离开,李太后这才吩咐道:“去把德妃叫来。”

寿康宫佛堂里,正中央端供奉着着观世音菩萨的金像,看起来慈祥极了。

姜离歌却只想到一句话: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上可笑之人。

虽说这是菩萨不是弥勒佛,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地上摆着一个光滑无比的木鱼,一看便知道太后经常礼佛。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绿蝶担心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姜离歌淡淡道,对着佛像跪了下来,虔诚无比。

“娘娘!”绿蝶有些着急了。

“怎么,怕本宫连累你?”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

“奴婢不敢。”绿蝶大惊失色,艳妃很少生气,可就是给她一种一生气就会很严重的感觉。

“绿蝶,你有没有真真切切地思念过一个人?”姜离歌却是突然转移话题惆怅道。

“奴婢生来就是孤儿,没什么可眷念的。”绿蝶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一阵收缩般的难受,她眷念的只有那个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可是奈何明月照沟渠。

“呵,无所眷念,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姜离歌忽然觉得什么也不在乎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遇到阿奕,就算姜家不复存在,她不再存在,那也不那么痛了啊,偏偏她活了下来,原本该光芒万丈的他,却是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突然离开

她不信佛,也不信神,若是真的有神佛的存在,为什么恶人不死,她的阿奕却是以此为代价?既然上天不公,她便弃了这天!

第两百一十七章从此萧郎是路人

“娘娘,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这么久了连茶水都没有,就算是被太后惩罚,好歹您也是二品妃位,寿康宫的下人怎么能这么懈怠!”绿蝶愤愤不平道。

“安静,别吵。”姜离歌轻轻睁开眼睛,淡淡道。

“娘娘,奴婢不甘心。”绿蝶气愤无比,艳妃娘娘怎么连这都能忍?还怎么完成丞相大人的计划?

“哦,那你想如何?”姜离歌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绿蝶躲闪道。

“绿蝶,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脾气太好了?”姜离歌冷冷道。

“奴婢知错,娘娘饶命。”她从来没觉得艳妃娘娘脾气好过,只是同样是为丞相大人做事儿,同样是服侍皇上,为什么她的身份光明正大,她却只是个丫鬟?

“绿蝶,身为奴婢,最重要的是听主子说做什么,而不是让主子做什么。”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是,奴婢明白。”声音里带了一丝丝委屈。

姜离歌知道这时候她应该拉结绿蝶,毕竟在绿蝶的心里她还不是第一位,要不然绿蝶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动,不想说话,也不想理这些纷杂无比的事儿。

太医院。

将秦太医送到了太医院,原本就要回去的杜公公,却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秦太医,奴才见您刚才替圣上诊脉后愁眉不展,颇有犹豫之色,可是有何不妥?”

“杜公公想必是看错了。”秦太医摸着山羊胡子道。

“秦太医,奴才也是为了讨好圣上,您不妨指点一二,奴才也好投其所好。”杜公公这话说得算是卑微至极。

“皇上的病情岂是能胡乱说的?杜公公还是别为难老夫了。”秦太医对太监是多有看不起的,只是历代皇帝都对宦官倚重甚深,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得罪皇上,莫要得罪宦官,他也不得不和颜悦色,和蔼可亲,要是换了小一点儿的太监宫女,他才懒得应付。

见秦太医如此反应,杜公公一改卑微的模样,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秦太医,你也知道奴才如今是李公公最器重的义子,要是奴才一不小心说漏嘴是秦太医害死了李公公的对食,你猜李公公会不会鱼死网破呢,到时候什么秦太医和宁和宫宁嫔有染,什么秦太医和六皇子身体虚弱有关,什么宫中禁药经秦太医之手流出宫外”

杜公公话还没说完,秦太医就急急打断道:“你胡说什么!”

“胡说?秦太医可冤枉奴才了,这些可都是真真实实有证据在的,秦太医要不要试试?”杜公公笑得愈发灿烂起来。

秦太医却是一脸铁青,生硬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太医这是愿意和奴才交易了?”杜公公白皙的面皮上全是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杜公公不是这个意思吗?”秦太医咬牙切齿。

“秦太医不必这副样子,奴才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秦太医无论查出皇上是什么病都保持缄默,当作没看到就好。”杜公公笑眯眯道。

“不可能!”秦太医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又赶紧压低声音道:“皇上的身体乃是头等大事儿,老夫身为太医院院首怎么能当作没看到!”

“是吗?听说小秦大夫在京中开了个叫扶生堂的医馆?要是小秦大夫治死了好几个人的事儿传遍京中”杜公公意味深长道。

“就算是老夫不治,也自有太医治。”秦太医冷哼道。

“这可就不一样了,要是秦太医当作不知道,其他人就没可能查出来了,毕竟秦太医也不是白当这个院首的,不是吗?”杜公公低笑道。

“你!”这人分明是要自己为虎作伥!

杜公公将秦太医指着自己的手轻轻挡开,笑得明媚灿烂又嗜血道:“秦太医,机会只有一次。”

“老夫除了同意还能说什么!”秦太医气愤地将手收回去,狠狠甩了一下袖子。

“现在该秦太医说说到底圣上的病有何蹊跷之处了?”杜公公面带威胁道。

“老夫方才替圣上把脉时,发现圣上体内好似有一种药潜伏着,可老夫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所以才赶着回来查查病案!”没想到遇到你这么一个狗东西!秦太医在心里暗骂不已。

“秦太医,奴才劝您还是别查了。”杜公公似笑非笑道。

“难道是你?”秦太医警惕起来,慌张地朝四周看。

“怎么?想让别人来抓我?”杜公公冷笑道。

“怎么会?老夫绝无此意。”秦太医有一点儿尴尬,他其实是这么想的,他想杀人灭口,又怕对方杀人灭口。

“放心吧,虽然奴才最喜欢月黑风高夜偷偷摸摸把人杀死,可奴才更喜欢有用的人。”杜公公笑眯眯道。

“这么说,真的是你?”秦太医凝重起来。

“是啊,如果是奴才,秦太医该怎么办呢?”杜公公笑得温柔道。

“自然是不如何,可老夫身为医者,就是一般人尚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是皇上呢?”秦太医蹙眉道。

“要是皇上不再是皇上了呢?”杜公公眼中全是恨意低声道。

“你,大胆!”秦太医吹胡子瞪眼,全是难以置信。

“呵!秦太医一个将死之人,还怎么骂人大胆呢?”杜公公眼中全是威胁。

“杜公公还真是深藏不露,是老夫平日里眼拙了。”秦太医冷笑道。

“彼此彼此,看起来德高望重,光风霁月的秦太医不也处处藏污纳垢?”杜公公冷笑道。

“你!”秦太医显然是气得不轻,指着杜公公的手已经可以用颤颤巍巍来形容了。

“唉,秦太医还是这么容易激动啊,怎么办呢,咱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呢。”杜公公洋洋得意道。

“你到底为何人做事儿?艳妃娘娘?”秦太医平静了几分,试探道。

“秦太医这可猜错了,艳妃还没有那个资格呢。”杜公公笑眯眯道。

“若不是艳妃,你为何替她遮掩?”秦太医冷哼道。

“秦太医难道没有听说过活靶子吗?”杜公公笑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杜公公心机如此之深。”秦太医不屑道。

“彼此彼此,好了,希望秦太医记住今天的话,奴才就回去了。”杜公公笑得意味深长道。

“杜公公慢走才是。“秦太医咬牙切齿道。

雍和宫中。

“太后,真的不让人给艳妃娘娘送水送食物吗?”云嬷嬷忧心忡忡道。

“她既然有本事魅惑皇上,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太后冷冷道。

“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又有的和您闹了。”云嬷嬷叹气道。

“哀家还怕了他不成?都是那些小狐媚子,小时候的天儿多听哀家的话呢,自从有了她们后,忤逆哀家的时候是越来越多了,如今疏离至此也是她们害的。”太后咬牙切齿,恨恨道。

“太后,上次不是答应了老奴和艳妃好好相处吗?”嬷嬷无奈道。

“哀家尝试过了,忍不了那狐媚子不端装的样子,哀家好不容易熬到太后,好不容易熬到皇上铲除黄泉路路上的绊脚石,为何还不能随心所欲,反倒是讨好艳妃?”太后没好气道。

“不是讨好,是好好相处啊,老奴的太后。”云嬷嬷继续劝道。

“行了云嬷嬷,哀家知道你是为哀家着想,可哀家尝试过却做不了的事,那就是一定做不到,你也别劝了,再说艳妃可不是丽贵人那种蠢丫头,巴巴来讨好哀家。”太后揉着太阳穴道。

“太后不妨让人送点水给艳妃,也好让皇上对艳妃的惩罚无话可说。”云嬷嬷又劝道。

“好了好了,你去吧,这些年都快被你烦死了。”太后不耐烦道。

“就算再怎么烦,太后还不是舍不得将老奴赶走。”云嬷嬷好笑道。

“云嬷嬷,你说,人怎么一晃眼就老了呢?你都不像年轻那时候活泼可爱了。”太后忽然怅然道。

“人总是要老的,娘娘。”云嬷嬷眼中也带了几分怀念。

“细细说来,在家和姊妹斗,在宫中和宫妃斗,接着又和年轻一辈斗,斗来斗去一辈子就过去了。”太后轻轻笑着,眼中却是雾光一片。

“太后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吧。”云嬷嬷有些担忧道。

“算了,睡什么呢,二十五年了啊,睡了二十五年了啊,天天枯坐在菩萨面前乞求赎罪,又赎得清什么呢?都是痴人说梦,自己骗自己罢了。”太后苦笑道。

“太后,过去之事,命运如此,有怪得了谁呢?”嬷嬷语重心长道。

“可是哀家欠了他,年纪越大就越害怕,害怕到了地底下,他问哀家为什么要抛弃他。”太后面容变得哀伤起来。

“娘娘,当时那样的情况,若不牺牲大将军,死的就是娘娘母子了,娘娘也是无可奈何。”嬷嬷劝道。

“可是他为了哀家终身未娶,到最后,哀家还亲自送他上路”太后眼中的泪水忽然冒了下来。

“嗨,哀家说这些做什么呢,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太后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干,自嘲道。

第两百一十八章 帝王醒来计刚好

夜幕四合之时,姜离歌终于吃上了四菜一汤。

“绿蝶,过来一起吃。”待送饭的丫鬟走后,姜离歌朝站在不远处的绿蝶道。

“奴婢不敢。”绿蝶虽说恨透了如今无奈的身份,可听姜离歌如此说,心中还是动容不已。

“没关系,这里只有你我,不必端着那些尊卑了,你也饿了一天。”姜离歌淡淡道。

心里却是怀念起当年和自己的战友们同吃同住的日子,那时候边关可真不好呆,要想吃肉就只有自己带着人去打猎,可就是那样的日子,每个人都简单而朴素地活着。

你说上了战场不怕死么?怕啊,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死在了战场上无人问津,可那又如何呢?穿上了那身盔甲,就要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就是那样随时都在刀尖上走的日子,却是如今她最向往的时刻。

如果阿奕还活着那会怎么样呢?也许他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在黄沙大漠里策马奔腾,总之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是。”绿蝶恭敬地走了过去。她以前也是当作主子养的,为的是一朝入宫,成为丞相大人最信任的人。

三日过去,建文帝终于醒了过来。

“母后”建文帝一睁眼便看到倚在他床边睡着了的太后,心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试探地叫道。

“唔,皇上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后揉揉太阳穴,看着建文帝问道。

“朕这是怎么了?”建文帝恍惚间只记得李德全说太子自戕了,然后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

“皇上,哀家知你爱子心切,可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昏迷就是三天,文武百官、后宫嫔妃都快急死了。”李太后带着几分疲惫道。

“什么!都三日了?前朝政事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朕怎么能倒下?”建文帝一听说三日已经过去了,心情异常沉重,说着就要爬起来。

“哎哎哎,才说让你注意身体呢,怎的又要起身?”李太后心中一急,赶紧将建文帝按下。

“可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朕处理”建文帝蹙眉道。

“你就放心休息吧,两三日的功夫,南楚国倒不了。”李太后没好气道。

“是朕的不是,让母后担心了。”建文帝乖乖道歉道。

“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太子的葬礼已经在准备了,有丞相操持着呢。”李太后点点建文帝的额头,没好气道。

“丞相?”建文帝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一头雾水,又听说林文生在操持太子的葬礼,心里几分讶然。

“是啊,你也别因为太子对丞相有芥蒂,哀家看得出来丞相是个有才华的人,如此栋梁之材,弃着不用着实可惜,所以趁此机会哀家就让他稳着朝堂了。”李太后笑得慈爱道。

“母后,后宫不可干政。”建文帝原本有着几分温情的心再次冰冷了下去。

“哀家是你母后,而你又昏迷不醒,文武百官都快乱了套,哀家不说话谁说话?”李太后也沉下了声音道。

“母后你糊涂!这些年你以为儿子为何不重用林文生?他和太子有关联这只是其一,明明朕都努力压着了,偏偏还越来越有威望,这才是重点!”建文帝恨铁不成刚道。

“身为百官之首,有威望不是正常的吗?林丞相出身寒门,又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皇上何以如此忌惮,难道要孤家寡人,孤掌难鸣才开心吗?”李太后带着几分怒意道。

“怎么?母后是在怪儿子杀了你最爱的小儿子?”建文帝面露嘲讽道。

“皇帝!”李太后面色忽然苍白了起来。

“母后,前朝政事您还是别管最好,毕竟您只要荣华富贵就可以了。”建文帝凉凉道。

“哈哈哈,哀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罢了罢了,就当是哀家好心当作驴肝肺,既然皇帝已经醒了,哀家就回寿康宫了。“太后嗤笑半晌,最终苦涩离开。

看着太后露出老态的背影,建文帝无声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啊!”突然殿外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传入建文帝耳中。

“李德全!”建文帝自然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又联想到太后刚走出殿门,心里一阵慌张。

“奴才在。”李德全自然也听见了尖叫声,正准备上前查看,就听到了帝王的召唤,只好快速走进殿中。

“快扶朕起来!”建文帝着急道。

“是。”李公公走上前,将建文帝扶起,想开口劝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皇上小心!”建文帝才起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朕没事。”建文帝堪堪倚着李公公这才没有倒下。

李公公可就惨了,建文帝本就长得肥胖,偏偏还生病了,李公公算是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可怜他这小身板,又不敢把建文帝摔到地上,于是咬着牙冒着汗将建文帝扶到殿门口,看到杜公公就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

杜公公这时候当然要刷一波好感,快步走过去和李公公一起扶着建文帝往前走,行至不远处便见到

“太后,让臣妾见见皇上吧。”姜离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皇上正在养病,你这贱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太后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可身为太后的倔强让她没法直说自己挺委屈。

“不要啊,太后,您说让臣妾跪在佛堂里替皇上祈福三日才准回来,臣妾做到了,太后开恩!”姜离歌自然是看到了李太后身后的那一抹明皇。

“哀家看你是没跪够,皇上尚未恢复,你就再次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来人哪”见姜离歌如此直白,太后沉下了脸色。

太后话一落,身边的侍卫就赶紧上前将姜离歌抓住。

“太后娘娘,臣妾求您了,让臣妾见见皇上吧,一面就好”姜离歌此刻像是秋日的落叶一般,无力地被侍卫押着,脸色苍白至极,偏偏额上的红色明显得刺眼。

“还不把她拉下去!”太后沉声喝道。

“朕看谁敢!”建文帝眼中闪着怒火。

“母后,丽儿没有魅惑朕,你将她放出来吧。”

“皇帝,母后是为你好。”

“母后,求您了,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您成全儿臣和丽儿。”

“绝无可能,她这样的女人迟早会给你带来祸患。”

“儿臣保证,以后再不专宠她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儿臣知道。”

可是后来呢,丽儿回来的时候一身是伤,他不能表达一句不满,还得装作忽略的样子,再后来,伊人逝去,从此阴阳两隔。

“皇上,怎么出来了?”太后心中冷笑不已,就说怎么一出来就遇上艳贵人故意摔倒,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这个贱人!

“朕要是再不出来,只怕就只能看到艳妃的尸体了。”建文帝眼中全是怒火,还有冷冷的讽刺。

“皇帝,你这是什么话!”太后压抑着怒气道。

“难道朕说错了吗?还是说这是母后第一次做?”建文帝讽刺道。

“皇上,您冤枉太后娘娘了,是臣妾自己摔倒的,是臣妾自己的错”姜离歌哭得梨花带雨。

建文帝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看着李太后,冷笑道:“朕才昏迷三日,母后便要惩罚朕的后妃,若是朕死了,母后是不是就直接伸手到朝堂上了?”

“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太后面上全是震惊,难道自己这个母后还比不上一个才进宫的狐媚子?

“什么意思?难道母后罚了艳妃跪佛堂三日是假的,推倒艳妃是假的,还是说母后让林丞相主持朝堂是假的?又或者,母后对丽儿做的那些事儿都是假的!”说到这儿,建文帝眼中已经是阴沉一片。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原来在皇帝眼里哀家就这么不堪啊?”李太后苦笑不已,接着看着建文帝,充满眷念道:“天儿,是母后错了,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需要母后保护的小孩子,原来哀家的天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母后,不要转移话题。”建文帝沉声道。

“好好好,皇帝说什么都好,是哀家将艳妃推倒在地,是哀家罚艳妃跪佛堂,也是哀家在皇帝昏迷这几日授命林丞相管理朝政,所有的所有都是哀家做的,哀家这样说,皇帝满意了吗?”李太后眼中带着讽刺,又藏着哀痛道。

只可惜建文帝只看见了李太后眼中的讽刺,觉着李太后是仗着是自己亲娘肆意乱为,讽刺道:“既然母后已经承认了,就自行回到寿康宫养病。”

“哀家知道了。”说完没再看建文帝一眼,继续朝外走去。

天儿啊,你要什么母后不会给你呢,既然是要母后的命,母后也给啊,只是从此以后你便再没有母后了。

“婉儿,你无事吧?”建文帝费力伸手将姜离歌拉起,柔声问道。

“婉儿无事,只是太后”您的亲娘有事儿啊。

“婉儿,别提她了。”建文帝带着几分生气道。

“是,臣妾知错了。”建文帝啊建文帝,你这是大不孝啊,就等着太后出事遭受万人唾骂吧。

第两百一十九章 太后薨帝王悔恨

太后回到寿康宫后从此一病不起,而建文帝身体也渐渐消瘦起来,朝堂上风云涌动,心思各异。

“丞相,皇上已经病了一月有余,立储也该提上日程了。”孙御史进谏道。

“是啊,皇上病来如山倒,也不知要有多久才能好,若是立有太子,这朝事儿也有名正言顺打理之人。”礼部尚书李大人暗含讽刺道。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等诸位大臣的意见立场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文生才意味深长道:“哦,那诸位大人以为殿下中谁比较合适呢?”

这时朝臣们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

当今只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若说比较有背景的唯有七皇子,只是这七皇子才十五岁,如何能主持朝政?而六皇子又出身不显且一身病痛,四皇子就不必说了,早就被抛弃了,八皇子还需要培养,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想到这里,大臣们不由纷纷叹气,原本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极优秀,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三位皇子中的一位,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场面,孙御史算不算是渔翁得利?

“下官请奏立七皇子为储。”孙御史见林文生没有反对之意,昂头挺胸道。

这时候其他朝臣倒是不开口了,朝堂一下沉默了下来。

“下官倒是觉得六皇子合适。”宁存志这时候站出来道。

“六皇子常年缠绵病榻,如何合适了?”孙御史吹胡子瞪眼道。

“六皇子的确是身体不好,只是也没严重到孙御史说的程度,再者六皇子既无过错,又聪慧好学,如何当不得太子?”宁存志淡淡道。

“七皇子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既是选储君,身体健康岂不是更好?”孙御史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下官倒是觉得,曜郡王合适。”兵部尚书陆建业道。

“曜群王不过尚在亲娘怀中,如何能当储君?”孙御史立马不服气了。

“皇上身体一向健朗,此次也不过是因为太子仙逝才缠绵一月,不日便可醒来,还可亲自教导曜郡王。”陆尚书坚定无比道。

“呵,谁不知道陆尚书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储君年纪小好糊弄?”孙御史嘲讽无比道。

“这孙御史就说错了,本官倒是觉得孙御史有私心呢,在座谁不知道你嫉妒丞相主持朝政啊?”陆建业也毫不认输。

“好了,诸位大人莫要争吵了,此时本相自会禀明皇上。咱们还是说说春耕之事吧”林文生最终不咸不淡开口道。

众大臣:所以你到底让我们吵什么?

“皇上,寿康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怕是不成了。”李公公在建文帝身边小心翼翼道。

“消息属实?”建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李公公问道。

“是秦太医亲自诊断的。”李公公低声道。

“李德全,扶朕起身。”建文帝沉吟半晌后,终究是开口道。

“。”李公公原本想劝建文帝注意身体,只是太后娘娘无论如何还是太后娘娘,皇上是不可能不管的。

建文帝到寿康宫时,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还有皇子公主们已经到了,正跪在殿中央,乌乌压压一大片,偏偏鸦雀无声,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见建文帝到来,纷纷行礼:“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不必多礼。”建文帝带着几分不耐烦,事实是他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太后她”德妃擦着眼泪道。

“如何不早些派人来告诉朕?”建文帝怒目圆睁,盯着德妃怒吼道。

“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派人知晓过皇上了。”德妃哭哭啼啼道。

建文帝沉默了下来,半月前他昏昏沉沉,哪里还听得见这些?就算是听见了也只会以为太后在弄虚作假。

“皇上,太后一直念念叨叨要见您,您赶紧进去吧。”德妃见建文帝沉默,终究还是打断道。

建文帝闻言恍然醒了过来,快步走进寝宫。

先见到的是云嬷嬷,原本一直对他和蔼可加的云嬷嬷这一刻看向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叫做埋怨的东西。

“太后日子不多了,皇上莫要再气她。”云嬷嬷终究是叹一口气,不放心道。

“嬷嬷唉,算了,您去吧。”建文帝看见云嬷嬷眼中的哀怨,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叹气一声,和云嬷嬷擦肩而过。

巨大的床榻上,看着近乎平整,就像是没有睡人一样,建文帝是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太后可怜,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当年丰腴美丽的母后只剩下皮包骨了,而这些他都掺了一脚啊。

“云嬷嬷,皇上来了吗?”太后迷迷糊糊中喊道。

“好了,李德全,你下去吧。”建文帝听见太后虚弱的声音,心里又疼了几分,对李公公道。

李公公悄声退下。

“天儿,真的是你来了”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建文帝道。

“是啊,母后,儿子来了。”建文帝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这么多年对于太后的那点儿怨恨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太后费力抬起手,轻轻抚上建文帝的面庞,笑得慈爱道:“时间可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哀家的天儿都老了”

建文帝心中也是心酸不已,伸手握住太后苍老的手,带了几分哽咽道:“母后,您赶紧养好身体,以后无论您说什么,朕都听着,只要您能好过来”

“不了,哀家累了,细细说来,什么皇后之位,太后之位,身后荣宠,都是负累,曾经哀家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赢了,当了太后,儿子是一国之君,可如今看来哀家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云贵妃啊,她最后还是赢了,生同寝死同穴,她看似什么都没得到,其实什么都得到了,倒是哀家,这几十年里活成了笑话呵呵呵”李太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母后都是儿子不孝”建文帝心里愈发难受了。

“原本还想着见见湘儿,见见湘儿的孩子,看来哀家是没这个福分了,皇帝可要替哀家好好看看。”太后眉眼间全是遗憾。

“是,儿子一定谨遵母后懿旨。”建文帝沉痛道。

“如今哀家也要死了,索性把话都说开,你从小怨哀家偏宠边儿,对你太过严厉”太后声音平淡,就像是真的什么都看开了,事实是也真的什么都看开了。

“儿子没有。”太后话刚落,建文帝就反驳道。

太后摇摇头,笑得慈爱道:“你啊就是嘴硬,你是哀家的儿子,说得难听些,你放个屁哀家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那些小心思哀家还能不知道吗?”

“儿子以为母后从来不在乎儿子的。”建文帝闷闷道。

“要是不在乎,怎么敢冒着杀头之罪纂改遗旨?”太后笑着缓缓道。

建文帝闻言震惊道:“不可能!遗旨是父皇的亲笔书信!”

“是啊,是亲笔书信,只是内容是立临王为帝,太子才能平庸,封为安王罢了。”太后面上带了几分自嘲道。

“不会的,不会的,朕才是正统,父皇怎的如此偏心?”建文帝怒喝道。

太后见他如此反应,却是笑道:“当年天儿不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奕亲王为帝,太子为藩王!”

建文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只转移话题道:“母后是如何伪造遗旨的?”

“哀家嫁给先帝多年,自然是熟悉他的笔迹,暗中模仿,后来就没什么差别了。”李太后淡淡道。

“母后为何现在要告诉儿子?”建文帝终究是不解。

“只是想让你知道,后宫女人的手段多着呢,莫要太过宠爱一个人,那人若是不聪明,便会是云贵妃的下场,若是聪明,便是给你递刀子的人,皇帝啊,哀家以后就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你好自珍重。”李太后说完这些话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母后,母后,别走”建文帝听到李太后最后“好自珍重”四个字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天儿,帝王无情,哀家算是尝尽了,好了,哀家要去找边儿了。”话落,手无力地垂下。

垂眼间,李太后好像看到了那人策马而来

明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母后!”建文帝大声嘶吼,然而那人却不会醒过来了。

“母后,父皇为何不来看咱们?”小小的建文帝一身明黄色太子服仰头问道。

“你父皇忙着国家大事啊,等你父皇忙完了,就来看天儿了。”那时候还是皇后的李太后笑得温柔道。

“可是宫人都说父皇去看临弟弟了。”小太子有些难过道。

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丝伤心,却很好地藏了起来,笑道:“那是临弟弟乖啊,只要天儿每天都乖乖做功课,父皇就会来看天儿了。”

第两百二十章 林文生任性离开

“天儿,今日为何又不听话?”年轻的皇后板着脸道。

“今日是临弟弟先骂儿臣的,儿臣忍不住才和他打了起来”小太子辩解道。

“母后不是和你说了吗?对弟弟要谦让有礼!”皇后几分怒气道。

“可是儿臣是太子,为何还要让着一个皇子!”小太子不理解地大吼道。

“啪!”

“母后,你打儿臣?”小太子难以置信道。

“看来是本宫对你疏于管教了。”皇后生气道。

“母后,您以前从来不打儿臣的!”小太子怒吼出声,跑了出去。

“天儿!”皇后无可奈何,只能原地跺脚。

“天儿,这是你弟弟。”皇后抱着怀中的婴孩对小太子温和道。

“儿臣才不要弟弟!弟弟就只会分走父皇和母后的爱!”

“天儿,你怎么能推弟弟?”皇后板着脸训斥道。

“儿臣没有!”小太子辩解道。

“没有弟弟怎么会哭?”皇后显然是不信,抱起哭泣的幼子回了寝殿。

只留下原地落泪的小太子。

母后啊,原本儿子也是全心全意爱着您的,也全心全意爱着永宁侯的,可是为什么,朕要的,一个不愿意给,一个轻易就能得到。

如今您死了,儿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薨世,建文帝再次病倒,一直到三日后才醒过来,醒来后也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主持者太后的葬礼,而身体却是彻底垮了,在太后七七之后。

这期间一直是林文生主持朝政。

建文帝昏昏沉沉中醒过来,却见姜离歌坐在床边削苹果,蹙眉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建文帝有些怕了,特别是知道先帝的死可能另有隐情之后。

“皇上,您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醒不过来,后宫姐妹们都十分担心,特地请求了德妃姐姐轮流侍疾,今日刚好到臣妾呢。”姜离歌依旧魅惑十足。

建文帝却觉得没由来的嫉妒,他是真的老了,压抑着怒气道:“滚出去!”

“皇上,您别气坏了身子,臣妾这就离开”姜离歌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

姜离歌被建文帝赶出寝宫,其他妃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摇曳生姿地往紫宸殿去,没想到依然是狼狈十足,如此几次,后宫妃嫔知道是建文帝不想见到她们也就不再折腾了。

雍和宫中。

“呵,看来本宫改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姜离歌看完手中的密信后冷笑道。

“娘娘,可是丞相说了什么?”绿蝶见姜离歌笑得如此诡异,下意识问道。

“丞相没说什么,不过,北凤摄政王登基了。”姜离歌收敛了笑容,淡淡道。

“北凤摄政王?”绿蝶不解极了。

“好了,去通知德妃,八皇子是时候处理了,还有六皇子。”姜离歌烧掉密信,冷血道。

“娘娘,您真的打算支持七皇子么?”绿蝶有些担忧道。

“怎么?是怕本宫背叛丞相?”姜离歌一眼便知道绿蝶在想什么,淡淡问道。

“不不不是奴婢只是问问。”绿蝶被戳穿了心思,赶紧解释道。

“绿蝶,本宫和林丞相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姜离歌转过身,看着绿蝶直直道。

“是,奴婢明白了。”绿蝶失落道。

艳妃娘娘和丞相大人是什么关系呢?

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吗?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不不不,绝对不可以!她一定不能让艳妃娘娘活着出宫!

姜离歌要是知道自己好心解释的一句话会造成这样美丽的误会,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好了,你去吧。”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告退。”绿蝶藏起眼中的风起云涌恭敬道。

紫宸殿内。

“皇上,还有一事,最近皇上圣躬欠安,朝中大臣纷纷起请求尽快立下储君”林文生话刚落,一个枕头就飞了过来,偏偏他还不能躲,任由枕头砸在身上。

建文帝的怒吼声接踵而至:“你们是当朕死了吗!这么快就过问起朕的家事来!”

“皇上,非臣等心急,只是皇上已有三月未曾上朝,文武百官不免猜测纷纷,况且番地诸侯以及大长公主不日便会到达,又正值北凤摄政王登位,若是让他们知道南楚如此行事,只怕边关难以安宁了,皇上早做准备才是。”林文生不卑不亢道。

“若是连这点儿事儿都做不好,朕要你们何用!咳咳咳”话未说完,建文帝又大声咳嗽起来,李公公赶紧为建文帝顺气。

“皇上请息怒,保住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林文生依旧跪在地上,劝道。

“林文生,朕养着你,不是让你给朕添乱的,若是觉得这丞相做不好,大可请辞离去!”建文帝缓过气,恶狠狠道。

“是臣无用,即使皇上希望,微臣这就解甲归田,再不问政事,再不步入朝堂。”林文生淡淡道。

“给朕滚!”建文帝怒喝道。

“是,微臣这就告退。”说完行礼离开。

建文帝的咆哮声传出:“真是要反了天了!也不看当初是谁让他做的丞相,如今倒是用辞官威胁朕了,爱辞就辞!咳咳咳”

“皇上,小心您的身体啊,丞相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李公公的声音接着响起。

“滚,都给朕滚!”建文帝本就在气头上,结果李公公还替林文生说话,不是找骂是在做什么?

殿外林文生嘴角微微勾起,见到早早候在外面的六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大理寺卿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诸位大人,对不住了,本相,哦,不,草民无能为力,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丞相当真要走?”礼部尚书李尚书先开口道。

“皇上如今已经罢了草民的职,草民也只好离开了。”林文生苦笑道。

“丞相大人何出此言?皇上此时正处于怒头上,当不得真呐。”孙御史虽然平时和林文生吵得厉害,可建文帝脾气不好,凡是有什么不好说的都可以上呈给林文生,让林文生去面对帝王的怒火,最重要的是如今林文生和他是在一条战线上,若是他走了,七皇子不就少了一个助手?

“唉,雷雨雨露,皆是君恩,各位大人请多保重。”林文生叹息道。

说完也不管百官怎么想,径直离开。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些日子里,林文生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是林文生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呢?最主要的是皇上脾气如此阴晴不定,他们不敢往前凑啊。

“林文生,你到底在搞什么?”宁存志追着林文生走得很远了才开口道。

“没搞什么啊,宁大人多虑了。”林文生四两拨千斤道。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宁存志狐疑道。

“宁大人,好歹同僚一场,草民告诫你一句,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为君子之道。”林文生淡淡道。

“林文生,你要叛逆!”宁存志大惊失色道。

“叛逆什么?草民一无银钱,二无军队,何以叛逆?宁神童,倒是你,若是真有本事的话不如趁草民不在这段时间将丞相之位拿到手。”林文生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淡淡道。

宁存志脸上一僵,多少年没听到宁神童这个称呼了?如今听来倒像是恍若隔世。

“林文生,你到底在筹谋什么!”宁存志有些抓狂,若是说这世上他宁存志最看不懂谁,那就是林文生了吧。

你说他两袖清风,淡泊宁静吧,偏偏身居高位,还一直私下拉拢朝臣,将艳妃送入宫中固宠;你说他汲汲营取,机关算尽吧,面对丢失丞相之位又如此坦然。

“草民说了,就是一无是处,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最重要的是一年之期快到了,他还没摸到自家娘子的手。

“不不不,你肯定在算计什么。”宁存志却是肯定道。

“宁大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草民要去卷铺盖了。”林文生说完,绕过宁存志离开。

直到林文生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宁存志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话说林文生刚回到丞相府,便见姜子衿牵着林姜楚已经在等自己了,看来已经是准备妥当了。

“丞相,咱们是真的要走吗?”姜子衿几分犹豫道。

“真的要走,而且是必须走。”林文生带着几分严肃道。

“可是大姐”姜子衿不放心道。

“放心吧,将军不会有事儿的,而且今日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将军授意的。”林文生温声道。

“好吧,妾身明白了。”姜子衿叹息道。

“这才乖。”林文生摸摸她的头笑道。

姜子衿脸上一红,转移话题道:“就这么放弃了丞相之位不会后悔吗?”

“那就要看子衿愿不愿意跟着我这个平明百姓了。”林文生笑道。

“哼,话可别说得这么好听,明明是你”喜欢大姐,剩下的话,姜子衿没有说出口。

“怎么?子衿也觉得为夫说话好听?”林文生笑得愈发大声道。

“你,可恶!”姜子衿气呼呼道。

“好了,夫人,咱们赶紧走吧。”林文生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笑道。

“哦,好。”姜子衿将林姜楚抱起,乖乖道。

林文生接过林姜楚,见到对方的状态,好笑道:“这胖小子居然还在睡觉?”

“唉,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我大姐,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姜子衿及时止住了话头。

于是,一辆马车从丞相府像京城外驶去。

第两百二十一章 六皇子主动联合

六皇**中。

“殿下,林文生出城门了。”宁存志恭敬道。

“出城门?这倒是有趣了,按说这时候父皇病重,是谋权的最佳时机才是。”六皇子皱眉思忖道。

“还说什么,微臣要是要丞相之位就抓紧时机。”宁存志也是不解道。

“先是二皇兄失踪,接着九皇弟溺水身亡,太子大哥宗人府自杀,父皇病倒,太后逝世,怎么看都怪异至极。”六皇子却是继续猜测道。

“殿下,您是说这一切和林文生有关?”宁存志大惊道。

“也许是和艳妃娘娘有关才对,看来,本皇子要去会会那个艳妃了”六皇子苍白着脸色道。

“殿下,您的身体!”宁存志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赶紧上前扶住对方。

“艳妃明显是来势汹汹,本皇子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六皇子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殿下,无论如何,微臣都会陪在您身边的。”宁存志坚定道。

“有你这句话,本皇子已经很满足了。”六皇子浅浅笑道。

“殿下,如今你想怎么做?”宁存志皱眉道。

“你说呢?”六皇子把话抛了回去。

“微臣以为和艳妃娘娘联合最好不过。”宁存志斟酌道。

“那你说艳妃要的东西,咱们给的起吗?”六皇子似笑非笑道。

“殿下,您别害怕,微臣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宁存志脸上先是一僵,接着坚定道。

六皇子不语,许久之后才道:“走吧,去拜见拜见咱们艳妃娘娘。”

雍和宫中。

“娘娘,丞相大人已经安全出城门了。”绿蝶恭敬道。

“嗯,本宫知道了。”姜离歌淡淡道。

“娘娘,您就不怕丞相大人抛弃您吗?”绿蝶有些忐忑道。

“怕什么,林丞相可没有那个胆子。”姜离歌淡淡道。

没有哪个胆子?是要威胁丞相吗?这绝对不可以!绿蝶的心已经扭曲了。

“啧啧啧,好戏就要上场了。”姜离歌突然笑得嗜血起来。

“**妃不妨说说是什么好戏?”姜离歌顺着声音来源之处看去,只见一黑衣,一蓝衣两男子从围墙跃下,蓝衣男子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尽管已经是初夏时节了,依旧一身裘皮大衣。

姜离歌懒懒起身,笑得妩媚道:“哟,六皇子这是觊觎庶母啊?”

姜离歌这话一落,就见六皇子和宁存志脸都绿了。

“**妃说笑了,儿臣只是怕光明正大走进来给**妃招来闲言碎语,是以出此下策,**妃不要怪罪才是。”六皇子很调整好了状态道。

“六皇子,还有宁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姜离歌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只怕是有备而来。

“**妃的确是爽快人”六皇子强撑着身子道。

“打住,本宫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姜离歌不耐烦道。

“本皇子只想知道,接下来艳妃娘娘是不是要对本殿下下手了?”六皇子直白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姜离歌眉眼间全是无所谓,丝毫不像是一个计划被拆穿的人。

“本皇子只是想告诉艳妃娘娘,本皇子绝无挡路之意。”六皇子心中倒是淡定极了。

“哦,是么?可是怎么办呢?就算是原本不想杀六皇子,如今也不得不杀了。”姜离歌淡淡道。

“艳妃!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宁存志怒喝道。

“你的意思是本宫害怕咯?”姜离歌眉眼淡淡,眼中全是看不清的雾水。

“艳妃娘娘,本皇子是诚心诚意合作,若是艳妃娘娘觉得非要对上不可,本皇子奉陪到底。”六皇子淡淡道。

“嗯,怎么办呢?本宫要的东西,六皇子给不起啊”姜离歌笑得一脸灿烂道。

“艳妃娘娘不说,如何知道本皇子给不起呢?”六皇子继续斡旋。

“如果本宫要的是:四方烽烟,六洲战火,天下大乱呢?”姜离歌眼中满是笑意,明明是艳丽至极的笑容,这一刻竟然让人觉得害怕极了。

“巧了,本皇子只要安静地活下去,与艳妃娘娘并无冲突。”六皇子笑着,眼中全是疯狂的恨意。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啊,看来是同道中人呢。”姜离歌忽然大笑起来。

“艳妃,你!”见姜离歌笑得如此痴狂,宁存志不免生气。

“宁存志,我且问你,陆远渊在哪里?”姜离歌笑了半晌后,停下来忽然问道。

“陆远渊?”宁存志一时间有些懵,这艳妃和陆远渊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情人?

“是,本宫的人打听到,陆远渊最后是被你带走的。”姜离歌淡淡道。

“当年同去巫岭,我不小心吸入了瘴气,是陆远渊将我背出,还为我疗伤,是以在我被殿下设计带回京城后,我派人将他救了出来,后来他说要去西北大漠,我们便再没见过。”宁存志犹豫半晌终究是道。

“你的意思是他没死?”姜离歌眼中流露出欣喜。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宁存志无可奈何道。

“这就好,这就好。那我再问你,你可有报复报宁家之仇的想法?”姜离歌终究还是没把话问出口。

“宁家树大根深,有这么一日我早已料到,没什么可生气的,是我宁家自己没用。”宁存志淡淡道。

“呵,宁大人倒是旷达。”姜离歌闻言讽刺道。

“宁存志,我本不想放过你,念在你我同病相怜的份上,这个合作,我答应了。”姜离歌淡淡道。

“艳妃娘娘倒是自信。”宁存志讽刺道。

“听闻当年宁大人有神童之称,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姜离歌心里闪过淡淡的失望,原本以为要和宁存志斗上一斗的,没想到对方是六皇子的人,真是可惜。

“神童不过是世人胡言乱语,我若是神童,宁家也不至于在鼎盛之时轰然倒塌。”宁存志苦笑道。

“我说二位,本皇子还在这里呢,咳咳咳”六皇子见二人旁若无人地聊天,有些不满道。

“好了,希望二位不要食言才是,否则”姜离歌威胁道。

“那就希望合作愉快了。”六皇子笑道。

“宁存志,接下来,本宫要你接下丞相之位。”姜离歌淡淡道。

“艳妃娘娘还真是不客气啊,丞相之位如今谁顶上谁倒霉,本官是那么傻的人吗?”宁村子似笑非笑道。

“可是怎么办呢,现在皇上最相信你,而且你宁神童也不是开玩笑的。”姜离歌淡淡道。

“殿下,咱们可能被坑了。”宁存志看向六皇子,一本正经道。

“是你,不是本皇子。”六皇子淡淡道。

“殿下,不带这样的。”宁存志不高兴道。

“要秀恩爱滚远一些。”姜离歌万分嫌弃道。

闻言,六皇子和宁存志脸上俱是一红,宁存志揽过六皇子的窄腰消失在了原地。

二人消失许久,姜离歌依旧回不过神,直到

“娘娘,您真的要让宁大人趁机夺取丞相大人的位子吗?”绿蝶有些不开心道。

“是。”姜离歌看向绿蝶,斩钉截铁道。

“娘娘,您怎么可以这样!”绿蝶眼中竟带了泪水。

姜离歌面上一寒,沉声道:“绿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你我同是为丞相办事儿,为何你说高高在上的宫妃,我却只是个低贱的奴婢!为何你可以肆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我却只能听你吩咐!”绿蝶终究是怒吼出声。

姜离歌彻底沉下了脸色,黑着脸问道:“你说我为丞相办事儿?那你知不知道我平时都叫他林文生?你说为何你只能听我吩咐,那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你就只能听我吩咐?绿蝶,我果然还是太纵容你了啊,让你自己觉得有那个本事和我叫板!”说完,姜离歌毫不留情地掐上绿蝶的脖子,看着她脸色慢慢变红,再变紫,快要翻白眼是放开了她。

绿蝶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面上却满是难以置信:“你会武功?”

“是啊,天下之大,能打过我的没多少。”姜离歌冷漠又无情道。

“你为何始终不相信我?”绿蝶气愤道。

“我若是不信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在这里好好和我说话吗?”姜离歌心里也是窝火得很,傅芸走后,就没遇到个好助手。

“呵呵呵呵,真是可笑啊,我还以为自己从乞丐堆里走出就不再是乞丐了,没想到还是要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绿蝶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姜离歌终究是不忍心,淡淡道:“你就先留在本宫身边,等本宫把事情都办完就放你走,到时候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绿蝶不语,始终垂泪,姜离歌心烦不已,直接走进殿中。

就在这时,静嫔将进宫来看望建文帝的四皇子刺死在紫宸殿外的消息传遍宫中。

德妃迅速前往处理,静嫔最终被关押了起来,口中还一直嚷嚷着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建文帝听说后,一口老血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最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这时宫中愈发乱了起来。

偏偏这时候,番地诸侯以及长公主楚湘和抵达京城,礼部尚书赶紧和几位大臣前往迎接,那场面叫做一个人仰马翻,南楚大概从来没有这么出丑过。

第两百二十二章 帝王起疑易容术

“宁存志,对于静嫔刺杀老四之事,你怎么看?”建文帝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

“皇上,依微臣看来,静嫔娘娘是为了九皇子殿下。”宁存志恭敬道。

“可静嫔一向深居简出,怎么可能突然发疯,做下如此胆大包天之事?”建文帝脸色有些不好。

“皇上,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宁存志恭敬道。

“朕的几个皇子接连出事儿,倒像是安排好的,宁存志,你觉得是何人所为呢?”建文帝若有所思道。

“二皇子突然失踪,至今未找到,太子害死九皇子自戕,四皇子被静嫔刺杀身亡,看起来的确是一团乱象,就像是其中有某种关联,只是微臣如今尚未有任何头绪,皇上恕罪。”宁存志跪地请罪道。

“宁爱卿,如今朕能相信的只有你了,不要让朕失望啊。”建文帝语重心长道。

“多谢皇上厚爱,当年是皇上留微臣一命,又让微臣当上大理寺卿,微臣感激不尽,必定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宁存志稽首恭敬又坚定道。

“好,既然如此,你便去查查艳妃。”建文帝神色严肃道。

“这皇上前几日还不相信微臣所言,今日为何?”宁存志疑惑道。

“朕原本也以为这是无稽之谈,可最近朕突然想到,奕儿最擅长易容术,姜离歌会也不是不可能。”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既是易容之术,定有识破方法,微臣听说易容面具遇火即燃,皇上何不召艳妃前来试试?”宁存志道。

“此法当真?”建文帝还是有些怀疑道。

“十有**,皇上不必担忧,此法乃是巫岭一制作易容面具的老者透露给微臣的,微臣也亲眼目睹过。”宁存志带了几分肯定道。

“既然如此,你便去召艳妃来。”建文帝大手一挥决定道。

“只是皇上,微臣用什么借口比较好呢?”宁存志纠结道。

“就说朕多日不见,心中甚是想念。”建文帝不耐烦道。

“微臣明白了。”宁存志恭敬道。

“去吧。”建文帝淡淡道。

“微臣告退。”宁存志行礼离开。

却在大门处遇到了长公主楚湘和。

“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宁存志行礼道。

“父皇这几日好些了吗?”楚湘和颇为担心道。

“皇上如今已经能坐起身了,公主不必太过担心。”宁存志一板一眼道。

“宁大哥还是这副木讷的样子呢。”长公主好笑道。

“公主说笑了。”宁存志额角几滴汗流下,当年前往澄县大部分原因还是这位长公主。

“宁大哥,这是诺可,本宫儿子,八岁了。”楚湘和笑得温和道。

“嗯,小殿下长得真像公主。”宁存志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客套道。

“说起来宁大哥如今也快三十岁了,为何还未取亲?”楚湘和似无意问道。

“男儿志在四方,应当先立业后成家。”宁存志心里不由吐槽,当年要不是您,我一个名动京城的大才子至于至今未娶吗?

“原来如此啊,不知在宁大哥心中,怎样才算是功成名就呢?”楚湘和带着几分探究道。

“微臣也不知。”宁存志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心里也不是不想成亲,就是前几年给耽搁了,这几年皇子争储,他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甚广,所以也不敢娶,说起来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容易吗?偏偏姜离歌那个死女人还要给他添麻烦,唉!

“呵呵,也有宁大哥不知道的事儿啊,西蛮虽是苦寒,可好看的姑娘也不少,宁大哥若是喜欢,本宫也是可以帮忙的。”楚湘和笑容明媚道。

“不了,南楚好女子多的是,再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微臣不急。”就算急也轮不到你长公主管啊。

“宁大哥还是一如既往不给面子呢。”楚湘和有些委屈道。

“西蛮王妃既然无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宁存志行完礼,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转身离开。

待人都走远了,小群王诺可好奇道:“萨阿额,这位多西玛是谁啊?”

“萨阿额的故人。”楚湘和眼神里全是眷念。

“哦,就是以前认识的人?”小诺可恍然大悟,又继续问道。

“是啊,萨阿额在这里长大,所以有很多像这样的多西玛啊,一会儿进去见到你萨哈祖,记得叫皇外祖父,明白吗?”楚湘和低头看着自家儿子温和道。

“皇外祖父?”小诺可疑惑道。

“是啊,就说萨阿额的多哈玛。”楚湘和笑得温柔道。

“哦,明白了。”

“走吧。”

“本殿下看宁大人和长姐聊的很愉快啊,怎么,后悔当年逃跑了?”宁存志刚走到半路,六皇子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阴不阳道。

“微臣参见殿下。”宁存志原本还在深思之中,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行礼。

“本殿下问你话呢。”六皇子看着宁存志起身,带着几分不高兴道。

“殿下,您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宁存志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宁存志,别忘了是谁救的你。”六皇子贴近了宁存志耳朵道。

“微臣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宁存志心里几分酸楚,最终还是道。

“那就好,若是让本殿下发现你和长姐有什么,哼哼!”六皇子威胁道。

“殿下,长公主待字宫中时微臣尚无想法,如今已为人妇,生活美满,微臣怎么可能会有想法?”宁存志颇有些无可奈何,你说六皇子是弟弟吧,偏偏人家动不动用皇子之位来压你,说是皇子吧,又霸道的像个任性的弟弟。

“宁存志,你以后不准娶妻。”六皇子闻言,眉眼弯弯道。

“好殿下,您可放过微臣吧,宁家只剩下微臣一颗独苗苗,微臣要是不娶妻生子,宁家就绝后了。”宁存志有些欲哭无泪。

六皇子的脸色却是突然苍白了起来,受伤道:“原来传宗接代对于你来说这么重要啊。”

“当然重要了,殿下以后也要找个妻子,然后生孩子的。”宁存志语重心长道。

“本殿下不需要什么孩子!”六皇子却是倔强道。

“说什么胡话呢,您现在年纪还小,过几年就想了,什么如花美眷,子女绕膝,想想都美啊,可惜喽,理想很美感,现实很骨感,这娶妻生子也不知何年才有机会。”宁存志有些遗憾道。

“宁存志!本殿下说了你不许娶妻!”六皇子忽然有些恼怒,随之而来的是气喘不已,整张脸都白了,就像是随时会晕过去一样。

宁存志吓得半死,赶紧将人抱在怀里,给对方顺气,问道:“殿下,殿下,您的药呢?”

“宁存志,答应我好不好?”六皇子却是倔强道。

“好好好,微臣什么都答应您,药在哪里啊?”宁存志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想法,都被对方吓得半死了,就算是现在让他去死他都没有丝毫犹豫。

“在怀里”六皇子脸上绽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而满脸青紫,怎么看都像是在苦笑。

宁存志赶紧从对方怀中摸出药,颤抖着塞进对方嘴里,不断给对方顺气,喃喃道:“殿下,殿下,您可千万别有事儿啊。”

“宁存志,你放心吧,本殿下死不了。”许久之后,六皇子缓过气来开口道。

“殿下,下次别做这种事了,有什么好动怒的,您想要微臣陪着您一辈子,微臣就哪里也不去,直到您娶妻生子。”宁存在带着几分劫后余生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六皇子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这个笑容差点晃花了宁存志的眼,“殿下,您很久没像这样笑了”

“大概是不用担心脖子上的人头随时会掉了吧。”六皇子带了几分伤感道。

“都是微臣的错,又让殿下伤心了啊,殿下,微臣还要去艳妃娘娘宫中!”宁存志原本还有几分伤感,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误了皇上和姜离歌的事儿,他人头不保啊。

“你快去吧。”六皇子此时也有几分尴尬,赶紧站起身乖乖道。

“嗯,微臣告退!”宁存志赶紧行礼离开。

“哟,这是六皇兄啊。”一道尖锐的男声传来。

六皇子回过头,这才发现对方是谁,眼里温和的光芒瞬间沉了下去,“七皇弟。”

“哟,六皇兄这副样子是不想看到本皇子啊,看来本皇子是不如宁大人讨人喜欢啊。”七皇子笑得一脸讽刺道。

“你胡说什么!”六皇子沉下了声音。

“怎么,难道本皇子说错了?六皇兄不是喜欢宁大人?若不是喜欢,这副小女儿家才有的姿态又是给谁看呢?”七皇子讽刺道。

“七皇弟,本殿下耐心有限。”六皇子生气道。

“哟哟哟,本皇子好怕怕啊,六皇兄,话说回来,父皇要是知道你这么恶心的癖好,会不会把你直接丢出宫外?怎么办呢,本皇子都有些想看到了呢。”七皇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

“七皇弟,这是你自找的。”六皇子声音忽然变得阴沉。

第两百二十三章 暗中帮助风雨来

“怎么,六皇兄还想对本皇子动手,六皇兄可别忘了现在是谁的母妃统率六宫,又是谁炙手可热太子人选?”七皇子丝毫不害怕道。

“七皇弟,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听七皇子这么说,六皇子倒是平静了下来,这样无脑的七皇子,平白可惜了德妃的筹谋。

“哈哈哈,怕了吧?六皇兄,你这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可真解气啊,啧啧啧,要是皇弟活成您这副尊容,倒不如去死。”七皇子眼中全是恶毒。

六皇子面上依然风平浪静,袖中的手却是紧紧攥着,指甲陷入掌心而不知。

“宫女生的下贱胚子!”

“你母妃就是个下贱的宫女。”

“宫女生的就是宫女生的,如此无用!”

“六皇兄,今日之事,本皇子一定会告诉父皇,到时候父皇定会将你赶出皇宫!”七皇子继续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证据呢?”六皇子定了定神,冷笑道。

“哈哈哈,六皇兄居然要证据?您那副眼神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七皇子笑得张扬。

“七皇弟,没有证据就别胡说,否则到了父皇面前皇兄可是要一五一十说的,比如七皇弟收受大臣贿赂,比如七皇弟失手杀死身边的宫女无数,再比如七皇弟仗着德妃管理后宫肆意欺人这些可都是证据确凿呢。”六皇子笑得明媒起来。

“楚天黎,你敢!”七皇子变了脸色,怒喝道。

“楚天云,是人还有三分气性,别逼皇兄。”六皇子阴沉道。

“那咱们走着瞧!”七皇子吃了瘪,又无可奈何,只好威胁一声甩袖离开。

留下六皇子独自站在原地,低声呢喃:“这么明显吗?那为何宁存志看不出来?”

雍和宫中。

宁存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到雍和宫,整理整理衣服,这才走到雍和宫主殿中,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道:“艳妃娘娘,皇上有请。”

姜离歌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轻笑道:“宁大人,您如今的样子可是比本宫还像宠妃呢,要不要来给本宫做个伴儿呢?”

宁存志脸都绿了,就知道这女人嘴里没什么好话,“艳妃娘娘,这就不必了,倒是艳妃娘娘,这玉是真是假,一辨便知!”

“呵,宁大人倒是好笑,此处只有皇上最爱的暖玉,并无什么假玉。”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希望娘娘见了皇上也这么嘴硬才好!”宁存志没好气道。

“既然是见皇上,宁大人还请给本宫些许时间换身衣服。”姜离歌淡淡道。

“赶紧点儿。”宁存志丝毫没有耐心道。

“那就谢过宁大人通融了。”姜离歌笑得妖媚,转身进了寝殿之中。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姜离歌刚走进寝殿,绿蝶便迎了上来,不管她心中如何嫉妒艳妃,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倒是真的。

“怕什么?在本宫这里就不带怕的。”姜离歌取过梳妆台上的一盒面泥抹在脸上,边道。

“是奴婢心急了。”绿蝶几分抱歉道。

“你能这么说,本宫很高兴。”姜离歌放下手中的面泥,看向绿蝶认真道。

“多谢娘娘厚爱。”绿蝶说不出此时是个什么感受,酸酸的,又甜甜的。

“好了,快替本宫化妆。”姜离歌却是没那么多心思风花雪月。

“是。”绿蝶接过姜离歌手中的胭脂轻轻涂抹起来。

宁存志等了片刻之后,姜离歌终于从寝殿缓缓走出,那一霎那,宁存志只觉得见到了妖媚的妖精,不由感叹一句,这女人居然还有这么绝色的时候,和当年那个一身杀伐之气和戾气的姜离歌的确是没有半分相同之处了。宁家,姜家,连家,这样的结局,还真是可笑又可悲,不过想想即将倒霉的楚氏皇室,心情也就没那么沉重了。

“怎么,宁大人这是看痴了?”见宁存志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姜离歌打趣道。

“艳妃娘娘说笑了,您贵为宫妃,岂是臣这等凡夫俗子能亵渎的?艳妃娘娘,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莫要让皇上等久了。”宁存志恭敬之中带着讽刺道。

“宁大人请。”姜离歌依旧笑得一脸妩媚。

宁存志心中大骂不已,当年那个喊打喊杀的假小子,如今撩起人来还真像一回事儿,可怜他这个尚未娶妻的老男人啊。

宁存志不再多想,带着姜离歌往紫宸殿去。

一路上,姜离歌打趣道:“宁大人,您如今这副模样像不像宫中领路的大太监?”

“艳妃娘娘还是别打趣下官的好。”宁存志颇有些咬牙切齿道。

“怎么,宁大人莫不是真的是?难怪这么久尚未娶妻。”姜离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下官志在为皇上办事儿,没想过成亲之事。”宁存志一脸向往道。

“啧啧啧,大人有所不知,这男人啊,若是三十而立尚未娶妻就值得推敲了,记得当年那位云将军吧?”姜离歌不怕死地继续聊道。

“艳妃娘娘到底想说什么?”宁存志牙齿磨得嘎嘣嘎嘣响,二三十年前,云大将军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四十之龄尚未娶妻,坊间传言这位云大将军好男风,虽然云大将军于二十五年前自戕家中,可这样的传言却是时有时无,未曾消失过。姜离歌此言不就是讽刺他好男风?他说了,他想娶妻的,要不是楚长公主,要不是宁家倒台,他早就是如花美眷,子女绕膝了!不过过几年好像也不行了,殿下唉!

“也没想说什么,就是担心啊。”姜离歌一脸揶揄,宁家存志,从小极富盛名,小小年纪便有才子之称,想要与之结亲的权贵之家不知有多少,甚至当年还差一点儿成为驸马,没想到命运弄人,长公主和亲西蛮,宁存志任职澄县,如今长公主生活幸福美满,宁存志却始终未娶,怎么看都是有猫腻,还有六皇子啊,那小眼神啥都藏不住呢。

“再怎样也轮不到艳妃娘娘您来担心,艳妃娘娘还是担心您自个儿吧。”宁存志没好气道。

“哟,这是恼羞成怒了,可本宫说的是事实啊。”姜离歌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

“这么些年,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宁存志咬牙切齿低声道。

“怎么?偷偷暗恋本宫许多年了?”姜离歌压低声音回答,心里却是知道宁存志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知道自己身份却没有拆穿,看来他是没有恨姜家的,可是姜家的覆灭,还有阿奕的死,身为天子近臣,他真的没有参与吗?

“你少胡说!”宁存志脸上一红,没见过这样或厚脸皮的。

心里却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姜离歌。

“存志哥哥,你和本小姐玩吧。”

“本公子要看书。”

“看书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

“好男儿志在四方,小离歌这话可就不对了。”

“哼,本小姐可是要当将军的人,与存志哥哥这等迂腐文臣不同!”

“小姑娘家家,当什么将军,还是好好学刺绣吧,小心嫁不出去。”

“那就嫁给存志哥哥好了!”

“小丫头知道什么是嫁吗?”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这些事儿早就有人教习了。

“知道啊,就是存志哥哥当丞相,本小姐当大将军,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丫头果然是小丫头。”

后来这么样了呢,后来小丫头真的去了战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眼中却再也没有最喜欢的存志哥哥,再接着惊骇世俗娶三皇子,娶永宁侯世子,也是那时候开始,宁家覆灭,姜家覆灭。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一刀两断,全都面目全非!

咳咳咳,什么杀猪刀,不雅不雅,都是姜离歌那死女人!

偏偏那死女人还在撩,“是吗?那宁大人脸红什么,本宫知道本宫闭月羞花,沉鱼落叶,英俊”姜离歌瞬间止住了话头,眉眼中多了些失落。

“艳妃娘娘还真是自恋啊。”宁存志好笑道。

“那是,毕竟本宫这样的美貌可是世间少有!”很快姜离歌调整回了状态。

“”

话到此,离紫宸殿也不远了,两人止住了话头。

“皇上,宁大人带着艳妃娘娘来到殿外了。”李公公附在帝王耳边耳语道。

“朕知道了,宣他们进来吧。”建文帝眉宇间全是平静。

“。”李公公领命离开。

“湘和,朕累了,你先出宫吧。”建文帝带着一丝疲惫道。

“父皇,您可要替湘儿作主啊,西蛮王轻视湘儿就是轻视南楚,轻视父皇。”楚湘和带着几分不甘心道。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建文帝揉揉太阳穴,明显是累极了。

“儿臣告退。”楚湘和无可奈何道。

“诺可告退,过几天再来看皇外祖父。”诺可恭敬中带着几分亲昵道。

“好好好,诺可可一定要记得来。”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勾起了建文帝几分慈爱之心,是以带了几分温和。

楚湘和带着小诺可刚好和姜离歌宁存志擦肩而过,一副高傲地不可一世的样子。

第两百二十四章 改版面具巧破计

“微臣(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行礼道。

“都起来吧。”建文帝带着几分虚弱道。

“皇上,您可感觉好些了?臣妾都快担心死了。”姜离歌将手中沾了辣椒的手帕放在眼角,泪水止不住地流,好一副梨花带雨,美人垂泪。

“朕没事儿,爱妃不必担心。”虽说艳妃极有可能是姜离歌假扮的,可见对方如此担心,建文帝心里还是有一些骄傲的。

“皇上好些了臣妾也就放心了。”姜离歌泪光点点,似又想起什么,面上带着些许激动道:“皇上能如此想念臣妾,臣妾真是高兴极了。”狗皇帝,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怀疑我,亏得傅芸伺候了你这么久,还怀了你的儿子!

宁存志:娘娘您就算天生的旦角!

建文帝有些尴尬地咳一声道:“前两日是朕对不住爱妃,忽略爱妃了。”

“皇上别这么说,都是臣妾不够好,惹皇上生气。”姜离歌面上依旧一片柔弱道。

“爱妃,丞相辞官归甲田园之事,你可知晓?”建文帝试探道。

“什么!哥哥竟然辞官了?”姜离歌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建文帝道。

“这么说来爱妃是不知道了?”建文帝意味深长道。

“哥哥为何要辞官?若是哥哥辞官,臣妾就只有皇上了,呜呜呜”姜离歌像是受了巨大打击哭着道。

“爱妃放心,朕会为你撑腰。”建文帝有些不自然道。

“臣妾谢过皇上。”姜离歌感动道。

“皇上,皇上”宁存志见事情发展方向有些歪了,故意提醒道。

“宁爱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朕是不会怀疑婉儿是姜离歌的。”建文帝柔情脉脉地看着姜离歌道。

“什么?皇上竟然怀疑怀疑臣妾是逆贼姜离歌?”姜离歌一脸难以置信又受了巨大打击似的惊呼道。

“没有的事儿,是宁爱卿说看见爱妃杀了连家人,是以有此怀疑”建文帝哄道。

“那皇上觉得呢,臣妾一直在皇上身边,怎么可能去杀人呢?”姜离歌看向建文帝问道。

好你个宁存志!就说建文帝为什么会突然怀疑我,原来是你这小人在后面作梗,若不是六皇子前来投诚,我还就真的栽在你身上了!

“朕当然觉得是宁爱卿胡说啊,所以才要爱妃亲自证明不是嘛。”建文帝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说到底,还是皇上不相信臣妾,还说什么宁大人怀疑,是皇上自己怀疑吧,既然皇上要臣妾证明臣妾不是姜离歌,臣妾愿意以死明志。”姜离歌说着就要向墙上撞。

宁存志赶紧配合地拉住姜离歌,道歉道:“娘娘,是微臣冒犯了。”

“爱妃!朕只是应了宁爱卿的话,没有怀疑婉儿的意思。”建文帝赶紧拉着姜离歌的手解释道。

“皇上,臣妾不知道宁大人安的是什么心,竟然如此污蔑臣妾”姜离歌继续哭诉道。

“皇上,微臣也只是为了替皇上的安危着想。”宁存志一本正经道。

“这爱妃有所不知,朕的三子最擅长易容之术,姜离歌又长时间跟在奕儿身边,会易容之术也是正常的,是以宁爱卿才有此怀疑”建文帝带着几分为难道。

姜离歌心里冷笑不已,看来您老是真的了解阿奕得很啊,可惜了,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阿奕的易容术在我姜离歌这里已经是改进版了。

“皇上,您摸摸臣妾的脸,可像是易容后的皮肤?”姜离歌将建文帝的手往自己脸上靠。

笑话,阿奕连雪肌膏都能研制出来,你区区光滑的易容面具算什么!

“爱妃的皮肤的确不像是易容后的皮肤。”建文帝一边沉吟,一边用眼神示意宁存志。

宁存志果然不负期望,“皇上,微臣听说易容面具遇火即燃,不妨一试。”

“什么!你要烧本宫美丽的脸?”姜离歌立马炸毛,看向宁存志的眼里全是威胁,又看向建文帝带着些许害怕道:”皇上,臣妾不要啊,万一宁大人想要毁了臣妾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可如何是好?”

“爱妃放心,宁存志要是敢毁了你的脸,朕就打断他的腿。”建文帝看向宁存志的眼中全是威胁。

宁存志眼中全是心酸,一个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建文帝,一个是心狠手辣的姜离歌,无论是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偏偏他还就上了贼船了,一边欺骗建文帝,一边又当建文帝的背锅侠。

是谁自己怀疑艳妃的?

是谁要我去查的?

又是谁说想起奕亲王会易容之术的?

到头来全是他宁存志大胆犯上!

他容易吗!

面上却是一派温和道:“艳妃娘娘放心,微臣不会烧到您美丽的脸的。”

“那可要说好了,若是证明本宫不是姜离歌,宁大人自领二十大板。”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道。

“是,微臣知晓了,可艳妃娘娘若是姜离歌,还请不要怪下官心狠才是。”宁存志也威胁道。

“爱妃,爱卿,这”建文帝带着几分犹豫道。

两人转过身看着建文帝道:“皇上您放心,微臣(臣妾)一定可以证明自己是对(清白)的。”

两人也发现不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建文帝闻言,纠结道:“好吧。”原本以为还要再费些口舌艳妃才会答应,没想到宁存志一激将,艳妃就答应了。

宁存志拿过寝殿里的蜡烛,笑得胸有成竹像姜离歌走去。

姜离歌也不甘示弱,站得笔直。

可仔细看,谁输谁赢立竿见影,宁存志拿着蜡烛的手竟有几分颤抖,而姜离歌纹丝不动。

“不不不可以,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皇上,微臣恳请再试一次。”宁存志额头冒出了冷汗。

“怎么,宁大人是以为本宫会妖术不成?”姜离歌却是冷笑道。

“好了,宁爱卿,事实很明显,艳妃不是姜离歌,你以后也不要捕风捉影了。”建文帝满是笑意,心中那点儿疑虑消失,心中自然是一片轻松。

“不,皇上,微臣手下的人那日明明看见了艳妃娘娘自称姜离歌,还杀死了连云深和连红月!”宁存志不甘心道。

“宁大人,您这句话可就不对了,臣妾一介宫妃,如何出宫?就算出宫,皇上夜夜夜宿雍和宫,难道本宫还能一天之内两地折返并且杀死连家人?”姜离歌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道。

“这定是你用了什么妖术!”宁存志不甘心吼道。

“啧啧啧,宁存志,亏你人称少年才子,神怪之说您居然还信?本宫要是会妖术一定会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你!”宁存志一噎,暗地里擦了一把汗,还好听六皇子的投诚了姜离歌这死女人,要不然就凭着份心智,这口才,他迟早死无全尸,说不定还会连累殿下。

“好了,宁爱卿,下去自领二十大板吧。”建文帝这时候适时道。

“是,微臣遵命。”宁存志带着些许不甘心道。

宁存志离开之后,姜离歌立马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低低啜泣起来。

“爱妃不高兴了?”建文帝心中其实是不后悔的,经过此事,艳妃的确不是姜离歌,如此他也就不担心了。

“皇上,您和宁大人一起欺负臣妾。”姜离歌失落无比道。

“好了,都是朕的错,朕不该听信宁存志这小人所言。”宁爱卿,为了美人,朕只好骂骂你了。

“原来皇上这些日子不肯理臣妾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您实在是太残忍了,连解释的机会不给臣妾就将臣妾打入了冷宫”姜离歌泪流满面。

“好了,朕哪里舍得将爱妃打入冷宫,爱妃就不要生气了。”建文帝有些头疼,女人就是麻烦。

“皇上,对于臣妾来说,没有您的地方都是冷宫,皇上若有一日不需要臣妾了,一定要明明白白和臣妾说,臣妾不会缠着皇上的。”姜离歌一改妖娆妩媚,清清浅浅道。

“爱妃朕何德何能,得爱妃如此青睐。”建文帝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到了他这个年纪,该疯的,该夺的,都得到了,唯一缺的就是一颗真心,可身为帝王,所有人看中的都是他能给多少,而不是自己愿意付出多少,可艳妃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皇上,臣妾从小父亲走的早,母亲扛起整个家,臣妾最想要的就是一份无底线的宠爱,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直到遇到了皇上,能得皇上宠爱,臣妾死又何惧!”姜离歌一脸柔情道。

从小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追求,最想要的唯有阿奕一人而已,可是,可是上天却是残忍地带走了他,这一切都是拜建文帝所赐,不管付出什么,她都要让建文帝尝尝一无所有的感觉。

“爱妃,朕以后会更爱你的。”宠爱嘛,对于建文帝来说还不是想要多少给多少?而且如今林文生不知好歹归隐,艳妃就没了后台,他要更宠爱她才行。

“皇上,谢谢您!”姜离歌嘴上柔情蜜意,眼中却早已经是寒光一片。

第两百二十五章 硬汉柔情伤心处

“哎呦,死女人,就知道算计我!”宁存志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宁大人,您还是老实点儿吧。”旁边年轻的太医无可奈何道。

“望舒啊,你不懂,那女人就是想报复我,可恶!这笔帐我宁存志迟早要还回去!嘶”宁存志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咬牙切齿道。

“那是艳妃娘娘,你还能做什么,照本太医说你就是找死。”白望舒无语至极。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城墙失火,池鱼遭殃,我太难了!”宁存志继续大喊大叫道。

“好了好了,别一副断了腿的样子,当年在巫岭干了一年的苦力,手脚都磨烂了,没见你号成这样。”白望舒算是彻底对这个好友无语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苦肉计,苦肉计,你懂不懂?嘶你倒是轻点儿啊。”宁存志一脸眉飞色舞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这二十棍还真是打轻了。”白望舒没好气道。

“啊,你这损友,就巴不得我死。”宁存志抱怨道。

“好了,你这三日别下地,也别瞎折腾,我就先后回宫了。”白望舒上完药,淡淡道。

“你这个冷心冷情的死望舒,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啊?”宁存志有些愤愤不平道。

“不然呢?”白望舒反问道。

“好吧。”宁存志无可奈何地摸摸鼻子。

寝殿外。

白望舒刚背着药箱走出,六皇子就站起身沉着脸问道:“他怎么样?”

白望舒被吓了一跳,还是乖乖道:“宁大人无碍,只是这三日不能下地,晚上可能会发热”说着说着,白望舒就说不下去了,实在是六皇子这眼神太过凶残了啊。

“既然会发热,你今晚就别走了。”六皇子沉着脸道。

“六殿下,这微臣已经留下了退烧药,若是半夜发热,服下一贴便可,微臣实在不必留在这里,而且太医院还有那么多事儿”白望舒有些无奈道。

“是连本殿下的话都不听了吗?”六皇子不依不饶威胁道。

“这样吧,微臣晚上再过来。”白望舒无奈道。

“最好记住你的话。”六皇子放开白望舒,威胁道。

“微臣遵命。”白望舒被吓了一跳,只能答应,心里却是嘀咕六皇子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

得到白望舒的承诺,六皇子这才放放心心地进入寝殿,却见男子眼眸紧闭,仿佛累极了,拢拢身上的白色狐裘,走到床边坐下,试探道:“宁存志,宁存志”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六皇子轻笑,原来是累的睡着了啊,宁存志,谢谢你。

伸出手,轻轻描摹对方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殷红的红唇

宁存志,你还真是生得好看呢,可为什么你就不能属于我呢?

轻轻俯下身,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不过片刻又克制地离开,满脸是诱人的红晕。

“殿下?”宁存志醒来便见六皇子满脸通红,心里疑惑极了,天很热吗?

“你你醒了?”六皇子心里有几分忐忑,刚才他做的事儿宁存志有没有发现,应该没有吧

“殿下,您怎么来了?”宁存志压下心里的疑惑问道。

“听说你被打了能不来吗?”六皇子没好气道。

“多谢殿下关心。”宁存志笑得如沐春风。

“宁存志,你别这么笑了!”六皇子却是有些不高兴道。

“为何不能这么笑?微臣一直是这样的啊。”宁存志只觉得心累,这年头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啊,还不准人笑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六皇子咳了一声,正色道。

“就是我和艳妃娘娘的一个苦肉计,殿下别担心。”宁存志不好意思说是之前他算计的事儿招来报应了。

“哦,这样啊,为了丞相之位吗?”六皇子有些失落道。

“是啊,估计过几天诏令就到了。”宁存志胸有成足道。

“我们直接浪迹天涯便是,何必接下林文生的烂摊子,白白当了活靶子?”六皇子心有不忿。

“经此一事,微臣算是彻底知道了,微臣是斗不过艳妃娘娘的,还好及时回头了。”宁存志一脸心有余悸道。

“看来宁大人很敬佩艳妃娘娘呢。”六皇子似笑非笑道。

“是啊,从小她就鬼灵精怪,鬼点子特别多,可不就是敬佩?”宁存志完全没有发现六皇子的异常。

“小时候?”六皇子咬牙切齿冷哼道。

“呃,殿下肯定是听错了。”宁存志暗骂自己大嘴巴,三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管不住嘴。

“宁存志,你最好说清楚。”六皇子眼眸微眯,危险至极道。

“唉,好吧,微臣和艳妃娘娘小时候就认识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分开,直到前几个月才认出来。”宁存志叹气道。

“所以你建议本殿下向艳妃投诚是因为这个原因?”六皇子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心疼极了。

“大半原因还是为了殿下。”宁存志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补救道。

“本殿下看你是为了你的艳妃娘娘才对吧!”六皇子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剧烈地咳了起来。

“殿下,殿下”宁存志赶紧撑起身体给他顺气。

“本殿下好些了,你赶紧躺下休息。”六皇子喘过气来说道,心里却是暗恨自己这副身体为什么这么弱。

“殿下,您赶紧回宫去吧,您的身体”宁存志老妈子的心都快操碎了,六皇子身体不好,偏偏还要跑出宫来折腾,有什么派个下人来不就好了。

“宁存志,你是嫌弃本殿下这身体了吗?”六皇子伤心道。

“怎么会?殿下会好的。”宁存志赶紧安慰,也不管什么回不回宫的事儿了。

“好不了了。”从小吃了那么多药还是没用,现在怎么可能有用?只是宁存志,我好舍不得啊。

没遇到你之前,活十年和活一年没什么分别,可遇到你之后,我每天想的就是再活久一点儿,再活久一点儿

“殿下别这么说,微臣已经派人遍寻名医了,一定有人可以治好殿下的,殿下不可以灰心。”宁存志像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道。

“嗯。”六皇子不忍心再让宁存志担心。

“殿下上来一起睡吧。”宁存志道。

“不不要了吧?”六皇子有些犹豫纠结,耳后悄悄晕出一层红。

“殿下害羞什么,放心吧,就算是殿下睡相很差微臣也不会嘲笑的。”宁存志揶揄道。

“谁睡相差了?”说着直接脱了鞋爬上床躺好,小心翼翼环过宁存志的腰。

宁存志哭笑不得道:“殿下喜欢抱着人睡觉吗?”

“不不是,是天太冷了。”就抱过你一个人而已。

“话说这样趴着睡好累啊。”宁存志心中幽怨无比。

“你活该啊。”六皇子没好气道。

“殿下,您这样太让人伤心了,微臣可都是为了保护您啊。”宁存志假哭道。

“才不是,你是为了艳妃娘娘。”六皇子毫不犹豫拆穿。

“殿下,过两年您也应该娶妻了吧?”宁存志盘算道。

“娶妻之后呢?”六皇子心情有些不好。

“微臣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年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还小小一个,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娶妻生子了”宁存志有些追忆道。

“我不想娶妻生子。”六皇子却是倔强道。

“殿下,您该不会是”宁存志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六皇子脸忽然有些发红,嗫喏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你啊,宁存志。

“殿下,您别担心,就算是遍访名医,微臣也会想办法医好您的。”宁存志一脸坚定道。

“”所以你到底想了什么,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六皇子无可奈何地想着。

半夜的时候,宁存志忽然呓语起来:“祖父,爹,娘存志对不住你们”

“宁存志,宁存志,你发烧了!”六皇子大惊,赶紧穿衣起床,往房间外跑去,朝着一间屋子大门一脚踹去,精准无比地抓住某人衣领。

“呃?六殿下?宁存志那狗东西发烧了?”白望舒懵逼无比,动作却是丝毫不停,赶紧往宁存志房间而去。

六皇子跟在身后,一脸惶恐和不知所措。

“母妃,母妃,您别死啊”

“黎儿,都是母妃没用,不能给你半分庇护,反倒是连累你了。”

“母妃,黎儿什么都不要,只要您啊。”

“黎儿乖,母妃只是要去天上了,不会离开咱们黎儿的。”

“母妃,母妃!”

“不要,宁存志,你不要死啊。”六皇子忽然大吼出声,将白望舒吓了一跳。

“殿下您就放心吧,就凭宁存志这打不死的体质,别说是二十棍,就算是一百棍都受的住。”白望舒有些不忍心,劝慰道。

“白太医,救救宁存志,一定要救他。”六皇子却是突然落下泪来。

“唉,这都是些什么啊。”白望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个还躺在床上,另一个又随时要倒在床上的样子。

第两百二十六章 何去何从皆是命

一番折腾之后,宁存志的烧终于退了下来。

白望舒擦擦额头的汗,叹气道:“还真是活得太好了,区区二十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宁存志,你就等着明天羞愤欲死吧。”又接着道:“六殿下,要不您先去客房休息,今晚微臣照顾宁大人?”

白望舒久久没等到六皇子的回复,疑惑地转过身,却发现对方早已昏倒在地,白望舒大惊失色,赶紧喂药,又是一通折腾下来,六皇子终于醒了过来。

“本殿下又晕过去了?”六皇子心中懊不已,明明宁存志病得很厉害了,结果自己的身体还这么不顶事儿,说晕就晕。

白望舒无可奈何道:“是啊,六皇子殿下,就您这身体,好好养着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一遇到像刚才的突发情况就会晕倒,还好这次微臣在这里,否则殿下您小命不保。”

“此次有劳白太医了。”六皇子丝毫不在意白望舒说话的态度,反而是感谢道。

“有劳说不上,殿下早些休息吧,宁存志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白望舒边收拾自己的药包边道。

“白太医,本殿下还能活多久?不要用宫里那套敷衍本殿下。”六皇子终是忍不住问道。

“这个”白望舒有些犹豫。

“白太医但说无妨。”六皇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

“微臣就实话实说了,殿下最多还有五年时间。”白望舒心里也是有些可惜的,六皇子不是坏人,甚至为了一个儿时的诺言千方百计将宁存志弄回来,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小缠绵病榻,身体时好时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里。

“这样啊”宁存志,真好啊,你很快就可以娶妻生子了呢,看来计划要加快了。

“不过殿下不要灰心,微臣学术不精,也许有医术更高的可以治好殿下也说不定。”白望舒有些不忍心,安慰道。

“或许吧。”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臣有用武之地,百姓有安居之时,天下有太平之日。

次日,宁存志从昏迷中醒过来,便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头,心里暗笑不已。

“唔宁存志,你醒了?”六皇子眼都没睁,全凭感觉问道。

“殿下,您可以多睡一会儿。”宁存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心里震惊极了,难道是想做父亲的缘故?唉,看来要赶紧结束眼前的事儿,免得自己父爱泛滥。

“算了,今日还有早课。”六皇子挣扎半晌,终于还是撑起了身体。

“如果殿下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就好了。”

宁存志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到六皇子这副孩子的模样了,小时候的六皇子又软又糯,最喜欢追着他叫哥哥,后来他被贬,就彻底断了消息,直到两年前莫名其妙被调回京城复用,再见六皇子时,十四岁的少年仿佛一夜成长,冷漠又睿智,也再也不叫他哥哥了,说起来物是人非,现在的所有人里,谁没有变呢?

“宁存志啊,我也就这几天可以幼稚一点儿了,如果我想得不错,南楚北凤大战在即。”六皇子伸了伸懒腰感慨道。

“北凤新皇才刚登基,政权不稳,怎么会想着攻打南楚?”宁存志心里几分疑惑。

“你啊,盛世治国尚可,可若论乱世啊,你就不够看了,北凤新皇的确是才刚登基,可他是曾经是摄政王啊,若是没点儿野心,怎么就突然将北凤小皇帝挤下去了?”六皇子一脸自得道。

“好啊,殿下可别忘了您的策论都是谁批改的?”宁存志打击道。

“本殿下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六皇子笑眯眯道。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宁存志好笑道。

“那是,本殿下可是神童”说着,六皇子的声音弱了下去,忽然悲伤起来。

宁存志将他抱住,安慰道:“殿下,聪明不是您的错。”错的是那些心怀嫉妒之心的人。

“宁存志,如果本殿下早早学会藏拙就好了,母妃也不至于被人陷害至死。”六皇子自责不已道。

“殿下,那些都不怪你的,接下来微臣接任丞相之位,然后献计皇上用兵南方诸国,皇上定会派蒋元蒋大将军,或者常宏常大将军,到时殿下,您一定要装病,到南楚北凤开战之时,朝中无将领可用,皇上定会派皇子前往”宁存志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本殿下知道了。”就算是宁存志不说,他也大概能够想到,可他就是喜欢宁存志这副替他担心的样子。

“罢了,微臣也不便多说,万事皆有定数,总之殿下一切小心。”宁存志叹气道。

“宁存志,艳妃真的会放过我吗?”六皇子忽然问道。

“会的。”宁存志斩钉截铁道。

“我信你。”宁存志,我相信你,你说艳妃娘娘可信我就信。

“殿下,你放心,艳妃娘娘她是”宁存志终于忍不住想要全盘托出。

就在这时,宁府管家推门走了进来,行礼道:“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大人。”

“何事儿?”宁存志恢复了外人面前的冷漠道。

“宫里的杜公公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宁府管家恭敬道。

“他来做什么?”宁存志眼中闪过疑惑,就算是宣旨也没这么早的,他们还没起床呢,除非

“好了,你招待好杜公公,宁大人片刻就出去。”六皇子声音微冷道。

“是。”宁府管家恭敬答应,退了出去,悄悄擦了个汗,大人和六皇子殿下都太可怕了。

“起罢,看来今日的早课又要被先生骂了。”六皇子颇有些无奈道。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宁存志好笑道。

两人洗漱完毕,一人回宫上早课,一人前往大厅。

“看来宁大人是好彻底了。”杜公公见宁存志走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

“不知杜公公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儿?”宁存志似笑非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皇上命杂家给宁大人送些疗伤的圣品。”杜公公不甘示弱,笑得像只狐狸。

“微臣谢主隆恩。”宁存志行礼道谢,礼数周全道。

“宁大人快快请起,皇上还有一事儿命大人去做。”杜公公笑道。

“但凭皇上吩咐。”宁存志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他就说建文帝怎么好好的送药材,原来是有事儿要他做。

“杀了林文生。”杜公公笑呵呵道。

“林丞相?不对,林文生,公公可去回复皇上,宁存志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宁存志一开始几分震惊,但很快平静了下来,恭敬道。

“既然如此,杂家就回宫复命了,宁大人升职的诏令大概中午便会送到,宁大人可别让皇上失望啊。”杜公公意味深长道。

“宁存志一定竭尽所能。”宁存志面上浮现出喜色,声音也缓和了很多道。

“那就拭目以待了。皇上也快起身了,杂家回宫伺候,宁大人有伤在身不必远送。”杜公公似笑非笑。

“公公慢走。”宁存志客套道。

杜公公转过身,面上的笑容依旧,眼中却是冒着阵阵寒光。

宁存志,既然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辗转半月,建文帝依旧没有好转,而四方藩侯已经催了又催,纷纷要求面见建文帝,礼部尚书也是烦不胜烦,报给身为丞相的宁存志,宁存志又报给缠绵病榻的建文帝,建文帝一阵怒喝,最终叹气道:“宁存志,召四方诸侯及南方诸国使者上朝,你来主持,再设国宴,由七皇子款待。”

“皇上,七皇子虽为皇子,但身份还不够,若是主持国宴,难免让诸侯和使者觉得怠慢。”宁存志斟酌道。

“那就封七皇子为太子,赐主东宫,一月后行册封礼。”建文帝不耐烦道。

“如此七皇子身为准太子,身份也就够了。”宁存志似解决了重大问题,欣喜无比道。

“林文生真的处理干净了?”建文帝蹙眉道。

“皇上放心,林文生一家都被处理干净了,山寇作乱,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宁存志笑得一脸得意道。

“你知道林文生为何会死吗?”建文帝似笑非笑道。

“微臣不知。”宁存志恭敬道。

“太自以为是。”建文帝恶狠狠道。

“是,微臣明白了,绝不会步林文生后尘。”你这虚伪的狗皇帝,自以为是是假,威望甚高才是真的吧?偏偏人家都避开了,你还不放过。

“明白就好,宁存志,朕十分看重你,不要让朕失望才是。”建文帝意味深长道。

“微臣谢皇上厚爱。”宁存志不管心里再怎么腹诽,面上还是一派恭敬。

“去吧。”建文帝恢复了虚弱的神情,带着几分不耐烦道。

“是,微臣告退。”宁存志恭敬道。

待寝殿之中只剩下建文帝一人时,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奕儿,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原谅父皇呢?现在你和那贱人应该很快活吧?毕竟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你们在一起的理由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朝贡起争锋相对

次日朝堂之上。

“诸位远道而来的藩王,使者,我皇今日身有不豫,特派本相主持本次朝会,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诸位多多体谅。”宁存志话说得委婉,一副儒雅好说话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这样一段话,让他说得不卑不亢,不容置喙。

“不知皇上生了什么病?”一位藩地王爷试探问道。

“就是偶感风寒,文王不必担忧。”宁存志似笑非笑道。

“既是风寒,皇上为何整整四月未愈?”文王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凌厉之气道。

“文王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皇上一直身体健朗,偶感风寒,久久不愈也是正常,再者太医院已经调整出了最好的治疗方案,相信皇上不日便可痊愈。”宁存志一脸高深莫测道。

“宁丞相,你宁家如何没落,在座所有人有目共睹,皇上病倒,林丞相被罢职,而你宁丞相接着上位,若是说其中没点儿猫腻,本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信的,还请宁丞相让我等见皇上一面,解除疑惑。”文王咄咄逼人道。

“文王,恕本相直言,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任谁做丞相是皇上的事,本相自问没什么私心,也敢说没有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倒是文王如此迫切想要知道我皇的情况,其心可居啊。”宁存志这话算得上是彻底不给文王面子了。

“本王有什么心?身为皇上的表弟,难道连问一下哥哥的权利都没有?”文王本就是出了名的爆脾气,听宁存志这么说也彻底忍不下来。

“本相并未如此说,只是这第一,皇上风寒未愈,文王却非要皇上上朝,操劳劳累,这不是让皇上病上加病吗?这第二,皇上命本相主持朝会,文王却是以为本相趁帝王不豫有所图谋,这不是对皇上的质疑吗?这第三,本相自问为国为民,为皇上鞠躬尽瘁,何处惹得文王不高兴了?文王却是如此污蔑,这不是对皇上的不信任吗?凡此三条,文王自问是一个好弟弟所为吗?”宁存志言语凌厉,偏偏面上一派温和,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了。

“呵呵,话都让宁丞相说尽了,本王还能说什么!待见到皇上,一切自有分晓。”文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为满脸怒色,对宁存志恶狠狠道。

“诸位可还有什么疑惑?”宁存志见文王已经搞定,看向其他人询问道。

众人皆是沉默,文王身为帝王之地,与帝王关系最是密切,尚不能压制住宁存志,他们又有什么本事和自信觉得可以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宁存志刚上任丞相,谁会触他的霉头?再者,宁存志自小就有神童之称,和他吵架不是自寻死路?

宁存志见众人都沉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才道:“既然诸位大人皆无异议,趁诸位藩侯使者在此,先宣读皇上的旨意。”

这时杜公公捧着圣旨走上前,朗声道:“七皇子楚天云听旨。”

“儿臣听旨。”七皇子还有一些懵,下意识跪了下来。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乌乌压压站了一片,面上皆有了然之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七子楚天云秀外慧中,德才兼备,思维敏捷,克己复礼,恭谨有加,可为太子,入主东宫,一月后进行册封大典。望诸卿家多多辅导,以造南楚之福。钦此。太子殿下请接旨吧。”

“儿臣接旨。”七皇子自觉接过圣旨,站起身,向周围展示一圈。

收到文武百官一致的恭贺:“恭喜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其中有支持六皇子和八皇子也无可奈何。

七皇子,哦不,新上任的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接着又十分恭敬地用双手捧着站到下首第一个位置。

“接下来,请各位藩王,使者献贡。”宁存志觉得时机合适之后这才道。

“小王代表青国献玉美人一尊,美人十名,骏马一百匹,绢万匹,黄金一万两。”青国王爷面上全是笑容,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对方眼底的苦涩。

青国王爷话落,整个朝堂一片哗然,青国虽为小国,可每年的进贡都是最大的,不得不让人羡慕啊。

“本使代表月国献美人百名,绢万匹,黄金五千两,粮食一万石。”月国使者不卑不亢道。

众人心中一点儿也不惊讶,月国这样的献礼已经算是大手笔。

“本使代表黎国献骏马千匹,绢五千,粮食一万石。”黎国使者也是一脸笑容。

南楚附属国有十个之多,皆是小国,为了讨好南楚算得上是倾家荡产了,这几年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前些年更加严重,你说没有想反抗的国家吗?有啊,诸国联合起来尚不是对手,就一个国家不是自寻死路吗?

接着是藩王献礼,就显得简陋许多。

“徐州献美人十名,绢千匹,黄金一万两,粮食两千担。”徐州王恭敬道。

最穷的是雍州,身处北地苦寒之处,终年大雪飞扬,是以每年朝贡都不多,却是用尽了全力:“雍州献美人十名,绢五百,粮食五百石。”雍州王面上明显是忧愁之色。

待诸侯朝贡完成,已经是中午时间,宁存志面上一派儒雅道:“晚上设国宴,还请各位侯爷使者莫要推迟,也让吾皇尽地主之谊。”

待诸人离开之后,七皇子这才凑到宁存志身旁,神神秘秘试探道:“宁丞相,父皇为何如此突然?”

“自然是太子殿下得皇上青眼。”宁存志意味深长道。

他才不信这七皇子对他前不久支持六皇子之事不在意。

“宁丞相不妨考虑一下加入本皇子阵营?”七皇子尚未正式册封,是以只能自称本皇子,而不是本宫。

“本相身为百官之首,怎能带头拉帮结派?太子殿下慎言。”宁存志意味深长道。

“宁大人别不识好歹,机会仅此一次,日后别怪本皇子翻脸无情。”七皇子咬牙切齿道。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微臣只想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其他事情不在微臣考虑范围之内。”宁存志面上依旧一派温和,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温度。

“看来宁大人对我那六皇兄还真是忠心耿耿呢。”七皇子面带讽刺道。

“太子殿下,微臣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了。”宁存志淡笑道,忽然又似笑非笑起来:“还有一事,今晚国宴,太子殿下好好准备才是,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主持国宴呢。”

“你说什么?”七皇子紧紧盯着宁存志,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让他主持国宴,开玩笑的吧?

“殿下不必震惊,皇上圣体不躬,国宴之事需由太子主持。”宁存志似笑非笑道。

“宁存志,你这卑鄙小人,你就是眼红本皇子当上了太子,所以才一开始就给本皇子这么大的难题!”七皇子咬牙切齿道。

“太子殿下误会了,微臣已经是位极人臣,升无可升,有什么可眼红的?倒是太子殿下刚刚上任,若是行差步错,啧啧啧,也不知皇上会如何生气呢。”宁存志一副奸臣的样子道。

“你可恶!”七皇子终究是年纪小了些,沉不住气,宁存志才如此讽刺几句就惹得对方大怒。

“太子殿下与其与微臣在这里理论,倒不如赶紧熟悉熟悉国宴流程。”宁存志笑眯眯道。

“本皇子要告诉父皇!”七皇子眼中已经蓄积了泪水,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太子殿下自去便是,说不定皇上还会以为您跋扈无度,不满皇上的安排。”宁存志淡淡道。

“你够狠!”七皇子瞪了宁存志一眼,丢下狠话,跑了出去。

“呃,我这算不算是欺负小孩子?”宁存志摸摸鼻子喃喃自语。

“宁丞相还知道自己是欺负小孩子啊?”一道戏谑的男声在宁存志耳边响起。

宁存志一惊,往旁边退一步,定了定心神行礼道:“参见殿下。”

“宁存志,本殿下不是说过吗?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六皇子颇有些无奈道。

“殿下是君,微臣是臣,安有不行礼之说?”宁存志好笑道。

“你啊,还真是虚伪,明明见了七皇弟还那么不客气地说话。”六皇子毫不犹豫拆穿了宁存志。

“呃,道不同不相为谋,微臣与太子殿下不是一路人,自然无法好言相待。”宁存志有些无语。

“宁丞相是说谎吧,为臣之道,随圆就方,得罪七皇弟可不是明智之选,莫非宁丞相是为了本殿下?”六皇子眼中全是戏谑。

“殿下,您今日的课业还未写完吧?”宁存志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六皇子的头发。

“本殿下可不需要做课业这种东西。”六皇子没好气道。

“唉,随您吧。”宁存志表示他不想和小孩子说话。

“当然随本殿下了。”六皇子显得开心极了。

“呐,这是殿下要的城西桂花酥。”宁存志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六皇子。

“啧啧啧,宁大人莫不是揣着这玩意儿上朝?”六皇子接过布包促狭道。

“也不知道是谁像个小孩子似的非要吃”

第两百二十八章 国宴上丞相风采

温和宫中。

“母妃,今晚国宴儿臣可怎么办啊?”七皇子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忧愁。

“云儿,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小小的七皇子了,而是南楚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君王,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可以慌张,明白吗?”德妃眼中带着慈爱,以及一丝叹息。

“儿臣明白,可是儿臣从未了解过国宴事宜,又如何主持?”七皇子眉头紧皱,似乎是真的无措极了。

“想想你父皇在国宴上做了什么,你学着你父皇的模样就好。”德妃心里更加无奈了,不由自省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对儿子管束过多,对他保护过多,以至于他如今如此没有主见。

“儿臣明白了!学父皇还不简单吗?就坐在主位上,端着架子便是。”七皇子笑弯了眼,一直以来愁苦的事儿原来如此简单。

“现在你去和李大人以及你外祖商讨,他们定会有更好的意见。”德妃见自家儿子高兴起来,心里也高兴起来。

“可是儿臣与李大人并不相熟,外祖又好凶。”七皇子几分纠结。

“傻皇儿,你如今是太子,朝中大臣赶着巴结你都来不及,哪里有什么相熟不相熟?再者,你外祖一直为你着想,你的事儿他定会全力以赴,不要害怕。”德妃开解道。

“是,母妃。”七皇子有些不情愿,可又不敢反驳德妃的话。

“这才是本宫的好儿子。”德妃一向清冷的脸庞上,露出点点笑意。

“母妃,六皇兄可以除去了吧?”七皇子似想起什么道。

“你才刚刚上任,还是别节外生枝了。”德妃不赞同地摇头。

“可是只要六皇兄活着一日,儿臣都觉得如鲠在喉。”七皇子看向德妃的眼里带着丝丝厌恶。

“云儿能告诉母妃为何这么讨厌六皇子吗?”德妃心里疑惑极了,六皇子常年缠绵病榻,前些年更是呆在宫中足步不出,如何就惹得云儿不喜欢了?难道六皇子私下欺辱过皇儿?可以皇儿的性格,不是六皇子那样的身份能够欺负的。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七皇子不想把心里那点儿不堪说出口。

“云儿,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母妃绝不会动手。”德妃眼中带了丝丝严厉。

“就是就是六岁在上书房的时候,夫子经常夸奖六皇兄聪慧,乃是不世之才,父皇也因此夸奖他,儿臣不服气,他明明是那样低贱的出身,何以得到父皇与夫子的赞赏?倒是儿臣身为德妃之子,自问刻苦努力,未得父皇半分颜色,心有不甘,是以”七皇子见德妃沉下了脸色,心里自知瞒不住,只好把原由和盘托出。

“哈哈”德妃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母妃”七皇子脸上一红,尴尬极了。

“云儿啊,不过是小孩子的事儿,你何以记挂这么久?六皇子当年再是聪慧又如何?如今你父皇还不是提都不想提,上书房夫子也是怒斥朽木不可雕也,这样的六皇子哪里比得上云儿你半分?听母妃的话,先留着六皇子,待你大成之日再收拾他也不迟。”德妃笑了半晌后,止住了笑,意味深长道。

“是,母妃。”听到德妃对自己的赞赏以及安慰,七皇子心里舒解了不少,只暗暗期待着将六皇子彻底踩在脚下的时刻。

国宴之上。

“众位藩王、使者,父皇身有不豫,特派本宫主持本次宴会,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才是。”七皇子站在高台之上,像模像样道。

“皇上圣体不躬,七皇子身为东宫之主理应主持,我等自然是放心的。”文王说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看向宁存志。

宁存志自然是收到了文王的嘲讽,面色如常地饮下一杯酒,若无其事地向文王示意了一下空杯,文王果然脸色铁青。

“多谢诸位支持,本皇子代表南楚表达永结同好之谊,愿天下长治久安。”七皇子带着几分意气风发。

“太子殿下胸怀天下,本王佩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七皇子话刚落,文王的吹捧接踵而来。

“南楚有七皇子这样的太子,实在是百姓之福。”

“太子殿下真乃储君典范。”

其他人也跟着吹捧起来。

七皇子面上得意之色愈发明显。

宁存志心里却是暗骂不已,蠢货,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了。

“多谢诸位夸奖,诸位远道而来,今日可要好好庆祝一番,也好让我南楚尽尽地主之谊。来人哪,歌舞助兴。”七皇子恢复了一本正经,继续客套道。

一时间歌舞升平,宾主尽欢,一片和谐。

七皇子见此,心中愈发得意起来,这也没什么难的嘛,先前是本皇子大惊小怪了。

“贵国太子殿下,听闻贵国艳妃娘娘,美艳无双,宠冠后宫,今日可否一观?”西蛮使者酒过三巡,晕晕乎乎,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就是如此问了。

“听说楚皇为了这艳妃娘娘多次未朝呢,说不定生病什么的其实是醉卧美人乡了。”黎国使者带着几分促狭道。

“这艳妃娘娘倾国倾城之名可谓是传遍了天下啊,楚皇好福气。”月国使者也似有意似无意道。

“妃的确美艳无双,父皇平时怜惜得紧,诸位今日怕是要失望了。”七皇子心中愤恨不已,面上依旧保持一派得体的模样。

“真是可惜,如此美人,诸如美玉,便是远远一观,想来也是美事儿一桩,可惜啊可惜。”西蛮使者连连叹息。

“西蛮使者这话可就不对了,西蛮使者明知我国艳妃娘娘乃是吾皇二品宫妃,却还言语间如此轻佻,这岂不是不敬吾皇?这倒是让本相怀疑西蛮此行的目的了。”宁存志拿着酒杯,声音中带着凌厉道。

“是本使喝醉了,宁丞相未免太过小气?”西蛮使者嗤笑一声。

“听闻西蛮父死子继,父妻子娶,可我南楚从来讲究从一而终,西蛮使者如此调侃我南楚二品妃嫔,这可算是不敬了。”宁存志看向西蛮使者,似笑非笑道。

“既然宁丞相知道我西蛮有如此风俗就更不应该生气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我西蛮说这些都太正常了。”西蛮使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蛮横无比的样子道。

“使者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入乡随俗?来我南楚的地儿,就得尊我南楚的规矩。”宁存志带着几分冷硬道。

“宁丞相此话倒是真的,只是这不知者无畏”西蛮使者笑呵呵道。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南楚西蛮一向互通有无,关系密切,互相知道对方习惯也是理所应当,可西蛮使者却是说不知者无畏,本相什么时候倒是要问问西蛮王,西蛮外交使者何时如此蠢笨了。”宁存志冷硬无比道。

“你!好啊,宁丞相果然一张巧嘴!”西蛮使者一阵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原本想着借艳妃之事讽刺楚皇沉迷女色,没想到反被讽刺不知礼数不称职!

“巧嘴说不上,本相只知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泱泱大楚,不容半分侵犯,今日是使者醉了,本相便不计较。”宁存志义正言辞道。

“今日西蛮使者喝醉了,酒后胡言乱语,岂可当真?宁丞相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文王见西蛮使者势弱,又不想宁存志得意,是以抓住了醉酒这一点儿不放。

“多少人因喝酒误事,若是文王喝醉酒才如此不顾自己国家的颜面,那可就真的是糊涂了,本相就算是一句酒后胡言只怕也掩盖不住文王您的愚蠢。”宁存志毫不留情面道。

“宁存志,你少小人得意!”文王终是忍不住怒道。

“让各位见笑了,文王喝醉了,来人呐,送文王到嘉庆宫休息。”宁存志脸色愈发不好起来。

宁存志话落,宴上接待的公公立马上前将文王扶住,带着往嘉庆宫而去。

文王正值不惑之年,这些年又与建文帝关系算得上好,难免得意,如今宁存志如此不给面子地赶他离开,相当于是颜面尽失,如何能甘心?正准备赖着不走之时,宁存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眼中冰冷一片,面上确实笑意盈盈。

“文王爷,任性也要有个度,就凭您今日替西蛮使者开脱之语,皇上绝不会饶您,本相劝您现在最好乖乖离开。”宁存志眼中全是显而易见的威胁以及厌恶。

“宁存志,待本王见到皇上,定要好好参你一本!”文王咬牙切齿道。

“本相等着。”宁存志丝毫不在意道。

“哼!”文王甩开侍者,阔步离去,离开之时还狠狠瞪了宁存志一眼。

宁存志看着文王的背影,眼中全是一片深意。

能臣不能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庸人却能仗着自己不构成帝王威胁上跳下窜,当年的盛世朝堂自从镇北侯身死、姜家覆灭之后完全不存在了,这样的国家,看着歌舞升平,实则波涛暗涌,岌岌可危,就算是没有姜离歌,也注定会灭亡。

第两百二十九章 倒霉太子被训斥

“娘娘!您怎么了?”诺大的雍和宫中,绿蝶惊恐至极的声音响起。

“这是毒,快到本宫梳妆匣子里拿那个红色小盒子来”姜离歌难受至极的声音响起,脸色苍白至极,嘴唇却是红艳如血。

绿蝶闻言,不敢多做犹豫,赶紧跑进偏房,焦急地翻找姜离歌说的红色匣子,拿起就朝主殿跑去,正要跨进主殿之时,却是顿住了脚步。

不不不,不能救艳妃娘娘,只要她死了,我就可以成为新的艳妃娘娘,成为丞相最得力的帮手!

而另一个儿小人挣扎道:丞相大人如此看重艳妃娘娘,若是发现艳妃娘娘出事儿了,我只怕就活不长了。

可是艳妃娘娘从来都没有以丞相的想法为中心,反倒是一直肆意妄为,这样的艳妃娘娘迟早会伤害到丞相,如果我做了艳妃,一定万事都听丞相的,不管丞相要什么,我都愿意为他得到。

可艳妃娘娘又说丞相听她的,等这件事儿以后就会放我自由。

对啊,丞相那么听艳妃娘娘的话,我何不取而代之,到时候也许就可以和丞相在一起了!

对,就这么做。

绿蝶彻底收回脚,关上偏殿的门,面上已经是一片冷漠:“艳妃娘娘,您别怪我,要怪只怪您命不好。”

许久之后,绿蝶这才向主殿走去,打开殿门,面上一惊:艳妃娘娘人呢?莫不是发现自己不想救她逃走了?不不不,艳妃娘娘中了毒,照那个样子就算是逃走也活不了多久了。

思罢,绿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回到偏房,从容地为自己梳妆打扮,戴上每次侍寝用的易容面具。

温和宫中。

“姐姐,艳妃这一次真的会死吗?”贤妃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放心罢,本宫可是在饭菜里放了足量的七日醉。”德妃早已不是当初清心寡欲的模样,眉眼之间全是强势与凌厉。

“可是妹妹总是有些担心。”贤妃有些不安。

“担心什么,这样的事儿你不是做惯了吗?”德妃丝毫不在意,反而带着淡淡地讽刺。

贤妃一噎,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她这些年的确是刁蛮跋扈居多,可从未如此明目张胆害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

德妃见贤妃如此失魂落魄也有一些不忍,劝慰道:“杀她也是迫不得已,谁让她知道我孙家那么多秘密,若是有一日拿来威胁云儿,本宫和云儿岂不受牵累?如今正值混乱,杀她刚好是时机。”

“可万一那贱人真的发现了呢?”贤妃还是有些害怕,再一次问道。

“你知道何为七日醉吗?七日醉无色无味,只要是中了七日醉,便会如同醉酒沉睡一般,外人也只会以为是喝酒过多的缘故,整整沉睡七日之后便会在睡梦中死去。”德妃眼中全是厉光,似乎丝毫不在意这样的结果。

“妹妹还以为姐姐是真的接纳艳妃了。”贤妃有些幽怨道。

“呵!各有所需罢了,原本也不想动她,可感觉这女人太深不可测了,早早除去她才是正道。”德妃带着丝丝不屑。

“姐姐,你是真的变了。”良久之后,贤妃叹息道。

“身在这样的位置,身处这样的局势,本宫也是没有办法。”德妃当然知道贤妃在说什么,心中苦笑不已。

“是啊,万般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当年劝姐姐去争,姐姐不愿意,所以活得清心寡欲,如今姐姐就算不想争也没办法了,先不说六皇子和七皇子从小关系不好,就说八皇子,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已经私下处理了不少宫人,这两人之间不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放过姐姐和七皇子,如此看来姐姐也是迫不得已。”贤妃一番感慨。

“贤妃,无论本宫怎么变,都会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好。”德妃看向贤妃,像是允诺般道。

“反正妹妹一无所有,倒不妨和姐姐一起赌上一赌。”贤妃一直都希望七皇子去争那个位子,如今七皇子真的当上太子了,她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嗯,姐姐在这里谢过你了,妹妹放心,他日功成,本宫和云儿绝不亏待你。”德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

“接下来姐姐想怎么办?”贤妃收起脸上悲伤的神色,问道。

“除掉八皇子。”德妃眼中戾气横生。

“云嫔是个护孩子的,一直亲自接送八皇子,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只怕是不行,而且每次用餐都会让人先试,一刻钟没事儿之后才会让八皇子使用,如此一来在吃食上也没办法动手。”贤妃蹙眉道。

“过两天便是祭天仪式,到时候只需让八皇子和六皇子一起跟着去,还怕没机会么?”德妃神秘一笑。

“是妹妹愚笨了。”贤妃眼中也是一片得意。

“最近你还在去找月嫔的麻烦?”德妃转而问道。

“是是啊,谁叫月嫔从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呢?如今皇上病重,正是挫她威风的好时机。”贤妃神色有些闪躲。

“原来是这样啊,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别弄出人命惊动了皇上。”德妃有些担心道。

“姐姐放心罢,妹妹自有分寸。”贤妃笑道。

“除了和你说艳妃之事,姐姐还有一事相求。”德妃带着几分犹豫道。

“姐姐但说无妨。”贤妃心里也是疑惑极了。

“你也知道,我爹虽说是一品御史大夫,可一向没什么金钱来源而云儿刚当上太子,少不得四处打点”德妃有些尴尬道。

“这个还不简单?姐姐知道我江州什么没有,唯独金银多,我爹十分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劳的。”贤妃一副好姐妹的样子道。

“如此就先谢过妹妹了。”德妃眼中满是精明的算计。

“这有什么,只要姐姐用得上妹妹,随时开口,只要妹妹办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妹妹回宫之后就写信给爹爹。”贤妃带着几分豪爽道。

“妹妹真是姐姐的好帮手。”德妃心里不由感动。

时光竟好像又回到了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刻,只有德妃自己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做以前那个清心寡欲,不在乎什么地位,不在乎什么荣宠的自己了,就连和贤妃的这份感情也参杂了算计与利益,终有一日会分道扬镳。

夜半之时,国宴总算结束,而刚刚送走了各国使者及藩地诸侯,李公公便到了七皇子身边,依旧笑意盈盈道:“七皇子,皇上急召,还请和杂家走一趟吧。”

七皇子此时顾不得什么疲惫劳累以及醉酒,立马站得笔直,清醒了过来,小心试探道:“已经是深夜了,父皇还未安寝?”

“皇上为国为民,今日国宴,勾心斗角之时,如何放心得下?自然是要请七皇子前往了解一番。”李公公笑道。

“本皇子明白了。”心里却是一阵害怕和空白,勾心斗角,今日宁存志和西蛮使者争论,赶走文王之后,殿上便再无冲突,何来的勾心斗角?

李公公将七皇子带到紫宸殿外,便恭敬道:“七皇子自行进去吧,皇上正在等着呢。”

七皇子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却也更害怕不进去后果更加严重,握了握拳。为自己打气一番,这才有勇气跨进去。

没想到刚刚走进寝殿,一个茶杯迎面飞来,伴随着建文帝的怒喝声:“孽子!你做的好事!”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七皇子闻言直接跪下啊,也不管头上被砸出的窟窿,以及满脸的血。

“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错?”建文帝见七皇子认错态度良好,语气稍稍缓和。

“儿臣不该因为上任太子之位就心浮气躁。”七皇子这一瞬间泪流满面,声音中也带了明显的惶恐。

自从当上太子开始,他就一直得意至极,别人夸奖两句就得意忘形,难怪父皇会生气?

“继续说。”建文帝淡淡道。

“儿臣还不该不该”不该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呵,还指望你自己有点儿长进,没想到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建文帝怒气冲天道。

“儿臣有错,还望父皇告知。”七皇子更加害怕了,他今日自问循规蹈矩,无半分过错,如何就让父皇生气了?

“好啊,朕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七皇子既没有大皇子也就是废太子的稳重,也没有老二的狠绝,更没有奕儿的聪明才智,如此的七皇子,如何能当太子?建文帝心中一片绝望,难道是天要亡我南楚吗?

“今日西蛮使者拿艳妃说事儿,你是如何回答的?”建文帝脸色沉沉问道。

“儿臣儿臣说妃的确美貌无双,父皇平时平时怜惜得紧,诸位怕是要失望了”七皇子越说越觉得惶恐,当时他只是下意思所言,没有想那么多。

“呵,那你现在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建文帝严厉无比道。

第两百三十章 伊人醒北人归来

“儿臣知错,儿臣不该随意说妃美丽”这一刻的七皇子惶恐极了,他的父皇对他们从来没有耐心,高兴了赏点儿东西,不高兴了看都不看一眼,这还是他父皇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训斥他

“孽子,你说艳妃美艳无双,又说朕对她怜惜得紧,这不是说朕昏庸无道,沉迷女色?老七,你好大的胆子。”见七皇子始终没有抓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建文帝生气极了,怒斥出声。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七皇子战战兢兢惶恐无比道。

“你如此烂泥扶不上墙,朕要如何罚你!但凡你有半分为南楚着想,为朕着想,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建文帝此刻也是暴躁无比,原本他有三个皇子可用,如今倒好,失踪的失踪,死的死,剩下这几个皇子通通没有奕儿的魄力,说到底,还是要把奕儿带回皇宫来。

“都是都是儿臣的错。”七皇子更加害怕了,浑身直打哆嗦。

“无用!”建文帝怒喝一声,将枕头扔了过去。

七皇子被砸个正着,只觉得两眼昏花,四周都在旋转。

“滚出去!”建文帝怒道。

“是儿臣告退。”七皇子苍白着脸行礼告退。

父皇虽然没有责罚我,却让我觉得更加害怕,也许父皇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皇子,七皇子心里苦涩极了。

大殿重新冷清下来,建文帝的怒火却始终压抑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噎得难受。

“李德全!”憋了半晌怒火之后喊道。

“奴才在。”李公公赶紧从寝房外走进去,额头微微冒汗,脸上却始终陪着笑。

“你说最近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都不顺心!”建文帝满心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皇上呐,七皇子尚年幼,以前又未当作储君培养,犯点儿错误也实属正常,皇上早些养好身体,亲自教导七皇子,假以时日,七皇子必定能独当一面。”李公公讨好地劝慰道。

“老七没有那个当储君的能力,就算是朕再如何教也是无用。”建文帝听完李公公的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却还是有些恼火道。

“皇上要有耐心,凡事不可着急啊。”李公公继续劝慰道。

“你要朕如何耐心?朕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而朕的父皇皇祖父无一人活过五十五,朕只怕没几年了。”建文帝原本还恼火不已,说到最后竟有了几分苍凉。

“皇上,您可别这么说,先帝征战沙场多年,沉疴未愈,所以才会早早离世,皇上是有道明君,必定能长命百岁。”李公公心里也有了几分伤感。

“你也别哄朕了,朕的情况朕自己清楚。”建文帝叹息道。

“皇上”不管再怎么厉害的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诸如眼前的皇上。

“对了,虢州查的怎么样了?”建文帝皱眉道。

“奴才派人将虢州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李公公也是疑惑无比。

“不可能,当年奕儿虢州起兵,莫名冒出十万大军,虢州弹丸之地,藏十万大军根本就是费力,你再继续找找,人活着就要吃饭,你不妨往兵器这一方面查查。”建文帝皱眉道。

“是,奴才明白。”李公公恭敬应声。

“李德全,若不是朕知道奕儿擅长易容之术,也许就被他骗过去了,还好那年城楼跃下之人不是他。”建文帝微微叹息道。

“奕亲王聪慧过人,不会如此容易离开的。”李公公接道。

“都是姜离歌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奕儿也不会直接离开。”建文帝眼中戾气横生。

“皇上,奕亲王想必是真的喜爱那人吧。”李公公心里无奈极了,一个皇帝吃自己儿媳妇的醋这算什么?

“所以就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吗?”包括不要朕这个父皇!建文帝声音拔高。

“皇上哟,您这不是自个儿和自个儿生气吗?凡事皆有定数,待奕亲王想清楚自然就回来了。”唉,做奴才难,做皇帝的贴身奴才更难。

“他不会回来了,他知道朕会阻碍他”建文帝有些委屈。

“皇上不妨成全奕亲王,反正现在姜家已倒,区区姜离歌也不算什么。”李公公试探道。

“不可能。”建文帝斩钉截铁道。

“是是是,不可能,皇上可要喝点儿水?”李公公问道。

“嗯。”建文帝应声。

“李德全,把艳妃请来。”建文帝喝完水,半晌之后道。

“是,看来皇上身体离大好不远了。”李公公揶揄道。

“想什么呢?”建文帝没好气道。

“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奴才这就去请艳妃娘娘。”李公公见建文帝不再那么生气,自然是眉开眼笑。

七皇子寝宫。

“滚,都给本皇子滚出去。”七皇子进入殿中便大喊大叫。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宫女太监们对于七皇子随时发火已经见怪不怪了,听他如此生气,一个接着一个乖乖离开,只有七皇子的贴身宫女留了下来。

“小芸,本皇子真的就这么差吗?”七皇子看着小芸绝望道。

“殿下,您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殿下。”小芸笑得依旧温柔,眼中带着怜惜道。

“不,你骗本皇子,如果不是本皇子不够好,为什么父皇从来不看本皇子一眼,母妃也不在意本皇子的死活?”七皇子满脸泪水咆哮道。

“殿下,在小芸心里,您永远是最好的。”小芸走上前轻轻拥住七皇子。

“小芸,本皇子只有你了”七皇子紧紧抱住小芸,呢喃道。

“殿下放心,小芸永远都不会离开殿下。”小芸眼里满是爱意。

“小芸,谢谢你一直陪着本皇子。”七皇子感动道。

“能陪着殿下是小芸最大的福气。”小芸眼中满是满足。

殿下,只要你还愿意抱着小芸,小芸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小芸,本皇子不想当这劳什子太子,真的太难了,一点儿也不像本皇子想得那么好。”七皇子有些泄气道。

“殿下,现在只是开始,您不适应很正常,等过段日子就都好了。”小芸轻拍着七皇子的肩膀道。

“嗯,就算是为了小芸,本皇子也会坚持下去的。”七皇子坚定无比道。

小芸闻言,身子一僵,殿下啊,您怎么就这么傻?小芸配不上你。

几日后,京城客栈中。

“嗯这是哪儿?”一女子嘤咛醒来。

“离歌,你终于醒了”男子带着几分欣喜道。

“你怎么来了?”姜离歌神色恢复了平静道。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凤霖语气里多了几分失落。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现在应该很忙才对。”姜离歌微微蹙眉。

“我是有点儿忙,不过也没什么,能应付过来。”凤霖笑道。

“所以是你救了我?”姜离歌坐起身问道。

“不是。”凤霖摇摇头。

“我记得我中毒了,然后绿蝶背叛了我”姜离歌回忆道。

“嗯,是宫里的杜公公救了你,将你送到我这里。”凤霖带了几分温柔道。

“他是你的人?”姜离歌皱眉,如果杜公公是凤霖的人,那她的一切岂不都在凤霖眼皮子底下?

“不是,他应该是你的人才对。”而且还是爱慕你的人。凤霖心里有几分吃味儿。

“不可能,我并不认识什么杜公公。”姜离歌坚定无比道。

“他只说救你是为了你。”凤霖苦笑无比,姜离歌,你的爱慕者还真是多啊,搞得我都想把你藏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看到了。

“嗯?”姜离歌将回忆里记得的脸都回忆了一遍,依旧没有想出杜公公是她哪位故人。

“那日你昏迷以后,杜公公的人正好发现,趁绿蝶不注意将你救了出来,然后送到了这里。”凤霖平淡无波地将这件事儿交代清楚。

“那你怎么在这里?”姜离歌问道。

“我早就到了,只是怕你知道以后会不自在,所以没说。”凤霖在心里叹息不已,大概是真的没有在意过吧,要不然也不会几月之久却没有半字问候。

“可你才刚登基”姜离歌皱眉。

“本王好歹当过摄政王,还有宇文信那辅政王在,北凤如今已经走上正轨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几月不见,又被算计了。”凤霖叹息道。

“说起来,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绿蝶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姜离歌眼中全是凌厉。

“要不要亲自杀了她?”凤霖意味深长道。

“杀自然是要杀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刚好我也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就让她在那儿帮我挡着吧。”姜离歌此时已经是一片平静。

“歌儿,你可以任性一些的。”凤霖有些心疼道。

“任性?凤霖,我二十岁了,不是十五岁。”姜离歌淡淡道。

“只要你愿意,在本王面前就算是十岁也没什么。”凤霖脸上带着笑意道。

“我中了什么毒?”姜离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转移话题道。

“七日醉。”凤霖淡淡道。

“看来你的医术不错啊,七日醉都能解。”姜离歌此时彻底放松了下来,接道。

“说起来,你的七日醉能这么容易解开,要感谢你亡夫。”凤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第两百三十一章 痴痴缠缠不归人

“阿奕?”姜离歌眼中划过一丝沉痛。

“嗯,七日醉原本是无解之毒,好在楚天奕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制出了解药,你离开的那半年里,他把毕生所解之毒的解法全都告诉了本王,条件是无论以后你中了什么毒,我都不能袖手旁观。”凤霖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

“阿奕啊,你为什么只为我着想,都不为自己想想,这么好的你,怎么就离开了呢?”姜离歌眼中沉痛更浓,呢喃自语。

“歌儿,只有你幸福了,才对得起他这么多付出。”凤霖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全是暗藏起来的爱意。

“呵,幸福,我还有幸福可言吗?他都不在了啊。”姜离歌抱着头,痛苦无比道。

“只要你愿意,就会的。”凤霖疼惜道。

歌儿,在你眼里,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见?这样的楚天奕,让我感到自卑与害怕。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姜离歌沉默许久以后抬起头问道,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建文帝已经开始上朝了。”凤霖道。

“看来绿蝶是真的背叛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姜离歌不解。

“大概是要林丞相重新上位吧。”凤霖淡淡道。

“文生?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是为了文生好,这时候应该让他远离朝堂才对。”姜离歌疑惑极了。

“一个女人如此为了一个男人,你说是什么关系。”凤霖似笑非笑道。

“文生不是那样的人。”姜离歌斩钉截铁道。

“我又没说林文生是那样的人,只是绿蝶单方面爱慕而已。”凤霖有些无语,二十岁的人了,对这些还是这么迟钝。

“这又是什么道理,爱慕不应该是让对方安稳才对?千方百计把人拉进来做什么?”姜离歌蹙眉。

“对于绿蝶来说,林文生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她就算是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他重新捧回去,而建文帝康复就是最好的法子。”凤霖分析道。

“这还真是”姜离歌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只觉得绿蝶够傻够天真。

建文帝康复了的确可以让林文生恢复丞相之位,可是建文帝已经派人刺杀林文生了,就算是建文帝后来因为绿蝶的起复林文生那又如何呢,人已经“死”了啊。

“离歌,北凤五十万铁骑已经驻扎在边关了,你何时想要结束都可以。”凤霖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冀。

“听说凤皇还是摄政王的时候手中有一支铁兵,丝毫不亚于黑骑军,凤皇不会是动用了这支军队吧?”北凤前两年还在小皇帝手中时,小皇帝骄奢无度,动不动就修建宫殿,最重要的是此人还非常没有脑子,不是任性对付南楚,就是对付凤霖,而有这样的皇帝的北凤,如何能这么快集结五十万大军?倒是凤霖手中有一支亲兵,随他征战沙场多年,对上黑骑军也不遑多让。只一瞬间,姜离歌便想清了所有前因后果。

“是啊,歌儿,我为了你连最后的底牌都亮出来了,你该怎么报答我呢?”凤霖玩味道。

“自然是将天下双手奉上。”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凤霖,你要的,我永远都给不起。

“呵,这天下于我而言,不值一提,歌儿答应过的事可不要忘了才是。”凤霖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

“凤霖我”姜离歌眼中全是为难。

当年和凤霖合作之时,她以为的最后归处只是为他办事,没想到是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没办法爱上凤霖,就算是他对她如此掏心掏肺,只因为她愿意爱一生的人已经出现过了。

“好了,我不会为难你,你先做你想要做的吧,只是有一点儿你要记得,我永远在你身后。”凤霖苦涩而坚定道。

“凤霖,谢谢你。”姜离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感动吗?自然是极为感动,阿爹和阿奕离开之后,她就只有自己了,唯有凤霖一直站在他身后,无论做什么都支持她,这样的凤霖她没办法不感动,只是也仅限于此了。

“你让林文生偷偷训练的那群歌姬已经送进宫了,想来建文帝离骄奢淫逸也不远了。”凤霖故意转移话题道。

“这还不够,南楚历届皇帝都活不过五十五,建文帝如今已经而立之年,想来心里害怕得紧,若是这时候有个道士给他炼制长生不老丹”姜离歌冷笑道。

“你倒是极有把握。”凤霖宠溺一笑。

“纵使建文帝如何自诩意志坚定,在生死面前还不是害怕?”姜离歌讽刺道。

“刚好我手里有一个人合适,过两日就让宁存志送到建文帝面前。”凤霖道。

“啧啧啧,身为一国皇帝,手中竟然三教九流都有。”姜离歌揶揄道。

“我那手下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而是云隐寺离尘。”凤霖好笑道。

“什么?就是那个世人尊敬的得道高僧离尘大师?”姜离歌心里震惊极了,纵然她行军打仗多年,可离尘大师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她这个不信佛的都知道,可想而知是有多出名了。

再有云隐寺虽说在北凤境内,可一直都和皇室没有什么关系,算得上是我行我素,北凤皇室也有多次想要将云隐寺变成皇室寺庙,奈何多次未果偏偏云隐寺名气又大受世人敬仰,所以就一直是个北凤皇室无法奈何的地方。

“他可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凤霖有些嫌弃道。

“你说什么?”姜离歌还处于震惊当中,自然是没听清凤霖在说什么。

“没什么。”凤霖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道。

“哦,如果是离尘大师,建文帝更可能上钩了。”姜离歌面上带着淡淡的残忍。

就在这时,凤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粥好了。”

“进来吧。”凤霖止住话头转而道。

凤一端着粥推门而入,在凤霖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地瞪了姜离歌一眼。

姜离歌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凤一好像一直都看不惯她啊,也是,她这算得上是在祸害凤霖了,凤一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凤霖接过粥,淡淡扫了凤一一眼道:“下不为例。”

“主子”主子这是越来越有当昏君的潜质啊,连一眼都不让瞪。

“出去。”凤霖脸色有些不好。

“是。”凤一有些难过,从小到大,主子对他们虽然不好,可也极为护短,什么时候因为外人训斥过自己了,这女人就是祸水,迟早会害死主人。

而眼前一幕更扎心。

“歌儿,张嘴。”凤霖此时可谓是温柔至极。

“我自己喝就是了。”姜离歌伸手想要结果碗。

凤霖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如此一般,身体微微向后仰,眼中全是深意道:“歌儿连这一点儿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吗?”

“我有手有脚,能自己吃。”姜离歌依旧坚持道。

凤一瞪大了眼睛,主子就没有伺候过谁,姜离歌这死女人居然如此不知死活,偏偏主子还一点儿都不生气!

“乖,听话,张嘴。”凤霖也不恼她拒绝自己,只将刚才舀出的一勺粥递到姜离歌嘴边。

姜离歌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张嘴。

凤一见此,愤愤转身离去。

一碗粥很快见底,看凤霖还有要盛的趋势,姜离歌赶紧阻止道:“我饱了。”

“嗯,好。”凤霖心里有些遗憾,歌儿像现在这样乖的时刻可不多。

“我想睡一会儿。”姜离歌淡淡道。

“嗯,好。”凤霖将碗放下,扶她躺下,掖好被子,正准备起身离开。

姜离歌却是拉住了他的手,凤霖不解,转身看向她,只听女子蹙眉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可能是常年戴面具的缘故吧。”凤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

“哦。”说起面具,姜离歌不由想起那年取下他面具时,他眼角的那滴泪水,说到底还是她伤害了他。

只是凤霖啊,你要的我给不起,可我又不得不为了留下阿奕的赤炎军而利用你所以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想自己更加愧疚。

“歌儿,可以吻我一下吗?”凤霖看着姜离歌的眼里全是深情。

因为我觉得太累了,可是为了你,再累我也愿意。

果然,姜离歌瞬间冷下了脸色,唇色也有一些苍白。

“对不起。”凤霖终究是不敢看她面上的表情,狼狈地扒下她的手,落荒而逃。

呵,凤霖啊,你怎么这么傻?若是你强来,以我如今的情况如何反抗,可你偏偏那样在意我的意见,这样的你,我该如何狠下心伤害你?姜离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凤霖冲出客栈,运起轻功飞了好远,知道荒无人烟才停了下来。

她一定是在心里唾弃我的吧,我怎么可以这么贱!

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

“主子!”凤一终于赶上,却发现自家主子在砸树,震惊极了,当年那个对什么都不在意,只纵情于山水的主子是真的消失了吗?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主子一定不要再遇到姜离歌了。

“凤一,我可能要放弃了。”凤霖苦笑道。

第两百三十二章 最苦莫过不归人

“主子,只要夫人报完仇就可以永远留在您身边了。”他始终是个属下,纵然再讨厌姜离歌,也不能阻挡主子的决定。

“她不会的,我一直到知道。”凤霖苦笑道。

“如果是这样,主子早早放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主子,你真是傻,只要用相助之恩要挟,夫人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明明为了报仇她什么都可以付出,唯独对主子您残忍罢了。

“晚了。”就算是她眼里永远没有我,我也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

“主子,等夫人痊愈咱们便回北凤吧。”凤一试探道。

“我不放心,就这样吧。”凤霖叹息一声,如今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主子”凤一还想再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去把离尘那老东西请来。”凤霖咬牙切齿道。

“是。”好歹是您多年挚友,如何就是老东西了?再说你们年龄相差不大,您说人家是老东西,岂不就是再说您自己?凤一在心里腹诽不已。

“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异动立刻禀报。”凤霖淡淡道。

“主子,您的伤”凤一有些犹豫道。

凤霖看了看自己的手,淡淡道“无碍,你去吧。”

凤一纠结半晌,终究离开。

凤霖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擦擦嘴角,冷笑自嘲道“还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区区七日醉就受不住了。”接着又骂道“可恶的楚天奕,什么解毒方法要用内力!”

傍晚之时,紫宸殿内。

“皇上,宁大人近日搜罗了一批歌姬进宫解闷,已经安顿在秀禾殿了,皇上可要去听听小曲儿,解解闷?”杜公公试探道。

“今日还有如此多的折子未批”建文帝头疼地揉揉额头。

“皇上忧国忧民,真乃南楚之福,只是皇上多年劳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次可不就是个警示?皇上不妨休息一会儿。”杜公公一副为建文帝着想的样子道。

“今日李德为何不在?”建文帝蹙眉道。

“皇上又忘记了,李公公今日身体不舒服,就叫奴才来伺候着。”杜公公谄媚道。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建文帝恍然大悟。

“那皇上要不要去秀禾宫?”杜公公一脸意味深长道。

“你小子为何非要朕前去啊?”建文帝好笑道。

“奴才只是觉得皇上太累了”杜公公笑道。

“走吧,果然还是年轻好啊。”建文帝揶揄道。

“得嘞,皇上要不要轿辇?”杜公公问道。

“朕还是走着去吧,秀禾宫也不远。”重点是要是用了轿辇,这宫里不就知晓了?宫里知道了还瞒得住朝臣吗?到时候朝臣又少不了一顿劝谏,建文帝心里暗想。

“皇上英明。”杜公公笑道。

“艳妃给的药丸带上了吗?”建文帝忽然停下来问道。

“带了,这个奴才可不敢忘。”杜公公笑道。

“那就走吧。”建文帝笑道。

翠和宫中。

“娘娘,您这是”孙太医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宫这是怎么了?”贤妃心中也是紧张不已。

“娘娘这是喜脉!”孙太医带着几分害怕直接跪了下来道,谁不知道皇上这几个月除了艳妃就没有召见过谁,就算是召见了艳妃也做不了什么,而贤妃娘娘却是怀孕了,这不是明摆着

“喜脉!这不可能!”贤妃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个孩子她可能会丢到性命,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沐和。

“孙太医,本宫这些年没少给你好处吧?”只片刻,贤妃便冷静了下来,看着孙太医凌厉道。

“娘娘放心,微臣绝对守口如瓶。”孙太医当然知道自己要是不同意的结果是什么,只能脸色惨白应道。

“孙太医放心,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儿,本宫绝不会为难你,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吧,一直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本宫明日便休书一封给哥哥,日后多多关照。”贤妃笑容艳丽无比道。

“多多谢娘娘。”孙太医还能说什么,贤妃这话名为关照,实则是威胁。

“现在孩子多大了?”贤妃见孙太医老实以后才问道。

“一月余。”孙太医老老实实道。

“本宫今年已经是三十五之龄了,这孩子还能生吗?”贤妃心里有些担心,她已经三十五岁了,以为自己不会怀上孩子,所以才没有喝避孕药,没想到居然怀上了。

“微臣建议娘娘堕下这个孩子最好,女子生子本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更何况娘娘已经不适合生孩子。”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生下来也是没地方安顿,若是一日东窗事发,还要连累他一家老小。

“先给本宫开点儿安胎药吧。”也许这个孩子是一个机会,一个她重新走进皇上心里的机会。

“是,娘娘。”孙太医面上一片为难。

“珠翠,送送孙太医。”贤妃淡淡道。

“是,孙太医请。”珠翠眼中是厉光。

孙太医赶紧爬起身,额上冷汗连连“微臣告退。”

“孙太医,好好听命于咱们娘娘,荣华富贵任您挑选。”珠翠见四周没人低声道,并从袖中拿出一只成色极好的镯子递给孙太医。

“珠翠姑娘客气了,娘娘的事儿,微臣一定义不容辞。”孙太医接过镯子无可奈何道。

“孙太医可别如此排斥,只要我们娘娘计划成功,孙太医不也好处多多。”珠翠冷笑道。

“珠翠姑娘言重了,本太医并无此意。”孙太医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赶紧道。

“这就好。”珠翠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待二人离开后,假山后一人站了出来,只见她一身红衣,艳丽逼人。

“这就有意思了,刚刚忧愁如何除掉德妃呢,这法子它自己就送上门了。”女子冷笑道。

“小绿。去查查贤妃身边的大宫女珠翠和孙太医到底在密谋什么。”女子接着冷冷道。

“是,奴婢明白。”小绿恭敬道。

“你是本宫救的人,可别坏了本宫好事儿。”绿蝶冷冷道。

“小绿明白。”眼中一片冷光。

“嗯,去吧。”绿蝶淡淡道。

月和宫中。

珠翠才带着孙太医离开,贤妃便裹上黑色斗篷往月和宫而去。

“你们都下去吧。”见贤妃突然出现,月嫔吓了一跳,旋即神色如常地让身边的人离开。

“月儿,我想你了。”宫女奴才都离开后,贤妃直接扑进月嫔怀里。

“想我?还是想强迫我?”木苼冷笑道。

“我怀孕了。”贤妃也不在意木苼语气中的冷漠。

“怀孕了?呵,你又想算计什么?”木苼第一反应便是贤妃又想作妖。

“是真的怀孕了。”贤妃有几分脆弱道。

“你骗人,你已经过了生子的年纪,如何能怀孕?”木苼有些不耐烦道。

“这就是事实,不信你可以问孙太医。”贤妃心里有几分难过,月嫔这贱男人居然不相信她!

“不必了,我不感兴趣。”木苼淡淡道。

“月嫔,这孩子一爆出,你我都逃不了。”贤妃冷笑道。

“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木苼咬牙切齿道。

“也不做什么,就是把皇上勾引到月和宫来。”贤妃笑得胸有成足。

“呵,你还真是好算计!”木苼冷笑道。

这女人明目张胆给建文帝戴了绿帽子,如今还以此作威胁,明明受害的是他,偏偏他还没地方说。

“就说同不同意吧。”贤妃冷笑道。

“贤妃,你爱过我吗?”木苼笑得几分凄凉道。

“爱?本宫只爱皇上,而你,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再者,你敢说你会爱上本宫吗?”贤妃笑得嘲讽道。

“不会。”木苼说得笃定。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除了楼主以外的人呢?

只是他真的这么不值得爱吗?

就因为他是个男人,所以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是吗?

楼主是这样,建文帝是这样,贤妃也是这样。

呵,真是好笑啊。

“那不就结了,只要你帮了本宫这一次,以后本宫都不会再来烦你。”贤妃允诺道。

“好,你回去等消息吧。”木苼面上一片无所谓,不过是勾引建文帝,然后给他们创造一次机会而已,这不算什么。

“你得快一些,这肚子可藏不了多久了。”贤妃神色淡淡道。

“就这几天了。”木苼不耐烦道。

“月儿啊,你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个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男人,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本宫啊。”贤妃妩媚一笑。

“可惜,有需要的一直都是贤妃娘娘。”木苼冷笑道。

“呵,你还真是不明白啊,深宫之中,等皇上的滋味太难受了,本宫不傻。”贤妃不以为然道。

“爱一个人不应该为他守身如玉吗?”木苼冷笑道。

“守身如玉?呵!”贤妃冷嘲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深宫多年,她不想再去等一个不归人了,利用孩子得到他的注目,帮到魏家才是最重要的。

第两百三十三章 天下熙熙为利来

贤妃离开后,木苼久久不能回神,这个孩子的到来非他所愿,甚至会把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阻止不了贤妃,也逃不出皇宫。

“月嫔娘娘安好。”行礼声忽然在耳边响起,木苼不由惊了一惊。

“杜公公,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很快木苼稳住心神问道。

“皇上特派杂家知会一声,月嫔娘娘好生准备一番,今晚侍寝。”杜公公天生一张笑脸,乐呵呵道。

“本宫明白,辛苦杜公公了。”木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面上依旧一副不咸不淡道。

“月嫔娘娘难道就不好奇为何只有杂家一人?”杜公公似笑非笑道。

“杜公公有话不妨直说。”月嫔这才反应过来大殿之中果然只有杜公公一人,不由冷下了脸色,眼中尽是防备。

“月嫔娘娘不必如此惊慌,杂家可是来帮娘娘的。”杜公公笑道。

“帮?杜公公觉得能帮本宫什么?”月嫔冷笑道。

“楚意楼楼主,不知月嫔娘娘可有兴趣?”杜公公意味深长道。

“他在哪里?”月嫔变了脸色,眼中是期冀。

“上穷碧落下黄泉,月嫔娘娘觉得呢?”杜公公笑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会死的。”月嫔眼中是难以置信。

“楚意楼楼主啊,被关在嘉庆宫下两年,受尽折辱,几月前被误入的贼人杀死,最后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好不凄惨呢。”杜公公丝毫不在意脸色发白,像是随时会晕倒过去的木苼,反而目光中是玩味。

“你骗人,你一定是在骗人,他那么厉害,又深获圣宠,怎么会死呢?”木苼跌倒在地,喃喃自语,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杂家可不会骗人,月嫔娘娘想必早就有所怀疑了吧?要不然一个一心想要利用自己的人忽然消失了两年,如何说得通呢?”杜公公字字珠玑,毫不留情道。

“他的死,你在其中扮了什么样的角色呢?”月嫔再次抬起头看向杜公公时,两眼猩红,是恨意。

“两年来杂家都只是个小太监呢,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囚禁楚意楼楼主的人,不应该很好猜吗?”杜公公冷笑道。

“你这么吃里爬外,皇上知道吗?”木苼忽然冷静了下来,冷冷道。

“唔,月嫔娘娘会去告诉皇上?就算是说了,皇上该信谁呢?”杜公公胸有成足道。

“呵,哈哈哈”木苼忽然大笑起来,眼角流出泪水,字字泣血道“我要害他之人血债血偿!”

“那娘娘可有想好怎么做了?”杜公公反问道。

“今晚不就是个机会?我有封喉毒药鹤顶红。”月嫔冷淡道。

“不不不,皇上生性多疑,凡入口之物必定查了又查,娘娘此法未免不妥。”杜公公冷笑道。

“总有办法的。”月嫔坚定无比道。

“娘娘不妨想想自己的身份,若是天下人知道曾获圣宠的月嫔娘娘是个男人,而且还让宫妃怀了孩子,皇上的名声会如何呢?”杜公公淡淡道。

“杜公公还真是耳聪目明,贤妃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也就这两天的事儿,而杜公公却能这么快知道,还敢自称小太监?”木苼眼中是讽刺。

“毕竟两年时间,又别有所图,想不耳聪目明都难,倒是月嫔娘娘,以前那么风光,如今怎么就混成了这副模样呢?”杜公公丝毫不留情道。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月嫔冷笑道。

“怕啊,当然怕,可是怎么办呢?杂家既然敢来这月和宫,自然是有所准备的,包括娘娘这两年的情况,杂家都一清二楚,杂家还知道月嫔娘娘这两年可从来没有放弃找那位楼主呢。”杜公公有恃无恐道。

“看来今日杜公公不是来找本宫合作,倒像是威胁本宫。”月嫔淡淡道。

“正是如此,月嫔娘娘想要报仇,刚好杂家也有杂家想要的,各有所好,合作之事势在必行。”杜公公丝毫不在意月嫔的态度,又或者说根本就不在意月嫔怎么想。

“这可是本宫的命呢,本宫自然要好好想想。”月嫔冷冷道。

“这可就由不得娘娘了,刚好那位任爹爹的尸骨在杂家手中,娘娘若是犹豫,灰飞烟灭什么的,杂家可说不好。”杜公公似笑非笑道。

“你卑鄙!”月嫔不由一阵气恼,原本以为这场合作他占优势,没想到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月嫔娘娘,今日你若是答应,建文帝名声毁,若是不答应,贤妃怀孕之事揭露,您免不了一死不说,那位任爹爹也要尸骨无存了。”杜公公眼中是势在必得。

“呵,从杜公公进殿之时开始,本宫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木苼淡淡道。

“娘娘英明。”杜公公笑道。

“说吧,本宫要怎么做?”木苼淡淡问道。

“贤妃娘娘今日方才查出有孕在身,我想她来见你想必是为了留下这个孩子,至于方法动动脑筋就能想明白”杜公公意味深长,故意拉长了尾音。

“你是要本宫直接弄掉贤妃的身孕,然后自露身份?”木苼蹙眉道。

“不不不,这太简单了,而且还达不到效果”杜公公在月嫔耳边耳语几句,月嫔眼中露出释然之色,

“不得不说,杜公公可是来了一场豪赌。”杜公公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木苼冷笑道。

“的确是一场豪赌,左右杂家贱命一条,有什么不敢的?”杜公公丝毫不在意道。

“刚好本宫也贱命一条,杜公公不妨说说和皇上有何深仇大恨?”月嫔好奇道。

“灭门之仇,杀亲之恨。”杜公公淡淡道。

“两年前,灭门,倒像是姜家,宁家,曹家,又或者是永宁侯府?”木苼蹙眉斟酌道。

“既然娘娘心中已有成算,杂家就不打扰了。”杜公公脸上忽然一片冰冷道。

“啧啧啧,看来是被本宫戳中心事了。”月嫔冷笑道。

只是究竟是哪家公子呢?姜家幼子不过十岁,宁家倒是极有可能,只是宁家长子宁存志如今都投了皇上,宁家后辈再挣扎有什么用呢?曹家更不可能了,曹左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太子侧妃,这样说起来倒像是永宁侯世子,只是永宁侯世子早已死无尸,这杜公公究竟是谁呢?木苼只觉得一阵头疼。

“杂家倒是好奇月嫔娘娘为何对那位任爹爹那么深情不改呢,即使从始至终都是被人利用。”杜公公讥笑道。

“你不懂,是他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是他给我锦衣玉食安宁度日,也是他给我一方庇护不离不弃,就算是被利用,那也是我的价值。”木苼一脸无所谓道。

“还真是像个女人。”杜公公讽刺道。

“总比太监强。”木苼毫不客气道。

“你月嫔娘娘好自为之,皇上也该醒来了,杂家去候着。”杜公公压抑住怒气道。

“杜公公慢走。”木苼脸上是得意道。

杜公公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他大概是个好人吧,就算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也没有丝毫讽刺,木苼淡淡地想。

秀禾宫中。

“你去做什么了,这么久?”建文帝迷迷糊糊醒过神来,不满道。

“皇上恕罪,刚才奴才去通知月嫔娘娘准备侍寝了。”杜公公一脸笑容道。

“今日朕困乏的很,怕是去不了了。”建文帝揉揉太阳穴道。

“可是小主们伺候的不尽心?”杜公公试探道。

“自然不是,朕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建文帝叹气道。

“皇上是天子,不会老的。”杜公公安慰道。

“你们啊,尽是胡说,朕老不老朕还不知道吗?”建文帝叹息道。

“皇上”杜公公似有些悲伤道。

“你难过什么,朕才难过呢,朕如今政事上愈发力不从心了,膝下却没有合适的皇子”建文帝原本还想打趣杜公公,说到最后竟真的有一丝伤感。

“皇上多给太子一些时间才是。”杜公公劝慰道。

“好了,不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建文帝有些生气道。

“是,奴才明白了。”杜公公有些委屈。

“对了,李德休息几日呢?”建文帝蹙眉道。

“干爹这次风寒来势汹汹,一直不见好,怕是要休整好长一段时日了。”杜公公忧心忡忡道。

“派太医看了吗?”建文帝问道。

“太医得了您的指令就去了,只说积劳成疾,以至于身体负担过重。”杜公公难过道。

“这些年也确实辛苦他了,刚好趁此机会让他休息一段时间,朕的暗卫暂时就由你来掌管,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啊。”建文帝语重心长道。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杜公公立马跪地恭敬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和李德交接一下,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切不可因此生了嫌隙。”建文帝不放心道。

“干爹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绝不会伤害干爹。”杜公公斩钉截铁道。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建文帝赞赏道。

“皇上,今晚可还要去月嫔娘娘那儿?”杜公公小心翼翼问道。

“去吧。”建文帝纠结半晌依旧道。

第两百三十四章 暗涌八皇子失踪

“这几日我要离京。”姜离歌淡淡道。

“离京?”凤霖不解。

“嗯。”姜离歌不打算解释。

“去多久?”凤霖似漫不经心道。

“半月足够了。”姜离歌淡淡道。

“可过几日便是祭天之日,正是时机。”凤霖蹙眉道。

“祭天之事宁存志自会处理,京城如今暂时用不上我,刚好我也有一件未了之事。”姜离歌淡淡道。

“好,我明白了。”凤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歌儿去哪里会告诉他,这算是一个进步了,可明明他人在这里,歌儿宁愿倚重一个不可控之人,也不愿意倚重他半分,说到底还是把他当外人看。

“嗯,那我准备准备就走了。”气氛一下冷凝下来,姜离歌有些尴尬道。

“歌儿,带上我给你安排的暗卫。”凤霖颇有些不放心道。

“好,我知道的,京城之事多多麻烦你了。”姜离歌有些不自在道。

“你且放心去吧。”凤霖淡淡道。

“替我照顾好小白。”沉默半晌,姜离歌忽然想起自家小白还在皇宫里。

“小白这些年还活得好好的,想来暗地里有人养着它,你不必担心。”凤霖分析道。

“说起来小白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留下一命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姜离歌有些释然道。

凤霖心里像是打碎了五味瓶,颇不是滋味,一只小白虎都比他重要,不,应该说是只要是和楚天奕有关系的事儿都比他重要。

歌儿,若有一日,我也死了,你会不会也像这样怀念我?

有些话注定不能说出口。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凤霖放下药碗,笑道。

“嗯。”姜离歌轻轻颔首,凤霖的失落她如何看不见,只是她还没有办法接受凤霖。

四月初,宜祭天。

帝王身体大好,如今又是庄稼热烈生长之时,大到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小到街上小儿,田里农夫,都觉得这日子变得安宁了。

祭天在皇家寺庙举行,帝王要在这里住上三日,随得道大师诵经祈福,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安宁,永无战争。

然这只不过是人心里的安慰罢了,若祭天真的有用,大概世上再无战争,百姓不愁衣食,可不管怎样,这样的形式还是要有的,就算只是做给天下人看。

“陛下可是夜不得寐,白日困倦?”禅房内,一白胡子黄色袈裟老和尚一脸高深莫测同时又十分慈祥问道。

“正是,大师,朕所问之人可能算出下落?”建文帝问道。

“看来陛下的症结便在此了。”老和尚意味深长道。

“两年半以前大师说天命所归之人,命途多舛,然贵人相助,可安然,可朕这些年遍寻不得,这可如是好?”建文帝像是有愁极了。

“不瞒陛下,王爷的命相两年前骤然变化,老衲也参不透其中奥妙。”老和尚面带犹豫道。

“变化?变得如何了?”建文帝一阵紧张。

“陛下请放宽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老和尚无可奈何道。

“唉,朕今年已是知天命之年,也不知还能熬多久,只盼奕儿早些回来。”帝王这一刻一身威势散去,只剩下沧桑风骨。

“皇上有上天庇佑,不必忧心。”老和尚道。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皇上,大师,祭天仪式开始了。”杜公公道。

“嗯。大师,待祭天仪式结束再来找大师解惑。”建文帝落下话,起身离开。

“唉,黄泉碧落,如何寻得了?”帝王离开后,老和尚兀自叹息。

“你这老东西既然知道奕亲王已死,为何还不说实话?”一男子朗声嘲笑道。

“你懂什么!离尘小儿,老衲这叫善意的谎言。”老和尚摸了摸胡子笑道。

“难道不是怕被砍头?”离尘讥讽道。

“就算要说也轮不到老衲说。”老和尚摇摇头。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如今倒是见识了。”离尘嘲笑道。

“你懂什么,比起九州动乱,南楚飘摇,区区小谎算得了什么?”老和尚丝毫不在意道。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活着的时候丝毫不在意,死了倒是一味寻找,殊不知早就晚了。”离尘叹息道。

“你怎么来了?难道云隐寺终于受不了你了?”老和尚眼睛都不睁,问道。

“受朋友所托来帮个忙。”离尘意味深长道。

“老衲刚才算出此行你有性命之忧。”老和尚凝重道。

“性命之忧?的确是有,出家人,生死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离尘豁然笑道。

“说了生死不放在心上,还是会为了救命之恩献出一切。”老和尚了然笑道。

“我帮的可是未来的天下共主,乃是顺应天命而为,有何不可?”离尘不以为意道。

“但愿你所为乃是你所想。”老和尚意味深长道。

“建文帝面相发黑,乃是命不久矣之相,我如此做也不算是祸害。”离尘像是自言自语道。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纷纷扰扰,入了这纷扰,你就算不得出家人了。”老和尚颇为惋惜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东西嫉妒!”离尘笑道。

“嫉妒倒不至于,只是可惜,可惜你天生慧根,原本应该得道成为高僧,经此一事,一切尽毁。”老和尚脸上是惋惜。

“高僧这些年也当腻了,偶尔尝试当当小人也是新鲜。”离尘不为所动。

“离尘,收手吧,这趟浑水,不该你我掺和。”老和尚苦口婆心道。

“老东西,我随心所欲了三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想要认真做一件事,你可别妨碍我。”离尘带着几分防备道。

“唉,老衲果然阻止不了你,罢了,要做什么你便去吧。”老和尚无可奈何道。

“大师不阻止就好。”今日来,离尘也只是探探老和尚口风,毕竟此任洞察人心,若是不慎,被他发现告诉建文帝,他吃不了兜着走,如今看来老东西不打算插手,如此看来也是好事一桩。

“云生方丈如何?”半晌,老和尚问道。

“也就那样,每天打打座,念念经,好不自在。”离尘道。

“如此倒是极好。”老和尚像是放了心。

“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离尘见时机恰当,适时道。

“离尘小儿,你所求老衲已经答应了,可别得寸进尺呐。”老和尚暗含警告道。

“如此就先谢过大师了。”离尘笑道。

“好了,走吧,祭天仪式开始,咱们也该到场了。”老和尚道。

是夜。

“皇上,不好了!”建文帝正在厢房准备休息,一道尖叫声在院子外响起。

门外杜公公的声音跟着响起“皇上正准备安寝,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杜公公,烦请告知皇上,出大事了!”来人是个小丫鬟。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杜公公难得耐心道。

“是八皇子,今日晚饭后,八皇子说要去逛逛,不让奴婢跟着,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小丫鬟带了哭腔,看来真的是急坏了。

“杂家明白了。”杜公公皱眉,走到房门前,低声道“皇上”

建文帝打开门,眼中平淡无波道“朕知道了,还不快派人找!”

众人到底是不是您亲儿子啊?

“是。”杜公公恭敬应声,带着人四处寻找起来,整个皇家寺庙一阵鸡飞狗跳。

方丈闻声赶来,也派寺中和尚寻找,请罪道“贫僧有罪,请皇上降罪。”

建文帝将人扶起道“不怪方丈,都是小儿顽皮。”

两人枯坐在厢房之中,一时无话。

天将明之时,杜公公跑了回来,焦急道“皇上,寺庙中已经四处寻找过了,没有八皇子殿下踪迹。”

“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建文帝蹙眉问道。

“奴才是和寺庙中僧者一起找的,已经问过了,没有。”杜公公道。

“后山可有寻找?”建文帝揉揉太阳穴不耐烦道。

“整座山都找过了。”杜公公为难道。

“方丈,这寺庙中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的?”建文帝看向方丈问道。

“贫僧糊涂,倒还有一处不经常有人前往。”方丈有些为难道。

“方丈有何难处?”建文帝自然是看出了方丈的为难。

“寺庙东北角有一处兽穴,只是那里一般有人把守,若是有人进去,只怕阿弥陀佛。”方丈重重叹息一声。

“小杜子,带几个武功好的进去找。”建文帝眉宇几分戾气,淡淡吩咐道。

“是,皇上。”杜公公领命再次离去。

“方丈,这兽穴作何用?烦请解释一番。”建文帝沉下了脸色。

若是一个不慎,里面的野兽跑出,他岂不是危险?

“当年寺中僧人捡到一窝小狼,贫僧不忍伤害无辜性命,又害怕放入后山伤人性命,是以开辟了兽穴,并派人日夜把守,这几年并无坏事发生,是以”方丈为难极了,心里默默念了许多句阿弥陀佛,经此一事,那些狼只怕必死无疑,原本一时心软,竟造成如此大祸,如今想要保住一命都难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蓦然回首梦里见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建文帝外表仁厚不假,可身为帝王哪里有不在意性命的,听方丈说完已经是怒不可遏。

“陛下恕罪,陛下若是责罚,贫僧恳求责罚贫僧一人,还请陛下放过寺中僧人。”方丈也不辩解,只是害怕因此连累了整个寺庙的人。

“好了,待找到八皇子,朕不希望再看到什么兽穴。”建文帝冷漠无比,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是,贫僧知晓。”方丈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像是重新压了一口气。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些狼何其无辜,却要逢此大难,罪孽啊罪孽,阿弥陀佛。

天明之时,杜公公带着几个受伤的暗卫回来,惶恐道“皇上,并未找到,会不会是寺外之人掳了去?”

“八皇子身边的暗卫呢?”建文帝终于意识到不对,想到莫名失踪的二皇子和溺死的九皇子,不由暴躁起来。

“八皇子的暗卫都被抛尸在了后院井里。”杜公公恭敬道。

“既然暗卫在那里,想来小八就是在那里遇到凶手,后院都有什么?”建文帝蹙眉道。

“皇上,后院有一片莲花湖,里面荷叶盈盈,还有一口井,除此之外并无他物。”杜公公如实禀报。

“派人到湖里找。”建文帝直接站起身子,脸上苍白一片,更显老态,大步向外走去。

后面一群人跟着追了上去。

“父皇,儿臣无用,还未找到八皇弟。”建文帝刚走出厢房,七皇子便迎了上来。

建文帝停下,看向七皇子,一瞬不瞬,是打量,偏偏不发一语。

七皇子被瞧得心慌,忐忑道“父皇”

建文帝如梦初醒,转身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杜公公,是不是八皇弟有消息了?”七皇子拦下杜公公问道。

“太子殿下,唉,你还是跟着皇上去吧。”杜公公心里冷笑不已,这里杀了八皇子最有利的可不就是七皇子,若说和七皇子无关打死他都不信。

“本皇子明白了。”手心却是微微冒汗。

不,母妃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本皇子是太子,怕什么!

“快下水去找。”建文帝声音还是一派平静,仔细听却可以发现其中的颤抖。

杜公公在心里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骨肉相连,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十几个侍卫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像是下饺子一样跳进水里寻找起来。

建文帝望眼欲穿,第一次这么盼望里面捞不出自己的儿子,宁愿自己的儿子是被人掳去了。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一个侍卫从水底托起一具少年尸体,几个侍卫跟着去帮忙,几个人将少年带到岸边,沉默地站到两边。

“不!”建文帝眼中尽是痛苦与绝望,对于自己的小儿子,他从来没有用心过,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平淡地接受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的事实!如果他多关心自己的儿子一点儿,那些人会不会就不这么肆无忌惮了?

此时八皇子的尸体已经泡得发白,一个侍卫走上前检查后,悲痛道“回禀皇上,八皇子乃是被人砸中后脑勺后用石头绑住投入水中的,只是那人并不知八皇子没死,八皇子是被活活溺死的。”

建文帝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看着就要倒下去,杜公公赶紧上前扶住了建文帝。

建文帝狠狠抓着杜公公的手臂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半晌后咬牙切齿道“小杜子,查,给朕狠狠地查。”

“是,奴才明白。”杜公公脸上也是一片沉痛。

“皇上节哀。”闻讯而来的文武百官以及寺中僧人跪倒了一片。

“楚天云,你随朕来。”建文帝不理众人,只冷冷道。

“是父皇。”七皇子暗道不好,惶恐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父皇没有证据,只要死不承认就好了,对,死不承认。

帝王身后跟着七皇子,七皇子身后跟着一群大臣。

杜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见众人离开,悲痛道“将八皇子带到厢房换身衣服。”

侍卫们听令,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恭敬地将八皇子抬起往前院厢房而去。

“是不是你?”建文帝才刚踏进厢房,便转过身看向七皇子气急败坏道。

“不是儿臣啊,父皇,儿臣冤枉。”建文帝又是这样一副面孔,七皇子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冤枉?身在寺庙之中,又有能力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一位皇子,还受益无穷,除了你还有谁?”建文帝冷冷道。

“昨日晚饭过后儿臣一直呆在房间温习功课,身边丫鬟皆可作证,直到听到外面一片混乱,儿臣才知道是八皇弟失踪了,儿臣还有几日便可当上太子,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父皇,儿臣没理由这么做,父皇若是还不信便治儿臣罪吧,儿臣愿以死证明清白。”七皇子内心虽然惶恐不已,脸上依旧痛哭流泪道。

闻言,建文帝也冷静了下来,再一次问道“真的不是你?”

“不是,真的不是儿臣,父皇,同为皇子,为何八皇弟一出事儿就怀疑儿臣,这不公平!”七皇子说着说着竟委屈了起来。

建文帝原本就心烦不已,结果七皇子还如此不晓事儿,脸色更加不好,不耐烦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朕在你这个年纪已经随先皇征战沙场了。”

“父皇英明威武,儿臣自然是比不上。”伤心之余,七皇子还不忘拍马屁。

“最好不是你,否则”建文帝眼中冰冷一片。

“就算给儿臣十个胆子,儿臣也不敢。”七皇子惶恐道。

见七皇子这副模样,建文帝更加烦躁起来,不耐烦道“小八的葬礼就交给你了,小八封为礼亲王,葬礼一定要办的重大。”

“是。”七皇子心中几分嫉妒,可想到八皇子已经死了,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心情也好了几分,面上依旧一副悲伤无比的样子。

“下去吧。”建文帝疲惫无比道。

“儿臣告退。”七皇子擦擦脸上的泪水,行礼告退。

七皇子刚刚走出厢房,几个大臣便围了上来,问道“殿下,皇上无碍吧?”

“父皇伤心过度。”七皇子一副悲伤无比的样子道。

“殿下请节哀。”几个大臣安慰道。

“多谢各位大人,如今父皇正需要安静,各位大人且先回去吧。”七皇子道。

“是,微臣告退。”大臣们纷纷行礼离开。

“李大人,等等。”七皇子叫住礼部尚书。

“请殿下吩咐。”礼部尚书已经大概猜到七皇子想要做什么,依旧恭敬道。

“父皇悲伤过度,特让本皇子主持八皇弟葬礼,李大人要多多协助本皇子才是。”七皇子意味深长道。

“协助殿下乃是微臣分内之事。”李尚书自然知道知道这次葬礼是七皇子的机会也是自己的机会,七皇子若是办得好,太子的威信就算是立起来了,若是自己办得好,自己也就算是七皇子的人了。

“父皇特地吩咐封八皇弟为礼亲王,以亲王礼下葬,李大人知道怎么办吧?”七皇子意味深长道。

“微臣明白,七皇子放心。”李尚书恭敬无比,心里却是犯嘀咕,七皇子到底是想要以亲王礼下葬,还是不希望以亲王礼下葬?

“嗯,好了,咱们再说说其中细节吧。”七皇子面上依旧一片悲伤。

与此同时,北陵谷中。

经过五天五夜,昼夜不歇,姜离歌终于再四月十日到达了北陵谷。

“王妃”暗林见到风尘仆仆的姜离歌,心中大吃了一惊。

王妃终于回来了吗?小王爷呢?

暗林左看右看,欲言又止,小王爷是没留住吗?如果是那样主子该多伤心?

“暗林,不先让我休息一会儿吗?马都累死了两匹呢,我再不休息也要累死了。”姜离歌好笑道。

“哦,对,王妃先休息。”暗林似才反应过来一样道。

现在的王妃好像比刚离开的时候要好多了,那时候的王妃在山上呆了一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不是小王爷,王妃也要随主子去了。

暗林离开后,姜离歌这才走进房间,一切如故,只是斯人已不再,泪水猝不及防落了下来,也不管身上如何风尘仆仆,直接倒在了床上,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人的味道。

离歌

离歌

离歌

耳边似乎响起那人的呼唤,好困啊,真的好困啊

“离歌,你想我吗?”青青树下,那人笑若春风问道。

“想。”姑娘神色浅浅,眼中泪光浮动。

“离歌,我也想你,这两年里,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男子清清浅浅问道。

“第一年我拼死拼活学习宫规,第二年骑了五天五夜,累死了两匹马,就来了啊。”姑娘笑得温柔道。

“那以后你每年都来吗?”男子问道。

“来啊,只要我还活着就来。”姜离歌笑道。

第两百三十六章 灰烟灭一抔黄土

“离歌,我很好,你别担心。”男子笑着道。

“我当然知道啊,北陵谷像个世外桃源,还有十万大军守着你,我不担心。”姜离歌笑道。

“离歌,你要不要抱抱我啊?”楚天奕问道。

“不要。”姜离歌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

“为夫好伤心,娘子是不是有新人了?有为夫好看吗?”楚天奕问道。

“还好吧,毕竟你让我不要念着你一辈子,我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姜离歌笑着道。

“既然如此,娘子为何落泪?”楚天奕微微蹙眉。

“今天风沙太大了,吹得我想哭。”姜离歌像是丝毫不在意道。

“儿子怎么样了?”楚天奕忽然问道。

“他很好,都会叫阿爹了呢。”姜离歌笑道。

“离歌,忘了我吧。”楚天奕依旧笑着。

“嗯,已经忘记了。”姜离歌笑道。

“离歌”楚天奕欲言又止。

“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看看就好。”姜离歌祈求道。

“好。”楚天奕笑道。

时间仿佛静止。

“楚天奕,你这个大骗子,说好的让我看一会儿呢。”姜离歌呢喃出声,回应她的是一室冷寂。

“再等等我,很快了,等我报完仇就来找你。”

坐起身,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没想到暗林刚好端着早餐进来。

“王妃,您醒了?”暗林疑惑道。

“嗯,再睡下去就软了。”姜离歌笑嘻嘻道。

“王妃如今倒是好了许多。”暗林欣慰道。

“那是,我还年轻呢,还有大把青春等着挥霍呢。”姜离歌笑得一脸无所谓道。

“王妃,若有需要,暗阁和十万大军随时待命。”暗林可不吃她那一套,认真道。

“不需要,你们只要守着阿奕就够了,对了,这些年有打算离开北陵谷吗?”姜离歌问道。

“主子活着的时候我们是他的人,如今我们也还是王爷的人。”暗林认真道。

“暗林,你说你们一大群老爷们不娶妻生子吗?”姜离歌有几分严肃道。

“王妃,我们已经决定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永远守卫王爷。”暗林认真道。

“他未必希望如此啊。”姜离歌叹息道。

“王妃放心,谷中大部分人都在外面经营主子的商铺,少部分人在这里面耕种打猎,已经安家了。”暗林苦涩道。

“如此也好。”姜离歌算是放了心,赤炎军和暗阁陪了阿奕几年,心中不舍也是正常的,一切慢慢来。

吃完早餐,姜离歌提着一壶酒径直往山顶而去。

远远便见一个墓孤零零在那里,走近了,“亡夫天奕之墓”几个大字清晰可见,周围一颗杂草也看不见。

姜离歌坐在墓碑前,笑道“原本还想来给你拔草呢,没想到这么干净,是暗林做的吧,他啊看起来像个闷葫芦一样,实则最重感情,你啊,为了我这么个人,不值得啊,抛弃了那么多在意你的人,你放心吧,就冲他这份心,我也要替你把他嫁出去。

“这两年我很好啊,听你的去了北凤,原本以为要很困难才能取得凤霖信任,没想到凤霖早就对我唉,不说他。

“在北凤我生下了怀奕,他很乖,也很可爱,就是,就是眼神有点儿不好,连亲爹都要认错,原本想着这孩子就不要了,可想想我自他生下来就没怎么养他,亲娘都不认识呢,别说亲爹了,你也别难过,自家生的儿子,再傻也是自家的。

“我还学了宫规呢,那可难了呢,你说我姜离歌长这么大除了军礼还会什么礼呀,要什么直接抢不就好了,话说你还是我抢的呢。

“去年十月我进皇宫了,那狗皇帝被我折腾的够呛,二皇子死了,太子死了,连红月死了,你看见他们千万别手下留情

“说起来这日子也不算难过,一转眼不就两年了吗?可是啊,你在我怀里没有呼吸的样子我还是觉得犹在昨日呢,你说那年我要是不撩你那该多好,也许你起兵造反,也许你成功当上太子,反正不是现在一抔黄土的结局就对了。

“我原本也以为报仇会很难,如今看来倒是很容易呢,说到底还是凤霖在帮我,我很感谢他,很快,南楚就会覆灭了

说着,姜离歌从怀中拿出一个手帕包好的物什,一层一层打开,一边念叨道“这是我送你的簪子,如今再送你一次,可不许再弄丢了。”

将簪子埋进土里,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将酒打开,笑道“说起来,倒是很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酒啊,真是个好东西,喝了之后就能看见你了呢。”

夕阳照下来的时候,姜离歌意犹未尽道“天黑了,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呢,阿奕,你今晚可不可以一直在我梦里啊,我不想一抱你你就消失不见”

到底是一腔痴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生不忘君。

“暗林,王妃回来了?”暗琴疑惑道。

“嗯。”暗林点头。

“王妃有说我们能做什么吗?”暗琴眼中难得带了一丝嗜血。

“没有。”暗林依旧话很少。

“这次让我和王妃走吧。”暗琴眼中带着期冀道。

“不用了,王妃身边有几个高手,而且不在你我之下。”暗林苦笑道。

“王妃果然是王妃。是姜家旧部吗?”暗琴问道。

“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北皇的人,至于姜家旧部,姜家满门抄家之时便死无尸了,甚至王妃身边的姜一也没能幸免。”暗林伤悲道。

“北皇如此帮王妃,你说王妃和北皇有可能吗?”暗琴蹙眉,一本正经道。

“胡说什么!”暗林有些不满。

“我也只是说说,你不至于这么凶吧?”暗琴嫌弃道。

“先不说北皇年纪都可以当王妃阿爹了,你觉得王妃放得下主子吗?”暗林终于说了一长串话。

可以当姜离歌爹的凤霖我就比你们王妃大九岁。

“唉。”闻言,暗琴又是一阵叹息。

“随缘吧,主子当年说了那样的话,我们自当遵守。”暗林坚定道。

“那你呢?你该不会还在记挂那位艳娘吧?”暗琴取笑道。

“没有。”暗林有些恼羞成怒。

“听说姜家出事以后,那位艳娘和洛离也消失了。”暗琴故意道。

“或许吧。”暗林显然不想说话。

“没想到一转眼就两年了呢。时间还真是快啊。”暗琴感叹道。

“是啊,那个人也猖狂了两年。”暗林眼中是恨意。

“得啦,有王妃在呢,你可别破坏了王妃的计划。”暗琴警惕道。

“我自有分寸。”暗林冷冷道。

“王妃,王妃!”远方一个人顶着夕阳出现,暗琴心里开朗了几分,喊道。

“至于吗?”暗林嫌弃道。

“你要是嫉妒也可以啊。”暗琴不以为意。

“”谁嫉妒你了?

“暗琴!你如今倒是更像个女孩子了啊。”看见眼前不再一身黑衣的暗琴,姜离歌惊奇道。

“我现在想通了,一定要好好打扮自己,不然作为一个女孩子多遗憾啊。”暗琴笑道。

“嗯,现在这样挺好。”姜离歌赞赏道。

“王妃,该吃饭了。”暗林打断道。

“好,暗林现在可是越来越贤惠了。”姜离歌打趣道。

“王妃”暗林脸上一黑。

“好了,不打趣你了,走,吃饭。”姜离歌笑道。

四月十五,姜离歌早早起床,天微亮便带着香烛纸钱朝山上去。

“阿奕,我总是在想,如果你还活着,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场景,想想应该是很幸福的吧,毕竟我们那么相爱

“等陪你过完生日,我就该离去了,他虽然是你的父亲,可他不配,我已经想好了,他让你那么痛苦,也该让他痛不欲生”

一张张纸钱变成灰,香烛垂泪,姜离歌却是觉得这天地都静极了。

四月十七日,姜离歌天未明便起床发面,做好一碗长寿面往山上而去。

“你过生日的机会很少,以后我都会陪你过的,这是我做的长寿面,惊奇吧,从小到大最多会熬粥的我竟然会做长寿面,其实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接着姜离歌又把一件长袍放进火里,边道“你也别嫌弃,这是怀着怀奕的时候做的,手艺不是很好,但好歹是我的心意,夫君便不要嫌弃了”

姜离歌拿出剪刀,剪了自己一点头发丢进火里,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我了,捎点儿我的头发给你,见发如见人,实在是太想我了,就给我托梦,我可巴不得和夫君夜夜相会呢。”

许久之后,姜离歌又道“楚天奕,我要走了,待我报完仇便哪里也不去,一直陪着你。”

四月十八,宜出行,策马狂奔,故人离去。

暗琴和暗林看着姜离歌策马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王妃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暗琴感慨道。

“这才是王妃,想来主子看见也会很高兴。”暗林欣慰道。

“暗林,如今王妃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总该放心了吧。”暗琴笑道。

“放心了。”暗林眼中恢复了平淡。

“那过两日我们便成亲吧。”暗琴笑道。

“暗琴,你知道的,我如今”暗林略带歉意道。

“好了,我说着玩呢。”暗琴好笑道。

第两百三十七章 乱象横生金峰岭

“凤霖,给我五百精兵。”回来倒头大睡后,姜离歌醒来如是说。

“嗯,好。”凤霖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姜离歌温和道。

“你如今都不问我拿去做什么吗?”姜离歌疑惑道。

“我信你。”凤霖淡淡道。

“这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姜离歌有些惊讶道。

“以前是怕你被仇恨迷了眼,现在的你很冷静,我很放心。”无论你捅多大的娄子,我都能替你担着,凤霖淡淡道。

“哦,那我就走了,明天出发前往金峰岭。”姜离歌道。

“嗯,好。”凤霖依旧答应着。

“那你慢慢看书,我去准备了。”姜离歌转身便要离开。

“姜离歌。”凤霖喊道。

“怎么了?”姜离歌疑惑转身。

“没什么,你去忙吧。”凤霖拿起书册继续看。

姜离歌一头雾水,却也没多做停留,走出房门,抓过凤一,问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难道见我家主子这么冷淡夫人不习惯了?”凤一讽刺道。

姜离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身离开。

凤一转身走进房间,担忧道“主子。”

“凤一,不管如何你也不该这么和她说话。”凤一淡淡道。

“主子,属下不服。”凤一不满道。

“怎么,要打一架吗?”凤霖淡淡道。

“现在主子打得过吗?”凤一低声嘟囔道。

“看来是本皇平时太宠你了。”凤霖意味深长道。

“不,主子,属下错了。”凤一赶紧服软。

“错了就赶紧滚出去。”凤霖不耐烦道。

“这可不行,现在主子内力失去大半,万一遇到刺杀什么的”凤一拒绝道。

“反正现在本皇是使唤不动你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凤霖低头继续看书,丝毫不理凤一。

御书房中。

“皇上,贤妃娘娘有孕了。”杜公公附在建文帝耳边道。

“怀孕?”建文帝疑惑不已,他的身体他是知道的,秦太医都说了不可能再育有皇子。

“是,已经一个月了,正好是那日皇上去月嫔娘娘宫中。”杜公公意味深长道。

“月嫔?呵!”建文帝冷笑连连。

“皇上,可要去看看贤妃?”杜公公小心翼翼道。

“不去,拿些赏赐过去吧,朕政事繁忙,过几日再去看望。”建文帝冷漠道。

“是,奴才这就去翠和宫。”杜公公恭敬道。

接着贤妃有孕的消息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

流水一样的赏赐羡煞了后宫一干宫妃。

“恭喜妹妹再度怀孕,妹妹才是有福之人。”德妃第一个到翠和宫,说是贺喜,不如说试探贤妃如今的态度。

“是皇上老当益壮。”贤妃颇为羞涩道。

“那也要有福气之人才怀的上。”德妃嗔道。

“臣妾腹中若是个公主便罢了,若是个皇子还要多多仰仗姐姐。”贤妃自然是知道德妃今日的目的,为了让对方放心,立马表明立场,就算自己想争又如何呢,这孩子毕竟不是皇上的亲骨肉。

“妹妹放心,这孩子姐姐一定视若己出。”听贤妃表态,德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态度。

“姐姐真好。”贤妃带了几分依赖和亲昵道。

“妹妹如今正是补身子的时候,是以姐姐拿了几颗紫参以及上品燕窝来给妹妹,妹妹不要嫌弃才是。”德妃笑道。

“姐姐说的什么话,只要是姐姐给的,就算是一碗白水也是极好的。”贤妃嗔道。

“你啊,看来这孩子是来对了,让你高兴了许多啊。”德妃打趣道。

“那可不,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贤妃笑道。

“妹妹好好养胎,一会儿来贺喜的人还会很多,姐姐就先回去了。”德妃见门外又有人进来,轻声道。

“好,晚些时候妹妹去找姐姐。”贤妃笑道。

“你可别,注意身体,好好养胎才是,明日姐姐再来。”德妃像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可不许食言哦。”贤妃撒娇道。

“一诺千金。”德妃笑道。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贤妃娘娘。”来人是永嫔,自从颖嫔失势后一直跟在贤妃身边。

“嗯。”德妃淡淡应了一声,看向贤妃道“姐姐就先回去了。”

“珠翠,去送送德妃娘娘。”贤妃吩咐道。

“可别,如今你正是身边需要人的时候。”珠翠还没说话,德妃便阻止道。

“那德妃姐姐慢走。”贤妃带着几分歉意道。

“妹妹特来祝贺姐姐再度有孕。”德妃离开后,永嫔开口道。

“你有心了。”贤妃面上尽是得意。

“真羡慕姐姐,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永嫔眼中是羡慕。

“本宫年纪这么大了还能有孕,这也是本宫没有想到的,说起来也吓了本宫自己一大跳呢。”贤妃言语间是得意。

永嫔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旋即又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样子,送上自己准备的玉观音后匆忙离开。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嫔妃、贵人,甚至连久居宫中的淑妃也送来了贺礼,至于艳妃也送了一个平安符,据说是得道高僧开过光的,至于是不是就不好说了。

一时间,贤妃风头无两,可算是出尽了这些年憋得恶气,把刁蛮嚣张演绎到了极致,三天一大请,两天一小请,尽管建文帝从未到过翠和宫,但赏赐却是隔三岔五的送了来。

至于木苼,那可就惨了。

“贱人,说,给朕戴了多少绿帽子!”建文帝眼中是冷漠。

“都是贤妃娘娘逼臣妾的,臣妾是无辜的。”木苼忍受着建文帝上的惩罚,倔强道。

“呵!说,你们好了多久了?”建文帝心里也明白以木苼的性格不会做这样的事,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半年。”木苼疼极了,吐字不清道。

“贱人,还有其他宫妃吗?”建文帝恶狠狠道。

“没有,只有贤妃娘娘发现臣妾的男儿身。”木苼眼里是恨意,对贤妃的,对建文帝的,交织在一起。

“你说要朕怎么惩罚你们才好呢?”建文帝冷笑道。

“臣妾愿以死赎罪。”木苼痛苦道。

“限你两日之内弄掉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建文帝收起手里的鞭子冷冷道。

“是,臣妾明白。”木苼恭敬道。

“小杜子!”闻言,建文帝才算是放过木苼,朝殿外喊道。

“奴才在。”杜公公应声道。

“抬热水进来。”建文帝不耐烦道。

“是。”热水早已经备好,杜公公拂尘一挥,热水便被抬入紫宸殿,此时没有人敢抬头。

“好了,都下去吧,月嫔伺候即可。”建文帝淡淡道。

“是,奴才告退。”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建文帝看向木苼冷冷道“还不赶紧过来!”

“是。”木苼无法,只得拖着疼的要死的身体艰难地向建文帝走去。

“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朕就该把你阉割掉。”泡了半晌,建文帝感慨道。

“皇上”木苼带着几分害怕唤道。

“呵,放心吧,朕对太监不感兴趣。”建文帝出了一通气,好了许多。

“皇上,臣妾没想要背叛您的。”木苼带着几分委屈道。

“朕知道,好了,你回去吧,好好养伤,下一次朕可不想再看见你这副鬼样子。”建文帝一脸无所谓道。

“是。”木苼恭敬道。

折腾大半宿,建文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木苼收拾好自己,带着小侍往月和宫而去。

躺在床上只有一个想法,终有一日要建文帝不得好死!

就在此时,房间窗户被打开。

“谁?”木苼警惕起来。

“是我。”来人淡淡道。

“杜公公?”木苼试探道?

“嗯,皇上派奴才给月嫔娘娘送药。”杜公公道。

“好,放下吧。”木苼不咸不淡道。

皇上早已睡过去,如何会命人做这些?这杜公公到底想做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杜公公犹豫半晌,还是点亮了灯,掩饰道“皇上命奴才替娘娘涂上药。”

“哦,好。”木苼直接将被子掀开,丝毫不在意。

杜公公叹气一声道“你是真的不准备给自己上药吗?”

“杜公公,我这样的身子,上药与不上药有何区别?”木苼苍凉道。

那场十面埋伏,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肆意的时候,你说若那首十面埋伏是出自真心那该多好,也许是会死在金峰岭,可也好过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

杜公公叹气一身,轻轻将衣服解开,为对方擦药,道“不管怎么样,人活着的时候总要对自己好些。”

“是你告诉皇上孩子是我的吗?”木苼终究是不甘心道。

“不是,皇上如何知道,我并不知晓。”杜公公如实道。

“既然如此,皇上又如何知道是我?”木苼疑惑道。

“对不起,那日我有意说了贤妃娘娘在你宫中受宠的事儿。”杜公公道歉道。

“呵!那日的事皇上也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皇上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了。”木苼咬牙切齿道。

“对不起,你如今都是我害的。”杜公公愧疚道。

“杜公公,你是个好人。”木苼笑道。

“你大概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杜公公有些无奈。

“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吧。”半晌之后,木苼忽然道。

“你说。”杜公公应道。

第两百三十八章 倒霉炮灰宁存志

“我死后,将我的尸体烧成灰,撒在京城外护城河里。”木苼淡淡道。

“我还以为你想要我将你和那位楼主合葬呢。”杜公公打趣道。

“原本是想的,只是我太脏了,配不上他,就这样吧,挺好的。”木苼笑道。

“如果我能早早像你这么想,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杜公公苦笑道。

“杜公公,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吗?”木苼问道。

“只是身边人为了救我一命,替我去死了而已。”杜公公几分伤怀道。

杜公公似乎又看见了手下为自己挡刀的样子,他能活着,背负的是几十人性命呵。

“杜公公,你说原本是男尊女卑,我为何活得连个女人都不如呢?”良久之后,木苼叹气道。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做个富家少爷。”杜公公几分伤感道。

“富家少爷有什么用呢?杜公公还不是沦落宫中。”木苼惆怅道。

“那就祝你投生在君主贤明,臣子恭让的年代,做个大少爷。”杜公公改话道。

“嗯,承你吉言。”木苼眼角生花。

这辈子我有很多遗憾,诸如生而被弃,爱而不得,命如草芥,可是有一个人在我临死前真诚地祝福我,愿我下一世投个好人家,我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皇叔,我给你做了雪花酥。”凤霓裳笑容懒散道。

“霓裳不只是来送雪花酥吧?”凤霖拿起一块雪花酥笑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叔。”凤霓裳粲然一笑。

“你是想问北凤的事儿?”凤霖将口中的雪花酥嚼碎咽下这才问道。

“是,皇叔为何聚集五十万大军在边关?”凤霓裳直截了当问道。

“以霓裳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本皇想做什么才是。”凤霖淡淡道。

“霓裳不懂,如今北凤才刚平复乱政,开战非明智之举,皇叔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葬送江山吗?”凤霓裳竟带了几分忧愁。

“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葬送江山,而是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就给,区区五十万大军而已。”凤霖丝毫不在意道。

“皇叔,那你可知她心里永远不会有你?”凤霓裳带着些许失望道。

“知道。”凤霖淡淡道。

“那你为什么还”凤霓裳不解问道。

“霓裳,你永远不会明白的,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她就算是要你的命,你都愿意给。”凤霖苦笑不已。

“不,霓裳只知道如果一段付出注定没有结果,那就收手。”凤霓裳不赞同道。

“你还真是长大了,皇兄会很高兴的。”凤霖欣慰道。

“皇叔!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凤霓裳不满道。

“雪花酥一如既往地好吃。”凤霖笑道。

“可恶!既然皇叔不听霓裳所言,霓裳便告辞了。”凤霓裳负气离开。

“主子,长公主也是关心您。”凤一颇为无奈道。

“好了,本皇都明白,这小丫头啊,野心太重了,想来是想让曜儿称帝吧。”凤霖好笑道。

“那主子还攻打南楚?”凤一无可奈何道。

“侄女哪有夫人重要?”凤霖笑道。

“属下看夫人还不如侄女关心您呢,说走就走,也不好过问您一句,枉费您连老底儿都拿出来了。”凤一不满道。

“成了,成天在本皇耳边叨叨叨,看来还是要替你娶个媳妇儿。”凤霖有些嫌弃道。

“属下这都是为了谁啊?”凤一更不满了。

“好了,歌儿到哪里了?”凤霖正色问道。

“消息传来,明日便到金峰岭了。”凤一恭敬道。

“嗯,有消息继续传。”凤霖脸上是笑意。

凤一唉,主子这笑容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次日,皇宫之中。

“皇上,臣费尽千辛万苦,又耗费诸多财力,终于替您找到了一位调养身体的大师。”宁存志带着几分狗腿的声音响起。

“宁存志,你最近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调养身体自有太医,一个和尚能顶什么用?”建文帝略微疲惫的声音响起。

“皇上,话虽如此,这个和尚可不是一般人。”宁存志故意道。

“怎么个不一般法?”建文帝果然被吊起了好奇心。

“那可是云隐寺离尘大师。”宁存志神神秘秘道。

“离尘大师,有所耳闻,只是这离尘大师乃是北凤之人,如何能带进我南楚皇宫?”建文帝还是有些犹豫道。

“皇上呐,云隐寺在北凤境内不假,可与北凤皇室无半点儿关系,您想啊,若是此番能拉拢离尘大师不就压了北凤一头,就算是不能拉拢,离尘大师的长生之术也是天下共晓,要不然怎么离尘大师这么多年来依旧风度翩翩,容颜不改呢?”宁存志继续诱惑道。

“嗯,你说的对,现下这离尘大师在何处啊?”建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道。

“就在殿外。”宁存志神神秘秘道。

“小杜子,召离尘大师进来吧。”建文帝道。

“嗻,奴才遵命。”杜公公领命离开。

“皇上,微臣可是请了离尘大师很久,您就算不喜欢也给微臣留个面子。”宁存志有些惶恐道。

“你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太丢脸的。”建文帝好笑道。

“微臣在这里先谢过皇上。”宁存志狗腿道。

“宁存志,朕觉得你没有说谎。”建文帝忽然道。

“啊,什么?”宁存志下意识看向建文帝,却发现对方看直了眼,转过身,嘴角抽了抽。

只见一白袍僧者似踏着佛光而来,飘逸出尘,好一个遗世独立,好一个倾国倾城。

宁存志暗道不好,离尘大师想来不知道咱们皇上男女不忌,离尘大师呐,但愿您的功夫真的高。

“离尘参见楚皇陛下。”两人惊讶间,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这近距离一看,简直是完美如神砥,你说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就想不开做了和尚呢?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离尘大师赶紧平身,来人啊,赐坐。”宁存志最先回过神来,轻轻碰了碰建文帝,建文帝回过神道。

待离尘坐下,建文帝这才道“不知离尘大师远道而来,未做准备,是朕的不是。”

“楚皇陛下言重了,应该是离尘不请自来,叨扰了才是。”离尘客套道。

“久闻离尘大师擅长养颜之术,如今一观,果然名不虚传。”建文帝笑道。

“也算不得擅长,出家人面貌都会显年轻些。”离尘淡笑道。

“敢问离尘大师贵庚?”建文帝问道。

“刚好一甲子。”离尘丝毫不在意道。

“离尘大师果然擅长养颜之术,虽说有一甲子之长,可面上看去竟只有二十余。”建文帝几分佩服道。

“此番前来正是受丞相所邀为楚皇调养身体。”离尘大师了然笑道。

“那日后可就要多多麻烦离尘大师了。”建文帝心底的怀疑早已经散去。

“离尘观楚皇陛下面相,楚皇陛下最近是不是过于劳累,夜不安寝,白日困顿,却又睡不着?”离尘问道。

“正是。”建文帝不疑有他答道。

“离尘明白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建文帝道“楚皇陛下不妨试试这个,能凝神养气,清目养颜。”

“多谢大师。”建文帝笑道。

“皇上早年积劳成疾,需从各方面进行调养,今日时候不多,不如从明天开始?”离尘淡淡道。

“好,离尘大师不如在宫中住下?”建文帝试探道。

“宫中女眷众多,多有不便,还是住在丞相府吧。”离尘拒绝道。

“离尘大师不必担心,嫔妃都在后宫,嘉庆宫在前殿,两者并无交集。”建文帝有些不甘心道。

“还请楚皇陛下成离尘才是。”离尘坚定道。

“那好吧。”建文帝不得已答应,又看向宁存志道“丞相可要好生照顾离尘大师。”

“微臣明白。”宁存志恭敬无比,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这么一尊大佛往他丞相府一蹲,他只怕从此再无宁日了。

“离尘就先行告退了。”离尘淡然道。

“大师慢走。”建文帝起身相送。

“楚皇陛下止步,烦请丞相送离尘自行离开便是。”离尘客套道。

“也好,也好。”建文帝面上有些尴尬。

“皇上莫要生气,这离尘大师一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是以才敢如此说。”宁存志见建文帝脸色不对,附在耳边道。

“丞相言重了,离尘只是觉得楚皇陛下身份贵重,不敢劳烦。”离尘却是道。

“这你都能听见?”宁存志下意识出声。

“出家人天生耳朵好。”离尘云淡风轻道。

“离尘大师莫要在意,丞相年纪轻,不懂事,既然离尘大师都如此说了,朕便不送了。”建文帝听离尘觉得他身份贵重,心里飘了几分道。

“离尘告辞。”离尘淡然道。

“微臣告退。”宁存志亦行礼告退。

行至离御书房很远处,宁存志有些不满道“你真的有六十岁?”

“如假包换。”离尘意味深长道。

“怎么,不装下去了?”宁存志抑郁至极道。

“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离尘身为出家人都懂,宁丞相还不懂?”离尘高深莫测道。

“看来你人还是挺好的嘛。”宁存志闻言,想着离尘也算是把自己当朋友了,心里高兴了几分。

“施主莫要误会,离尘只是觉得对于您这样年轻、不懂事的丞相不需要拐着弯儿说话。”离尘了然笑道。

第两百三十九章 谈过往大多矫情

正当两人一路气氛冷凝跨进丞相府时,一道怒骂声响起。

“宁存志,你混蛋。”来人气势汹汹。

“参见六皇子殿下。”宁存志乖乖行礼,心里暗道不好,真是怕了这小祖宗。

“你为何不行礼?”六皇子冷冷看向离尘,心里酸楚不已,这人也太好看了。

“见了一国皇上,离尘尚且只是行揖手礼,六皇子觉得区区皇子,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值得起离尘行什么礼?”离尘淡淡道。

“你可恶。”六皇子眼中冷光片片。

“殿下,离尘是客人,莫要胡闹。”宁存志无可奈何道。

“是,本殿下会好好对待客人的。”六皇子故意咬重了客人两个字。

“宁丞相,赶紧带离尘去休息吧,嗯,有些等不及了呢。”离尘意味深长道。

“知道了,走吧。”没见到离尘之前宁存志还有几分忐忑,见到之后才明白这就是个假和尚,随意一些也没什么。

“本殿下也要去。”六皇子不甘心道。

“你去做什么,小不点儿?”离尘笑道。

“本殿下才不小。”六皇子反驳道。

“十几岁的孩子在老衲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子?”离尘好笑道。

“你不过就二十余岁,有什么好炫耀的?老东西!”六皇子毫不退让道。

“你们都闭嘴吧。”宁存志忍无可忍,平时六皇子一个人吵得他耳朵疼就算了,现在还来一个离尘,这个离尘真的是六十岁的样子吗?

“宁丞相,胆子肥了啊?敢叫老衲闭嘴?”离尘有些恼怒道。

“怎么,不自称离尘扮嫩了?”宁存志嘲讽道。

“老衲要告诉贵国陛下你欺负我,没有半点儿待客之道。”离尘故意道。

“是吗?要不是受北皇所托,本相才懒得管你!”宁存志看到离尘那张明明无害却还摆出一脸无赖的表情就不想说话。

什么得道高僧?

什么遗世独立?

什么光风霁月?

都是假的!

“宁丞相,都说一女不二嫁,忠臣不事二主,您如今又算什么呢?”离尘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存志一眼道。

“那老和尚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六皇子毫不相让道。

离尘闻言,将视线从宁存志身上移到六皇子身上,眼中闪过了然之色,笑道“六皇子这想法可不行啊,记得不错,宁丞相应该算作是您的人吧?你真的愿意放了这等‘良臣’?”

六皇子哪里听不出离尘故意咬重了良臣二字?冷冷道“与你无关。”

“啧啧啧,禁忌之恋,阴阳乱序,盛京城下,万箭穿心,六皇子,老衲倒是愿意今晚与您促膝长谈。”离尘话落,大笑离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到禁忌之恋的瞬间,六皇子便苍白了脸色,再听到后面两句,上下唇已经开始颤抖,朝着离尘的背影吼道。

“哎,不需要本相带了?”宁存志被六皇子和离尘弄得一头雾水,离尘快要消失再回廊时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带人家去客房。

“出家之人,哪里休息不是休息?老衲自去便是。”离尘挥挥手,头也不回道。

随着话落,人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殿下,您怎么了?”宁存志收回眼神,便见六皇子捂着胸口口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急急忙忙一手扶住对方,一手伸手在对方胸口一阵乱找,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白色药瓶,倒了一颗黑色药丸赶紧喂了下去。

许久之后,六皇子终于缓过来,颇为凄凉道“宁存志,本殿下是不是就快要走了?”

“不会的,殿下。”宁存志也说不出什么滋味,看着自小看到大的孩子这么受罪也不忍心。

“呵,本殿下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说不定哪次就憋死了。”六皇子看着宁存志自嘲道。

“殿下别这么说,微臣扶你起来到房里休息。”宁存志神色有些严肃,似想到什么又缓和了下来。

六皇子却是按住了他的手,眼中带着一丝决绝“如果本殿下明日就要死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本殿下一个要求”

“殿下不会死的。”这句话却是如此苍白,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宁存志就听太医说六皇子活不过而立之年。

“就算是活着的一个愿望也不可以吗?”六皇子伤感道。

“殿下无论要什么,微臣都一定办到。”宁存志坚定无比道,就算是殿下想要天上的月亮又如何呢?他一定要替他得到。

“你可不可以”六皇子原本想说和我在一起,离尘临走是的那句话却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禁忌之恋,阴阳乱序,盛京城下,万箭穿心。是了,这样的感情是不被世人认可的,更何况宁存志根本就没有那个心。万箭穿心他不怕,他怕的是被万箭穿心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六皇子终究是怕的,改道。

宁存志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轻笑道“殿下将微臣带回京城那一日微臣不就立誓永远效忠殿下了吗?”

“是本殿下忘记了。”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没关系的殿下,微臣记得就好了。”宁存志好笑道。

“最近艳妃娘娘可有说什么?”六皇子感觉胸中的闷气散开,整个人松快了不少,站直身子问道。

“说起来艳妃娘娘这一月倒是未曾召见微臣。”宁存志微微蹙眉,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这样啊,你要不隔日去试试口风?我那好父皇倒是无情至极,八皇弟尸骨未寒就又迫不及待去雍和宫了,听说还是艳妃娘娘有意勾引”六皇子蹙眉,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恶,想来也是对建文帝恶心至极。

“艳妃娘娘想来是有自己的打算”宁存志也是满腹疑问,以离歌的性格就算是要做什么也不至于去做御书房魅惑君王之事,最近倒不像是报仇,反而像是固宠?唉,也许想要让建文帝背上女色误国的的名头。

“不管她有什么打算,若是纯粹只是利用你我,最后卸磨杀驴,本殿下也只好以死相搏。”见宁存志如此相信艳妃,六皇子胸中一阵气郁,故意如是说。

“殿下,艳妃娘娘与我算是从小长大,她定不会害我。”就算要害又如何呢?只能怪我宁存志太过愚蠢,可是殿下,微臣会保护好你的。

“你放心,本殿下不会无理取闹。”六皇子忽然觉得一阵无力,是啊,他们青梅竹马长大,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只是宁存志啊,不要背叛本殿下,否则本殿下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毁了艳妃的。

“殿下,外面风大,先回房吧。”宁存志一个头两个大,殿下相信离歌也是基于他宁存志相信离歌,经过姜家惨遭灭门,忠臣死无葬身之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离歌还是以前的离歌吗?自小学习权谋之术,第一条便是人心易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去赌一赌。

“嗯好。”六皇子哪里不知道宁存志有意转移话题?答应也只是不想他为难罢了。

“殿下,如今太子册封之事虽然因八皇子之事推延,可也是迟早的事,您一切多小心。”宁存志终究是有些不放心道。

“你放心吧,本殿下从小被七皇兄欺负的还少吗?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况且如今本殿下也不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他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六皇子眼角微挑,眼中是冷意以及不屑。

“微臣相信殿下。”宁存志好笑道。

“你笑什么?”六皇子见宁存志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不满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第一次见殿下的样子。”宁存志眼中是心疼。

“你就在心里偷偷嘲笑本殿下吧。”六皇子有些气恼地向前大步走去,也不管宁存志在后面是什么神情。

“哎,殿下怎么就跑了呢?”宁存志原本想跟上去,想想自己三十岁的老男人了,总不能像殿下那样跑跑跳跳,最终作罢,思绪却是飘远

“小贱种,又偷东西!”七皇子刻薄的声音在整个御花园里突兀不已。

只见一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抓着半块桂花糕,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是,七皇子殿下的东西也是你这卑贱的东西能碰的?你配吗?”七皇子身边一太监狠狠踢了那孩子一脚。

“也只有七皇子殿下这么高贵的人才配华衣美裳,仆从三千,美食无数,而你,皇上早就忘了你的存在,还算什么皇子!”另一个太监紧跟着嘲讽道。

“把本皇子的东西夺回来!”七皇子一脸嫌恶道。

“是。”七皇子话刚落,身边的太监便狰狞着向像皇子走去。

小皇子这时终于有了反应,将糕点护在怀里,嘶叫道“这是你们七皇子不要的,我没偷。”

“本皇子的东西,就算是扔了喂狗,也绝不落在你这种人手里。”七皇子极为不屑道。

第两百四十章 谈过往都太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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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牙齿紧咬,终究是敌不过人多势众,只能愤愤地看着糕点被两个太监捧到七皇子面前,讨好道“殿下,奴才将您的东西抢回来了。”

七皇子却是皱眉,捂住鼻子呵道“笨蛋,这么脏的东西还敢拿到本皇子面前,还不快扔茅房里去!”接着又看向小皇子道“有本事你就到茅坑里捡出来吃啊。”眉宇间是得意。

两个太监得令,立马将糕点拿着向茅房跑去。

“咱们走!”或许是小皇子始终一言不发,也不做任何反抗,七皇子觉得无聊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去,只剩下小皇子坐在角落里久久不语。

“诺,给你。”

小皇子抬眼,便见一白衣青年男子手拿一包糕点,温柔至极。

“你是谁?”这样虚假的事儿,小皇子见的多了,心里早已不存妄想。

多少次,他以为是救赎,其实只是戏弄。

多少次,他以为是希望,其实只是地狱。

多少次,他以为世界不只是冰冷,其实只有更冰冷。

眼前的男子可信吗?

他又想要什么呢?

而他又给的起吗?

“翰林院大学士宁存志。”宁存志自然是知道这孩子的防备,也想不通为何皇子还能混成这个样子,你说三皇子混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天命祸国妖孽的批命,就算是皇上想要疼爱也要顾及这天下人怎么说,更何况皇上自己还害怕呢?可这孩子一无批命,二没有得罪自家父皇,怎么就混的这么惨呢?

那时候的宁存志大概是最风光肆意的时候了吧,年少成名,京城才子,丞相之子,驸马热选,谁不羡慕,谁不说一句宁家大公子前途不可限量?连他也一直以为是这样,可谁又能想到,一朝风云突变,宁家势盛,早已成为了帝王眼中的钉子,喉里的鱼梗,不除不快。

为了避难,刚从澄县回来,没等帝王封赏,顺水推舟演了一场大戏被贬巫岭,等待宁家重新崛起的机会。至今他也忘不掉自家祖父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离开的样子。

宁家覆灭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姜家的猜忌也来得这么快。

几乎一夜之间,姜家不复存在。

这些年,皇上早就在筹备削弱世家,宁姜两家一倒,世家人心惶惶,还有什么势头,还不是建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这儿,宁存志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都说建文帝是难得的圣明君主,仁厚待下,忧国忧民,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君王用了近二十年时间将帮助自己的世家拉下马?打得一手好牌啊,所有人都被他骗了。更可笑的是,宁姜两家自诩忠心耿耿,终究是逃不过满门赐死的结局,而他就算是知道这样的事,依旧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庇护自己的家族一夜轰塌,疼爱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身死,大概是报应吧,当年的林家会栽在宁家手里,所以宁家也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小皇子微微皱眉,看都不看宁存志,转身便要离开。

“哎哎哎,殿下跑什么?”宁存志一把抓住小皇子,心里惊奇极了,现在皇子们就是六岁的八皇子都知道拉拢自己了,这八岁的六皇子怎么反倒是对自己避如蛇蝎?

“放开我!”六皇子挣扎,发现挣扎无果,一口向宁存志抓住自己的手咬去。

宁存志吃痛,却是始终不放手,心里升起了一丝不满,想他宁存志从小到大遇到的人谁不是彬彬有礼,这六皇子虽是皇子,却是粗鲁至极。

六皇子感受到自己的牙邦酸痛,这才意识到口腔中的血腥味,无可奈何张开嘴,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皇子殿下,胡乱咬人可是不对的,你说对不起我就放了你。”宁存志挑眉笑道。

“不!”六皇子倔强无比,眼中是恨意。

“啧啧啧,殿下这小狼崽一样的目光还真好看。”说着将六皇子一把抱起。

“你要带我去哪里?”六皇子怒吼,仔细听却能听出其中的害怕之意,毕竟是八岁的孩子,又见惯了宫中的踩低捧高,自然是担心眼前这个叫宁存志的有心伤害。

“怎么?殿下害怕?”宁存志是谁,权谋之术可不是白学的。

“我不会害怕!”六皇子倔强道。旋即又失落起来,也许真的会死吧,死也没什么好怕的,母妃,对不起

“可是微臣听见你说自己害怕了啊。”宁存志好笑道。

“胡说!”六皇子有些气恼道。

宁存志笑笑不语,不怕死地将六皇子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心里还想八岁的孩子都这么轻吗?

六皇子一阵挣扎,最后只好靠在宁存志肩膀上,意识有些飘忽。

这个人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和母妃有点儿一样,又有点儿不一样。

可这个人也许是个坏人,会把他带去杀掉也不一定。

可是他身上好温暖啊,有点儿像是父亲?呵,他还有父亲吗?那个人不算!

就在六皇子以为自己要睡着了的时候,却听男子淡笑道“殿下,到了。”

六皇子抬头,便见满室的药物,还有太医,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旋即又满脸通红,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宁存志大惊,赶紧将人放在小榻上,向太医呵道“还愣着做什么!”

“这是六皇子殿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管他是几皇子,若是六皇子在这里出事,你这太医就当到头了!”宁存志恶狠狠道。

“是是是。”太医听说自己可能饭碗不保,哪里敢耽搁?赶紧给六皇子服下药,又替他舒气。好半晌之后,六皇子终于缓了过来,

太医叹息道“六皇子这是风寒发热久久未治,已经转化为哮喘了。”

“这孩子看着像只小狼崽一样,怎么可能生病?”话落,宁存志也反应过来刚才抱着这孩子的时候,他身上很热,还以为小孩子家都是这样呢,原来是生病了。

“唉,说起来六皇子也是可怜”太医直摇头。

“我才不可怜!”六皇子虚弱却依旧倔强的声音响起。

“好了,小狼崽,你不可怜。”宁存志有些无可奈何,原本只是听说六皇子从小缠绵病榻,他以为是假的所以才带着孩子来确认,没想到反倒是变成乌鸦嘴了。又看向太医道“太医,六皇子的病,可能治?”

“这病只能仔细养着,再吃些药,其他也没有法子。”太医叹息道。

“刚才的药倒是挺有效,太医不妨割爱一二?”宁存志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

“这可是老夫家传方子,绝不外传。”太医一脸警惕,眼中是防备。

“太医,您也知道六皇子这病,您若是不肯割爱,六皇子可就没救了,万一哪次到底是皇上的儿子,您说六皇子明明有办法活,结果却因为太医您不肯割爱而死,您说皇上悲愤之下会不会将诛您九族呢?”宁存志眼中是威胁。

“给你,给你!”太医最后泪流满面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子递给宁存志。

“刚才本官好像看见太医药瓶里还剩好多,这一时半会儿本官还找不到大夫制药,太医再割爱一次吧?”宁存志笑眯眯道。

“宁大人,您别得寸进尺!”太医吹胡子瞪眼。

“太医,万一六皇子在本官制药这几天出了事”宁存志笑得残忍。

“拿走,行了吧?”太医将药瓶扔给宁存志,眼中是愤愤不平,他这是得罪谁了?被抢了家传药方就算了,就连刚做好的药丸都要被抢走。

“太医,本官和六皇子就不打扰了。”宁存志抱起六皇子,笑眯眯道,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太医院,六皇子却一直不发一语,安静的过分,宁存志疑惑无比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六皇子半晌怅然道。

“死不了,您命大着呢。”宁存志第一次撒谎了,这样的病一个不小心就去了,唉,这六皇子还这么小。

“你这样帮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六皇子问道。

“做什么?刚好微臣在收学生,殿下不妨让微臣做个皇子太傅?”宁存志半认真半玩笑道。

“你知道的,父皇不喜欢我,我决定不了。”六皇子失落道。

“六皇子还真愿意微臣做您的太傅啊?”宁存志好笑道。

“刚才你是骗我的?”六皇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脸色有些不好看。

“当然没有!咱们现在就去找皇上!”宁存志自然不能说自己刚才是开玩笑的。

后来,建文帝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答应了,宁存志从此成为了六皇子太傅,知道大公主非宁存志不嫁,闹出一大堆笑话,宁存志不得已前往澄县

原地只剩下宁存志,宁存志轻笑道“明明是只狼崽子,偏偏得了那样娇气的病”

“怎么?宁丞相心疼了?”男子的声音忽然在宁存志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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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一章 山水无情金峰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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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存志脸一黑,咬牙切齿道“离尘大师,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日才相识吧?”

“怎么会?老衲可是宁丞相千求万求才求来的。”离尘故意加重了千求万求几个字。

宁存志脸色又是一黑,问道“离尘大师此时不应该在客房了吗?”

“怎么说呢?老衲刚才算了一卦,这府中唯有宁丞相的卧房灵气最足,最适合老衲了。”离尘笑眯眯道。

宁存志脸色一黑,压抑着怒气道“离尘大师,你这是喧宾夺主,鸠占鹊巢。”

“是吗?贵国陛下可是让丞相你好好照顾老衲呐,丞相如此阴奉阳违,老衲倒是要问问是何道理?”离尘笑眯眯道。

“离尘大师还是换一间吧,殿下不会同意的。”宁存志淡淡道。

“你让卧房,还要六皇子同意作甚?”离尘不解道。

“大师有所不知,本相的卧房早就被殿下占了。”宁存志有些无可奈何道。

“那你睡在哪里?“离尘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他阻止的迟了?这可如何是好?阿弥陀佛!

“自然是卧房啊,殿下年幼,有些依赖本相。”宁存志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十分坦然。

“宁丞相可知男人到了三十未娶会被说成什么?”离尘挑眉问道。

“当然知道了,不就是断袖吗?”宁存志毫不在意,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不知道,可是姜离歌那死丫头都那样说了,他还能不知道吗?还有这离尘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断袖?

“宁丞相既然知道,为何还瓜田李下?”离尘脸色有些不好看道。

“离尘大师,枉你身为出家之人,竟然会如此诽谤于本相!殿下算是本相看着长大,弟弟和哥哥一起睡又有什么?倒是离尘大师,您这样想难免不让本相怀疑啊”宁存志意味深长道。

“怀疑什么?”离尘脸色有些凝滞。

“怀疑你是断袖啊,都说男人三十未娶容易叫人怀疑,离尘大师不也三十未娶?更何况离尘大师还能这样误会本相与殿下,不怀疑您怀疑谁呢?”宁存志好笑道。

“宁丞相,是你自己不知好歹,他日乱箭死于盛京城下,可别怪老衲没有提醒。”离尘一阵郁结,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哎哎哎,这一个个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我只是在开玩笑!”宁存志有些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金峰岭。

“说来也是怪事一桩。”茶楼说书台上,说书人刚讲完张家公子的风流韵事,转移话题道。

“今日又要说什么怪事了啊?”一看客大声问道。

“今日可不是寻常怪事。”说书人神秘道。

“要说就说,别要说不说,徒叫人心放在嗓子眼,憋得慌。”另一看客有些不满道。

“各位英雄好汉莫要着急,且听老夫慢慢到来。在座可有人去过金峰岭上?”说书人神神秘秘道。

“谁不知道金峰岭葬着二十万孤魂野鬼,去不是找死吗?”第一个说话的看客嗤笑道。

“听说金峰岭上闹鬼,几个上去的人都没有回来,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去。”又一看客附和道。

“老夫最近有一朋友还就上去了!”说书人笑眯眯道。

“骗谁呢,金峰岭有去无回,早就传开了,你那朋友是神人吧?”看客们嘲笑道。

“诸位莫着急,老夫那朋友才登到半山腰,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吓得赶忙往山下跑,自然是没事的。”说书人笑呵呵道。

“切,那算什么登上金峰岭!”第一个说话的看客嫌弃道。

“老头,你除了吓唬人,还会说什么?再讲一个张家公子的风流韵事才畅快呢。”又一看客笑道。

“就说嘛,金峰岭可是镇北大将军埋骨之地,邪门的很!”再一看客有些遗憾道。

“你还敢称镇北大将军?不过是个叛国贼,指不定卖了咱们南楚多少消息呢。”第一个看客不服气道。

接着看客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就是,镇北大将军,我呸,若是真向着咱们南楚,还会故意吓咱们!”

“你们别胡说,镇北大将军击退了多少次敌军,如果不是镇北大将军,咱们早就没有这样安宁的生活了。”其中一位看客不赞成道。

“谁知道是不是抢人家的功劳?那狗贼身边不是常宏大将军?说不定那些仗都是常大将军打的。”

“就是,那狗贼身死,咱们常宏大军才有机会展示自己!”

“说起来常大将军也是可怜,听说常小将军被姜家大小姐迷得晕头转向,知道姜家出事的时候跟着殉情了呢。”

“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不过姜家大小姐不是逃出去了吗?”

“原本下了大狱,砍头的令都要下来了,也许常小将军消息有误,然后殉情了也不一定。”

“话说着姜家大小姐被奕亲王救了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呢,倒是奕亲王为了她直接连自家父皇都不要了。”

“哪里是为了姜家大小姐,奕亲王天生反骨,迟早会反,毕竟天命祸国妖孽的批命在那里。”

“不是说是假的吗?”

“谁知道呢?咱们皇上那么宠爱这个三儿子,就算是起兵造反了不也没虢夺封号,甚至还风光大葬,咱们皇上是个好皇帝啊。”

“诸位莫急,今日这不寻常之事可大着呢,金峰岭一役已经有三年多了,树木却是愈发葱葱郁郁,已经三年未曾降雪了。”说书人见看客们愈发有继续讨论的趋势赶紧道。

“你这老头这么一说还真是,这金峰岭一带虽说地处南楚最南,可每年总有十几天会降雪,这三年咱们这儿也没有降雪,就是降雨都少得很。”一看客附和道。

“可不是,这大夏天的,已经两月未降雨了,庄稼都死了不少,唉。”一戴帽子大汉叹息道。

“偏偏金峰岭看着好像一点儿也不受影响,不会是真的有鬼吧?”另一看客有些害怕道。

“毕竟二十万大军呐,哦不,加上敌军应该是四十万。”看客们一阵瑟缩。

“金峰岭那场大火燃了三天三夜吧?那里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寸草不生,可奇怪的是那段时间后树木疯长,又成了一片森林,阴森森的,瘆人的很。”

“也许是狗贼还要继续害人呢。”其中一看客道。

“诸位,都说六月飞雪,这三年葱郁未免奇怪?”说书人摸摸胡子笑道。

“什么三年葱郁,明明是三年大旱!”看客不赞成道。

“是啊,许是三年大旱呢。”说书人神神秘秘道。

“老头是觉得其中有冤情?”一瘦高老者笑道。

“这个不好说。”说书人摇着头,神神秘秘道。

“当今皇上乃是贤明至极的君主,是忠是奸,定能一眼分明,你我只是小人物,又如何能质疑皇上?”瘦高老者面带愠色道。

“这位老者可就错了,天下事就跟家事一样,为何不能说?”说书人笑眯眯道。

“你怕是风流韵事讲多了!”瘦高老者生气道。

“说起风流韵事,倒是有一桩叫做褒姒戏诸侯,都说有一女子名为褒姒,美艳无双,一笑可谓是倾国倾城,话说这褒姒啊原是一宫女饮水怀孕产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人笑谈道。

“哎哎哎,别走啊,那宫女喝下水如何就能怀孕了?”一看客见说书人要走,立马不满道。

“看官别着急,明日便可揭晓答案。”说书人笑道。

“就不能现在说吗?明日地里除草,可没那个功夫听了!”又一看客不满道。

“看官,故事要有悬念才好听不是么?”说书人拒绝道。

“唉,真是可惜。”看客们遗憾不已。

“你跑什么?话还没说完呢。”刚才质问说书人的老者见说书人要走,立马就炸了,起身直接抓住说书人后衣领。

“看官,小的只是受人所托,与小的无关呐。”说书人见对方来者不善,也是万分后悔自己被钱迷了眼,谁不知道现在镇北大将军就是一个烫手的芋头?他竟然不要命地去触碰。

“那人是谁?”老者生气道。

“小的也不清楚。”说书人无可奈何道。

“哎呀,老先生,别为难人家说书的,权当乐呵乐呵,用不了较真!”一看客看不过去,劝道。

“就是,小的说书可不就让老先生乐呵乐呵吗?真真要说起来,老先生也是乐过了不是?”说书人趁机推开老者,摇摇扇子道。

“哼,你若不说出是受谁收买,就别想走出这个门!”老者不为所动,冷笑道。

“都说了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不知,若是知道我还用得着被你为难吗?”说书人无可奈何道。

“好得很,来人哪,此人心怀不轨,造谣生事,即刻送到县衙!”老者冰冷无比道。

啪!

正当众人以为说书人只能被抓时,一把剑从天而降,直直落在说书人的书案上。

众人感叹哇,好身手。

“是谁?”老者眉宇间是戾气,双眼凌厉地四处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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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二章 蒋元原来是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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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元蒋大将军,好好的将军府不待,倒是跑到这茶楼来消遣,好好的大将军不当,非要做一个衙役,好好的边关不守,倒是跑到金峰岭抓人,好好的耳聪目明不要,倒是徇私枉法,肆意妄为!您说,皇上若是知道您这么做,会不会怀疑您意欲佣兵自重?”众人自觉让开道,便见一华衣公子扇着玉扇走上前来。

连说四个“好好”,呛得蒋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大胆!胆敢这样编排我们将军!”老者身边一仆从模样的人呵道。

“编排?难道蒋大将军跑到茶楼消遣是假,做衙役管天管地是假,莫名其妙抓人是假,还是擅自离开西北边关跑到这金峰岭是假?”华衣公子眉宇间是凌厉。

“你胡说,我们将军明明是”仆从正准备说什么,蒋元却是打断道“本将军受常大将军所邀前来金峰岭排兵布阵。”

“是吗?不知常大将军和蒋大将军到底想做什么呢?”华衣公子不依不饶讥讽道。

这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蒋元蒋大将军和常宏常宏常大将军一直不和,蒋元身为西北守将,自当守在西北,如今却是擅自离开来到金峰岭,还说什么常大将军邀请,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撒谎。

“这位小公子,你应该是才从家里跑出来吧?赶紧回家吧,莫让家人担心。”蒋元眼中是威胁。

“蒋大将军想要杀人灭口?”华衣公子毫不在意道。

“今日本将军有事,先行告辞了。”蒋元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讨不到好。

“蒋大将军,西蛮一直蠢蠢欲动,此时若是让他们知道您在金峰岭,您说你将造成怎样的过错呢?”华衣公子冷笑道。

“小公子,别惹急了本将军!”蒋元怒喝道。

“本公子自然是不敢惹怒蒋大将军的,说到底也是为蒋大将军着想。”华衣公子灿然一笑道。

“你!”蒋元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将军,咱们走!”侍从赶紧将蒋元扶住,瞪了华衣公子一眼后道。

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公子,这”华衣公子旁边侍卫纠结道。

“走吧,咱们也该走了。”华衣公子淡淡道。

“是。”

两人瞬间也消失在了原地。

“哇,我见到了真的蒋大将军!”四人一离开,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消失,转而是一片兴高采烈之声。

“原来蒋大将军这么威武霸气,看着就让人害怕。”

“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么大的大人物,死也值得了!”

“这够我吹嘘好几年了,今天这茶喝的值。”

“刚才那个小公子胆子还真是大,面对蒋大将军都不带怕的,要是我早就吓尿了。”

“咦,刚才那说书的老头呢?”忽然有人问道。

“对啊,好像小公子和蒋大将军对上的时候就不见了。”

“唉,说起来,咱们能见到蒋大将军还应该感谢他呢,也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

“还怎么敢来,得罪了蒋大将军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镇北大将军的死是不是真的有冤情呐?”

“你胆子大了吧?这都敢评论。”

“这有什么!就事论事罢了。”

“还是省省吧,小心脑袋不保。

“小老头,你倒是跑得快啊。”茶楼外某胡同处,刚刚跑出的说书人被蒋元狠狠踩在地上。

“大将军,小的只是个说书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岁幼儿,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说书人哭的那叫个涕泗横流。

“呵,八十老母,两岁幼儿,老东西,你都这么老了还能生孩子?骗谁呢。”蒋元冷冷道。

“将军有所不知,小的妻子多年不孕,近四十了才得一子,是以小了些。”说书人赶紧解释道。

“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说出你是谁人所收买即可。”蒋元眼中一片轻视,冷冷笑道。

“小的真的不认识啊。”说书人头上是冷汗,心里暗骂不已。

“那好吧,本将军只能先杀了你,再杀了你家。”蒋元淡淡道。

“我说,我说。那人是近几年才来城里的,我也不认识姓甚名谁,只知道此人喜欢一身黑衣,披头散发,好像在躲什么人,偏偏极为有钱,我和他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说书人算是和盘托出。

“不是第一次合作?那你们应该是很熟才对。”蒋元冷笑道。

“每次都是他找到小的,然后让小的讲一些事儿,小的并没有办法找到他。”说书人无可奈何道。

“都讲了一些什么事儿?”蒋元立马抓住了话题中的重点问道。

“很多,有张家公子的风流韵事,这是最新的,也有李家公子的风流韵事儿,还有常大将军的风流韵事儿,总之类别很多,大概都是些小事儿吧。”说书人只好道。

“那这张家公子,李家公子都是谁啊?”蒋元疑惑不已。

“这小的也不知道,这张家公子、李家公子都是这渭南城人士吗?”蒋元逼问道。

“不是,小的生长在这渭南城,并没听过什么张家公子、李家公子,也许是什么话本子吧。”说书人猜测道。

“那每一次吩咐你讲风流韵事儿的时候,可有说过其他什么?”蒋元见问不出什么,心里失望至极,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是以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会感慨金峰岭的树木越来越葱郁了。”说书人想了半晌这才道。

“既然你话都说完了,想来也应该放你了。”蒋元面上森然一笑,抬起脚。

说书人感觉身上一轻,赶紧爬了起来,磕头谢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走吧,轻书。”蒋元却是不理说书人,抬步离开。

“将军,就这么放过他?”轻书话刚落,剑没入身体的声音忽然响起,头皮有些发麻,却不敢回头。

“放过他?呵!”蒋元面上是讽刺,整个人愈发阴沉起来。

蒋元前脚刚走,两人从树下跳下,仔细一看,岂不是华衣公子与那侍卫?

侍卫走上前,探了探那说书人气息,淡淡道“公子,人已经死了。”

“死了便罢了。”华衣公子淡淡道。

“公子,那蒋元是要去哪里呢?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实在不宜继续跟下去。”侍卫劝道。

“凤二,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本公子?”不错,华衣公子正是姜离歌。

“属下不敢。”凤二闻言,赶紧跪下请罪。

“行了,起来吧,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前往金峰岭一探究竟,刚好我也想知道那男子是谁。”姜离歌淡淡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凤二咬咬牙跟了上去。

主子,要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别怪属下,属下尽力了。

金峰岭上。

蒋元和轻书本就是习武之人,不过两刻钟便出现在了金峰岭上,当年四十万人殒身之处。

“将军,此处果然处处透着怪异。”入目是森然至极的红豆杉,零星处长着一朵朵彼岸花,像是刚吸了血一样艳丽。

“他活着的时候尚斗不过我,难道死了还斗得过我了?”蒋元极为不屑道。

“将军说的是,镇北大将军不过是凭着皇上的宠信平步青云,而将军您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自然是比他强上很多。”轻书冷冷笑道。

“还叫镇北大将军?”蒋元转过头冷冷道。

“是是是,属下知错,应该称为狗贼。”轻书赶紧巴结道。

“当年姜傲那狗贼多神气啊,帝王宠信,如花美眷,儿女双,四方畏惧,南楚战神,到头来还不是败在最信任的人手里,可笑啊,真是可笑。”蒋元肆意笑道。

“被他,被姜家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肆意了三年,物极必反,他用命证明的事情,我蒋家绝不会犯,姜傲啊姜傲,你就在地底下好好看着我蒋家如何成为第一世家,如何一步一步权利尽揽,如何成为连帝王都不敢动的存在。”蒋元疯狂笑道。

“将军,属下相信您。”轻书坚定道。

“你啊,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十年前的姜傲有多耀眼,又有多可恨,都说少年战神,想我蒋元一直追随皇上左右,有哪一次不是尽心尽力?结果呢,皇上就永远只能看见姜傲,我不服气啊,所以就一直和他过不去,好不容易他死了,我却是觉得这世间还真是没什么意思,再没有人陪着你斗法,再没有人和你牛头不对马嘴,也再没有人随你把酒话桑麻轻书,你说本将军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怎么办呢?错不了,也不能错,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将军自然是要听的,只是可惜了那少年战神,死无葬身之地,人大概是不能后悔的”蒋元越说越觉得凄凉,大概是兔死狐悲,又或者是高处不胜寒。

“将军”轻书有些犹豫道。

“好了,你什么都不必说,本将军都多少岁了啊?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平白让你笑话了。”蒋元有些尴尬道。

“不是啊,将军,我好像看见了那些死去的黑骑军!”轻书眼神忽然变得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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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三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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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些什么!”蒋元脸色一变,不高兴道。

“将将将军,您身后,啊!”轻书惊恐大叫起来。

“住嘴,鬼叫什么!”见自己一心培养的心腹手下如此没有气量,蒋元心中说不气是假的,但疑惑更多,缓缓转过身,便见漫山遍野是

身穿黑骑军军服的将士!浑身染血,嗜血修罗!

看不清面目,却能感觉到森冷怨恨的目光,一瞬不瞬,脚底生寒,偏偏动弹不得!

蒋元压下心中的恐惧,冷笑道“不管你是何方妖魔,本将军定要除了你!”说罢,拔刀向前冲去,胡乱砍一通,浑身精疲力竭之后,定眼一看发现自己砍的是灌木丛,心中奇怪之极,再抬眼一看,见黑骑军将士竟好好的站在不远处,依旧用修罗般的眼神看着他。

“这到底是什么鬼?”蒋元心中恼怒至极,疑惑无比。

“将将将军,会不会是黑骑军来索命了?”轻书一路跟在蒋元身边,早就发现了他们一走上前黑骑军就像是能看见一样向后退去。

“不可能!神鬼纯属无稽之谈,人死了便是死了,哪里还会剩下什么!”蒋元谨慎地盯着前方的黑骑军凝重道。

“若不是有黑骑军军魂在,这金峰岭何至于树木终年充裕,像是夺走了这一方地灵人杰?”轻书继续发问。

“若真有军魂,这南楚早已化为烟灰!”蒋元嘲讽道。

“将军,那年剿灭十万黑骑军,属下夜夜不得安寝,生怕报应不爽,如今,真的是报应到了镇北大将军,你要杀便杀,我轻书绝无怨言!”轻书脸色苍白无比。

好一番豪言壮志!

好一个夜不安寝!

好一句报应不爽!

又好大口气绝无怨言!

不远处赶来的姜离歌心中冷笑不已。

“轻书,你到底在做什么?就算你想要镇北侯来杀你,镇北侯的尸首本就不在这里。”蒋元冷冷笑道。

“将军,你可有听过一句话,人死后,他的灵魂将在身死之处久久徘徊,直到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属下原本是不信的,可您看这满山军魂,他们在等着报仇啊!”轻书神神叨叨,竟像是真有那一回事。

“你胡说什么!老子杀的人比吃的米还多,如今还不是好好活着!”蒋元忍无可忍踹了轻书一脚,轻书立马倒地。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的,将军上阵所杀乃是该杀之人,镇北大将军一生劳苦功高,不曾有半分私情,都说六月飞雪,如今旱季葱茏,可不是怨气冲天,事态反常?哈哈哈,天道轮回!”轻书被踹倒在地,原本还目光呆滞喃喃自语,说到最后,竟然嘲讽无比大笑起来,偏偏满脸死灰,已无生意。

“那又如何?本将军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两次!”蒋元恶狠狠道。

“镇北大将军,属下不该助纣为虐害你身死,属下不该忘恩负义害了整个黑骑军!你不是要属下的命吗?属下这就来赎罪了!”说完竟将剑往脖子上一横,顿时血流如注。

“轻书!”毕竟是跟了自己一段时间的人,人非草木,蒋大将军大喝一声,下意识蹲下身替轻书止血。

“将军,属下本是黑骑军第一营的人,承蒙离歌将军搭救,自当生是黑骑军的人,死是黑骑军的鬼,可偏偏将军对属下有一饭之恩,属下不能不报,如今报应来了,属下也该下去赎罪了!”话落,人死如灯灭。

“轻书啊轻书,原以为你是一心辅佐本将军,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听完轻书的话,蒋元只觉得讽刺至极,一把将人丢开,站起身冷冷道“姜傲,你满意了吧?我蒋元比不过你,就收买人心这一块永远都比不上你,可那又如何?你姜家倾覆之时还不是墙倒众人推!我蒋元固然有错,好歹是光明磊落直接射死你于马下,可朝堂之上那些人呢?个个说你是南楚战神,国之栋梁,劳苦功高,结果呢?你姜家罪状如山,几分真几分假,踩上一脚的又有多少!有本事你也去找他们啊!”

“蒋元,那些人本将军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便从你开始吧。”男子的声音从蒋元身后传来。

蒋元闻声,身体一僵,心惊胆战转过身,震惊无比“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本将军自然是死了,拜你所赐啊!”男子冷笑道。

“好啊姜傲,一剑穿胸你都未死,本将军定要禀明皇上!”蒋元冷冷呵道。

“蒋大将军为何不信呢?本将军早就死了啊,你亲眼看见的。”姜傲冷笑道。

“对,你死了,你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你死了”蒋元跌坐在地喃喃自语。

“蒋大将军,本将军最近好冷啊,你把本将军的尸体藏哪里去了?”姜傲像是在聊天一样道。

“鬼还怕冷?”蒋元闻言,反而冷静了下来。

“自然啊,奈何桥下奈何水,奈何水中百鬼哭,你说冷不冷?”姜傲冷冷笑道。

“姜傲,本将军能杀你一回,自然能杀你第二回!”说完忽然起身,提刀向姜傲刺去。

蒋元眼中是难以置信与震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穿过去?”

姜傲站在原地纹丝未动,闻言笑道“怎么会穿过去呢?人死了当然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这些凡物又如何伤我?”

“不不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蒋元还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有啊,是真的有,我不就是吗?”姜傲冷冷笑道。

“姜傲,我要杀了你!”蒋元大喝一声,朝姜傲继续刺去,虽然他知道此举无异于抱薪灭火。

不远处树杈上。

“夫人,蒋元这是怎么了?”凤二看着眼前胡乱挥舞大刀的蒋元不解极了。

是了,根本没有什么镇北侯,只有蒋元一人。

“大概是中了幻境之术。”姜离歌心里也觉得奇异极了,蒋元为何这样她也不甚明白,唯一能肯定的是蒋元自己看见了他们看不见的东西,俗称心魔。

“幻境之术?”凤二不解。

“是啊,自己编想出来的幻境,最后说不定会害死自己。”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可好端端的,蒋元为何会中了这幻境之术?”凤二继续问道。

“你看见这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了吗?”姜离歌只问道。

“这花有何奇怪?”凤二眼中满山的彼岸花火红似火,像是要把这一片林子燃烧起来。可这花与蒋元发疯有何联系?

“这花散发的香气,有迷惑人心之效,人看见的往往是心里最深藏的那一部分,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惦念,有的是回忆,蒋元看见的刚好是最恐惧的那一部分罢了。”姜离歌淡淡道。

“可夫人与属下同样置身花海之中,为何无事?”凤二继续追问道。

“我百毒不侵,自然无事,至于你”姜离歌故意拖长了尾音,在凤二一片期待中道“大概是人太简单,无所畏惧,无所怀念,无所深藏之事。”

凤二闻言失望至极“啊?原来是如此啊,属下还以为自己也是百毒不侵呢。”

“哈哈哈哈,真是单纯可爱啊。”姜离歌轻笑道。

“夫人,咱们就这么看着蒋元死吗?”凤二见姜离歌不似前几日那样冷漠,心中也大胆了起来。

“自然不会。”姜离歌淡淡道。

而蒋元此时已经完疯魔,听见姜傲冷漠至极地说“蒋元,你去死吧,死了就不会害怕被人报复了。”

此时的蒋元还有什么思考能力,只剩下满心满意的寻死“我曾期待于君王重用,奈何君王心里只有大权在握,满心算计;我曾期待于兄友弟恭,奈何满门豺狼虎豹,所有人都在盘算着如何从我手里得到最大的利益;我曾期待于青梅煮酒,奈何你我对立,嫉妒多过欣赏,最终害你身死;我也曾期待于子孙绕膝,奈何人心不古,最亲近之人也最精于算计。我这一生自问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纵然有沉入谷底,滚落山崖之时,可我也从未失望放弃,唯独做过一件错事,那就是将一代忠臣良将射杀于马下。我罪孽深重,我该死”

麻木地拿起刀,放在脖子上,正要一刀解决自己之时,一颗石子飞来,刀落于马下。

蒋元立即清醒了过来,恼怒朝四周呵道“是谁?是谁在捣鬼?”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自杀?他蒋家如今势如中天,又转而支持最有即位可能的七皇子,只要再等些时日,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要寻死,这不是傻吗?看来这金峰岭果然问题极大。

“别让本将军抓到你!”蒋元撂下狠话,想到身边贴身侍卫轻书已死,自己还有皇上秘密交代的任务,只好转身离去。

待蒋元走后,姜离歌跳下树杈,走到轻书身边,冷笑道“枉我当年救你一场,收你进黑骑军,到头来竟为了一饭之恩反咬我一口!”骂完还不解气,狠狠踢在轻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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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四章 笛声相引执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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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当年临州从楚意楼手下救下之人——沐无言!

姜离歌原本还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一听他所言受她搭救,她这一生行侠仗义,搭救之人无数,收入黑骑军也有好几人,可这么娘的还就只有沐无言。

这狼心狗肺的狗东西,他蒋元一饭之恩是恩,她姜离歌好心搭救,黑骑军好心收留栽培就不是恩了?怎么不见得他以命相报!还改了个名字叫轻书?怎么,是觉得改个名字就可以当作一切都不存在,然后重新开始?黑骑军叛徒自当五马分尸,如今让他在自己的心魔中死去算是便宜他了!

姜离歌越想越气,又补上几脚。奈何人早已死去,自然是一动不动。

“白眼狼,白眼狼!”姜离歌恶狠狠骂道。

凤二只觉得辣眼睛,轻声提醒道“夫人,形象,仪态!”原本以为夫人是个冷漠至极的女子,要不然怎么能对主子那么好的人视若无睹?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夫人平日里心中压了一块超级大的大石头,释放出天性也是极为像母夜叉的。

“形象什么?仪态什么?这狗东西未免太过气人,他该庆幸自己死了,要是还活着,我定要他生不如死!”姜离歌恶狠狠道。

“夫人,人死如灯灭,恩怨也说不清,何必生气伤了自己?”凤二本着一个好属下的职业要求劝道。

“成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再劝。”姜离歌恢复了平静道。

“不对,夫人你听,有竹笛声。”凤二忽然凝重道。

“不好,是那个黑衣人!”姜离歌心里也是懊恼不已,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说得准呢?刚才她还是黄雀呢,如今不过片刻便成了螳螂。

可惜二人发现的太迟了,不过片刻便头昏脑胀晕了过去。

“离歌,离歌”

“阿奕,阿奕,你在哪儿啊?”姜离歌此时置身于一片荒芜之中,天地广阔无垠,偏偏只有她一人。

“我就在你身边。”

姜离歌惊喜地转身,果然见楚天奕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眉眼依旧,笑意盈盈。

“阿奕,阿奕”不做犹豫,姜离歌飞奔过去,一把将男子抱住,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药香味。

“离歌,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楚天奕宠溺笑道。

“阿奕,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离歌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金峰岭,那么凤二呢?姜离歌疑惑地从楚天奕怀中抬起头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凤二的身影。

“你想我,我自然就来了。”楚天奕好笑道。

“我现在是不是死了?”姜离歌是有些疑惑的,最后她晕了过去,醒来便见到这样的场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她现在正在自己的梦境里,要么眼前之人是假的。

可阿奕身上的味道做不得假,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可那又如何呢?就算是与他在梦境里天荒地老也挺好的。

“离歌,我不想你死。”楚天奕有些幽怨道。

“我知道。”姜离歌踮起脚轻轻吻了上去。

若说恨,她心中是有的,恨天地不公,忠臣落得一个惨淡收场;恨建文帝人面兽心,装着一副伪善的面孔毁了所有人;还恨老天残忍地将她家阿奕带走,将阿爹阿娘轻尘带走,以至于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苟延残喘着。

若说惦念,她心中也是有的,惦念那段所有人都在,风平浪静的时光。

一吻罢,姜离歌轻轻将胸前衣服褶皱抚平,然后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笑道“梦境就是梦境啊,都没有心跳声。”话刚落,就听到男人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跳动。

“我想和你生活在鸟语花香的地方,最好有一间小木屋,屋前还要有一条小河,河里要有鱼,最好是鲤鱼,比较有福气我还要一棵红豆杉,上面结满晶莹的红豆”随着姜离歌的描述,身边的场景开始变换起来

姜离歌却是眼角含泪看着男人笑道“我要是想要你,你也能做到吗?”

“离歌你”楚天奕有些为难。

“阿奕,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就够了。”姜离歌将他抱紧道。

鸟语花香碎成一片一片,转眼又是刚才的黄沙大漠。

“现在你是我的了吗?”姜离歌眼中带着期待道。

“离歌,对不起。”楚天奕有些自责道。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姜离歌捂住他的唇道。

“离歌,你醒来吧。”楚天奕面露不忍道。

“你陪我一段时间吧,这个梦境挺好的,以前每每要抱住你的时候你就消失了,我如今能抱到你就心满意足了。”姜离歌笑得满足道。

于是黄沙大漠中,一对可人儿尽情相拥。

“阿奕,太阳一点儿也不热。”姜离歌躺在楚天奕怀里抱怨道。

“呐,现在热了吗?”楚天奕笑问道。

“可以了,太热了。”姜离歌反驳道。

“恩,好。”楚天奕在她眼角印下一吻。

“阿奕,我想要骑马。”姜离歌又道。

“现在吗?”楚天奕低头看了两人现在的慵懒至极的模样。

“就要现在。”姜离歌不容反驳道。

“好,离歌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一匹马从远方跑到二人面前。

“哎哎哎,还没换身衣服。”姜离歌恍然想起自己刚才

“早换好了,傻瓜。”楚天奕无奈一笑。

姜离歌低头,果然穿戴整整齐齐。

两人骑在马上,姜离歌满足地喟叹一声,问道“阿奕,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自然是极喜欢的。”楚天奕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也好喜欢。”眼中星星点点。

长烟落日下,一骑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就像是时间定格,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姜离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幸福了。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担忧,就像这样靠在心爱的人怀里天荒地老。

“姜离歌,我永远爱你。”就在姜离歌以为梦境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之时,楚天奕却开始变淡,最后的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话。

“楚天奕,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姜离歌紧紧抱住对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

“离歌,你知道的,这几日这些都是你编织的梦境。”楚天奕有些不忍心道。

“不,我只要楚天奕,其他我都不要,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前不久只要她重复这句话,楚天奕变淡的身形就会重新显现出来,现在却是没有一点儿变化,姜离歌除了觉得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一如当年楚天奕在她怀里慢慢呼吸消失。

你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天要带走你,我却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傻姑娘,你的身体扛不住了啊,醒来吧。”楚天奕依旧温柔,话刚落,身形彻底消失。

“楚天奕!”姜离歌大喊出声。

“离歌,你醒了?”

“夫人,你终于醒来了!”

姜离歌悠悠转醒,便看见床旁站着一身黑衣包裹的男子,至于为什么能看出是男子,从骨骼身形便知,还有凤二。

环视一周,发现这是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姜离歌大脑迅速运转,心里忽然有某个想法这黑衣人便是买通说书人的黑衣人,而且是黑骑军的人,还和她很熟。

那这人到底是谁?

“我昏迷多久了?”姜离歌还沉浸于刚才的分离之中无法自拔,声音嘶哑问道。

“三天。”凤二赶紧道。

“已经三天了啊。”姜离歌怅然若失,明明已经三天了,她却觉得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

“陆远渊。”姜离歌看着黑衣人忽然喊道。

“在下不是,姑娘认错人了。”黑衣人却是否定道。

“哟,现在不叫离歌了?”姜离歌毫不留情面的拆穿他。

黑衣人沉默。

“我生平算得上知心好友的只有几人,还活着的便只有阿渊你了。”姜离歌叹气道。

“我说了不是。”黑衣人依旧冷冷反驳道。

“是吗?”姜离歌自然是不信的,看向凤二,淡淡道“你怎么醒来了,我还昏迷着?”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日就醒过来了。”凤二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难道真如我说,你心中无所藏,所以不会产生影响?”姜离歌思忖道。

“正是如此。”黑衣人肯定道。

“啧啧啧,凤二你这么单纯啊。”姜离歌促狭笑道。转而又有一些不甘心地看向黑衣人道“阿渊,我本就是百毒不侵,应当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才是。”

“我不是离歌你说的那位故人。”黑衣人再次强调道。

“是与不是,稍后再说,我总不能就叫你黑衣大哥吧?”姜离歌好笑道。

“你若是愿意也是可以的。”黑衣人笑道。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姜离歌不甘心地再问一次。

“竹笛相引,执念太深。”黑衣人只道。

“原来如此啊,我的确心中有所执念。”姜离歌有些悲伤道。

“夫人”凤二有些为自家主子担忧,就冲刚才夫人喊的那声“楚天奕”,以及这三日从未想过醒来的样子,主子还怎么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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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五章 无颜面对宁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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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二,以你的性格可不见得能与这位黑衣大哥和平相处啊。”姜离歌恢复了些力气,悠悠问道。

“那日夫人与属下闻笛声陷入梦境,被他带回了这里,醒来后也只说是误伤”凤二斟酌道。其实他心里清楚,此番能够无事,真要感谢自家夫人和人家是旧识,要不然他们现在早已经和蒋元那属下一样了。

“你现出去,我和黑衣大哥商量点事儿。”姜离歌语气温柔,却是带着当将军时的几分不容置喙。

“是,属下遵命。”凤二乖乖打开门离开。

“如今你已醒,待会儿便下山去吧。”房间里沉默半晌,黑衣人终究忍不住先行开口道。

“阿渊,你那日是不是打算杀了蒋元?”姜离歌一双明眸里是肯定。

“是。”黑衣人语气中带着肯定道。

“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姜离歌眼中是得逞的笑意。

“我早已无颜对你,也无颜面对黑骑军。”陆远渊不再躲避,声音中夹杂着无限的痛苦。

“你被贬巫岭,黑骑军出事之时甚至连知晓都不曾,又何来无颜面对?”姜离歌从来不觉得陆远渊会参与这件事。

“我爹他,还有陆家明知大将军冤枉,却我愧对于你们所有人。”陆远渊话落早已经泣不成声。

“阿渊,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是我兄弟,一辈子都是。”姜离歌得知他觉得愧对的缘由,只觉得心疼无比,又恍然想起常询,带着几分悲伤又道“阿渊,墙倒众人推,陆大人的选择无可厚非,只是为了陆家更好罢了,你不必心有负担。”

“十万黑骑军,上一刻还鲜活的面孔,这一刻就都变成了飞灰,而我,只能在巫岭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自己的家族还站在了我的信仰的另一面,离歌,我无法原谅自己”陆远渊听闻姜离歌所言,心中更加酸涩。

“若说愧疚,最该赎罪的是我,阿奕曾多次提醒,霓裳也一语中的,只有我自己傻傻当作什么也不知,阿渊,若你有愧,那我大概应该下地狱吧。”姜离歌怅然出声。

“离歌,别这么说”陆远渊闻言,震惊无比地抬头看着姜离歌,一字一句道“离歌,你是无辜的。”

“你既然觉得我无辜,那又何必苛责于自己?不管是我阿爹,还是黑骑军所有人,都不愿意我们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放过自己吧。”姜离歌苦口婆心道。

姜离歌反问陆远渊,陆远渊只觉得头疼欲裂,猩红着眼朝姜离歌低吼道“所以你就故意打落蒋元手中的刀让他走?姜离歌,你好一副菩萨心肠,人家亲手杀死了你爹,你还能若无其事放人家走!”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陆远渊!”姜离歌心中也憋屈,多年好友,陆远渊竟然不信自己。

“难道不是吗?什么家国天下,到头来家破人亡!什么圣主贤臣,到头来走狗烹!什么两情相悦,到头来死无尸!姜离歌,这些都是你说过的,现在这样了你还坚持吗?你他妈就这么担心西北无人守,外敌趁虚而入吗?”陆远渊怒吼道。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这样的陆远渊和受伤的孤狼真的是太像了啊,许久之后,启唇道“阿渊,你觉得就这样杀死蒋元算什么?最多是南楚损失一名大将,可我爹是被冤枉了通敌叛国,凭什么蒋元那狗东西就能清清白白死!”姜离歌眼中寒光一片,说出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姜离歌如此戾气横生的样子,陆远渊还是第一次看见,就算是那些年和北凤对战,姜离歌也没有显现出如此阴沉可怕的样子,道歉道“是我误会你了。”

“他死了,原本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当上南楚国太子的,可是为了我,他宁愿仓促起兵,所以阿渊,你骂我什么我都认了,唯独爱上他,我不觉得有错,有任何不妥。”姜离歌看向陆远渊的眼睛里是认真。

“我明白了,对不起。”离歌,我这辈子都比不上他了。

“阿渊,别怪自己,也别怪你爹,每个人选择不同罢了。”姜离歌终究是叹气一声道。

“他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是告诉我明哲保身?”陆远渊此时眼中是迷茫。

“大人的世界啊,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自己的行事准则是什么,总是想要把圣人讲的那一套教给自己的下一代的,也许这样就可以告诉自己自己其实是做了圣人说的吧。”姜离歌苦笑道。

“我们为什么要长大?就像当年那样对酒当歌,潇洒肆意不好吗?”陆远渊有些怅然若失。

“是啊,为什么要长大?成人的世界当真是恶心极了啊。”姜离歌也是无奈至极。

“常宏”陆远渊眼中闪过厌恶,皱眉道。

“常叔叔跟了我爹多年,他不会背叛的。”姜离歌斩钉截铁道。

“可是如今”陆远渊纠结道。

“如日中天,大权在握是吗?”姜离歌笑笑道。

陆远渊沉默不语,明显就是这样认为。

“那都是建文帝做个天下人看的,你看现在天下人谁不说常宏狼心狗肺,踩着镇北侯上位?事实呢?常叔叔手中算不上有实权,真正有实权的应该是常叔叔身边的谢云逢,此人算得上是建文帝的心腹了。”姜离歌淡淡道。

“可能进大将军军帐之人唯有常宏一人而已。”陆远渊咬牙切齿道。

“的确如此,可你可知建文帝抓了常家人威胁常叔叔,常叔叔犹豫纠结之后还是选择将此事告诉阿爹,阿爹知道自己无力抗衡,便自己誊写一遍,原本七分真三分假直接变成了十分真,唯一的要求就是保下子衿”姜离歌见陆远渊不信,只好和盘托出。

“那常询还”陆远渊眼中闪过沉痛。

“常大哥不知道这件事,以为常叔叔真的背叛了,消息传到东面时,他直接自刎于军前了。”姜离歌悲伤无比,又对陆远渊道“阿渊,不管以后如何,好好活着。”

“离歌,你放心吧,我不会寻死的。”陆远渊总算知道姜离歌为何如此排斥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原来是怕自己想不开像常询那样。

“苏强、陈欢当年被判流放,事实上半路就被诛杀了”姜离歌又带着几分沉重道。

“我后来去的时候,尸首遍地,分不出谁是谁”陆远渊也伤怀起来。

“说到底是我姜家对不住他们。”姜离歌仰望屋顶叹息道。

“别这么说我想他们不会后悔的。”陆远渊坚定道。

“不说了,这一笔笔账,我要建文帝血债血偿!”姜离歌残忍嗜血,坚定无比道。

“他真的跳下城楼而亡了吗?”陆远渊终究是忍不住问道。

“没有,那是他的手下暗月。”姜离歌伤怀道。

“那”陆远渊欲言又止。

“可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之后两个月他就毒发身亡了。”姜离歌脸上的恨意愈发明显。

“离歌”陆远渊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想要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左右都两年了,该难过的都难过过了。”姜离歌扯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陆远渊自然是知道姜离歌的伤心的,说不难过了,怎么可能不难过呢?明明梦里一直喊的都是他的名字啊。

“阿渊,离开南楚吧,去哪里都好。”姜离歌忽然认真道。

“那你呢?”陆远渊蹙眉。

“我啊,戏还没唱完呢,自然是要看到最后的。”姜离歌淡笑道。

“离歌,让我留在你身边吧。”陆远渊乞求道。

“阿渊,南楚要乱了”姜离歌何尝不知留下陆远渊会方便很多,毕竟现在她用的都是凤霖的人,若是哪日惹急了凤霖,她就危险了。可是留下陆远渊就意味着把他拉入漩涡,成功了还好说,若是失败,岂不是害了他?

“你要起兵造反?”陆远渊蹙眉。

“你啊,怎么想法还是如此简单粗暴?当年阿奕地利人和都未能成功,我又有什么把握成功?”姜离歌好笑道。

“我想留在你身边。”陆远渊斩钉截铁道。

“阿渊,我如今身边的人够了。”姜离歌狠心拒绝道。

“就凭楚天奕留下的那些人吗?”陆远渊生气道。

“不不不,他们为我牺牲没有必要。北皇就够了。”姜离歌淡淡道。

“你拿什么和他换的?”陆远渊早不是当年单纯的少年,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些他都是明白的。

“我还有什么呢?左右里应外合助他夺得天下。”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离歌”直觉告诉陆远渊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好了,咱们好不容易相遇就不说这些事儿了。”姜离歌转移话题道。

“好,我不跟着你去京城,至少你告诉我你这一次来金峰岭想要做什么。”陆远渊不容拒绝道。

“挑起战争。”姜离歌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道。

“你是要”陆远渊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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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六章 天下分合见常宏

“怎么?不相信?”姜离歌见他这副模样好笑道。

“不是不相信,只是没想到”陆远渊剩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当年姜离歌可谓是鲜衣怒马,一心扑在保家卫国上,如今居然主动挑起战争?

“也没什么,我要的是建文帝后悔,自然是他在意什么我便毁了什么。”姜离歌笑得冷漠又残忍道。

陆远渊如今是彻底相信当年的姜离歌真的消失了,眼前的女子没有当年半分阳光,反倒是恨意多一些,那些对酒当歌,大漠赛马,雪地玩闹,真的不复存在了,就算是报了仇之后又能怎么样呢?那群人回不来了,那个潇洒肆意,老是说自己风流倜傥的姜离歌也回不来了,就连他如今都是一副面目非的样子。

“怕了吗?”姜离歌好笑道。

那些年要说保家卫国什么的她喊的最凶,那么喊得第二凶的便是陆远渊了。

“你说的对,天下分分合合,建文帝不仁,我们何必再说那些家国大义?”陆远渊原本还有些不忍心,不过片刻便想了个明白。

“我一会儿就离开了,你好好保重。”姜离歌郑重道。

“我和你一起去。”陆远渊怕姜离歌不同意又道“至少你在金峰岭这段时间都让我陪着你。”

“好。”姜离歌知道自己再拒绝下去就不像样了,于是只好答应。

“先吃点儿东西,咱们再说出发的事儿。”陆远渊起身走出房门。

刚好凤二端了米粥进来,“夫人”

“拿过来吧。”姜离歌不过片刻就解决了个精光。

凤二有些纠结道“夫人,您还是注意一下形象,万一回京城之后改不回去”

“凤二啊,你最近是越来越话多了啊。”姜离歌放慢了速度,故意道。

“属下”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按理说主子夫人的事儿他一个属下是不该说的,可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好了,我就开个玩笑。”姜离歌心里有些愧疚,凤二平时就比较沉默,如今好不容易积极一些,她还打击人家,再说属下也是人,总不能冷冰冰,连说个话都刻板吧?

凤二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不是凤一,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主子喜欢什么样的属下,这也是为什么主子会比较喜欢凤一贴身伺候。

“这金峰岭的树木到底为何如此葱茏啊?”姜离歌看向陆远渊问道。

“这也没什么,当年金峰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遍地剩下的灰烬,养料如此充足,再栽种上些红豆杉,可不就一片葱茏?你看啊,这些树刚好承载黑骑军十万军魂呢。”陆远渊微微笑道。

“你有心了,阿渊。”姜离歌艰难道。

金峰岭树是红豆杉,红豆生南国,黑骑军大多数将士并未娶妻,红豆寓意生活幸福美满,陆远渊此举可谓是细致耐心,漫山遍野的红豆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真的难以想象。

金峰岭的花是彼岸花,彼岸花引路,愿下一世他们能投一个好人家。

金峰岭事出反常,诉说黑骑军还有阿爹有多冤,只要金峰岭还在,假以时日就能成为历代皇帝心里的刺,想拔又不敢拔,不拔又心里难受,南楚皇室永远别得安心。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陆远渊语气里是自嘲。

“别这么说,将士安处,你做的够多了。”姜离歌笑中含泪道。

午后,烈日正当头。

“黑骑军所有将士们,我姜离歌定要把他们欠咱们的十倍讨回来!”金峰岭脚下,姜离歌、陆远渊以及凤二拜了三拜,以酒为祭。

站起身,陆远渊看向姜离歌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先去将军府。”姜离歌毫不犹豫道。

京城。

“主子,还在为夫人担心吗?”见凤霖在书案前举笔久久不定,凤一忍不住问道。

“不是,以她的本事,本皇不担心。”凤霖一身墨色衣袍,闻言怔愣一下,旋即摇头道。

“主子为何忧虑?”凤一实在想不出除了离歌将军还有谁能令主子这么牵肠挂肚。

“去了这么久,她未曾有半封回信”凤霖看着眼前属下的汇报信件伤怀道。

“主子何不先写给夫人?”凤一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叫“去了这么久”?不过是半月而已!什么叫“不回信”?您又没要求,再说离歌将军是那种能够想到写信的人吗?

“本皇若是写了,会不会显得矫情?”凤霖有些纠结道。

“不会。夫人会很惊讶的,主子若是要夫人的回信,就要主动先写信,要不然夫人怎么会知道要给主子写信?”您写了是有点儿矫情,可您这要写不写,纠结到底写不写更矫情!凤霖暗自腹诽。

“先说说最近情况吧。”凤霖想了半晌,没想出写什么好,只好放下笔对凤一道。

“北凤那边一切都好,辅政王传信让主子一切放心。”凤一道。

“恩,有宇文信在,北凤没什么可担心的。”凤霖淡淡道。

“倒是最近宫里那位艳妃娘娘愈发跋扈了,非要建什么望月楼。”凤一蹙眉道。

“建文帝如何说?”凤霖好奇道。

“不知怎的,建文帝同意了,几日后便回动工。”凤一道。

“自寻死路。离尘现在怎么样了?”凤霖冷呵一声,接着问道。

“建文帝这几日总是召进宫,开始成迷于炼丹术了,白白让宁丞相捡了便宜。”凤一有一些不忿。

“知道为什么本皇是主子,而你是属下吗?”凤霖不理凤一,反而问道。

“因为主子天生贵胄,而属下出身草莽?”凤一抓着头发试探问道。

凤霖摇摇头。

“哦,属下知道了,因为主子救了属下,所以属下只能是属下!”凤一洋洋得意道。

“不是,是因为本皇比你看得长远一些。”凤霖实在是不想在看这臭小子胡诌,直接道。

“啊?”凤一不解。

“你说宁存志捡了便宜,可本皇却知道建文帝丢掉朝政就离朝臣劝谏不远了,再者,宁存志再如何得利,也只是一时的。”凤霖难得多说了几句。

凤一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接着又挠挠头道“可就算属下能看到这些,属下还是属下啊。”

“不说这个。”凤霖觉得自己有些气短,接着又问道“还有什么?”

“建文帝今日召见了长公主和皇长孙。”凤一纠结道。

“嗯。”凤霖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主子,若是长公主有一日要这天下,您该怎么办呢?”凤霖试探道。

“不怎么样。”凤霖淡淡道。

“可长公主明显是要这天下”凤一有些担忧。

“她抢不去。”凤霖一脸不在意道。

凤一有些为难,可是主子唉,算了,难得主子有机会拥有自己喜欢的人

“林文生夫妇如何了?”凤霖又问道。

“安顿好了,小主子也很好,能走路了,阿爹阿娘喊得也很顺溜。”凤一自然是知道她想问什么。

“谁让你说小孩子的事了?”嘴角却是扬起满足的笑容,眼中是期待。

“是是是,属下的错。”可明明您就很想知道啊。

金峰岭,将军府。

“你们是谁?”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三人,常宏眼中只有惊讶,没有任何害怕。

“常叔叔。”姜离歌恢复自己的声音喊道。

“你怎么来了?赶紧离开这里!”常宏闻声大惊,低声呵道。

“怎么,这将军府就如此危险吗?常叔叔如此担忧。”姜离歌明明笑着,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也不是危险,就是有点儿麻烦。”常宏蹙眉道。

“今夜有事刚好想和常叔叔详谈。”姜离歌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给常宏拒绝的机会。

“唉,好吧,你们随我来。”常宏转身在书案后的椅子脚扭了一下,一个小型密室展现在三人面前。

姜离歌也不作耽搁,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密室就一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

三人坐定,姜离歌见凤二还站着,笑道“你如今可是代表你们皇上,坐吧。”

凤二有些局促道“不可,主是主,仆是仆。”

“算了,不为难你了。”姜离歌无可奈何。

“离歌,你这是”常宏疑惑无比,上次一别,离歌应该是厌恶了自己这个叔叔,永不相见了才是。

“常叔叔,你的头发”姜离歌这才注意到常宏的头发,已经白了,而常宏其实还比她阿爹小上几岁。

“没什么,年纪大了。”常宏掩饰道。

姜离歌是半个字也不信,想想也是,背负骂名,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头发如何不白啊?

“今日找属下所为何事?”常宏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

“常叔叔和谢云逢关系如何?”姜离歌自然是听到了那声“属下”,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只觉得心中某一块麻木地疼,下意识避过先是问道。

“尚可,进水不犯河水。”常宏淡淡道。

如果常宏说进水不犯河水,那就是明面上还过的去了,看来常宏当年做镇北大将军副将的本事还是在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姜离歌心里暗忖。

“不知常叔叔是否初心不改?”姜离歌转而问道。

第两百四十七章 夜袭杀人放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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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属下愿誓死追随。”常宏闻言,激动地跪了下来。

“常叔叔,原本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你的,可是你曾经对我的好是真真切切的,你也是真心辅佐我阿爹的,我也想通了,不是你也会是他人,没分别的,所以我不怪你了”姜离歌带着几分沉重道。

“离歌”常宏闻言竟然满脸泪水,倒是将姜离歌三人吓了一跳。

又听常宏接着道“属下一直在等这一天,属下怕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好了,常叔叔,既然你有心,我如今刚好有一件事相求。”姜离歌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少主尽管说。”常宏擦擦眼泪道。

“别叫我少主,黑骑军已经没有了,也别自称属下,你是谁的属下,你再清楚不过。”姜离歌淡淡道。

“我对不起将军,怎么还敢自称是他的属下?”常宏艰难道。

“蒋元来金峰岭了,你知道吗?”姜离歌盯着常宏的眼睛试探道。

“知道,手下已经回禀了。”常宏道。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接着道“接下来南方诸国会攻打南楚,我要你把这一切嫁祸在蒋元身上,那年我阿爹是如何被诬陷的,就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个没问题。”常宏眼中也闪过一丝恨意,坚定道。

“那咱们这样做”见常宏答应,姜离歌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三人商议完成之后,姜离歌补上一句道“常叔叔,这是你唯一报答阿爹保你家之恩的机会了。”

“离歌,你放心,我常宏如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定不会让你失望!”常宏再次保证道。

“常叔叔,我信你。”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姜离歌如是说了。

“离歌,你旁边这位是?”常宏见陆远渊身形,有些怀疑又不敢肯定,是以问道。

“常叔。”陆远渊主动取下脸上的面巾,露出苍白的容颜。

“远渊!”常宏震惊极了,没想到还真是陆远渊。

“常叔叔何必震惊?我们几个里活着的可不就只剩我和离歌?”陆远渊嘲讽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常宏喃喃自语,眼角泪水落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改日方便我再去祭拜常婶和常大哥。”姜离歌终究是不忍心,扔下一句,和陆远渊凤二准备离开。

“你们从密道离开吧。”常宏擦擦眼泪,赶紧道。

“还有密道?”姜离歌有些惊讶。

“我早就准备好随时起兵了,只是没想到离歌早已经有贵人相助。”常宏有些苦涩道。

“”姜离歌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原本还对常宏百般试探,没想到最后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不管怎么说,常叔叔多保重。”姜离歌最终道。

“嗯,你们也多加小心。”常宏今晚上都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

话落,三人消失在了暗道里。

常宏看着洞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道“将军,我们就快为你报仇了。”

离开将军府后,陆远渊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常婶怎么去世的?”

姜离歌心里有些不好受,缓缓道“常婶去世也就这两年的事,外面都说暴病身亡,可实际谁知道呢?”

“常婶那样一个刚直的女子”陆远渊似乎是想起什么,叹息道。

“说起来,你今年也不小了,为何还未娶妻?”姜离歌有些忧心道。

“我如今这般模样,娶妻就是拖累人家,算了吧。”陆远渊苦笑道。

“那你知道男人三十未娶会是什么吗?”姜离歌转而笑道。

“是什么?”陆远渊不解,下意识问道。

“断袖啊。”姜离歌好笑道。

“你还真是越长越坏啊,我还只听说过男人三十一枝花。”陆远渊好笑道。

“凤二你别笑,你也差不多快三十了吧?”姜离歌见凤二在旁边偷笑,丝毫不放过他道。

“唉,这夫人就不明白了吧,主子说过了,他没娶妻之前,我们部都别想娶妻。”凤二一脸哀怨地看着姜离歌。

“这么霸道?”陆远渊对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如今行踪不定的凤霖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可不是,主子说免得我们一个个娶妻了在他面前晃,结果自己一个孤家寡人,无人问津。”说着还故意瞟了姜离歌一眼。

姜离歌有些尴尬,偏偏陆远渊还是一如既往地神经大条,问道“话说你们主子不会是断袖吧?”

“才不是!”凤二闻言直接炸毛了,他们高贵优雅的主子才不是断袖,就算是,这世上有配得上他们主子的男人吗?

“可刚才离歌不是说”陆远渊奇怪道。

姜离歌赶紧捂住陆远渊的嘴,没好气道“好歹北皇现在我的良木,不可以胡乱编排。”

“唔唔唔”陆远渊想说些什么,奈何嘴被捂住,一句也说不出口。

“夫人,他好像要被你捂死了。”凤二见二人这番小孩子模样,不由故意打趣道。

“呀!”姜离歌恍然惊觉,赶紧将陆远渊松开。

“姜离歌,你谋杀!”陆远渊终于重新获得新鲜空气,半喘着气控诉。

几日后,一队黑衣人趁夜黑风高翻越金峰岭而直奔最近的黎国。

“离歌,搞偷袭还是你最擅长!”陆远渊趴在潜伏地对姜离歌打趣道。

“那是,我别的不会,坏点子倒是够多。”姜离歌好笑道。

陆远渊扫视周围一圈,又问道“这是北皇的人?”

“正是。”姜离歌点头。

“北凤人一般都比较五大三粗,北皇的这群人倒是看起来更像是南楚人。”陆远渊有些疑惑道。

“那是主子为了夫人故意挑选的,还说什么做戏就要做套。”凤二这时候插嘴道。

“夫人?你说的夫人不会是”陆远渊心中闪过某种猜测。

“我如今又不是二八少女,自然称夫人。”姜离歌见话头不对,赶紧打断道。

“原来如此啊,啧啧啧,女人真惨,年少称姑娘,稍微大一点儿就只能称夫人,不像男子,就算是三十之龄依旧可以称公子。”陆远渊有些幸灾乐祸道。

“闭嘴,城门换岗了,咱们进去。”姜离歌见他又开始折腾,狠心打断道。

金铭城城门之下,几根铁钩飞上城墙,牢牢挂住,黑衣人不过片刻已经飞身上墙,一场无声的杀戮正式开始。

不过片刻之间,城中军粮存放之地火光一片,呼喊声到处响起。

“不好了,军粮着火了!”

当即有士兵踏过将军府一道道屏障,大喊道“将军,将军,不好了”

“将军正在睡觉,莫要大声喧扰。”将军卧房外,像是将军的贴身侍卫模样的人严肃道。

“可是军粮失火”士兵着急的都要哭了。

“好端端的为何失火?”那贴身侍卫蹙眉问道。

“不知,只是城中巡逻士兵死了不少。”士兵着急道。

“怎么不早说?本将这就通知将军。”贴身侍卫也不敢耽搁,赶紧敲房门“将军,敌军来袭!”

然而敲了半晌也没有回应,贴身侍卫有些奇怪,只好推门而入。

见帐中有微微凸起,心微安,严肃道“将军,敌军来袭!”

床上之人却是丝毫没有动静,贴身侍卫大惊,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身体僵硬了片刻,悲伤忽然弥漫,扑通一声直直跪下“将军遭人暗杀。”

而床上,细细看去,竟是一具光裸的无头尸!

“封锁城门,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贴身侍卫伤心完毕,大喝道。

而此时,罪魁祸首们早已到达城门外,直往金峰岭而去。

“离歌,你也太损了吧?直接把人家头割下!”陆远渊脸上是兴奋!

“我这叫有始有终。”姜离歌淡淡道。

“杀了敌将,你不开心?”见姜离歌此番模样,陆远渊这才发觉不对,赶紧收回了想笑的心问道。

“南楚与南方诸国战将起,最后受害的还是黎民百姓,我这一生惟愿天下太平,没想到这太平有一日会被我亲手打乱。”姜离歌几分惆怅道。

“不是你,这一战迟早会爆发,要怪就怪建文帝冷心冷清,再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黎国百姓与黎国福祸相依,当年南方诸国敢定下此计便应当想到这样的后果。”陆远渊眼中早已经是冰冷一片。

“左右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姜离歌安慰自己道。

“南方诸国真的会起兵反抗?”陆远渊有些怀疑道。

“以卵击石的道理谁都懂,纵使是死了一员大将也不见得会反抗,最后还会不了了之。”姜离歌淡淡道。

“那咱们此行是为何?”陆远渊听过她的计划,却没有推敲过其中的深意。

“所以第二步,北凤暗中支持。”姜离歌高深莫测道。

“如何见得北凤支持,南方诸国就会反抗?远水解不了近火。”陆远渊道。

“因此咱们还需要做一件事。”姜离歌神秘一笑。

次日天微明,金峰岭下安州城门刚刚打开,一道惊呼声响起“啊,人头,人头!上面有一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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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八章 两军对峙情势急

“天呐,这是谁这么大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这是黎国金铭城守将赵远!”

“哈哈哈,这狗贼一直虎视眈眈,死的好!”

......

将军府中。

一铁甲军人与蓝袍公子相对,茶烟袅袅。

“将军!不好了!”此时一士兵惊慌的声音响起。

“何事慌慌张张?”常宏自然是知道大概是什么事,面上却装作一片愠色,好像真的有那一回事儿。

“这......”士兵看向谢云逢,面色犹豫。

“谢将军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常宏斥道。

“将军,敌军将领赵远的人头出现在了城楼上!”士兵担忧不已。

“什么?赵远狗贼的头?”谢云逢闻言,震惊不已,直接站了起来,可见其震惊之深。心思却是百转。眼光不经意扫向常宏,见对方也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心中那点儿怀疑又淡了下去。

与其相信常宏有这个本事,还不如相信是哪个南楚勇士做的大事。只是如今南楚与南方诸附属国关系甚好,赵远将军的头颅却出现在他南楚,还如此嚣张地挂在城楼之上......这只怕复杂了。

谢云逢不过片刻,便将事情想了个大概,面上却依旧笑若春风,淡淡道:“大将军以为如何处置此事才好?”

“此事必当先上报皇上,待皇上定夺才是。”常宏四两拨千斤,似乎不做任何思考。

“若是黎国攻打来又当如何?”谢云逢闻言皱眉,继续问道。

“自当誓死守卫,再者,我南楚泱泱大国,岂是他黎国说打就能打的?更别说这头颅说不定还在黎国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导自演。”常宏冷笑道。

谢云逢见常宏如此无脑,心中一片鄙夷,却又忽然想到一事,斟酌问道:“大将军当年跟在那逆贼身边也是如此......勇猛。”原本想说有勇无谋,想到皇上的吩咐,谢云逢不得不换个说法。

“谢将军这是何意?”常宏立马沉下了脸色,像是非常在意谢云逢如此说。

“大将军莫要误会,谢某不过是随口一提,大将军若是在意,当谢某未曾说过便是。”谢云逢面不改色,心里却是腹诽常宏此人,有算计,这算计却是不够果敢,当年既然能够陷害镇北侯,自当能想到这辈子他都逃不过一句卖主求荣,如今这般在意,倒是格局小了些,这样的人就算是做了大将军又如何?日后的路还是会不好走。

“你!罢了罢了,在那人身边,本将军不过是个副将,自然是那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勇猛,那是自然,不然本将军也坐不上这样的位置!”常宏一脸自负,似压抑着被和某人联系在一起的怒气。

“是么?谢某怎么听说大将军是那人身边的左右手呢,面面俱到,甚得他心。”谢云逢意味深长道。

“谢将军想多了,那人向来重情重义,就算是一个小兵也能得他重用,更何况本将军陪他出生入死多年。”常宏似乎十分不以为意。

好你个谢云逢,既然你想玩,本将军奉陪到底。

“大将军果真无情。”谢云逢笑着评价道。心里却是一阵鄙夷,就凭这份养不熟,常宏就永远不是他的绊脚石,再等一段时间,等镇北侯之事彻底淡下去,他就能取代常宏。

“谢将军不必夸奖本将军,倒是如何与皇上说此事,劳烦谢将军费心。”常宏面上一片平淡,似乎并不在意谢云逢如何说,只是淡淡提醒道。

心里却是几分疼痛,无情?的确是吧,要不然也不会在将军死了这么多年后还不敢死,要不然也不会在家破人亡之后还呆在这个位置上,原以为信守对将军的诺言才是对,前几日离歌找来之后他才明白,忠君爱国,也要看忠的是什么样的君,爱的是什么样的国。欺骗利用害死将军的人,必须死!将军,您说一定要守卫南楚,属下乖乖听了几年,可只是越来越寒心,属下不能遵守对您的诺言了......

“大将军早有陈算,谢某自当按照大将军的意思做。”心里却是一阵暗笑,想要看常宏出丑。可惜谢云逢忘了,若是常宏真的如此简单,就不会呆在镇北侯身边那么多年,就不会在盘中错杂的局势中掌握主动权了。

不管常宏和姜离歌是如何谋划,表面样子还是要做好的,先是找个算得上贵重的盒子将赵远的头颅装起来,再排兵布阵做好准备以防黎国暗袭,与此同时,谢云逢将此时书写成册,如实汇报,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只是黎国虽是小国,却也是个国家,更何况死的还是最重要的将军,这赵远来历也十分不凡,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也就是黎国皇帝的舅舅,你说这样尊贵的身份,这样重要的身份,黎国如何能不讨个公道,就算是讨不到公道,也要换取最大的利益。于是几日后,黎国五万大军压境。

两军对峙,自然是要先行挑衅,此番黎国有理,自然是要先说话的。

只见一短小精悍男子站出队伍,对着安州城楼上的常宏大喊道:“常大将军,你南楚杀我黎国大将,三日里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好歹要给个说法吧?我黎国虽小,却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今日常大将军若不说清楚此事,可别怪我黎国的铁骑不留情面。”

城楼之上,看着黎国寥寥五万人,常宏对着谢云逢轻笑道:“这黎国皇帝莫不是个傻子?区区五万大军就如此猖狂?也不想想我安州城内便有十万大军!”

谢云逢闻言,只意味深长道:“不怕一只老鼠上跳下窜,就怕一群老鼠上跳下窜。”

“谢将军多虑了,其他小国不是傻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黎国得罪南楚。”常宏似乎十分不在意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谢云逢淡淡道。

“谢将军莫要欺负本将军没有上过学堂,以卵击石的道理谁又不懂?”常宏丝毫不做退让。

“一叶障目!”谢云逢是真的几分生气,冷冷道。

“谢将军与其操心本将军,不如想想皇上会让咱们如何做,再者谢将军想必还不知道吧,西北那位蒋大将军就在安州城内。”常宏语气也不是很好道。

“他来做什么?”谢云逢皱眉,下意识问。

“谁知道呢?也许是看看你谢将军也未尝不可。”常宏见谢云逢这副模样心里好受了许多,谁不知道建文帝重用蒋元?他常宏这个镇南大将军是为了给建文帝背黑锅,对于谢云逢这样的心腹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威胁,可蒋元不一样,蒋元可是真真实实的镇西大将军,谢云逢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得罪不起,如今蒋元不好好在西北,却是到了谢云逢的地界,由不得谢云逢不多想。

“呵!大将军与其担心谢某如何,不如想想如何面对如今的困境。”谢云逢听闻常宏此言,心中不管多想什么,面上依旧是要保持一片平静的,不会叫常宏白白看了笑话。

“说起来,黎国边关如今应当有十万大军,却只出五万大军,这场仗注定是打不起来的。”半晌,常宏淡淡道。

“鱼死网破的道理,谢某以为大将军早有体会才是。”谢云逢平复下心情,游刃有余似的道。

此时,黎国阵前谈判的官员见南楚军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看向黎皇。

黎皇脸色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铁青着脸低骂道:“这常宏着实可恶!”

“依臣看,赵大将军说不定就是常宏故意派人刺杀的!”黎皇身边一员大将瞪眼道。

“继续喊!”大将话刚落,黎皇脸色果然更加难看了,只沉沉命令。

“常大将军,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不给个答复,黎国还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赵将军之死必须给个说法!”那喊话的官员大喊道。

心里却是一阵憋屈,南楚此番也欺人太甚!可也知道黎国根本没有能力和南楚硬碰硬,如今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也不过是为了讨个最大的利益而已。

常宏见气氛差不多,亲自向前一步喊道:“南楚镇南大将军常宏见过黎皇,本将惊闻贵国赵大将军之死,心中尚未恢复,是以迟钝了些,黎皇莫要生气!”

“常将军有什么好震惊,赵大将军的死显然是南楚人所为,还是给个说法要紧!”黎国阵前谈判官员冷哼一声道。

“黎皇陛下,此事另有隐情,本将正在努力查清原因,待真相水落石出,一定给黎皇一个满意的交代。”常宏自然是知道黎皇在想什么,毫不犹豫道。

阵前谈判官员转过头看向黎皇,等待下一步指令,黎皇嘴角微勾,冷冷道:“僵持。”

“是,微臣明白。”阵前谈判官员得到指令后,重新看向常宏喊道:“常将军当我黎国好糊弄不成?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誓不罢休!”

第两百四十九章 两军对峙情势急

“黎皇陛下,凡事以和为贵,赵大将军之事,本将也感到十分可惜,也十分想知道真相,只是此事确实与南楚无干系,定是他国有心陷害!”常宏意味深长,死不承认道。

常宏这态度明显是想将此事推得干干净净,黎国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可能?只见黎皇一个眼神,阵前谈判官员便从怀中拿出一物,大喊道:“常将军若是说此事与南楚无关,这南楚将军府令牌又如何解释?”

常宏看向谢云逢,脸色有些不好道:“本将军并未派人前往金铭城,这谢将军应该是知道的。”

谢云逢倒是十分惊讶常宏会向自己解释,皱眉道:“可那令牌看起来不似作假。”不管二人如何看不惯对方,那都是南楚内部的事,如今大敌当前,一个不慎就是替建文帝找麻烦,谢云逢也认真起来。

“真不知是哪个卑鄙小人!听闻黎国一直水患严重,莫不是自导自演一场戏以求赔偿?”常宏狠狠啐一口道。

此时阳光正明媚着,汗从双方士兵额角流下,偏偏这时候万马齐喑,没有人敢抬手抹一下汗。

“不太像,若是要自导自演一场戏,大可选一个不重要的将军。”谢云逢直接否定。

“此事定是有误会,还请黎皇给本将一点儿时间,定会给黎国一个满意的答复。”常宏继续否认。

如今算是铁证如山,结果对方还一口咬定是误会,黎皇脸色别提多难看,直接喊道:“那常将军是想要多长时间?”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恼怒之意。

“三月足矣。”常宏面不改色道。

“三月?呵!常将军好大的口气,三个月只怕都够销毁证据了。”黎皇咬牙切齿,眼中尽是怒火。

“黎皇陛下,南楚与黎国向来交好,定不会做下此等事,黎皇相信我等才是。”常宏说的那叫一个真诚。落在黎皇眼里就是死不承认,猖狂至极,奈何黎国国力向来不如南楚,只得忍下,喊道:“本皇只给常将军一月时间,还请常将军认认真真给个答复!”说完也不等常宏再回答,直接策马离开。

剩下黎国官员面面相觑,最后撤兵离开。

就这样,黎军风一样地到来,然后风一样地离开。剩下安州城守兵通通歇了一口气。

谢云逢见黎国退兵,眉头微皱,侧脸看了常宏一眼,而后冷冷道:“谢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谢将军慢走。”常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

“告辞。”谢云逢向来爱做表面面子,如今此番怕是心里不忿到了极点。

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常宏轻笑一声,心里却是想:眼前之人也不过而立之年,说起来还是年轻气盛之时,看到自己轻易说中结局心有不平也是正常。想到下一步计划,常宏收起嘴角的笑容,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道:“全城加强戒备。”说罢,转身离开。

安州城客栈内。

一红衣女子倚窗而坐,素手执盏,红唇轻起,不时呷一口茶,目光却是淡淡看着楼下街上车水马龙,不知是在品茶,还是在赏景,亦或者是在想事儿。

如此一番美人倚窗品茶图,看见只让人想赞一句:美哉美人,袅袅兮淡盏。偏偏旁边一黑衣男子喋喋不休,硬生生破坏了这气氛,只听那男子带着几分焦躁,直视女子脑后道:“姜离歌,你到底怎么想的?足足三日,你已经呆在客栈足足三日了,黎国退兵,你当执行下一步计划才是!还继续窝在客栈是怎么回事?”原本心中就十分焦躁,看着心上人脑后竟然还觉得心底一阵悸动,陆远渊表面更加不耐烦了。

女子闻言终于舍得回头,男子面容果然如她所想满是焦急,继续呷一口茶。

陆远渊却以为姜离歌不想理自己,愤怒道:“姜离歌,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若不想和我说话,我离开便是!”说着竟真的要走。

姜离歌无可奈何,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无奈道:“陆远渊,你到底何时才能真正冷静下来?”

陆远渊终究是心软了,这三日他在客栈里一直坐卧不安,等着黎国逼城,又等着黎国如计划中的退兵,如今好不容易到下一步计划了,偏偏离歌还不为所动,也许离歌心里他根本就是毫无作用。不管心里想再多,听到姜离歌无可奈何的声音,他还是心软了,想要慢慢陪着她去做,不忍心逼迫她。转身坐在姜离歌对面,端端正正,问道:“去黎国之事,何时出发?”

“不急,时机未到。”姜离歌再呷一口茶,淡淡道。

“时机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姜离歌,我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了了......”陆远渊痛苦地捂着头。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安慰道:“阿渊,我知道你急于弥补心中的愧疚,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者我姜家之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报仇之事我自有分寸,你若真想帮我,听我吩咐便是。”

姜离歌此言已经说过很多次,陆远渊却是第一次觉得心里难过,仰起头,不甘心地问道:“离歌,你是不是觉得我一无是处,除了给你添乱就是给你添乱?”

姜离歌心中大惊,她并未如此想,阿奕离世之后,她虽满心不甘,可夜深人静还是会觉得思念折磨,好多事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归根结底是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凤霖固然是朋友,可......她无法诉说,陆远渊的归来让她心中的愧疚淡了几分,让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注视陆远渊良久,认认真真问道:“陆远渊,你还记得那次我突袭北凤军营,却遭人暗算,逼入雪狼岭,你找到我时你说过的话吗?”

每次姜离歌叫陆远渊全名,就代表此时她很认真,没有开玩笑,连片刻回忆都没有,陆远渊直接脱口而出:“无论你在哪里,耗时多久,我都一定找到你,因为我们是全南楚关系最铁的哥们,一万匹马都分不开。”

那次遭人暗算大概是姜离歌军旅生涯中为数不多的黑笔,那时大战刚歇,原本两军都该停战休息,姜离歌却觉得此时是袭营最好的时刻,于是便带着身边亲兵往北凤卫凤城而去,没想到被身边人背叛,还没进人家军营就被一阵流箭攻击。姜离歌想退,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亲兵为护自己而死,不得已姜离歌躲进雪狼岭,足足困了三日,直到陆远渊带人找到她,也是那次回去之后,艳娘才说起洛离是雪狼族首领。姜离歌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凡她离开雪狼岭一步,就会有流箭攻击,只好在雪狼岭里胡窜,防着北凤的同时还要防着野兽,三日里算是精疲力竭,而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此时南楚北凤暂时休战,她阿爹并不能堂而皇之派兵救她,就连她突袭敌营也是不能抬到明面上的事,是以三日里姜离歌的绝望可想而知,心里还想自己居然如此憋屈死去,若是战死沙场,还能说一句为国捐躯,可若是死在这雪狼岭,顶多算是沙场下落不明。

就在这时,陆远渊带着身边的十几个人找到了姜离歌,姜离歌大难不死,调侃道:“本将军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贱圆,够哥们!”

明明已经十分虚弱,还故意逞强免得他担心,陆远渊只觉得心里一阵恨铁不成钢,三日里他担惊受怕,只想赶紧找到她,又怕找到她的尸体,天知道他内心有多受折磨,偏偏这女人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怒道:“姜离歌,你下次再敢这样,小爷就不来找你了!”

姜离歌忽然认真道:“哥们,这次大难不死,真的谢谢你。”

陆远渊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带着几分尴尬说出那句话。

姜离歌闻言好笑道:“是是是,关系最铁的哥们,啥也分不开,以后小的就仰仗您了。”

“你也别高兴太早,小爷这次只带了十几个人来,进来已是不易,出去更是九死一生。”陆远渊见她如此得瑟,心里竟有几分尴尬,于是故意道。

姜离歌却是丝毫不在意,笑道:“放心罢,接下来看我的。”

突围之事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北凤兵一直盯着她,所以她离开不易,但其实数量并不会很多,如今有了十几个人就好办了,来一招声东击西即可破敌。

于是在姜离歌算计之下,成功把几百北凤兵引到雪狼岭东侧,而他们早已从南侧离开。

回去之后,毫无意外地,迎接姜离歌的又是镇北大将军的一阵打,陆远渊赶紧拦道:“大将军,离歌受了很重的伤。”

镇北大将军原本要落在姜离歌身上的军棍猛然停下,僵硬着脸色道:“滚去疗伤,以后再收拾你。”

姜离歌自然是求之不得,瞬间没了身影,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第两百五十章 谁是螳螂谁是蝉

回忆结束,陆远渊脸色有些松动,面上伤心失落之意淡了几分,反尔更自责了,谁都知道姜离歌向来没心没肺,可那一次的事她却再也不提,虽说后来狠狠报复了回来,可失去的那些鲜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同为军人,他自然是知道战友对于一名将士的意义,也曾无数次看见姜离歌在她的亲兵墓前久立,心里也清楚这些年姜离歌身边并没有亲兵的原因。如今离歌却是为了安慰他不惜自撕伤疤,这样的离歌,让他怎么不心疼?

“阿渊,你说的话,也是我最想说的话。”人活一世能得一知己已是不已,能有陆远渊这样的好朋友,好哥们,是她姜离歌一生之幸。

“离歌,对不起。”陆远渊原本焦躁不已的心忽然静下,像是一直漂浮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以前他那么信任离歌,现在还怀疑些什么呢?离歌不会不要他的。

“阿渊,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姜离歌心中更加自责了,她明明知道归来的陆远渊缺乏安全感,性格又十分敏感,却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还是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对他,她还是应该多关心他才是。

“嗯,好。”陆远渊白皙的脸庞上带了几分笑意,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般的满足。又疑惑道:“你以前都不做这种文人才做的事的。”

姜离歌被他说的十分懵,下意识问道:“什么文人才做的事?”

“就是喝茶,还有看风景。”陆远渊咳嗽一声道。

姜离歌闻言大笑出声:“亏你还是京城大大有名的世家公子,却活得像个糙老爷们似的。”

“我才不是那种没用的纨绔子弟!”陆远渊下意识反驳。心里却在猜想姜离歌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要知道以前的姜离歌可是直接喝河水的女人,什么时候喝茶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茶这种东西,喝在我们嘴里就像水一样,还不如别去浪费这个精力。

“你当然不是了,陆小将军。”姜离歌眼中全是促狭。犹记得陆远渊刚被他爹丢到军营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娇气公子哥,不是今天写家书和他爹说军营床太硬,伙食太差,蚊虫太多,就是找她爹说同帐的士兵呼噜声太大,想要单独住一个帐子,最后还是她趾高气扬将他打了一顿才老实下来。如今倒是开始埋汰她了。

“贱泥!不许取笑!”陆远渊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又是一阵尴尬。

“得嘞,陆小爷。”姜离歌故意捏着嗓子道。

“说起来,你还有艳娘和洛大哥他们的消息吗?”陆远渊忽然像是想起某事道。

“自从我被抓回京城开始,就没和艳姐姐联络了,怕连累了他们。”姜离歌心中也是一阵怅然。

“不联络也好。”陆远渊自然是知道其中道理,也是叹息不已。说起来,红鸾阁的那些时光也甚是令人怀念。

“好了,别这么悲观,想想开心的事儿。”姜离歌见陆远渊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笑不已。

当年的陆远渊可算是搞笑大神了,如今倒是动不动就伤心,倒是令人唏嘘不已。

“离歌,你和凤皇......”陆远渊看着姜离歌欲言又止。

陆远渊是个有分寸的人,话已经问出就代表着没有收回的余地,姜离歌自知躲了这么多天的问题躲不过了,思虑半晌才道:“恩人,盟友。”

“原来如此。”陆远渊不知为何,听了姜离歌的答案后,反尔更加担心和不确定了。

“别担心我,凤皇对我挺好的。”姜离歌见陆远渊眼中还是一片担心,有些无奈道。

“那他知道奕亲王和楚天哲的事吗?”陆远渊又继续问道。

不是陆远渊如此担心,而是身为男人,他更懂男人。离歌是个不一样的女人,凤皇对她怕是别有所图,若是平常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九五至尊,一国之主,甚至是天下共主,离歌向来心性简单,怕是斗不过他。

“应该知道吧。”当年之事闹得天下皆知,凤霖不会不知道。

“离歌,你别嫌弃我唠叨,凤皇和你不是一路人,报仇之事咱们可以慢慢来,韬光养晦,不一定要依赖谁。”陆远渊见她如此不上心,语重心长道。

姜离歌听陆远渊这么说便知道他想歪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凤霖为何非要帮她,开始她以为凤霖对阿奕有想法,后来她才知道凤霖是为她,可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明白的,她可没有那个本事让年少成名的摄政王为她不顾一切。好笑道:“刚才是谁很着急来着?”

“姜离歌,你还这么没心没肺!我在和你说正事!”陆远渊见她这副不上心的模样,心中气恼不已。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现在的陆远渊很能唠叨,一本正经道:“你放心吧,我和凤皇算得上是互帮互助,他替我报仇,我助他夺得天下,仅此而已。”至于那个最后归处,到时候再说吧。

“那就好。”陆远渊缓和了神色。

“好了,不说凤皇的事。如今黎国已经退兵,而蒋元还在安州城内,相信只要常叔叔邀请,他必定会到,毕竟当年常叔叔仅凭副将之位就碾压他几条街,如今有机会扬眉吐气自然不会放过,至于咱们,就看着好戏上演,实际成熟再前往诸国。”姜离歌明明运筹帷幄,偏偏面上毫无表情,像是背水一战,又像是以命相搏,所以丝毫不在意结局。

“你如今倒是和以前一点儿也不像。”姜离歌如此能干,陆远渊心下一片苦涩,就算是没有他,这些事离歌自己也能解决。

“以前那叫没脑子,现在嘛”姜离歌故意拖长了尾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笑道:“蛇蝎美人。”

大将军府,常宏早上才送信至蒋元下榻的客栈,夜晚蒋元便到来。

“蒋大将军,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常宏乃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耳力惊人。

蒋元黑着脸跳下房梁,冷笑道:“常大将军好耳力。”明明知道本将军已经来了多时,偏偏还故作不知,自顾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夏日夜晚最是难耐,蒋大将军想要乘凉常某也是能理解的。”常宏装作不知蒋元心中所想淡笑道。

“呵,常宏,身为背主之人,你倒是自在的很。”蒋元话落,常宏夹菜的动作果然停下,不过片刻时间,又照常夹菜。冷笑道:“背后谗言的小人也没有什么可猖狂的。”

“常宏,你以为你如今还是镇北侯身边的大红人吗?还在如此不可一世。”蒋元继续讽刺。

“那又如何呢?至少还让你这镇西大将军上心不是吗?”常宏在姜傲身边,那就是一个听话又安静还十分能干的人,在外人面前自然不用,用镇北侯的话来说就是:身为本将军的副将,能有多猖狂就要多猖狂,这可是本将军的脸面!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今日你到底何事?”蒋元知道再争执下去自己得不到好处,再说今日他另有任务在身。

“不着急,先坐下喝一杯。”常宏也平静了下来。天知道他有多不平静,眼前之人可是杀死将军的人。

蒋元依言坐下,小酌一杯后故意道:“常大将军久居边关,对京中之事怕是不甚清楚。”

蒋元有心引导,常宏自然成全,笑道:“蒋大将军倒是不妨说说。”

常宏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蒋元心中得意不已,趾高气扬道:“你可知现在京中最炙手可热的皇子是谁?”

“本将军只想替皇上守好边关,此事倒是从未关心过。”常宏眼中全是讽刺,话却是谦卑得很。

“当然是七皇子殿下。”蒋元听闻常宏此言,只觉得牙痒痒,说的就像他没有替皇上守好边关似的。可想到此行目的,接着又道:“皇上已经是五十之龄,皇子们又只剩下六皇子和七皇子,六皇子缠绕病榻多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七皇子如今又是尊贵的太子,身后还有德妃,以及孙家和魏家,这两家都举足轻重,问鼎皇位指日可待。”

按照正常发展,这时候常宏应该说一句:“蒋大将军可否为常某引见?”然后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可偏偏常宏也有自己的任务,笑道:“蒋大将军,皇上身体康健,谈问鼎皇位为时过早。”

“常大将军难道就不心动?只要常大将军愿意支持太子殿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名垂青史,都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常大将军如今在朝中寸步难行,明面上恭维常大将军刚正不阿,其实是因为天下人耻笑您是背主之人,若是常大将军支持太子殿下,倒是后还不是殿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常大将军也不用一直背着如此骂名!”蒋元这番话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如今就如同长江水滔滔不绝,面上全是自信的微笑,在他眼中,常宏支持已经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儿。

第两百五十一章 南楚出兵攻黎国

“蒋大将军,谁不知道你以前是支持的二皇子?如今二皇子身死,自然是急着找下家,这下家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所以您就想拉拢常某投诚。蒋大将军倒是一手好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常宏面上全是讽刺之意。

蒋元脸色果然不好看了,毕竟小心思被戳破,直直站起身,冷冷笑道:“既然常大将军都如此说了,本将军就不打扰了。”说罢就要移步离开。

“蒋元,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耐不住性子。”常宏其实知道蒋元并不会离开,毕竟此人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人家做做样子,他自然也是要做做样子给个台阶下的。

蒋元果然停住了脚步,冷笑道:“呵,常大将军还知道本将军当年什么性子?”

“常某倒是宁愿不曾认识。”常宏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面。

“你凭什么这么说!”蒋元猛然转过身,直直盯着常宏冷笑道:“我是杀了镇北侯不错,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敢说那书信不是你藏进帅帐的?”

“蒋元啊蒋元,那你可曾仔细看那书信了?那字迹是将军的字迹。”常宏眼中全是同情,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受。

蒋元闻言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常宏冷下了脸色,缓和了神色,接着继续道:“那是将军亲笔所书,也就是说你们的计划失败了。”眼中已经全是嘲弄之色。

“这不可能!”蒋元猛然退后两步。他怎么能相信,他一直以为的对手是自己选择的死亡,并不是他打败了对方。

“有什么不可能的?将军武功高强,你以为你有那个本事刺杀将军?还不是将军看见了暗箭却丝毫没有动!”说到最后,常宏对着蒋元大吼起来。

要说蒋元这一生都是顺风顺水的,成为大将军根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中,最大的变数大概就是镇北侯姜傲,区区五品官之子,算得上是出身草莽,却比他这个世家子弟更受帝王宠信,这他如何能甘心?所以打败姜傲就是他这些年最大的目标。如今好不容易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一切,却有人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你赢了,是人家不想一直赢,同情你,让你赢一次而已。

蒋元大受打击,很快又振作起来,故意道:“是我蒋元对不起镇北侯。可常宏,人总要为自己而活的,你就不想常家位居世家之列吗?”

常宏对蒋元早已失望透顶,他这样说本就是意料之中,笑道:“蒋大将军,不妨坐下说话。”待蒋元重新坐下,常宏这才道:“我常宏无父无母,遇到将军之后才勉勉强强有了一个家,可你也知道如今我早已经是孤家寡人,之所以还活着,只是不敢去死,害怕黄泉之下见到将军,所以让常家位居世家之列这常某本就不感兴趣,也不爱金银珠宝,荣华地位,所求只有一样,清清白白。”

“这个容易,太子殿下想来会同意的。”蒋元一脸得意道。

“既然你我已经是同盟,有些事,还请蒋大将军坦诚以待。”常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

想当年,弱冠儿郎,把酒当歌,一腔壮志酬;而如今,而立之年,物是人非,满腹算计谋。永远都回不去的,大概是当年那种不顾一切,无所畏惧的心性。

蒋元见常宏这番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眉开眼笑道:“常大将军请讲。”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蒋将军此行现身安州是哪位贵人的命令......”常宏小酌一杯之后才开口道。

蒋元身为镇西大将军,无诏不得回京,无诏不得离开边关,以蒋元的胆子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想来是建文帝暗中吩咐,可又有什么值得蒋元千里迢迢而来?断不是为了他常宏,毕竟建文帝心腹谢云逢在这里,建文帝想知道什么还不简单?而建文帝显然不用谢云逢,只能说明这件事建文帝想要做成又不想卷入其中,单单凭金峰岭异象还不够筹码。

常宏都这么问了,蒋元自然是知道他都已经猜到了,笑呵呵道:“不瞒常大将军,蒋某遵的是皇上的命令。”

常宏闻言配合地立马坐直了身体,皱眉道:“莫不是皇上还对常某不放心?”

这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楚皇建文帝求贤若渴,善待贤才,常宏便是一个例子。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个中滋味,可谓是茹毛饮血,冷暖自知。

“没有,绝无此事,常大将军不必担心。”蒋元见常宏担心,赶紧劝解。

常宏像是放下了心,放松了身体,苦笑道:“众人纵是多唾弃我,可不能否认所有人都以为我深获圣宠,毕竟为皇上解决了心腹大患,乱臣贼子,蒋元呐,不瞒你说,我这每一步走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可皇上并不信我。”此时的常宏镇南大将军像极了官场失意的苏某,情况虽不同,情感却是一样的。

“常大将军莫要灰心,一时是一时。”蒋元赶紧劝慰,心中大喜,此时可是套近乎的最佳时机。

不知不觉中,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常宏借机将一物塞进蒋元怀里。

刚刚处理完事务准备回房的谢云逢,见常宏书房内一片喧哗,门外却没有一个守卫,微微皱眉,上前几步,叩响书房门:“常将军,常将军......”

里面忽然声音传出:“来来来,常宏,常大将军,这杯蒋某敬你。”

“咱们继续喝......”这是常宏醉醺醺的声音。

谢云逢僵硬了神色,叩门的手停住。

好你个常宏,我在安州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蒋元,没想到在你这里,偏偏你还故意瞒着我,莫不是要利用蒋元除掉我?呵,天真。

毫不犹豫推开门进去,就见两个大汉毫无形象坐在地上,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好不自在,见谢云逢进来,常宏冷下了脸色道:“谢将军进门之前都不禀报吗?”

谢云逢扫了躺地上胡咧咧的蒋元,冷冷笑道:“常大将军也没有多见得人。”其间愤怒之意可见一般。

“各凭本事的道理,谢将军应该在明白不过才是。”常宏丝毫不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是,各凭本事,咱们走着瞧。”谢云逢冷呵一句转身离开。

常宏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中意味不明。

出了门,夏夜的凉风一吹,谢云逢也冷静了下来,隔空道:“跟着蒋元。”

没有任何人影,只有某处树叶晃动个不停。

足足七日后,建文帝的指令才到达,看完文书,谢云逢深深皱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常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担忧道:“安州城仅有十万大军,此时和黎国对上实非明智之举。”

“既是皇上的命令,照做便是。”谢云逢思考半晌便决定道。

“你疯了不成?”常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本将军只是执行皇上的命令。”谢云逢还在生气那日常宏的行为,冷冷道。

常宏气急败坏道:“顽冥不化!”

“还请常将军莫要忘了这江山的主人是谁。”谢云逢冷哼。

“好好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日后便攻打黎国!”常宏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谢云逢眼中全是得意,只要能压制常宏,就算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又如何?更何况这法子还是皇上赞成的。

出门后的常宏却是嘴角微勾,果真是将军的种,够大胆,连文书都有办法改。

“安州城内最近调兵频繁,开战在即,这是你做的?”陆远渊看着眼前嗑瓜子的女人一阵无语。

“半是半不是。”姜离歌脸上一脸高深莫测。

“成了,别拐弯抹角。”姜离歌这爱拐弯抹角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修书一封给宁存志,让他帮忙做的,身为丞相,做这样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姜离歌淡笑道。

“所以咱们这十日算得上是什么都没做?”陆远渊惊讶不已。

“半是半不是。”姜离歌依然如此。

陆远渊算是明白了,他和这女人不是一个级别。

见陆远渊如意料之中的无语,姜离歌心中好笑不已,开口道:“好了,准备一下,咱们出发。”

“去做什么?”只知道大概不知道实际的陆远渊表示自己很懵逼。

黎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日之后了。黎皇拿着手中的战书一脸气愤,牙咬得嘎嘣嘎嘣响,怒道:“这南楚也欺人太甚!两国交好合约才签好五年就又出尔反尔了?当我们黎国好欺负么!”

“皇上,为今之计,派谁出兵才是正理。”黎国丞相颤巍巍站出来道。

“你以为本皇不知道吗?”黎皇冷冷看回去。

黎国丞相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道:“赵远将军遭南楚暗算,朝中实在无适合将军可以领兵与常宏对上。”

黎皇闻言,直接拍案而起,怒喝道:“难道我黎国就只能等着被打?”旋即又道:“朕要御驾亲征!”

此话一出,惊到了在场老臣,七日前那是知道打不起来才让陛下去,如今南楚已然是势在必行,皇上如何还能继续冒险?兵部尚书忐忑道:“皇上,犬子随赵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不妨让犬子前去?”

第两百五十二章 离歌现身助黎国

兵部尚书话刚落,礼部尚书就不乐意了,冷冷讽刺道:“令郎是什么货色林尚书再清楚不过,难道要天下人再耻笑一次我黎国将军胆小如鼠,临阵脱逃?”

此言一出,兵部尚书脸色不好看了,要说他林尚书这一生风风光光,位极人臣,只有一个污点那就是生了一个混账儿子,原本混账就算了,想着送他去战场历练,没想到仗还没开打,就被吓得弃甲而逃,他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不管儿子再如何混账,面子上还是要维护的,辩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犬子如今已经不复从前了。”

“可本官怎么记得令郎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也仅仅是个三品将军?”礼部尚书丝毫不让。

“好了,别吵了,朕意已决。”黎皇被吵得脑子疼,怒道。

“皇上,还请三思呐。”丞相跪地,一脸恳切。

“皇上三思。”文武百官见此随着跪了下来。

跪了一地的官员,黎皇脸色有些不好,这群人还真的是办法没有,阻挠倒是一大堆,冷笑道:“谁若是有法子解了这困局,朕便不去。”黎皇冷冷丢下一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个办法,最后只得同意。

就这样,黎皇带着他的十万士兵守卫边关,准备迎战。

开战前一夜,挥退众人之后,黎皇坐在案前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黎皇陛下似乎很忧虑啊。”

黎皇吓了一跳,回过神,见一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左下首,正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看着他,想到自己刚才把身边人都挥退,心里忽然害怕起来,下意识就要叫人。

黑衣女子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冷笑道:“黎皇不妨试试是自己喊得快,还是我的刀快?”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匕首把玩着。

黎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很快镇定了下来,冷冷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黑衣女子好笑道:“也没什么,黎皇明日可有成算?”

黎皇闻言,不屑一顾道:“自然是有成算的,不然等着被打?”

“既然黎皇说有成算,且听在下分析分析。如今安州城内十万大军,黎国举国也就十五万大军,黎皇若是想赢,有些难了。”这一刻的黑衣女子眼中全是亮光,自信又迷人。

黎皇没有那么多心思风月,只是冷笑道:“不试试如何知道是输是赢,再者这样看来我黎国如何不能赢,安州城的军队可比本皇少了不少。”

“呵,黎皇还真是天真!”黑衣女子冷笑不已。

“你!”闻言,黎皇脸上又是一阵难看。

“黎皇莫要心急,听在下把话说完。”不管对方如何,到底是一国皇帝,再者这黎皇能打败其他皇子成为一国之主,必有其不凡之处,如今这番怕是想看看她有几斤几两,既然如此,她没道理不成全。

黎皇重新镇静下来。

黑衣女子也丝毫不含糊,淡淡笑道:“安州接近临州,临州兵力充足,想要调兵支援也就是一两日的时间,如此看来拼兵力,黎国并不处于上乘,既不能强对,倒不如巧攻......”

黎皇闻言,心中对于这个威胁自己的女人倒是多了几分赞赏,下意识道:“阁下不妨说说如何巧攻?”

“在下这里有一份南楚的作战图,就要看黎皇需不需要了。”黑衣女子见黎皇已经松动,意味深长道。

“朕如何知道你的作战图是真是假?”黎皇冷冷笑道。

“明日一试便知。”黑衣女子高深莫测道。

“呵,朕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诈朕?若是听了你的,结果一败涂地,岂不是自寻死路?”黎皇不是个傻的,随意一想便能知道里面的问题所在。

“黎皇不妨先听听在下的条件。”一国之主有这样的疑虑再正常不过,是以黑衣女子丝毫不在意。

“阁下有话直说。”不管眼前之人是真是假,多说一些还是好的,至少摸到了人家的底儿,如此想,黎皇耐心了起来。

“在下希望黎皇赢了此战之后,支持镇西大将军蒋元。”黑衣女子眼睛丝毫不眨。

“蒋元?”黎皇脸上一片青白。

“是。”黑衣女子毫不犹豫。

“蒋元做这样的事有什么好处?朕想不通。”黎皇皱眉道。

“将军希望成为独一无二的大将军。”黑衣女子说这话时那叫一个自信满满,好像已经看到了蒋元成为唯一的大将军时的样子。

黎皇见她这副样子,心下鄙夷,原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只是别人的一条狗,刚才这些话只怕也是蒋元教他说的,转而又道:“蒋元身为镇西大将军,自然是要戍守西北的,如何命你来?”

“将军在哪里,黎皇真的不知道吗?”黑衣女子眼中全是笑意。

“咳咳咳......这事儿朕可以答应。”黎皇闻言,十分怀疑变成了五分。

“既然如此,还请黎皇修书一封,和我家将军定下盟约,如此在下才能放心地将作战图交给您,当然,黎皇也可以拒绝。”黑衣女子见计划已经达成,开口道。

“朕又如何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说实话,你们可以赌,朕可不会拿黎国百姓开玩笑。”黎皇冷冷道。

黑衣女子好笑道:“这还不简单,黎皇只需要将在下关押起来,若是明日之战败了,在下头颅奉上,绝无怨言。”

黎皇闻言沉默下来,不由思虑:此人这番模样想必是真的胜券在握,左右明日胜算不大,不妨赌一回。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信你一回。”

能够这么快达成,黑衣女子心中也是高兴的,笑道:“黎皇果真是个爽快人。”也不辜负她挑着黎国偷袭了。

不错,这黑衣女子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姜离歌。

“呵!你南楚偷袭我营,杀了我黎国一员大将,如今还能堂而皇之和朕谈条件,真是好笑啊。”黎皇讽刺出声。

“这必定是有人从中挑拨两国关系。”姜离歌赶紧解释道。

“那建文帝派兵攻打黎国又如何解释?”黎皇冷笑一声,心里更加讽刺了。

“这......在下也不知,只是还请黎皇相信将军。”姜离歌又道。

“呵,如今你们为刀俎,我黎国为鱼肉,还请你家将军日后能帮忙探探上面那位意思,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是那样,到底想要如何,真当我黎国好作弄不成?”黎皇眼中全是冷意。

“此番不正是我们将军的诚意吗?日后互帮互助,也好有利彼此。”姜离歌似笑非笑。

黎皇冷笑着在纸上龙飞凤舞一番,最后盖上大印,递给姜离歌,道:“阁下既然有本事悄无声息的来,自然有本事送出去,至于人,就先在朕这里待几天吧。”不管是真是假,就凭此人这出神入化的功夫就值得纳为己用。

“那就劳烦黎皇替在下安排住处了。”姜离歌倒是丝毫不在意。

黎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女人有意思,猖狂至极,又胆大至极。“来人呐。”

随从们冲进来,看见突然出现的姜离歌,下意识警惕。

黎皇挥挥手,平平淡淡道:“好了,这人没有任何问题,带去朕旁边帅帐休息。”心里却是腹诽:要真等你们来,朕都凉了。

“是。”随从们放下了心。

衣女子走到姜离歌面前,温声细语道:“姑娘请随奴婢来。”

“嗯,好。”接着看向黎皇道:“在下告辞。”

黎皇点点头,待人离开后,身边一人直直跪了下来,请罪道:“属下有罪,请皇上责罚。”

“好了,起来吧。”黎皇颇有些无奈,想发飙,又想到这也怪不了下属,是以只能认栽,心里却是坚定了加强暗卫训练的计划。

“谢皇上。”下属这才起身,心里却是愧疚极了。

“派人看着她。”黎皇许久之后又道。

“是,属下领命。”下属再一次回应。

两人相商之时已经很晚了,是以休息不过两柱香时间军营中鸡鸣声响起。天微明,凉风习习,主帐之中……

“那女人有何动作?”黎皇一夜未眠,一直在研究楚军的作战图,等到属下提醒才反应过来天已经亮了,往后靠在椅子里,揉揉额头首先问道。

下属闻言,怔愣片刻,心中奇怪至极,昨晚那女人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能得到皇上如此在意?

“怎么,你不知道?”黎皇见一直妥帖的属下失神,颇有些不耐烦,心里有些烦躁,难道那女人跑了?再次问道:“到底如何?”

下属猛然回过神,暗自骂自己一声不长记性,皇上耐心有限,赶紧道:“并无异样,到帐中就倒头大睡,直到现在。”

黎皇闻言,下意识皱起眉头:“没有和任何人联络?”没有异样,怎么可能,那女子不应该急着汇报之类的?

下属肯定道:“没有。”要知道他可是派人蹲了一个晚上,可以确定期间那女子并没有出去过。

第两百五十三章 再图谋十国联合

黎皇摸摸下巴,笑的意味深长:“这女人,有点儿意思。”

下属见黎皇如此表情,赶紧问道:“皇上,要不要……”剩下的话没说完,眼中满是揶揄。

“想什么呢,现在的什么时候了?”黎皇敲了他的头一下,恶狠狠道。

下属摸摸自己的头,假哭道:“皇上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好了,走吧,排兵布阵。”如今情况紧急,别说风花雪月,就是开开玩笑,黎皇都觉得浪费时间,这句话倒是说的满腹自信。

通过一晚上的思考,他已经想出来最佳解决方案,只要那个女人没有问题,首战告捷也不是不可能。

大战在即之时,姜离歌自觉走到黎皇身旁,黎皇此时眉头紧锁,见她到来,眉毛皱的更厉害了,语气颇为不善:“你如何出来的?”

“这个,黎皇陛下就得问问您的属下了。”姜离歌眉眼含笑,嘴角微勾,讽刺道。

“你!”黎皇心中一阵郁结,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接着几个看守姜离歌的侍卫跑了过来,大汗淋漓,看着黎皇一阵恐慌,又见所抓之人就在黎皇陛下身边,脸色愈发不好看,跪下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皇上责罚。”

此时城下十万大军,两军剑拔弩张,黎皇哪有心思理他们,冷冷喝道:“滚下去。”

“是,属下遵命。”侍卫们不约而同擦擦额头上上的汗,转身退了下去。

见此,姜离歌心中好笑不已,调侃道:“黎皇这属下还真是又蠢又无能呐,真应了那句话,属下效主子。”说完猖狂大笑起来。

黎皇心中本就烦闷,结果还被这女人嘲笑又蠢又无能,连一个小眼神都不屑给予,冷哼道:“你最好祈祷你给的作战图是真的。”

“黎皇放心,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立足之本呐。”姜离歌向来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至于像黎皇这种无恩无仇的,那就是该怎么怼就怎么怼。

黎皇知道这女人能说会道,索性不再言语,专心面对眼前的困局,放眼看去,南楚十万大军布局如同作战图,心中放心了不少,可依旧悬着。

战旗升,硝烟起,两国交战,血流成河。

唯一庆幸的是,十万大军对上十万大军,黎国胜,而且以绝对的优势击败南楚军。

南楚退兵后,黎皇心情大好,看着姜离歌是越来越满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高兴道:“这南楚也不过如此!”

“黎皇还是不要高兴太早,南楚首战就吃瘪,下一战必定会狠狠讨回来,届时黎国又当如何?”姜离歌毫不犹豫打击。

“死女人,你就不能说一句让人高兴的话吗?”黎皇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抱怨。

“不能。”没有任何犹豫,姜离歌果断无比。

黎皇表示自己很心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道:“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难折断。”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好主意!”黎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激动地抓着姜离歌的双肩,语无伦次道:“朕觉得,你就是天降福星呐,要不然别跟着蒋了,朕可以许你军师之位!”

姜离歌闻言,心中一怔,一字一句面无表情道:“可是我,并不稀罕!”

“你!不识好歹!”黎皇吃瘪,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该和这个女人说这些。

“黎皇与其在这儿和在下斗嘴,不如想想如何让人家心甘情愿联合起来。”姜离歌忽然觉得这黎皇也不是传闻中那样狠辣无情,倒是有几分明君的样子,就是太蠢。

姜离歌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黎皇脸色有些不好问道:“你要去哪里?”

姜离歌停下,转过身,冷笑道:“黎皇陛下莫不是忘了,在下如今还是阶下囚,自然是要回到牢笼中去的。”

黎皇眉毛微挑,好笑道:“如今已经证明了你的诚意,就不必回去了,不但如此,朕还要将你奉为上宾!”

“黎皇陛下如今多大了?”姜离歌觉得自己忍无可忍。

“二十又五!”黎皇不解,老实回答。

“是吗?在下还以为黎皇只有三岁呢。”姜离歌讽刺道。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黎皇气结。

这女人还真是奇怪,别人怀疑她,她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别人不怀疑她了,她还说别人蠢。

“成了,既然黎皇开了尊口,在下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姜离歌笑笑,转身继续离开。

这样的笑容太有杀伤力,黎皇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见她离开,心中一着急,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离歌脚步未停,摆摆手,带了几分肆意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子虚是也。”

黎皇眼中一片迷离:“子虚?好像一个道长的名字啊。”

回到帐中,姜离歌直直躺在床上,手臂遮过眼睛,低笑道:“我还真是罪孽深重!”眼前不自觉浮现出两军交战的场景。

帝王不仁,苍生何辜?

不管建文帝在如何猜忌毁灭姜家,和南楚将士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如今,她却要把刀剑对准曾经和她浴血奋战的兄弟们。

可是她,不能停下,停下太过不甘!

都是狗皇帝的错!

此时的姜离歌也许早已经不是姜离歌自己了。

夜晚,黎军庆功宴。

姜离歌坐在黎皇左下首上宾席上,喝着二两酒,好不自在。也不管黎皇在上面胡叨叨些什么。

回忆拉远。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历过无数次,这大概是最悲哀第一次。

那时候路远渊还是潇潇洒洒的小将军,常询活得还好好的,苏强老是飙脏话,陈欢始终一副乖弟弟的模样,她也还是鲜衣怒马的样子,每一次庆功宴,也不管别人如何,他们五个人是要聚在一桌的,讲讲自己杀了几个敌人,敌军将领如何猖狂嚣张,最后还是被斩于马下……

姜离歌蓦然往后一躺,倒在椅子里,低低呢喃:“如果时光重来,可以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那时候的阿爹是真的威武霸气!

那时候的阿娘是真的温柔美丽!

那时候的阿奶是真的慈爱和蔼!

那时候的子衿是真的天真无邪!

那时候的轻尘是真的软糯可爱!

那时候的阿渊是真的没心没肺!

那时候的常询是真的老成持重!

那时候的苏强是真的脏话连篇!

那时候的阿欢是真的习惯扮嫩!

还有……那时候的阿奕,即使不爱她,却也鲜活地活着!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就好了……

忽然之间,姜离歌只觉得一阵摇晃,抬眼一看,只见黎皇那张放大的愠怒的脸。

而整个军帐里安静极了。

姜离歌心中奇怪,才发现黎皇手中举着酒杯,一动不动。

颇有些无奈地眨眨眼,站起身,举起酒杯,尴尬道:“在下失敬,刚才走神,未曾注意到黎皇,自罚三杯。”说着就一口气喝了三杯,这才重新斟酒,敬黎皇道:“这一杯敬黎皇,愿合作愉快,也愿黎国在黎皇的带领下国泰民安,先干为敬。”说完,一杯下肚。

黎皇见此脸色才算好些,喝尽杯中酒,面上笑道:“和你家将军合作,甚是欣喜。”

这时一位将领站起身,黑着脸,看着姜离歌,问道:“不知你家将军何时能停战?”

“在下也不知。”姜离歌算得上是实话实说,要看蒋元何时被抓。

“岳将军不必着急,朕相信子虚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盯着姜离歌眼睛认真无比,又似开玩笑道:“是吗,子虚?”

姜离歌可不认为黎皇在开玩笑,毫不畏惧道:“自然如此!”

黎皇都已经如此说了,不管是黎国臣子,还是姜离歌都无话可说。

不服者有之,不甘者有之,接下来几个臣子的为难姜离歌都一一化解,黎皇眼中赞赏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当年南方诸国联合之时,以青国为首,当初承诺之事也是青国获利最多,如今要诸国统一,首当其冲应当劝服青国。

姜离歌作夜喝了许多酒,接着又飞鸽传书将黎皇手书传给路远渊,如今还在宿醉。结果被一道男声直接喊醒。

“子虚,子虚!”

姜离歌无奈睁开眼睛,便见黎皇放大的脸,心里一阵懊恼,如今自己的警惕性怎么这么低了?面无表情问道:“黎皇这是做什么?”

黎皇直起身子,丝毫不觉得刚才自己快要趴在姜离歌身上的动作有多暧昧,悠哉悠哉在床旁坐下,笑的一脸无害道:“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子虚该出发了。”

姜离歌一脸懵,蹙眉问道:“在下要去哪里?”

姜离歌一脸懵,蹙眉问道:“在下要去哪里?”

“自然是青国。”黎皇笑得像只狐狸。

姜离歌脸一黑,冷冷道:“在下何时说过要去青国了?”

黎皇意味深长道:“黎国如今需要朕镇守,而子虚能说会道,子虚前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姜离歌脸色更黑了:“当年诸国联合作乱,到底是谁带头的?按道理黎国臣子比在下合适才是。”况且蒋元这几日便会落网,到时候黎皇就知道她不是蒋元的人,蒋元也没有和黎国结成同盟的计划,届时若她不在,黎皇大怒之下说不定会反水。

第两百五十四章 身份揭露巧破局

“子虚有所不知,当年也是情非得已,至于联合,青国带头,南楚支持。”黎皇无可奈何道。

“南楚支持?”姜离歌眼中全是寒光。

黎皇还不自知,颇为自得道:“都说楚皇最是仁德不过,天下人谁知他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呢,所以说啊,这看人不能看表面……”

“黎皇陛下出去吧,在下需要洗漱一番。”黎皇说的起劲,姜离歌心中烦闷不已,冷冷打断。

黎皇闻言,好看的桃花眼中全是讽刺,嘲讽道:“怎么,子虚不高兴了?是因为朕说楚皇的不好,即是如此,你又何必做着通敌叛国的事,和楚皇又有什么区别?”

“呵!”姜离歌冷笑一声,不再言语。翻身下床,将外衣穿上,不过片刻就已经把自己打整好。

黎皇见姜离歌不说话,心知自己得罪了对方,可那又如何,他是黎国皇帝,就连楚皇也得以礼相待,说这女人几句怎么了,再说他说的是事实。

见姜离歌收拾完毕,丝毫不理他,举步就要离开,面上挂不住,不高兴地起身拦住姜离歌,语气颇为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姜离歌终于看向黎皇,眼中一片冷色,心底一片复杂,是她天真了,把一切都想的太容易,黎皇表面没心没肺,看起来就像个心智不全的人,可事实上,帝王就是帝王,心机计谋是她一辈子望尘莫及的,毫不畏惧地迎上黎皇恼怒的目光,冷笑道:“黎皇是觉得在下非要和您结盟?”

黎皇本意明明不是想要这样,可却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身为帝王,自然是不能低头的,冷哼道:“本就是你先来找朕的。”

姜离歌闻言,一言不发错身离开。

这黎皇还真是自以为是,左右现在蒋元已经快要落马,留在这里与不留在这里没什么分别,还不如直接和青国皇帝交易。

黎皇见姜离歌要离开,眼底寒光更盛,一把拽住对方手臂,恼怒道:“我们已经是同盟了!”

姜离歌闻言,只冷呵一句:“黎皇未免太过自信了。”

黎皇闻言,脸色大变,震惊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黎皇以为的意思。”姜离歌毫不畏惧。

“子虚!你逃不开这里!”黎皇咬牙切齿道。

姜离歌眼里全是讽刺,冷笑道:“黎皇,有一点儿您忘了,南楚要攻打的是黎国,不是我子虚!”

“你就不怕朕修书一封,将你家将军做的事告知楚皇?”黎皇如今算是知道了,这女人根本就是出尔反尔,若是有半分在意他们之间的盟约,便不会如此态度。

“怕与不怕,几日后自会见分晓。”姜离歌冷静了下来,似笑非笑道。

黎皇心中一慌,面上却是镇定道:“朕不会让你离开的。”

“那你我各凭本事,还有一事需要提醒黎皇,联合之事还是尽快敲定为好,不然南楚几十万大军压境,黎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此时的姜离歌阴邪又自负,黎皇不由怔愣。

说完,姜离歌便转身离开。

黎皇气得直跺脚,冷冷吩咐道:“来人呐,跟上她!”

不管黎皇心中如何不甘,还是赶紧派了丞相前往青国,游说诸国之事正式开始。

接下来风平浪静了几日,除了黎皇每日过问姜离歌的事。

而正主此时正躺在黎皇安排的军帐里,该吃吃该喝喝能睡睡,一副自甘堕落的模样。

直到……

某日,姜离歌刚吃完早饭,直挺挺躺在床上,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一把剑直接指在了姜离歌脖子前,盯着眼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人,牙齿磨的嘎嘣嘎嘣响,像是想要一剑解决了眼前之人,又下不了手,纠结半晌,最后冷声质问:“你到底是谁的人?”

姜离歌这才睁开眼睛,眼前之景只让她觉得好笑,明明是一国之主,偏偏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满面都因怒火而通红,笑的一脸无害道:“黎皇这话,子虚不懂。”

姜离歌知道自己这话把黎皇气得不轻,看看人家浑身发抖,剑都快拿不稳了。

又听男人愤怒至极道:“你不是蒋元的人!”

“在下是啊,此番是大将军吩咐在下的。”姜离歌眼中全是无辜。

“呵!蒋元前两天被谢云逢堵在了客栈里,据说当时正在和黎国使者交谈,谢云逢带兵一去,那使者咬舌自尽,可谓是捉奸当场,来一个死无对证,这还不算什么,从蒋元包袱中收出儿黎国国主亲笔书信,还一个人赃俱获!你还敢说你不知?”黎皇可谓是愤怒到了极点,他自诩聪明绝顶,没想到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让他帝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与黎皇相反,姜离歌心中高兴极了,第二步计划成功,一切,就快要结束了。眼前这只炸毛的狮子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思罢,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在下的确不是蒋元的人。”

“哈哈哈……朕真是傻!”黎皇自嘲一声,目光凌厉起来。

“和黎皇合作是认真的。”姜离歌淡淡解释道。

黎皇恍若未闻,生了半晌气后,忽然无力道:“你是常宏的人。”

“算是。”姜离歌忽然觉得黎皇有些可爱。

“呵,算是?”黎皇讽刺不已。

“嗯。”姜离歌也不作多的解释,以黎皇的心智,能够想清楚其中道理。

“可常宏为何让黎国胜,对他有什么好处?”黎皇看向姜离歌的眼中多了几分狰狞。

“黎皇陛下……”姜离歌有些词穷。这对常宏没有好处,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是一场战争,一场复仇,南方诸国需要付出代价,南楚需要付出代价。

黎皇忽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南楚和附属国对上!”

姜离歌沉默,黎皇比想象中的聪明,也是,身为帝王,有谁是简单的。

“来人呐!”黎皇猛然大喊一声,侍卫鱼贯而入,里三层外三层将姜离歌了个严严实实。

姜离歌脸上却是不见任何慌张,看向黎皇淡笑道:“在下若是黎皇,便不会如此冲动。”

“朕若是你,便不会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黎皇面上全是讽刺。

“在下想,黎皇忘记了一件事……”姜离歌嘴角微勾,如同最要命的罂粟花。

黎皇心里一慌,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近日南楚边关用兵频繁,下一次战争不远了,黎皇觉得举黎国之力能够挡到其他小国出兵吗?”姜离歌面上一派自信满满,似乎笃定了黎皇不会动他。

“你!”黎皇再一次被噎。

良久之后才道:“若你助朕拖到诸国派兵,朕……可付你良田千亩,黄金千两,还可封你为第一国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离歌笑道:“黎皇如今才是同盟者该有的态度。”

黎皇袖下的手紧握,用尽了自以为最大的力气道:“你意下如何?”咬牙切齿之意十分明显。

“在下岂有不应之理?只不过……”姜离歌看向黎皇的眼睛里意味深长。

“不过什么?”黎皇有一些后悔了,这女人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在下不要什么良田千亩,黄金千两,只要军师之位。”姜离歌眉眼淡淡,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黎皇蹙眉,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女子心智若妖,但当军师……只怕还不够。又见姜离歌神色颇为认真,只好将临到口中的拒绝改成同意。

“你们常大将军到底要做什么?”若要两国争斗,此时抽身离去便是,却偏偏要留下来帮助黎国,黎皇心里疑惑极了。

“若说是报仇雪恨,黎皇信吗?”姜离歌似笑非笑。

建文帝,既然你这么喜欢演戏,那微臣就给你来一场假戏真做。

“信。”若是有仇,区区蒋元似乎不够,可除了蒋元,黎皇想不出还有谁是那位常大将军的敌人,可仔细想想也是,那可是位踩着自己主子往上爬的人,想要趁此机会获得建文帝的信任也是有可能的,可子虚说是报仇……到底是报什么仇?

此时黎皇心中闪过了无数个狗血剧情,什么常大将军本是南楚国先帝最宠爱的儿子,被宫中人陷害遗落民间多年,被那位镇北候捡到身边,然后猛然发现了自己的皇子之身,于是走上了复位之路……

“那便是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黎皇心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作罢。

果不其然,建文帝听闻黎国大捷十分恼怒,什么仁厚,什么淡定,什么包容通通喂了狗,一声令下,六部震惊。准备一月之后,建文帝集结军队,另任命常宏为大元帅,京中留任三品将军**强为副元帅,另外任命几个小将军作先锋官,二十万大军在**强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安州城出发,耗时半月,抵达安州城。

休整一段时间后开始攻城。

经过近两个月的安排,黎国军队已经不那么惊慌,可其他国家军队迟迟不见身影。

第两百五十五章 金峰岭青国支援

十五万大军对上近三十万大军,胜负已分。

看着眼前的沙盘,黎皇眉头紧皱,不耐烦问道:“军师可有法子?”

姜离歌一身黑衣,干练精明,笑问道:“陛下可还记得金峰岭?”

“朕自然记得,金峰岭乃吾国与南楚的分岭,无论是上次前往安州城,还是南楚来犯都是必经之地,除此之外,黎国乃要塞之地,黎国亡,南方诸国守无可守,金峰岭算是重要一地。”黎皇分析道。

“黎皇陛下所言完全正确,金峰岭可谓是易守难攻,与其守城,不如守金峰岭。”姜离歌自信无比道。

“可这样一来,若是南楚绕过金峰岭而行,那岂不是把黎国拱手相送?”黎皇心中还是有一些犹豫的,十国虽然表面和平,其实内地里一直争斗不断,若是哪个国家此时趁机而入,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黎皇所言不无道理,这就要看您的丞相大人能力如何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丞相三朝元老,定能化腐朽为神奇。”黎皇满脸得意洋洋。

“黎皇倒是自信的很。”姜离歌没忍住怼了一句。

“想当年朕登基的时候,每每懈怠之时,都是丞相以他三寸不烂之舌,上到黎国十几代皇帝,下到平民野史,硬是逼得朕无地自容,一刻也不敢懈怠。”黎皇一脸生无可恋。

“黎皇此番模样倒是像极了不知悔改的学生,说是无地自容,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耳朵疼,躲都来不及。”姜离歌打趣道。

“唉,不说此事,你说埋伏,如何埋伏呢?”黎皇又问道。

“自然是这样……”姜离歌神秘一笑。

等到二人商议敲定完毕,已经从天明到天黑。

姜离歌打着哈欠,颇为疲惫道:“好多年没这么劳累了。”说起来也就三年而已,却恍惚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你在常宏身边究竟是什么身份?”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黎皇自认为已经很熟了,开口问道。

“自然是下属的身份。”姜离歌似看傻子一样看向黎皇。

“下属?可你这下属也太能干了吧?”若是敌人,他只怕死无全尸。

姜离歌倒是丝毫不担心自己身份泄露,毕竟她如今这张脸和她原本的面容相差极大,一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奇怪,大概优秀的人就是这么优秀。”

“自恋至极的女人!”黎皇嫌弃不已,心里却是明白眼前的女子不简单。

三日后,南楚三十万大军开拔。

正当南楚兵雄赳赳气昂昂,满腔热血打败黎国之时,山上忽然有乱石滚下,南楚士兵折了不少,常宏脸色铁青。

身为副元帅,**强脸色也不好看,金峰岭本就险峻,能并排过三十人已经是极限,结果还被伏击,如今就相当于南楚前军被袭,中军和后军无法前往支援。

**强有些忍不住道:“元帅,如今只有撤退十里,拿下金峰岭再攻打黎国。”

常宏点头,命令军队撤退。

金峰岭本就易守难攻,一时间,战事胶着。

黎皇心中高兴至极,得意道:“没想到南楚也有吃瘪的时候。”

姜离歌颇为无语,眼前之人说聪明吧,又有一些傻,说傻吧,偏偏能猜中她想做什么,毫不留情嘲讽道:“黎皇莫不是忘了?南楚有一种秘密武器,叫做震天雷。”

姜离歌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了黎皇一个懵,怔愣道:“就是当年毁了楚意楼,以及北凤用上的那个?”

“正是!”姜离歌毫不留情面。

“那怎么办?”黎皇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东西可是传闻可以一下解决十个人的。

“等死呗。”姜离歌一脸无所谓,丝毫不在意黎皇的崩溃。

“等死?子虚,你一定要想办法!”黎皇看向姜离歌的眼神里满是期冀。

“黎皇莫慌,山人自有妙计。”姜离歌终于不再逗他,神神秘秘道。

接着又是一轮混战,其实姜离歌想多了,南楚此番征战着急,自然是准备不足,怎么可能制造震天雷那种费时费力的东西。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三天,常宏见姜离歌没有让黎国败的意思,只好暂时撤退。

“其他几国,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来?”时间越长,黎皇越觉得着急。

倒是姜离歌特别淡定,笑道:“明明是一国之君,却急得连仪态都不顾了。”

黎皇见她如此不在意的模样就一阵来气,不高兴道:“这是朕的国家,朕的子民,朕的军队!”

“我知道啊。”姜离歌一脸无赖。

“你就如此不在意吗?”明明知道黎国与这女人没有半文钱关系,可见她如此不在意,黎皇还是有些心塞,说不清道不明。

“我为何要在意?”姜离歌才不管黎皇如何,挑眉淡淡反问。

“你!哼!”黎皇一甩袖,表示自己真的不想理这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死女人了,就算不在意黎国,好歹他们,相处这么一段时间,总归算是朋友吧,朋友之间不应该是两肋插刀的吗?

“好了好了,除了说你,还有哼,你还会什么?”姜离歌眼中满是嫌弃,又听见四周士兵哀嚎的声音,心里颇有些不好受,这场战争进行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们所有人不吃不喝,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停歇,也不知道南楚军什么时候会再攻打黎国。

“死女人,你就不会说一句好话吗!”黎皇眼中满满是对姜离歌的控诉。

“不会。”对于黎皇,姜离歌始终没有丝毫留情。

周围的侍卫此时都默默低下头,自家陛下啊,太丢人了,说话的冷酷无情呢?可能都喂了狗。

果然,还没怎么休息好,南楚又继续进攻了。

此时黎军别无选择,只有拿起武器继续抵抗,可耐不住三天未曾休息,倒下的士兵不在少数。

在众人感觉力气快要殆尽,只能任人宰割之时,一队奇兵横空出世,足足五万人,从南楚军背后袭击,杀了个出其不意。

看到远处青国的字样,黎皇眼中泵发出光彩,高兴道:“有了青国的帮忙,和南楚一争未尝不可!”

姜离歌却是嘴角含笑,意味深长。

这只军队虽然只有三万人,可每一个都比早已经疲累的黎军和南楚军厉害,南楚军见青国的字样,不得不再次撤兵离开。

两军汇合之后,黎皇那叫一个激动,握住对方首领的手,高兴道:“这次多亏了青皇,不然我黎国完了。”又看着周围糟糕的环境,颇有些尴尬道:“等战争停歇,一定好好请阁下喝一杯。”

“能帮助黎皇,是我青国的幸运,如今情势紧急,还请黎皇大局为重。”那将领不卑不亢道。

“好好好,就说青国人爽快。”黎皇显然高兴极了。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这狗皇帝对她的态度都没这好,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与此同时,黎皇是震撼的,近日一见,青国军队不同凡响,难怪青国可以比他黎国强十倍,说不甘心是有的,更多的是敬佩,至于为什么对姜离歌态度不好,大概是因为气场不和。

有了青国的加入,战争局势明显扭转,虽说青国只有三万人,可青国是诸附属国之首,若是青国出兵,其他八国也会出兵。

朝堂之上,建文帝气不可遏,手中的奏折狠狠丢在地,怒吼道:“这几国是想灭国吗!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好歹!”

底下上奏的兵部尚书战战兢兢,立马跪了下来。朝堂上鸦雀无声。

底下上奏的兵部尚书战战兢兢,立马跪了下来。朝堂上鸦雀无声。

“众爱卿可有什么办法?”建文帝发了一通火后终于感觉气顺了一点,凌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沉沉问道。

又是一片沉默。

建文帝见此,怒火更盛,怒道:“尔等文武百人,就没有一个有办法?”

宁存志站了出来,恭敬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言,南方诸国作乱,起因是飞贼杀了黎国将领赵远,而蒋元为了一己之私拦下朝廷文书,既然如此,不妨谈和。”

“谈和?可诸国猖狂至极,叫朕如何能忍?”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沉思道。

“如今西北蛮族蠢蠢欲动,北凤也往边关出兵频繁,此时若是与南方诸国打起来,南楚危矣。”宁存志继续道。

此时工部尚书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微臣倒是认为此时不妨一战,南楚养精蓄锐三年,早已经今非昔比,再者南楚诸国已经存在很久了,倒不如一举拿下,扩充国土!”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气壮山河,浩浩荡荡。

户部尚书立马反对道:“这几年收成下降,加之,加之前两日修建云曦宫,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支撑不起这场战争,是以谈和势在必行。”

最后,整个朝堂分成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争吵不休,最后建文帝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无可奈何道:“众爱卿安静,容朕好好想想。”

朝臣果然安静了下来,纷纷等着帝王的决定。

第两百五十六章 南楚主动和谈

建文帝思虑许久后道:“此战的确不宜开始,派人求和吧。众位卿家可有举荐的人?”

“皇上,臣推举丞相前去。”刚刚主战的工部尚书道。

“这可不行,丞相乃是百官之首,决不能离开,难道朕这诺大的朝堂只有丞相一人可用吗?”建文帝不同意宁存志前去,无非是因为这些日子朝政都是宁存志负责的,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自在轻松的日子,自然不可能放宁存志走。

百官闻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御史大夫孙御史站出队列道:“微臣愿意前往。”

“好,孙御史果然是国之栋梁,那此事便交由你来做,南方诸国相关礼仪由李爱卿教你,三日后出发。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几乎是一锤定音,建文帝做了后续安排。

下朝后,几位官员追上宁存志,颇有些抱怨道:“丞相何不进言?皇上如今沉迷女色,又大兴土木,沉迷求仙问道,哪里有半分一国之君的样子,唉!”

“是啊,那艳贵妃就是祸水,将皇上迷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再者,太子前两日又被禁足了,听说是因为策论没写好,皇上见后大为恼怒。”

“如今皇室子嗣凋零,太子殿下自然是压力巨大。”

见几个官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宁存志赶紧阻止道:“下不言上之过,诸位同僚慎言才是。”

那几人也发觉自己话不对,赶紧道:“丞相不愧是百官之首,高山景行,令我等佩服。”

“就是就是,是下官一时口快,丞相莫要生气。”

“日后我等定不会如此了。”

宁存志笑笑:“好了,本官又不是御史,不必如此,只是他人面前定不要妄言。本官还有事,先行告辞。”

宁存志离开后,刚才和他说话那几位官员瞬间变了脸色。

“呵,逆贼一个,也敢来教训你我!”

“我为官多年,难道还不知道?”

另一个官员又冷笑道:“难怪能当上丞相呢,真会装!”

绝王府。

茶香袅袅,红一女子懒散地躺在贵妃椅里,一手逗着四五岁大小的幼童,面前跪着一人,可不就是工部尚书?

“今日之事如何?”凤霓裳淡淡问道。

“皇上决定求和,派孙御史前去。”工部尚书恭敬道。

“呵,姓孙的那个老匹夫?”凤霓裳眼中幽微不明。

“就是,孙御史冲动易怒,派他前去岂不是直接开打?”工部尚书亦笑意满满。

“好了,随时注意朝堂动向,本宫大大有赏。”说着,轻裳非常识趣地拿出准备好的礼盒赠给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额头冒汗道:“娘娘,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我们娘娘向来赏罚分明,如今云大人有功,自然是应该赏的。”轻裳好笑道。

工部尚书这才放心接过,谢恩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赏赐。”

“好了,你去吧。”凤霓裳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此时工部尚书云信才能趁起身的机会痴迷地看一眼顶上的女子,有很快地移开,恭敬退身离开。

云信才走,轻裳颇为嫌弃道:“这人好生大胆,竟然敢看公主!”

凤霓裳倒是丝毫不在意,淡淡道:“人长来,可不就是给别人看的。”

“公主……”轻裳欲言又止。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如今本宫也不得不忍了,云信此人虽说出身寒门,三年多前得奕亲王提携,才有工部尚书的位置,世人都说奕亲王大逆不道,只是他们不知,咱们这位皇上重用的偏偏是奕亲王的人……”带着叹息,凤霓裳略带讽刺道。

“可是公主本可以无忧无虑,左右皇上在京城……”轻裳略带抱怨。

“本宫倒宁愿他不在。”又看了身旁玩得正开心的自家儿子,怅然道:“过几年曜儿就长开了,届时只怕瞒不住皇叔。”

“公主为何不告诉皇上,这孩子明明……”对于凤霓裳,轻裳是不能理解的,这世上多的是女子带着儿子逼娶,可公主却是藏着掖着,生怕人家知道。

凤霓裳眼中一片平静,淡笑道:“他有喜欢的人了,本宫不想他不幸福。”皇叔是个负责任的人,若是知道曜儿的存在,定然是要给她一个身份,可是皇叔也会因此失去了和姜离歌在一起的机会,她不想皇叔不开心。

“公主……”轻裳眼中满是心疼。

凤霓裳看向她,淡笑道:“好了,派人把消息告诉皇叔吧。”

轻裳一脸恨铁不成钢,纠结半晌,终究是跺一下脚,咬牙道:“是。”说完退身离开。

凤霓裳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这一笑天地失色,就算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都比不上,低哂道:“皇叔,霓裳从未想过要挡你的路,只要你幸福,霓裳就幸福,即使这幸福不是霓裳给的。”

黎军与南楚军僵持之时,孙御史带着自己的队伍,赶赴边关,其他八国听闻青国支持也纷纷派兵前往黎国,只有青国皇帝把书房里的花瓶古董砸光了。

御用大太监赶紧将青皇扔在地上的文书捡起,捧着一打奏折劝道:“皇上哟,您这是怎么了,刚才可还不是好好的吗?若是哪位大臣得罪了您,打他个几十大板就是,要不然就禁足,拿个几天不见他,可不要气到您自个儿呐。”

青皇见他手里的奏折,一把掀在地上,眼见着就要踩上去,那大太监却是直接扑了上去,大喊道:“皇上,使不得啊使不得,若是毁了奏折,可就没有回复大臣的了,这让大臣们如何服气?皇上千万息怒。”

见他这副模样,青皇也冷静了下来,坐在龙椅之上叹气道:“我青国自立国以来,足足有五百年之长,如今却是要断送在朕的手里,百年之后,朕有何颜面见青国历代皇帝,列祖列宗!”接着目光又凌厉起来:“好你个黎云翳,竟然敢如此算计朕!以为这样朕就会妥协了吗?绝无可能!去,去把丞相召来!”

片刻之后,丞相到来,书房此时已经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凌乱。

“微臣参见皇上。”丞相只听了大太监一句皇上心情不好,雷霆大怒,其他一概不知。

一路进行三省:今日收受贿赂否?结交大臣否?公务完成否?

反反复复问下来,丞相觉得自己应当没有得罪皇上,皇上必定不是因为自己,说是这么说,丞相还是忍不住心里打鼓。

“丞相请起。”不管青皇如何生气,面对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丞相,面容还是温和的。

丞相站起身,这才小心翼翼问道:“不知皇上召微臣来所谓何事?”

“黎国和南楚对上,听说青国军队支持,如今其他八国军队正火速赶往黎国。”青皇不作掩藏,直接道。

“这,不是胡闹吗!十国再如何举国之力,也不过五十万大军,如何能敌南楚百万大军!青国百年基业,毁于此矣!”丞相哀恸大哭。

见丞相如此夸张的模样,青皇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难过了,赶紧劝慰道:“丞相莫要悲伤,如今最重要之事是要相处应对之策!”

丞相瞬间止住了眼泪,思虑道:“这一个多月前黎国丞相才离开青国国土,而青国并未答应出兵,这支援黎国的青国军队是从何而来?”

“这也是朕奇怪的地方,青国乃十国之首,其他九国都看着青国而动,如此说来,莫非……”青皇越想越心惊,与丞相对视一眼,两人脱口而出:“其实是黎军!”

青皇立马破口大骂了:“好你个黎云翳,原本只是恨你拖累我青国,没想到你是直接算计青国!”

丞相倒是从悲伤和震惊中走了出来,蹙眉道:“仔细想想,支持黎国也是势在必行,黎国处要塞之地,又离南楚最近,若是黎国破,其他九国危矣,既然黎国已经出手,不如趁此机会,要黎国付出更大的报酬。”

青皇毫不妥协道:“朕最恨利用朕之人,黎云翳如此作为,朕还要送上去给他算计不成?”

丞相无可奈何道:“皇上,唇亡齿寒呐,这几百年来,十国早已情同一体,不可分割,黎国破,青国不保,若是皇上心中愤恨,待战争平息之后,乘机拿下黎国便是。”

青皇听闻最后一句拿下黎国,心中的不满少了些,妥协道:“就按丞相说的做。”

“陛下打算出兵多少?”丞相小心翼翼劝道。

“其他各国出兵多少?”青皇反问道。

“这个,据微臣猜测,两万左右。”丞相沉吟道。

“既然如此,咱们派兵三万!”青皇此言可谓是咬牙切齿。

“派大将军前往吗?”丞相又问道。

“大将军麾下是不是有一个叫文强的小将?”青皇问道。

“正是,此人倒是颇得大将军赞赏。”丞相略回忆便道。

“此人来历如何?”青皇继续问道。

“听闻三年前带着妻子到青国军营投军,刚好遇到大将军,大将军欣赏他一身武艺,是以立马收入麾下,此后也查过身份,不过是个天灾人祸下的可怜人,夫妻二人流落至青国,到军营也是为了饱腹。”丞相解释道。

“既然如此,就他了。”青皇一锤定音。

第两百五十七章 南楚和谈进行时

黎国军营里。

黎皇可谓是忙的热火朝天,一边要接待他国将领,一边又要吩咐人安排他国军队驻扎地,如今正是紧张时刻,若是有一个处理不好,难免一场战争,到时南楚要攻下黎国,岂不是探囊取物?

与黎皇相反,姜离歌可谓是闲的不能再闲,虽为军师,可黎皇到底是防着她,是以她就无事可做了,在军营里左晃达右晃达,怎么好玩怎么来。晃哒晃哒着就到青国军营,那三万青国军,走进主帐,姜离歌便恢复了面无表情,传说中的大将军恭敬地跪在姜离歌面前:“末将见过夫人。”

姜离歌也不急着叫他起,走到主位上坐下,恢复了吊儿郎当问道:“你们凤皇如何?”

那将领颇有些无措,略带紧张道:“凤皇很好,尚在南楚京城。”

“好了,起来吧,紧张什么?”姜离歌好笑不已,凤霖手下的人,好像都这么可爱。

将领赶紧起身。

“等青国军队来,若是拆穿你们就危险了……”姜离歌恢复了冷淡道。

“可是,皇上说,属下势必保护好夫人。”那将领颇为认真道。

“你排名第几啊?”姜离歌忽然转移话题道。

“第三。”那将领认真道。

“你们凤卫都这么厉害吗?”姜离歌不自觉问出声。

凤一身为大暗卫,跟在凤霖身边,负责一切杂务。

凤二轻功上乘,还会逗趣。

眼前凤三还能带兵打仗。

剩下凤四五六七八想来也不差。

“夫人有所不知,属下如今是北凤二品大将军。”凤三有些不好意思道。

姜离歌表示自己非常心累,她当年也不过是三品将军,真真论起来还要向凤三行礼,恭恭敬敬叫一声将军。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又问道:“你们皇上如何知道我需要军队?”

“主子这些日子从未断过夫人的消息,听闻将军袭营,就派属下带着三万铁骑从穿过西北沙漠和西面山林到南楚和黎国交界处候着了,后来听闻蒋元落网,命属下等两军交战三天,若是无人支援就出兵。”凤三见自家夫人好奇,赶紧和盘托出,这可是帮主子得到夫人的好机会啊。

“为何是三天呢?”姜离歌不得不佩服凤霖先见之明,好似她要做什么他都知道,还好凤霖不是敌人,若是,只怕她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主子说,以夫人之能,三日,不足为惧,而三日也足够真正的青国军队增援。”凤三眼中满是佩服。

“你们主子倒是看得起我!”姜离歌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人活一世,难得一知己,凤霖对她,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知己。

姜离歌却不知道,又或者故意不知道,凤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知己。

“主子心里,从来都是夫人第一。”凤三继续神助攻。

姜离歌表示自己很难,转移话题道:“成了,让将士们准备一下,今晚拔营离开。”

凤三震惊:“今晚?”

“正是,如今八国军队已经到齐,青国军队也不日会到达,三万大军再留在这儿就危险了,倒不如趁此机会离开。”姜离歌解释道。

“可黎皇定不会放属下等离开。”凤三肯定道。

“那你打算如何?”姜离歌反问道。

“挡住青国军队便是。”凤三毫不犹豫道。

“还不如听我的,来一个狸猫换太子便是。”姜离歌笑得意味深长。

凤三瞬间领会:“夫人的意思是……”

“正是。”姜离歌肯定道。

夜晚之时,三万凤军装作匆匆忙忙的样子,准备拔营,黎皇闻声而来,颇为不理解问道:“友军这是作何?”

凤三一脸为难道:“黎皇有所不知,此番出兵只有吾皇口喻,并无文书,而青国还需要本将军坐镇,如今黎国危难已解,本将得带兵回青国述职,这也是不得已为之,还请黎皇见谅。”

“可……”黎皇蹙眉,心中担忧不已。

“黎皇陛下不必担心,我皇已经手书文书,派了三万大军前来接替,不日便可到达。”见黎皇还有忧虑,凤三接着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黎皇还能说什么,只得同意,又有一些犹豫道:“还请请青皇多多支援才是。”

“黎皇若是不信,自可派人查探一番,便可知我青国三万大军已经在路上了。”凤三拿出定海神针。

“如此多谢青皇了。”黎皇客套道。

“事情紧急,本将先撤退了,还请黎皇莫要怪罪。”凤三道。

“青将军慢走。”黎皇道。

于是凤三带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几日后,青国军队果然如约而至。

黎皇笑弯了眉毛道:“友军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那位文强闻言行抱拳礼道:“青国领军文强参见黎皇陛下。”

黎皇赶紧扶住对方手臂,高兴道:“文将军免礼,此番青军能来,万分感谢,来来来,浊酒已备好,咱们去喝上一杯。”

文强却是推辞道:“行军打仗,军中禁酒,黎皇见谅。”

黎皇笑道:“这倒是,既然如此,文将军不如见见他国将军。”

文强继续推辞道:“这一路劳累十分,明日再拜访各位将军,还请黎皇带我的到吾国军营。”又问道:“吾青国军队驻扎在何处?”

“驻扎在东面便是。”黎皇答道。

“那好,烦请黎皇派人带我等去与我国三万军队回合,将营驻扎在一处。”文强点点头。

“什么?青将军不是已经回青国了吗?文将军不知?”黎皇一头雾水。

文强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已经回青国了?”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对,道歉道:“还请黎皇莫要怪罪,是本将心急了。”

黎皇见他确实不知道,心中更加疑惑了:“莫非青皇并未告诉文将军?”

“未曾。”哪里是未曾,这三万军队本来就不是青国的人,此番前来,一为支援黎国,保卫十国,二便是为查明那冒充的三万青军是谁的人,原以为是黎国军队假扮的,可不说黎国没那个能力养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就算是养了,还能一开始就不用,非要装成青国军。事到如今,人已经跑了,想查都无从查起。

“可青将军离开之时,所言乃是青皇召了回去,这样说来文将军应该知道才是。”黎皇心中也起了疑,如今这局面本就得益于青国派兵,而丞相前几日归来,所言其他九国皆是作壁上观,原想再争取几日,后来却是听闻青国派兵了,喜出望外,回到黎国。如今文将军这副模样,倒像是青国本就不欲出兵。

“那可能是一路劳顿,未曾得到青皇指令。”文强的话相当于认下了三万大军。不认下又能怎样,难道要告诉黎皇:我们青国本来是不打算出兵的,谁知道哪里跑出来了一堆碍事的家伙,打着我青国的旗号,我青国不得已出兵。文强相信,只要这句话敢说出口,什么青黎两国交好,便会通通化作虚无。

而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黎皇不断思索这些天前一支青国军队的所作所为,说是青国军,可和青国人的习性搭不上边,南方喜吃鱼,而他们明明比较喜欢羊肉牛肉,北方的口味。

到底是何方神圣?

十日后,孙御史抵达边关,要求和谈,十国本就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听闻南楚欲和,纷纷劝慰黎皇同意,黎皇忍着怒气应付完九国将领,待众人离开后,将帅帐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姜离歌身为军师,像这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商谈是不能参加的,等到九国将领离开之后,姜离歌逗留了一会儿才进帅帐,孙御史之事她早已知晓,是以丝毫不震惊,进入帐中便见到一片狼藉,心里不由好笑。

黎皇见她进来,想到她是南楚人,心中火更大,怒吼:“你进来做什么!”

姜离歌丝毫不理会,嘲弄道:“怎么?谈不拢?”

原本黎皇心中就不忿极了,听闻此言更加生气,一把拽住姜离歌衣领,居高临下恶狠狠道:“子虚,你最近愈发猖狂了!”

姜离歌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坐下,如今倒好,人家抓着她的衣领质问,这气势上她就棋差一步啊。面上依旧不卑不亢道:“若在下是黎皇,便答应和谈!”

“你说的轻巧!偷袭我黎国的是南楚,杀我黎国大将的是南楚,直接派兵攻打我黎国的也是南楚,如今说和谈的也是他南楚,他建文帝到底把我黎国当成什么了!每年上贡之物就是我黎国国库的一半,每次他南楚说什么我黎国没有做了?自己想要除去权臣,就拿我黎国三万大军作陪葬,我黎国说过什么没有!说好朝贡降五成,最后只降一层,我黎国又反抗过没有!”黎皇字字珠玑,句句泣血。若三年前被算计的不是她姜离歌的阿爹,她都要替他鼓掌了,说到底,这样的结果还是他自作自受,当年但凡有半分硬气,就不会被人摆布至此!

黎皇朝着姜离歌吼了一通,自知过分了,捂着脸坐在一旁,带着几分崩溃道:“朕不是故意吼你的。”

姜离歌这一刻是真正的同情黎皇,上有南楚压制,下有黎民百姓,中间还有九国卡着……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放过南方诸国!

第两百五十八章 和谈风波终为利

“收拾残局?”贤妃闻言挑眉,眸中带着压抑的怒气,仿佛随时可能扑面而来。

“那是自然,这第一,区区宫婢之言,贤妃娘娘便要问责于月嫔,可不就摆明了心生嫉妒?”此时的姜离歌,眼中带着幽微不明的深意,整个人像是天生的上位者,气势凛冽逼人。

闻言,贤妃脸色更加不好看,怒喝道:“艳贵人,你大胆!”

“这第二,贤妃娘娘明显偏帮颖嫔,这让后宫其他宫妃如何想?”姜离歌继续步步紧逼。

“帮又如何?这宫中唯有德妃姐姐和本宫位份最高,本宫还能怕她们了不成?”贤妃一脸理所当然,不为所动。

“这第三,贤妃娘娘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埋怨德妃姐姐管理宫务不力,这岂不是陷德妃娘娘于不义?”姜离歌低笑道。

“艳贵人,你好大的胆子!”贤妃听到这儿,直接站起身,指着姜离歌的鼻子大骂出声。

只可惜姜离歌依然站在原地,不咸不淡,不悲不喜。

剑拔弩张中,德妃淡淡道:“贤妃,坐下。”语气平淡,不悲不喜。

贤妃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扭头看向德妃,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震惊道:“德妃姐姐?”

“好了,坐下。”德妃眼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凌厉,语气微沉。

“德妃姐姐,你也这么认为吗?”贤妃不甘心,她巴巴拉拢德妃,为的不就是在宫中安身立命?而如今呢,一个艳贵人,区区几句话,就让德妃不再相信她,到底凭什么!

“贤妃,本宫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不想坐下,那就走。”德妃这话说的可算是不留情面了。

贤妃眼中忽然冒出泪光,却是倔强地咬着下嘴唇,直直盯着德妃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一点儿不同,结果却是令她失望无比,脸色一下苍白起来,笑道:“臣妾明白了,既然德妃娘娘和艳贵人有话说,臣妾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管德妃反应,转身离开。

只见德妃薄唇微启,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姜离歌轻笑:“德妃娘娘还真是珍惜贤妃娘娘呢。”

德妃回神,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充满了凌厉,冷笑道:“艳贵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正面看向德妃,笑道:“不做什么啊,只是想和娘娘做个交易。”

德妃冷冷道:“艳贵人以为自己凭什么?凭圣上的恩宠?”

姜离歌淡笑道:“男人呐,特别是当皇帝的男人,最是靠不住,臣妾的底气可不是这个哦。”

“不管你凭什么,本宫都不需要。”德妃冷淡道。

“嗯,娘娘这话也太绝对了,七皇子如今十五岁,又颇得盛宠,问鼎皇位算是第一人吧,德妃娘娘,您说,宁家这样的大家族皇上都容不下,若是立七皇子为储君,这孙家会不会被提前拔除呢?”这一刻的姜离歌,像极了索命的鬼魂。

德妃依旧保持着镇静,淡淡道:“本宫从未想过让云儿登上那个位置。”

姜离歌冷笑道:“是嘛?听说孙家这两年可是出了好几个举人呢,就算德妃娘娘无心,您的父亲孙御史也不是这么想的吧。”

德妃僵住了神色,语气带着万分肯定道:“艳贵人,你要的,只怕本宫给不起。”

姜离歌笑道:“德妃娘娘这些年果然在藏拙呢。臣妾要的,德妃娘娘的确给不起,所以才要合作嘛,娘娘只要稍稍帮助臣妾就够了。”

德妃冷冷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本宫宁愿云儿做一个闲散王爷,也不要受制于你。”

姜离歌淡笑道:“最近京中盛传情杀案子呢。”

德妃眼中闪过恐慌,依旧镇静道:“那又如何呢?”

姜离歌接着道:“那家人死得可惨了呢,皆是虐打致死,您说谁这么狠心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德妃冷冷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听闻令弟最近也了无踪迹了呢。”姜离歌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令德妃心慌不已。

“你的条件,本宫答应了。”僵持半晌,德妃最终妥协道。

“娘娘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娘娘愿意帮助臣妾,这件事臣妾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姜离歌笑得妩媚至极。

“林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德妃警惕道。

她不是天真的贤妃,以为艳贵人只是要稳固盛宠,她有直觉,眼前的女人想要的不简单。

“嗯,也不做什么,就是这宫中太无聊了,想要德妃娘娘帮忙杀人放火喽。”姜离歌似笑非笑。

“这岂不是让本宫自寻死路?”德妃冷冷道。

“不不不,这可是两全其美呢,臣妾负责玩,德妃娘娘负责为您的七皇子铺路。”姜离歌慢悠悠道。

“呵,艳贵人百般算计,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德妃冷哼。

“这就对了嘛,德妃娘娘是聪明人。”姜离歌眉眼含笑,明明好看至极,德妃却是觉得脚底生寒,不由想:这是一个比慧皇贵妃厉害的女人。

“说吧,你现在要做什么?”德妃恢复了平淡。

“嗯,想做什么,还没想到呢,不如德妃娘娘帮臣妾想想?”姜离歌似苦恼无比。

“就六皇子吧。”德妃淡淡道。

“唔,德妃娘娘还真是心狠呢,六皇子常年卧病床上,何处得罪娘娘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德妃脸上有些过不去,淡漠道:“你不是想杀人放火?六皇子虽说常年卧床,可奕亲王当年不也是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

闻言,姜离歌握紧了长袖下的玉手,指甲陷入而不自知,扯出一抹笑容道:“还是从九皇子开始吧,九皇子天真可爱,皇上也甚是喜欢呢。”

“静嫔乃是皇上的青梅竹马,皇上虽说两年未入后宫,可对静嫔的照拂却是从未停止过,静和宫也是铁桶一片,你这话岂不是在为难本宫?”德妃冷笑道。

“是吗?难道九皇子不去上书房了?”姜离歌笑得冷血道。

“九皇子身边有一贴身侍卫,名叫楚卫,传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只怕是比起罪臣姜离歌也不遑多让。”德妃淡淡道。

“杀人嘛,臣妾最是喜欢,这个楚卫就交给臣妾,至于九皇子,德妃娘娘莫要让臣妾失望才是。”姜离歌淡淡道。

“如此,本宫知晓了。”德妃揉揉太阳穴道。

“哦,还有一事,这出宫令牌.......”姜离歌似笑非笑道。

“你要出宫?”德妃蹙眉。

“宫中如此无聊,德妃娘娘既然决定和臣妾合作,一个令牌也没什么吧。”姜离歌淡笑道。

德妃起身进入内殿,不一会儿拿着一块令牌走出,递给姜离歌,冷漠道:“出了事儿可别怪本宫。”

“娘娘放心,臣妾天生命大,一般人可取不了臣妾性命。”姜离歌笑得妩媚,说着转身离开。

德妃眼中迸发出层层寒意,林婉,你最好祈祷你永远都这么幸运。

不知不觉中,除夕夜到来,这一日姜离歌晋为艳妃。

太液池边。

“娘娘,天冷了,回去吧。”傅芸劝道。

“傅芸,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不想见到他。”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明白,娘娘也早些回宫。”傅芸无可奈何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姜离歌依旧像是没有温度的木头人。

”奴婢告退。“傅芸行礼离开。

”出来吧。”姜离歌淡淡道。

”艳贵人,哦不,艳妃娘娘好眼色。“一男子从树后走出。

“绝王,偷听可是个坏习惯。”姜离歌声音依旧平淡。

“娘娘说笑了,本王只是刚好路过。”楚天绝带着几分醉意道。

“呵,王爷何必拐弯抹角?”姜离歌不咸不淡道。

“艳妃娘娘,你和太子皇兄最近书信频繁啊,你说要是本王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皇,父皇会怎么样呢?”楚天绝胸有成足道。

“绝王殿下若是想这么做,本宫今日也就不会顺利封妃了。”姜离歌一脸无所谓。

“真不愧是宠妃呐,就凭这份心智,别的宫妃想插一脚都难啊,艳妃娘娘不如和本王合作,太子皇兄能给的,本王也能给。”楚天绝笑道。

“是吗?王爷的命也给?”姜离歌冷笑道。

“呵,娘娘有些强人所难了。”楚天绝嘴角有些僵硬道。

“那就算了。”姜离歌淡淡道。

“艳妃,本王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楚天绝终究沉下了脸色。

“哦?通知本宫?可是怎么办呢,本宫偏偏什么都不怕呢。”姜离歌似笑非笑,眼中忽然迸发出恨意。

楚天绝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看时,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冷哼道:“艳妃,你这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呵!”一步又一步朝楚天绝走去。

楚天绝自诩泰山压顶不崩于前,此刻却是觉得一步也不能动,心中震惊无比。

这个女人会武功,而且还不低,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对他怀有恨意。

等到姜离歌近前,才反应过来,伸出手防卫。

两人你来我往,直接打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九章 故技重施遇故人

十几个回合之后,楚天绝被擒,姜离歌居高临下,冷笑道:“楚天绝,你太愚蠢了!”

“林婉,你大胆!”楚天绝脸色都快扭曲了,想他从小习武,居然打不过一个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天绝,本宫本想让你众叛亲离,最后死无全尸,奈何你这么早送上门?本宫改变主意了,现在就要你死!”姜离歌声音忽然冰冷无比,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贱人,你竟然如此猖狂,这可是宫中!”楚天绝急急道。

“哈哈哈哈,宫中,那又如何呢?本宫忍你已经太久了......”姜离歌眼中尽是疯狂。

杀了他,杀了他!

是他这些年一直针对阿奕!

是他偷取北凤秘药杀死阿奕!

是他毁了她的幸福!

不可原谅,也不可饶恕,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

“就算是要杀本王,你好歹告诉本王原因!”楚天绝可不相信太子有这个胆子在宫中动手,只怕是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

“会告诉你原因的。”姜离歌直接提起他的后领,往宫外掠去。

会告诉你的啊,楚天绝,毕竟我们之间是巨壑般的大仇。

奕亲王府密室里。

楚天绝被绑成一个大字,怒吼道:”姜离歌,本王知道是你!“

一定是姜离歌,只有那个女人才会为了楚天奕报仇,也只有那个女人的武功才会这么高!

“你猜对了呢。”姜离歌恢复自己的声音,抬起楚天绝的下巴冷冷道。

如今连伪装她都厌倦了,更何况眼前只是一个死人。

“果然是你,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啊,可是怎么办呢,真恶心啊,明明可以直接杀了父皇,却要以身侍敌,我那个好三弟可真可怜啊!”楚天绝自知今日逃不过,只想着能多恶心姜离歌就多恶心她。

“那又如何呢,只要你们都死,一切都无所谓了。”姜离歌冷笑道。

“知道吗?那天三弟在石室里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呢,为了你,不惜自己动手呢,呵呵,那副模样,可真是秀色可餐呐......啊!”楚天绝得意的脸上赫然是红色的大巴掌,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怎么?心疼了?还有更多呢,那两个月里,本王可是天天去看望我那好三弟呢,什么针眼啊,毒虫啊,应有尽有,父皇可看不见,还有啊,那天可是父皇亲自下令给的药,本宫只是换了药而已,啧啧啧,三皇弟那绝望无比的眼神呐,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狼呢,之后躺了足足一个月,又听说姜家落难.......姜离歌,他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带来的......”楚天绝吐了一口血水,继续讽刺道。

”别说了,你住嘴!”姜离歌只觉得头疼欲裂,手直接伸向楚天绝的脖子。

“姜离歌.....咳咳咳.......你就不想知道......你爹的尸骨......在哪里吗?”楚天绝只觉得大脑一阵窒息,艰难道。

果然,姜离歌立即放开了楚天绝,嗜血道:“楚天绝,你最好祈祷你真的知道。”

“放了本王,本王就告诉你。”楚天绝笑得一脸得意道。

“放你?哈哈哈哈,楚天绝,我们是同类人啊,最擅长的就是心狠手辣,你总会说的,当然,为了保命,你也可以死扛着。”姜离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姜离歌,我们不一样,本王什么都不在乎,而你,当年可谓是重情重义啊。”楚天绝讽刺道。

“你的确是猜对了,可那又如何呢,相信你,不如相信我自己。”姜离歌冷血道。

“那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你爹是尸骨在哪里,现在说不定正受万人践踏呢。”楚天绝大吼道。

离歌,为将者,当以国家安危为先,儿女私情为后。

离歌,黑骑军中没有懦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趴着活。

离歌,乌城又下雪了,你阿娘的棉衣也应该到了吧。

......

那个男人多年征战沙场,有着南楚战神之名,却甚少有机会陪伴妻儿;那个男人从来忠君爱国,有着最忠诚的情义,却不图对方报以同样的信任;那个男人顶天立地,心里装着壮丽河山和万家灯火.........

可那个男人最后被陷害通敌叛国,亲眼看着陪他征战多年的军队全军覆没,亲身感受来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甚至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连尸体都要被人利用来威胁自己的孩子!

这些人从来都不是人,是恶魔,一边享受着别人用生命换来的安宁,一边伤害着别人的恶魔!

杀了他们,全都杀光,人全都死了,那就好了,就没有人再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付出还想着怎么杀死对方了.......

“姜离歌,你放手!你真的想......你爹被人践踏吗?”楚天绝惊恐地看着眼前掐着自己脖子,满眼猩红的女人,心里第一次感到害怕。

也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姜离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坦荡潇洒的小将军了。

“楚天绝,说出我阿爹的尸首在哪里,我留你全尸!”姜离歌阴寒无比道。

“这不可能,谁会选择死啊?”楚天绝艰难道。

“呵!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姜离歌松开楚天绝,站起身,冷冷道。

“贱人!你要做什么!”楚天绝的声音忽然变得惊恐。

“不做什么,绝王,你可知我是怎么换一副面孔回来的?”姜离歌拉长了每一个字,意味深长,却让人胆颤不已。

“姜离歌,你想说什么,拐弯抹角做什么!”楚天绝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啧啧啧,真傻,阿奕的易容术呐,这可是独门绝技呢,不过啊,我改良了一下,可以直接在人脸上动刀子呢,保准和换了一张脸差不多,怕是你地下的母妃都认不出来。”姜离歌笑得如同鬼魅道。

“本王可是堂堂绝王爷,你敢这样做,是在找死!”楚天绝害怕了,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唉,怎么办呢?我连皇上都要杀呢,区区王爷算什么?”姜离歌冷笑道。

从小腿内侧抽出亮晶晶的匕首,在楚天绝脸上轻轻划着,刚好能够感受到,又不至于划破脸。

”姜离歌,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说姜大将军的尸身在哪里,你难道不想知道吗?”楚天绝看向姜离歌道。

“楚天绝,你以为我会信吗?”姜离歌冷笑道。

“金峰岭,去的蒋老将军是本王的人,镇北侯的尸身他带回来了......嘶!”楚天绝猛然被划一下,疼的直抽气,他从小是宠妃之子,娇贵着长大,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鞍前马后,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藏在哪里了?”姜离歌狰狞无比,匕首又压入了几分,猩红的血从对方脸上流下,看着骇人极了。

“姜离歌,你有本事就杀了本王,让你爹永世不得安息!”楚天绝恢复了底气。

“在本王妃手里。”密室里,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姜离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站直身体,转身看向对方,嘲讽道:“凤霓裳,你不会是想救他吧?”眼中是一片冰冷,还有压抑的怒气。

“霓裳,救本王!”楚天绝心里甜蜜极了,他的王妃还是在乎他的,不枉他爱上她......

“姜离歌,本王妃只是想来告诉你,要杀便杀,不用顾虑。”凤霓裳声音平淡无比。

“凤霓裳,你当真如此狠心?”要说刚才有多甜蜜,楚天绝这一刻就有多绝望,就算是成婚四载,也不能令她半分动容。

“呵!狠心?本王妃何时有过心?今日这般全是你咎由自取。”看向楚天绝的眼里,只有一片平静。

“哈哈哈哈哈,是啊,你何时有过心?若有心,怎么会看不见本王的付出?”楚天绝自嘲不已。

“啧啧啧,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报应啊。”姜离歌见此,只觉得可笑。

“霓裳,我们是盟友啊,还有曜儿,他不能没有父王......”楚天绝忽然变得神情,看向凤霓裳的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冀。

“呵,盟友?楚天绝,你说你现在还配当我凤霓裳的合作伙伴么?”凤霓裳俯下身,抬起楚天绝的下巴,与之对视。

“是啊,不配了,没有我,你大概还能凭着孤孀的身份博得世人的同情,得到父皇的同情......”楚天绝眼中光亮熄灭。

“还有,那日你对本宫下药,本宫可没和你共处一室呢。”凤霓裳依旧云淡风轻。

“你是说.......”楚天绝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是啊,曜儿不是你的儿子。”凤霓裳没有丝毫同情。

“贱人,你这贱人!”楚天绝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疯狂咆哮着。

这世上大概没有男人愿意戴绿帽子吧,偏偏他还替别人养了三年儿子。

“呃,噗!”楚天绝一口血吐出,胸口赫然插着刚才姜离歌手中的匕首。

“楚天绝,亲手杀了你,是本宫对你最后的仁慈。”附在楚天绝耳边,凤霓裳低声道。

“霓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楚天绝脸上一片惨淡,像极了秋天落下的叶子。

“没有啊,我所爱,唯一人,而那个人,不是你。”凤霓裳淡漠无比道。

“本王知晓了.......霓裳,人的一世很短,若是爱,便去吧,不要让,自己,遗憾......”秋天的叶子终究是落了,曾经好男风,又像毒虫的楚天绝,就此离世。

许久之后,凤霓裳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让他入土为安?”

第两百六十章 故技重施遇故人

“他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姜离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冷冷道。

“姜离歌,算我求你。”凤霓裳再度道。

“凤霓裳,你对他动心了?”姜离歌嘲讽无比,要她相信凤霓裳会对这样一个人动心,还不如让她相信母猪会上树。

“他终究是护过我一场,而我,让他死都不能瞑目。”凤霓裳几分伤感道。

“你知道吗?阿奕在我怀里没有气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受的事情呢,而这样的难受是你身后这个人带来的,我如何能让他入土为安?我要让他,永世,不得安息!”话落,姜离歌脸上全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姜离歌,看在我的份上都不可以吗?我愿意此生孤独终老,换他入土为安。”这一刻的凤霓裳,卑微到了骨子里,这是姜离歌没有见过的凤霓裳,也是凤霓裳自己也没有见过的凤霓裳。

“凤霓裳,我不欠你。”姜离歌只淡淡道。言外之意是你孤独终老不孤独终老,与我无关。

“那凭姜大将军的尸身呢?”凤霓裳终究以此威胁。

“呵,我有拒绝的余地么?”姜离歌冷漠转身,离开了奕亲王府,这个曾经她眷恋依赖,想要寄托终身的地方。

凤霓裳,本王就那么让你厌恶吗?

本宫说过,绝不和男子同侍一夫。

本王可以从此以后唯你一人。

本宫嫌恶心!

霓裳,曜儿生得可真好看,咱们一家人要在一起一辈子才好。

本宫说了,本宫嫌恶心。

霓裳,这是江南的云锦,给你做衣裳最是合适。

霓裳.......

霓裳.......

霓裳.......

霓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本王?

霓裳,人的一世很短,若是爱,便去吧,不要让,自己,遗憾......

......

“楚天绝,要怪只怪,本宫先遇上的是皇叔......”凤霓裳叹息一声。

次日,绝王爷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建文帝大怒。

三日后,太液池里浮出一具男童尸体,乃是九皇子楚天舒,手中紧握一块白玉,乃是太子之物,于此帝大怒,打入宗人府。

接连三位皇子出事,一关入宗人府,一失踪,一死亡,其中还有太子,朝堂人心惶惶。

御书房。

“皇上,臣夜观天象,扫帚星经过紫微星,乃是大凶之象啊。”钦天监左阳明忧心忡忡道。

“最近的确是坏事接踵而来,可有化解之法?”建文帝眉毛紧拧,脸色有些不好,看来几个儿子出事儿的确是影响到了他。

“只要除掉灾星即可。”左阳明语气坚定道。

“那爱卿倒是说说谁是灾星?”建文帝凝重道。

“还请皇上恕臣不敬之罪。”左阳明跪地道。

“爱卿尽管说便是。”建文帝只觉得心力交瘁。

“自从艳妃娘娘入宫之后,宫中便灾事不断,再无宁日,皇上红颜祸水,灾星临世,当杀啊。”左阳明得了指示后,大着胆子道。

“左阳明,朕可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影响什么!”建文帝脸色微沉,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皇上,这难道还不明显么?艳妃娘娘入宫之前,宫中一片宁静,一入宫之后,三位皇子接连出事,让人不这样联想都难呐。”左阳明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老二是否出事还两说,小九的死是废太子造成的,如何就与艳妃有关了?左爱卿,当年王爱卿因何而死,你要警醒啊。”建文帝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皇上,臣接任钦天监一职以来,自问是衷心耿耿,尽心尽职,没想到还是引得皇上猜疑,既如此,皇上废了微臣钦天监一职,然,扫帚星威胁帝星一事,望皇上重视,如此,微臣就算是解甲归田也心甘情愿!”左阳明不卑不亢道。

“好了,你的话,朕会考虑的,朕也只是说说,爱卿也太小题大做了,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建文帝威严道。

“皇上,灾星不除,宫中永无宁日!”左阳明坚持道。

“好了,下去吧。”建文帝声音微沉,明显是不高兴了。

“是,微臣告退。”事已至此,左阳明也无可奈何,只得叹气离去。

“李福全!”左阳明走后,建文帝沉思半晌,忽然叫道。

“老奴在。”李公公闻声赶紧进入御书房内。

“艳贵人入宫以来,可有什么异常?”建文帝终是问道。

“回皇上,艳贵人多数时候待在寝宫,偶尔和妃嫔喝茶,也是清清冷冷的,奴才看不出什么异常。“李公公恭敬道。

”唉,你下去吧。“建文帝叹息道。

”嗻。“李公公恭敬道。

温和宫中。

“艳妃,这次可多亏了你,一切才如此顺利。”德妃淡淡道。

“臣妾不过是杀死楚卫,真正厉害的是德妃娘娘才是。”姜离歌淡笑道。

“一箭双雕,这倒是挺好,本宫的双手,只怕再也洗不干净了。”德妃几分疯狂又几分伤感道。

“如今只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与八皇子,一切尽在娘娘把握之中。”姜离歌依旧云淡风轻。

“最近是不能动手了,先停停吧。”德妃意味深长道。

“最近才是好机会呢,娘娘可不要错过了。”姜离歌忽然笑得残忍起来。

“你不会不知道最近又流言四起,说你是祸水,扰得宫中不宁?如今本宫尚能控制,再来一个皇子,只怕要惊动太后了。”德妃淡淡道。

“静嫔最是疼爱九皇子,你说,要是给她一个机会,会不会剑指四皇子呢?德妃娘娘,打铁要趁热。”姜离歌一脸无所谓。

“比起你,本宫还是太仁慈了。”德妃嘲讽道。

“不是仁慈,是胆小。”姜离歌笑颜如花。

“艳妃别引火烧身才好。”德妃淡淡道。

......

雍和宫中。

“傅芸,本宫要出宫一趟,你小心应付。”姜离歌淡淡道。

“娘娘,宫中流言对您甚是不利,奴婢怕是应付不过来。”傅芸有些担忧道。

“身为傅家大小姐,从小就是作为准皇后培养,傅芸,你别忘了自己的本事。”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明白。”傅芸无奈道。

“傅芸,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只是这次本宫非要出宫不可,那个人也该解决了。”此时的姜离歌,一如地狱里的修罗。

皇宫混乱之际,一匹快马朝南而去。

五日后。

凛凛寒风中,一行衣着破烂的人艰难地向前走着,突然一妇人倒地,另一女子跟着停了下来。

“快走,不许停!”旁边两个官兵甩着马鞭,吆喝道。

“两位大哥,天气如此寒冷,我娘实在是走不动了,还请大哥通融通融!”停下来的女子请求道。

“别废话,皇上下令两月内到达,你们拖拖拉拉,过了一月,连一半的路都没有到,还想休息,是不想活了?”一位官兵喝道。

“大哥,在这样下去,我娘会死的。”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另一位官兵有些不忍心,劝道:“大哥,路途遥远,也走了一个月了,就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那位被称为大哥的官兵冷冷道。

“嘿嘿,大哥,好歹曾经也是红月将军,就让她老娘休息一会儿。”那劝的官兵笑道。

“好吧,就休息一下。”说完径直朝旁边的石头而去。

“红月将军,可以休息了。”那温和几分的官兵笑道。

“大哥可别折煞红月了,红月如今哪里还是将军?”连红月惆怅无比,当年踩着姜离歌上位,原本以为从此飞黄腾达,成就另一个女将军的神话,没想到黄粱一梦,逃不过帝王无情,如今她只希望爹娘能保住性命。

“红月将军可别这么说,祸福相依,当年宁大人能够从那样的境地爬起来,红月将军一定也可以。”官兵笑道。

“谢谢你,大哥。”连红月似看到了几分希望。

“张小壮,和她废什么话!”远处张大壮洪亮的声音响起。

“哦,就来了。”张小壮应声离开。

“红月,不要管娘了,娘陪不了你们了......”连夫人艰难道。

“娘,您别这么说,这点儿算什么,咱们一定可以再回京城的。”连红月有些心慌。

连夫人摇摇头,悲凉道:”如果这是报应,娘认了,只是我的儿,你还不明白吗?在天家眼里,我们不过是一条狗,想杀就杀的一条狗,连家做下的孽,你以为天家不知道吗?只是觉得一条狗偷点儿肉是正常的,等到有更合适的狗出现再杀也不迟......我的儿,娘走后,你照顾好你爹,他这一辈子可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娘,您别说了,不会有事儿的,咱们一家人会好好的。”连红月不由带了哭腔。

“云深,妾身知道那件事儿你其实不想做,也一直心怀愧疚,以后别想了,大不了到了地下,妾身跪在他们面前恕罪。”连夫人看向连云深温和道。

“夫人,你不会有事儿的。”连云深难过道。

“你们别骗自己了,人都是要走的,只是妾身要走得早些罢了。”连夫人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娘!娘啊!”连红月奔溃的声音响起。

“大哥,连夫人死了。”张小壮颇有几分同情道。

“这样的事儿,多着呢。”张大壮面无表情。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红衣女子迎着大风而来,远远看来洒脱又帅气。

第两百六十一章 和谈成功留黎国

所有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荒郊野岭的,这是女鬼?

“大哥,咱们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张小壮怔怔道。

“过路人罢了。”张大壮依旧平淡无波。

“吁.......”骏马停在了原地。

凛凛寒风中,女子冰冷又无情道:“这里除了连家人以外,全都滚!”

好霸气的女子,众人不由想。

“阁下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劫人是什么罪?”张大壮拔刀。站起身,冷喝道。

“滚,还是不滚?”姜离歌眼中全是凌厉,显然是耐心失尽。

张大壮和张小壮见此,知道是个硬茬,直接剑指姜离歌:“那就别怪兄弟不讲理了。”

姜离歌终于转头看向二人,淡淡道:“狂妄之徒。”

众人:到底是谁狂妄了?

眼花缭乱里,张大壮和张小壮还没有动手便被打趴在地上,姜离歌冷笑道:“趁现在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张小壮害怕了,看向张大壮,劝道:“哥,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保命要紧。”

张大壮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恶狠狠道:“咱们走!”说着也不管其余犯人,直接离开,连犯人都不管了。

“不是连家的人,都自行离开。”待二人消失后,姜离歌再度道。

“爹,你有结交过这样一位美人儿吗?”连红月疑惑道。

“难道不是你?”连云深也是疑惑不已。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严肃。

最终只剩下连家人,姜离歌看向连红月,眼中幽微不明。

女子为将,本来就艰难无比,连红月当年投军,她是实实在在的欢喜,她姜离歌手下女兵极少,都是穷苦之人,想着连红月这样的千金小姐加入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日后女子投军也会打开更大的豁口,只可惜,终究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对于连红月,是她姜离歌眼拙了,自古成王败寇,她不怪连红月踩着她上位,可折辱阿奕这一点儿,无从饶恕!

连红月,如果当初你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还会那样做吗?

“敢问女侠可是有什么事?”连云深终究是前户部尚书,这点儿度量还是有的,见姜离歌特意将他们留下,又半晌不说话,选择主动开口。

姜离歌回过神,放下脸上的面纱,看向连云深,笑得残忍道:“有事请教连大人和红月将军,还请替小女子解惑。”

“女侠有话说便是。”连云深心中苦笑不已,今日只怕是祸不是福。

“可否移步?”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要说什么,在这里说就是!”连红月见这副阵势,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冷硬道。

“确定吗?可有的话在这里说了,连家上上下下三十人就要被灭口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连云深疲惫道:“我随你去便是,只是红月乃闺阁女子,便不必听了。”

“爹!”连红月看着连云深,带着愤怒喊道。

“红月,听话。”连云深眼里满是慈爱。

姜离歌,给老子滚过来跪着。

阿爹,你舍得这么活泼可爱的我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好冷啊。

简直是拿你没办法!

........

天下父母心,不管连云深在她阿爹的死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于父亲这一个角色,他无疑是合格的。

可姜离歌是谁?冷血如她,会放过连红月?

“我记得我好像说的是连大人和红月将军一起吧?二位耳朵不好使?”姜离歌淡淡道。

“女侠,可否放过小女?”连云深乞求道。

“不可以。”姜离歌冷冷道。

“那草民可就没什么说的了。”连云深眼中波澜不惊,彻底平静了下来。

“连大人,您以为您还有谈判的资格吗?我这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姜离歌眉间一片冰冷。

二人皆一噎,无可奈何地跟在姜离歌身后到达僻静处。

“要杀要刮,痛快些。”连红月率先开口道。

闻言,姜离歌转过身,看向连红月,眼中全是轻蔑,哂笑道:”红月将军倒是痛快,不过和你的帐得往后放放。”

说完视线转向连云深,带了几分恨意,问道:“连大人,三年前镇北侯的死,您知道多少?”

连云深自嘲道:“果然是因果报应。”

“爹,都说了那是他们时运不齐,盛极必衰,你不必自责。”连红月似有几分看不过她爹的态度。

“时运不齐,盛极必衰,哈哈哈,红月将军倒是大言不惭啊,在你看来,有的人就应该死,就应该被人踩着上位,就应该被辜负,这么说来,那你连家又何尝不是?”姜离歌嘲讽道。

“我连家乃是被奸人所害,终于一日会东山再起,和姜家不一样。”连红月执着道。

“怎么?流放之前狗皇帝给你灌了迷魂汤,承诺终有一日会恢复连家的荣耀和地位?哈哈哈,够傻够天真,镇北侯曾多次救狗皇帝于水火,征战沙场多年,最后还不是被狗皇帝算计?你小小连家算什么?”姜离歌冷冷打击道。

连红月脸上一片铁青,姜离歌说的是事实,可除了抱着那点儿微薄的期许以外,她还能做什么?

“女侠不就想知道当年的事儿吗?我说便是。”连云深无可奈何道。

“连大人,就凭您这份心计,若是姜家和奕亲王还在,你连家只会更上一层楼,可你偏偏通通都算计了,唉,真可惜。”姜离歌继续插刀。

“姜家的覆灭,我连家的确有责任,可奕亲王,我自认为没有得罪半分。”连云深冷冷道。

“哈哈哈,连大人的确是没得罪,红月将军可是想做奕亲王妃呢。”姜离歌淡笑道。

“那又如何?还好没做成,毕竟没有人想当寡妇啊,姜离歌。”连红月语气笃定道。

“嗯,不错不错,还能猜出我姜离歌,不算太笨。”姜离歌嘲笑道。

“贱人,你果然没死。”连红月眼中满是仇恨。

“怎么办呢?我姜离歌天生命大,被你在背后捅了一刀后还能活得好好的。”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姜离歌,你配不上他!”连红月愤怒道。

“啧啧啧,这是嫉妒了啊?刚才不是说不想做寡妇么?怎么,这副样子是羡慕极了啊?”姜离歌眉眼间全是讽刺。

看得连红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该死的女人,就算是一无所有之后还活得这么肆无忌惮!准备说些什么,姜离歌却是冷着神色道:”我劝你先别惹我,要是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连云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没了刚才强打起来的气势,喃喃自语:“报应来了,姜兄,这就是报应啊。”

姜离歌不耐烦道:“赶紧说,我可没什么耐心。”

连云深叹一口气,缓缓道:“当年......”

“连爱卿,有一事,朕希望你去做,成了,连家更上一层楼,若是不成.......”建文帝高坐在桌案后,威严道。

“皇上但凭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连云深跪地道。

他知道不会是好事儿,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嗯,很好,朕要你秘密出使南楚诸国,制造南楚诸国联合作乱的假象。”建文帝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平常无比的事儿。

“皇上,此事臣不明白。”连云深皱眉。

“如今军中将领,能出征的便只有镇北侯,连爱卿,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建文帝似笑非笑道。

“微臣领旨。”连云深磕地。

“嗯,办好了这件事,你连家小辈这些年干的糊涂事儿,朕就当没看见。”建文帝笑道。

连云深知道自己这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刚才若是没有领旨,只怕先死得就是他连云深。

建文帝早已许下重利,是以此行也只是一个形式,南方诸国很快就动乱了,当然是假的动乱,于是镇北侯带兵前往,之后的事儿和姜离歌从常宏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这次旷世的算计里,陨灭的不仅是南楚战神,还有十万黑骑军,十万朝廷军,二十万南方联合军,尸骨如山,流血成河,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这些计谋掩盖在尘埃里,这样的君王,有什么值得尽忠的?

“我自知此生罪孽深重,无可饶恕,若知道几国皇帝如此丧心病狂,我...我...”连云深痛哭流涕。

“你又如何呢?不接受这样的任命?别傻了,连大人,就算是你知道,你也会这么做的。”姜离歌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伪善的面孔。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有利益和家族是最重要的,就算是知道建文帝此令一下,必当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那又如何呢?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就够了,哈哈哈,她阿爹费尽心思守护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恶心的朝堂!

“我是罪人。”连云深痛苦无比。

“连大人,金峰岭一役终究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到时候,您就是狗皇帝的背锅侠,祖宗三代都不会安宁,而且万世遭受唾骂......

第两百六十二章 反悔再次攻黎国

这样的结果,你愿意吗?”姜离歌笑得冷漠。

”不,这件事儿不会被发现的。“连云深退后一步,抱着头道。

”哈哈哈哈,连大人,你天真了,我姜离歌绝不会让阿爹承受不白之冤!终有一日,你们这些人恶心的面孔会被一一撕开。“姜离歌哂笑道。

”事已至此,我也该受着。“连云深叹气道。

”连大人,若你将所说之事列作狗皇帝罪行的证词,你可就不会背负狗皇帝的骂名了。”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你要我背叛皇上,那不可能!”连云深挣扎道。

“连大人,我阿爹对皇上忠心耿耿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您这知晓帝王秘辛之人又何以苟活?要我说,这样的人就不配为帝,您不如揭发其恶行,百年之后也得以安宁。”姜离歌循循善诱道。

“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要我的命,我身为臣子岂有不给之理?倒是你,曾经的离歌将军,你阿爹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忠不孝,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连云深终究是从愧疚中缓过神,不惜和姜离歌争锋相对。

“何为忠?征战沙场多年,回家寥寥几次,最后死于最信任的人的算计,这是忠?知道自己一家含冤而死,却当作没发生,这是孝?连云深,你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我还真是担不起,您若是不肯配合,我只好杀死连家所有人,左右你这连家掌舵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姜离歌愤怒极了,听到不忠不义就忍不住发火,这些人在这样的算计之后,是怎样有勇气心安理得,道貌岸然这样说的?

“他们为皇上而死,是他们的荣幸。”连云深见姜离歌情绪不稳,心里难免几分侥幸。

“是吗?可是怎么办呢?他们不想死啊,连大人若是不照我说的做,他日事发,你连家满门都是千古罪人,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姜离歌冷笑道。

“姜离歌,你别过分!”连红月怒喝道。

“过分?不不不,这还只是开始呢,这就过分了?以后红月将军只能哭了。”姜离歌直直盯着连红月,形如鬼魅一般。

“姜离歌,你如今这模样还真是恶心,穿成这样是从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吧?”连红月严重全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啪!

姜离歌目光沉沉,冷冷道:”这一巴掌,是警醒你别那么嘴贱!“接着左手又高高扬起。

啪!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就算我姜离歌在落魄,也比你这只野鸡高贵。“

啪!

”这一巴掌,是替你娘教导你,三从四德。“

......

连打了十几巴掌以后,姜离歌才算是出了点气,看向连云深,嘲讽道:”怎么,连大人就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

”姜离歌,你住手!“连云深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真情一阵白。

“连大人,我耐心有限,您最好是利索些。”姜离歌淡淡道。

“姜离歌,你还真是变了,当年姜兄逢人便说三个孩子中唯有离歌最像他,如今这般模样的你,还配当姜兄的女儿吗?”连云深痛心疾首,像是再看一个失足少女。

“呵呵.......哈哈哈哈.......”原本只是轻笑,到最后越小越大声,像是连云深说的话是真的好笑极了。

连云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大胆的嘲笑过,还是个小辈。

“姜离歌,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连红月忍无可忍,怒吼道。

“是啊,有什么好得意的?只是觉得啊,你们连家父女还真是不要脸呢,一个一口一个姜兄,结果亲自害死了我阿爹,一个当年一口一个将军,最后栽赃陷害,啧啧啧,好好发展啊,说不定还可以传到第三代,第四代呢.....”姜离歌嘲讽道。

父女俩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赶紧写,我可忙着呢。”姜离歌看到二人的嘴脸就觉得厌烦,毫不留情道。

“我偏不写,爹你也别写。”连红月梗着脖子道。

‘“那就怪不得我了。”话落,一声痛呼声响起,在空旷的荒地里突兀极了。

“姜...姜离歌,你也就...只会用蛮力了,你若有半分...脑子,姜家...也不至于...一夜覆灭!”连红月跪在地上直抽气的同时,抬起头倔强地嘲讽道。

“呵!”姜离歌冷笑一声,接着道:“连红月,咱们半斤对八两。”说完长腿一扫,连红月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姜离歌看着连云深,笑得嗜血道:“连大人,您若是再迟些,您的女儿就会被活活打死在你面前了......”

“我写。”连云深咬牙切齿,可四处看也没发现姜离歌准备的纸墨,气愤道:“没有纸笔,如何写?”

姜离歌双手环抱,淡笑道:“连大人莫不是没听说过血书?”

连云深忿忿地看了姜离歌一眼,低头从身上破破烂烂的长袍上撕下一块比较好的布片,咬破手指写了起来。

姜离歌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看向连红月,似笑非笑道:“怎么?红月将军想让我故技重施?”

连红月眼中全是气愤,却还是照做。

半晌之后,连红月先将认罪书递给姜离歌,姜离歌轻轻挑起,眼中闪过一丝伤悲,嘴上却说嫌弃道:“啧啧啧,红月将军这字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姜离歌,你别太得寸进尺!”连红月怒道。

“怎么,这些年将军当惯了,以为自己就是个角色了?大呼小叫得心应手啊,记得当年你连红月可是谨小慎微得很呐。”姜离歌继续插刀道。

“你!”连红月眼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压不住,这三年来她一直是顺风顺水,的确是没受过气,今天是一口气把所有的脸面都放在地上踩了。

姜离歌,你别得意,终有一日你会被抓到,我只需要等着就是,到时候看你怎么猖狂!

连红月如今是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还以为还是当年那样的情况,可以等着众人对姜离歌群起而攻之,她好渔翁得利。

“噗!”连云深一口血吐出。

“爹!”连红月绝望的嘶吼声响起。

姜离歌收回脚,拿起写好的认罪书放进怀里,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红月,爹怕是不成了......”连云深被姜离歌用尽全力一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不会的,不会的,爹,您别死啊......”连红月第一时间将连云深抱在怀里,绝望地替连云深擦着从口中冒出的越来越多的血。

“咳咳咳,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说着又看向姜离歌,艰难道:“姜离歌,看在认罪书的份上...放过红月,算我...求你。”

“怎么办呢?我要的就是你们血债血偿呐,哦,对了,尊夫人的尸体还在呢,等你们都死后,便将你们都挫骨扬灰,洒在官道上,受万人践踏!”姜离歌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连云深终于是一口血吐出,彻底一命呜呼。

“爹!爹啊,您别睡好不好!”然而,任由连红月如何呼喊,连云深都没有反应了。

“啧啧啧,还真是解气呢,连红月,失去最亲的人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天都要塌了,心里全是愤恨?”姜离歌居高临下,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姜离歌,我杀了你!”连红月放下连云深,一跃而起,攻向姜离歌,怒喝道。

“哟,我好怕啊,怎么办呢?”姜离歌反手将连红月抓住,笑得花枝招展。

“姜离歌,有本事你将我放开,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连红月挣扎几番没有效果后,怒道。

“堂堂正正?你配这个词吗?”姜离歌冷下了声音,手轻轻一捏,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连红月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却还是咬紧牙关倔强地看着姜离歌。

姜离歌厌恶地将连红月扔在地上,蹲下身与连红月视线平齐,充满厌恶道:“怎么?不服气啊?”

“姜离歌,你才配不上奕亲王!”连红月怒吼道。

“哈哈哈哈,我配不上阿奕,难道你配得上吗!”姜离歌冷冷反问道。

“姜离歌,如果不是你,奕亲王现在已经是我连红月的夫君了,你这么肮脏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连红月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哭音。

姜离歌瞳孔紧缩了一下,冷冷道:“就算没有我姜离歌,阿奕也看不上你。”

“不,不是这样的,奕亲王已经同意娶我了,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的婚礼成为一场笑话,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奕亲王会娶我,会当上太子,甚至坐上那个位子,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得这么早!”连红月终于忍不住,哭喊道。

“你别说了!”姜离歌掐着连红月的脖子,两眼猩红,恶狠狠道。

“为什么不说?你说不敢承认吗?如果没有你,奕亲王就不会被关在密室里,不会被下药,受那样的屈辱,更不会从城楼跃下,面目全非!”连红月挣扎着大喊道。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我害死的阿奕,不是我,不是我......”姜离歌怔愣地放开连红月,抱着头痛苦无比。

“姜离歌,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楚天哲,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奕亲王不放?明明你的丑事天下皆知,他却依旧是你为珍宝,而我呢,把一颗心捧到他面前,他连看一眼都嫌恶心,姜离歌,凭什么...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可以上战场杀敌,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可以当上第一女将军,凭什么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偏偏爱上你,凭什么!”连红月早已崩溃不已,或许从当年卷入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时她就已经崩溃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成王败寇黎国灭

“阿奕,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都是帝王无情,都是狗皇帝的错,要不是他的算计,一切都还好好的,所有人都还活着,都是狗皇帝的错!”姜离歌呢喃不已,许久之后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冷了,心,早已冷硬如铁。

“连红月,喜欢不是占有,不是强求,更不是苦心算计,这一点儿是你错了。”姜离歌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姜离歌,你够狠!”连红月收回眼泪,咬牙切齿道。

“不,我还不够狠!”若是我够狠,北凤的铁蹄早已踏平南楚。

“姜离歌,你知道吗?你曾经拥有我最向往的生活,即使你现在如此落魄,我还是羡慕你,好像这些从来都打不倒你一样。”连红月颇为幽怨道。

“连红月,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是仇人,隔着巨壑的那种。”姜离歌淡淡道。

“姜离歌,我忽然觉得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了。”连红月苦笑道。

连红月突然改变态度,姜离歌心里也是感觉怪异得很,一个原本要值你于死地的人,忽然是羡慕你,然后不恨你了,换谁都觉得奇怪吧?何况还是推了自己一把的仇人,冷冷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一马。”除了这个原因,姜离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连红月这样做,可惜她姜离歌从来都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动的人。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说完,连红月目光一凝,飞快爬起身撞上不远处的巨石,瞬间倒在了地上。

“呵!做给谁看呢?”姜离歌冷笑,站起身,走到连红月身边,探了探气息,微微僵住了身体。

“啧啧啧,连红月,便宜你了,我原本是要你受尽阿奕所受的,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解决自己了。”姜离歌嘲讽几声,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回到拴马的地方,连家人已经全部逃走了,姜离歌也不在意,扬鞭绝尘而去。

角落里一双眼睛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果然如主子所想啊。”

姜离歌回宫的时候,刚好是上元节,由于接连三位皇子出事,宫中气氛冷凝,上元节特意大办了一场,姜离歌托词生病并没有参加,直接倒头大睡,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事实上她接连奔波了十天,的确是很累。

夜深之时,傅芸忽然摇醒姜离歌。

姜离歌很快醒了过来,翻身下床,淡淡道:“你准备吧。”

“娘娘,皇上醉酒了,在殿里闹着呢。”傅芸为难道。

姜离歌蹙眉道:“你不去服侍,来找本宫做什么?”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娘娘想要知道些什么不是正好吗?”傅芸恭敬道。

“本宫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姜离歌冷冷道。

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何必再费周折?

“娘娘真的不去吗?皇上口口声声喊着奕亲王呢。”傅芸故意道。

姜离歌果然变了脸色,看着傅芸的眼睛里,幽微不明。

傅芸心一慌,忐忑道:“娘娘,怎么了?”

姜离歌冷笑道:“傅芸,本宫不是傻子。”

傅芸更加惶恐了,跪下请罪道:“奴婢罪该万死。”

“回来再教训你,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该和本宫说些什么。”话落,姜离歌已经离开。

傅芸软在了原地,苦涩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呢。”

姜离歌到大殿中时,果然见到建文帝坐在首位,满脸通红,偏偏还让旁边的宫女继续斟酒,见姜离歌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醉呵呵道:“爱妃,你终于来了。”

姜离歌走上前,对旁边的丫鬟轻声道:“下去吧,准备些醒酒汤,还有热水。”

丫鬟听命下去。

建文帝这时候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姜离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乐呵呵道:“爱妃,坐过来。”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终究是走过去,坐在了建文帝旁边的位置,轻声道:“皇上,您醉了。”

“朕怎么可能会醉?朕可是千杯不倒啊。”建文帝依旧醉醺醺道。

“是是是,皇上千杯不倒。”姜离歌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建文帝却是忽然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道:”爱妃,朕可以相信你吗?“

“皇上当然可以相信臣妾啊。”姜离歌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爱妃可否告诉朕...爱妃真的是丞相的远房表妹?”建文帝又笑呵呵问道。

姜离歌心中一凝,建文帝莫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是......不可能,连家只是罪人,还不值得建文帝挂在心上,连云深,连红月已经死了的消息应该还没有到京城,那是什么事导致建文帝怀疑自己?

“是也不是。”这种时候,说的模棱两可才是最明智的,无论建文帝查到什么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建文帝显得漫不经心,姜离歌却是可以肯定建文帝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早在进宫之前,林丞相私下已经认臣妾为义妹,说是远房表妹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所以......”剩下的姜离歌没有点名,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原来是这样啊。”建文帝神色幽微不明,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

“皇上,您是不是觉得臣妾在骗您?”姜离歌装得可怜兮兮道。

“没有的事,爱妃别多想,来,满上。“建文帝转移话题道。

”皇上,您可不能再喝了,明日还要早朝呢。“姜离歌一脸担忧道。

”爱妃,随朕去一个地方吧。“建文帝撑起身道。

”这........好吧,臣妾遵旨。”姜离歌笑道。

建文帝收回视线,站起身,径自向殿门外走去。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权衡之后,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是深夜,宫中装扮的灯笼还在亮着,使得皇宫高贵森严中多了一丝柔和,建文帝在前面走着,姜离歌在后面跟着,一路上都是宫女太监在行礼。

二人倒是沉默了下来,越走越荒凉,姜离歌不由暗自警惕,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是帝王,还是她的报仇对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乱阵脚。

建文帝停下来时,姜离歌这才恍然,原来建文帝来的是冷宫啊。

悲伤的气氛不由弥漫在二人周围。

站了许久之后,建文帝突然开口道:“爱妃,你知道朕最喜爱的儿子是谁吗?”

姜离歌一怔,故意道:“臣妾愚钝,不知。”

“你啊,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建文帝声音中带了一丝苦涩。

“皇上若是难过,可以和臣妾说说,臣妾虽不能让皇上不再难过,可至少能和皇上分担。”姜离歌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事实是都快恶心到自己了。

“你知道吗?那孩子从小就像一头小狼一样,可就这样一个孩子,从来都不怨恨自己生来就不被自己的父皇喜爱,反而是看的清楚得很,知道皇宫大院里,最没有感情的就是他的父皇,所以就连抢都不抢。

“他小时候可讨人喜欢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都化了,何况是朕这个父皇呢?可朕那时候是真的厌恶他,如果没有他,废后就没有理由陷害丽儿,丽儿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所以朕就忽略了对他的爱,对他向来都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

“他长到五岁,他母妃离世,朕都没有抱过他,后来因为丽儿的去世而迁怒于他,更没有抱过他,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宫外吃什么长大,一直到他快十岁了,朕才对丽儿的死稍微释怀,对他关心一点。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在给他母妃上香,每个月他总要进来一次,就算是宫里有的是人欺负他,可他还是毫不畏惧,哪里是十岁的孩子啊,看起来就七八岁的个头,一身破破烂烂,偏偏洗得发白,那是朕第一次对他感到愧疚,可他目光依旧清澈得很,乖乖喊朕父皇,朕真的是第一次觉得朕是一个父皇,可那时候宁丞相一党树大根深,朕怕丽儿的事再次重蹈覆辙,所以毫不留情地呵斥了他,他眼中明明是受伤了,却还是一言不发,若是其他皇子,早就哇哇大哭了......朕真不是一个好父皇.....”建文帝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出声,哪里像是一个帝王,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父亲。

“皇上.....”姜离歌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恨意达到了顶点。

她的阿奕啊,明明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珍宝,却是被自己亲生父皇如此践踏,丽贵人被人陷害,和阿奕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阿奕,后宫也容不下既无身世,又独受盛宠的宫妃存在,若说阿奕错,便是错生在这吃人不吐血的皇家!

五岁那年,她就应该把那小小的孩子带回家,宠着他,保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婉儿,别打断朕,高处不胜寒,朕真的太难受了。”建文帝叹气道。

“皇上,臣妾会陪着皇上的。”姜离歌安慰道。

死了就不会难受了,可是怎么办呢?你还没有到真正绝望的时候啊。

“后来奕儿性情大变,人变得冷漠又偏执,看向朕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朕以为是他长大了,明白了丽儿的死朕脱不了关系,所以才恨朕的,朕怎么解释呢,事实如此啊,那时候要是朕多查查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儿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到他十五岁,朕才突然听暗卫说奕儿被长公主掳了去,回去时满身是伤,朕这才发现不对,偷偷去他府里,他真的是浑身是伤啊,那样的伤哪里是小打小闹能弄出来的,如果不是偶然认的一个师父,只怕命都没有了。

“朕一直都知道皇姐以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又一次死里逃生

“朕一直都知道皇姐以玩弄男子为乐,以前总想着皇姐再怎么没分寸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就没怎么管,那一次朕才知道自己被狠狠打脸了,仔细查下去,竟然连皇后也.......奕儿就在朕眼皮子底下啊,都能出这样的事......而朕安排的暗卫竟然没有回禀过,一群刁奴!”

说到这里,建文帝又大骂起来,转而又道:“朕怪什么下人啊,若不是朕那样的态度,下面的人怎么会忽略他,说到底都是朕不好。

“他十八岁那年,爱上了姜家的大小姐,可他身为朕的儿子,朕怎么能让他娶一个终究会死去的女人?所以朕顺水推舟,让他入赘,朕以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了以后还珍惜什么,朕越是阻止,他越是喜欢,还不如成全他,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也没有尊严,他就那样去了姜家,没有一丝犹豫,朕一天天等着,只要他在姜家吃了苦头就会回来了,毕竟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事儿?娶姜离歌也应该是躲避联姻的手段才对,可朕等来的是他们感情日渐变好,等来的是姜家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姜家大小姐也是个蠢的,这世上哪有没名没分就在一起的?可偏偏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一对,这是朕无法容忍的,成就大事儿的人怎么能沉溺于儿女私情呢。

”之后朕派人设计姜家大小姐,娶了永宁侯世子为正夫,朕不断地想,这样的打击,总该要分开了吧,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他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边关战事刚好到,朕想啊,姜家大小姐那样对他了,他应该要利用回去才对,所以朕让二人一起去边关,等他回来,朕就把军权给他,可是他竟然又和那个女人掺和在一起,朕没办法,利用战胜回京将他关在皇宫里,和他说,只要他娶连家大小姐,朕就放了他,可是他拒绝了,还说什么此生非姜离歌不可,朕想总能生米煮成熟饭,于是给他下了药,没想到他宁愿.......也不愿意背叛姜家大小姐,一个月后,朕以姜家大小姐性命相逼,他才同意,可就在成婚那一晚,他逃了,带着姜家大小姐猖狂至极地逃了。

“再后来就是他起兵造反的消息,没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起兵造反,这不是打朕的脸吗?朕就想啊,凭你区区十万人,怎么打得过朕的铁骑?只要他吃了苦就放弃了。

“世人都知道他跳下城楼死了,可朕知道他还活着,朕放在他身边的暗卫回禀姜离歌将她带回了虢州,朕猜想一定是姜离歌将他藏起来了。

“婉儿,你说姜离歌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归还朕的奕儿,朕早已经广下缉拿令,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说到这里,建文帝看向姜离歌,眼中一片深遂,却发现对方泪流满面,危险道:“爱妃为何哭?”

“皇上讲的故事太感人了,这真的发生过吗?”姜离歌擦了擦眼泪,问道。

原来建文帝并不知道阿奕已经离开了啊,甚至连阿奕中毒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要她把楚天奕还给他,那谁来把阿奕还给她?

在建文帝眼里,姜家就那么一文不值吗?还有阿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一文不值吗?

在他的世界里,是不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错的,都应该去死?

难怪今天晚上突然借着醉酒讲这么多,原来是怀疑她了啊,看来她只有两败俱伤了。

“婉儿,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说,如果你是姜离歌,会不会把奕儿还给朕呢?”建文帝意味深长道。

“皇上,姜家大小姐,哦不,逆贼姜离歌,不是早就失踪了吗?”姜离歌一脸懵懂,丝毫不在意自己变成了逆贼。

“朕有些累了,回去吧。”建文帝深深看了姜离歌一眼,最终叹息道。

姜离歌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建文帝在怀疑她的身份了,或者说在某些方面已经确定了,可是她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了?看来她要加快脚步了。

还没到雍和宫,建文帝便吩咐李公公送姜离歌回去,这自然是代表着今晚他不留宿了,姜离歌好歹学了一年的宫规,娇媚又不失礼数道:“夜晚风寒,李公公陪着皇上便是,臣妾自己能回去。”

“嗯,也好。”建文帝笑得温和道。

“李福全,你说艳妃是姜离歌的可能性有多大?”走了许久,建文帝停下,看向李公公,问道。

“皇上,恕老奴多言,逆贼姜离歌无论是武力还是性格都不输男子,可这艳妃娘娘.......老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相同之处。”李公公赔笑道。

“李德全,你什么时候也会替旁人说话了?”建文帝声音微沉。

“是奴才僭越了。”李公公立马跪下,几分惶恐道。

“行了行了,朕也没说什么,起来吧。”建文帝没好气道。

李公公擦擦额头的汗,赶紧爬起来,跟在建文帝背后。

”李德全,若是艳妃真的是姜离歌,朕......”建文帝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纠结。

“皇上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算是是又如何?皇上说她是谁还不就是谁?”李德全满脸讨好道。

“嗯,你说的对。”建文帝抒怀道。

“谢皇上赞赏!”李德全恢复了嬉皮笑脸道。

“也不知姜离歌将奕儿藏在了哪里?”建文帝惆怅无比,眼中尽是疲惫。

“皇上,也许......”李公公有些难受道。

“住口,不许说!”建文帝忽然疾言厉色,也不管身后的李公公,独自一人往紫宸殿而去。

“唉,皇上呐,您怎么就不肯相信呢?”李公公的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

与此同时,雍和宫内。

夜已深,雍和宫主殿里却是灯火通明,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刚刚回来的姜离歌,以及始终跪着的傅芸。

姜离歌揉揉太阳穴,走到贵妃椅前躺下,疲惫无比道:“傅芸,你是不是后悔跟着本宫趟这趟浑水了?”

“娘娘,奴婢未曾有过这种想法。”傅芸恭敬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害怕。

“傅芸,本宫不喜欢背叛,你应该明白的。”姜离歌眉头微蹙,细细回想傅芸近日有没有异常,这世上,为了爱情背叛的女人比比皆是,她很难不这么想。

“娘娘,奴婢......奴婢......”傅芸一贯平静的声音被打破,想说又害怕结果不如人意。

姜离歌心中竟然咯噔一声,莫非傅芸真的叛变了?算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要怪只怪她姜离歌命该绝,疲惫道:“傅芸,事已至此,你走吧。”

“娘娘,不要......奴婢不能离开娘娘.......”傅芸痛苦无比道。

“别挑战本宫的耐心,有事儿说事儿。”姜离歌声音恢复了平静。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但稚子无辜,求娘娘准许奴婢剩下腹中孩子。”傅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道,话落,狠狠磕在地上,浑身充满了绝望。

“原来是怀孕了......”姜离歌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傅芸背叛了自己,那建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娘娘,奴婢一定不会暴露孩子的身份,就当他没有父亲......”一向坚强倔强的傅芸,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

许久之后,姜离歌叹息道:“你啊,真是傻,本宫何时不让你生了?”可就这样让建文帝的血脉留在这世上,她心有不甘。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傅芸激动无比,心中藏了多日的大石终于放下。

“只是你这几个月来一直有服用那药物,对身体早已产生了伤害,孩子多半.......”是留不住的,剩下的话,姜离歌终究没有说出口。

傅芸闻言,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像是秋天随时要飘落的落叶一样。

“奴婢不害怕......”许久之后,傅芸坚定道。

几日后......

“娘娘,夫人进宫了。”新上任的贴身侍女绿蝶轻声道。

姜离歌缓缓睁开眼,看向绿蝶,蹙眉道:“说清楚。”

这是新上任接替傅芸的人,不同的是绿蝶是林文生这两年培养准备送进宫的侍女,做事儿老道,不亚于傅芸,只是毕竟是低微出身,让人第一眼只能看到其娇媚......姜离歌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子,只是如今手下没有合适的婢女,也就接受了,心里没有完全接纳,是以绿蝶只知道姜离歌是艳妃,林丞相的远房表妹。

“今日贤妃娘娘一大早就派人召夫人进宫,为了何事儿尚未查到。”绿蝶恭敬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姜离歌轻轻合眼,进入假寐。

“娘娘,京城上到宫妃,下到五品官家夫人,全都在针对夫人,前不久娘娘又得罪了贤妃娘娘,夫人此行是祸不是福,求娘娘想想办法。”绿蝶卑微乞求道。

第两百六十五章 气氛渐渐缓和了

“下去吧。”姜离歌声音微沉,显然是耐心已经耗尽,这样不懂人眼色的奴婢真是让人恼火。

“是,奴婢告退。”绿蝶本就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楚楚可怜,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绿蝶离开后,姜离歌睁开眼睛,一直盯着屋顶,陷入沉思。

她的身份刚被怀疑,子衿就被请进宫,说其中没有建文帝的手笔,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越到这种时候她越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她暴露,到时候子衿一家就彻底完了,还有怀奕......

握了握拳,开口道:“来人哪,备轿辇。”

“是,娘娘。”绿蝶大喜过望。

“哟,这是什么风将艳妃娘娘给吹来了?”姜离歌刚刚走进翠和宫,贤妃讽刺的话语接踵而至。

“贤妃姐姐还在生气呢,妹妹今日听说有热闹看,自然就来了。”姜离歌脸上扬起艳丽却又倨傲的笑容,一副宠妃的模样。

“林婉,你别太过分!”贤妃咬牙切齿道。

“贤妃姐姐这话就冤枉了,妹妹好心关心姐姐,姐姐却这样说妹妹过分.....妹妹好伤心啊。”姜离歌话是这么说,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是没有藏起来半分。

“呵,以前本宫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心!”贤妃眼中全是厌恶。

“娘娘谬赞了,树大招风,妹妹知道的。”姜离歌轻笑道。

“林婉,你别得意,花无百日红,本宫等着看你哭的样子。”贤妃冷笑道。

“娘娘放心,就算是花无百日红,也要看是什么花,像娘娘这种,啧啧啧,都没有红过呢。”姜离歌毫不退让。

“你!”贤妃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全是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任由愤怒不满整张脸,看起来扭曲又丑陋。

“贤妃姐姐别生气,妹妹今日可是来看姐姐的,若是气到姐姐,那就有违妹妹原本的初心了。“姜离歌继续在贤妃暴怒的边缘试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就喜欢看你不喜欢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夫人,今日怎么没带林小公子进宫?”被姜离歌气得七窍生烟之后,贤妃果断决定当姜离歌不存在,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子衿。

姜子衿正陷入看见姜离歌的欣喜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贤妃开口,下意识疑惑:“啊?”

“林夫人不愧是罪臣之女啊,耳朵都这么不好使。”贤妃冷笑道。

“贤妃娘娘恕罪,臣妇适才没有反应过来,是臣妇的不是。”姜子衿看向贤妃,淡淡道。

“呵,当然是你的不是,毕竟罪臣之女嘛。”贤妃笑得意味深长。

“贤妃娘娘今日召臣妇入宫,所为何事?”姜子衿眼中闪过不耐,却有无可奈何,人家是妃子,怎么说级别也是在她这个丞相夫人之上,不管怎样,只要能见到阿姐,一切都值得。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寻个消遣,这都快三年了,本宫以为林夫人早已明白了才是。”贤妃笑得一脸得意。

“那臣妇还真是多谢贤妃娘娘抬爱。”姜子衿淡淡道。

“林小公子一岁多了吧?林夫人真不愧是曾经的大家闺秀,就这份帮别人养儿子的气度都是别人没有的,唉,没有母族的女人呐,熬着吧。”贤妃似笑非笑

“娘娘说的是,臣妇一无母族相持,二无亲子傍身,还好文生对臣妾极好,阿楚又长得可爱,讨人喜欢,也不那么辛苦。”姜子衿不动声色地把话给贤妃堵回去。

你说我替别人养儿子?我家阿楚聪明可爱。

你说我没有母族傍身?我有夫君宠爱。

“这样说来,林夫人还真是好命,就是不知道林夫人坐享清福的同时,可有想起过自家成为孤魂野鬼的家人?”贤妃被姜子衿的话一噎,很快又调整过来继续针对。

“臣妇身为丞相夫人,过去那些都不提了......”姜子衿压抑着心底的怒气,面上依旧笑颜如花。

“怎么?林夫人如此无情,连家人都忘了,啧啧啧,本宫只能说林夫人真是心大啊。”贤妃嘲讽道。

贤妃这话算是将姜子衿堵死了,说是没忘,贤妃直接一个心有嫉恨,她少不了像以前那样关禁闭什么的处罚;说是忘了,贤妃又将一顶不孝的帽子往她头上戴,更何况,那样的深仇大恨,她姜子衿日日夜夜从不敢有片刻遗忘。

“臣妇并非心大,只是如今夫妻恩爱,儿子可爱,别无所求了,与其计较那些,不如把握好当下,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姜子衿像是没听懂贤妃在说什么。

“呵呵,看来林夫人是真的忘了呢......也对,身为罪臣之女,却死皮赖脸做了丞相夫人,自然得记性不好啊,要不然怎么有勇气占着这样的位置呢?”贤妃算是黔驴技穷了,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一句罪臣之女。

“贤妃娘娘,柿子的确是挑软的捏,只是臣妇不管怎么说也是丞相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贤妃娘娘字字句句针锋相对,就不怕寒了忠臣的心,皇上自登位以来就一直对大臣宽厚有加,若是知道娘娘在身后搬墙角......”剩下的话,姜子衿没有说出口,却足够意味深长,心里却是恶寒一片,就那样的狗皇帝,国破家亡才是最适合的结局。

“哟,拿皇上压本宫?皇上的确对忠臣宽厚有加,只是林夫人出身姜家,而当年的镇北侯不算是忠臣吧?本宫记得,镇北侯可是通敌叛国呢,林夫人,皇上留你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你又有什么脸面抬出皇上来压本宫?”而且,你以为这京中贵妇们怎么有胆子欺负你这个丞相夫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不是皇上默许,谁这么大胆,为了更进一步,针对一个人算什么,要了她的命都可以啊,贤妃心中暗想。

“你!”姜子衿面上一片冷凝,想到什么,又忍下心中的不甘,淡淡道:“阿楚还离不开臣妇,臣妇先行告退了。”

她不能冲动,会害了阿姐和文生的。

“林夫人急什么,离中午还早着呢,孩子有奶娘,哪里就这么着急了?”贤妃笑得讽刺道。

“嗯,今日贤妃娘娘宫中的茶真好喝,改日请教。”姜离歌站起身,笑得一脸灿烂,摇曳生姿地离开。

“林婉,站住!”贤妃心中着急了,若是完不成皇上说的,她小命难保。

“贤妃娘娘这么舍不得妹妹啊?”姜离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贤妃的眼里似笑非笑。

“怎么,所有人都欺负林夫人这个罪臣之女,艳妃反而无动于衷?”贤妃站起身,朝姜离歌走去。

“呵!本宫只负责看热闹,可不负责欺负人呐,再者,所有人都去吃屎了,本宫还能跟着吃不成?贤妃娘娘果然是口味清奇啊。”毒蝎美人,说的大概就是姜离歌如今的样子吧,明明在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大胆!”贤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贤妃娘娘若是无事,本宫就回雍和宫了。”姜离歌淡淡道。

心中却是一阵后悔,贤妃这等妇人能做什么,是她担心过头了。

“艳妃别着急,好戏现在才开场。”贤妃压下心中的怒火道。

“哦?不知是怎样的好戏?”姜离歌淡笑道。

“来人呐,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抬上来。”贤妃心中像是出了一口气般,神神秘秘道。

姜离歌和姜子衿心中俱是不好的想法,果然,贤妃的人抬着一个黑布盖着的笼子走到殿中央,那笼子足足有八人在抬,一人多高。

里面竟有一声虎啸传出,姜子衿顿时白了脸色,姜离歌毕竟上过战场,脸上没什么变化,手却紧紧攥起。

“怎么,这就吓到了,这可是本宫的小可爱呢。”说着走上前,将黑布拉下,眼中尽是得意,“怎么样?高大威武霸气吧?”

姜离歌瞬间凝住了脸色。

小白,是小白!

“本宫的小可爱呢?”贤妃看见了宫中其他人同样惊恐的表情,这才发现不对,转过身一看,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对着身边的珠翠大喝道。

她被拔了牙,抹掉了爪子,温顺又可爱的老虎呢,谁能告诉她,这只一人高,大得要命,还目露凶光的大白虎是哪里来的?

“娘娘,奴婢明明亲自看着您的小可爱装进笼子的......不知,不知怎么......”珠翠心中也是纳闷不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用的东西!”贤妃低声怒骂道。

“哇,贤妃姐姐好厉害啊,养这么可爱的宠物.......”说着还走上前,与白虎对视,现在她也不确定,当年那只小奶虎是不是还记得她,那个时候才把它带回姜家不久她就去了边关,后来姜家突然出事,她心力交瘁,自然是没有想起小白,若不是小白突然出现,她都要忘记了,要说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小白脚底那卷黑毛太显眼了。

小白眼中全是陌生的凶光,姜离歌心中不由一阵难过,物是人非啊,小白都长大了,还将她忘了......

“呵,这算什么,艳妃若是喜欢,本宫送你便是。”对于现在的贤妃来说,这只白虎就是一颗定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推给艳妃,只是可惜,看不到两个小贱人害怕的样子了,还有皇上的吩咐......

第两百六十六章 暴风雨前真宁静

“好啊,这么可爱的白虎,妹妹可是最喜欢了呢,还请贤妃姐姐替妹妹送到宫里。”姜离歌面上全是兴奋。

“嗯,好。”贤妃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妹妹就告辞了,多谢姐姐舍爱。”姜离歌笑道。

“妹妹可要管好了,野着呢。”最好将你咬死,贤妃暗暗想。

“放心放心,如此乖的白虎,妹妹一定可以驯服。”姜离歌一副胸有成足,说着就跟着白虎往外面走。

贤妃嘴角微抽,这林婉莫不是脑子有病?

“娘娘,臣妇告退。”姜子衿也趁机道。

“嗯,去吧。”原本想用姜子衿测试艳妃,没想到一切都被这只白虎打乱了,贤妃心中纷乱不已。

“贤妃,你令朕很失望啊。”屏风内,明皇的身影走出。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贤妃被吓了一跳,直接跪了下来。

“好好的一副牌,被你打得稀巴烂!”建文帝居高临下,冷冷道。

“皇上,臣妾也没有想到臣妾的小可爱被调换了......”贤妃忐忑无比道。

“你是说,这只白虎你完全不认识?”建文帝沉下了声音。

“是,是......”贤妃更加惶恐了。

“贤妃,你好大的胆子,这三个月你就在翠和宫里自省吧。”说完,也不管对方如何,直接大步离开。

“皇上,为什么,臣妾做了那么多,还是入不了你的眼?”帝王身影消失在不远处,贤妃绝望地呢喃道。

话说,姜离歌带着白虎回到雍和宫后,将所有人支开,站在白虎面前神色不明,轻轻呼唤道:“小白?”

一声虎啸惊天而起,姜离歌被吓了一跳,这样的小白真可怕啊,当年那只最喜欢蜷在她怀里睡觉的小奶虎呢?而且这个头,也太大了一些吧?

“小白,你不记得我了吗?”姜离歌看着白虎,难过不已。

阿奕啊,小白回来了,为什么你不回来?

许久之后,姜离歌终究是认命道:“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这样也好,过几日就把你送回属于你的地方去。”

“吼!”又是一声虎啸

姜离歌捂着耳朵叹气道:“成了,成了,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呜呜呜......”姜离歌话才落下,白虎呜呜低叫起来,倒像是......哭?

姜离歌摇摇头,这么高大威武霸气的东西会哭?睁开眼,发现白虎眼中真有水光流转,惊喜道:“小白,你还记得我?”

“吼!”小白又是一声长啸。

姜离歌:......小白啊,原谅我能力有限,听不懂虎语。

知道小白还记得自己后,姜离歌彻底放了心,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伸手摸向小白,小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显然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阿奕,你给这只小东西取个名字吧。”

“它霸占了你这么久我都没说什么,还想要我给它取名字?”

“它只是一只小老虎,你这醋吃得也太久了。”

“就叫小白吧。”

“你还真是图方便......小白,小白,你喜欢叫小白吗?”

“一只小白虎,哪里听得懂你说话?”

“肯定听得懂,这可是我牙缝里省出来的肉。”

”......“

“阿奕,你说小白这么小,要不要吃奶啊?”

“照它的个头来说是这样。”

“这大雪纷飞的,我去哪儿给它找奶啊?”

“放心吧,先给它喂点儿肉粥也是可以的。”

......

恍惚间,姜离歌觉得自己又看见了那个最喜欢穿一身白衣,对谁都清清冷冷,偏偏宠她入骨的男人。

阿奕,那么爱我的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呢?从此山河壮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爱妃小心!”一声大喝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姜离歌。

“臣妾见过皇上。”很快调整了状态,挣脱帝王的怀抱,笑着向建文帝行礼。

“爱妃起来吧,怎么可以伸手摸这猛兽?万一伤到自己如何是好?”建文帝扶起姜离歌,拉起她的手道。

“皇上......臣妾没事.....”眼中还带了些泪水。

美人垂泪,还是姜离歌这种特意伪装过的美人,建文帝只觉得心都化了,完全忘了她极有可能是姜离歌的事情,怜惜道:“怎么哭了?”

“皇上终于肯关心臣妾了,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离臣妾了......”姜离歌哭得梨花带雨道。

“不会,朕怎么会呢?就算是不理谁都不会不理婉儿的。”建文帝心里再一次动摇起来,艳妃不可能是姜离歌,他也算是看着姜离歌长大,从小就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更别说后来当了将军之后浑身都是肃杀之气,怎么可能有艳妃这副娇媚可人的样子?一定是宁存志看错了,对,就是这样。

“皇上,臣妾想养这只白虎.....”姜离歌自然是明白建文帝此时的动摇,趁机道。

“婉儿,这只白虎长得太过吓人,又带有野性,咱们不养它好不好?”建文帝略带为难道。

“皇上,臣妾是真的喜欢小白,它很乖的,皇上,求您了.....”姜离歌现在对于小女儿家的姿态什么的已经是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了。

“爱妃,养狗什么的也可以.....宫中人口众多,稍有不慎,朕也保不住你......”建文帝果然很吃这一套,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皇上,不信你看......”说着,姜离歌再度走向小白,将手伸进笼子里。

建文帝见她如此举动,生生被吓了一跳,快速将她的手拉回来,严肃道:“爱妃,畜生就是畜生,如何能信?”

“皇上,您就放心吧,小白早就被人训练过了,很温和的,刚才您进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吗?臣妾也没事儿啊。”姜离歌继续道。

真是可恨啊,现在连留下小白都要看狗皇帝的脸色。

”畜生最是会欺骗人,爱妃莫要被骗了。”建文帝依旧凝重地看着姜离歌,心中却是把贤妃骂了个千百遍。

“皇上,求您了,臣妾保证绝不轻易将小白放出来。”说完,还比着三个指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那好吧,朕派人在你雍和宫中修个笼子,免得伤人。”建文帝不想说,修笼子的原因是他怕这老虎伤害到他这个九五至尊。

“皇上,还是您最好了。”姜离歌笑道。

“爱妃开心就好。”建文帝无可奈何道。

“皇上,您这几天为什么都不理臣妾?”姜离歌像是才想起一样。

看着对方大眼睛水汪汪委屈至极的样子,建文帝颇有些愧疚道:“朕只是在想事情。”

“皇上,无论您想什么,都不要不离臣妾好不好?”姜离歌楚楚可怜道。

“好。”建文帝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姜离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将帝王推开,在对方生气之前笑道:“皇上,臣妾这几日思念皇上,却又见不到,所以特意写了诗,皇上要不要看看?”

“哦?爱妃还会写诗?”建文帝满是揶揄道。

“臣妾当然会写诗了.....”才怪,是傅芸写的。

“那朕是应该好好看看。”建文帝笑道。

姜离歌拉着建文帝到书案前,将一张纸递给建文帝,带着些许羞涩道:”皇上可不许取笑臣妾。“

”好。“接过纸,入目是绢花小楷,的确是女儿家会用的笔记,看来艳妃是姜离歌根本就没可能,天下谁人不知离歌将军一手狂草师承镇北侯?可是.....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嗯,爱妃的心意朕收到了。”建文帝压抑着笑意道。

“皇上可不许取笑臣妾。”的确是日日夜夜都思念你啊,思念你什么时候死最适当!狗皇帝!

“爱妃,朕以后都不会这样对你了。”建文帝愧疚道。

“不,一定是臣妾不够好,皇上不要再去月和宫了好不好?”姜离歌委屈道。

建文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笑道:“爱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木苼那男人.......算了,过几天再去找他。

夜晚的雍和宫朦胧中散发着高贵的韵味,远远看去,竟像是坐落在天上,远观而不可亵玩。

“小白,小白......”

“呜呜呜.....”

“你说她为什么能忍受那个男人?”男子低低的嗓音在黑夜里清晰无比。

“......”

“你说,她要是知道是我一直在养着你,会不会讨厌我?”

“叩叩叩.....“

“小白.....保护好她。”

男子说完,打开门蹑手蹑脚离开,门外立即有一小公公迎了上来,仔细看,那可不是那日御花园里将簪子给姜离歌的小公公?

”杜公公,有人过来了。”小太监低声道。

“嗯,好,今夜多谢你了。”那杜公公说完将一锭银子塞给了小太监。

“嘿嘿,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杜公公,小的怎么可能留在这雍和宫?日后小的可就跟着公公了。”小太监接过银子,笑得满脸狗腿。

“既然如此,艳妃娘娘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速速告诉本公公。”杜公公笑得意味深长道。

“公公放心,小的都明白。”小太监讨好道。

“本公公就先走了。”杜公公淡淡道。

“公公慢走,要是再想来雍和宫找小的啊。”小太监看着杜公公的背影低声道。

“放心罢,赚钱的机会多的是。”杜公公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小太监用衣袖擦了擦刚拿到手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眉开眼笑道:”做李公公的义子就是好啊,说拿一锭银子就一锭银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第两百六十七章 宁存志离尘算计

”小杜子,你刚刚去哪里了?“雍和宫主殿外,李公公见人回来,严肃道。

”干爹,奴才刚才内急,是以走开了。”杜公公恭敬道。

“你可长点儿心吧,若是皇上和娘娘有什么需要,看你不掉脑袋!”李公公缓和了神色教训道。

“是,奴才明白了。”杜公公愈发恭敬起来。

“唉,你啊,杂家也不是骂你,杂家老了,这大总管的位子若是别人,杂家心有不甘,唯有你是最争气的,莫要让杂家失望才是。”李公公意味深长道。

“干爹请放心,小杜子一定不负干爹期望。”杜公公坚定道。

“嗯,杂家相信你。还有你确定艳妃娘娘不是逆贼姜离歌?”李公公带着几分怀疑道。

“干爹放心,艳妃娘娘身世清白,绝不是逆贼。”杜公公肯定道。

“不管了,咱们还是好好伺候主子。为了你,杂家可是命都差点儿没了。”李公公心有余悸道。

“干爹费心了。干爹只要在适合时间将这件事告诉艳妃娘娘,艳妃娘娘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杜公公笑道。

“要不是为了这一点儿,杂家怎么敢顺便应圣上的话?”李公公幽怨无比,接着道:“你小子最好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干爹放心,小杜子绝无虚言。”杜公公肯定无比道。

“这就好,圣上一会儿该要热水了,你下去催催。”李公公正色道。

“是,奴才领命。”小杜子谄媚道。

“但愿艳妃娘娘不会走上丽贵人的老路啊。”李公公叹气一声,转身在殿门前继续等着。

宗人府中。

“艳贵人,你来做什么!”太子一脸敌意和防备。

“殿下,您错了,人家现在是艳妃娘娘。”姜离歌低笑道。

“既然是艳妃娘娘,就应该滚回雍和宫去呆着。”太子冷冷道。

“殿下,婉儿只是想殿下了......”姜离歌魅惑道。

“林婉,你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太子冷冷道。

“殿下这可说错了,这皇宫之中,就没有婉儿去不了的地方。”姜离歌懒懒道。

“林婉,你到底想做什么!”再可笑地说喜欢本宫,然后本宫需要的时候转身离开?太子终是忍不住,怒喝道。

“也不做什么啊,就是无聊而已,至于殿下说的喜欢什么的,完全是无中生有呢。”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

“是你,是你偷了本宫的玉佩,嫁祸给本宫!”太子忽然反应过来,怒道。

“嗯,殿下还不算是太蠢。”姜离歌笑眯眯道。

“贱人,你这个贱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二皇弟?”太子厉声质问道。

“啧啧啧,殿下,该说您是蠢呢,还是蠢呢?绝王若是派得起婉儿,何至于一刀毙命?”姜离歌笑得像只鬼魅,残忍又嗜血,还带着隐隐的偏执和疯狂。

“是你,是你,你杀死了二皇弟,还杀死了九皇弟嫁祸给本宫!”太子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

“嗯,不错不错,全都猜对了呢。殿下,您猜,今晚,您会死吗?”姜离歌凑近楚天朔的耳朵,轻笑道。

“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过帮助本宫的!婉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放心,只要这次你把本宫救出去,本宫立马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叛。”太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道。

“不不不,太子殿下,本宫要的不是你,而是你去死啊,您不明白吗?”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那些甜蜜的缠绵,婉儿,你其实是爱本宫的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因爱生恨了,本宫保证,一定不会负你!”楚天朔急切道。

“只要殿下死了,就永远可以属于婉儿了呢。”姜离歌笑得讽刺道。

“不不不,婉儿你不能这么做,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楚天朔始终不肯相信这个女人会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可是自己被打入宗人府是她眼中的冷淡不似作假......

此时楚天朔脑中嘈杂不已,一方说,林婉就是为了杀他,毕竟都亲口说了,另一方说,林婉也是无可奈何,怕被发现......然而始终没有答案。

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

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

若是我活着,就可以抱着你,和你说话,陪你游湖钓鱼,看云卷云舒,日落日出......

阿奕!

“啊!”姜离歌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

楚天朔却是僵在了原地,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离歌?不,不可能,离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以身侍敌?而另一个声音又说,怎么不可能,万一她发现你的好了呢?

颤抖着声音,轻轻呼唤道:“姜离歌......”

姜离歌如梦初醒,猩红着眼,伸手掐上楚天朔的脖子,笑得嗜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现在明白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楚天朔艰难道。

“是想说夜夜和你缠绵什么的吗?太子殿下,您是觉得我姜离歌三年之前看不上你,三年之后就看上你了吗?”姜离歌讽刺道。

“姜离歌.....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楚天朔原本放在姜离歌手上,想要阻止姜离歌的手垂了下去,眼中满是绝望。

给我希望,又狠狠将我踩进泥里。

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楚天奕,其他人的真心都可以肆意伤害?

如果是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再也不要遇见你。

就在楚天朔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无数的空气再次涌进肺里,不可抑制地喘起气来。

“怎么,太子殿下不挣扎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吧,那些缠绵的对象,都是我亲手挑选的,又老又丑的......青楼女子!”姜离歌放开楚天朔,在他耳边低声道。

”姜离歌,你太过残忍了。“想到那种画面,楚天朔就觉得无尽的恶心,可偏偏这样的恶心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带给他的。

”残忍,比起你们,我这还只是十分之一呢。“姜离歌嘲讽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对楚天奕下手,也从未对姜家下手。“楚天朔苦涩道。

”呵!的确是没有下手啊,只是没有亲自下手而已,楚天朔,你早就该死了。“姜离歌冷漠至极道。

”姜离歌,若是没有楚天奕,你会不会爱上本宫?“楚天朔不甘心地问道。

”呵!种马一样的男人,我嫌恶心。“姜离歌毫不留情道。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本宫从一开始就输了......”楚天朔苦涩道。

“楚天朔,你自己解决吧。”姜离歌将怀里的匕首扔到楚天朔面前,眼中是一片平静。

楚天朔苦笑不已,没犹豫地拿起匕首,对上姜离歌冷冷的视线,轻轻道:”姜离歌,我用命还你,就不要恨我了。“

“呵!太子殿下可不值得我恨,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狗皇帝的儿子!”姜离歌嘲讽道。

“也好,也好......”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切都好。

手轻轻落下,血慢慢流了一地。

“离歌,抬起头来看本宫。”

“殿下天人之姿,不敢冒犯。”

“本宫允许你看。”

“殿下,天人之姿,自然是极好看的。”

姜离歌,你好记不记得,你夸过本宫的,原本本宫在你眼里也不是这么差的。

.......

“父皇,求您留姜离歌一命吧。”

“跪了一整天,你还不死心?”

“父皇,只要离歌能活着,儿臣就算是跪死又如何?”

“若是朕要你用太子之位换呢?”

“儿臣.....愿意。”

“滚。”

“父皇......”

“这样吧,只要她答应做你的侧妃,朕就饶他一命。”

那年绚丽的烟花,到底是亮了谁的眼,又落了谁的心......姜离歌,你一定要幸福......

“咦,刚才怎么睡着了?”

“不好了,不好了,废太子自尽了。”

“你说什么?”建文帝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狰狞又骇人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回禀皇上,废太子昨夜......昨夜薨了。”李公公战战兢兢忐忑道。

“咳咳咳......”建文帝一口气闷在心里,不上不下,面色忽然通红,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皇上!您千万注意身体啊......”姜离歌适时上前搀扶着建文帝,面上带着强牵出来的担忧。

建文帝推开姜离歌,费力站直身体,沉痛道:“给朕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谋害皇嗣!”

“回皇上,废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匕首,昨夜子时趁守卫不备自戗了......”李公公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这时候谁在建文帝面前谁倒霉,偏偏他是太监总管,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他不说谁说?

建文帝一把抓住李公公的衣领,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质问道:“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朕?”

“皇上,昨晚......昨晚......”李公公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泪流满面,好不可怜道:“都是奴才的错。”

建文帝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直直向后倒去。

“皇上!”

“皇上!”

......

第两百六十八章 姜离歌黎皇谈判

姜离歌走自桌前坐下,自顾斟了一杯茶,却没有直接喝,而是放在桌上,看向黎皇,缓缓道:“我的心思不需要黎皇猜。”

黎皇见她如此忽视自己,心里的愤怒到达了极点,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道:“子虚,是朕看错了人!”

“如今黎国已经变成黎州,黎皇也已经不是皇上了。”姜离歌没有看黎皇,只盯着茶杯中的水淡淡道。

“哈哈哈……”黎皇嘲讽至极大笑起来,眼角都流出泪水,接着又自嘲不已道:“原以为是余生所爱,却原来只有朕一人入了戏罢了!”

这五日里,他用了无数个借口安慰自己。

子虚伤太重了,所以不能来见他。

子虚为了保全他,不得不和这群人打交道,所以不能来见他。

就在刚刚,他看见子虚生龙活虎,甚至是红光满面站在他面前,他仍然觉得子虚是在意他的。

可是现在,她冷冷清清说他不再是黎皇了,这不是说他只是个阶下囚?

他迫切想要个解释,可事实是子虚只是沉默。

终是红了眼,怒吼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左右朕什么都不是!”

姜离歌被他吓了一跳,转身见他如此模样,心里愈发愧疚了,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想好了要如何面对,独独没有料到黎皇会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这样的黎皇,她委实狠不下心。淡淡道:“黎皇,黎国已经不在了……你也应该向前看……”

“向前看?朕这亡国之君,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黎皇自嘲一声,接着想到什么,又嘲讽至极道:“就算有什么意义,也就只有子虚才知道了。”

“我的确是有事求黎皇。”姜离歌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呵!朕可担不起!”黎皇脸色愈发不好看。

“建文帝骄奢淫逸,猜忌臣子,挑起战争,我想要黎皇帮忙揭穿他的真面目。”姜离歌对于黎皇刺猬一样的言语显得丝毫不在意。

黎皇闻言,眉毛狠狠皱在一起,心里疑惑不已,冷嗤道:“怎么?大费周章潜伏在朕身边,就为了揭穿建文帝面目?”

“是。”姜离歌不管黎皇语气里的讽刺,应道。

黎皇面色更加难看起来:“所以你救朕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姜离歌认真道。

黎皇心里莫名其妙舒服了一些,面上依旧带着阴沉问道:“那是为什么?”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最好好好回答,要不然朕可不会放过你!

“黎皇为我挡箭,我自然不能丢下黎皇。”姜离歌十分诚实道。

“子虚!”黎皇顿时只觉得从天堂跌倒了地狱,旋即想明白了什么,自嘲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又看向姜离歌,冷笑道:“可是朕不需要你还!从今以后,朕与你,毫无瓜葛。”

黎皇话一出,姜离歌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看来黎皇这里是走不通了。这样也好,能少欠一个人是一个人,左右还有九国皇帝,没有交集反倒是更好做交易。不过片刻,姜离歌便完全想明白了,斟酌道:“黎皇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在下也不强求,只是黎皇伤势未愈,养好伤再想离去的事吧。”

“在子虚眼里,朕就一点儿份量也没有吗?”黎皇沉下了脸色。

“欠黎皇的,就私人恩怨来说,便只有那一箭,在下已经还清了。”姜离歌此时显得薄情至极。

“子虚倒是痛快!”黎皇眼中满是不甘。

“如此,在下便不打扰了。黎皇好生休息。”黎皇这里行不通,姜离歌当下决定不费工夫了,就准备离开。

“呵!求朕之事,不需要了?”黎皇见她站起身,没有丝毫停留的样子,讽刺出声。

姜离歌闻言,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黎皇,认真道:“若黎皇同意,在下求之不得。”

黎皇见她同意,心里那股气又上来了,难道他于她而言只有这一个作用吗?又不甘心表现自己卑微得可怜,邪笑一声道:“子虚若是同意和朕在一起,别说是帮助子虚,就是替子虚去死,朕也是愿意的。”

“这不可能!”姜离歌沉下了脸色。

“子虚口口声声说与朕合作,却连筹码都不愿意拿出,这朕如何同意呢?”黎皇似笑非笑。

“除了这个,在下什么都可以答应。”固然姜离歌早已经想好不利用黎皇,只是若是得到黎皇帮助,事情会简单许多,因此愿意做出让步。

“那好,陪朕睡一次。”黎皇眼里全是玩味儿道。

“黎皇好好休息,在下告退。”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不得已只好告别,转身离开。

“'子虚,你能告诉朕你的真实名字吗?”黎皇终究忍不住问道。

在子虚心里,他大概是真的一点儿位置都没有。

“真相自会有大白那日。”言外之意是黎皇您别着急。

“你说帮忙,到底是什么?”黎皇心下失落极了。

“这都不重要了。”姜离歌淡淡道。

“若是朕愿意帮你呢?”黎皇终究是对姜离歌心软了。

“在下想要黎皇向天下人说清楚三年前,金峰岭到底发生了什么。”姜离歌眼中暗藏着怒火道。

“三年前金峰岭?这是十国的错,还要说什么?”黎皇心里动摇了,建文帝的确是可恨至极,可子虚明显是要查清楚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傻子。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国又是如何和建文帝狼狈为奸,真以为天下人都不知道了吗?”姜离歌听见黎皇还在包庇建文帝,还在为了所谓的帝王颜面,眼中的怒火已然藏不住。

“子虚,你……”黎皇眼中满是震惊。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子虚如此生气的样子,认识子虚的时候,她就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胜券在握。大概是真的在意了吧。

姜离歌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汪平静如水。淡漠道:“希望黎皇能够向天下人说明根本就没有所谓南方诸国联合作乱,有的只是建文帝满腹算计,忘恩负义!”

黎皇固然喜欢姜离歌,可到底他是一个帝王,蹙眉道:“朕不是傻子,此话一出,朕这个皇帝不仅仅是亡国之君,还罪有应得,可谓是臭名昭著,朕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黎皇若是在意黎国,便不会如此淡定和在下说话了。”姜离歌怎会不知黎皇那些话都是托词?他若是真的在乎黎国,现在只怕是要杀了她,又或者殉国,更或者卧薪尝胆东山再起。事实是黎皇从见了她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知道黎国已灭时的愤怒,其他时候都在和她纠结合作的事。

“朕是皇帝,如何不会在意自己的国家!”黎皇沉下了脸色。他现在的确是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可到底那是他的国家,少年之时便苦心孤诣撑着的国家,就和他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如何不心痛?

“不论如何,还请黎皇帮忙。”姜离歌自然是知道黎皇不会承认,软和了语气道。

“若是别人,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若是子虚,给出相应的代价便可。”黎皇见她软下了语气,心里也就明白她有多看重此事了,不自觉又抬高自己的态度。

姜离歌蓦然想到黎皇刚开始提的条件,脸色一沉,直接向外走去。

黎皇见她如此毫不犹豫,脸色说不清多难看了,喝道:“你若是现在走了,朕永远不会答应!”

姜离歌停住脚步,转身神色古怪地看了黎皇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黎皇的伤还要仔细将养一段时间,伤好之后在下便送黎皇离开。”说完毫不犹豫离去。

黎皇原本还胸有成竹,子虚如此看中此事,不惜低下一头,定然是会妥协听听他的条件的,没想到直接拒绝,颇有些失落喃喃自语:“子虚,朕若是答应了,不就没有任何筹码留住你了吗?”

黎国啊,原来是真的灭了。

他黎云翳终究是辜负了父皇的嘱托……

姜离歌走出黎皇的房间,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她和黎皇的确两不相欠,可她看到黎皇总会想起自己不择手段算计,偏偏黎皇还全身心相信她的样子。这样的她可不就是建文帝那样的人?

旋即又皱眉,如今黎皇这里是走不通了,看来得朝九国皇帝下手。

刚回到房间,便见到凤霖懒散至极地躺在床上,偏偏还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心里感到奇怪极了,直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歌儿,你去隔壁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凤霖提醒道。

姜离歌轻笑一声,走上前,挑起凤霖光洁的下巴,像一个浪荡子一样轻佻,俯身凑近凤霖问道:“所以你是想勾引我吗?”

心里却是暗笑不已,凤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一副疏远清冷的样子,实在难为他做出此番形态。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凤霖的确是……好看极了。

第两百六十九章 短暂和自己和解

“怎么?歌儿这是发现本皇的美貌了吗?”凤霖两眼发着光问道。

姜离歌见他如此形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在一旁坐下,转移话题道:“我过两日就走。”

“去哪儿?”凤霖坐起身,将衣服拉好,靠在床头,直直盯着姜离歌问道。

“黎皇这里走不通,我要亲自去一趟九国。”姜离歌淡淡道。

“黎皇既然用不上,那也不必留了。”凤霖眼中带了几分戾气。

姜离歌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黎皇也算救我一命,我不能忘恩负义。”

“可是歌儿,他本是你的仇人,杀了也不为过。”凤霖知她心软了,可黎皇不是个简单的人,一时的心软只会害了她,便狠心提醒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黎皇他不会的。”姜离歌也不知为何自己如此笃定,左右她便是如此觉得了。

大概是因为黎皇替她挡了一剑,他们两不相欠。又或者是仗着黎皇的喜欢。

凤霖脸色忽地有些苍白,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我信你。”

这几日歌儿的柔情,大概都用完了吧。凤霖心下苦涩不已。

“凤霖,谢谢你。”姜离歌闻言,心下一片温暖,不由自主动容道。

“嗯。”凤霖轻声应着,算是接受了这句道谢。

事实上谢谢二字,这几年里,姜离歌都不知对他说过多少次了。

心,大概是真的麻木了。

“这剩下的事……”姜离歌看向凤霖的眼里有些迟疑。

“你启程后,我便离开。”凤霖毫不犹豫道。

姜离歌闻言,心有些疼,如此了解和忍让她的凤霖,她不忍心伤害和利用,可偏偏,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也不愿意给。到底是她太残忍了一些,“凤霖……”

凤霖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好笑不已道:“怎么,舍不得本皇了?”

心里却是像吃了黄莲一般,哪里是舍不得,他的歌儿啊,就算是他突然出现,救她于危难,她也没有半分惊喜,如今怎会舍不得,说到底,还是他在犯傻。

姜离歌见他又一副狐狸精一般的样子,额头划下几条黑线,重新站起身,抬起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凤霖先是震惊,旋即反应过来,反客为主。

半晌之后稍稍离开姜离歌,额头抵着对方额头,声音嘶哑至极道:“歌儿,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嗯,我先的。”姜离歌回应道。

“你知道的,我已经忍很久了,一个吻不太够……”凤霖继续试探道。

姜离歌蹙眉:“到底做不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忍。

凤霖重新贴近对方唇。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都不想去管了,只想拥有她。

姜离歌大脑一片空白,缺氧之际还在想,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便是凤霖吧,活脱脱像极了男狐狸精。当被放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眼角还是划下了泪,阿奕啊阿奕,我这算真正背叛你了吧?

泪水被男人细细密密吻干,又听对方心疼道:“歌儿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姜离歌睁开眼,一片雾蒙蒙中,男人昳丽的容颜染上几分神秘,可那满身的隐忍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

她欠凤霖的太多,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还了,这副皮囊既然对他还有些用,献出去又何妨?

想清楚后,主动攀上男人坚实的臂膀,吻上对方。

这样的动作,凤霖顿时理智都没了,拉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

早上到中午,中午到晚上,凤一怀疑他家主子会精尽人亡之时,终于听他家主子慵懒魇足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凤一,抬热水来,还有晚餐。”

凤一不管心中如何腹诽,面上却是不敢说的,赶紧应道:“是,主子。”

凤霖叫完凤一,又继续柔情万分地看着姜离歌,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歌儿,我终究是等到了你,是吗?

整整四年时间,他终于拥有她了,完完全全拥有。歌儿愿意和他做那种事,心里一定开始接受他了,怎能令他不高兴?

姜离歌刚刚醒来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又想到睡觉之前自己浪荡不已的样子,心里羞得不行,故意闭着眼睛装睡。最后实在是被他看得不自在,这才睁开眼睛,疑惑不已:“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怕你跑了。”凤霖笑道。

“我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里去?”姜离歌无语极了。

“歌儿,你会一直这样吗?”凤霖有些不确定。

“……”姜离歌沉默下来。

凤霖久久没听到回答,眼睛里的光暗淡下去,收紧了手臂,叹息道:“是我强求了。”

姜离歌心里又是一疼,仰起头吻了吻他嘴角,接着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带着几分柔和道:“我保证这段时间都对你好,可以吗?”

“恩,好。”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既然能打动她一段时间,那也能打动她一辈子。凤霖心里重新舒畅起来。

半月后,黎皇彻底恢复,此时九国被灭了三国,剩下六国不得不联合起来,一起抵挡南楚大军。

半月的修整,黎皇彻底明白,子虚是真的不需要他了,也许一开始对于子虚来说他就可有可无,身上的上的确是好的差不多了,心却是更疼了。

为了结束这种状况,黎皇让房外两个士兵告诉姜离歌自己即将要离开的事儿,并表示希望姜离歌看在三个月君臣的份上亲自送自己。

姜离歌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黎皇还救过自己。

黎皇离开那天,两人坐在马车里相对无言,一路到了安州城外,姜离歌这才开口带着几分真心问道:“黎皇可有打算去哪里?”

不是她非要问,而是如今的黎皇可能会找死复仇什么的。

黎皇苦笑一声:“还以为子虚不会问呢。”

“怎么会,做不成君臣,好歹也是朋友。”姜离歌淡淡道。

“是啊,朋友。”黎皇几分怅然,掀开车帘,看着窗外,几分惆怅道:“也不知我是解脱了,还是更加沉重了。”

“天下分分合合,黎皇看开才是。”姜离歌怕黎皇想不开,赶紧劝道。

黎皇轻笑一声,放下车帘,重新看向姜离歌反问道:“子虚连自己都看不开,如何劝我看开?”

姜离歌一噎,她的确是没有立场劝黎皇看开,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多的是落魄君主,同样也多的是帝王猜疑,忠臣不得善终。她没办法这样说服自己,然后随波逐流,惶惶终日。

黎皇见她沉默,又道:“子虚心里有深仇大恨,我心里亦有深仇大恨,只是子虚会报仇雪恨,我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姜离歌道歉道。

黎皇低笑一声,平平淡淡道:“子虚对不起我什么呢?毕竟三个月里,子虚给的每一个建议都完美无缺,每一个建议都是我同意了的,所以子虚……”黎皇眼睛里多了些炽热,接着道:“朕原谅你了,原谅你这三个月里的别有用心。”

半月里,黎皇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朕”改为“我”,如今再次用上“朕”,只是想以亡国之君的身份原谅姜离歌。

姜离歌心里颇不是滋味,道歉道:“对不起。”接着又道:“可我不后悔。”

黎皇听她说不后悔,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是子虚啊,从来只会往前看的子虚。

这一刻的黎皇不知道,世界上从来没有只会往前看的人,而姜离歌这一生,后悔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笑道:“不后悔便不后悔吧,做了这周幽王,商纣王,我也不后悔。”后悔什么呢,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担着,就算没有子虚,黎国也会亡吧,即使他并不知道子虚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姜离歌见此,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也笑道:“不管黎皇去哪里,以后再遇到,咱们还是可以把酒话桑麻的。”

“子虚,以后也不必称我黎皇了,这时间从此只有云翳。”黎皇淡然笑道。

“嗯,好,云翳也不必叫我子虚了,叫离歌吧。”这一刻,姜离歌才真正算是信任黎皇。

“离歌?”黎皇绞尽脑汁认真回忆,旋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姜离歌道:“你是姜离歌!”

姜离歌笑笑不语。

“你竟然是姜离歌,那这一切就都说得清了……”黎皇一阵失神。

原来子虚真的和建文帝有仇,同时也和十国有仇,难怪啊难怪,难怪子虚非要十国作乱!难怪子虚说他们两清了!难怪他用尽手上的一切也没有查到子虚这个人的存在!却原来他早就听说过她!

“黎皇,毁了你的江山,我没有半分后悔,可我还是要说一句抱歉,原本对你有十分的恨意,这几个月来我也隐隐感觉到你的无可奈何,南楚势大,小国根本不敢得罪……”姜离歌认真道。

“别说了,子虚。”黎皇痛苦地摇头。

南楚有姜傲,北凤有凤霖,天下双将,谁不羡慕?当年南楚自毁基石,他们求之不得,自然是该如何配合就如何配合,独独忘了,南楚战神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家庭,有妻女。他如今还有什么颜面要别人的道歉?

第两百七十章 倒霉悲催宁存志

“云翳,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受够了高处不胜寒,也可以尝尝平凡的生活,后会有期。”姜离歌见黎皇脸色不好,也不再掰扯以前的事,只道。

“姜离歌,你还真是大度。”黎皇闻言,带了几分咬牙切齿道。心里实则一片暖暖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话,还因为姜离歌三个字在唇上绕了几圈,像是多了几分温度。

“什么?”姜离歌下意识皱眉,她都和黎皇一笑泯恩仇了,黎皇还讽刺她做什么?

“没什么。”黎皇没好气道,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姜离歌还能放自己走吧,他倒是愿意一辈子留在她身边赎罪。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姜离歌点头道。

“姜离歌!”黎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留在金峰岭脚下,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姜离歌接过纸张,一看,心下了然,笑道:“多谢云翳,如此一来,我也不用往九国跑了。”重新折好放进怀里,这才又道:“这场战乱最多两个月左右就会结束,一切小心。”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黎皇有些担忧问道,意识到自己问的有多敏感,赶紧解释道:“我没有要刺探军情的意思。”

“我知道,接下来,可能就是要建文帝付出代价吧。”姜离歌眼中满是决绝道。

“不管如何,一切小心。”黎皇担忧道。

姜离歌好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黎皇只觉得这笑容太耀眼,明明是不起眼的容貌,偏偏眼睛里满是光华,硬是撑起了整个笑容。

黎皇马车走远,一道红色身影现身,直接将姜离歌搂在怀里,有些委屈道:“歌儿,我吃醋了。”

姜离歌将他推开,没好气道:“到处都是人,注意仪态。”

“只要有歌儿,仪态算什么!”凤霖好笑道。

“好了,回去吧。”姜离歌扶额。哪里是快三十岁的老男人,分明就是个幼稚鬼。

“歌儿,你真的不怪黎云翳了?”凤霖吃味道。

“他国家都没了,扯清了。”姜离歌淡淡道。

“扯清了好。”凤霖笑弯了眼睛。

“唉,走不走?我要回去了。”姜离歌表示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说话。

凤霖赶紧收紧了手臂,将她一把抱起,笑得满足道:“回回回!”

“哎哎哎,这在大街上呢。”突然失重,姜离歌有些不习惯,如今在大街上,更加难为情了。

“我就要全世界都知道歌儿和我是一对儿。”凤霖爽朗笑道。

“……”算了,你说了算。

姜离歌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搂着他的脖子,享受他的服务。

毫无意外,姜离歌小女人家的形态取悦到了凤霖,走得愈发轻快了。

攻打剩下六国的战争果然在两月里接近了尾声,只有青国还在奋死抵抗,甚至派出了求救国书给北凤,表明愿意臣服北凤。

建文二十五年秋,北凤接了青国求救书,发出建文帝十罪,举兵五十万铁骑,进攻南楚,天下大乱!

建文帝大怒,迅速组织朝廷军队三十万,由太子带领,驰援乌城。

就在这时,建文帝一后妃宫门当众脱衣,身上全是被折磨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这竟然是个男子!

这后妃虽然被乱箭射死,当时路过的大臣也被警告了一番,可消息还是像风一样传了出去,天下震惊,南楚百姓纷纷寒心,骂声一片。

好男风在当时十分盛行,只是都没有搬到台面上,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建文帝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坏了。

丞相府里,明明是大白天,丞相的卧房却是禁闭,里面甚至是有羞人的声音传出。

“殿下,轻点……”这是宁丞相的声音。

“存志哥哥,外面都说你是父皇的胬宠呢。”六皇子气喘吁吁的声音接着从里面传出。

“殿下如何能说这种话!”宁丞相恼火至极。

“好了,好了,本殿下开玩笑的。”六皇子原本还委屈呢,听宁丞相更委屈,顿时高兴了不少。

再看房间里,原本威武雄壮的宁丞相被药罐子一般的六皇子压在床上,偏偏还动弹不得,只能喊着让对方轻一点儿,惨兮兮的模样。

“皇上要召见微臣了……”宁丞相还不愿意放弃。

“存志哥哥开什么玩笑呢?父皇如今也忙着呢,可没功夫想你。”六皇子毫不犹豫拆穿他。

宁存志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问道:“殿下,真的不管皇上吗?”

“他也没有管过我。”六皇子显得淡漠至极。

“微臣只是怕有一日,殿下会后悔。”宁存志柔声道。

“不会的,我对他早已经死心了。”六皇子笃定道。

“殿下……”宁存志更加心疼了,要受多少伤害,才能像现在这样无所谓?

“存志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六皇子认真道。

“好,只要殿下不嫌弃,微臣就永远陪着殿下。”宁存志承诺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六皇子带着几分任性道。

“嗯,不反悔。”宁存志毫不犹豫答应。

“那好,存志哥哥转个身……”六皇子腹黑道。

“……”宁存志欲哭无泪,这一辈子他都要这样了吗?他不想死在床上……

这话还要从之前和离尘打赌说起……

那日离尘说宁存志会在三日内破了童子之身,他是丝毫不在意的,但离尘此人满肚子坏水,不得不防,于是他每日心惊胆战防着,遇到女子都一避三尺远,平安到了第三日晚上,宁存志躺在床上,乐呵呵打算着第二天嘲笑离尘,然后砸了他招牌。没想到六皇子直接踢门进了他房间,起初他也没想到,六皇子和他睡已经是常态,于是没有在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被六皇子压在了床上……

试探地推了推对方,发现对方一动不动,月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殿下,殿下……唔。”宁存志保证,当时他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因为殿下吻了他,这就算了,还伸了舌头!

“存志哥哥,我好难受……”吻了许久,六皇子痛苦地呢喃。

宁存志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抬起额头,抵在对方额头上,这一试,烫人得紧,赶紧哄道:“殿下,你生病了,微臣给你找白太医来。”

费尽全力推六皇子一下,没想到直接被抓住了双手,对方还恶狠狠道:“离尘你就愿意亲近,我碰碰你都要拒绝吗?”

宁存志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殿下,你生病了……唔。”

就这样,他堂堂一国丞相,被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压在床上强上了。

次日宁存志醒来时,六皇子还在熟睡当中,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不烫了这才放下了心,旋即掀开被子,看到两人的惨状脸色都白了,他死不足惜,可是殿下还有娶妻生子,若是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又如何面对以后?于是宁存志忍着痛,准备起身,却发现对方的手紧紧箍着他腰,伸手掰不开,倒是对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忽地睁开,看见他还下意识往他身上凑,抱得更紧了。

宁存志欲哭无泪,破罐子破摔的想,就和殿下说昨晚喝醉了,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僵硬着身体,直到很久以后六皇子意识回笼,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宁存志。

宁存志心里罪恶感更深了,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殿下真可爱,难道被上了一次以后,他喜欢上了男人?不要啊,他宁家还要他传下去呢。解释道:“殿下,昨晚你喝醉了,没什么的。”

“所以存志哥哥不在意?”六皇子黑下了脸色。

“不在意啊,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宁存志故作正经,心里却是苦哈哈,怎么会不在意?好歹是他的第一次!

“可是我在意!”六皇子几分委屈道。

“殿下别怕,这件事很正常的,等殿下娶妻之后就知道了。”宁存志继续道。

“宁存志,我昨晚是故意的。”六皇子盯着他的脸,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过。

宁存志脸色黑如锅底,愤怒道:“殿下什么意思?是觉得戏弄微臣很开心吗?”

宁存志是真的委屈,亏得他为了殿下还想把昨晚上的事情掩盖过去,没想到他是故意的,殿下什么时候学坏了,又或者在多少人身上试过了?年宁存志这一刻才发现,他对他的殿下一点儿都不了解。

“没有!”六皇子立刻否认。

“那殿下为何这么做?”宁存志觉得难堪极了。

“你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啊!”六皇子大吼出声。

宁存志愣在了原地,喜欢他?殿下喜欢他?宁存志神色复杂起来,他想过所有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殿下喜欢他,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男的,而且这些年他更多是把殿下当成弟弟……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才把殿下害成这个样子?

在宁存志惊疑不定的眼光中,六皇子只觉得自己被放在闸刀下,等着宁存志的宣判,是生是死。又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宁存志,不要拒绝我。”

宁存志忽然平静了下来,问道:“殿下,您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又知道昨晚意味着什么吗?”

第两百七十一章 倒霉悲催宁存志

“我知道。”六皇子一改从前漫不经心认真道。

“殿下,你不知道。”宁存志看着这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大人模样的脸,却忽然觉得他什么都不明白。也许对他也只是依赖罢了。

“宁存志,本殿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为什么不信?”六皇子脸色忽然苍白起来。

也许存志哥哥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

“殿下,男子和女子在一起才是正道,而微臣和殿下永远也没办法在一起。”宁存志觉得发生这种事之后自己还能平静下来讲道理,也是强大了。

六皇子不依不饶,直接抱紧了他,将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闷声道:“在本殿下这里,本殿下才是正道。”

“就算殿下愿意,微臣也不愿意。”宁存志狠心道。

在宁存志心里,六皇子就像是弟弟一样,他曾经也是万分期待过六皇子的孩子的。还有他宁家,嫡系就只剩下他宁存志,前三十年混混沌沌过了,也没有娶妻生子,等天下安定下来,他也该为宁家续下下一代。

六皇子闻言,脸上血色完全消失,颤抖着双唇,眼中满是懊悔,失神念叨:“原来你不愿,原来你不愿,原来你不愿!”旋即又想到什么,眼睛里满是落寞,喃喃自语:“我是多么可恨啊。”

手缓缓放开,转过身将头埋在被子里。

宁存志被他这一番操作弄得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没想到对方直接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时做错了事,改正就好了。

试图拉开被子,拉了半晌也没拉动一丝一毫,只得作罢,叹气道:“殿下,昨晚之事是个意外,没必要耿耿于怀,等以后你成亲了,慢慢也就释怀了,再说女孩子多好啊,声娇体软,抱着就舒服,还有孩子多可爱啊,长得像你。昨晚之事,微臣……并不怪您。”

宁存志心里泪流成河,昨晚上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是他宁存志啊,怎么现在倒是殿下不理人了,该生气恼怒的是他吧?

六皇子不管不顾,只躲在被子里,宁存志无可奈何,又继续道:“殿下能躲一时,难道还能躲一辈子?”

“……”

“不管殿下做了什么,殿下永远是微臣的殿下。”

“……”

“殿下倒是说句话,别让微臣担心。”

“……”

“殿下,殿下……”

“……”

“好吧,既然殿下不想理微臣,微臣就先去处理公务了。”宁存志见六皇子没有动作,只好道。

“微臣真走了。”宁存志再一次道。

六皇子还是不语,宁存志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起身将衣服穿上。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也许和殿下就到这里了吧……也好。

宁存志离开后,六皇子才拉开被子,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为了让六皇子冷静,宁存志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哄,全身心埋首自己的公务哦,只是某处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昨晚上是有多疯狂,面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

正当宁存志思绪纷飞之际,一道嘲笑声夹着开门声而来:“怎么,宁丞相这是在书房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宁存志不听这声音还好,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炸了,也不管什么文臣之首,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离开桌案直接朝离尘掐去。

离尘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怎么可能被宁存志抓到?轻轻一闪便躲开。

倒是宁存志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躺在地上,也不起来,直接坐在地上指着离尘的鼻子控诉道:“臭和尚,你把我给害惨了!”

离尘眉一挑,疑惑不已问道:“老衲把你怎么了?至于吗?”离尘心里愈发奇怪了,一进门就被宁存志打,虽然没打到,他还委屈着呢。

“总而言之就是你把我害惨了!”宁存志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算是被流放巫岭他也自以为一身傲骨,被男人,还是自己如今最亲近的人啃了,这让他怎么说!

就怪离尘那张乌鸦嘴!

“呵,你不说是怎么一回事,老衲如何知道是不是老衲?这莫名其妙的锅老衲可不背……”旋即猛然看到宁存志露出的一小段脖子上的密密麻麻的红痕,惊大了眼睛,震惊道:“你你你,你真的……”又自言自语起来:“不对啊,这三日里老衲安排的都是身娇体弱,弱柳扶风的女子,何德何能能把你宁丞相欺负成这个样子?啧啧啧……”离尘语气慢慢变得幸灾乐祸。

宁存志听说他还安排了女子,直接脸都黑了,怒瞪着离尘道:“好你个离尘!枉我一心一意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如此算计我!”

离尘见他一副小媳妇的样子,直接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竟笑得直不起腰来。

宁存志脸更黑了,目光沉沉,只瞪着离尘一声不吭。

离尘见他如此模样,也发觉不对,止住笑皱眉道:“难道宁丞相是在下面那个?”离尘越想越对,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解释宁存志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宁存志此时脸黑得能滴墨。

离尘倒是丝毫不在意,挑眉道:“难道是对方太强悍,宁丞相这小身板受不了?”

“离尘!”宁存志忍无可忍喝道。

“哎呀,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老衲可是替你解决了终身大事呢。”离尘笑眯眯道。

原本是个高风亮节的和尚,这一个竟像极了市井无赖。

“……”宁存志觉得生无可恋了,六皇子那里没办法指责,到了离尘这里还死不承认,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偏偏昨晚上被压着一动不能动的也是他宁存志!

一想到昨晚上,宁存志脸又发烧一样红起来,昨晚上殿下就像是疯了一样,黑暗里他动弹不得,只记得月光下殿下那双占有欲十足的眸子,还有铺天盖地的疼痛……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宁存志脸上更加不自然起来,呸呸呸,想什么呢,殿下是要娶妻生子的人,他也是。

“哟哟,看来昨晚上的美人够味儿啊!”离尘好笑不已。

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宁存志碰了别人,六皇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宁存志在一起了,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你喜欢大可以试试!”宁存志面上全是难堪道。

“啧啧啧,老衲倒是想,可老衲是和尚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离尘丝毫不在意道。

“滚!”宁存志忍无可忍。

“好了,不就是被女人欺负了吗?以后再欺负回来不就好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你是男人,说到底还不是你占便宜!”离尘见宁存志的确是气的不轻,终于良心发现劝道。

“你什么都不明白。”宁存志没好气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啊?”离尘不赞成道。

这下轮到宁存志震惊了,“你一个和尚,喝酒吃肉就算了,连这档子事儿都见过!”

“呃,这个,说真的,老衲见过。”离尘有些尴尬。怎么就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呢?

“你们信佛之人,不是最怕亵渎了神灵吗?你这样良心不痛吗?不害怕你的佛祖谴责你吗?”宁存志表示自己无法理解离尘。

离尘一脸看乡下人一样看宁存志道:“唉,这就是你狭隘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我心有佛祖,佛祖会理解的。”

“你还真是奇怪。”宁存志神色变化半晌,最后词穷。

“有什么奇怪,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离尘淡淡道。

“算了,本相不与你计较。”宁存志自顾爬起来,明白了自己斗不过离尘,只能如此道。

“这丞相府还要不要办喜事啊?万一人家姑娘怀孕了……”离尘一本正经问道。

宁存志发誓自己绝对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定力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离尘大师,出门右转,慢走不送。”说着将离尘推出书房,关住书房门。

离尘猝不及防被推出书房,一个踉跄之后一脸懵,心里满是疑惑:还真是怪了,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挺喜欢软香玉在怀吗?到了宁存志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摇这头转身离开了。

书房里,宁存志顺着书房门滑坐下来,一脸灰败:是啊,他再怎么掩饰和不在意,这辈子怕也没办法和女人在一起了。

殿下,你可害惨我了。

……

六皇子躺了许久之后,想清楚了什么,穿上衣服后一脸失落离开了丞相府。

这日以后,两人一月里没再见面,宁存志像往常一样处理着自己的公务,日复一日,只是偶尔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是天天见面的人,还是当了好多年弟弟的人,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可偏偏他不能给六皇子任何期待,只好装作不在意,尽管每日上朝时总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不可忽视。

直到后来,那道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宁存志下意识让自己别去想,别去问,一天两天,直到他已经习惯了没有那人的存在。

原以为二人就只能如此了,直到一日……

第两百七十二章 终分别回到京城

“丞相,救救我家殿下吧!

宁存志正低头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往前走,一道身影直接撞到他脚下,心中惊了一下。凝神一看,发现对方是六皇子的贴身太监青木,听到他说的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着急问道:“你家殿下怎么了?”

此时宁存志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测:殿下被人刺杀了?殿下被人欺负了?

猛地意识到自己平时对殿下关心太多了,嘴硬道:“殿下不是小孩子,你们也不是吃素的,能有什么事?”

“丞相,我家殿下已经半月没有上朝了,病得都说胡话了……”青木两眼含泪。

宁存志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着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丞相还是自己去看吧。”青木擦着眼泪。

宁存志害怕极了,拔腿就往六皇子府跑。穿过一个个走廊,终于到了六皇子房间门前,抬起手却有些迟疑了。

青木着急道:“丞相快进去啊!这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不许胡说!”宁存志脸色不好,顿时不再犹豫推门进去。

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他,男子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几步上前,轻声唤道:“殿下……”心更痛了,这哪里是他家殿下,原本就不是很胖的双颊陷了下去,双眼下满是乌青,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六皇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却觉得一阵眩晕,定下神,才发现宁存志人影,抬起手,痴痴笑了起来:“存志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宁存志赶紧握住他的手,难过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又看向青木问道:“请太医了吗?”

“殿下不让!”青木哭着道。

宁存志沉下了脸:“殿下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能任由他胡来!”

青木一言不发,只剩下自责。

六皇子倒是看得很开,笑容浅浅道:“存志哥哥,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只是想知道,在存志哥哥心里,我算什么?”

宁存志眼角泪水落了下来:“殿下……咱们请太医可以吗?”

六皇子摇摇头,淡笑道:“存志哥哥,没用的,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殿下,你怎可如此任性!”宁存志闻言,只觉得心底一阵怒火。

“任性?大概是吧,所以存志哥哥不用管我了,就让我去死吧。”六皇子丝毫不在意道。

“殿下就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吗!”宁存志恨铁不成钢。

六皇子定定盯着宁存志,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的命就是存志哥哥,早就没有了。”

宁存志愣在了原地,不知说什么好。他原本以为六皇子只是依赖他,没想到他是真的喜欢他。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才道:“若是微臣答应和殿下在一起,殿下可愿意治病?”

“存志哥哥是在骗我吧……”六皇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殿下,微臣说到做到。”宁存志心中慌乱不已赶紧道。

“可是存志哥哥是要娶妻生子的。”六皇子苦笑道。

“不会了。”这句话说出口,宁存志觉得自己内心失落了几分,是啊,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娶妻生子了。

“存志哥哥只要亲我一口,我就信。”六皇子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

宁存志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纠结半晌之后下定决心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上去,正准备离开却被人狠狠压住了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宁存志原本还有几分挣扎,最后不自觉地抱着对方窄腰。

六皇子原本还想继续做点什么,没想到把自己作得太狠,直接晕了过去。

吓得宁存志脸色都白了:“殿下,殿下!青木,快请白太医来。”

宁存志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那人脸色苍白好像随时会离开一样,这一刻宁存志终于明白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不能没有六皇子。一个劲儿道:“殿下,你别死啊,我不能没有你。”胸膛里的那颗心剧烈跳动着。

白太医来救见到一向冷静自矜的丞相哭成此番模样,嘴角抽搐,走上前,没好气道:“别挡着我治病。”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宁存志如今算是口不择言。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白太医安慰宁存志一声,赶紧上前把脉了。

宁存志见白太医时而皱眉,时而展眉,心跟着一上一下,又怕打扰到白太医,那副模样又好笑又可怜。

白太医也不卖关子,开了几副药之后才道:“放心吧,就是连着几日没吃饭喝水,再有忧思过重,如今看来心结已解,等他喝下药,不出几日便可活蹦乱跳了。”

宁存志彻底放下了心。

六皇子朦胧中醒来,只见到白太医,而没有晕倒之前的那个人,苦笑道:“原来是做梦啊。”

白太医递给他一杯温水,嗤笑道:“微臣出马就没有失败的时候。”

六皇子瞪大了眼睛:“是真的,他真的说愿意和我在一起?”

“是啊,我的好殿下,如今心事已了,还是好好治病为好,您这身体可扛不住再来一次了。”白太医颇为无语道。

“白太医,谢谢你,若不是你点醒本殿下,本殿下如今怕已经是一抔黄土了。”六皇子难得地带了几分真心道。

“谢倒不必了,只是殿下千万记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命就算有丞相你也抱不了。”白太医淡淡道。

“嗯,不会了。”六皇子认真道。

白太医这才算是放了心,六皇子还真是胡闹,明明身体不好,还瞎折腾,若不是他及早发现,只怕如今已经是一堆尸骨了。

爱情啊,还真是让人饱受折磨。

就这样,宁存志稀里糊涂和六皇子在一起了,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南楚北凤开战之时,姜离歌没有和凤霖去北凤,反倒是一路乔装和陆远渊集合,然后回到南楚京城。

将陆远渊送到丞相府之后,潜进了宫中。

姜离歌进宫之时,直接去了雍和宫,没想到去的不是时候,建文帝和绿蝶正在翻云覆雨,好不快活。正准备绕过主殿到后殿去,没想到被人一把拉进了角落里。

“杜公公安好。”姜离歌站直身体,行礼道。

“你又进来做什么?”那位杜公公却是直接沉下了脸色。

“公公误会了,奴婢本就是这宫里的宫女。”姜离歌知道这杜公公也是个狠人,最重要的是自己人,也没多少担心,但想到她并不认识这位杜公公,继续打马虎眼道。

“姜离歌!”杜公公却是低声道。

姜离歌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管自己是怎么暴露的,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道:“杜公公不解释一下如何认得我吗?又或者是我什么人?”

“咱家不是将军什么人,只是受人之托罢了。”杜公公淡淡道。

“那又是受谁所托呢?”姜离歌不慌不忙问道。

“那人说不要暴露名字。”杜公公冷下了脸色。

“还真真是奇怪,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好心的人。”姜离歌嘲讽道。

“你赶紧走吧,这宫中之事不要管了。”杜公公不由分说道。

“可是怎么办呢?我只想看着建文帝慢慢失去一切的样子。”姜离歌明明在笑着,眼中却是没了半分温度。

“姜离歌,别任性!”杜公公冷冷道。

“这样吧,你若是说说你背后之人,我便考虑不进去了。”姜离歌淡笑道。

“他,他不让说。”杜公公神色几分躲闪。

“既然杜公公不愿意说,那就别阻止我。”姜离歌也冷下了脸色。

“你若不离开,就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可要知道,这宫中满是咱家的人。”杜公公满是威胁道。

“成了,我知道你不会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阻止我进宫,但我还是得说声谢谢,那日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只怕早已经死了。”姜离歌卸下面上漫不经心的神色,认真道。

“我也是受人所托。”杜公公淡淡道。

“唉,不管怎样,我都谢谢你。”姜离歌带着几分爽朗道。

“你如今打算做什么?”杜公公见阻止不了她,只好迂回问道。

“都说了,见证建文帝的死亡。”姜离歌淡淡道。

“可若是被绿蝶发现,你就死定了。”杜公公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道。

“我早就不在意了。”姜离歌目光里满是深远。

“那咱们各退一步,你做什么之前至少和我商量。”杜公公退一步道。

姜离歌闻言,似笑非笑道:“杜公公还说不认识我呢?哪个收人所托之人会如此心惊胆战?”

杜公公脸色一僵,自顾自道:“就这么定了,你不可擅自行动。”

“放心吧,我可在乎着自己这条小命呢。”没由来的,姜离歌觉得杜公公有几分熟悉,可她又对不上人。

“好了,先说到这儿,皇上应该要热水了。”杜公公说完不放心地看了姜离歌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姜离歌嘴角微扬,这是不认识的样子?眼睛里明明装满了我认识你几个大字。试图再次在脑海里搜索这一号人,却没有半点儿蛛丝马迹,只得作罢。

第两百七十三章 一代仁君终寥落

半月后,京城一份快报传到建文帝手里,建文帝直接摔了案桌上的墨砚,怒火滔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宫人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大声呼吸。

“难道这诺大的南楚一个能人都没有吗?”建文帝再次大喝。

“去去把丞相叫来!”噼里啪啦摔了一堆东西之后,建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

杜公公闻言赶紧给手底下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是个聪明的,迅速朝外跑去。

建文帝瘫倒在龙椅上,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灰败:“我南楚当真是要灭了吗?”

想他在位二十五年,从没有手中无人可用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有木笙那个贱人,竟敢当众脱衣服,害他在群臣面前抬不起头来,活该死无全尸,灰飞烟灭!若不是他,北凤何至于多了一条理由对付南楚,这天下人又何至于向着凤霖!

建文帝这一刻忽然觉得这御书房空了很多,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人。

奕儿啊,你究竟在哪里?南楚都要灭了,你还在生父皇的气吗?建文帝甚至在想,如果他的奕儿还在,他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孤立无援了?

建文帝想了许多,直到宁存志匆匆而来才不得不止住胡思乱想。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存志掀开下袍,跪地行礼。

“丞相快请起!”建文帝摆摆手道。

宁存志站起身,问道:“皇上急召,可是边关出了什么差错?”

“太子带了二十万大军,边关亦有二十万大军,初次对战便阵亡十万,北凤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铁骑,足足有五十万!”建文帝越说脸色越难看。

“五十万?可在北凤的探子回来报,北凤兵力也不过五十万……更何况臣不认为那五十万有如此雄武。”宁存志亦是蹙眉。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姜离歌,没想到你的后援如此强大,竟有足足五十万大军!凤皇为了你可谓是倾国倾城了。

“传言凤霖手中有一支奇兵,随他征战沙场多年,不亚于当年的……黑骑军,朕一直以为传言为需,没想到竟是真的。”建文帝似是不愿意说起黑骑军。

“皇上,如此局势,于南楚实属不利,先不说那五十万大军像是从天而降,单单以凤皇凤霖战神之名,军事之能,刘元帅便不是对手,若是当年的……还在,说不定还可以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宁存志面上满是凝重道。

建文帝闻言却是直接扫掉了桌案上的东西,目光沉沉,语气变得冰冷:“所以丞相是觉得没有姜傲,朕就只能坐以待毙了是吗?”

宁存志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谢罪道:“皇上误会了,臣没有这个意思。”

建文帝见他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脸色好了几分,敲打道:“丞相如今也是而立之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应当清清楚楚才是。”旋即又想到今天召宁存志前来的目的,大发慈悲一样道:“这次朕便不予追究,希望不要有下次,起来吧。”

宁存志擦擦面上并不存在的汗,战战兢兢起身。

建文帝又道:“如今南楚与北凤不得不对上,朕决定再派兵二十万前往。”

宁存志闻言直接跪了下来,道:“皇上,对战北凤四十万大军,其中有边关原本的二十万,京城的十万,还有各地可以腾出来的十万,如今京城也不过三万大军,地方更不必说了,西蛮虎视眈眈,东瀛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剩下唯有常大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可如今十国刚刚打下,尚不稳定,二十万大军一撤,之前的一切便是功亏一篑,皇上,南楚实在是拿不出这二十万大军!”

“丞相所言差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南楚如今大难临头,百姓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朕决定征兵。”建文帝带了几分凉薄道。

宁存志心中一惊,为难道:“皇上,征兵春天便已经征过了,如今百姓家中实在是没有适合年龄的男子。”

建文帝却是淡淡道:“那就减小征兵年岁,十六岁即可上战场。”

宁存志闻言,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要说这段日子宁存志是对建文帝失望,一个帝王竟能如此荒唐,甚至轻易就被蛊惑了心智,今日便失望到了极点。原来的建文帝尚有几分忧国忧民,如今却是半分也没有了,又或者建文帝本就是这样的建文帝!

宁存志的确是有私心不假,可他到底是苦读十年,一朝成为状元郎,劝谏道:“皇上,万万不可,这不就是竭泽而渔?”

建文帝沉下了脸色,带了十分厉色道:“丞相,朕只是通知你,而丞相只需要去做就是了。”

宁存志心底骂翻了天,所以建文帝早就把法子想好,就等着他替他背锅,这件事他宁村志若是敢去做,这奸臣的名号一辈子都去不掉,甚至会彻底被百姓排斥!难怪啊难怪,难怪建文帝一直被标榜仁君,却原来所有的“不仁”都被别人背锅了?

面上却是苍白无比,伏地道:“恕臣难以从命。”

建文帝脸色难看起来,怒喝道:“宁存志,你好大的胆子!”

宁存志此时只能装缩头乌龟,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建文帝再如何生气,也决不能稀里糊涂应下此事。

总而言之这锅他不背!

建文帝见他沉默,冷笑一声:“宁存志,别忘了是谁给了你如今的位置!”

宁存志颤抖道:“微臣感激皇上不计前嫌,知遇之恩,正因为如此,微臣决不能任由皇上做下此事,若是征兵,百姓必定怨声载道,南楚才是真正的危难!”

宁存志一副忠臣模样,建文帝彻底冷下了脸色,冷冷道:“朕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忠臣,既然这丞相你不想当了,朕成全你!”

“微臣,谢主隆恩!”宁存志心中一半悲凉,一半欣喜,倒是纠结极了。

“宁存志!”建文帝见他如此态度,彻底暴走。

如今倒是说不清倒底是建文帝对于宁存志来说重要些,还是宁存志对于建文帝来说重要些。

宁存志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毫不相让。

建文帝见他不语,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忽地冷笑起来:“好啊,很好,宁丞相如今是脾气大了,胆子大了!来人呐……丞相目无尊上,将丞相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微臣谢主隆恩。”宁存志依旧不退让道。

接着就被带了下去。

宁存志被打入天牢,丝毫没有影响建文帝的计划,第二日上朝便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并让兵部着手去做,兵部尚书自然是不愿意,可宁存志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只好噎下。倒是一名刚入仕几年的言官劝谏,从南楚前朝灭亡,到南楚二百年,再到建文帝前半生功业,总而言之就是希望建文帝长远考虑。

建文帝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儿办法,别人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又一个劲儿不同意,当即让他想更好的办法。

那小言官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建文帝冷笑一声,斥责道:“你若是有半点儿办法,朕都听你的,可事实是除了会说你还有什么!”

朝臣见此,气氛都凝固了,没有人再反对。

倒是那小言官被骂的下不来台,心一狠,直接道:“皇上若是执意如此,臣只能一死告慰先皇。”说完直接撞上大殿中的柱子,血溅当场,瞬间毙命。

建文帝脸色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群臣也是战战兢兢,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但最后,这件事还是敲定了。

于是南楚掀起一股乱流,各地守军直接出马,抓十六岁以上男子从军。

浩浩荡荡一个多月,二十万大军勉勉强强凑齐,送往边关。与此同时,建文帝的名声差到了极点,甚至民间掀起了祭拜姜傲的潮流。坊间更传着一句话:能退北凤之人,唯有战神姜傲。

建文帝听闻此事,自然是怒不可遏,直接让人抓了几个带头的打入天牢。作用立竿见影,果然传的没那么厉害了,只是私下是真是假,真不好说。

而在这段时间里,大元帅刘坤竭力对战,凭着四十万大军,侥幸在凤霖手下守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也是异常艰辛,偏偏太子还要捣乱。

这不,刘坤趁战息视察归来,就听人说太子带着五千人袭营,脸色顿时黑如墨,怒道:“不是说了吗?任何人出营都要即使禀告。”

手下人也是委屈至极:“太子身份尊贵,如何拦得住?”

刘坤烦躁地揉揉头发,狂躁不已:“你就不会来告知本帅一声?”

“元帅饶命,太子将属下关了起来,属下才刚出来。”手下满脸委屈。

刘坤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不耐烦道:“好了,本帅知道了。”又问道:“殿下离开多久了?”

“殿下是傍晚走的。”手下诚实道。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刘坤只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翻身上马,朝城墙而去。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不该如此侮辱他

“收拾残局?”贤妃闻言挑眉,眸中带着压抑的怒气,仿佛随时可能扑面而来。

“那是自然,这第一,区区宫婢之言,贤妃娘娘便要问责于月嫔,可不就摆明了心生嫉妒?”此时的姜离歌,眼中带着幽微不明的深意,整个人像是天生的上位者,气势凛冽逼人。

闻言,贤妃脸色更加不好看,怒喝道:“艳贵人,你大胆!”

“这第二,贤妃娘娘明显偏帮颖嫔,这让后宫其他宫妃如何想?”姜离歌继续步步紧逼。

“帮又如何?这宫中唯有德妃姐姐和本宫位份最高,本宫还能怕她们了不成?”贤妃一脸理所当然,不为所动。

“这第三,贤妃娘娘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埋怨德妃姐姐管理宫务不力,这岂不是陷德妃娘娘于不义?”姜离歌低笑道。

“艳贵人,你好大的胆子!”贤妃听到这儿,直接站起身,指着姜离歌的鼻子大骂出声。

只可惜姜离歌依然站在原地,不咸不淡,不悲不喜。

剑拔弩张中,德妃淡淡道:“贤妃,坐下。”语气平淡,不悲不喜。

贤妃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扭头看向德妃,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震惊道:“德妃姐姐?”

“好了,坐下。”德妃眼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凌厉,语气微沉。

“德妃姐姐,你也这么认为吗?”贤妃不甘心,她巴巴拉拢德妃,为的不就是在宫中安身立命?而如今呢,一个艳贵人,区区几句话,就让德妃不再相信她,到底凭什么!

“贤妃,本宫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不想坐下,那就走。”德妃这话说的可算是不留情面了。

贤妃眼中忽然冒出泪光,却是倔强地咬着下嘴唇,直直盯着德妃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一点儿不同,结果却是令她失望无比,脸色一下苍白起来,笑道:“臣妾明白了,既然德妃娘娘和艳贵人有话说,臣妾就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管德妃反应,转身离开。

只见德妃薄唇微启,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姜离歌轻笑:“德妃娘娘还真是珍惜贤妃娘娘呢。”

德妃回神,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充满了凌厉,冷笑道:“艳贵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正面看向德妃,笑道:“不做什么啊,只是想和娘娘做个交易。”

德妃冷冷道:“艳贵人以为自己凭什么?凭圣上的恩宠?”

姜离歌淡笑道:“男人呐,特别是当皇帝的男人,最是靠不住,臣妾的底气可不是这个哦。”

“不管你凭什么,本宫都不需要。”德妃冷淡道。

“嗯,娘娘这话也太绝对了,七皇子如今十五岁,又颇得盛宠,问鼎皇位算是第一人吧,德妃娘娘,您说,宁家这样的大家族皇上都容不下,若是立七皇子为储君,这孙家会不会被提前拔除呢?”这一刻的姜离歌,像极了索命的鬼魂。

德妃依旧保持着镇静,淡淡道:“本宫从未想过让云儿登上那个位置。”

姜离歌冷笑道:“是嘛?听说孙家这两年可是出了好几个举人呢,就算德妃娘娘无心,您的父亲孙御史也不是这么想的吧。”

德妃僵住了神色,语气带着万分肯定道:“艳贵人,你要的,只怕本宫给不起。”

姜离歌笑道:“德妃娘娘这些年果然在藏拙呢。臣妾要的,德妃娘娘的确给不起,所以才要合作嘛,娘娘只要稍稍帮助臣妾就够了。”

德妃冷冷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本宫宁愿云儿做一个闲散王爷,也不要受制于你。”

姜离歌淡笑道:“最近京中盛传情杀案子呢。”

德妃眼中闪过恐慌,依旧镇静道:“那又如何呢?”

姜离歌接着道:“那家人死得可惨了呢,皆是虐打致死,您说谁这么狠心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德妃冷冷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听闻令弟最近也了无踪迹了呢。”姜离歌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令德妃心慌不已。

“你的条件,本宫答应了。”僵持半晌,德妃最终妥协道。

“娘娘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娘娘愿意帮助臣妾,这件事臣妾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姜离歌笑得妩媚至极。

“林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德妃警惕道。

她不是天真的贤妃,以为艳贵人只是要稳固盛宠,她有直觉,眼前的女人想要的不简单。

“嗯,也不做什么,就是这宫中太无聊了,想要德妃娘娘帮忙杀人放火喽。”姜离歌似笑非笑。

“这岂不是让本宫自寻死路?”德妃冷冷道。

“不不不,这可是两全其美呢,臣妾负责玩,德妃娘娘负责为您的七皇子铺路。”姜离歌慢悠悠道。

“呵,艳贵人百般算计,本宫还有什么可说的。”德妃冷哼。

“这就对了嘛,德妃娘娘是聪明人。”姜离歌眉眼含笑,明明好看至极,德妃却是觉得脚底生寒,不由想:这是一个比慧皇贵妃厉害的女人。

“说吧,你现在要做什么?”德妃恢复了平淡。

“嗯,想做什么,还没想到呢,不如德妃娘娘帮臣妾想想?”姜离歌似苦恼无比。

“就六皇子吧。”德妃淡淡道。

“唔,德妃娘娘还真是心狠呢,六皇子常年卧病床上,何处得罪娘娘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德妃脸上有些过不去,淡漠道:“你不是想杀人放火?六皇子虽说常年卧床,可奕亲王当年不也是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

闻言,姜离歌握紧了长袖下的玉手,指甲陷入而不自知,扯出一抹笑容道:“还是从九皇子开始吧,九皇子天真可爱,皇上也甚是喜欢呢。”

“静嫔乃是皇上的青梅竹马,皇上虽说两年未入后宫,可对静嫔的照拂却是从未停止过,静和宫也是铁桶一片,你这话岂不是在为难本宫?”德妃冷笑道。

“是吗?难道九皇子不去上书房了?”姜离歌笑得冷血道。

“九皇子身边有一贴身侍卫,名叫楚卫,传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只怕是比起罪臣姜离歌也不遑多让。”德妃淡淡道。

“杀人嘛,臣妾最是喜欢,这个楚卫就交给臣妾,至于九皇子,德妃娘娘莫要让臣妾失望才是。”姜离歌淡淡道。

“如此,本宫知晓了。”德妃揉揉太阳穴道。

“哦,还有一事,这出宫令牌.......”姜离歌似笑非笑道。

“你要出宫?”德妃蹙眉。

“宫中如此无聊,德妃娘娘既然决定和臣妾合作,一个令牌也没什么吧。”姜离歌淡笑道。

德妃起身进入内殿,不一会儿拿着一块令牌走出,递给姜离歌,冷漠道:“出了事儿可别怪本宫。”

“娘娘放心,臣妾天生命大,一般人可取不了臣妾性命。”姜离歌笑得妩媚,说着转身离开。

德妃眼中迸发出层层寒意,林婉,你最好祈祷你永远都这么幸运。

不知不觉中,除夕夜到来,这一日姜离歌晋为艳妃。

太液池边。

“娘娘,天冷了,回去吧。”傅芸劝道。

“傅芸,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不想见到他。”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明白,娘娘也早些回宫。”傅芸无可奈何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姜离歌依旧像是没有温度的木头人。

”奴婢告退。“傅芸行礼离开。

”出来吧。”姜离歌淡淡道。

”艳贵人,哦不,艳妃娘娘好眼色。“一男子从树后走出。

“绝王,偷听可是个坏习惯。”姜离歌声音依旧平淡。

“娘娘说笑了,本王只是刚好路过。”楚天绝带着几分醉意道。

“呵,王爷何必拐弯抹角?”姜离歌不咸不淡道。

“艳妃娘娘,你和太子皇兄最近书信频繁啊,你说要是本王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皇,父皇会怎么样呢?”楚天绝胸有成足道。

“绝王殿下若是想这么做,本宫今日也就不会顺利封妃了。”姜离歌一脸无所谓。

“真不愧是宠妃呐,就凭这份心智,别的宫妃想插一脚都难啊,艳妃娘娘不如和本王合作,太子皇兄能给的,本王也能给。”楚天绝笑道。

“是吗?王爷的命也给?”姜离歌冷笑道。

“呵,娘娘有些强人所难了。”楚天绝嘴角有些僵硬道。

“那就算了。”姜离歌淡淡道。

“艳妃,本王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楚天绝终究沉下了脸色。

“哦?通知本宫?可是怎么办呢,本宫偏偏什么都不怕呢。”姜离歌似笑非笑,眼中忽然迸发出恨意。

楚天绝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看时,发现自己的确没有看错,冷哼道:“艳妃,你这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呵!”一步又一步朝楚天绝走去。

楚天绝自诩泰山压顶不崩于前,此刻却是觉得一步也不能动,心中震惊无比。

这个女人会武功,而且还不低,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对他怀有恨意。

等到姜离歌近前,才反应过来,伸出手防卫。

两人你来我往,直接打了起来。

第两百七十五章 物是人非陆远渊

十几个回合之后,楚天绝被擒,姜离歌居高临下,冷笑道:“楚天绝,你太愚蠢了!”

“林婉,你大胆!”楚天绝脸色都快扭曲了,想他从小习武,居然打不过一个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楚天绝,本宫本想让你众叛亲离,最后死无全尸,奈何你这么早送上门?本宫改变主意了,现在就要你死!”姜离歌声音忽然冰冷无比,夹杂着无尽的恨意。

“贱人,你竟然如此猖狂,这可是宫中!”楚天绝急急道。

“哈哈哈哈,宫中,那又如何呢?本宫忍你已经太久了......”姜离歌眼中尽是疯狂。

杀了他,杀了他!

是他这些年一直针对阿奕!

是他偷取北凤秘药杀死阿奕!

是他毁了她的幸福!

不可原谅,也不可饶恕,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

“就算是要杀本王,你好歹告诉本王原因!”楚天绝可不相信太子有这个胆子在宫中动手,只怕是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

“会告诉你原因的。”姜离歌直接提起他的后领,往宫外掠去。

会告诉你的啊,楚天绝,毕竟我们之间是巨壑般的大仇。

奕亲王府密室里。

楚天绝被绑成一个大字,怒吼道:”姜离歌,本王知道是你!“

一定是姜离歌,只有那个女人才会为了楚天奕报仇,也只有那个女人的武功才会这么高!

“你猜对了呢。”姜离歌恢复自己的声音,抬起楚天绝的下巴冷冷道。

如今连伪装她都厌倦了,更何况眼前只是一个死人。

“果然是你,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啊,可是怎么办呢,真恶心啊,明明可以直接杀了父皇,却要以身侍敌,我那个好三弟可真可怜啊!”楚天绝自知今日逃不过,只想着能多恶心姜离歌就多恶心她。

“那又如何呢,只要你们都死,一切都无所谓了。”姜离歌冷笑道。

“知道吗?那天三弟在石室里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呢,为了你,不惜自己动手呢,呵呵,那副模样,可真是秀色可餐呐......啊!”楚天绝得意的脸上赫然是红色的大巴掌,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怎么?心疼了?还有更多呢,那两个月里,本王可是天天去看望我那好三弟呢,什么针眼啊,毒虫啊,应有尽有,父皇可看不见,还有啊,那天可是父皇亲自下令给的药,本宫只是换了药而已,啧啧啧,三皇弟那绝望无比的眼神呐,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狼呢,之后躺了足足一个月,又听说姜家落难.......姜离歌,他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带来的......”楚天绝吐了一口血水,继续讽刺道。

”别说了,你住嘴!”姜离歌只觉得头疼欲裂,手直接伸向楚天绝的脖子。

“姜离歌.....咳咳咳.......你就不想知道......你爹的尸骨......在哪里吗?”楚天绝只觉得大脑一阵窒息,艰难道。

果然,姜离歌立即放开了楚天绝,嗜血道:“楚天绝,你最好祈祷你真的知道。”

“放了本王,本王就告诉你。”楚天绝笑得一脸得意道。

“放你?哈哈哈哈,楚天绝,我们是同类人啊,最擅长的就是心狠手辣,你总会说的,当然,为了保命,你也可以死扛着。”姜离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姜离歌,我们不一样,本王什么都不在乎,而你,当年可谓是重情重义啊。”楚天绝讽刺道。

“你的确是猜对了,可那又如何呢,相信你,不如相信我自己。”姜离歌冷血道。

“那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你爹是尸骨在哪里,现在说不定正受万人践踏呢。”楚天绝大吼道。

离歌,为将者,当以国家安危为先,儿女私情为后。

离歌,黑骑军中没有懦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趴着活。

离歌,乌城又下雪了,你阿娘的棉衣也应该到了吧。

......

那个男人多年征战沙场,有着南楚战神之名,却甚少有机会陪伴妻儿;那个男人从来忠君爱国,有着最忠诚的情义,却不图对方报以同样的信任;那个男人顶天立地,心里装着壮丽河山和万家灯火.........

可那个男人最后被陷害通敌叛国,亲眼看着陪他征战多年的军队全军覆没,亲身感受来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甚至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连尸体都要被人利用来威胁自己的孩子!

这些人从来都不是人,是恶魔,一边享受着别人用生命换来的安宁,一边伤害着别人的恶魔!

杀了他们,全都杀光,人全都死了,那就好了,就没有人再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付出还想着怎么杀死对方了.......

“姜离歌,你放手!你真的想......你爹被人践踏吗?”楚天绝惊恐地看着眼前掐着自己脖子,满眼猩红的女人,心里第一次感到害怕。

也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姜离歌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坦荡潇洒的小将军了。

“楚天绝,说出我阿爹的尸首在哪里,我留你全尸!”姜离歌阴寒无比道。

“这不可能,谁会选择死啊?”楚天绝艰难道。

“呵!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姜离歌松开楚天绝,站起身,冷冷道。

“贱人!你要做什么!”楚天绝的声音忽然变得惊恐。

“不做什么,绝王,你可知我是怎么换一副面孔回来的?”姜离歌拉长了每一个字,意味深长,却让人胆颤不已。

“姜离歌,你想说什么,拐弯抹角做什么!”楚天绝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啧啧啧,真傻,阿奕的易容术呐,这可是独门绝技呢,不过啊,我改良了一下,可以直接在人脸上动刀子呢,保准和换了一张脸差不多,怕是你地下的母妃都认不出来。”姜离歌笑得如同鬼魅道。

“本王可是堂堂绝王爷,你敢这样做,是在找死!”楚天绝害怕了,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是魔鬼!

“唉,怎么办呢?我连皇上都要杀呢,区区王爷算什么?”姜离歌冷笑道。

从小腿内侧抽出亮晶晶的匕首,在楚天绝脸上轻轻划着,刚好能够感受到,又不至于划破脸。

”姜离歌,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说姜大将军的尸身在哪里,你难道不想知道吗?”楚天绝看向姜离歌道。

“楚天绝,你以为我会信吗?”姜离歌冷笑道。

“金峰岭,去的蒋老将军是本王的人,镇北侯的尸身他带回来了......嘶!”楚天绝猛然被划一下,疼的直抽气,他从小是宠妃之子,娇贵着长大,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鞍前马后,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藏在哪里了?”姜离歌狰狞无比,匕首又压入了几分,猩红的血从对方脸上流下,看着骇人极了。

“姜离歌,你有本事就杀了本王,让你爹永世不得安息!”楚天绝恢复了底气。

“在本王妃手里。”密室里,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姜离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站直身体,转身看向对方,嘲讽道:“凤霓裳,你不会是想救他吧?”眼中是一片冰冷,还有压抑的怒气。

“霓裳,救本王!”楚天绝心里甜蜜极了,他的王妃还是在乎他的,不枉他爱上她......

“姜离歌,本王妃只是想来告诉你,要杀便杀,不用顾虑。”凤霓裳声音平淡无比。

“凤霓裳,你当真如此狠心?”要说刚才有多甜蜜,楚天绝这一刻就有多绝望,就算是成婚四载,也不能令她半分动容。

“呵!狠心?本王妃何时有过心?今日这般全是你咎由自取。”看向楚天绝的眼里,只有一片平静。

“哈哈哈哈哈,是啊,你何时有过心?若有心,怎么会看不见本王的付出?”楚天绝自嘲不已。

“啧啧啧,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报应啊。”姜离歌见此,只觉得可笑。

“霓裳,我们是盟友啊,还有曜儿,他不能没有父王......”楚天绝忽然变得神情,看向凤霓裳的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期冀。

“呵,盟友?楚天绝,你说你现在还配当我凤霓裳的合作伙伴么?”凤霓裳俯下身,抬起楚天绝的下巴,与之对视。

“是啊,不配了,没有我,你大概还能凭着孤孀的身份博得世人的同情,得到父皇的同情......”楚天绝眼中光亮熄灭。

“还有,那日你对本宫下药,本宫可没和你共处一室呢。”凤霓裳依旧云淡风轻。

“你是说.......”楚天绝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

“是啊,曜儿不是你的儿子。”凤霓裳没有丝毫同情。

“贱人,你这贱人!”楚天绝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疯狂咆哮着。

这世上大概没有男人愿意戴绿帽子吧,偏偏他还替别人养了三年儿子。

“呃,噗!”楚天绝一口血吐出,胸口赫然插着刚才姜离歌手中的匕首。

“楚天绝,亲手杀了你,是本宫对你最后的仁慈。”附在楚天绝耳边,凤霓裳低声道。

“霓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楚天绝脸上一片惨淡,像极了秋天落下的叶子。

“没有啊,我所爱,唯一人,而那个人,不是你。”凤霓裳淡漠无比道。

“本王知晓了.......霓裳,人的一世很短,若是爱,便去吧,不要让,自己,遗憾......”秋天的叶子终究是落了,曾经好男风,又像毒虫的楚天绝,就此离世。

许久之后,凤霓裳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让他入土为安?”

第两百七十六章 活不过而立之年

“他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姜离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冷冷道。

“姜离歌,算我求你。”凤霓裳再度道。

“凤霓裳,你对他动心了?”姜离歌嘲讽无比,要她相信凤霓裳会对这样一个人动心,还不如让她相信母猪会上树。

“他终究是护过我一场,而我,让他死都不能瞑目。”凤霓裳几分伤感道。

“你知道吗?阿奕在我怀里没有气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受的事情呢,而这样的难受是你身后这个人带来的,我如何能让他入土为安?我要让他,永世,不得安息!”话落,姜离歌脸上全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姜离歌,看在我的份上都不可以吗?我愿意此生孤独终老,换他入土为安。”这一刻的凤霓裳,卑微到了骨子里,这是姜离歌没有见过的凤霓裳,也是凤霓裳自己也没有见过的凤霓裳。

“凤霓裳,我不欠你。”姜离歌只淡淡道。言外之意是你孤独终老不孤独终老,与我无关。

“那凭姜大将军的尸身呢?”凤霓裳终究以此威胁。

“呵,我有拒绝的余地么?”姜离歌冷漠转身,离开了奕亲王府,这个曾经她眷恋依赖,想要寄托终身的地方。

凤霓裳,本王就那么让你厌恶吗?

本宫说过,绝不和男子同侍一夫。

本王可以从此以后唯你一人。

本宫嫌恶心!

霓裳,曜儿生得可真好看,咱们一家人要在一起一辈子才好。

本宫说了,本宫嫌恶心。

霓裳,这是江南的云锦,给你做衣裳最是合适。

霓裳.......

霓裳.......

霓裳.......

霓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本王?

霓裳,人的一世很短,若是爱,便去吧,不要让,自己,遗憾......

......

“楚天绝,要怪只怪,本宫先遇上的是皇叔......”凤霓裳叹息一声。

次日,绝王爷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建文帝大怒。

三日后,太液池里浮出一具男童尸体,乃是九皇子楚天舒,手中紧握一块白玉,乃是太子之物,于此帝大怒,打入宗人府。

接连三位皇子出事,一关入宗人府,一失踪,一死亡,其中还有太子,朝堂人心惶惶。

御书房。

“皇上,臣夜观天象,扫帚星经过紫微星,乃是大凶之象啊。”钦天监左阳明忧心忡忡道。

“最近的确是坏事接踵而来,可有化解之法?”建文帝眉毛紧拧,脸色有些不好,看来几个儿子出事儿的确是影响到了他。

“只要除掉灾星即可。”左阳明语气坚定道。

“那爱卿倒是说说谁是灾星?”建文帝凝重道。

“还请皇上恕臣不敬之罪。”左阳明跪地道。

“爱卿尽管说便是。”建文帝只觉得心力交瘁。

“自从艳妃娘娘入宫之后,宫中便灾事不断,再无宁日,皇上红颜祸水,灾星临世,当杀啊。”左阳明得了指示后,大着胆子道。

“左阳明,朕可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影响什么!”建文帝脸色微沉,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皇上,这难道还不明显么?艳妃娘娘入宫之前,宫中一片宁静,一入宫之后,三位皇子接连出事,让人不这样联想都难呐。”左阳明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老二是否出事还两说,小九的死是废太子造成的,如何就与艳妃有关了?左爱卿,当年王爱卿因何而死,你要警醒啊。”建文帝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皇上,臣接任钦天监一职以来,自问是衷心耿耿,尽心尽职,没想到还是引得皇上猜疑,既如此,皇上废了微臣钦天监一职,然,扫帚星威胁帝星一事,望皇上重视,如此,微臣就算是解甲归田也心甘情愿!”左阳明不卑不亢道。

“好了,你的话,朕会考虑的,朕也只是说说,爱卿也太小题大做了,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建文帝威严道。

“皇上,灾星不除,宫中永无宁日!”左阳明坚持道。

“好了,下去吧。”建文帝声音微沉,明显是不高兴了。

“是,微臣告退。”事已至此,左阳明也无可奈何,只得叹气离去。

“李福全!”左阳明走后,建文帝沉思半晌,忽然叫道。

“老奴在。”李公公闻声赶紧进入御书房内。

“艳贵人入宫以来,可有什么异常?”建文帝终是问道。

“回皇上,艳贵人多数时候待在寝宫,偶尔和妃嫔喝茶,也是清清冷冷的,奴才看不出什么异常。“李公公恭敬道。

”唉,你下去吧。“建文帝叹息道。

”嗻。“李公公恭敬道。

温和宫中。

“艳妃,这次可多亏了你,一切才如此顺利。”德妃淡淡道。

“臣妾不过是杀死楚卫,真正厉害的是德妃娘娘才是。”姜离歌淡笑道。

“一箭双雕,这倒是挺好,本宫的双手,只怕再也洗不干净了。”德妃几分疯狂又几分伤感道。

“如今只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与八皇子,一切尽在娘娘把握之中。”姜离歌依旧云淡风轻。

“最近是不能动手了,先停停吧。”德妃意味深长道。

“最近才是好机会呢,娘娘可不要错过了。”姜离歌忽然笑得残忍起来。

“你不会不知道最近又流言四起,说你是祸水,扰得宫中不宁?如今本宫尚能控制,再来一个皇子,只怕要惊动太后了。”德妃淡淡道。

“静嫔最是疼爱九皇子,你说,要是给她一个机会,会不会剑指四皇子呢?德妃娘娘,打铁要趁热。”姜离歌一脸无所谓。

“比起你,本宫还是太仁慈了。”德妃嘲讽道。

“不是仁慈,是胆小。”姜离歌笑颜如花。

“艳妃别引火烧身才好。”德妃淡淡道。

......

雍和宫中。

“傅芸,本宫要出宫一趟,你小心应付。”姜离歌淡淡道。

“娘娘,宫中流言对您甚是不利,奴婢怕是应付不过来。”傅芸有些担忧道。

“身为傅家大小姐,从小就是作为准皇后培养,傅芸,你别忘了自己的本事。”姜离歌淡淡道。

“是,奴婢明白。”傅芸无奈道。

“傅芸,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只是这次本宫非要出宫不可,那个人也该解决了。”此时的姜离歌,一如地狱里的修罗。

皇宫混乱之际,一匹快马朝南而去。

五日后。

凛凛寒风中,一行衣着破烂的人艰难地向前走着,突然一妇人倒地,另一女子跟着停了下来。

“快走,不许停!”旁边两个官兵甩着马鞭,吆喝道。

“两位大哥,天气如此寒冷,我娘实在是走不动了,还请大哥通融通融!”停下来的女子请求道。

“别废话,皇上下令两月内到达,你们拖拖拉拉,过了一月,连一半的路都没有到,还想休息,是不想活了?”一位官兵喝道。

“大哥,在这样下去,我娘会死的。”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另一位官兵有些不忍心,劝道:“大哥,路途遥远,也走了一个月了,就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那位被称为大哥的官兵冷冷道。

“嘿嘿,大哥,好歹曾经也是红月将军,就让她老娘休息一会儿。”那劝的官兵笑道。

“好吧,就休息一下。”说完径直朝旁边的石头而去。

“红月将军,可以休息了。”那温和几分的官兵笑道。

“大哥可别折煞红月了,红月如今哪里还是将军?”连红月惆怅无比,当年踩着姜离歌上位,原本以为从此飞黄腾达,成就另一个女将军的神话,没想到黄粱一梦,逃不过帝王无情,如今她只希望爹娘能保住性命。

“红月将军可别这么说,祸福相依,当年宁大人能够从那样的境地爬起来,红月将军一定也可以。”官兵笑道。

“谢谢你,大哥。”连红月似看到了几分希望。

“张小壮,和她废什么话!”远处张大壮洪亮的声音响起。

“哦,就来了。”张小壮应声离开。

“红月,不要管娘了,娘陪不了你们了......”连夫人艰难道。

“娘,您别这么说,这点儿算什么,咱们一定可以再回京城的。”连红月有些心慌。

连夫人摇摇头,悲凉道:”如果这是报应,娘认了,只是我的儿,你还不明白吗?在天家眼里,我们不过是一条狗,想杀就杀的一条狗,连家做下的孽,你以为天家不知道吗?只是觉得一条狗偷点儿肉是正常的,等到有更合适的狗出现再杀也不迟......我的儿,娘走后,你照顾好你爹,他这一辈子可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娘,您别说了,不会有事儿的,咱们一家人会好好的。”连红月不由带了哭腔。

“云深,妾身知道那件事儿你其实不想做,也一直心怀愧疚,以后别想了,大不了到了地下,妾身跪在他们面前恕罪。”连夫人看向连云深温和道。

“夫人,你不会有事儿的。”连云深难过道。

“你们别骗自己了,人都是要走的,只是妾身要走得早些罢了。”连夫人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娘!娘啊!”连红月奔溃的声音响起。

“大哥,连夫人死了。”张小壮颇有几分同情道。

“这样的事儿,多着呢。”张大壮面无表情。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红衣女子迎着大风而来,远远看来洒脱又帅气。

第两百七十七章陆家父子终相见

所有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荒郊野岭的,这是女鬼?

“大哥,咱们是不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张小壮怔怔道。

“过路人罢了。”张大壮依旧平淡无波。

“吁.......”骏马停在了原地。

凛凛寒风中,女子冰冷又无情道:“这里除了连家人以外,全都滚!”

好霸气的女子,众人不由想。

“阁下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劫人是什么罪?”张大壮拔刀。站起身,冷喝道。

“滚,还是不滚?”姜离歌眼中全是凌厉,显然是耐心失尽。

张大壮和张小壮见此,知道是个硬茬,直接剑指姜离歌:“那就别怪兄弟不讲理了。”

姜离歌终于转头看向二人,淡淡道:“狂妄之徒。”

众人:到底是谁狂妄了?

眼花缭乱里,张大壮和张小壮还没有动手便被打趴在地上,姜离歌冷笑道:“趁现在滚,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张小壮害怕了,看向张大壮,劝道:“哥,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保命要紧。”

张大壮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恶狠狠道:“咱们走!”说着也不管其余犯人,直接离开,连犯人都不管了。

“不是连家的人,都自行离开。”待二人消失后,姜离歌再度道。

“爹,你有结交过这样一位美人儿吗?”连红月疑惑道。

“难道不是你?”连云深也是疑惑不已。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严肃。

最终只剩下连家人,姜离歌看向连红月,眼中幽微不明。

女子为将,本来就艰难无比,连红月当年投军,她是实实在在的欢喜,她姜离歌手下女兵极少,都是穷苦之人,想着连红月这样的千金小姐加入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日后女子投军也会打开更大的豁口,只可惜,终究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对于连红月,是她姜离歌眼拙了,自古成王败寇,她不怪连红月踩着她上位,可折辱阿奕这一点儿,无从饶恕!

连红月,如果当初你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还会那样做吗?

“敢问女侠可是有什么事?”连云深终究是前户部尚书,这点儿度量还是有的,见姜离歌特意将他们留下,又半晌不说话,选择主动开口。

姜离歌回过神,放下脸上的面纱,看向连云深,笑得残忍道:“有事请教连大人和红月将军,还请替小女子解惑。”

“女侠有话说便是。”连云深心中苦笑不已,今日只怕是祸不是福。

“可否移步?”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要说什么,在这里说就是!”连红月见这副阵势,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冷硬道。

“确定吗?可有的话在这里说了,连家上上下下三十人就要被灭口了。”姜离歌似笑非笑。

连云深疲惫道:“我随你去便是,只是红月乃闺阁女子,便不必听了。”

“爹!”连红月看着连云深,带着愤怒喊道。

“红月,听话。”连云深眼里满是慈爱。

姜离歌,给老子滚过来跪着。

阿爹,你舍得这么活泼可爱的我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好冷啊。

简直是拿你没办法!

........

天下父母心,不管连云深在她阿爹的死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于父亲这一个角色,他无疑是合格的。

可姜离歌是谁?冷血如她,会放过连红月?

“我记得我好像说的是连大人和红月将军一起吧?二位耳朵不好使?”姜离歌淡淡道。

“女侠,可否放过小女?”连云深乞求道。

“不可以。”姜离歌冷冷道。

“那草民可就没什么说的了。”连云深眼中波澜不惊,彻底平静了下来。

“连大人,您以为您还有谈判的资格吗?我这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姜离歌眉间一片冰冷。

二人皆一噎,无可奈何地跟在姜离歌身后到达僻静处。

“要杀要刮,痛快些。”连红月率先开口道。

闻言,姜离歌转过身,看向连红月,眼中全是轻蔑,哂笑道:”红月将军倒是痛快,不过和你的帐得往后放放。”

说完视线转向连云深,带了几分恨意,问道:“连大人,三年前镇北侯的死,您知道多少?”

连云深自嘲道:“果然是因果报应。”

“爹,都说了那是他们时运不齐,盛极必衰,你不必自责。”连红月似有几分看不过她爹的态度。

“时运不齐,盛极必衰,哈哈哈,红月将军倒是大言不惭啊,在你看来,有的人就应该死,就应该被人踩着上位,就应该被辜负,这么说来,那你连家又何尝不是?”姜离歌嘲讽道。

“我连家乃是被奸人所害,终于一日会东山再起,和姜家不一样。”连红月执着道。

“怎么?流放之前狗皇帝给你灌了迷魂汤,承诺终有一日会恢复连家的荣耀和地位?哈哈哈,够傻够天真,镇北侯曾多次救狗皇帝于水火,征战沙场多年,最后还不是被狗皇帝算计?你小小连家算什么?”姜离歌冷冷打击道。

连红月脸上一片铁青,姜离歌说的是事实,可除了抱着那点儿微薄的期许以外,她还能做什么?

“女侠不就想知道当年的事儿吗?我说便是。”连云深无可奈何道。

“连大人,就凭您这份心计,若是姜家和奕亲王还在,你连家只会更上一层楼,可你偏偏通通都算计了,唉,真可惜。”姜离歌继续插刀。

“姜家的覆灭,我连家的确有责任,可奕亲王,我自认为没有得罪半分。”连云深冷冷道。

“哈哈哈,连大人的确是没得罪,红月将军可是想做奕亲王妃呢。”姜离歌淡笑道。

“那又如何?还好没做成,毕竟没有人想当寡妇啊,姜离歌。”连红月语气笃定道。

“嗯,不错不错,还能猜出我姜离歌,不算太笨。”姜离歌嘲笑道。

“贱人,你果然没死。”连红月眼中满是仇恨。

“怎么办呢?我姜离歌天生命大,被你在背后捅了一刀后还能活得好好的。”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姜离歌,你配不上他!”连红月愤怒道。

“啧啧啧,这是嫉妒了啊?刚才不是说不想做寡妇么?怎么,这副样子是羡慕极了啊?”姜离歌眉眼间全是讽刺。

看得连红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该死的女人,就算是一无所有之后还活得这么肆无忌惮!准备说些什么,姜离歌却是冷着神色道:”我劝你先别惹我,要是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连云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没了刚才强打起来的气势,喃喃自语:“报应来了,姜兄,这就是报应啊。”

姜离歌不耐烦道:“赶紧说,我可没什么耐心。”

连云深叹一口气,缓缓道:“当年......”

“连爱卿,有一事,朕希望你去做,成了,连家更上一层楼,若是不成.......”建文帝高坐在桌案后,威严道。

“皇上但凭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连云深跪地道。

他知道不会是好事儿,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嗯,很好,朕要你秘密出使南楚诸国,制造南楚诸国联合作乱的假象。”建文帝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平常无比的事儿。

“皇上,此事臣不明白。”连云深皱眉。

“如今军中将领,能出征的便只有镇北侯,连爱卿,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建文帝似笑非笑道。

“微臣领旨。”连云深磕地。

“嗯,办好了这件事,你连家小辈这些年干的糊涂事儿,朕就当没看见。”建文帝笑道。

连云深知道自己这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刚才若是没有领旨,只怕先死得就是他连云深。

建文帝早已许下重利,是以此行也只是一个形式,南方诸国很快就动乱了,当然是假的动乱,于是镇北侯带兵前往,之后的事儿和姜离歌从常宏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这次旷世的算计里,陨灭的不仅是南楚战神,还有十万黑骑军,十万朝廷军,二十万南方联合军,尸骨如山,流血成河,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将这些计谋掩盖在尘埃里,这样的君王,有什么值得尽忠的?

“我自知此生罪孽深重,无可饶恕,若知道几国皇帝如此丧心病狂,我...我...”连云深痛哭流涕。

“你又如何呢?不接受这样的任命?别傻了,连大人,就算是你知道,你也会这么做的。”姜离歌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伪善的面孔。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有利益和家族是最重要的,就算是知道建文帝此令一下,必当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那又如何呢?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就够了,哈哈哈,她阿爹费尽心思守护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恶心的朝堂!

“我是罪人。”连云深痛苦无比。

第两百七十八章 再无和解之可能

“连大人,金峰岭一役终究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到时候,您就是狗皇帝的背锅侠,祖宗三代都不会安宁,而且万世遭受唾骂......这样的结果,你愿意吗?”姜离歌笑得冷漠。

”不,这件事儿不会被发现的。“连云深退后一步,抱着头道。

”哈哈哈哈,连大人,你天真了,我姜离歌绝不会让阿爹承受不白之冤!终有一日,你们这些人恶心的面孔会被一一撕开。“姜离歌哂笑道。

”事已至此,我也该受着。“连云深叹气道。

”连大人,若你将所说之事列作狗皇帝罪行的证词,你可就不会背负狗皇帝的骂名了。”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你要我背叛皇上,那不可能!”连云深挣扎道。

“连大人,我阿爹对皇上忠心耿耿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您这知晓帝王秘辛之人又何以苟活?要我说,这样的人就不配为帝,您不如揭发其恶行,百年之后也得以安宁。”姜离歌循循善诱道。

“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要我的命,我身为臣子岂有不给之理?倒是你,曾经的离歌将军,你阿爹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忠不孝,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连云深终究是从愧疚中缓过神,不惜和姜离歌争锋相对。

“何为忠?征战沙场多年,回家寥寥几次,最后死于最信任的人的算计,这是忠?知道自己一家含冤而死,却当作没发生,这是孝?连云深,你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我还真是担不起,您若是不肯配合,我只好杀死连家所有人,左右你这连家掌舵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姜离歌愤怒极了,听到不忠不义就忍不住发火,这些人在这样的算计之后,是怎样有勇气心安理得,道貌岸然这样说的?

“他们为皇上而死,是他们的荣幸。”连云深见姜离歌情绪不稳,心里难免几分侥幸。

“是吗?可是怎么办呢?他们不想死啊,连大人若是不照我说的做,他日事发,你连家满门都是千古罪人,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姜离歌冷笑道。

“姜离歌,你别过分!”连红月怒喝道。

“过分?不不不,这还只是开始呢,这就过分了?以后红月将军只能哭了。”姜离歌直直盯着连红月,形如鬼魅一般。

“姜离歌,你如今这模样还真是恶心,穿成这样是从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吧?”连红月严重全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啪!

姜离歌目光沉沉,冷冷道:”这一巴掌,是警醒你别那么嘴贱!“接着左手又高高扬起。

啪!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就算我姜离歌在落魄,也比你这只野鸡高贵。“

啪!

”这一巴掌,是替你娘教导你,三从四德。“

......

连打了十几巴掌以后,姜离歌才算是出了点气,看向连云深,嘲讽道:”怎么,连大人就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

”姜离歌,你住手!“连云深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真情一阵白。

“连大人,我耐心有限,您最好是利索些。”姜离歌淡淡道。

“姜离歌,你还真是变了,当年姜兄逢人便说三个孩子中唯有离歌最像他,如今这般模样的你,还配当姜兄的女儿吗?”连云深痛心疾首,像是再看一个失足少女。

“呵呵.......哈哈哈哈.......”原本只是轻笑,到最后越小越大声,像是连云深说的话是真的好笑极了。

连云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大胆的嘲笑过,还是个小辈。

“姜离歌,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连红月忍无可忍,怒吼道。

“是啊,有什么好得意的?只是觉得啊,你们连家父女还真是不要脸呢,一个一口一个姜兄,结果亲自害死了我阿爹,一个当年一口一个将军,最后栽赃陷害,啧啧啧,好好发展啊,说不定还可以传到第三代,第四代呢.....”姜离歌嘲讽道。

父女俩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赶紧写,我可忙着呢。”姜离歌看到二人的嘴脸就觉得厌烦,毫不留情道。

“我偏不写,爹你也别写。”连红月梗着脖子道。

‘“那就怪不得我了。”话落,一声痛呼声响起,在空旷的荒地里突兀极了。

“姜...姜离歌,你也就...只会用蛮力了,你若有半分...脑子,姜家...也不至于...一夜覆灭!”连红月跪在地上直抽气的同时,抬起头倔强地嘲讽道。

“呵!”姜离歌冷笑一声,接着道:“连红月,咱们半斤对八两。”说完长腿一扫,连红月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姜离歌看着连云深,笑得嗜血道:“连大人,您若是再迟些,您的女儿就会被活活打死在你面前了......”

“我写。”连云深咬牙切齿,可四处看也没发现姜离歌准备的纸墨,气愤道:“没有纸笔,如何写?”

姜离歌双手环抱,淡笑道:“连大人莫不是没听说过血书?”

连云深忿忿地看了姜离歌一眼,低头从身上破破烂烂的长袍上撕下一块比较好的布片,咬破手指写了起来。

姜离歌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看向连红月,似笑非笑道:“怎么?红月将军想让我故技重施?”

连红月眼中全是气愤,却还是照做。

半晌之后,连红月先将认罪书递给姜离歌,姜离歌轻轻挑起,眼中闪过一丝伤悲,嘴上却说嫌弃道:“啧啧啧,红月将军这字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姜离歌,你别太得寸进尺!”连红月怒道。

“怎么,这些年将军当惯了,以为自己就是个角色了?大呼小叫得心应手啊,记得当年你连红月可是谨小慎微得很呐。”姜离歌继续插刀道。

“你!”连红月眼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压不住,这三年来她一直是顺风顺水,的确是没受过气,今天是一口气把所有的脸面都放在地上踩了。

姜离歌,你别得意,终有一日你会被抓到,我只需要等着就是,到时候看你怎么猖狂!

连红月如今是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还以为还是当年那样的情况,可以等着众人对姜离歌群起而攻之,她好渔翁得利。

“噗!”连云深一口血吐出。

“爹!”连红月绝望的嘶吼声响起。

姜离歌收回脚,拿起写好的认罪书放进怀里,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红月,爹怕是不成了......”连云深被姜离歌用尽全力一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不会的,不会的,爹,您别死啊......”连红月第一时间将连云深抱在怀里,绝望地替连云深擦着从口中冒出的越来越多的血。

“咳咳咳,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说着又看向姜离歌,艰难道:“姜离歌,看在认罪书的份上...放过红月,算我...求你。”

“怎么办呢?我要的就是你们血债血偿呐,哦,对了,尊夫人的尸体还在呢,等你们都死后,便将你们都挫骨扬灰,洒在官道上,受万人践踏!”姜离歌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连云深终于是一口血吐出,彻底一命呜呼。

“爹!爹啊,您别睡好不好!”然而,任由连红月如何呼喊,连云深都没有反应了。

“啧啧啧,还真是解气呢,连红月,失去最亲的人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天都要塌了,心里全是愤恨?”姜离歌居高临下,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姜离歌,我杀了你!”连红月放下连云深,一跃而起,攻向姜离歌,怒喝道。

“哟,我好怕啊,怎么办呢?”姜离歌反手将连红月抓住,笑得花枝招展。

“姜离歌,有本事你将我放开,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连红月挣扎几番没有效果后,怒道。

“堂堂正正?你配这个词吗?”姜离歌冷下了声音,手轻轻一捏,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连红月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却还是咬紧牙关倔强地看着姜离歌。

姜离歌厌恶地将连红月扔在地上,蹲下身与连红月视线平齐,充满厌恶道:“怎么?不服气啊?”

“姜离歌,你才配不上奕亲王!”连红月怒吼道。

“哈哈哈哈,我配不上阿奕,难道你配得上吗!”姜离歌冷冷反问道。

“姜离歌,如果不是你,奕亲王现在已经是我连红月的夫君了,你这么肮脏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连红月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哭音。

姜离歌瞳孔紧缩了一下,冷冷道:“就算没有我姜离歌,阿奕也看不上你。”

“不,不是这样的,奕亲王已经同意娶我了,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的婚礼成为一场笑话,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奕亲王会娶我,会当上太子,甚至坐上那个位子,都是因为你,他才会死得这么早!”连红月终于忍不住,哭喊道。

“你别说了!”姜离歌掐着连红月的脖子,两眼猩红,恶狠狠道。

“为什么不说?你说不敢承认吗?如果没有你,奕亲王就不会被关在密室里,不会被下药,受那样的屈辱,更不会从城楼跃下,面目全非!”连红月挣扎着大喊道。

第两百七十九章 大厦将倾南楚忧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我害死的阿奕,不是我,不是我......”姜离歌怔愣地放开连红月,抱着头痛苦无比。

“姜离歌,你这个肮脏的女人,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楚天哲,为什么还要霸占着奕亲王不放?明明你的丑事天下皆知,他却依旧是你为珍宝,而我呢,把一颗心捧到他面前,他连看一眼都嫌恶心,姜离歌,凭什么...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可以上战场杀敌,凭什么你毫不费力就可以当上第一女将军,凭什么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偏偏爱上你,凭什么!”连红月早已崩溃不已,或许从当年卷入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时她就已经崩溃了。

“阿奕,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都是帝王无情,都是狗皇帝的错,要不是他的算计,一切都还好好的,所有人都还活着,都是狗皇帝的错!”姜离歌呢喃不已,许久之后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冷了,心,早已冷硬如铁。

“连红月,喜欢不是占有,不是强求,更不是苦心算计,这一点儿是你错了。”姜离歌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姜离歌,你够狠!”连红月收回眼泪,咬牙切齿道。

“不,我还不够狠!”若是我够狠,北凤的铁蹄早已踏平南楚。

“姜离歌,你知道吗?你曾经拥有我最向往的生活,即使你现在如此落魄,我还是羡慕你,好像这些从来都打不倒你一样。”连红月颇为幽怨道。

“连红月,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是仇人,隔着巨壑的那种。”姜离歌淡淡道。

“姜离歌,我忽然觉得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了。”连红月苦笑道。

连红月突然改变态度,姜离歌心里也是感觉怪异得很,一个原本要值你于死地的人,忽然是羡慕你,然后不恨你了,换谁都觉得奇怪吧?何况还是推了自己一把的仇人,冷冷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一马。”除了这个原因,姜离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值得连红月这样做,可惜她姜离歌从来都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动的人。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说完,连红月目光一凝,飞快爬起身撞上不远处的巨石,瞬间倒在了地上。

“呵!做给谁看呢?”姜离歌冷笑,站起身,走到连红月身边,探了探气息,微微僵住了身体。

“啧啧啧,连红月,便宜你了,我原本是要你受尽阿奕所受的,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解决自己了。”姜离歌嘲讽几声,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回到拴马的地方,连家人已经全部逃走了,姜离歌也不在意,扬鞭绝尘而去。

角落里一双眼睛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果然如主子所想啊。”

姜离歌回宫的时候,刚好是上元节,由于接连三位皇子出事,宫中气氛冷凝,上元节特意大办了一场,姜离歌托词生病并没有参加,直接倒头大睡,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事实上她接连奔波了十天,的确是很累。

夜深之时,傅芸忽然摇醒姜离歌。

姜离歌很快醒了过来,翻身下床,淡淡道:“你准备吧。”

“娘娘,皇上醉酒了,在殿里闹着呢。”傅芸为难道。

姜离歌蹙眉道:“你不去服侍,来找本宫做什么?”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娘娘想要知道些什么不是正好吗?”傅芸恭敬道。

“本宫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姜离歌冷冷道。

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何必再费周折?

“娘娘真的不去吗?皇上口口声声喊着奕亲王呢。”傅芸故意道。

姜离歌果然变了脸色,看着傅芸的眼睛里,幽微不明。

傅芸心一慌,忐忑道:“娘娘,怎么了?”

姜离歌冷笑道:“傅芸,本宫不是傻子。”

傅芸更加惶恐了,跪下请罪道:“奴婢罪该万死。”

“回来再教训你,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该和本宫说些什么。”话落,姜离歌已经离开。

傅芸软在了原地,苦涩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呢。”

姜离歌到大殿中时,果然见到建文帝坐在首位,满脸通红,偏偏还让旁边的宫女继续斟酒,见姜离歌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醉呵呵道:“爱妃,你终于来了。”

姜离歌走上前,对旁边的丫鬟轻声道:“下去吧,准备些醒酒汤,还有热水。”

丫鬟听命下去。

建文帝这时候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姜离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乐呵呵道:“爱妃,坐过来。”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终究是走过去,坐在了建文帝旁边的位置,轻声道:“皇上,您醉了。”

“朕怎么可能会醉?朕可是千杯不倒啊。”建文帝依旧醉醺醺道。

“是是是,皇上千杯不倒。”姜离歌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建文帝却是忽然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严肃道:”爱妃,朕可以相信你吗?“

“皇上当然可以相信臣妾啊。”姜离歌这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那爱妃可否告诉朕...爱妃真的是丞相的远房表妹?”建文帝又笑呵呵问道。

姜离歌心中一凝,建文帝莫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是......不可能,连家只是罪人,还不值得建文帝挂在心上,连云深,连红月已经死了的消息应该还没有到京城,那是什么事导致建文帝怀疑自己?

“是也不是。”这种时候,说的模棱两可才是最明智的,无论建文帝查到什么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建文帝显得漫不经心,姜离歌却是可以肯定建文帝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早在进宫之前,林丞相私下已经认臣妾为义妹,说是远房表妹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所以......”剩下的姜离歌没有点名,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原来是这样啊。”建文帝神色幽微不明,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

“皇上,您是不是觉得臣妾在骗您?”姜离歌装得可怜兮兮道。

“没有的事,爱妃别多想,来,满上。“建文帝转移话题道。

”皇上,您可不能再喝了,明日还要早朝呢。“姜离歌一脸担忧道。

”爱妃,随朕去一个地方吧。“建文帝撑起身道。

”这........好吧,臣妾遵旨。”姜离歌笑道。

建文帝收回视线,站起身,径自向殿门外走去。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权衡之后,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是深夜,宫中装扮的灯笼还在亮着,使得皇宫高贵森严中多了一丝柔和,建文帝在前面走着,姜离歌在后面跟着,一路上都是宫女太监在行礼。

二人倒是沉默了下来,越走越荒凉,姜离歌不由暗自警惕,却又无可奈何,对方是帝王,还是她的报仇对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自乱阵脚。

建文帝停下来时,姜离歌这才恍然,原来建文帝来的是冷宫啊。

悲伤的气氛不由弥漫在二人周围。

站了许久之后,建文帝突然开口道:“爱妃,你知道朕最喜爱的儿子是谁吗?”

姜离歌一怔,故意道:“臣妾愚钝,不知。”

“你啊,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建文帝声音中带了一丝苦涩。

“皇上若是难过,可以和臣妾说说,臣妾虽不能让皇上不再难过,可至少能和皇上分担。”姜离歌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事实是都快恶心到自己了。

“你知道吗?那孩子从小就像一头小狼一样,可就这样一个孩子,从来都不怨恨自己生来就不被自己的父皇喜爱,反而是看的清楚得很,知道皇宫大院里,最没有感情的就是他的父皇,所以就连抢都不抢。

“他小时候可讨人喜欢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都化了,何况是朕这个父皇呢?可朕那时候是真的厌恶他,如果没有他,废后就没有理由陷害丽儿,丽儿也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所以朕就忽略了对他的爱,对他向来都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

“他长到五岁,他母妃离世,朕都没有抱过他,后来因为丽儿的去世而迁怒于他,更没有抱过他,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在宫外吃什么长大,一直到他快十岁了,朕才对丽儿的死稍微释怀,对他关心一点。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在给他母妃上香,每个月他总要进来一次,就算是宫里有的是人欺负他,可他还是毫不畏惧,哪里是十岁的孩子啊,看起来就七八岁的个头,一身破破烂烂,偏偏洗得发白,那是朕第一次对他感到愧疚,可他目光依旧清澈得很,乖乖喊朕父皇,朕真的是第一次觉得朕是一个父皇,可那时候宁丞相一党树大根深,朕怕丽儿的事再次重蹈覆辙,所以毫不留情地呵斥了他,他眼中明明是受伤了,却还是一言不发,若是其他皇子,早就哇哇大哭了......朕真不是一个好父皇.....”建文帝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出声,哪里像是一个帝王,仿佛真的只是一个父亲。

“皇上.....”姜离歌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恨意达到了顶点。

第两百八十章 兵败山倒南楚灭

她的阿奕啊,明明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珍宝,却是被自己亲生父皇如此践踏,丽贵人被人陷害,和阿奕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阿奕,后宫也容不下既无身世,又独受盛宠的宫妃存在,若说阿奕错,便是错生在这吃人不吐血的皇家!

五岁那年,她就应该把那小小的孩子带回家,宠着他,保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婉儿,别打断朕,高处不胜寒,朕真的太难受了。”建文帝叹气道。

“皇上,臣妾会陪着皇上的。”姜离歌安慰道。

死了就不会难受了,可是怎么办呢?你还没有到真正绝望的时候啊。

“后来奕儿性情大变,人变得冷漠又偏执,看向朕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朕以为是他长大了,明白了丽儿的死朕脱不了关系,所以才恨朕的,朕怎么解释呢,事实如此啊,那时候要是朕多查查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儿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到他十五岁,朕才突然听暗卫说奕儿被长公主掳了去,回去时满身是伤,朕这才发现不对,偷偷去他府里,他真的是浑身是伤啊,那样的伤哪里是小打小闹能弄出来的,如果不是偶然认的一个师父,只怕命都没有了。

“朕一直都知道皇姐以玩弄男子为乐,以前总想着皇姐再怎么没分寸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就没怎么管,那一次朕才知道自己被狠狠打脸了,仔细查下去,竟然连皇后也.......奕儿就在朕眼皮子底下啊,都能出这样的事......而朕安排的暗卫竟然没有回禀过,一群刁奴!”

说到这里,建文帝又大骂起来,转而又道:“朕怪什么下人啊,若不是朕那样的态度,下面的人怎么会忽略他,说到底都是朕不好。

“他十八岁那年,爱上了姜家的大小姐,可他身为朕的儿子,朕怎么能让他娶一个终究会死去的女人?所以朕顺水推舟,让他入赘,朕以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了以后还珍惜什么,朕越是阻止,他越是喜欢,还不如成全他,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没有婚礼,没有祝福,也没有尊严,他就那样去了姜家,没有一丝犹豫,朕一天天等着,只要他在姜家吃了苦头就会回来了,毕竟哪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事儿?娶姜离歌也应该是躲避联姻的手段才对,可朕等来的是他们感情日渐变好,等来的是姜家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姜家大小姐也是个蠢的,这世上哪有没名没分就在一起的?可偏偏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一对,这是朕无法容忍的,成就大事儿的人怎么能沉溺于儿女私情呢。

”之后朕派人设计姜家大小姐,娶了永宁侯世子为正夫,朕不断地想,这样的打击,总该要分开了吧,一开始的确是这样,他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边关战事刚好到,朕想啊,姜家大小姐那样对他了,他应该要利用回去才对,所以朕让二人一起去边关,等他回来,朕就把军权给他,可是他竟然又和那个女人掺和在一起,朕没办法,利用战胜回京将他关在皇宫里,和他说,只要他娶连家大小姐,朕就放了他,可是他拒绝了,还说什么此生非姜离歌不可,朕想总能生米煮成熟饭,于是给他下了药,没想到他宁愿.......也不愿意背叛姜家大小姐,一个月后,朕以姜家大小姐性命相逼,他才同意,可就在成婚那一晚,他逃了,带着姜家大小姐猖狂至极地逃了。

“再后来就是他起兵造反的消息,没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起兵造反,这不是打朕的脸吗?朕就想啊,凭你区区十万人,怎么打得过朕的铁骑?只要他吃了苦就放弃了。

“世人都知道他跳下城楼死了,可朕知道他还活着,朕放在他身边的暗卫回禀姜离歌将她带回了虢州,朕猜想一定是姜离歌将他藏起来了。

“婉儿,你说姜离歌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归还朕的奕儿,朕早已经广下缉拿令,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说到这里,建文帝看向姜离歌,眼中一片深遂,却发现对方泪流满面,危险道:“爱妃为何哭?”

“皇上讲的故事太感人了,这真的发生过吗?”姜离歌擦了擦眼泪,问道。

原来建文帝并不知道阿奕已经离开了啊,甚至连阿奕中毒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要她把楚天奕还给他,那谁来把阿奕还给她?

在建文帝眼里,姜家就那么一文不值吗?还有阿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一文不值吗?

在他的世界里,是不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错的,都应该去死?

难怪今天晚上突然借着醉酒讲这么多,原来是怀疑她了啊,看来她只有两败俱伤了。

“婉儿,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说,如果你是姜离歌,会不会把奕儿还给朕呢?”建文帝意味深长道。

“皇上,姜家大小姐,哦不,逆贼姜离歌,不是早就失踪了吗?”姜离歌一脸懵懂,丝毫不在意自己变成了逆贼。

“朕有些累了,回去吧。”建文帝深深看了姜离歌一眼,最终叹息道。

姜离歌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建文帝在怀疑她的身份了,或者说在某些方面已经确定了,可是她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了?看来她要加快脚步了。

还没到雍和宫,建文帝便吩咐李公公送姜离歌回去,这自然是代表着今晚他不留宿了,姜离歌好歹学了一年的宫规,娇媚又不失礼数道:“夜晚风寒,李公公陪着皇上便是,臣妾自己能回去。”

“嗯,也好。”建文帝笑得温和道。

“李福全,你说艳妃是姜离歌的可能性有多大?”走了许久,建文帝停下,看向李公公,问道。

“皇上,恕老奴多言,逆贼姜离歌无论是武力还是性格都不输男子,可这艳妃娘娘.......老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相同之处。”李公公赔笑道。

“李德全,你什么时候也会替旁人说话了?”建文帝声音微沉。

“是奴才僭越了。”李公公立马跪下,几分惶恐道。

“行了行了,朕也没说什么,起来吧。”建文帝没好气道。

李公公擦擦额头的汗,赶紧爬起来,跟在建文帝背后。

”李德全,若是艳妃真的是姜离歌,朕......”建文帝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纠结。

“皇上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算是是又如何?皇上说她是谁还不就是谁?”李德全满脸讨好道。

“嗯,你说的对。”建文帝抒怀道。

“谢皇上赞赏!”李德全恢复了嬉皮笑脸道。

“也不知姜离歌将奕儿藏在了哪里?”建文帝惆怅无比,眼中尽是疲惫。

“皇上,也许......”李公公有些难受道。

“住口,不许说!”建文帝忽然疾言厉色,也不管身后的李公公,独自一人往紫宸殿而去。

“唉,皇上呐,您怎么就不肯相信呢?”李公公的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

与此同时,雍和宫内。

夜已深,雍和宫主殿里却是灯火通明,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刚刚回来的姜离歌,以及始终跪着的傅芸。

姜离歌揉揉太阳穴,走到贵妃椅前躺下,疲惫无比道:“傅芸,你是不是后悔跟着本宫趟这趟浑水了?”

“娘娘,奴婢未曾有过这种想法。”傅芸恭敬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害怕。

“傅芸,本宫不喜欢背叛,你应该明白的。”姜离歌眉头微蹙,细细回想傅芸近日有没有异常,这世上,为了爱情背叛的女人比比皆是,她很难不这么想。

“娘娘,奴婢......奴婢......”傅芸一贯平静的声音被打破,想说又害怕结果不如人意。

姜离歌心中竟然咯噔一声,莫非傅芸真的叛变了?算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要怪只怪她姜离歌命该绝,疲惫道:“傅芸,事已至此,你走吧。”

“娘娘,不要......奴婢不能离开娘娘.......”傅芸痛苦无比道。

“别挑战本宫的耐心,有事儿说事儿。”姜离歌声音恢复了平静。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但稚子无辜,求娘娘准许奴婢剩下腹中孩子。”傅芸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道,话落,狠狠磕在地上,浑身充满了绝望。

“原来是怀孕了......”姜离歌喃喃自语。

如果不是傅芸背叛了自己,那建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娘娘,奴婢一定不会暴露孩子的身份,就当他没有父亲......”一向坚强倔强的傅芸,此刻竟哭得像个孩子。

许久之后,姜离歌叹息道:“你啊,真是傻,本宫何时不让你生了?”可就这样让建文帝的血脉留在这世上,她心有不甘。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傅芸激动无比,心中藏了多日的大石终于放下。

“只是你这几个月来一直有服用那药物,对身体早已产生了伤害,孩子多半.......”是留不住的,剩下的话,姜离歌终究没有说出口。

傅芸闻言,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像是秋天随时要飘落的落叶一样。

“奴婢不害怕......”许久之后,傅芸坚定道。

第两百八十一章 亡国之君终认罪

几日后......

“娘娘,夫人进宫了。”新上任的贴身侍女绿蝶轻声道。

姜离歌缓缓睁开眼,看向绿蝶,蹙眉道:“说清楚。”

这是新上任接替傅芸的人,不同的是绿蝶是林文生这两年培养准备送进宫的侍女,做事儿老道,不亚于傅芸,只是毕竟是低微出身,让人第一眼只能看到其娇媚......姜离歌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子,只是如今手下没有合适的婢女,也就接受了,心里没有完全接纳,是以绿蝶只知道姜离歌是艳妃,林丞相的远房表妹。

“今日贤妃娘娘一大早就派人召夫人进宫,为了何事儿尚未查到。”绿蝶恭敬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姜离歌轻轻合眼,进入假寐。

“娘娘,京城上到宫妃,下到五品官家夫人,全都在针对夫人,前不久娘娘又得罪了贤妃娘娘,夫人此行是祸不是福,求娘娘想想办法。”绿蝶卑微乞求道。

“下去吧。”姜离歌声音微沉,显然是耐心已经耗尽,这样不懂人眼色的奴婢真是让人恼火。

“是,奴婢告退。”绿蝶本就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楚楚可怜,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绿蝶离开后,姜离歌睁开眼睛,一直盯着屋顶,陷入沉思。

她的身份刚被怀疑,子衿就被请进宫,说其中没有建文帝的手笔,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越到这种时候她越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她暴露,到时候子衿一家就彻底完了,还有怀奕......

握了握拳,开口道:“来人哪,备轿辇。”

“是,娘娘。”绿蝶大喜过望。

“哟,这是什么风将艳妃娘娘给吹来了?”姜离歌刚刚走进翠和宫,贤妃讽刺的话语接踵而至。

“贤妃姐姐还在生气呢,妹妹今日听说有热闹看,自然就来了。”姜离歌脸上扬起艳丽却又倨傲的笑容,一副宠妃的模样。

“林婉,你别太过分!”贤妃咬牙切齿道。

“贤妃姐姐这话就冤枉了,妹妹好心关心姐姐,姐姐却这样说妹妹过分.....妹妹好伤心啊。”姜离歌话是这么说,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是没有藏起来半分。

“呵,以前本宫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心!”贤妃眼中全是厌恶。

“娘娘谬赞了,树大招风,妹妹知道的。”姜离歌轻笑道。

“林婉,你别得意,花无百日红,本宫等着看你哭的样子。”贤妃冷笑道。

“娘娘放心,就算是花无百日红,也要看是什么花,像娘娘这种,啧啧啧,都没有红过呢。”姜离歌毫不退让。

“你!”贤妃看向姜离歌的眼里全是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任由愤怒不满整张脸,看起来扭曲又丑陋。

“贤妃姐姐别生气,妹妹今日可是来看姐姐的,若是气到姐姐,那就有违妹妹原本的初心了。“姜离歌继续在贤妃暴怒的边缘试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就喜欢看你不喜欢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夫人,今日怎么没带林小公子进宫?”被姜离歌气得七窍生烟之后,贤妃果断决定当姜离歌不存在,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子衿。

姜子衿正陷入看见姜离歌的欣喜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贤妃开口,下意识疑惑:“啊?”

“林夫人不愧是罪臣之女啊,耳朵都这么不好使。”贤妃冷笑道。

“贤妃娘娘恕罪,臣妇适才没有反应过来,是臣妇的不是。”姜子衿看向贤妃,淡淡道。

“呵,当然是你的不是,毕竟罪臣之女嘛。”贤妃笑得意味深长。

“贤妃娘娘今日召臣妇入宫,所为何事?”姜子衿眼中闪过不耐,却有无可奈何,人家是妃子,怎么说级别也是在她这个丞相夫人之上,不管怎样,只要能见到阿姐,一切都值得。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寻个消遣,这都快三年了,本宫以为林夫人早已明白了才是。”贤妃笑得一脸得意。

“那臣妇还真是多谢贤妃娘娘抬爱。”姜子衿淡淡道。

“林小公子一岁多了吧?林夫人真不愧是曾经的大家闺秀,就这份帮别人养儿子的气度都是别人没有的,唉,没有母族的女人呐,熬着吧。”贤妃似笑非笑

“娘娘说的是,臣妇一无母族相持,二无亲子傍身,还好文生对臣妾极好,阿楚又长得可爱,讨人喜欢,也不那么辛苦。”姜子衿不动声色地把话给贤妃堵回去。

你说我替别人养儿子?我家阿楚聪明可爱。

你说我没有母族傍身?我有夫君宠爱。

“这样说来,林夫人还真是好命,就是不知道林夫人坐享清福的同时,可有想起过自家成为孤魂野鬼的家人?”贤妃被姜子衿的话一噎,很快又调整过来继续针对。

“臣妇身为丞相夫人,过去那些都不提了......”姜子衿压抑着心底的怒气,面上依旧笑颜如花。

“怎么?林夫人如此无情,连家人都忘了,啧啧啧,本宫只能说林夫人真是心大啊。”贤妃嘲讽道。

贤妃这话算是将姜子衿堵死了,说是没忘,贤妃直接一个心有嫉恨,她少不了像以前那样关禁闭什么的处罚;说是忘了,贤妃又将一顶不孝的帽子往她头上戴,更何况,那样的深仇大恨,她姜子衿日日夜夜从不敢有片刻遗忘。

“臣妇并非心大,只是如今夫妻恩爱,儿子可爱,别无所求了,与其计较那些,不如把握好当下,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姜子衿像是没听懂贤妃在说什么。

“呵呵,看来林夫人是真的忘了呢......也对,身为罪臣之女,却死皮赖脸做了丞相夫人,自然得记性不好啊,要不然怎么有勇气占着这样的位置呢?”贤妃算是黔驴技穷了,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一句罪臣之女。

“贤妃娘娘,柿子的确是挑软的捏,只是臣妇不管怎么说也是丞相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贤妃娘娘字字句句针锋相对,就不怕寒了忠臣的心,皇上自登位以来就一直对大臣宽厚有加,若是知道娘娘在身后搬墙角......”剩下的话,姜子衿没有说出口,却足够意味深长,心里却是恶寒一片,就那样的狗皇帝,国破家亡才是最适合的结局。

“哟,拿皇上压本宫?皇上的确对忠臣宽厚有加,只是林夫人出身姜家,而当年的镇北侯不算是忠臣吧?本宫记得,镇北侯可是通敌叛国呢,林夫人,皇上留你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你又有什么脸面抬出皇上来压本宫?”而且,你以为这京中贵妇们怎么有胆子欺负你这个丞相夫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不是皇上默许,谁这么大胆,为了更进一步,针对一个人算什么,要了她的命都可以啊,贤妃心中暗想。

“你!”姜子衿面上一片冷凝,想到什么,又忍下心中的不甘,淡淡道:“阿楚还离不开臣妇,臣妇先行告退了。”

她不能冲动,会害了阿姐和文生的。

“林夫人急什么,离中午还早着呢,孩子有奶娘,哪里就这么着急了?”贤妃笑得讽刺道。

“嗯,今日贤妃娘娘宫中的茶真好喝,改日请教。”姜离歌站起身,笑得一脸灿烂,摇曳生姿地离开。

“林婉,站住!”贤妃心中着急了,若是完不成皇上说的,她小命难保。

“贤妃娘娘这么舍不得妹妹啊?”姜离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贤妃的眼里似笑非笑。

“怎么,所有人都欺负林夫人这个罪臣之女,艳妃反而无动于衷?”贤妃站起身,朝姜离歌走去。

“呵!本宫只负责看热闹,可不负责欺负人呐,再者,所有人都去吃屎了,本宫还能跟着吃不成?贤妃娘娘果然是口味清奇啊。”毒蝎美人,说的大概就是姜离歌如今的样子吧,明明在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大胆!”贤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贤妃娘娘若是无事,本宫就回雍和宫了。”姜离歌淡淡道。

心中却是一阵后悔,贤妃这等妇人能做什么,是她担心过头了。

“艳妃别着急,好戏现在才开场。”贤妃压下心中的怒火道。

“哦?不知是怎样的好戏?”姜离歌淡笑道。

“来人呐,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抬上来。”贤妃心中像是出了一口气般,神神秘秘道。

姜离歌和姜子衿心中俱是不好的想法,果然,贤妃的人抬着一个黑布盖着的笼子走到殿中央,那笼子足足有八人在抬,一人多高。

里面竟有一声虎啸传出,姜子衿顿时白了脸色,姜离歌毕竟上过战场,脸上没什么变化,手却紧紧攥起。

“怎么,这就吓到了,这可是本宫的小可爱呢。”说着走上前,将黑布拉下,眼中尽是得意,“怎么样?高大威武霸气吧?”

姜离歌瞬间凝住了脸色。

第两百八十二章 真正的孤家寡人

小白,是小白!

“本宫的小可爱呢?”贤妃看见了宫中其他人同样惊恐的表情,这才发现不对,转过身一看,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对着身边的珠翠大喝道。

她被拔了牙,抹掉了爪子,温顺又可爱的老虎呢,谁能告诉她,这只一人高,大得要命,还目露凶光的大白虎是哪里来的?

“娘娘,奴婢明明亲自看着您的小可爱装进笼子的......不知,不知怎么......”珠翠心中也是纳闷不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用的东西!”贤妃低声怒骂道。

“哇,贤妃姐姐好厉害啊,养这么可爱的宠物.......”说着还走上前,与白虎对视,现在她也不确定,当年那只小奶虎是不是还记得她,那个时候才把它带回姜家不久她就去了边关,后来姜家突然出事,她心力交瘁,自然是没有想起小白,若不是小白突然出现,她都要忘记了,要说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小白脚底那卷黑毛太显眼了。

小白眼中全是陌生的凶光,姜离歌心中不由一阵难过,物是人非啊,小白都长大了,还将她忘了......

“呵,这算什么,艳妃若是喜欢,本宫送你便是。”对于现在的贤妃来说,这只白虎就是一颗定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推给艳妃,只是可惜,看不到两个小贱人害怕的样子了,还有皇上的吩咐......

“好啊,这么可爱的白虎,妹妹可是最喜欢了呢,还请贤妃姐姐替妹妹送到宫里。”姜离歌面上全是兴奋。

“嗯,好。”贤妃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妹妹就告辞了,多谢姐姐舍爱。”姜离歌笑道。

“妹妹可要管好了,野着呢。”最好将你咬死,贤妃暗暗想。

“放心放心,如此乖的白虎,妹妹一定可以驯服。”姜离歌一副胸有成足,说着就跟着白虎往外面走。

贤妃嘴角微抽,这林婉莫不是脑子有病?

“娘娘,臣妇告退。”姜子衿也趁机道。

“嗯,去吧。”原本想用姜子衿测试艳妃,没想到一切都被这只白虎打乱了,贤妃心中纷乱不已。

“贤妃,你令朕很失望啊。”屏风内,明皇的身影走出。

“皇上恕罪,臣妾知错。”贤妃被吓了一跳,直接跪了下来。

“好好的一副牌,被你打得稀巴烂!”建文帝居高临下,冷冷道。

“皇上,臣妾也没有想到臣妾的小可爱被调换了......”贤妃忐忑无比道。

“你是说,这只白虎你完全不认识?”建文帝沉下了声音。

“是,是......”贤妃更加惶恐了。

“贤妃,你好大的胆子,这三个月你就在翠和宫里自省吧。”说完,也不管对方如何,直接大步离开。

“皇上,为什么,臣妾做了那么多,还是入不了你的眼?”帝王身影消失在不远处,贤妃绝望地呢喃道。

话说,姜离歌带着白虎回到雍和宫后,将所有人支开,站在白虎面前神色不明,轻轻呼唤道:“小白?”

一声虎啸惊天而起,姜离歌被吓了一跳,这样的小白真可怕啊,当年那只最喜欢蜷在她怀里睡觉的小奶虎呢?而且这个头,也太大了一些吧?

“小白,你不记得我了吗?”姜离歌看着白虎,难过不已。

阿奕啊,小白回来了,为什么你不回来?

许久之后,姜离歌终究是认命道:“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这样也好,过几日就把你送回属于你的地方去。”

“吼!”又是一声虎啸

姜离歌捂着耳朵叹气道:“成了,成了,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呜呜呜......”姜离歌话才落下,白虎呜呜低叫起来,倒像是......哭?

姜离歌摇摇头,这么高大威武霸气的东西会哭?睁开眼,发现白虎眼中真有水光流转,惊喜道:“小白,你还记得我?”

“吼!”小白又是一声长啸。

姜离歌:......小白啊,原谅我能力有限,听不懂虎语。

知道小白还记得自己后,姜离歌彻底放了心,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伸手摸向小白,小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显然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阿奕,你给这只小东西取个名字吧。”

“它霸占了你这么久我都没说什么,还想要我给它取名字?”

“它只是一只小老虎,你这醋吃得也太久了。”

“就叫小白吧。”

“你还真是图方便......小白,小白,你喜欢叫小白吗?”

“一只小白虎,哪里听得懂你说话?”

“肯定听得懂,这可是我牙缝里省出来的肉。”

”......“

“阿奕,你说小白这么小,要不要吃奶啊?”

“照它的个头来说是这样。”

“这大雪纷飞的,我去哪儿给它找奶啊?”

“放心吧,先给它喂点儿肉粥也是可以的。”

......

恍惚间,姜离歌觉得自己又看见了那个最喜欢穿一身白衣,对谁都清清冷冷,偏偏宠她入骨的男人。

阿奕,那么爱我的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呢?从此山河壮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爱妃小心!”一声大喝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姜离歌。

“臣妾见过皇上。”很快调整了状态,挣脱帝王的怀抱,笑着向建文帝行礼。

“爱妃起来吧,怎么可以伸手摸这猛兽?万一伤到自己如何是好?”建文帝扶起姜离歌,拉起她的手道。

“皇上......臣妾没事.....”眼中还带了些泪水。

美人垂泪,还是姜离歌这种特意伪装过的美人,建文帝只觉得心都化了,完全忘了她极有可能是姜离歌的事情,怜惜道:“怎么哭了?”

“皇上终于肯关心臣妾了,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离臣妾了......”姜离歌哭得梨花带雨道。

“不会,朕怎么会呢?就算是不理谁都不会不理婉儿的。”建文帝心里再一次动摇起来,艳妃不可能是姜离歌,他也算是看着姜离歌长大,从小就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更别说后来当了将军之后浑身都是肃杀之气,怎么可能有艳妃这副娇媚可人的样子?一定是宁存志看错了,对,就是这样。

“皇上,臣妾想养这只白虎.....”姜离歌自然是明白建文帝此时的动摇,趁机道。

“婉儿,这只白虎长得太过吓人,又带有野性,咱们不养它好不好?”建文帝略带为难道。

“皇上,臣妾是真的喜欢小白,它很乖的,皇上,求您了.....”姜离歌现在对于小女儿家的姿态什么的已经是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了。

“爱妃,养狗什么的也可以.....宫中人口众多,稍有不慎,朕也保不住你......”建文帝果然很吃这一套,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皇上,不信你看......”说着,姜离歌再度走向小白,将手伸进笼子里。

建文帝见她如此举动,生生被吓了一跳,快速将她的手拉回来,严肃道:“爱妃,畜生就是畜生,如何能信?”

“皇上,您就放心吧,小白早就被人训练过了,很温和的,刚才您进来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吗?臣妾也没事儿啊。”姜离歌继续道。

真是可恨啊,现在连留下小白都要看狗皇帝的脸色。

”畜生最是会欺骗人,爱妃莫要被骗了。”建文帝依旧凝重地看着姜离歌,心中却是把贤妃骂了个千百遍。

“皇上,求您了,臣妾保证绝不轻易将小白放出来。”说完,还比着三个指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那好吧,朕派人在你雍和宫中修个笼子,免得伤人。”建文帝不想说,修笼子的原因是他怕这老虎伤害到他这个九五至尊。

“皇上,还是您最好了。”姜离歌笑道。

“爱妃开心就好。”建文帝无可奈何道。

“皇上,您这几天为什么都不理臣妾?”姜离歌像是才想起一样。

看着对方大眼睛水汪汪委屈至极的样子,建文帝颇有些愧疚道:“朕只是在想事情。”

“皇上,无论您想什么,都不要不离臣妾好不好?”姜离歌楚楚可怜道。

“好。”建文帝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姜离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将帝王推开,在对方生气之前笑道:“皇上,臣妾这几日思念皇上,却又见不到,所以特意写了诗,皇上要不要看看?”

“哦?爱妃还会写诗?”建文帝满是揶揄道。

“臣妾当然会写诗了.....”才怪,是傅芸写的。

“那朕是应该好好看看。”建文帝笑道。

姜离歌拉着建文帝到书案前,将一张纸递给建文帝,带着些许羞涩道:”皇上可不许取笑臣妾。“

”好。“接过纸,入目是绢花小楷,的确是女儿家会用的笔记,看来艳妃是姜离歌根本就没可能,天下谁人不知离歌将军一手狂草师承镇北侯?可是.....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嗯,爱妃的心意朕收到了。”建文帝压抑着笑意道。

“皇上可不许取笑臣妾。”的确是日日夜夜都思念你啊,思念你什么时候死最适当!狗皇帝!

“爱妃,朕以后都不会这样对你了。”建文帝愧疚道。

“不,一定是臣妾不够好,皇上不要再去月和宫了好不好?”姜离歌委屈道。

建文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笑道:“

第两百八十三章 千古一帝终成空

夜晚的雍和宫朦胧中散发着高贵的韵味,远远看去,竟像是坐落在天上,远观而不可亵玩。

“小白,小白......”

“呜呜呜.....”

“你说她为什么能忍受那个男人?”男子低低的嗓音在黑夜里清晰无比。

“......”

“你说,她要是知道是我一直在养着你,会不会讨厌我?”

“叩叩叩.....“

“小白.....保护好她。”

男子说完,打开门蹑手蹑脚离开,门外立即有一小公公迎了上来,仔细看,那可不是那日御花园里将簪子给姜离歌的小公公?

”杜公公,有人过来了。”小太监低声道。

“嗯,好,今夜多谢你了。”那杜公公说完将一锭银子塞给了小太监。

“嘿嘿,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杜公公,小的怎么可能留在这雍和宫?日后小的可就跟着公公了。”小太监接过银子,笑得满脸狗腿。

“既然如此,艳妃娘娘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速速告诉本公公。”杜公公笑得意味深长道。

“公公放心,小的都明白。”小太监讨好道。

“本公公就先走了。”杜公公淡淡道。

“公公慢走,要是再想来雍和宫找小的啊。”小太监看着杜公公的背影低声道。

“放心罢,赚钱的机会多的是。”杜公公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小太监用衣袖擦了擦刚拿到手的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眉开眼笑道:”做李公公的义子就是好啊,说拿一锭银子就一锭银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小杜子,你刚刚去哪里了?“雍和宫主殿外,李公公见人回来,严肃道。

”干爹,奴才刚才内急,是以走开了。”杜公公恭敬道。

“你可长点儿心吧,若是皇上和娘娘有什么需要,看你不掉脑袋!”李公公缓和了神色教训道。

“是,奴才明白了。”杜公公愈发恭敬起来。

“唉,你啊,杂家也不是骂你,杂家老了,这大总管的位子若是别人,杂家心有不甘,唯有你是最争气的,莫要让杂家失望才是。”李公公意味深长道。

“干爹请放心,小杜子一定不负干爹期望。”杜公公坚定道。

“嗯,杂家相信你。还有你确定艳妃娘娘不是逆贼姜离歌?”李公公带着几分怀疑道。

“干爹放心,艳妃娘娘身世清白,绝不是逆贼。”杜公公肯定道。

“不管了,咱们还是好好伺候主子。为了你,杂家可是命都差点儿没了。”李公公心有余悸道。

“干爹费心了。干爹只要在适合时间将这件事告诉艳妃娘娘,艳妃娘娘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杜公公笑道。

“要不是为了这一点儿,杂家怎么敢顺便应圣上的话?”李公公幽怨无比,接着道:“你小子最好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干爹放心,小杜子绝无虚言。”杜公公肯定无比道。

“这就好,圣上一会儿该要热水了,你下去催催。”李公公正色道。

“是,奴才领命。”小杜子谄媚道。

“但愿艳妃娘娘不会走上丽贵人的老路啊。”李公公叹气一声,转身在殿门前继续等着。

宗人府中。

“艳贵人,你来做什么!”太子一脸敌意和防备。

“殿下,您错了,人家现在是艳妃娘娘。”姜离歌低笑道。

“既然是艳妃娘娘,就应该滚回雍和宫去呆着。”太子冷冷道。

“殿下,婉儿只是想殿下了......”姜离歌魅惑道。

“林婉,你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太子冷冷道。

“殿下这可说错了,这皇宫之中,就没有婉儿去不了的地方。”姜离歌懒懒道。

“林婉,你到底想做什么!”再可笑地说喜欢本宫,然后本宫需要的时候转身离开?太子终是忍不住,怒喝道。

“也不做什么啊,就是无聊而已,至于殿下说的喜欢什么的,完全是无中生有呢。”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

“是你,是你偷了本宫的玉佩,嫁祸给本宫!”太子忽然反应过来,怒道。

“嗯,殿下还不算是太蠢。”姜离歌笑眯眯道。

“贱人,你这个贱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二皇弟?”太子厉声质问道。

“啧啧啧,殿下,该说您是蠢呢,还是蠢呢?绝王若是派得起婉儿,何至于一刀毙命?”姜离歌笑得像只鬼魅,残忍又嗜血,还带着隐隐的偏执和疯狂。

“是你,是你,你杀死了二皇弟,还杀死了九皇弟嫁祸给本宫!”太子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

“嗯,不错不错,全都猜对了呢。殿下,您猜,今晚,您会死吗?”姜离歌凑近楚天朔的耳朵,轻笑道。

“到底是为什么?你说过帮助本宫的!婉儿,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放心,只要这次你把本宫救出去,本宫立马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叛。”太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道。

“不不不,太子殿下,本宫要的不是你,而是你去死啊,您不明白吗?”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

“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那些甜蜜的缠绵,婉儿,你其实是爱本宫的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因爱生恨了,本宫保证,一定不会负你!”楚天朔急切道。

“只要殿下死了,就永远可以属于婉儿了呢。”姜离歌笑得讽刺道。

“不不不,婉儿你不能这么做,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楚天朔始终不肯相信这个女人会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怎么突然就变了?可是自己被打入宗人府是她眼中的冷淡不似作假......

此时楚天朔脑中嘈杂不已,一方说,林婉就是为了杀他,毕竟都亲口说了,另一方说,林婉也是无可奈何,怕被发现......然而始终没有答案。

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

若是本宫活着,可以抱着你,可以和你说话,可以和你游湖钓鱼。

若是我活着,就可以抱着你,和你说话,陪你游湖钓鱼,看云卷云舒,日落日出......

阿奕!

“啊!”姜离歌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

楚天朔却是僵在了原地,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离歌?不,不可能,离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愿意以身侍敌?而另一个声音又说,怎么不可能,万一她发现你的好了呢?

颤抖着声音,轻轻呼唤道:“姜离歌......”

姜离歌如梦初醒,猩红着眼,伸手掐上楚天朔的脖子,笑得嗜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现在明白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楚天朔艰难道。

“是想说夜夜和你缠绵什么的吗?太子殿下,您是觉得我姜离歌三年之前看不上你,三年之后就看上你了吗?”姜离歌讽刺道。

“姜离歌.....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楚天朔原本放在姜离歌手上,想要阻止姜离歌的手垂了下去,眼中满是绝望。

给我希望,又狠狠将我踩进泥里。

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楚天奕,其他人的真心都可以肆意伤害?

如果是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再也不要遇见你。

就在楚天朔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无数的空气再次涌进肺里,不可抑制地喘起气来。

“怎么,太子殿下不挣扎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吧,那些缠绵的对象,都是我亲手挑选的,又老又丑的......青楼女子!”姜离歌放开楚天朔,在他耳边低声道。

”姜离歌,你太过残忍了。“想到那种画面,楚天朔就觉得无尽的恶心,可偏偏这样的恶心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带给他的。

”残忍,比起你们,我这还只是十分之一呢。“姜离歌嘲讽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对楚天奕下手,也从未对姜家下手。“楚天朔苦涩道。

”呵!的确是没有下手啊,只是没有亲自下手而已,楚天朔,你早就该死了。“姜离歌冷漠至极道。

”姜离歌,若是没有楚天奕,你会不会爱上本宫?“楚天朔不甘心地问道。

”呵!种马一样的男人,我嫌恶心。“姜离歌毫不留情道。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本宫从一开始就输了......”楚天朔苦涩道。

“楚天朔,你自己解决吧。”姜离歌将怀里的匕首扔到楚天朔面前,眼中是一片平静。

楚天朔苦笑不已,没犹豫地拿起匕首,对上姜离歌冷冷的视线,轻轻道:”姜离歌,我用命还你,就不要恨我了。“

“呵!太子殿下可不值得我恨,杀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狗皇帝的儿子!”姜离歌嘲讽道。

“也好,也好......”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切都好。

手轻轻落下,血慢慢流了一地。

“离歌,抬起头来看本宫。”

“殿下天人之姿,不敢冒犯。”

“本宫允许你看。”

“殿下,天人之姿,自然是极好看的。”

姜离歌,你好记不记得,你夸过本宫的,原本本宫在你眼里也不是这么差的。

.......

“父皇,求您留姜离歌一命吧。

第两百八十四章 东窗事发伤凤霖

“你说什么?”建文帝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狰狞又骇人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回禀皇上,废太子昨夜......昨夜薨了。”李公公战战兢兢忐忑道。

“咳咳咳......”建文帝一口气闷在心里,不上不下,面色忽然通红,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皇上!您千万注意身体啊......”姜离歌适时上前搀扶着建文帝,面上带着强牵出来的担忧。

建文帝推开姜离歌,费力站直身体,沉痛道:“给朕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谋害皇嗣!”

“回皇上,废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匕首,昨夜子时趁守卫不备自戗了......”李公公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这时候谁在建文帝面前谁倒霉,偏偏他是太监总管,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他不说谁说?

建文帝一把抓住李公公的衣领,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质问道:“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朕?”

“皇上,昨晚......昨晚......”李公公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泪流满面,好不可怜道:“都是奴才的错。”

建文帝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在做什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直直向后倒去。

“皇上!”

“皇上!”

......

雍和宫中,众人大呼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带着颤抖恐惧,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快来人,将皇上抬到内殿去,绿蝶,快请太医!”姜离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不一会儿,鸡飞狗跳的寝殿终于恢复了宁静。

姜离歌坐在建文帝床边,心里忽然有些感慨,楚天朔活着的时候建文帝是百般嫌弃,死了却是被气得吐血,大概人都是这样吧,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微臣参见娘娘。”

姜离歌站起身,让开位置,温和了几分道:“秦太医不必多礼,救皇上要紧。”

“是。”秦太医气喘吁吁,摇摇晃晃往前冲,姜离歌都有些担心这老太医要比建文帝先走一步。

秦太医把脉之后,沉吟良久,姜离歌带着几分像模像样的担心道:“秦太医,皇上到底怎么了?”

“娘娘,皇上情况不大好......”秦太医皱眉。

“你这庸医,说什么胡话呢?皇上怎么可能有事儿!”姜离歌都还没震惊,李公公倒是先喝斥上了,看来对建文帝也是有几分真心。

“唉,李公公,先听秦太医怎么说?”姜离歌将李公公拦住。

“谢娘娘体谅,皇上昏迷乃是气急攻心所致,这是小事,只是......”秦公公停住了话头,下意识看向姜离歌。

姜离歌心里一跳,旋即又镇定了下来:“秦太医但说无妨。”

“只是最近皇上房事太多,这些年又积劳成疾,要想养好身子,只怕是得费些时间。”秦太医斟酌道。

“你什么意思!竟敢胡乱编排我们娘娘!”绿蝶身为大丫鬟,又是昨夜侍寝的人,自然是要替姜离歌辩护,如若不然,姜离歌会落得个魅惑皇帝的罪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绿蝶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绿蝶!”此时姜离歌自然是要装到底。

“娘娘!”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绿蝶一跺脚,委屈地看着姜离歌。

姜离歌嘴角抽了抽,看来绿蝶也是个狠角色。

“这位绿蝶姑娘,还请你别影响老夫替圣上诊病,刚才老夫也只是照实说,并无中伤他人之意。”秦太医老脸有些挂不住,满座除了李公公都年纪小,他还不得不这样说皇上的私房事,这宫中谁不知道他秦院首最擅长的其实是安胎啊。

“秦太医,还是快开方子吧。”姜离歌心里也是暗笑不已,听说这位秦太医医术最是高明,她还担心建文帝一病这药就暴露了,没想到这秦太医比摄政王还差了些。

“这是自然,皇上这几日不宜挪动,麻烦娘娘多多看顾。”秦太医眉头紧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本宫自是明白,不知皇上何时会醒?”姜离歌疑惑道。

“娘娘放心,皇上服了微臣的药后,不出三日便可醒来。”秦太医恭敬道。

“什么,三日?哎哟,皇上哪,您要是一直这么躺着,这宫里可就要乱了套了!”李公公不忿地大喊,看着就像他是建文帝的宠妃一般。

姜离歌心中恶寒了一把,李公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是豁出去了,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柔弱道:“李公公,派人去通知太后吧,还有告诉诸位大臣皇上感染风寒,无法上朝。”

李公公见姜离歌没有把气晕建文帝的帐算在自己身上,反而是替自己想了那么多,心情不由好了几分,也愈发敬佩起姜离歌来,擦擦眼泪道:“是,老奴明白,奴才告退。”

这时秦太医已经将方子开好,让药童下去煎药。

“秦太医,一会儿太后到来,还请你尽量将皇上的病情说轻一些,太后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姜离歌带着几分为难道。

“是,微臣明白。”秦太医擦擦额角的汗,恭敬道。

“唉,也不知皇上何时才能好起来。”姜离歌故意忧心忡忡道。心里却是在冷笑,有我姜离歌在,建文帝就等着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吧。

“娘娘不必太过忧虑,皇上吉人自有天相。”秦太医心里也是害怕的,自古最倒霉的就是太医,药重一点儿吧,伤到皇上的身体,药轻一点儿吧,又许久没有起色。

一个是后宫宫妃,一个是六旬老太医,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谈,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太后娘娘驾到!”

姜离歌赶紧起身行礼:“臣妾见过.....啪!”礼还没行完一巴掌就飞了过来,姜离歌自然是不能躲,生生受下了太后的全力一掌。

“贱人!哀家就说你们这些狐媚子迟早会害死皇上!”李太后疾言厉色,眼中是再也藏不住的厌恶。

“臣妾......知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扇巴掌呢,呵,女人!

“说,是不是你魅惑皇上才导致皇上身体不好?”如果说前两日的李太后还可以对姜离歌当作没看到,这一刻的李太后两只眼睛里都写着要姜离歌死。

“臣妾并未如此。”姜离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李太后。

“少用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哀家!你若是没有,皇上怎会好端端地在你宫中晕倒?”在现在的李太后看来,姜离歌无论怎么说都是为了掩盖自己魅惑皇帝的事实。

“你说!”质问完姜离歌后,李太后看向秦太医,恶狠狠道。

“回......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听闻废太子殿下自戕之后,怒极攻心,再加上多年积劳成疾,这才昏迷不醒,微臣已经开好药方,让小童去熬药了。”秦太医暗自捏了一把汗,谁不知道太后娘娘虽然深居简出,可火爆脾气还是在的,谁得罪谁就死,更何况还是一国太后,生杀大权在握,除了皇上也没谁可以影响太后的决定了,今日看来艳妃娘娘危险了。

“真的和艳妃无关?”李太后狐疑道。

“按理说和艳妃娘娘无关。”秦太医恭敬道。

“好啊,今日算你幸运,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去佛堂自省三日。”李太后看着姜离歌的眼里全是冷意,偏偏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好不瘆人。

“是,臣妾谨遵太后懿旨。”姜离歌两眼含着泪水,哽咽道。

“呵!如今倒是说走就走,皇儿啊,你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差了呢。”李太后刻薄的面容下暗潮涌动。

“太后娘娘吩咐,臣妾不敢不尊。”总而言之就是你让我走的。

“赶紧滚。”太后冷冷道。

“是,臣妾告退,这就去佛堂替皇上祈福。”姜离歌眉眼低垂,失魂落魄,真是谁见了都能说艳妃娘娘痴情。

太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姜离歌退了下去。

见碍眼的人离开,李太后这才吩咐道:“去把德妃叫来。”

寿康宫佛堂里,正中央端坐着观世音菩萨的金像,看起来慈祥极了。

地上摆着一个光滑无比的木鱼,一看便知道太后经常礼佛。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绿蝶担心道。

“给怎么办就怎么办。”姜离歌淡淡道,对着佛像跪了下来,虔诚无比。

“娘娘!”绿蝶有些着急了。

“怎么,怕本宫连累你?”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

“奴婢不敢。”绿蝶大惊失色,艳妃很少生气,可就是给她一种一生气就会很严重的感觉。

“绿蝶,你有没有真真切切地思念过一个人?”姜离歌却是突然转移话题惆怅道。

“奴婢生来就是孤儿,没什么可眷念的。”绿蝶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一阵收缩般的难受,她眷念的只有那个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可是奈何明月照沟渠。

“呵,无所眷念,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姜离歌忽然觉得什么也不在乎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遇到阿奕,就算姜家不复存在,她不再存在,那也不那么痛了啊,偏偏她活了下来,原本该光芒万丈的他,却是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突然离开......

她不信佛,也不信神,若是真的有神佛的存在,为什么恶人不死,她的阿奕却是以此为代价?既然上天不公,她便弃了这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娘娘,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这么久了连茶水都没有,就算是被太后惩罚,好歹您也是二品妃位,寿康宫的下人怎么能这么懈怠!”绿蝶愤愤不平道。

“安静,别吵。”姜离歌轻轻睁开眼睛,淡淡道。

“娘娘,奴婢不甘心。”绿蝶气愤无比,艳妃娘娘怎么连这都能忍?还怎么完成丞相大人的计划?

第两百八十五章 不死却也不想醒

“哦,那你想如何?”姜离歌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绿蝶躲闪道。

“绿蝶,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脾气太好了?”姜离歌冷冷道。

“奴婢知错,娘娘饶命。”她从来没觉得艳妃娘娘脾气好过,只是同样是为丞相大人做事儿,同样是服侍皇上,为什么她的身份光明正大,她却只是个丫鬟?

“绿蝶,身为奴婢,最重要的是听主子说做什么,而不是让主子做什么。”姜离歌意味深长道。

“是,奴婢明白。”声音里带了一丝丝委屈。

姜离歌知道这时候她应该拉结绿蝶,毕竟在绿蝶的心里她还不是第一位,要不然绿蝶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动,不想说话,也不相理这些纷杂无比的事儿。

太医院。

将秦太医送到了太医院,原本就要回去的杜公公,却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秦太医,奴才见您刚才替圣上诊脉后愁眉不展,颇有犹豫之色,可是有何不妥?”

“杜公公想必是看错了。”秦太医摸着山羊胡子道。

“秦太医,奴才也是为了讨好圣上,您不妨指点一二,奴才也好投其所好。”杜公公这话说得算是卑微至极。

“皇上的病情岂是能胡乱说的?杜公公还是别为难老夫了。”秦太医对太监是多有看不起的,只是历代皇帝都对宦官倚重甚深,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得罪皇上,莫要得罪宦官,他也不得不和颜悦色,和蔼可亲,要是换了小一点儿的太监宫女,他才懒得应付。

见秦太医如此反应,杜公公一改卑微的模样,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秦太医,你也知道奴才如今是李公公最器重的义子,要是奴才一不小心说漏嘴是秦太医害死了李公公的对食,你猜李公公会不会鱼死网破呢,到时候什么秦太医和宁和宫宁嫔有染,什么秦太医和六皇子身体虚弱有关,什么宫中禁药经秦太医之手流出宫外......”

杜公公话还没说完,秦太医就急急打断道:“你胡说什么!”

“胡说?秦太医可冤枉奴才了,这些可都是真真实实有证据在的,秦太医要不要试试?”杜公公笑得愈发灿烂起来。

秦太医却是一脸铁青,生硬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太医这是愿意和奴才交易了?”杜公公白皙的面皮上全是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杜公公不是这个意思吗?”秦太医咬牙切齿。

“秦太医不必这副样子,奴才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秦太医无论查出皇上是什么病都保持缄默,当作没看到就好。”杜公公笑眯眯道。

“不可能!”秦太医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又赶紧压低声音道:“皇上的身体乃是头等大事儿,老夫身为太医院院首怎么能当作没看到!”

“是吗?听说小秦大夫在京中开了个叫扶生堂的医馆?要是小秦大夫治死了好几个人的事儿传遍京中......”杜公公意味深长道。

“就算是老夫不治,也自有太医治。”秦太医冷哼道。

“这可就不一样了,要是秦太医当作不知道,其他人就没可能查出来了,毕竟秦太医也不是白当这个院首的,不是吗?”杜公公低笑道。

“你!”这人分明是要自己为虎作伥!

杜公公将秦太医指着自己的手轻轻挡开,笑得明媚灿烂又嗜血道:“秦太医,机会只有一次。”

“老夫除了同意还能说什么!”秦太医气愤地将手收回去,狠狠甩了一下袖子。

“现在该秦太医说说到底圣上的病有何蹊跷之处了?”杜公公面带威胁道。

“老夫方才替圣上把脉时,发现圣上体内好似有一种药潜伏着,可老夫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所以才赶着回来查查病案!”没想到遇到你这么一个狗东西!秦太医在心里暗骂不已。

“秦太医,奴才劝您还是别查了。”杜公公似笑非笑道。

“难道是你?”秦太医警惕起来,慌张地朝四周看。

“怎么?想让别人来抓我?”杜公公冷笑道。

“怎么会?老夫绝无此意。”秦太医有一点儿尴尬。

“放心吧,虽然奴才最喜欢月黑风高夜偷偷摸摸把人杀死,可奴才更喜欢有用的人。”杜公公笑眯眯道。

“这么说,真的是你?”秦太医凝重起来。

“是啊,如果是奴才,秦太医该怎么办呢?”杜公公笑得温柔道。

“自然是.....不如何,可老夫身为医者,就是一般人尚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是皇上呢?”秦太医蹙眉道。

“要是皇上不再是皇上了呢?”杜公公眼中全是恨意低声道。

“你,大胆!”秦太医吹胡子瞪眼,全是难以置信。

“呵!秦太医一个将死之人,还怎么骂人大胆呢?”杜公公眼中全是威胁。

“杜公公还真是深藏不露,是老夫平日里眼拙了。”秦太医冷笑道。

“彼此彼此,看起来德高望重,光风霁月的秦太医不也处处藏污纳垢?”杜公公冷笑道。

“你!”秦太医显然是气得不轻,指着杜公公的手已经可以用颤颤巍巍来形容了。

“唉,秦太医还是这么容易激动啊,怎么办呢,咱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呢。”杜公公洋洋得意道。

“你到底为何人做事儿?艳妃娘娘?”秦太医平静了几分,试探道。

“秦太医这可猜错了,艳妃还没有那个资格呢。”杜公公笑眯眯道。

“若不是艳妃,你为何替她遮掩?”秦太医冷哼道。

“秦太医难道没有听说过活靶子吗?”杜公公笑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杜公公心机如此之深。”秦太医不屑道。

“彼此彼此,好了,希望秦太医记住今天的话,奴才就回去了。”杜公公笑得意味深长道。

“杜公公慢走才是。“秦太医咬牙切齿道。

雍和宫中。

“太后,真的不让人给艳妃娘娘送水送食物吗?”嬷嬷忧心忡忡道。

“她既然有本事魅惑皇上,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太后冷冷道。

“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又有的和您闹了。”嬷嬷叹气道。

“哀家还怕了他不成?都是那些小狐媚子,小时候的天儿多听哀家的话呢,自从有了她们后,忤逆哀家的时候是越来越多了,如今疏离至此也是她们害的。”太后咬牙切齿,恨恨道。

“太后,上次不是答应了老奴和艳妃好好相处吗?”嬷嬷无奈道。

“哀家尝试过了,忍不了那狐媚子不端装的样子,哀家好不容易熬到太后,好不容易熬到皇上铲除黄泉路路上的绊脚石,为何还不能随心所欲,反倒是讨好艳妃?”太后没好气道。

“不是讨好,是好好相处啊,老奴的太后。”嬷嬷继续劝道。

“行了嬷嬷,哀家知道你是为哀家着想,可哀家尝试过却做不了的事,那就是一定做不到,你也别劝了,再说艳妃可不是丽贵人那种蠢丫头,巴巴来讨好哀家。”太后揉着太阳穴道。

“太后不妨让人送点水给艳妃,也好让皇上对艳妃的惩罚无话可说。”嬷嬷又劝道。

“好了好了,你去吧,这些年都快被你烦死了。”太后不耐烦道。

“就算再怎么烦,太后还不是舍不得将老奴赶走。”嬷嬷好笑道。

“嬷嬷,你说,人怎么一晃眼就老了呢?你都不像年轻那时候活泼可爱了。”太后忽然怅然道。

“人总是要老的,娘娘。”嬷嬷眼中也带了几分怀念。

“细细说来,在家和姊妹斗,在宫中和宫妃斗,接着又和年轻一辈斗,斗来斗去一辈子就过去了。”太后轻轻笑着,眼中却是雾光一片。

“太后若是累了,便睡一会儿吧。”嬷嬷有些担忧道。

“算了,睡什么呢,二十五年了啊,睡了二十五年了啊,天天枯坐在菩萨面前乞求赎罪,又赎得清什么呢?都是痴人说梦,自己骗自己罢了。”太后苦笑道。

“太后,过去之事,命运如此,有怪得了谁呢?”嬷嬷语重心长道。

“可是哀家欠了他,年纪越大就越害怕,害怕到了地底下,他问哀家为什么要抛弃他。”太后面容变得哀伤起来。

“娘娘,当时那样的情况,若不牺牲大将军,死的就是娘娘母子了,娘娘也是无可奈何。”嬷嬷劝道。

“可是他为了哀家终身未娶,到最后,哀家还亲自送他上路......”太后眼中的泪水忽然冒了下来。

“嗨,哀家说这些做什么呢,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太后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干,自嘲道。

夜幕四合之时,姜离歌终于吃上了四菜一汤。

“绿蝶,过来一起吃。”待送饭的丫鬟走后,姜离歌朝站在不远处的绿蝶道。

“奴婢不敢。”绿蝶虽说恨透了如今无奈的身份,可听姜离歌如此说,心中还是动容不已。

“没关系,这里只有你我,不必端

第两百八十六章 本皇是你皇爷爷

心里却是怀念起当年和自己的战友们同吃同住的日子,那时候边关可真不好呆,要想吃肉就只有自己带着人去打猎,可就是那样的日子,每个人都简单而朴素地活着。

你说上了战场不怕死么?怕啊,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死在了战场上无人问津,可那又如何呢?穿上了那身盔甲,就要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就是那样随时都在刀尖上走的日子,却是如今她最向往的时刻。

如果阿奕还活着那会怎么样呢?也许他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在黄沙大漠里策马奔腾,总之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

“是。”绿蝶恭敬地走了过去。她以前也是当作主子养的,为的是一朝入宫,成为丞相大人最信任的人。

三日过去,建文帝终于醒了过来。

“母后......”建文帝一睁眼便看到倚在他床边睡着了的太后,心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试探地叫道。

“唔,皇上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后揉揉太阳穴,看着建文帝问道。

“朕这是怎么了?”建文帝恍惚间只记得李德全说太子自戕了,然后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

“皇上,哀家知你爱子心切,可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昏迷就是三天,文武百官、后宫嫔妃都快急死了。”李太后带着几分疲惫道。

“什么!都三日了?前朝政事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朕怎么能倒下?”建文帝一听说三日已经过去了,心情异常沉重,说着就要爬起来。

“哎哎哎,才说让你注意身体呢,怎的又要起身?”李太后心中一急,赶紧将建文帝按下。

“可还有那么多事儿等着朕处理......”建文帝蹙眉道。

“你就放心休息吧,两三日的功夫,南楚国倒不了。”李太后没好气道。

“是朕的不是,让母后担心了。”建文帝乖乖道歉道。

“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太子的葬礼已经在准备了,有丞相操持着呢。”李太后点点建文帝的额头,没好气道。

“丞相?”建文帝被李太后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一头雾水,又听说林文生在操持太子的葬礼,心里几分讶然。

“是啊,你也别因为太子对丞相有芥蒂,哀家看得出来丞相是个有才华的人,如此栋梁之材,弃着不用着实可惜,所以趁此机会哀家就让他稳着朝堂了。”李太后笑得慈爱道。

“母后,后宫不可干政。”建文帝原本有着几分温情的心再次冰冷了下去。

“哀家是你母后,而你又昏迷不醒,文武百官都快乱了套,哀家不说话谁说话?”李太后也沉下了声音道。

“母后你糊涂!这些年你以为儿子为何不重用林文生?他和太子有关联这只是其一,明明朕都努力压着了,偏偏还越来越有威望,这才是重点!”建文帝恨铁不成刚道。

“身为百官之首,有威望不是正常的吗?林丞相出身寒门,又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皇上何以如此忌惮,难道要孤家寡人,孤掌难鸣才开心吗?”李太后带着几分怒意道。

“怎么?母后是在怪儿子杀了你最爱的小儿子?”建文帝面露嘲讽道。

“皇帝!”李太后面色忽然苍白了起来。

“母后,前朝政事您还是别管最好,毕竟您只要荣华富贵就可以了。”建文帝凉凉道。

“哈哈哈,哀家这是做的什么孽啊?罢了罢了,就当是哀家好心当作驴肝肺,既然皇帝已经醒了,哀家就回寿康宫了。“太后嗤笑半晌,最终苦涩离开。

看着太后露出老态的背影,建文帝无声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啊!”突然殿外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传入建文帝耳中。

“李德全!”建文帝自然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又联想到太后刚走出殿门,心里一阵慌张。

“奴才在。”李德全自然也听见了尖叫声,正准备上前查看,就听到了帝王的召唤,只好快速走进殿中。

“快扶朕起来!”建文帝着急道。

“是。”李公公走上前,将建文帝扶起,想开口劝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皇上小心!”建文帝才起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朕没事。”建文帝堪堪倚着李公公这才没有倒下。

李公公可就惨了,建文帝本就长得肥胖,偏偏还生病了,李公公算是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可怜他这小身板,又不敢把建文帝摔到地上,于是咬着牙冒着汗将建文帝扶到殿门口,看到杜公公就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

杜公公这时候当然要刷一波好感,快步走过去和李公公一起扶着建文帝往前走,行至不远处便见到......

“太后,让臣妾见见皇上吧。”姜离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皇上正在养病,你这贱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太后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可身为太后的倔强让她没法直说自己挺委屈。

“不要啊,太后,您说让臣妾跪在佛堂里替皇上祈福三日才准回来,臣妾做到了,太后开恩!”姜离歌自然是看到了李太后身后的那一抹明皇。

“哀家看你是没跪够,皇上尚未恢复,你就再次大吵大闹,成何体统,来人哪......”见姜离歌如此直白,太后沉下了脸色。

太后话一落,身边的侍卫就赶紧上前将姜离歌抓住。

“太后娘娘,臣妾求您了,让臣妾见见皇上吧,一面就好......”姜离歌此刻像是秋日的落叶一般,无力地被侍卫押着,脸色苍白至极,偏偏额上的红色明显得刺眼。

“还不把她拉下去!”太后沉声喝道。

“朕看谁敢!”建文帝眼中闪着怒火。

“母后,丽儿没有魅惑朕,你将她放出来吧。”

“皇帝,母后是为你好。”

“母后,求您了,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您成全儿臣和丽儿。”

“绝无可能,她这样的女人迟早会给你带来祸患。”

“儿臣保证,以后再不专宠她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儿臣知道。”

可是后来呢,丽儿回来的时候一身是伤,他不能表达一句不满,还得装作忽略的样子,再后来,伊人逝去,从此阴阳两隔。

“皇上,怎么出来了?”太后心中冷笑不已,就说怎么一出来就遇上艳贵人故意摔倒,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这个贱人!

“朕要是再不出来,只怕就只能看到艳妃的尸体了。”建文帝眼中全是怒火,还有冷冷的讽刺。

“皇帝,你这是什么话!”太后压抑着怒气道。

“难道朕说错了吗?还是说这是母后第一次做?”建文帝讽刺道。

“皇上,您冤枉太后娘娘了,是臣妾自己摔倒的,是臣妾自己的错......”姜离歌哭得梨花带雨。

建文帝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看着李太后,冷笑道:“朕才昏迷三日,母后便要惩罚朕的后妃,若是朕死了,母后是不是就直接伸手到朝堂上了?”

“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太后面上全是震惊,难道自己这个母后还比不上一个才进宫的狐媚子?

“什么意思?难道母后罚了艳妃跪佛堂三日是假的,推倒艳妃是假的,还是说母后让林丞相主持朝堂是假的?又或者,母后对丽儿做的那些事儿都是假的!”说到这儿,建文帝眼中已经是阴沉一片。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原来在皇帝眼里哀家就这么不堪啊?”李太后苦笑不已,接着看着建文帝,充满眷念道:“天儿,是母后错了,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需要母后保护的小孩子,原来哀家的天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母后,不要转移话题。”建文帝沉声道。

“好好好,皇帝说什么都好,是哀家将艳妃推倒在地,是哀家罚艳妃跪佛堂,也是哀家在皇帝昏迷这几日授命林丞相管理朝政,所有的所有都是哀家做的,哀家这样说,皇帝满意了吗?”李太后眼中带着讽刺,又藏着哀痛道。

只可惜建文帝只看见了李太后眼中的讽刺,觉着李太后是仗着是自己亲娘肆意乱为,讽刺道:“既然母后已经承认了,就自行回到寿康宫养病。”

“哀家知道了。”说完没再看建文帝一眼,继续朝外走去。

天儿啊,你要什么母后不会给你呢,既然是要母后的命,母后也给啊,只是从此以后你便再没有母后了。

“婉儿,你无事吧?”建文帝费力伸手将姜离歌拉起,柔声问道。

“婉儿无事,只是太后.......”您的亲娘有事儿啊。

“婉儿,别提她了。”建文帝带着几分生气道。

“是,臣妾知错了。”建文帝啊建文帝,你这是大不孝啊,就等着太后出事遭受万人唾骂吧。

太后回到寿康宫后从此一病不起,而建文帝身体也渐渐消瘦起来,朝堂上风云涌动,心思各异。

“丞相,皇上已经病了一月有余,立储也该提上日程了。”孙御史进谏道。

“是啊,皇上病来如山倒,也不知要有多久才能好,若是立有太子,这朝事儿也有名正言顺打理之人。”礼部尚书李大人暗含讽刺道。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

第两百八十七章 三跪求不负离歌

等诸位大臣的意见立场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文生才意味深长道:“哦,那诸位大人以为殿下中谁比较合适呢?”

这时朝臣们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

当今只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若说比较有背景的唯有七皇子,只是这七皇子才十五岁,如何能主持朝政?而六皇子又出身不显且一身病痛,四皇子就不必说了,早就被抛弃了,八皇子还需要培养,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想到这里,大臣们不由纷纷叹气,原本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极优秀,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支持三位皇子中的一位,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场面,孙御史算不算是渔翁得利?

“下官请奏立七皇子为储。”孙御史见林文生没有反对之意,昂头挺胸道。

这时候其他朝臣倒是不开口了,朝堂一下沉默了下来。

“下官倒是觉得六皇子合适。”宁存志这时候站出来道。

“六皇子常年缠绵病榻,如何合适了?”孙御史吹胡子瞪眼道。

“六皇子的确是身体不好,只是也没严重到孙御史说的程度,再者六皇子既无过错,又聪慧好学,如何当不得太子?”宁存志淡淡道。

“七皇子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既是选储君,身体健康岂不是更好?”孙御史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下官倒是觉得,曜郡王合适。”兵部尚书陆建业道。

“曜群王不过尚在亲娘怀中,如何能当储君?”孙御史立马不服气了。

“皇上身体一向健朗,此次也不过是因为太子仙逝才缠绵一月,不日便可醒来,还可亲自教导曜郡王。”陆尚书坚定无比道。

“呵,谁不知道陆尚书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储君年纪小好糊弄?”孙御史嘲讽无比道。

“这孙御史就说错了,本官倒是觉得孙御史有私心呢,在座谁不知道你嫉妒丞相主持朝政啊?”陆建业也毫不认输。

“好了,诸位大人莫要争吵了,此时本相自会禀明皇上。咱们还是说说春耕之事吧......”林文生最终不咸不淡开口道。

众大臣:所以你到底让我们吵什么?

......

“皇上,寿康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怕是不成了。”李公公在建文帝身边小心翼翼道。

“消息属实?”建文帝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李公公问道。

“是秦太医亲自诊断的。”李公公低声道。

“李德全,扶朕起身。”建文帝沉吟半晌后,终究是开口道。

“嗻。”李公公原本想劝建文帝注意身体,只是太后娘娘无论如何还是太后娘娘,皇上是不可能不管的。

建文帝到寿康宫时,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还有皇子公主们已经到了,正跪在殿中央,乌乌压压一大片,偏偏鸦雀无声,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见建文帝到来,纷纷行礼:“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不必多礼。”建文帝带着几分不耐烦,事实是他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太后她......”德妃擦着眼泪道。

“如何不早些派人来告诉朕?”建文帝怒目圆睁,盯着德妃怒吼道。

“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派人知晓过皇上了。”德妃哭哭啼啼道。

建文帝沉默了下来,半月前他昏昏沉沉,哪里还听得见这些?就算是听见了也只会以为太后在弄虚作假。

“皇上,太后一直念念叨叨要见您,您赶紧进去吧。”德妃见建文帝沉默,终究还是打断道。

建文帝闻言恍然醒了过来,快步走进寝宫。

先见到的是云嬷嬷,原本一直对他和蔼可加的云嬷嬷这一刻看向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叫做埋怨的东西。

“太后日子不多了,皇上莫要再气她。”云嬷嬷终究是叹一口气,不放心道。

“嬷嬷.....唉,算了,您去吧。”建文帝看见云嬷嬷眼中的哀怨,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叹气一声,和云嬷嬷擦肩而过。

巨大的床榻上,看着近乎平整,就像是没有睡人一样,建文帝是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太后可怜,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当年丰腴美丽的母后只剩下皮包骨了,而这些他都掺了一脚啊。

“云嬷嬷,皇上来了吗?”太后迷迷糊糊中喊道。

“好了,李德全,你下去吧。”建文帝听见太后虚弱的声音,心里又疼了几分,对李公公道。

李公公悄声退下。

“天儿,真的是你来了......”太后睁开眼睛,看着建文帝道。

“是啊,母后,儿子来了。”建文帝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这么多年对于太后的那点儿怨恨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太后费力抬起手,轻轻抚上建文帝的面庞,笑得慈爱道:“时间可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哀家的天儿都老了......”

建文帝心中也是心酸不已,伸手握住太后苍老的手,带了几分哽咽道:“母后,您赶紧养好身体,以后无论您说什么,朕都听着,只要您能好过来......”

“不了,哀家累了,细细说来,什么皇后之位,太后之位,身后荣宠,都是负累,曾经哀家得意洋洋觉得自己赢了,当了太后,儿子是一国之君,可如今看来哀家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云贵妃啊,她最后还是赢了,生同寝死同穴,她看似什么都没得到,其实什么都得到了,倒是哀家,这几十年里活成了笑话.....呵呵呵.....”李太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母后......都是儿子不孝......”建文帝心里愈发难受了。

“原本还想着见见湘儿,见见湘儿的孩子,看来哀家是没这个福分了,皇帝可要替哀家好好看看。

“是,儿子一定谨遵母后懿旨。”建文帝沉痛道。

“如今哀家也要死了,索性把话都说开,你从小怨哀家偏宠边儿,对你太过严厉......”太后声音平淡,就像是真的什么都看开了,事实是也真的什么都看开了。

“儿子没有。”太后话刚落,建文帝就反驳道。

太后摇摇头,笑得慈爱道:“你啊就是嘴硬,你是哀家的儿子,说得难听些,你放个屁哀家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那些小心思哀家还能不知道吗?”

“儿子以为母后从来不在乎儿子的。”建文帝闷闷道。

“要是不在乎,怎么敢冒着杀头之罪纂改遗旨?”太后笑着缓缓道。

建文帝闻言震惊道:“不可能!遗旨是父皇的亲笔书信!”

“是啊,是亲笔书信,只是内容是立临王为帝,太子才能平庸,封为安王罢了。”太后面上带了几分自嘲道。

“不会的,不会的,朕才是正统,父皇怎的如此偏心?”建文帝怒喝道。

太后见他如此反应,却是笑道:“当年天儿不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吗?奕亲王为帝,太子为藩王!”

建文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只转移话题道:“母后是如何伪造遗旨的?”

“哀家嫁给先帝多年,自然是熟悉他的笔迹,暗中模仿,后来就没什么差别了。”李太后淡淡道。

“母后为何现在要告诉儿子?”建文帝终究是不解。

“只是想让你知道,后宫女人的手段多着呢,莫要太过宠爱一个人,那人若是不聪明,便会是云贵妃的下场,若是聪明,便是给你递刀子的人,皇帝啊,哀家以后就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你好自珍重。”李太后说完这些话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母后,母后,别走......”建文帝听到李太后最后“好自珍重”四个字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天儿,帝王无情,哀家算是尝尽了,好了,哀家要去找边儿了。”话落,手无力地垂下。

垂眼间,李太后好像看到了那人策马而来......

明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母后!”建文帝大声嘶吼,然而那人却不会醒过来了。

“母后,父皇为何不来看咱们?”小小的建文帝一身明黄色太子服仰头问道。

“你父皇忙着国家大事啊,等你父皇忙完了,就来看天儿了。”那时候还是皇后的李太后笑得温柔道。

“可是宫人都说父皇去看临弟弟了。”小太子有些难过道。

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丝伤心,却很好地藏了起来,笑道:“那是临弟弟乖啊,只要天儿每天都乖乖做功课,父皇就会来看天儿了。”

......

“天儿,今日为何又不听话?”年轻的皇后板着脸道。

“今日是临弟弟先骂儿臣的,儿臣忍不住才和他打了起来......”小太子辩解道。

“母后不是和你说了吗?对弟弟要谦让有礼!”皇后几分怒气道。

“可是儿臣是太子,为何还要让着一个皇子!”小太子不理解地大吼道。

“啪!”

“母后,你打儿臣?”小太子难以置信道。

“看来是本宫对你疏于管教了。”皇后生气道。

“母后,您以前从来不打儿臣的!”小太子怒吼出声,跑了出去。

“天儿!”皇后无可奈何,只能原地跺脚。

......

“天儿,这是你弟弟。”皇后抱着怀中的婴孩对小太子温和道。

“儿臣才不要弟弟!弟弟就只会分走父皇和母后的爱!”

......

“天儿,你怎么能推弟弟?”皇后板着脸训斥道。

“儿臣没有!”小太子辩解道。

“没有弟弟怎么会哭?”皇后显然是不信,抱起哭泣的幼子回了寝殿。

只留下原地落泪的小太子。

母后啊,原本儿子也是全心全意爱着您的,也全心全意爱着永宁侯的,可是为什么,朕要的,一个不愿意给,一个轻易就能得到。

如今您死了,儿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游御花园遇刺杀

进入十二月,南楚京城才开始下雪,四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凤霖醒来,习惯性在姜离歌额上印下一吻,想到今日休沐,左右无事,替两人洗漱。再吃完早餐之后,将姜离歌背起往御花园而去。

此时宫人们正在忙碌地扫雪,清理道路,见到凤霖到来,纷纷跪下行礼。

凤霖也不管他们,只一步一步背着姜离歌往前走,任由众人悄悄打量,倒是凤一跟在身后,见到有人抬头,狠狠瞪一眼回去,吓得众人将头埋得更低。

从雍和宫到御花园并不远,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凤霖却希望更长些,再长些。

不管心里如何不愿,也不管脚步放慢了多少,御花园三个字终究是出现在眼前,凤霖淡淡道:“你守在外面便是。”

凤一知道凤霖在和自己说话,犹疑道:“皇上,如今南楚皇宫刚刚安定,说不准会有前朝余孽伺机而动,还请皇上三思。”

倒不是凤一多虑,如今的凤霖确实是经不起任何一场刺杀。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御花园没有多大,本皇就不信你在周围没有设有暗卫。”

凤一一噎,只能点头。

凤霖飘然而去,直接进入御花园。

御花园里此时一片雪白,说是赏景,不如说是赏雪。

就这样慢慢走着,凤霖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偶尔和姜离歌说着话。

“歌儿,丽贵人的墓以及灵位,还有你家人的骨灰,朕都让暗林带去虢州了,你放心,朕还派了林文生随行,他也算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女婿,扶灵再合适不过。子衿现在怀孕了,所以不能前去,怀奕现在也还太小,就也没让去。歌儿,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阿爹是无辜的,你不必担心。”凤霖说到这儿忽然有些惆怅,猛然见到厚厚的白雪下露出一点儿红色,近距离看去,竟然是含苞未放的红梅!心里的悲伤瞬间散去,笑道:“倒是寒梅傲雪。”

将姜离歌从背上放下,搂在怀里,用自己的披风紧紧将她包裹住,唯恐冷到她。

女子双眸紧闭,偏偏肤白胜雪,发黑如墨,看起来竟比这红梅美上三分。凤霖心里一动,轻轻吻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薄唇,直到鲜红如抹朱砂,这才满意放开,轻笑道:“歌儿想要一直睡下去便一直睡下去吧,本皇只要歌儿留在身边就好了。”

就在这时,利箭破空之声响起,凤霖下意识运力抵挡,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不做犹豫,直接背过身,将姜离歌紧紧护在怀里。瞬间苍白了脸色,额头冷汗落下。

暗处暗卫迅速现身,将凤霖和姜离歌团团保护起来。

凤一闻声,飞奔而来,见凤霖受伤,心下一阵愧疚,又见此番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疼道:“皇上,你的武功……”当真彻底废了么?

凤霖忍着痛冷着脸色打断道:“本皇无事。”

凤一自然不敢多说,上前扶着凤霖,着急对周围吼道:“传太医!”,又急急匆匆就要带着往雍和宫而去。

凤霖此时冷汗直冒,不得已小心翼翼将姜离歌从怀里拉出,看着凤一道:“背着离歌,本皇自己走。”

凤一这时才猛然想起姜离歌还在凤霖怀里,不敢迟疑,顾不得什么主仆有别,男女有别,将姜离歌背上,又让人扶着凤霖往雍和宫而去。

此时凤霖心中自责极了,若不是他,姜离歌也不至于今日差点儿毙命。

刚刚到雍和宫宫门,凤霖便直接晕了过去,吓得旁边暗卫苍白了脸,喊道:“皇上!”

凤一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便见自家主子双唇毫无血色地躺在暗卫怀里,很快镇定道:“别着急,带主子到床上。”

暗卫定了定神,不做犹豫将凤霖背起。

来的太医姓白,正是宁存志举荐,看完凤霖之后直叹息,也不管凤一什么身份,劈头盖脸骂道:“不是说了吗?皇上身上的伤刚好,容不得任何闪失!如今倒好又要本太医忙碌一番,还没有上一次效果好!”

白太医边骂边处理伤口,凤一大气不敢出,任由他骂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凤霖。

割开衣服,露出箭与血肉相连的地方,对凤一没好气道:“来按着皇上,本太医要拔箭。”

凤一此时乖乖向前,按住凤霖的双肩。

明明昏迷着的凤霖,在箭拔出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看的凤一更加不是滋味,以前的摄政王,可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都能不皱一下眉,说到底还是这几个月受的伤太多,身体扛不住了。

想到这里,凤一难免几分怨怪起姜离歌来。

而姜离歌本尊还一派安然躺在旁边小榻上,兀自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一无所知。

处理完伤口后,白太医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对凤一道:“皇上这次着实凶险,只差一寸便射中心脏,本太医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了,今晚可能会发烧,还请风统领多注意些。”

凤一恍若劫后余生地点点头,又担忧问道:“皇上何时会醒?”

白太医难免一声叹息道:“若是从前,兴许明早就能醒,但现在皇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早已超过了身体的承受程度,什么时候能醒,这个不好说。”

凤一心底难过极了,但也知道不能怪太医,无可奈何道:“还请白太医多多留意,这天下不能没有皇上。”

白太医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严肃道:“凤统领且放心,皇上于白某有恩,白某自然会全力以赴。”

凤一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又道:“那本统领随你去拿药。”

白太医点点头,又疑惑道:“你就不怕皇上醒不来?”又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赶紧解释道:“本太医没有诅咒皇上的意思,就算单纯好奇。”

凤一苦笑道:“皇上还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不会一直睡下去。”毕竟还有夫人需要他的保护。

夜里凤霖果然发起烧来,迷迷糊糊一直喊着歌儿歌儿,白太医是知道姜离歌的存在的,心里感慨凤霖痴情的同时,又好奇姜离歌除了能刀会武之外,到底有那一点儿值得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牵挂的。

忙碌了大半夜,凤霖才勉勉强强退了热。

次日一早,皇上生病的消息再次传到前朝,大臣们担心的同时又泛起嘀咕来,以前皇上虽说也不爱上朝,可却从来没有因为生病不上早朝,如今却是三天两头生病,莫非……

也难怪大臣们这么想,在他们眼里,帝王都是不长寿的,更何况凤霖早些年征战沙场,本就受了不少伤。

就在这时,不知道凤霖为了保护姜离歌而受伤的消息如何传了出来,被刚好准备出宫的大臣们听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此时也有部分前朝大臣畏畏缩缩小声道:“皇上那日在揽月阁救出的女子,正是前朝艳贵妃。

几个北凤大臣一听,脸都绿了,这还得了?原本听说皇上救了一名女子还丝毫不在意,不过是个女人还能做什么,可听说对方是臭名昭著的艳贵妃,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可是艳贵妃,媚上欺下,惹得达官贵人,黎民百姓唾弃无比的祸国妖妃!皇上竟敢留在身边,是觉得建文帝的下场不够惨,还是觉得天下人的流言蜚语不够厉害,又或者是丝毫不把他们这些跟着一路征战的老将看在眼里!

于是几个大臣一带头,剩下的臣子跟着往雍和宫而去。也不说什么,就直接跪下,哪怕他们知道现在的凤霖可能情况不太好。

可惜他们不知道,此举一出,更是落实了流言蜚语。

什么新皇沉迷于女色,什么新皇将要重蹈覆辙等等。

宁存志此时脸色也不太好,不是因为凤霖和姜离歌,而是为官多年,他莫名觉得这是一场局,也许是对付凤霖,也许是对付姜离歌,总而言之,若是不能妥当处理,凤霖的皇位不稳不说,甚至还会受到天下人的辱骂。可他如今说是百官之首,到底当过南楚丞相,在这群和凤霖一起征战沙场的将军面前,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是以也只能跟着跪着,静观其变。

凤一见到这一场景,急破了脑袋,可偏偏凤霖还未醒来,什么办法都没有。

一直到傍晚,凤霖悠悠转醒,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要喝水”,就被欣喜若狂的凤一打断:“皇上,您终于醒了,文武百官都跪在外面一日了。”

凤霖皱眉,声音嘶哑无比道:“怎么回事儿?”

凤一这才意识到自家主子一天一夜没喝水了,赶紧倒了一杯温水,服侍凤霖饮下,这才道:“昨日皇上为了救夫人受伤,不知怎的消息走漏了出去,现在宫里流言四起,说是皇上沉迷于艳贵妃美貌,所以才三番四次相救,总之现在情况很不好。”

凤霖坐起身,却不小心扯得伤口疼了起来,下意识皱眉。看的凤一一个紧张,伸手上前赶紧扶着坐起。

凤霖坐好,靠着床头,冷笑道:“这群人这是要造反!”

第两百八十九章 大臣相逼除妖妃

凤一知道凤霖这是动怒了,赶紧劝道:“皇上,大臣们也是担心您。”

凤霖丝毫不在意,四周扫视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问道:“歌儿呢?”

凤一有些难受道:“在西侧偏房。”

凤霖听完直接皱起了眉毛,压抑着怒气道:“凤一,你知不知道那箭是朝着歌儿来的!”

凤一坦诚道:“知道。”

凤霖只觉得第一次这么生气,怒道:“那你还让歌儿离开本皇身边!”

凤一第一次抬头,丝毫不避讳地看着凤霖,一字一句道:“那皇上知不知道,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昨晚还高烧不止!”

凤霖终究是熄了火气,说到底凤一还是为了自己,退让一步道:“本皇现在想看看歌儿。”

凤一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皇上,大臣还在外面跪着!”

凤霖丝毫不在意反问道:“那又如何?”

凤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苦笑道:“皇上,您把太多目光放在夫人身上了。”

是啊,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明白,主子还可能不明白吗?说到底还是不在意罢了。

凤霖蓦地嗤笑道:“怎么?是觉得本皇给你们太多宽容了?”

凤一闻言立马白了脸色,是啊,主是主,仆是仆,主人的命令就是要无条件服从,而他现在在做什么!直直跪下,请罪道:“是属下逾矩了。”

凤霖点点头,接着道:“把歌儿带来。”

这次凤一没有拒绝。

而外面的大臣,看到凤一出来的那一刻亮了一下眼睛,又疑惑地看着凤一从他们面前走到对面房间去,又铁青着脸看着凤一抱了一个女人回原来的房间。

凤一全程无视。倒是几个大臣议论了起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醒来的第一眼竟是见这个女人?”

“皇上怎能这样!”

“妖女啊,这是北凤的祸害!”

“妖女不除,天下难安!”

……

这些话,凤霖自然是听见了,可他眼里此时只有姜离歌,女子依旧一片安宁,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一样,即使外面现在已经闹翻了天。

看了姜离歌许久之后,凤霖才道:“把大臣们都请进来吧。”

凤一这次没有拒绝,直接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离开。

凤霖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他丝毫没有后悔。

大臣们走进来时拉长了脸,见到凤霖一身白色寝衣,抱着同样一身寝衣的姜离歌,脸色愈发难看了。却还是行礼道:“臣等见过皇上,愿皇上吉祥安康。”

凤霖把玩着姜离歌的一撮头发,似笑非笑道:“听说各位爱卿跪了一日了?”

首先沉不住气的是北冥烬,直接道:“回禀皇上,臣等听闻皇上是为一女子受伤,心有疑惑,特来请皇上解惑。”

凤霖淡笑道:“拐弯抹角可不是北冥将军的风格啊……”这定然是有人教导过。

北冥烬委屈不已道:“皇上,打下南楚不易,臣等实在是不想看到皇上重蹈覆辙,功亏一篑。”

凤霖淡笑道:“北冥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朕也有疑惑,还请北冥爱卿解答。”

北冥烬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道:“皇上请讲。”

凤霖笑问道:“爱卿觉得本皇比之建文帝如何?”

北冥烬毫不犹豫道:“皇上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哪里是建文帝那厮比得上的?”

凤霖又道:“那爱卿觉得一个女子可否比得上千军万马?”

北冥烬又道:“女子如何比得上千军万马!”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看向周围大臣,发现他们脸色不好,立马改口道:“若这女子是红颜祸水又要另说。”

凤霖丝毫不在意,笑道:“如此说来,在北冥将军心里,攻打天下不要什么雄兵,只要几个女子即可?”

北冥烬下意识否定道:“自然不可能!”

凤霖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各位爱卿又是如何得出婉婉会毁了本皇的江山的结论?”

大臣们终于知道凤霖是什么意思,脸色难看喊道:“皇上!”

凤霖挥挥手道:“本皇有些累了,各位爱卿退下吧。至于艳贵妃之事,本皇自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臣还想再说些什么,凤霖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累及了的样子。

几个大臣叹息一身,只能告退。

凤一礼貌将大臣们送出雍和宫,心里难免担忧。回到凤霖房中,又见他丝毫不在意,双目满是深情地看着姜离歌,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流言蜚语没有因为凤霖见了几个官员就止息,倒是愈演愈烈,只是碍于凤霖的威势无人敢在他面前提。

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凤霖身边虽没有贴身太监,但有一众大臣及属下,众人心忧不已,又想到那日凤霖坚决的态度,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有任何时间给凤霖养伤,流言四起,他若是花太多心思养病,只怕天下人会诟病他沉迷女色,于是醒来第二日,凤霖拖着病体就去上早朝了。

整个早朝都在压抑中度过,君臣皆默契地不提此事。

坐在龙椅之上,凤霖漫不经心环视这满堂大臣,只觉得无奈。都说帝王至高无上,可偏偏他坐在这里,只觉得如同猛兽囚笼,不得片刻喘息,说到底还是做摄政王比较好。

如今大臣都没有提姜离歌之事,凤霖心里却是清楚,他们都在等自己的一个答复。当摄政王的时候,他凤霖是北凤战神,不灭的神话,就算是嗜杀残暴,他这些心腹也不会轻易背离。而如今他为天下共主,底下这些人或是想要更大的利益,或是维护他圣主明君的威严,又或是有着更大的野心。所以他行差就错,这里的人无不用贤君那一套往他身上比较。说到底,身为帝王,光能征战沙场还不够,还要德服四方。

早朝按例过去,宁存志跟着凤霖回到雍和宫。

大殿之上,宁存志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皇上,当年决意追随,微臣所谋不过是安身立命,如今幸得皇上大恩,荣登丞相之位,然食君禄,为君事,关于离歌之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霖停下脚步,淡淡道:“既是知道不当讲,那便不讲了。”

宁存志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可是他第一次好心好意给凤霖提建议呢,硬着头皮道:“微臣还望皇上允许。”

凤霖转过身,笑道:“都说宁家嫡孙才智双全,当得能臣,也做得奸臣,就凭这句话,朕还能不听丞相所言吗?”

宁存志愣在了原地,摸不清凤霖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凤霖在说他是奸臣,惶恐道:“都是世人道听途说,微臣自然是要唯皇上马首是瞻。”

凤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怪宁存志能在绝境中获得建文帝的信任,然后成为南楚最后一代丞相,淡淡道:“丞相有话直说便是。”

宁存志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抹了一把汗,道:“皇上,如今京城流言四起,更有百官惶惶,敢怒不敢言,此非吉象,若不及时制止,恐后患无穷啊。”

凤霖淡笑道:“那丞相以为该当如何?”

宁存志献言道:“不妨现出离歌身份。”

凤霖想都没想拒绝道:“不可。”

宁存志自然知道凤霖一直不告知天下姜离歌的身份的原因是什么,对症下药劝道:“鱼与熊掌不可得,暴露离歌身份固然会毁了姜家忠烈的名声,总好过要了离歌性命,还请皇上早日决定。”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建立在本皇是这天下共主的基础上,若本皇不是呢?”

宁存志闻言,惊掉了下巴,抬起头仰望着凤霖,磕磕巴巴,难以置信道:“皇上不愿做这帝王之位?”

凤霖直视宁存志道:“本皇从来都不想要做这个位置。”

宁存志是彻底震惊了,这世上当真有不爱权势之人,劝谏道:“皇上三思,皇上膝下无子,若是退位,只怕天下会再次陷入战乱!”

凤霖却是淡淡问道:“若要丞相在楚天漓与丞相之位之间选一个,丞相会怎么做?”

宁存志果然乖乖闭上了嘴巴,他自然是选择楚天漓,很快又反应过来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没了微臣这个丞相还能换一个,可这天下共主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凤霖又问道:“那除去丞相和帝王身份,丞相决定本皇和丞相有什么区别?”

宁存志回答不上来,道:“若是能保全他性命,区区名声又算什么?如今有更好的办法可用,皇上为何不用?”

凤霖嗤笑道:“丞相所谓的办法和要了离歌的命有什么区别?”

宁存志沉默了,的确,在姜离歌眼里,姜家的名声比她的性命重要。如今天下人无不赞扬姜家满门忠烈,若是此时暴露姜离歌身份,不就是告诉天下人,这南楚就是姜家人灭的,姜家没有那么好。天下人可不管谁对谁错,谁先谁后,只管是谁背信弃义。在他们眼里,谁不符合他们心中的形象,那就应该遭受万世唾骂。

良久之后,宁存志才坚定道:“那还有一法,就是充盈后宫。”

第两百九十章 皇帝不愁丞相愁

凤霖轻笑道:“宁存志啊宁存志,你明知离歌根本不愿和本皇在一起,还出这么一个法子,不是想害死本皇?这天下本就是身外之物,几百年后是谁家的还不一定,没了本皇这个皇帝,还有更有才能之人。大臣既然要一个十全十美的君王,本皇退位让贤岂不是更好?”

宁存志如今是彻底服了,凤霖这样的人,足够强大,也足够无所畏惧,所以能活得自在,就凭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性,就足以让天下君王嫉妒。再说如今大臣们可不希望凤霖离开,毕竟在凤霖手下这么多年,希望凤霖称王称帝的心思自然是有的,只是凤霖没有那个念头,他们也就不提,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一番,更何况他们还有从龙之功,若是凤霖在位,那就是他们权力的巅峰,若是凤霖不做这皇帝,就意味着权利的再一次洗牌,新帝不可能重用他们,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们怎能容许这样的可能?

宁存志把一切想了个通透,觉得还是凤霖充盈后宫最可靠,可凤霖自己都做好了决定,他这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左右他现在已经丞相,以后也不会比这高了,只要天下百姓无事,凤霖做什么又与他宁存志有多大干系?最后只道:“微臣已经明白皇上心意,先行告退。”

凤霖叹气道:“丞相一心为国,本皇心里明白,日后本皇若是真的不做这帝王了,还请丞相多多费心这江山。”

宁存志再一次惊掉了下巴,震惊道:“皇上对于微臣的能力到底是有什么误解?若是做个丞相,微臣自认没有问题,若是要费心江山,皇上莫不是看不惯微臣,想要微臣早日魂归西天?”

凤霖僵住了嘴角,都说贵家公子,官家子弟无不言行举止端方雅正,这宁存志倒是丝毫不像,与其说是家族一力培养的丞相,不如说是平民里出来的丞相,说话都这么直白?他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句:微臣惶恐?想到这里,凤霖不由有些自我怀疑,他自认为不是好说话的人,可为什么宁存志丝毫不怕他?

凤霖哪里知道,宁存志如今可是有恃无恐,他如今算是姜离歌的人,凤霖若是要动他,也要考虑一下自家夫人愿不愿意。

凤霖知道和宁存志没什么好说的,只道:“好了,丞相做好准备便是,先回去吧。”

宁存志也反应过来,行礼告退。

待宁存志离开后,凤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才满意地进入偏房。

宁存志一路纠结不已,虽说谁当皇帝和他这个丞相没多大关系,可和楚天漓有关系啊,凤霖在位好歹能因为曾经的功劳护住他们,若是换了个皇帝,会不会旧事重提,斩草除根就不一定了。

也是因为纠结,所以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六皇子,反而像是视若无睹地擦身而过。

楚天漓面上失落极了:“宁存志……”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失落地收回。

宁存志陷入自己的思想中,一直朝前走着,直到……

啪!

宁存志摸着自己被打疼的头,龇牙裂齿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呵道:“离尘!”

离尘收回自己的手,笑意盈盈道:“怎么?不叫大师了?”

如今离尘的位置在宁存志心中是急转直下,从大师道离尘,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不到,这还是好的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是“臭和尚”!

宁存志怒道:“你打本相做什么!”

被打断思绪,宁存志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明明他已经快要想到办法了。

离尘丝毫不在意,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直以来宁存志都习惯了和离尘以及楚天漓商讨事情,自然是没有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离尘听完,笑道:“所以凤霖他是不打算当皇帝了?”

宁存志见他如此不在意,些许恼怒道:“皇上当不当皇上,本相不在意,本相只在意皇上若不当皇上,本相这丞相是不是丞相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如何保护本相想要保护之人?”

离尘了然,高深莫测道:“老衲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看你宁丞相给不给得起相应的……这个了。”离尘比了一个非常俗气的钱的手势。

宁存志翻了个白眼道:“大师对于本相的俸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离尘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你宁丞相是没有多少钱,可据老衲所知,宁家几代积累,又得建文帝重用,还有一座小金库……”

宁存志算是服气了,这人就是纯粹掉进钱眼里了,淡淡道:“说你的办法。”

离尘知道宁存志是同意了,高深莫测道:“一切起源都是艳贵妃,若这世上没有了艳贵妃,一切不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吗?”

宁存志恍然大悟,高兴道:“离尘,你可真是本相的智囊!”

离尘一脸难以忍受,嫌弃道:“打住,打住,都说了老衲只要钱。”

宁存志停止兴高采烈,昂首挺胸道:“钱嘛,本相全都给殿下了,所以……”

离尘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道:“宁存志!”这大概是宁存志第一次在给钱这方面套路他。如今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有一句话叫“教会徒弟,而死师傅”!

不过他也不在意,旋即冷笑道:“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宁存志一脸懵道:“本相怎么就要跪搓衣板了?”

离尘淡淡笑道:“在老衲之前,楚天漓已经去迎你了……”

宁存志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已经迎了却没遇到,只能说明他想事情太投入没看见!咆哮道:“离尘!你竟然不告诉本相!”说完拔腿往外跑!

等宁存志一直跑到府门口,都没有看到楚天漓,心里着急不已,赶紧问门房道:“见到楚公子了吗?”如今楚天漓已经是庶人,除了在熟人面前,宁存志并不叫殿下,而是楚公子。

门房摇摇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存志心中更着急了,楚天漓并不会武功,可他手下四大暗卫无不武艺精湛,想要瞒着门房离开也不过是片刻之事。所以他这是失望难过了?然后离开了?

殿下……

宁存志漫无目的地在丞相府中寻找,让人跟着找,就在他绝望地跪倒在雪地里时,一双墨色靴子出现在面前。

宁存志仰起头,带着些崩溃道:“殿下……你去哪里了?微臣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事情太投入……”

楚天漓沉默着将宁存志扶起,拍去他身上的积雪,直接将他抱起,往书房而去。

宁存志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忐忑无比又小心翼翼地搂着楚天漓的脖子。

书房里有火,楚天漓一言不发地将他冰冷的身体烤暖和。

宁存志心里愈发愧疚,忐忑喊道:“殿下……”

等到两人都暖和之后,楚天漓才看着宁存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日后不必再叫殿下了。”

宁存志心中大惊,直接扑到楚天漓身上,带着几分惶恐道:“殿下,不要离开我……”

饶是宁存志心智若妖,更是三十岁的老男人,这一刻还是害怕了。

楚天漓一动不动,问道:“宁存志,你爱过我吗?”

宁存志不知道他是何意,只是下意识道:“爱!很爱很爱!”

从在一起到现在,这句话楚天漓没有问过,宁存志没有说过。这一刻宁存志却是万分清楚,他爱眼前这个人,爱他的所有,甚至是无关性别。

楚天漓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狠狠回抱着宁存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更是霸道无比道:“今日之事,不可发生第二次。”

知道楚天漓原谅了自己,宁存志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保证道:“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楚天漓得到他的保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从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他强求的,他害怕宁存志只是因为善良,只是不忍心看着他死,所以才和他在一起。原本还有一个君臣之位威胁着,如今他的心上人贵为丞相,而他什么都不是,再也没有能束缚住他的东西,自然是一直惶恐害怕着。今日的这一幕,更是把他打入了尘埃里,也许宁存志从今天开始便不需要在意他了……原本都决意离开,又想到至少好好道个别,所以他又折回来了,却见到他的存志跪在雪地里,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他终究是不忍心,所以又放纵了自己一次。所幸他赌赢了,他一直仰慕着的存志哥哥心里有他。

次日一下早朝,宁存志神清气爽,满是高兴地往雍和宫而去,再次见到凤霖:“微臣参见皇上。”

凤霖挑眉问道:“丞相何事如此高兴?”都傻笑了一个早朝了。

宁存志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儿飘儿,赶紧收敛神色道:“皇上,离歌之事,微臣有办法了。”

凤霖笑道:“既然如此,丞相不妨说说看。”

宁存志道:“微臣以为,可以让艳贵妃消失。”

凤霖思考半晌,这才道:“那好,此事就由丞相来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宁存志点头道:“是,微臣遵命。”

第两百九十一章 君臣相恃妖妃亡

忙碌中,到了月底,所谓除夕夜。

往日此时凤霖应当宴请群臣,来一个君臣和乐的画面,但现在身在南楚,宴会显得极为短暂,到了新年钟声响起那刻,和大臣相互道贺以后便直接回了雍和宫。

偏房大床上,姜离歌始终沉睡着,并不知道外面如何了,也不知道一场酝酿好的大风暴即将到来。

距离上次被刺杀已经一个月,凤霖的伤已经好转,如今又喝了酒,难免意动,拉着姜离歌又胡来一番。末了将姜离歌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捡起床上的外袍,摸出一根玉色簪子,插在姜离歌头发里,低声呢喃道:“歌儿,新年快乐!”

可惜的是姜离歌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

正月里,凤霖有意搁置的事情最终爆发。

大臣们纷纷跪在雍和宫,黎民百姓也是议论纷纷,甚至艳贵妃祸国妖妃,红颜祸水的事情再次提起,就连宁存志都受到了波及,毕竟他以前可是“奸臣”,丞相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如今直接告假府中,专心陪六皇子。

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除了送餐的侍卫,雍和宫无人进出。这一天一夜里,不断有大臣晕倒过去,但大多数都是南楚留下来的文臣,至于还在坚持的,大都是追随凤霖征战沙场的大将,这点儿骨头还是有的。

两方僵持,没有一个退步。

刚开始还有凤霖得力大将轮番在雍和宫外大喊:除妖妃,保太平!

到后来无人言语,纷纷被大雪折磨地没了精神头,看起来就像是快要驾鹤西去。实在有人扛不住晕了过去,凤霖也只派侍卫将人抬回府中,再派太医看病。

最后坚持下来的大臣也只有几个,明明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浑身打着哆嗦,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毕竟这场较量里,谁先走出一步,谁就输了。

大臣们庆幸着自己又坚持了一夜,黎明终于到来,与此同时,关闭了一天一夜的雍和宫门缓缓打开。

大臣们说不清楚是心酸多一些,还是高兴多一些,他们好像赢了,他们也好像输了。

一双黑色绣着双龙的靴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臣们费力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正是凤霖。

只见他们曾经英勇非凡,俊美霸气的皇上,此时披头散发,没有半点儿帝王的模样,怀里抱着一身红衣的女子,正是他们恨之入骨的艳贵妃。

此时她面容平静,唇红似火,眉间一点儿朱砂,穿着端庄贵气的贵妃服,和凤霖的狼狈刚好相反。

一位大臣声音嘶哑道:“还请皇上除妖妃,莫要被其迷惑。”

凤霖脸上无悲无喜,双眼无神,轻声道:“她已经死了,本皇亲手杀死了她,从此高位之上,被衾之间,再无半分温暖。爱卿,可满意了?”

大臣们不觉得难过,只觉得彻底放了心,只要这妖妃死了,皇上就不会被迷惑,他们这些大臣自然得以安身立命,再无性命之忧。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女人,只有几分姿色罢了,过不了多少时日皇上就会抛掷脑后,重新做回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

凤霖抱着姜离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几个大臣自觉让到道路两旁。

就在此时,北冥烬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苍白着脸道:“微臣恳请确定妖妃已死。”

凤霖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看了北冥烬一眼,问道:“北冥将军想要如何确定?”

北冥烬抱拳道:“只需微臣刺上一刀即可。”

凤霖直愣愣盯着北冥烬,忽地笑了,嘲讽道:“北冥将军这是不信本皇了?”

北冥烬闻言,立马跪下,恭敬道:“皇上在微臣心中一直都敬若神明,只是这妖女狡猾,说不定使了什么法子迷惑皇上,恳请皇上准许。”

凤霖忽然问道:“北冥烬,你效忠的,到底是本皇,还是本皇这个皇位?”

北冥烬堂堂八尺男儿,忽然落下泪来,压着哭意道:“微臣此生誓死追随皇上,所以微臣不允许有任何人事威胁到皇上,影响皇上的判断。”

凤霖轻笑一声,反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本皇好?”

北冥烬毫不犹豫道:“是,微臣把皇上看得比微臣的性命还要重要。”

凤霖神色变得复杂,良久之后笑道:“北冥将军的重要,本皇实在是受不起。”

说完这些,凤霖腾出一只手,直接夺过北冥烬的佩刀,往姜离歌心上刺了一刀,又面无表情地拔出,再刺入。每一刀都能听见血肉被割开的声音。直到那件凤服变得破烂不堪。

最后将刀扔在地上,笑得残忍嗜血道:“北冥将军觉得这样够不够?”

北冥烬显然是被吓到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凤霖也不再理他,抱着姜离歌往外面走去。

心却是疼极了。

早些年的时候,眼前这些人谁对他不是唯命是从,甚至每一场战役都冲在他的面前,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人终有一日会变成他的障碍。可现在,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曾经无比信任的人,现在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要除去他最爱的人,可偏偏他连斥责的底气都没有,因为这些人,都是陪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都是可以为了他连性命都能豁出去的兄弟。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以为他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就觉得是一场灾难呢?

到底是他害怕自己成为帝王,还是他们害怕自己变成帝王?

于是这一日,全皇宫看到他们皇上抱着一凤袍女子,往城楼上去,再亲自堆好属下拿来的柴火,最后将女子刚在堆好的柴薪上面。

熊熊烈火照着他们皇帝陛下英气俊美的容颜,一半明,一半暗。宫人们心生惧意的同时,又默默松了一口气。

此时城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京城百姓,纷纷赞叹新皇做得对,好似解了一大口恶气一样。事实上他们并不认识艳贵妃林婉。

直到火光彻底熄灭,凤霖也没有挪动一步,许久之后,凤霖才哑着嗓子道:“回宫。”

就这样,一代美人陨灭,成为又一个舆论的牺牲品。

一直回到雍和宫中,关上了殿门,凤霖依旧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心。

歌儿,若是真的失去你,本皇大概是不能活了。

而此时大殿里空落落的,就像是凤霖真的失去了姜离歌一样。

正月底,凤霖已经筹备好了回晟京之事,就等二月雪停出发。

倒是大臣们十分不习惯了,如今的皇上他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每日依旧上朝,处理政事,却不再言笑,像是比以前更加不在意人世了。甚至有大臣偷偷往龙床上送女子,都被赶了出来。

事实是每日凤霖都在思念姜离歌,自然没什么心力对付大臣。再说这次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二月初,林文生赶了回来,还带着一辆马车前来。

就直接跪在宫门前,大喊道:“姜家后人姜离歌已找到!”

京城百姓迅速闻声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

“还有什么姜离歌?”

“是那位离歌将军吗?不是说已经死了?”

……

百姓讨论愈演愈烈,忽然一人惊呼道:“这不是林丞相吗?”

“啊,真是林丞相!”

“可林丞相怎么会和离歌将军在一起?”

“丞相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丞相大人终于回来了!”

“丞相大人没有死!”

……

显然,与宁存志这妥妥的奸臣相比,林文生这为国为民的贤相要受欢迎的多。

至于姜离歌,那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还有谁记得少年将军姜离歌,鲜衣怒马勇破敌!

宫中凤霖对此只淡淡道:“带进宫来。”

众人猜测不已,猜不透凤霖是什么意思,凤霖也不解释,毕竟现在很多事也不必和他的下属解释了。

林文生掀开帘子,抱出里面一身黑衣女子,女子肤如凝雪,双唇却是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分明是受了重伤。众人感叹不已,这离歌将军当真是不改风华。

进宫之后,林文生可谓是一把眼泪一把涕,编了这几年姜离歌被追杀如何如何惨,这次扶灵回虢州正好在一户农户家遇到,若不是镇北侯生前刚好对那农户有恩,姜离歌此时只怕是已经死无全尸了。

凤霖沉默听完,叹息道:“都说红颜薄命,离歌将军竟也有如此相似的遭遇,本皇定会派人好好照顾离歌将军,以告慰天下忠臣之心。”

于是派人将姜离歌安置在嘉庆宫,还派了几个丫鬟看顾,就不再过问。

凤霖表面上丝毫不在意,凤一却是知道他内心有多不平静,一天里看奏折都心不在焉,更别说看了外面天色多少回。

在凤霖看了天色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天终于暗淡下来,凤霖一如往常往雍和宫而去,一如往常熄灯。窗户某处却是有一抹黑影掠出,直奔嘉庆宫而去。黑暗中,凤一跟随着那一抹黑影,默默叹了一口气。

凤霖翻窗进入嘉庆宫,走进偏殿内,几个侍女见他来了纷纷行礼道:“属下见过皇上。”

凤霖连余光都不曾施舍,淡淡道:“都出去吧。”

侍女们领命离开。

凤霖声音走上前,掀开轻纱,一眼便看到女子呼吸平稳的容颜,将女子小心抱在怀里,声音嘶哑至极道:“离歌,辛苦你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 命在旦夕宁丞相

凤霖小心翼翼将姜离歌吻了个遍,又小心翼翼占有,仿佛以此确定姜离歌是真的没有离开。

至于凤霖为何能大变活人,这又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大臣纷纷在雍和宫跪下之后,凤霖便知道时机成熟了,趁那一天一夜里派人悄悄将姜离歌送出宫,又刚好收到林文生姜家后事一切安排妥当的传书,索性将姜离歌送往虢州,来一个以假乱真。

于是便有了早上那一幕。

至于为什么是林文生,这第一林文生曾经受姜家庇护举荐入朝的事情细究下来还是能查清楚,所以林文生会将姜离歌带回京城,还她一个清白是能够解释通的。

这样一来,姜离歌算是彻底摆脱了艳贵妃的身份,此后再无人会怀疑姜离歌和艳贵妃之间的关系,毕竟那日艳贵妃可是彻底死了。事实上死的是被抓起来的绿蝶,毕竟当初七日醉的事情凤霖还记着呢。

二月中旬,冰雪消融,凤霖带兵回晟京。至于姜离歌,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凤霖直接大笔一挥:带上。于是姜离歌便被光明正大带着回晟京了。

倒是宁存志被留在南楚皇宫善后,等到凤霖真正登基才前往晟京。而陆远渊一直布置了许久的逃生路径没用上,又听说姜离歌要被带往北凤,自然跟着前往。凤霖是丝毫不在意的,在他眼里,陆远渊根本就不够看。

四月,凤霖顺利到达晟京,百官相迎,百姓欢呼。

这里是凤霖真正的大本营,他大部分势力都在这里,如今就如同鱼儿入了水,好不自在。

到的那一天,凤霖为表达对忠君之士的敬意,将姜离歌安置在了以前的摄政王府,这一举可谓是被天下人称赞到了极致,什么大肚能容,什么帝王风范。

只是凤霖有一点儿苦恼,因为姜离歌怀孕了,刚好一个月。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儿欣喜若狂,又有点儿害怕惶恐。但怀都怀上了,还是他一直盼望的,总不能打掉吧?说不定过几个月姜离歌就醒过来了,这孩子也能保住。

至于为什么能怀孩子,凤霖也解释不通,自动归咎于老天看他诚心,所以赐给他一个孩子。

于是又有一则流言传出,某个宫女说回京途中某次皇上喝醉了酒,竟去了离歌将军马车中。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玷污了离歌将军。

然后某皇帝淡淡道:“不过是个女人,收入后宫便是。”

原本大臣还担心又是一个艳贵妃,再说姜离歌以女子之身不仅上过战场,还娶过两任夫君,怎么着名声也是坏极了,但凤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任何位分,就只带进自己寝宫。大臣们这才放了心。

钦天监看过天象之后,定下六月二十日为登基日再好不过,凤霖淡淡颔首。发下国书,让附属国及西蛮来朝。

六月十五日,凤霖正为姜离歌检查身体,就听门外凤一道:“皇上,宁丞相遇刺。”

凤霖皱眉,将姜离歌衣服拉好打开房门,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凤一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语速极快道:“这个说来话长,短的来说就是陆将军让人放箭射杀六皇子,没想到宁丞相扑在六皇子面前,如今情势危急,怕是只有主子才能救宁丞相一命。”

凤霖也不再迟疑,对守门的侍卫道:“看好房门,不要任何人进去。”

侍卫一致点头:“是,属下领命。”更加昂首挺胸起来。

谁不知道里面那位对皇上的分量?要是敢马虎半分,他们就死定了。

凤霖这才放心大步离开。身后凤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皇上您对这清风殿中的几百个暗卫是不是有意见?

凤霖赶到新建的右相府中时,几个太医正围着宁存志激烈讨论。

“这箭刚好插入心脏,不能拔。”

“可现在血流不止,再不拔就没命了。”

“按老夫说就只能听天由命,这伤实在是太重了。”

……

旁边楚天漓怒吼道:“庸医,都滚!”

凤霖刚刚进来就见到这一幅画面,此时的楚天漓就如同失去挚爱的野兽,看起来凶暴又可怜。

对旁边太医道:“都出去吧。”

又对楚天漓认真道:“楚天漓,本皇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继续这么胡闹,本皇也救不了他。”

楚天漓眼中迸发出亮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道:“真能救他?”

凤霖叹息道:“能不能不敢保证,但你在拖下去肯定救不了。”

楚天漓赶紧让开位置,凤霖走上前,先把了一下脉,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几个庸医还知道用人参吊命,又检查了胸口,对楚天漓道:“等一下本皇为他拔箭,你把止血散按上去。”

楚天漓点点头,手却是不住地发抖。

凤霖没有那么多时间安慰他,直接喊了一二三,然后一拔一按,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庆幸的是血没有飞溅出。给宁存志包扎好伤口,宁存志始终皱着眉,一副疼极了的样子。楚天漓欲言又止。

凤霖直接道:“疼是正常了,箭差一点儿就刺破了心脏,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今夜守好,可能会发烧。”又见楚天漓脸色苍白,不像是一般被吓到的样子,伸手摸脉,旋即叹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多灾多难。”

一个重伤昏迷不醒,另一个从小气虚,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楚天漓直接跪在凤霖面前,磕头道:“谢皇上救命之恩。”

凤霖将他扶起,丝毫不在意道:“好歹君臣一场,本皇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夜晚宁存志到底发烧了,吓得楚天漓赶紧给他退烧,忙活了大半夜才稳定下来。

至于陆远渊已经被捉了起来。

天牢之中,凤霖负手而来,让属下打开牢门,在陆远渊面前站定。

陆远渊状态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甚至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凤霖淡淡道:“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丞相吗?”

陆远渊直摇头:“我只想杀楚天漓,不想杀兄长的。”

凤霖丝毫不留情道:“你那一箭,深达心脏,几乎是要了他的命。”

陆远渊闻言,抱头痛苦不已道:“我并不想害兄长,是楚天漓该死,姓楚的都该死!”

凤霖叹息道:“建文帝固然可恨,可楚天漓无辜。若真真论起来,本皇也是你的仇人,毕竟你爹是因为本皇攻城才跳下城楼的。”

陆远渊痛苦不堪道:“这不一样,不一样,我爹是罪有应得,楚家害死了将军一家,那才是该死!”

凤霖算是明白了,如今的陆远渊已经是着了魔,一心想要为镇北侯报仇,所以才想要杀光姓楚的。又道:“既然如今,宁丞相已经代楚天漓受过,你也应当彻底放开,免得离歌担心。”

陆远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嘲讽道:“担心?她担心什么!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骗子,都是骗子!”

凤霖冷下了脸色道:“不许你这么说歌儿!”

陆远渊嘲笑道:“凤皇,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就一无是处,所以报仇之事一点儿也用不上我!明明我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赶不上你们!”

凤霖就这样看着陆远渊,看着他癫狂如魔的样子,其实他能够理解陆远渊,这些年他活着的信念就是报仇,如今仇人已死,自然就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最终只道:“陆远渊,做回你的陆小将军吧。”说完让人看守好他,转身离开。

这场声势浩大的算计,这场声势浩大的复仇,害了太多人,也毁了太多人。此生他绝不如此算计臣下。

六月二十日,凤霖如期登基,改国称为平,自称羲和帝。

同时,册封宁存志为右相,南宫易为左相,凤霓裳为长公主,楚离曜为郡王,以及其他有功之臣。并大赦天下三年。

而这一年,凤霖三十一岁,姜离歌二十二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随着姜离歌肚子越来越大,凤霖越发担心。到了第六个月,姜离歌还一直未醒,凤霖拖着沉重的心情准备打下孩子。

凤一看着凤霖一天天沉默下来,心里也不是滋味,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日,一切用具已经准备齐全,凤霖亲手熬的药。看着黑糊糊的药,还有姜离歌圆滚滚的肚子,凤霖心疼得厉害,这是他的孩子,他人生中唯一一个孩子,以后就真的没有了,可是他必须打掉,以为姜离歌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甚至再过几个月都没办法生下来,他再也没有办法寄希望于姜离歌会醒过来。将黑糊糊的药送到姜离歌嘴边,凤霖却是双手颤抖着没办法灌下去。

凤一见了,不忍心道:“皇上,要不属下来吧……”

凤霖摇摇头,定了定心神道:“本皇亲自来。”手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最后一把将碗丢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再留一晚上,再留一晚上,本皇这个父皇还没有道别够呢。”

凤一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沉默着往外走去。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皇上还是下不了手。

第两百九十三章 醒来发现大肚子

凤一刚刚走出房门,凤霖压抑的哭声响起:“歌儿,你要是再不醒,咱们的孩子就要没了,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这一夜凤霖不舍万分抚摸了姜离歌高高凸起肚子一遍又一遍。最后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然而凤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着后不久,身边人动了动眼睛。

……

姜离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迷蒙,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自己烧了揽月阁,然后任由自己在黑烟中慢慢窒息。原本以为自己会到地狱里,没想到一直困在一个地方,这里装载着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姜离歌知道这里是她的记忆。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从出生到长大,最后到身死。

她原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可有一股力量一直拉着她,死不了也无法活。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姜离歌只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这一生看了几千遍,心开始变得平静,唯有见到自己的家人以及楚天奕时才有片刻跳动,也正是这样,她一边觉得乏味,一边又无限期待着重新播放。

可是这段时间,总有声音围绕在姜离歌四周,不断呼唤着姜离歌。

憔悴的,迷离的,爱慕的,更多的是……悲凉的。

姜离歌想知道是谁在呼唤她,可是不管她怎么大喊都没有回应,只是自顾喊着呢喃着她的名字。最近一次,竟是带上了哭腔。

姜离歌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留念的人,可那样绝望的哭声,还是让姜离歌忍不住想要探寻。

所以姜离歌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双眼酸痛不已,像是许久未睁开了一样。眨巴几下,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

此时姜离歌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浆糊。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忍不住动着眼睛扫视四周。此时姜离歌正侧对着窗户,刚好让她看清眼前之物。

眼前一切处在一片阴影中,月色如水,从窗外照进居室,刚好能看清屋内大概的陈设。尽管看不大清楚,姜离歌还是能够肯定,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艰难地动了动胳膊,只觉得一阵无力。

姜离歌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一阵又一阵热气传来,痒极了。与之呼应的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凤霖啊凤霖……

姜离歌不用猜都知道是凤霖,又想到那日她失去意识前,揽月阁已经是黑烟阵阵,那凤霖又是如何救得她……

而且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火烧的感觉?

姜离歌忍不住抬起无力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摸了摸。

温热的触感,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疼痛……

姜离歌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确是没有死,而且还没有受伤。

又感觉到自己肚子不正常的凸起,姜离歌僵住了动作,脑袋里响起一道惊雷:自己这是怀孕了?什么时候怀的?

她没记错的话,距离和凤霖相处那一个月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吧,而且之后她直接昏迷了,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难道不是孩子?而是自己生病了?

姜离歌不由想起自己走南闯北那大半年里看到的大着肚子的男子,那里的人说是进了虫子,所以凤霖一怒之下给自己喂了虫子?

想到这里,姜离歌不由苦笑,自己就那样在凤霖面前**,大概是真的伤了他吧,所以不管凤霖如何待她,都是她罪有应得。

这一瞬间,姜离歌有点儿想要看男人的容颜,想知道那个绝望无比的声音是不是他。

费力转身,却没有转成功,因为那双手臂如同铁臂一样牢牢锢在她的腰腹,刚好留出一点儿缝隙,甚至连腿都牢牢夹住她的腿。姜离歌黑了脸,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占有欲这么强?

彻底放弃了抵抗,姜离歌一动不动躺在凤霖怀里,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圆月,静静等阵凤霖自己醒过来。

保持这个姿势不一会儿,姜离歌就觉得浑身酸痛,浑身慢慢恢复了力气,趁此机会从被子里伸出手,向后摸向凤霖的脸,想要捏他的鼻子捉弄他,没摸到他的鼻子,反而摸到一片湿濡。姜离歌以为自己摸到了对方嘴里,下意识收回手。

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又感觉不是嘴唇,重新伸手摸,却发现那是凤霖的泪水,从眼角到耳后,一片湿濡。

姜离歌只觉得灼伤了自己的手。

大晚上的,哭什么?

她被喂了虫子都没有哭呢。

心里是这么想,却没有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轻轻在他脸上抚摸着,想要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这泪水擦不尽,不仅如此,还越来越热。

姜离歌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凤霖一向警觉,怎么可能没被她这么大的动作吵醒?

凤霖……

姜离歌像是烫到手一样猛地缩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被一只手按住,就这样停留在凤霖脸上。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唯一证明两人都醒着的,唯有姜离歌手下湿濡温热范围不断扩大。

姜离歌只觉得心里像是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最后还是姜离歌忍不住先开口道:“凤霖……”

声音嘶哑至极,像是石头滚过一样,凤霖却觉得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姜离歌心里愈发疼了,安慰道:“哭什么?你如今可是天下共主了,叫人看见了,你这帝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凤霖依旧不语。

姜离歌有些无措了,又赶紧道:“你不是恨死我了吗?别这样啊……”

凤霖其实早在姜离歌醒来时就醒了过来,不动声色只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没想到她后来竟摸了自己的脸,想要藏却已经藏不住。所以歌儿啊,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凤霖在心里默默想着,泪水却是可耻地流下,让自己再也无法伪装。

听到姜离歌用真实的声音呼喊他的名字,凤霖这才肯定,姜离歌是真的醒过来了。

又听她说自己恨她,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委屈,他何时舍得恨她了?难过道:“在歌儿心里,我就只是会恨吗?”

姜离歌感觉自己安慰错了方向,却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喂我虫子了?”

凤霖怔愣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反问:“我何时喂你虫子了?”

姜离歌见他的确不知情,心里愈发奇怪,照说自己这肚子这么大了,凤霖应该有所察觉才是,可他这反应明显不知道啊,难道自己摸错了?

又将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愈发疑惑了,这肚子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啊……难道这是凤霖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药用的不对导致的?又道:“那我这肚子是怎么回事?”

凤霖终于明白姜离歌是什么意思,没由来地一阵紧张,有些闪躲道:“没什么……”

姜离歌愈发肯定了这肚子和凤霖脱不了关系,艰难转过身,让肚子卡在二人之间,没好气道:“这叫没什么?凤霖,我可是妥妥的窈窕淑女,这肚子要是除不掉,我一世英名都毁了!”

凤霖闻言,僵住了动作,他能够感觉到姜离歌腹部的凸起,那是他们的孩子,可是姜离歌不想要,还说要除掉……难过道:“歌儿,留下他好不好?”

姜离歌彻底震惊了:“留下?难道我要挺着这个肚子过一辈子?凤霖,你还说不恨我!”

凤霖犹豫道:“也不用一辈子,还有四个月就可以了。”

姜离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辈子那就好,又问道:“那这东西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吗?”

凤霖见她没有排斥,心里高兴了几分,语调变得沉静道:“不会,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

姜离歌想到他的泪水,好笑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哭?”

凤霖原本还无所谓,想要姜离歌知道伤他多深,现在却有些难为情了,闪躲道:“没有哭。”

姜离歌心里一阵好笑,调侃道:“是吗?可我的手现在还是湿的呢……唔。”

还准备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双唇。姜离歌下意识想要推开凤霖,感受到嘴里的咸味,终究是放弃了抵抗。

凤霖啊,活着于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呢?

良久之后,双唇稍稍分开,凤霖低哑的声音响起:“歌儿,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姜离歌沉默,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就连现在和凤霖接吻都让她觉得是对楚天奕的背叛,如何能张口答应和凤霖在一起,更何况凤霖值得更好的,而她就算是不死了,也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凤霖苦涩道:“好了,我不会逼你的。”

姜离歌只觉得这一刻心疼极了,收紧了手臂,愧疚道:“对不起,凤霖。”

凤霖自嘲道:“我早该知道是这样。”又坚定道:“歌儿,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一次我都不会放手了。”

姜离歌不语,这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是对凤霖的伤害,就算不爱,她也没办法伤害凤霖。

凤霖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带着几分残忍道:“歌儿,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放手……”

姜离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第两百九十四章 你是恩赐也是劫

孩子?什么孩子?这不可能,和凤霖分开的六个月里她并没有任何怀孕的征兆,所以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下意识道:“凤霖,别骗我了,这不可能!”

凤霖心里没由来地难过,一字一句道:“是真的。”

姜离歌又摇摇头道:“这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还能怀孩子?就算是怀了,也不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凤霖见她丝毫不相信,残忍道:“歌儿,你沉睡到现在,足足有十一个月了。”

姜离歌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十一个月?”难怪她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好久,又问道:“那孩子几个月了?”

凤霖脸上带了些许柔和道:“六个月了。”

姜离歌心里犹如一万匹马儿奔腾而过,震惊道:“所以我是真的怀孕了?”

凤霖点点头道:“嗯。”

姜离歌还在陷入自我怀疑中,良久之后,神色复杂道:“凤霖,你不是人!”竟然对昏迷的人都下得了手,要是自己没醒过来,岂不是要陪他睡一辈子?

凤霖也有一些尴尬,对于自己的某些行为他也是极为尴尬的,小声道:“孩子五个月以后就没有了。”

姜离歌铁青了脸,这男人还有脸说,不仅昏迷了不放过她,连怀孕了也不放过她!又想到自己当年喝的绝子汤,咬牙切齿低声骂道:“凤霖,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当年那碗绝子汤就是假的!”要是知道是假的,她怎么还敢和凤霖胡来?如今倒好,躲过了清醒着的时候,没躲过昏迷的时候!

凤霖从来没有想过绝子汤的事儿,但他的确是没有动手脚的,只劫后余生道:“幸好那碗绝子汤没有作用。”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这狗男人就没有丝毫悔过之心!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打了这个孩子?”

凤霖果然僵住了身体,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一样,一动不动。姜离歌也不心疼,毕竟凤霖可是欺骗过她。

良久之后,凤霖悲伤道:“歌儿,留下他好不好?已经六个月了……”又拉着姜离歌的手来到她的腹部,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道:“你看,他都会动了,再过四个月就能喊你阿娘了……”

姜离歌心一下软了,她没想过打掉孩子,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只是震惊这孩子是怎么来的,独独没想过不要这孩子,又听凤霖如此卑微,心有些疼,泪水忍不住滑落,泣不成声道:“凤霖,你大可对我残忍一些……”就算是她不要孩子,以凤霖的权势地位,大可将她锁起来,可他偏偏没有。

凤霖啊,你让我如何对你狠心?

姜离歌很少哭,这一刻凤霖手足无措起来,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心疼道:“别哭,你这一哭,我心肝儿都要碎了……”

听凤霖这么肉麻,姜离歌破涕为笑,好笑道:“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见姜离歌笑了起来,凤霖只觉得心头一松,又迟疑道:“那孩子……”

姜离歌没好气道:“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凤霖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一阵欣喜若狂,狠狠又将姜离歌吻了一通,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道:“歌儿,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十一个月来的心惊胆战,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凤霖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委屈了。

姜离歌心里却没有凤霖那么高兴,有了孩子,她还能离开凤霖吗?可若是永远没办法爱上凤霖,那岂不是更加残忍?当初喝下绝子汤,也是害怕这样的现状,如今怎么办才好?难道带着孩子离开?那对凤霖也太残忍了,可要她这样过一辈子,是对凤霖的残忍,也是对楚天奕的不公。

纠结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安心躺在凤霖怀里。

倒是凤霖高兴极了,絮絮叨叨和她说着这十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听说姜家终于沉冤得雪,心里高兴不已。

又听她之前记挂的迁墓之事已经完成,心里放了心。

再听说宁存志为了楚天漓挡箭,差一点儿离开人世,心里唏嘘不已。

至于其他的,诸如大臣如何相逼,凤霖选择隐瞒。

一切说完,姜离歌只觉得半是欣喜,半是心酸,没想到她沉睡的这近一年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凤霖又道:“离歌,如今你已经恢复了身份,天下人对你也是赞誉有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姜离歌神色变得复杂,先不说她心里如何想,就单单凭她以前的名声,想要做这皇后,简直是天方夜谭,凤霖又要克服多少流言蜚语,层层阻碍才能做到?沉默良久才道:“凤霖,我不想困在你的后宫。”

凤霖心里难免失落道:“我的后宫只你一人,算不得困。”

姜离歌心里震惊不已,疑惑道:“你难道没有侍妾之类?”

凤霖点头道:“早些年征战沙场没有时间,后来身为摄政王又有诸多算计,也对女人不大感兴趣,后来遇到你……所以我只有你。”

姜离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原本那年她以为凤霖久经情场,所以才那样做的,没想到竟是在无意中伤了他,叹息道:“凤霖,你就算后宫佳丽三千,我也不会说什么。”

凤霖心里失落极了,后宫三千她不在意,到底是不在意那后宫三千,还是不在意他,苦涩道:“歌儿,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半分分量都没有?”

姜离歌心里也不好受,凤霖这些年对她不错,让她付出性命她都没有二话,可偏偏凤霖要的不是她的性命,可偏偏除了性命她什么也给不了凤霖。老老实实道:“你在我心里,是兄长,很好很好的兄长。”

姜离歌这话如同尖刀无异,狠狠插进凤霖心里,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兄长啊,走进她的心里为什么就这么难?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个。”

姜离歌却并不打算遮遮掩掩当作不知道,认真道:“凤霖,孩子我可以替你生,可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

凤霖淡笑道:“好了,不说这个,歌儿,你刚才醒来,好好休息才是……”

姜离歌却是沉声打断道:“凤霖!别再骗自己了,我永远也没办法爱上你!”

凤霖浑身失去了力气,难过道:“我知道啊,我知道的,歌儿,可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不需要你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好了……”

姜离歌闭了闭眼睛,残忍道:“可是我不愿意。”

凤霖只觉得被人从天堂狠狠扔到了地狱,连尊严都被人扔在地上碾压,哂笑自嘲道:“是啊,不管我做什么,都比不上楚天奕,怪只怪死的人是他,不是我!”

姜离歌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恼怒道:“凤霖,你是天下共主,别说什么死不死……”又苦涩道:“若真要怪,就怪我没有早些遇见你。”

若是早些遇见凤霖,也许她还会义无反顾爱上凤霖,可她先遇到的是阿奕,不是凤霖。

凤霖只觉得嘲讽极了,笑道:“所以我永远比不上他,不是吗?”

姜离歌沉默下来。

凤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良久之后,怅然若失道:“就在前几个小时,我是那么想要你醒过来,因为只有你醒过来,咱们的孩子才能继续活下去,可是歌儿,现在我真的宁愿你没有醒过来……”又自言自语道:“属于楚天奕的姜离歌已经死了,现在你是我救活的,你是我的姜离歌,对,你是我的姜离歌,以前所有都不存在……”

姜离歌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说什么,也许自己是真的不应该醒来,至少成全了那一句“最后归处是凤霖”,如今这样的局面,倒是令凤霖难过,令姜离歌为难了。

直到天明,姜离歌和凤霖都没再说话,倒是外面凤一的声音响起:“皇上,该上早朝了。”

凤霖一言不发,只抱着姜离歌,沉沉地看着她。

姜离歌被他看得不自在,提醒道:“凤霖,你该上早朝了。”

凤霖淡笑道:“怎么?歌儿这么着急让本皇走?”

姜离歌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睛,又很快将自己拉回现实,一字一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皇上也应该明白的。”

凤霖冷笑道:“歌儿有没有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你安排本皇的去处?”

姜离歌怔愣片刻,好像的确如此,闪躲道:“我没有想要安排皇上的意思。”

凤霖邪魅一笑,对着门外大声道:“今日罢朝一日。”

凤一自然是知道姜离歌醒了,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这清风殿里但凡没有睡成猪的都知道了。如今凤霖说罢朝,在他看来,在正常不过。

姜离歌听他喊完,震惊道:“你真不去?”

凤霖淡淡道:“歌儿不是说不安排本皇?既然如此,本皇自然是哪里都不去的。”

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不禁怀疑昨晚那个伤心的人不是凤霖,没好气道:“我又不会跑。”

凤霖淡笑道:“歌儿,你跑了可不止一次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皇宫中传出两个消息将天下人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第一个是昏迷了大半年的前朝将军醒了。

这第二个是前朝将军怀了六个月身孕了。

无论是哪一个消息,都让天下人惊掉下巴,议论纷纷。更别说今日到了勤政殿才知道今日罢朝的大臣了。

此时大臣们又再一次皱起眉头了,那位离歌将军本就声名狼藉,如何配生下他们大平国下一任帝王?只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胆子再在老虎身上拔毛,毕竟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太沉痛。虽说大臣不敢再逼死姜离歌,只是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反对的心,苦苦思考如何能既不惹怒皇上,又能阻止姜离歌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毁掉他们皇上的一世英名。

至于凤霖,他可不会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只扶着姜离歌在清风殿里缓缓行走,恢复身体。

如今六个月的身孕,姜离歌倒是没有多少感觉,毕竟已经当过一次娘了,凤霖却恰恰相反,面上满是柔和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更是怎么也弯不下来。姜离歌对此只能表示无语,可不得不说凤霖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是取悦了她,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凤霖足够在意这个孩子,这样日后她离开也不用担心这孩子会过不好。

思及此,姜离歌眼中满是复杂,如此的凤霖,她怎么忍心呢?

三日后,大臣们已经是隐隐变得不耐烦,又或者说再一次变得惶恐不安。按说以前凤也不经常上早朝,大臣们应该是习惯了才对,如今怎么就不能接受了呢?这大概还是在凤霖身上。以前的凤霖什么也不在意,甚至连江山也不甚在意,所以他们自然是放心自己项上的脑袋,可如今凤霖有了喜爱的女子,这对于大臣们来说就是一个威胁,所以他们才想要除掉姜离歌,只是碍于上一次做的太过不敢下手罢了。

这些凤霖自然是知道的,陪了姜离歌三日之后,凤霖终于早早起床准备上早朝,姜离歌对此只是睁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闭上睡了过去。

凤霖见此只是轻笑一下,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朝堂之上,这一日似乎极不对劲,帝王沉着脸,臣子小部分黑着脸,至于大部分当然是惶恐不安,毕竟那小部分都是重臣,一个不小心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了。

南宫易悠哉游哉先道:“皇上三日未朝,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

凤霖淡淡问道:“左相不妨说说,何事?”心里却是冷笑不已,南宫易这只老狐狸向来都是要么不说,要么语出惊人,这一次如此着急倒是没见过,有意思啊有意思。

南宫易带着几分精明道:“回禀皇上,如今天下流言四起,说皇上要纳前朝将军为妃,若不给个说法,恐怕天下难安,大平国不宁啊。”

到底是天下人要个说法,还是南宫丞相要个说法,这还再商定,可偏偏南宫易就是将天下人摆在这里,让凤霖必须给个说法,毕竟现在大平国才刚建国,无论如何凤霖都不能走错一步。

凤霖低笑一声,眼中幽微不明,反问道:“谁是前朝将军啊?”

南宫易淡淡道:“自然是皇上宫里那位。”

凤霖眼里变得黝黑,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疑惑道:“哦,是吗?本皇宫里什么时候有一位前朝将军了,左相可别冤枉了本皇。”

不管怎么说,凤霖也是皇帝,这天下他最大。让一个皇帝说“冤枉”,臣子怎么受得起,就算是心里受得起,面上也是不能“受得起的”。

果不其然,南宫易立马跪下,惶恐道:“微臣并无此意,还请皇上明察。”说是惶恐,到底当了三朝宰相了,又能惶恐到哪里去?

凤霖往椅子上一躺,淡笑道:“若左相说的是歌儿,那可就误会大了……难道左相忘了,歌儿早就不是什么前朝将军,而是本皇的身边人?”

南宫易脸色蓦地变了,仍镇定道:“可到底是做过前朝将军,又有一身武艺,若是对皇上不利,这对大平国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还请皇上三思。”

凤霖微微皱眉,摸摸自己的下巴,似在思考道:“照这么说,左相是希望本皇杀了歌儿?”

南宫易脸上有些难堪道:“并非如此,只要皇上将其逐出宫即可。”

凤霖忽然呵呵一笑,带着几分悲凉质问道:“左相可知本皇已经失去过一次心爱之人了?”又恢复了平淡道:“不瞒诸位爱卿,本皇与林婉早就相识,当年不知道婉婉也心悦本皇,所以才失手错过,好不容易再次遇到,好不容易将她救活,爱卿却是要本皇亲手杀死心爱之人,本皇也听了,只是本皇从不知道竟是如此难过。想要后悔,可佳人已逝,再无机会。如今本皇好不容易再一次遇到心爱之人,诸位爱卿却是要故技重施,是觉得本皇太好欺负,还是觉得诸位爱卿分量够重?若说情分,诸位爱卿不愿意给,本皇又如何有?难道诸位爱卿其实是想坐在本皇这个位置上?”说到最后,凤霖依旧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可偏偏在场大臣都被吓了一跳,立马全都跪下,惶恐至极道:“微臣不敢!”

坐上那个位置?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

自古以来,权臣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他们怎么敢惹得帝王猜忌?

不少大臣额角滴下汗珠,大殿之中一时间安静起来。

凤霖见气氛差不多,也知道过犹不及,这才淡淡道:“诸位爱卿且放心,本皇不是南楚亡国之君,歌儿也不是祸国妖妃,但是……”凤霖话锋一转,凌厉道:“若诸位爱卿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尽管相逼,那就要看是本皇敢当这昏君,还是诸位爱卿当得了奸臣了。”

大臣纷纷惶恐道:“微臣不敢。”

凤霖这才满意道:“都平身吧,本皇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本皇自然是不忍心浪费人才的。”凤霖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可偏偏受用极了,大臣们起身之后,浮躁隐忍的气息果然淡了很多。

凤霖这才提起其他事宜。淡淡道:“西蛮国王派了国书来,表示愿意臣服大平国,诸位爱卿如何看?”

一臣子道:“皇上,微臣以为这是好事,如今不臣服于大平国之地唯有西蛮,想来那西蛮王也是怕了。”

凤霖点点头,又道:“那位前朝长公主被西蛮王杀死,就连那位小群王也已经被贬为庶人,爱卿以为这样凶残之人,可能信任?”

那位臣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这才道:“西蛮王所为也不过是获取皇上信任,如此说来接受也未尝不可。”

凤霖又看向其他大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不同看法?”

北冥烬跟随凤霖多年,凤霖又一直对他诸多纵容,虽说这一次姜离歌之事他心里也是不满的,可涉及到大事,他还是向着凤霖的,站出队列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不如以上一次西蛮王未来大平国之事派兵,灭了西蛮,彻底解决分裂之患。”

凤霖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西蛮也算是和前朝彻底划分清楚界限,如此作为,只怕是不义。”

良久未开口的辅政王宇文信站到殿中道:“回禀皇上,微臣倒是以为,西蛮王残暴嗜杀已是天下人心照不宣之事,如此派兵西蛮也算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只见此人一派端正,浑身霸气,需要多年上位者才能有此气势。

凤霖点点头,一锤定音道:“辅政王所言甚是,如此便由北冥将军领兵,攻打西蛮!”

北冥烬向来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闻言只高兴道:“微臣谢主隆恩。”

前南楚的大臣们心中却是难免算计,辅政王当政多年,又得羲和帝重用,看来应该多多往来。

原本北凤的大臣可就平淡至极了,谁不知道辅政王只忠心于羲和帝,从不结党营私,也从不徇私舞弊,最是难以接近。

事情告一段落,其他大臣又汇报起其他事项,凤霖一边听却是一边思索南宫易一改之前形式态度的原因。

心里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再次涌现……

再说清风殿。

凤霖离开不久后,姜离歌也醒了过来,旁边的体温还在,心里安定了几分。慢悠悠任由宫女伺候着自己洗漱完毕之后,就等着凤霖下朝一起吃早膳。

想到时间还长,姜离歌便扶着肚子在清风殿外走动,面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更可以看出再次为人母的喜悦之情。

你说姜离歌不爱凤霖,可到底姜离歌还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如今正值金秋九月,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姜离歌又受过不少伤,身体早已经扛不起这凉风,走了不一会儿,摸着腰腹就准备回到寝殿。

此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两百九十六章 依旧是选择离开

姜离歌看向来人,眼中难掩喜悦道:“霓裳!倒是许久未见你了。”

凤霓裳牵着凤离曜,一步一步,优雅又缓慢走到姜离歌面前,淡笑道:“是啊,从你**到现在,足足快一年了呢。”又看向姜离歌的肚子,问道:“这是皇叔的孩子?”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

凤霓裳神色有些怪异问道:“真的六个月了?”

姜离歌再一次点头,面上有一些尴尬,要她怎么说,是凤霖趁人之危,还是凤霖实在是禽兽?可说到底她和凤霓裳也不过是见过几面,更何况她还亲手杀死了楚天绝,原本还不觉得如何,如今风平浪静,一切结束,难免觉得有些对不住凤霓裳。再说凤霖和凤霓裳是叔侄关系,她总不好当着人家面说人家叔叔的不好。

凤霓裳见她神色有些闪躲,自然也明白了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心里难免苦涩,面上维持着自己淡淡的神色,淡笑道:“皇叔就是胡来。”

姜离歌这次彻底尴尬了,结结巴巴道:“也……没什么……左右你皇叔需要一个孩子。”

凤霓裳又牵着凤离曜,教导他道:“叫皇奶奶。”

凤离曜也乖巧喊道:“皇奶奶。”

姜离歌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和你皇叔还没有成亲呢。”

老实说,这声“皇奶奶”的确是吓到她了,她没想过自己这么年轻就当“奶奶”啊。

凤霓裳好笑道:“可在皇叔眼里,你们早就成亲了。”

姜离歌尴尬道:“这是哪里有的事……”又摸摸凤离曜的小脑袋,笑道:“小曜儿可真是可爱。”又不由联想到楚怀奕,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愈发柔软了。内心某处却是被愧疚笼罩,这孩子,都是因为她才没有爹的……眼里几分难过起来。

凤霓裳像是没看见,放开凤离曜,上前一步扶着姜离歌的手臂往寝殿走去。

姜离歌被她的动作吓到,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不习惯道:“霓裳,你是公主……”

凤霓裳却是轻笑道:“怎么,如今是公主了?当年你可是带着我下河摸鱼呢。”

这话一出,姜离歌心里的那点儿“多年未见”的隔阂以及“杀了人家丈夫,害人家活守寡”的愧疚彻底散去,洋洋得意道:“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多可爱,明明喜欢极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偏偏把自己逼成了端庄高贵的公主!”

凤霓裳也是怅然道:“是啊,那时候我就觉得明明是一样的身份,为什么你就能活得这么潇洒肆意。”

姜离歌闻言心情低落起来,也是怅然道:“是啊,那时候是怎么做到那么没心没肺的?我真是傻极了。”

凤霓裳见她伤心,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说那些,现在就挺好。”

姜离歌也释然开来。

说话间,两人进到殿中,相扶着坐下。

凤霓裳看了四周一眼,有一些犹豫道:“离歌,今日前来我其实有话和你说。”

姜离歌自然是了然的,两人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有交情也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如今凤霓裳来找她,肯定是有事儿的。对四周道:“都下去吧。”

宫女们应声退下。

凤霓裳又让轻裳将楚离曜牵到别处玩儿,这才开口问道:“这孩子,你真的要生吗?”

姜离歌摸着肚子,笑得柔和道:“已经六个月了,生与不生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凤霓裳有些为难问道:“那你爱皇叔吗?”

姜离歌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维持凤霖的面子,可是她说不出口,只能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凤霓裳了然道:“那就是不爱了。”

姜离歌面上有些尴尬,却选择沉默不语。

凤霓裳握住姜离歌的手,几分愧疚道:“离歌,既然你不爱皇叔,就离开他吧。”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她还害怕凤霓裳说让她留在凤霖身边呢,却原来是让她离开。想到之前凤霓裳也承诺过帮自己离开凤霖,脑子里飞快运转,带着几分苦恼试探道:“可你也知道的,你皇叔不愿意……再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如何逃得了?”

凤霓裳难掩伤怀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赶着要嫁给皇叔,你倒好,这么多年了,依旧想着离开……”

姜离歌以为凤霓裳是为凤霖不值,又害怕凤霓裳只是说说,回握凤霓裳的手,认真道:“霓裳,你是知道的,我想离开。你皇叔对我的确很好,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凤霓裳苦笑道:“我既然开了口,那就是认真的,我只是怕你会后悔。”

姜离歌立马保证道:“不会后悔的。”

凤霓裳这才道:“让你离开,我其实是有私心的,如今皇叔独宠你,大臣们害怕再出来一个艳贵妃,而且皇叔已经为了你拒绝过无数次纳妃了,这只会让朝堂更加不稳。所以我想……只要你离开了,皇叔慢慢就会忘怀,然后做一个贤明君主。”

姜离歌点点头,心里说不清悲喜,高兴的是自己有五成的机会离开,难过的是凤霖这一生好像都被大臣们挟制着,连纳妃都不能自主。神色复杂道:“我会离开,可我不希望凤霖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凤霓裳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原以为一直是皇叔的一厢情愿,没想到姜离歌也有心悦皇叔,只是不自知。淡笑道:“自古帝王都是三妻四妾,后宫三千,说不定皇叔心里也是想要的呢。”

姜离歌这才释怀一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有一些为难道:“可你皇叔未必会让我离开……”

凤霓裳淡淡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只要是你执意离开,皇叔会同意的。”

姜离歌却有些怀疑,凤霖从始至终就没有表现出来过愿意放她离开啊,下意识道:“这不可能,我已经和凤霖说过很多遍了……”

凤霓裳呵呵一笑道:“你啊,终究是不了解真正爱一个人会如何,对于皇叔来说,他一直努力靠近你,而你始终想要离开,何况你还直接**,皇叔早已经明白你无意于他,如今你怀上孩子依旧想要离开,皇叔定然是会伤心欲绝,然后彻底放下的。”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儿不对,又道:“当然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没有什么错的。”

姜离歌只听到前面的伤心欲绝,没有听到后面的,下意识道:“我不想伤害他的。”

凤霓裳叹气道:“世间安得双全法?离歌,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皇叔多年以后发现你依旧不爱他,还不如成全一代明君。”

姜离歌点点头,又有些不确定道:“我下定了决心真的可以吗?”老实说她一直都挺有决心的啊。

凤霓裳淡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还需要一些手段……”

姜离歌下意识竖起了耳朵,有些着急道:“什么手段啊?”

凤霓裳高深莫测道:“你自己。”

姜离歌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凤霓裳忽然愧疚道歉道:“姜离歌,对不起。”

姜离歌摇摇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想要离开的,还有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没了丈夫,小曜儿这么小就没有了爹……”

凤霓裳倒是丝毫不在意道:“你知道的,楚天绝他是罪有应得,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

姜离歌还是有些愧疚道:“可是……”那是你儿子的亲爹啊。

凤霓裳淡淡打断道:“没有可是,我与他从来都只是敌人。”脑海中却是莫名想起那句我爱你,压了压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面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凤霓裳估摸着早朝快下了,告辞离开。

姜离歌却是陷入自己的思维中不可自拔,真的要那样做吗?要是那样做,凤霖岂不是难过死了?她并不想伤害凤霖的……

又摇摇头,呢喃道:“不那样做才是最残忍的。”

“什么最残忍的?”

一道男声响起,中断了姜离歌的思考,抬起头,淡淡道:“没什么。”

凤霖心里却是有些奇怪姜离歌的反应,前几日虽说也是淡淡的,到底还有几分柔情,可如今双眼里是真的冷淡,凤霖没由来的心慌。

转移话题问道:“可有吃早膳?”

姜离歌摇摇头,又道:“等你回来一起吃。”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顿宁静的早饭了,说到底,姜离歌还是心软了。

凤霖让凤一传膳,手直接伸到姜离歌肚子上,满是柔情问道:“早上可有闹你?”

姜离歌好笑道:“六个月能闹什么……”

早膳极尽丰富,凤霖习惯性地为姜离歌布食,到最后姜离歌实在是吃不下了,求饶道:“我实在是吃不了了……”

姜离歌极少露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凤霖心都软了,笑道:“好了,吃饱就好。”这才自己大口吃起来。

姜离歌却有些局促不安,好不容易才等到凤霖放下筷子,犹豫道:“凤霖……”

“怎么了?”凤霖看向姜离歌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让姜离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狠心道:“我想离宫。”

第两百九十七章 吃了秤砣铁了心

凤霖还以为她在宫里待闷了,有些愧疚道:“歌儿,你等我几日,等我把政事处理好……”就带你出宫玩。

最后一句话,凤霖终究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姜离歌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道:“不是出宫玩,而是离开。”

凤霖苍白了脸色,双眼紧紧盯着姜离歌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可他到底是失望了。又问道:“是霓裳和你说了什么吗?”

凤霖心里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不许霓裳进入清风殿的。

姜离歌摇摇头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走。”

凤霖彻底绝望了,双眼满是受伤问道:“可这几日咱们都好好的啊……”

姜离歌立马打断道:“那是你以为的。”说完就后悔了,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凤霖只觉得心底某处被撕裂了一大块,颤抖着问道:“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本皇自作多情?”

姜离歌不语。

凤霖却是执意要个答案,再次问道:“是这样吗?”

姜离歌闭上眼睛,点头道:“是。”

凤霖只觉得脑子里某根弦儿彻底断了,双眼也有些看不清楚东西,又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对我动心吗?”

姜离歌再次点头。

凤霖自嘲道:“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错了,是我犯贱,都是我的罪过,明明知道你不爱我,还要强留你在身边……”

姜离歌不想伤害凤霖,见他如此难过心里也不好受,轻声唤道:“凤霖……”

凤霖忽地双眼凌厉起来,冷冷道:“我不会放手的。”左右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那他还要什么风度!索性让她恨算了,左右恨也是一种情感,至少比漠视好。

姜离歌心里那点儿难过彻底散去,恼怒道:“凤霖,你不能把我永远锁在你身边!”

凤霖笑得讽刺道:“你说过的,最后归处是我,你才是背弃诺言那一个!”想到这里,凤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值,早早把她绑在身边,说不定都**好了,何至于在这里像一只刺猬一样扎伤他!

姜离歌在这一点儿上是理亏的,只倔强道:“最后归处,没说是死是活!”

“姜离歌!”凤霖怒吼一声,最后又不忍心伤害她,直接对殿门外侍卫宫女说了一句“看好她”,然后甩袖离开。

姜离歌坐在原地,桌子上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讽刺至极的笑话,前一刻还和乐融融,这一刻就彻底崩了。可是她不后悔。

凤霖离开后,直接去了勤政殿批阅奏折,尽管他一天都没看进去几张,连中午饭也没有吃。一直到晚膳时间,凤一提了食盒来。凤霖淡淡扫了一眼,依旧不理,良久才问道:“她吃了吗?”

凤一为难道:“一直未曾进食。”

凤霖脸上一阵难看。

凤一又迟疑道:“夫人说,皇上一日不同意,她便一日不吃。”

凤霖此人向来淡泊宁静,心情难有起伏波动的时候,这几年来却是每每都为姜离歌大动肝火,这一次更是直接把奏折掀在地上,双眼满是怒火道:“她就是仗着本皇喜欢她!”

心里其实满是绝望,如今姜离歌有六个月身孕,又才刚醒来,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他怎么可能忍心……歌儿,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我呢……

凤霖一直不语,眼中变化莫测,良久之后失魂落魄道:“你去告诉她,我放她走……”

凤一心里震惊极了,自家主子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么,那可是无所谓的东西就算是毁了掉了也不皱一下眉头,若是在意的东西,是永远不可能放手的。也许夫人是个例外。

不同于凤霖,凤一还有另一层担忧,试探道:“那小皇子……”

凤霖直接闭上眼睛,躺在椅子里,淡淡道:“随她吧。”

凤一惊掉了下巴,随夫人?那要是夫人想要打掉呢?那可是皇上的孩子啊!

但是皇上都这么说了,凤一还能说什么,看了看手里的食盒,知道凤霖是不可能吃的了,应了声是,原封不动又向大殿外走去。

凤一走了许久之后,凤霖才起身,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心里几分悲凉,诺大的皇宫,竟没有他想要待的地方,又或者说除了姜离歌那里,他哪儿也不想去。

罢了罢了,过往种种,就当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吧,只是现在梦醒了……

再说凤一出了勤政殿以后,直接往清风殿而去。见到姜离歌时,姜离歌正在收拾物品,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

凤一咣当一声跪下,声音成功惊醒了明面上是在收拾东西,实则心里纷乱不已的姜离歌。

姜离歌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转过身,自然是看见了凤一手边的食盒,心里愈发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凤霖他……又没吃?

当是没看见道:“你这是做什么?”

凤一心里难受极了,磕了一个响头,几分哽咽道:“夫人就不能留下吗?”

姜离歌摇摇头,神色复杂道:“凤一,你知道的,我不爱凤霖,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苦了自己,也苦了凤霖,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凤一嗤笑道:“若是不喜欢,夫人又为什么能接受主子的触碰?那不应该是相爱之人才做的吗?”

姜离歌心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确是习惯了凤霖,对他没有丝毫反感,甚至还依赖居多,可那又如何呢,习惯不是喜爱。最后只道:“那不一样。”

凤一茫然无措道:“夫人,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下你?”

姜离歌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淡淡道:“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又认真道:“凤一,凤霖是个好人,值得更爱他的人,至于我,时间久了,自然就忘了,更何况如今我对于凤霖来说,累赘居多。就让我自私一些,选择轻松自在的生活吧。至于孩子,凤霖若是要,生下来后便送到他身边,若是不要,那我便自己养着。”

凤一自然是明白姜离歌去意已决,难过道:“皇上说随您……”

姜离歌闻言更加难受了,轻声道:“那就送回他身边吧,我相信他会是个好父皇。”不管是这个孩子,还是楚怀奕,凤霖都比她费心得多。

凤一还是不死心道:“夫人可知,皇上为了您几乎是付出了一切,您若是离开,可要皇上怎么活?”

姜离歌自然是知道凤霖为了她付出了不少,可这些她只能说抱歉,淡淡道:“所以还请凤统领照顾好皇上,还有告诉他,我很抱歉辜负了他的心意。”

凤一苦笑道:“您哪里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意,分明是放在地上踩啊。”

是啊,这样辜负凤霖,他应该恨死自己了吧,姜离歌心里不好受。

凤一又道:“皇上为了您宁愿背负骂名,也要保护您,可是您丝毫不在意这些。夫人可知皇上如今……”凤一说不下去。

姜离歌却是听出了不好的意味,皱眉问道:“如何?”

凤一想到凤霖的交代,只能选择闭口不言,淡淡道:“没什么……夫人要走那便走吧。”

姜离歌心里的怀疑却是在心里发了芽,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凤一哂笑道:“夫人既然是要离开,又有什么立场关心皇上?还是莫要假惺惺了。”

姜离歌沉默,的确,自己如今已经打算要离开,又何必多生羁绊。

凤一见她果然不再言语,心里讽刺极了,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的样子,问道:“夫人打算何时走?”

姜离歌自然想越快越好,直接道:“明早就走。”

凤一没说什么,点点头道:“属下会备好马车。”又将手里的食盒打开,布置在桌上,边道:“既然所有事情都如您所愿,便好好吃饭,莫要饿到小皇子。”

姜离歌摸了摸肚子,心里几分抱歉,毕竟是自家孩子,她却为了离开不惜利用上它,她不是个好阿娘。赶紧坐下填饱肚子。

待姜离歌吃完之后,凤一这才收拾餐具,告辞离开。

但愿夫人离开之后,一切都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夜里,姜离歌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

凤霖现在在哪里?清风殿被她占了,他可有休息的地方?

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自嘲不已,这诺大的皇宫都是他的,怎么可能没有地方休息。

明明第二日就能彻底解脱了,姜离歌却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高兴,想到楚天奕又彻底释怀了。

努力了这么久,甚至是如此欺负凤霖,为的可不就是回到北陵谷?

只要回去了,过往一切都不存在,她也能好好陪着阿奕。

至于死,那便罢了,只要自己还活着,那阿奕就还活着,等百年之后她也好去见他。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姜离歌想了很多,许久之后才迷迷糊糊睡着。

吱呀一声,房间门打开。

姜离歌惊醒过来,发现是凤霖,淡漠道:“你来做什么?”

凤霖白皙的面容忽然变得阴贽,冷笑道:“自然是来为歌儿送行。”

第两百九十八章 终究是痴情错付

姜离歌不解道:“可我明早才会离开。”说到底她不觉得现在的凤霖是为了送行。

凤霖苦涩笑道:“是啊,明早就会离开……所以歌儿这是最后一次了。”凤霖话落在姜离歌毫无防备之时期身而上,将姜离歌的双手束缚在床头。

姜离歌挣扎不得,心里暗叫不好,她可没想离开之前还被凤霖欺负啊,怒道:“凤霖,你不能这样!”

凤霖嗤笑一声道:“不能怎样?是不能这样,还是不能这样?”凤霖说着,一个个吻落在姜离歌额上,眼上,鼻尖……最后是唇。

凤霖轻轻覆盖上去,还感叹道:“歌儿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姜离歌只觉得一阵羞耻,以前的凤霖都不会这样对她的,存了几分逆反心思,冷冷道:“这还有什么意思!”

凤霖停下动作,冷笑道:“是啊,还有什么意思,可偏偏,本皇离不开你……”说完又狠狠吻了上去,强硬深入姜离歌口中,引导着姜离歌与他共舞。

姜离歌被迫着承受,唇间有些发麻。原本这样姜离歌也就认了,可她感觉到凤霖的手此时正意图往衣服里伸,姜离歌忍不住挣扎起来,直接上下颌一合,唇齿之间铁锈味蔓延。

凤霖吃痛,本能地离开她,双眼满是怒火道:“姜离歌,你别不识好歹。”

黑暗中,姜离歌并不能看清凤霖的表情,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凤霖很危险。纵然如此,姜离歌丝毫不退让道:“走开!”

这话彻底激怒了凤霖,厉声道:“歌儿,你就算是死了也要留在本皇身边!”

说完双手狠狠掐上姜离歌的脖子,双唇还恶趣味封上姜离歌双唇。

姜离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窒息感扑面而来……

“唔唔……”姜离歌醒了过来,脑子里一片迷蒙,双唇明显感觉到柔软的触感,还有横冲直撞的舌头,除了凤霖还能有谁,又想到刚才的梦,下意识向前一推。

撞到桌角的声音随之响起。

“嗯啊!”凤霖闷哼一声,然后没了动静。

姜离歌良久之后才平静下来,所以刚才是在做梦?凤霖没有杀她?可是……凤霖也的确趁夜偷袭,所以她才会觉得窒息感那么强烈?

姜离歌又想到一件事,苍白了脸色,跌跌撞撞下床,点燃烛火,果然见到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凤霖!”姜离歌有些害怕地走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呼唤道。

男人却是没有丝毫动作,姜离歌彻底慌了,她明明没用多大力气,照凤霖的武功绝不可能摔下床,就算是摔下床,也不至于躲不开桌角。

姜离歌有些害怕地伸手到凤霖鼻下,微微放了心,没有死就好。大声喊道:“凤一,凤一!”

凤一向来跟在凤霖身边,闻言心里也一阵慌乱,立马破门而入,眼前的一幕灼伤了他的眼睛,对门外侍卫道:“快去请白太医!”

门外侍卫也慌了神,赶紧跑开。

凤一心情沉重无比,早知道就不应该纵容主子。缓缓走上前,轻声道:“夫人还请先让开。”

姜离歌也苏醒过来,赶紧让开。

凤一将凤霖抱在床上,眼中满是担忧,双手微微颤抖,低声质问道:“夫人为什么这么狠心!”

姜离歌心里也是愧疚的,愧疚道:“我不知道……”

凤一冷笑一声,面上满是怒火,直接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姜离歌,冷冷道:“是不知道他武功尽失,还是不知道他深情不悔,又或者是不知道自己武艺高强?”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震惊道:“什么武功尽失?”

凤一一点儿也不想隐瞒了,嗤笑道:“你以为你的七日醉是如何解的,你只知是奕亲王的解药,却不知那解药需要武功高强之人以内力相辅,皇上为了您失去了七成功力,这也就罢了,偏偏您非要作死,自己点燃了揽月阁,主子为了救你,被打中了手腕,再也无法持剑,这近一年又为了给您调养身体,每日都为您输入内力,如今早已经是油尽灯枯,连自保都做不到,可您,毫无留情说离开,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掌,离歌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您的武功比一般人高!就是连有点儿武力的人他都受不了,您怎么忍心!”

姜离歌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凤一嗤笑一声道:“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若是有半点儿在意,也不会感觉不出皇上毫无内力!”

姜离歌苍白了脸色,是啊,她有几分在意凤霖?若是真的在意,怎会不知道凤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若真的在意,就应该知道凤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

凤一又道:“您给主子那么多承诺,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分别!明明是您欠主子的,为什么还要肆无忌惮伤害他!有本事就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不要招惹主子,有本事就应该在第一次察觉到主子心意的时候离开他,有本事就应该愿赌服输,兑现诺言!可你都没有,不但强迫主子,还一次又一次把他的真心踩在脚下碾压!你又知道什么,就只知道他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只知道他觊觎你的所有,就知道他想要强迫你和他在一起,那你可知道,那年临州,明明是你先招惹的主子,后来北凤,是你主动说的合作,也是你亲口答应的最后归处是主子!不过是小公子叫了一声阿爹,你就恨上主子,以为是他用了卑鄙手段,那你可知,那三个月里,是主子亲自带着小公子!为了你,主子不惜顶着谋权篡位的恶名登上皇位,不惜亮出保身安命的五十万铁骑,不惜拖着病体骑上战马亲自指挥作战!您倒好,拍拍屁股,揽月楼一点,几乎要了他一条命,您可知道他那时腹部还受着伤,连骑马都不能!您是不是觉得,就是主子欠你的,所以他活该受这些罪!离歌将军,您或许就不应该醒来……”说到最后,凤一近乎咆哮,双眼通红。

姜离歌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言不发。

凤一见她如此,冷笑道:“要属下说,这一切都是主子惯的您!”

泪水滴落在地上,姜离歌难过极了,她只知道欠了凤霖,却不知道欠了这么多。

凤一又淡淡道:“您要滚就赶紧滚,遇上您真是我们主子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大概是凤一第一次这么尖酸刻薄说话。

是啊,姜离歌遇上楚天奕,从此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可姜离歌遇上凤霖,却是冷眼相待满是伤害。用得上凤霖的时候就哄着他,用不上凤霖的时候就一脚踹开。说到底只是爱与不爱罢了,一个是她心中宝,一个是她脚底泥,一个费尽心血仔细呵护,一个猜忌怀疑践踏尊严。

姜离歌心疼得难以呼吸,哽咽道:“我不会再走了。”

凤一冷嗤道:“您就是薄情寡义的命,这话哄过主子多少次了,哪一次是真心?”

姜离歌愈发愧疚,就在凤霖回北凤带兵攻打南楚之际,她还以发相赠,说会在南楚皇宫里等着他来接她。可事实是她早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去处,只等着凤霖攻下南楚,然后实行。所有的一切她都考虑过了,不管是姜子衿还是陆远渊,唯独没有考虑过凤霖。甚至没想过凤霖爱她早已入骨。是啊,她倒是两袖清风**而亡,对她满是期待的凤霖又该是怎样的失望,明明她知道失去挚爱的感觉,却偏偏要让凤霖尝上一遍。说到底,她是真的自私……

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异常冷凝,直到白皓轩急急匆匆赶来,一进来就对着凤一大骂道:“要说多少遍,皇上如今身体早已经是千疮百孔,经不起折腾,这又是怎么了?”又念叨着上前给凤霖把脉。

凤一双手抱在怀里,淡淡道:“这次可怪不上我。”

白皓轩不由拧起了眉毛,吓得姜离歌和凤一一个屏气。凤一有些害怕问道:“皇上莫非是受了内伤?”

白皓轩翻了一个白眼道:“什么受了内伤,不过是撞了一下桌角,能有什么事?”

姜离歌忍不住揪心道:“那怎么会昏迷?”

白皓轩这才意识到姜离歌在这里,立马跪下行礼道:“刚才没有看到娘娘,多有冒犯。”心里却是怨死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这么大个肚子,他竟然没看见?

老实说这位离歌将军比以前更好看了,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这个东西,毕竟她也不认识眼前这位“大胆至极”的太医。摆摆手道:“别行这些虚礼了,先说说皇上的情况。”

白皓轩恢复了一本正经道:“皇上头上的伤并不严重,至于昏迷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太劳累了,又受到刺激,这才昏迷过去,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姜离歌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皇上何时能醒?”

白皓轩为难道:“这个就要看皇上自己了。”

第两百九十九章 只要孩子不要爹

凤一直接恼了,质问道:“什么叫看皇上自己,你这庸医!”

白皓轩没好气道:“这外伤易治,心病难医,皇上这分明就是外伤加心病,醒不醒当然看皇上自己!”

姜离歌有些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双眼空洞。

凤一虽不想管姜离歌,但到底是自家主子心尖尖儿上的人,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姜离歌摇摇头。

白皓轩见这阵势,再结合今日宫里姜离歌失宠的传闻,大概知道凤霖的病是和姜离歌有关。不由在心里叹一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宁存志是这样,皇上也是这样。宁存志还是好的,至少六皇子有意,可看皇上这程度,这位前朝将军大概是不愿意的。真是爱恨纠缠,分不清是对是错,若是那位奕亲王以及永宁侯世子还活着,大概都能写成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本了。

最后白皓轩给凤霖的后脑勺包扎好,行礼告辞。

白皓轩离开后,姜离歌和凤一之间莫名有些尴尬。

刚才凤一是凭着一股气大骂了姜离歌一阵,如今冷静下来,又想到自家即将清醒的主子,莫名有些害怕。

至于姜离歌,存粹是因为把凤霖害成这个样子,感到抱歉。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凤一又淡淡道:“你先说。”

姜离歌点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凤一冷嗤一声:“趁皇上还没醒来,夫人还是想想自己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感情,若是因为愧疚留下,那大可不必。”

姜离歌尴尬道:“我保证不会走了。”说到底凤一还是不相信她。

凤一又有些别扭道:“今天的事,还请夫人当属下没说过。”

姜离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现在想起来了,开始还不是挺厉害吗?她还是第一次被骂成这个样子呢。好笑道:“刚才不少义正言辞谴责我,现在倒是愧疚了?”

凤一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主子不让说。”

“凤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姜离歌忽然严肃正经道。

凤一忽然有些不习惯,冷硬道:“夫人还是趁主子昏迷多多思考一下到底走不走,免得又给主子希望,最后还让他失望。”

姜离歌坐到凤霖身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一字一句道:“以前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

凤一知道凤霖是心病,又知道姜离歌不会再走之后彻底放下心,行礼告辞道:“今晚麻烦夫人照顾主子,属下告退。”

姜离歌点点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凤霖身上。

姜离歌一直都知道凤霖好看,只是没有认真看过,如今倒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他。男人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明霸气侧露,闭上眼睛却是乖巧得像只兔子。

凤霖啊,你真是傻透了,我即使不爱你,也没办法伤害你,若是没有遇见阿奕,大概真的会沉迷在你的温柔里。

罢了罢了,我便用余生学会去爱你。

第二日早朝,凤霖再次缺席,大臣们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才上了一日,又不上了。细问原因,原来是皇上旧疾复发。

大臣们这下慌了,皇上才只有一个孩子啊,万一是个女孩子,这大平国该如何是好。唯一淡定的,大概就只有辅政王。

第三日,凤霖依旧没有上早朝。

第四日,凤霖还是没有上早朝。

姜离歌和凤一一直都以为凤霖会很快醒来,毕竟凤霖是那么强大,然而昏迷了三日之后,凤霖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姜离歌和凤一有些慌了,直接抓住白皓轩不让走。

“哎哎哎,都说了,皇上自己愿意醒就醒了!”白皓轩为难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心里是泪流成河,这两个人不知道他是个文弱太医吗?

“要是不愿意醒呢?”经过这几日漫长的等待,姜离歌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白皓轩赶紧道:“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可用!”

凤一没好气道:“赶紧说!”

白皓轩指着凤一的手,为难道:“先先先……先放开啊!”

凤一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赶紧松手。

白皓轩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这才道:“上一次皇上是用孩子的声音唤醒娘娘的,既然皇上在意娘娘,不如……”

姜离歌疑惑道:“什么孩子?”老实说她是听见凤霖的声音才醒的。

凤一赶紧道:“没什么。”

白皓轩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赶紧道:“就是让娘娘受到威胁,皇上自然就醒了。”

姜离歌闻言,脸有些红,还是道:“明白了……”

凤一疑惑道:“夫人想好怎么办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

凤一倒是万分相信姜离歌道:“那夫人说怎么做,属下一定全力配合。”

姜离歌有些尴尬道:“我自己来就好。”

这次凤一和白皓轩是彻底懵了,尽管如此还是乖乖退下。

姜离歌其实还是有些苦恼的,这几日里和凤霖什么话都说遍了,可他依旧没有反应,如今要用自己威胁他,显得有些卑鄙,可如今顾不上那么多了。

重新在凤霖床边坐下,组织好语言道:“阿霖,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是红颜祸水了,到时候天下人得而诛之,那可怎么办才好?”

凤霖没反应,姜离歌不由怀疑气白皓轩来,继续道:“姜家已经没有了,子衿有自己的家,你如果也不要我了,我就没有家人了。所以,凤霖,你醒来吧。我知道自己过去太任性了,伤了你太多,从今往后,我绝不伤你,还要和你一起将孩子抚养长大。”

凤霖还是没有反应,姜离歌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伤他太深了,如今凤霖又不愿意醒来,曾经最看不起的眼泪不断滑落,落在凤霖手上。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姜离歌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我知道伤你太多,可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要伤你的……”

姜离歌最后泣不成声,像是要把这些年没有落下的泪水全部哭尽:“我真的是太傻了啊,我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建文帝猜疑,不知道楚天哲算计,也不知道阿奕为我受伤,如今又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在意我这么一个狠心绝情的女人,可你比我还傻,那些话,你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啊,我给你的承诺也全是假的啊,为的只不过是你全心全意帮我。都说你从小聪慧,可为什么在我这里,你要这么傻?阿霖,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只要你愿意醒来,往后余生,我都只念着你。我真的失去太多东西了,不能再失去你……”

这一刻姜离歌才真真切切明白,她可以离开凤霖,但不能容许凤霖以这种方式离开她,而凤霖早已在她心里刻下烙印,变得非常重要。

“别哭了。”良久之后,嘶哑而又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

姜离歌停止了哭泣,非常粗鲁地擦干眼泪,兴奋道:“你终于醒了!”

凤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闭上了眼睛,冷漠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离歌心里奇怪极了,疑惑道:“你怎么了?”

凤霖淡淡道:“没什么,就是睡了一觉,然后彻底清醒了。所以姜离歌,你解脱了。”

姜离歌闻言,只觉得心底说不清的恼怒,再次道:“你到底怎么了?”

凤霖没再说话,一副不想看到姜离歌的样子。

姜离歌心里失落极了,她什么状况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凤霖如此冷淡,摸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姜离歌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想通,结果对方说不愿意了的憋屈感。

凤霖躲开她的手,冷漠道:“我没事,你不必觉得愧疚,要走赶紧走。”

姜离歌从他被窝里拽出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挑眉道:“这孩子是你的种,难道你不想负责?”

凤霖淡淡道:“我不过是提供了种,十月怀胎却是你,这孩子是你的,我负什么责呢。”说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姜离歌表示自己服了,原来凤霖也可以这么渣啊,毫不退让继续拽着他的手,一副市井泼妇故意喊道:“有没有天理啊,明明是一国之君,搞大了别人肚子还不负责,小女子虽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也是良家妇女,想当年追小女子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如今倒好,孩子肚里揣啊,翻脸不认人!”那叫一个悲悲惨惨戚戚。

凤霖对她倒打一耙很是无奈,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到底是谁骗了良家妇男,只要孩子不要爹。”

姜离歌听到了凤霖的话,立即停下假哭,笑道:“是我,是我好了吧?”

凤霖无奈道:“姜离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将五指滑进他的指缝,轻轻摩擦,一字一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凤霖重新闭上眼睛,苦涩道:“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不用你还,你也不必愧疚。”

姜离歌知道这事儿还得慢慢来,直接道:“反正我现在身无分文,你得养着我。”

凤霖淡淡道:“左右这宫里这么多宫人也是我养的。”

第三百章 大叔现在三十一

姜离歌一噎,没好气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霖淡淡道:“离歌,我是真的想通了,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你也不需要愧疚,我不要你还,以后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伤神了,所以……你走吧。”

凤霖摸不准现在姜离歌在想什么,也许只是愧疚,也许只是善良,又也许只是闹着玩。不管是什么,他都累了,再也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付出所有。

这些话要是换作是以前的姜离歌,只会觉得求之不得,如今既然是决定了和凤霖在一起,听着这些只觉得自己以前大错特错。

以前的凤霖多么淡漠的一个人啊,如今反倒像是一朵儿破败的花。

姜离歌直接掀开凤霖被子,就要往床上爬。

凤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警惕道:“你想要做什么?”

姜离歌暧昧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反问道:“皇上以为我要做什么?”

凤霖耳后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姜离歌好笑道:“皇上趁我昏迷的禽兽行为都做了,怎么现在害羞了?”姜离歌忽然觉得凤霖真不如他外表那样,反而可爱得紧。

凤霖闻言,脸上一阵红,想都没想就要挡着姜离歌不让她接近自己。

姜离歌直接先发制人道:“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凤霖自然是知道她怀着孩子,也不可能伤她,只能继续闭着眼睛,任由她为非作歹。

姜离歌在他身边躺下,拉过被子重新盖好,将头放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一阵安心。再一次道:“阿霖,以后我会试着爱你,也许不能很快做到百分之百,但往后余生我都会尝试。”

明明等了那么久,凤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低笑道:“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呢?离歌,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姜离歌心里也是遗憾的,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儿看清楚自己的心呢?也不至于伤凤霖这么深。不过以后她都会弥补凤霖,让他知道她是真的想要对他好的。叹气道:“阿霖,你知道的,姜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阿奕又因我而死,我的心里只剩下复仇,所以难免伤害到你,以后都不会了,我会对你好,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有宝宝,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怀奕接到身边……”

凤霖苦涩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决定,从来不问别人意见。”

姜离歌闻言,抬起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那你愿意吗?”

凤霖语噎。

愿意吗?

以前自然是愿意的,可现在他连姜离歌说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又或许只是在闹着玩儿。可要他说不愿意,又说不出口。

姜离歌见他犹豫,以为他不愿意,难过地埋下头,表示理解道:“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离开。”

凤霖闻言,脸色一阵难看,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要离开,还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要走便走。”

凤霖言语间的恼怒,可惜姜离歌听不出来,反而心里十分难过,心里忍不住怀疑,难道凤霖已经不爱自己了?原来一切都晚了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空落落的。点头道:“如果我离开你会高兴,那我离开便是。”

凤霖嗤笑道:“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为了一个良心上过得去。”又淡淡道:“离歌,你要走便走吧,我真的很累了。”

这下姜离歌懵了,所以到底是想要她走,还是不想要她走啊?她自认为混迹青楼多年,对那些风花雪月,男男女女的心思还是大体明白的,到了凤霖这里怎么就不一样呢?

撑起身体,盯着凤霖的脸,神色复杂至极。

老实说,凤霖刚才觉得姜离歌有几分放下过去了,如今她的神色又让他觉得姜离歌根本没有放下,没由来的心慌,又摇摇头,劝慰自己道:都准备放手了,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了。想完,凤霖只觉得自己已经能从容面对姜离歌的审视了,也毫不退让盯回去。

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姜离歌有了几分明了,原来凤霖是真的打算放过她了。只是如今这副秀色可餐的样子,她要是不做点儿什么,简直对不起她逛的那几年青楼。

“啵!”

一个响亮至极的吻落在凤霖脸上,凤霖耳后顿时红了。

姜离歌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笑道:“还说不要我了,你这反应明明就不是那么一回儿事儿啊。”

凤霖嘴硬道:“我是个男人,突然被女人亲自然会这样。”

姜离歌却是好笑道:“可是大叔,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三十一岁了。”

凤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原本最在意的就是年龄,姜离歌却是故意叫他大叔,淡淡道:“我可以当你阿爹。”

原本是故意占便宜的话,姜离歌却是丝毫不在意,调侃道:“阿爹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可不是啊,严格意义是来说,凤霖很多时候都将姜离歌宠成了女儿。

凤霖脸上彻底僵硬了,眼底漆黑一片。

姜离歌好笑道:“好了大叔,你都躺了三天了,咱们起来活动活动。”

凤霖转过身,不理她。

姜离歌却是将手放在他腰上,任由肚子紧贴着凤霖,还故意道:“都说这女人啊,怀了孕就不惹人爱了,大叔啊,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凤霖实在是受不了她一口一个大叔,闷声道:“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阿娘了。”意思是姜离歌已经不小了。

姜离歌笑道:“所以你嫌弃了?”心里却是好笑,早干嘛去了?

凤霖没说话。

姜离歌将头仅靠在他宽阔的背上,问道:“我留下会不会对你的皇位有什么影响啊?”

凤霖淡淡道:“不会。”

姜离歌彻底放下了心,她相信的能力,若真到了凤霖保不住她的那一天,死又何妨?又道:“我现在可是有你的孩子了,你可不能负我。”

“嗯。”凤霖轻声道。

姜离歌心里乐开了花,高兴道:“还以为阿霖不会理我了呢。”

凤霖没有说话,只是原本苦到了极点的心,现在开始泛着一丝丝甜。

姜离歌也不在意,又问道:“你还不打算起吗?”

凤霖依旧不语。

姜离歌低声喊道:“夫君……”

“好。”

……

于是又是三日没上早朝之后,凤霖终于上早朝了,十分快速地处理完一切事宜,又淡漠至极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礼部尚书走出来道:“回禀皇上,皇上一统天下已经有三月余,也应当选取后妃,为大平国绵延后嗣,开枝散叶。”

凤霖漫不经心道:“歌儿已经怀孕了,爱卿还想要几个皇子?”凤霖不信姜离歌怀孕的消息这些人不知道。

礼部尚书额头冒汗,继续道:“姜娘娘所怀是男是女未知,还是多纳后妃为上上之策。”

凤霖淡淡道:“今日本皇直言,太子只能由歌儿来生。”

大臣们一片哗然,皇上这是力捧那位前朝将军的节奏啊!

礼部尚书直接跪下道:“皇上三思啊,自古以来,哪有还没生就定太子的道理?”

凤霖淡淡道:“本皇已经思考的很清楚了,再说,本皇觉得女人太过麻烦,一个就够了。”

礼部尚书大惊,直接道:“这后宫充盈,是亘古不能变的道理,皇上不可惹了天怒啊!”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耶律尚书若是愿意自己的女儿守活寡,便送进宫来。”

那位耶律尚书脸都绿了,话都说不完整,只能道:“微臣……微臣……”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时宇文信也站出来道:“微臣倒是赞成皇上的说法,微臣这一生只娶了贱内一人,如今育有三子一女,一家和乐美满,这倒是比耶律大人家后院总是起火,闹得不安宁舒服多了。”

宇文信此话一出,朝中大臣大部分脸色难看极了,若是皇上不纳后妃,他们百年之后还怎么维持家族的荣誉?再说后宫三千从来都是历朝不变的制度,皇上说改就改,可不是寒了他们这些老臣的心?

凤霖也赞扬道:“世人都说辅政王乃是男子典范,一生只爱其妻子一人,各位爱卿觉得本皇也流传此佳话,来一个君臣双簧,岂不是更好?”

大臣们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哑巴吃黄连。

此事告一段落。

后来的日子里,凤霖可谓是每日都活在天堂里。

“阿霖,可口渴了?”

“阿霖,要不要吃桂花糕?”

“阿霖,今日去御花园走走吧?”

……

看着姜离歌又恢复了以前古灵精怪的样子,面上淡淡的,心里却像是抹了蜜一样。只是凤霖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直到一封大红请帖送到他的书案上,终于明白少了什么。故意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以便人看到。

姜离歌照常这个时间给他送点心来,见他专心看奏折也不打扰,静静坐在他身边,立刻就发现了那封大红请帖。

第三百零一章 八抬大轿来娶你

姜离歌有些犹豫,毕竟凤霖是天下之主,这里又都是军事机密,即使凤霖相信她,她也不能让凤霖为难。只一个劲儿盯着那封大红请帖,心里好奇极了。

按道理说,勤政殿这么严肃的地方,不应该有这么喜庆的东西,太格格不入了。

难道这是其他国家的?也不对,现在还有哪个国家的大红请帖值得送到凤霖面前?

姜离歌想了半晌也没想明白。

凤霖见她一副好奇又一副不敢碰的样子,淡淡出声道:“怎么,以前的胆子不见了?”

姜离歌吓了一跳,抱歉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凤霖连头都没有转,淡淡道:“没有。”

姜离歌又惊奇道:“你明明在看奏折,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凤霖不语。

姜离歌有些无聊道:“当皇帝可真是累啊。”可不是嘛,即使凤霖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底下官员做,如今还是有很大一摞奏折堆在龙案上。姜离歌真担心有一日凤霖会累死在这里。

凤霖依旧不语。

姜离歌见他不理自己,故意挺着大肚子,叫唤道:“哎呀,孩儿啊,你这还没出来呢,你爹就嫌弃我们娘俩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凤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若是把看着本皇的眼神收回去,说不定孩子会信。”

姜离歌被揭穿,也不恼,笑得无赖道:“谁让你不理我的!”

凤霖直接选择沉默。

姜离歌轻轻扯着凤霖的一只衣袖,有些不甘心道:“以前你都对我百依百顺的,现在怎么说不理就不理了?”

凤霖淡淡道:“夫人难道不知,这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姜离歌表示凤霖这句话够渣,哼道:“这可是你说的,我马上就走!”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凤霖自知玩笑开得太过,伸手直接将对方捞在怀里,将头放在对方肩上继续看奏折。

姜离歌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凤霖怀里,熟悉的体温让她片刻失神,嘴里却是嫌弃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凤霖不理她。

姜离歌无奈了,叹气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凤霖淡淡道:“没有。”

姜离歌不高兴道:“这些日子你都不理我。”

凤霖难得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道:“都说了,太好得到的东西不被珍惜。”

姜离歌脸上都僵硬了,直接搂着凤霖啃了一口,没好气道:“你就是报复我。”

凤霖疼得抽气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姜离歌咬完就有些后悔了,赶紧给他揉揉,哄道:“我保证不会不要你的。”

凤霖依旧看着奏折,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开心。

姜离歌在他怀里蹭了蹭,拽着他一根头发把玩,瞟到那封请帖,按捺不下好奇心问道:“最近是有哪国国君办喜事,还是哪位大臣?”

凤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面上依旧一派平淡道:“属下呈上来的,你自己看。”

姜离歌这才放放心心拿起,打开看到名字时,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问道:“你会去吗?”

凤霖淡淡道:“这个在你。”

姜离歌兴奋道:“那去吧,这可是这几百年来头一遭呢。”

凤霖点头:“嗯。”

姜离歌见他如此平淡,奇怪道:“你不接受他们?”

凤霖低着头,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姜离歌心中咯噔一声,以为凤霖是真的不能接受,赶紧道:“我就觉得挺好的啊,只要两个人相爱,性别年龄孩子这些又算什么呢?”

没错,请帖上之人正是宁存志与楚天漓。

姜离歌原本也不大能接受的,只是后来进了军营,又混迹青楼楚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了解个明明白白,是以后来慢慢就想通了。一直到后来遇到宁存志和楚天漓那样的情况,彻底想明白。

凤霖依旧神色不变盯着姜离歌,姜离歌以为他是反对的,委屈道:“就算你不喜欢,也别随便拆散人家。”

凤霖终究是不忍心,轻轻抬起姜离歌光洁的下巴,叹气道:“歌儿,他们如此难都要成婚了,什么时候你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哈哈哈……你竟然在纠结这个!”姜离歌就说这大红请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凤霖向来只有奏折和文房四宝的龙案上,原来是这样啊。可名分这个东西,不应该是凤霖给她吗?

凤霖耳后变得红润起来,神色有些闪躲道:“就是随便问问。”

姜离歌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不同于刚才的泄愤,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笑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我如今可是没名没份怀着你的孩子呢。”

凤霖闻言,大喜过望,直接压着对方狠狠吻了一通,直到姜离歌双唇肿胀,才放开,盯着姜离歌一字一句道:“那歌儿就等着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姜离歌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安,问道:“阿霖,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凤霖点头道:“会的,就算日后歌儿不要我,我也会陪着歌儿的。”这是他的歌儿啊,追了好久才追上的,怎么会忍心离她而去?

可最终,凤霖还是食言了。

姜离歌这才放下了心道:“那就这么说好了,你若不离,我不弃。”又好笑道:“你就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此时的姜离歌,只觉得随楚天奕一起进入坟墓的心脏,再一次活了过来。

十月六日,冬日的寒风里,结亲的唢呐声响彻云霄。晟京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大街,更加热闹起来,百姓皆翘首以盼,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今日是谁的喜事啊?”

“这你都不知道?那位新来的右相啊!”

“就是那位前朝丞相,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当大平右相那位?”

“可不是吗!”

“是哪家千金这么幸运啊,这右相可是皇上非要封的呢,谁做了丞相夫人,可还不美死?最重要的是听说那位右相大人不过而立,而且长得风神俊朗!”

“哪里是什么千金?是那位前朝皇子!”

“前朝皇子?右相大人这是不要命了?”

“你懂什么,听说右相大人一直喜欢那位前朝皇子,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没得手,如今对方贬为庶人,又被要求关在丞相府。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右相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了。”

“唉,可怜了那位前朝皇子!”

“可怜什么,右相大人还为那皇子挡过箭呢,差点儿一命呜呼!”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皇上登位前不久啊,你没听说?”

“哦,原来是那件事啊,知晓了,知晓了!这右相大人还真是痴情!”

“不说了,不说了,来了,来了,这开天辟地头一遭,可不能错过!”

……

此时两位新郎官手持红绸,骑着高头大马在百姓面前走过,一个剑眉星目,自带戾气,一个梦里星辰,温和如水,说不出哪一个更胜一筹,倒像是天生就应该在一起。与此同时,更有右相府下人散发喜钱,百姓各个笑咧了嘴,也不管什么前朝丞相,前朝皇子,有钱才是正道。

“哥哥,这盛京人都说你痴情不悔,我倒霉悲催呢。”一片喧闹中,楚天漓在高头大马上和宁存志咬耳朵,丝毫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严肃,反倒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当上“右相夫人”。

宁存志嘴角一抽,没好气道:“这天下人眼睛都不大好。”

楚天漓有些委屈道:“难道哥哥不愿意吗?”

宁存志额头划下几条黑线道:“我说不愿意有用吗?”

楚天漓笑得洋洋自得道:“哥哥莫要恼怒,这一生我可就只做过这一次,以后绝不强迫哥哥!”

宁存志这才脸色好看一些,抱怨道:“都说了只要你我真心,不要这些虚礼,可你偏偏要弄这么一遭,要是有人对你忌惮,你可如何是好?”

如今楚天漓虽已经贬为庶人,可到底是前朝皇子,多少双眼睛盯着和警惕着,只要走错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更何况还是如今这般当上“丞相夫人”,难免有人以此为题,从中发难,他真怕自己保不住楚天漓。

楚天漓却是丝毫不在意道:“我只要哥哥,要天下人都知道哥哥是我的。”

宁存志无可奈何摇摇头,好笑道:“你啊,如今天下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呢。”

楚天漓笑得暧昧道:“只要我知道是怎么一回儿事儿就好了。”

话落,宁存志果然耳后一阵红晕,低声骂道:“不正经!”

楚天奕笑得愈发得意起来:“哥哥如今已是我的内人,要脸不要脸重要么?”

宁存志算是明白了,这一辈子他就栽在楚天漓手里了,而且是挣扎都没机会挣扎的那种。

十岁的宁存志,想要的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振兴家族。

二十岁的宁存志,想要的是治理天下,解除民困,天下太平。

二十九岁的宁存志,得过且过,大概没有想过会和自己追随的主子产生纠葛。

三十岁的宁存志,往后余生,只想护着一人,让他平安喜乐。

第三百零二章 夫人今日见到谁

喜庆的唢呐声围着京城绕了一圈才回到右相府,可谓是声势浩大,让人叹为观止。

右相府里,凤霖带着姜离歌坐在高位之上,双手相执。

一个是雪里红梅,傲骨不减,一个是暗夜星辰,心神向往。

“新人到!”礼公一声大喊。新人手执红绸缓步走进大堂之中。

姜离歌看到登对的两人,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两人看起来都这么强大,到底谁是新娘子?然而看到宁存志将手交到楚天漓手中时,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姜离歌止不住在心里哀嚎:兄长啊,世人都以为是丞相娶妻,却不知是丞相嫁人!

两人拜了天地,由于都是男人,便一起敬酒。

姜离歌怀了孩子,是以滴酒未沾,倒是凤霖一直笑呵呵地喝了不少酒,不大一会儿就有些醉醺醺的模样了,一个劲儿靠在姜离歌身上不让动。

身后凤一止不住扶额,主子您这就醉了?不可能啊。

说实话,凤霖一直是来者不拒,如今自然醉得不轻。再说来这里的大臣有几个是为宁存志而来,毕竟宁存志如今根基未深,还不是因为听说凤霖要来,所以才巴结着来,为了在凤霖面前敬酒,自然是一个劲敬酒。

喝到最后,宁存志和楚天漓也醉得不轻,众人想着二人到底要走一遍周公之礼才算是礼成,放二人进洞房。至于闹洞房,那是不敢的,毕竟凤霖还在这里呢。

姜离歌见凤霖意识都有些不清了,赶紧让凤一扶着他,准备回宫。

好不容易坐上软轿,凤霖又开始拉着姜离歌说胡话:“歌儿,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姜离歌将他的头扳在自己肩上,好让他舒适一些,听他这么问,心里竟是苦楚多过甜蜜,她这是伤了凤霖多少遍,才让他如此忐忑不安?可是凤霖啊,你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九天明月,只有世人仰望你的份儿,哪有你执意垂青的道理?霸占着你,却又不给你回应,反倒是一直践踏着你的真心,我是有多可恶啊,最可笑的是,事到如今还是你小心翼翼照顾着我。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认真道:“阿霖,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凤霖双眼迷蒙,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又接着胡言乱语道:“歌儿,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都觉得不可能啊,可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了,我真的好高兴!”

“傻子!”姜离歌忍不住低骂一声。

“歌儿,我不傻,那年临州,我就知道,这一生我都陷在你眼睛里了,可我也知道我出现得太晚了,你已经有心悦之人了,除了祝福,我别无他法。可是后来,我听说他跃下城楼,我想啊,那肯定是假的。可是几个月后,你来找我了,我知道,他是真的死了,一边庆幸着,又一边难过着。没有哪个男人是大度的,我嫉妒他,真的嫉妒,嫉妒他就算是死了也永远留在你心里,而我呢,什么都不是……”凤霖说到最后痴痴笑起来。

姜离歌轻轻抚着他的脸,心像是被针扎一样,那是她的阿奕啊,每提一次都心如刀割,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才压制住泪意,哽咽道:“阿霖,放过你,也放过我,咱们就好好走下去……阿奕他,已经是过去了……”

“可是离歌,他永远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凤霖低低笑道。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那是阿奕啊,她怎么可能忘记呢,不会忘记的,可同样,凤霖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她不想凤霖因为阿奕心有芥蒂,一直难以释怀。难过道:“阿霖,你在我心里也是不可代替的。”

“姜离歌……这句话我真的等了好久……”凤霖醉得不省人事。

“临州是怎么回事儿?”姜离歌这才想起,现在好像是第二次说起临州了,一次是凤一质问,一次就是现在凤霖是第一次遇见她。可为什么她没有丝毫印象?记得不错的话,她和凤霖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乌城外。

“临州啊,临州……”凤霖有些难受地揉揉头,又有些委屈道:“你忘记了?”

“忘记什么了?”姜离歌不想说,现在迷迷糊糊的凤霖实在是太可爱了。

“就是你疯狂砍价,还有陪我逛街……”凤霖强调道。

若是清醒的凤霖,大概不会说一句,如今喝醉了,倒是非要个结局。

“砍价,逛街?”姜离歌眉头深深皱起,她在临州遇见凤霖,还陪他逛街?难道是……下意识呢喃出声:“北霖?”这个名字一念出口,脑海中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涌来。

“二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在下姓北,单字霖。”

“离歌将军……”

……

姜离歌只觉得惊掉了下巴,所以那个红衣面具冰山男子就是凤霖?

是了,她怎么没发现呢?

乌城外,凤霖也是一身红衣,戴着面具,只是花纹不同,之后摄政王府也是如此,直到那一次她明白了凤霖的心意做出不理智之事之后,凤霖才多是穿玄色。

她向来过目不忘,却是独独忘了北霖,真是奇怪……

“歌儿,你可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我……”凤霖还在委屈当中。

姜离歌无可奈何咬上他的唇,似乎想用这种方法诉说自己的在意。

当年的姜离歌眼里心里都是楚天奕,哪里还记得什么北霖,如今千帆过尽,姜离歌刚好遇到凤霖,以前总总,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命中注定。

想想也是,若是楚天奕还在,姜离歌何至于彻底陷入封魔,然后拉着凤霖一起卷入风暴,一起坠入地狱。

轻轻咬了一会儿,姜离歌便放开凤霖,凤霖却是不依不饶道:“不够……”

姜离歌见过淡泊宁静的凤霖,见过偏执霸道的凤霖,见过指点天下的凤霖,也见过征战沙场的凤霖,还有奔溃绝望的凤霖,唯独没有见过醉酒撒娇的凤霖,心里觉得新鲜极了,嘲笑道:“大叔,您都多大了,还撒娇呢。”

“不要叫我大叔。”凤霖板着脸。

“那叫什么?”姜离歌笑嘻嘻问道。

“叫夫君……”凤霖满眼渴望。

姜离歌表示自己服了,没好气道:“平时叫得还少吗?”

凤霖委屈道:“那我就是想现在听。”

姜离歌乖乖喊道:“夫君……”尾音故意拖得老长。

“嗯。”凤霖这下心满意足了,终于扛不住醉意睡了过去。

姜离歌轻笑一声,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眼里尽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情。

不一会儿,姜离歌觉得软轿里有些闷,忍不住掀开软轿上的锦帘,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青楼酒肆。

老实说,姜离歌并没有来过晟京的大街几次,尽管她在摄政王府住过一年多时间,如今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前朝南楚京城也是这样,陌生的是这里的建筑其实和前朝南楚的阁楼不大一样。所以啊,南楚真的是灭了,只是因为她的报复心,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姜离歌一面叹世间繁华,一面叹朝代更替,面上始终淡淡,再无悲喜,又感受着凤霖温热的气息,心里更加宁静了。只是街上不远处突然出现的白色狐裘让她愣在了原地,那个背影好像……

不做思考,大喊道:“停轿!”

软轿应声落下,凤一赶紧上前问道:“夫人,怎么了?”

姜离歌如梦初醒,怅然道:“无事,走吧。”如今都是凤霖的人,她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身影大动干戈?若是凤霖知晓,又该是何等难过。再说他早已经死了啊,就在自己怀里,一点儿一点儿没有了呼吸。

凤一奇怪地挠挠头,只当是自家夫人想起什么事又给忘了,最后道:“起轿!”

姜离歌坐好,再掀开帘子,却早已不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过。

也许没有看错呢,毕竟他医术那么高明。

这个想法一出,又立刻否定掉,她亲眼看着离开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找她?

姜离歌摸了一把脸,发现满是泪水,怕惊醒凤霖,尽数擦掉。又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放了心。双眼却空洞地看着前方帘子上的花纹。

只是姜离歌不知道,在她惊叫的那一声,凤霖就已经醒了。

歌儿啊,必定又是你在意的人吧,只是让你如此惊慌失措,又会是谁呢?我真的留得住你吗?

回到清风殿,姜离歌依旧难以回神,始终纠结着那一抹白色身影,还是凤一安置好了凤霖,唤道:“夫人,您无事吧?”

姜离歌这才回过神,淡笑道:“无事。”

凤一又道:“主子已经睡过去了,只能简单擦拭,明日醒了再洗漱。夫人也早些休息吧。”

姜离歌点点头道:“嗯,好。”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凤一叹息道:“今日夫人可是看见了什么人?”

第三百零三章 帝王家嫁娶无权

姜离歌脸色顿变,立刻否定道:“没有!”

凤一点点头道:“属下相信夫人。”又道:“属下告退。”

姜离歌冷静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哂笑一声,呢喃道:“我果真是傻了。”

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扶着肚子往凤霖走去,见他熟睡,心里软了几分。

是啊,阿奕已经离开了,如今她也有阿霖了,一切都风平浪静,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人总是要放过自己的,她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轻轻靠着凤霖躺下,男人下意识将姜离歌搂在怀里,嘴里还呢喃道:“歌儿,不要走……”

姜离歌这一刻只觉得心疼极了,轻轻靠在凤霖怀里,似在保证又似在自我催眠道:“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走的。”

只是可惜,人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至于姜离歌的承诺,也不知能否兑现。

夜已经很深,姜离歌却没有办法睡着,尽管在心里说了无数遍那个人不是楚天奕,不能背叛凤霖,不能离开凤霖,可那抹身影还是挥之不去,甚至有些奢望地想,要是楚天奕真的还活着呢?

彼时姜离歌并不知道自己这点儿侥幸心理最后给她给凤霖带来多大的打击。

姜离歌不知道何时睡过去,更不知道抱着她的凤霖更没有睡着。

姜离歌的异样凤霖如何不知道,除了重要之人,还有什么能让她如此失魂落魄?只是凤霖选择了忽略,毕竟这世上除了楚天奕能给他威胁,其他人不算什么。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没有底儿,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就像是现在的幸福快乐都是假的,什么时候姜离歌又会恢复冷冰冰的样子,以自己的性命相逼离开他。这样的事如果再来一次,凤霖还受得了吗?特别是接近过天堂之后。

自从得了姜离歌准许,凤霖开始筹办婚礼,从婚房布置到宾客名单,无一不是亲力亲为。

大臣们看到这个苗头,纷纷猜测不已。凤霖如今回到晟京,如同蛟龙如水,肆意很多。他知道大臣们的顾虑,与其让大臣们有反应的机会,不如先发制人!

所以这日早朝,凤霖直接宣布诏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离歌,祥中贵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具备,久昭淑德,允合母仪于天下,立为皇后,于半年后完婚,钦哉!

半年之后,刚好是姜离歌生完孩子做完月子。

大臣们原本就在猜测纷纷,如今凤霖直接一个平地惊雷,不给他们丝毫时间反应,直接册封姜离歌这位前朝将军,有夫之妇为皇后,那岂不是直接打脸?

凤霖话刚落。礼部尚书就苍白着脸色道:“皇上,大平国刚刚建立,正是收获民心的时候,皇上却是直接娶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为皇后,岂不是要天下人戳着您的脊梁骨骂?这大平国又何以兴邦?”

又有御史大夫苦口婆心道:“皇上册封臣为御史大夫,便是要臣时刻谏言,给皇上建议,今日站出来乃是臣之本分,此事如耶律尚书所言,还请皇上三思啊。”

“还请皇上三思!”大臣里除了刚刚新婚的宁存志,辅政王宇文信,以及刚接手工部尚书之位的林文生,纷纷跪下。

凤霖只往龙椅上一躺,漫不经心道:“本皇以为,各位爱卿早有准备了才是。”

南宫易直起身,不卑不亢道:“皇上心意已决,微臣没有什么好说,只是江山社稷容不得半点儿玩笑,为保障此女不为祸苍生,微臣恳请皇上广纳后宫!”

“恳请皇上广纳后宫!”大臣们也纷纷道。

广纳后宫自然是不可能的,凤霖淡笑道:“如此说来,诸位爱卿执意如此了?”

大臣们沉默不语。

“本皇偏偏就要如此!”凤霖坚决道。

“此女乃是天命妖妃,如今已经蛊惑圣听,苍天啊,睁睁眼吧!”凤霖话刚落,就有以为上了年纪的大臣泪流满面呼喊道。

凤霖脸色一阵难看,这些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明明是他想要立姜离歌为后,最后却是姜离歌背负祸国的名声!冷笑道:“妖妃?月爱卿,证据呢?”

那位月大人悲愤道:“证据?皇上如今半点儿谏言听不进去,甚至为了此女空置后宫,可不就是证据!老臣侍奉三代君王,从未见过此等事!”

凤霖不是容易生气的人,这一刻竟觉得胸腔里满是怒火。

身为摄政王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身为帝王,却是处处受到掣肘,可恼,可恨!

凤霖最终还是平平淡淡道:“月爱卿……当年本皇那小侄子非要攻打南楚,你没有说过半个字,如今本皇不过是立个心仪的皇后,你就如此阻拦,本皇倒是想要问问月爱卿,你心里那杆秤到底是如何摆的?”

姓月的大臣脸上一阵难看,忽略道:“还请皇上将妖妃打入冷宫,还朝堂一个清明,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凤霖见他直接忽略,心里明白如今这些大臣是扭转不了了,淡淡道:“好啊,朕就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臣们心中欣喜不已,皇上再一次妥协了!

事实是,凤霖冷笑一声,淡淡喊道:“凤一,念!”

凤一应声上前一步道:“这是月无云月大人的亲笔书信,无雪吾弟,听闻尔又强抢民女,为兄甚是气愤,此次是最后一次替你掩盖,日后还请好自为之,兄长无云!”

凤一最后一个字落下,月无云脸上已经是血色全无,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纯属冤枉啊!”

心里更是惶恐不已,我给弟弟写的信,为什么会在皇上手里?

凤霖冷笑道:“爱卿是说本皇冤枉了你?”

月无云是多么想说一句是,但凤霖既然是选择拿出这封信,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磕头道:“微臣认罪!”

凤霖毫不留情道:“既然爱卿已经认罪,本皇又考虑到爱卿年老体衰,难免做下错事,是以恩准爱卿告老还乡。”

“老臣谢主隆恩!”月无云只能泪流满面磕头谢恩。

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的为官之路如此容易断送。

凤霖又看向其他大臣,玩味道:“至于本皇所言立皇后之事,各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在场的大臣都是人精,怎么不知道凤霖在杀鸡儆猴?更何况这里的大臣有谁能保证自己是百分之百干净的?是以全部恭敬道:“皇上英明!”心里却是心照不宣感叹现在皇上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

可不就是高明?刚刚登上凤皇之位的凤霖,为了在最快的时间里巩固皇位,多是嗜杀,这样固然成效极快,难免大臣心生逆反,而如今凤霖却是直接明明白白告诉所有大臣:我有你们的把柄,别招惹我。如此大臣们又如何凭借天下人言语所向达成自己的目地?

就这样,凤霖兵不血刃地征服所有大臣,达成自己的心愿。

姜离歌听说后,微微皱眉,训道:“你倒是图一时爽快,若是大臣决意不再跟随你,这诺大的朝堂,你又当如何?”

凤霖轻轻揽过她,低笑道:“歌儿,你关心我?”

姜离歌见他丝毫没有听进去,没好气道:“鬼才关心你!”

凤霖只觉得现在的姜离歌十分新奇,心满意足的同时,笑道:“你且放心罢,这天下有才能之人多的是,不会有什么的。”

姜离歌叹气道:“我只是担心,你行事如此狠辣,大臣们心有怨气,于你不利。”

凤霖心里乐开了花,调侃道:“你终于肯承认担心我了……”接收到姜离歌的白眼,赶紧道:“当上皇帝,为的不过是保护你,若是连这点儿都做不到,我还当着皇帝做什么?”

姜离歌算是服了,心里微暖的同时,还是止不住担心,只是凤霖身在高位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分寸的,这么一想微微放了心。又道:“如今兄长和六皇子婚礼已过,阿渊应该不会做什么了,我想去见见他。”

宁存志从受伤到成亲,陆远渊一直被关在天牢里,不是宁存志狠心,而是现在陆远渊实在是有点儿不对劲。凤霖索性直接关着陆远渊,替他找找原因,没多久就发现是蛊虫的原因,看在姜离歌的份上为他医治,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陆远渊如今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伤了宁存志,以及无法忍受楚天漓还活着。

“嗯。”凤霖不担心姜离歌和陆远渊有什么,直接同意。老实说除了楚天奕没有谁能让凤霖产生危机感。

凤霖和姜离歌到陆远渊牢房外时,刚好看到宁存志在里面,神色复杂。而陆远渊咆哮道:“宁存志,他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

宁存志满眼复杂,良久才道:“所以,你一直想要杀他?”

陆远渊冷笑一声,嗜血道:“是!”

宁存志忍不住踉跄一步,痛心道:“那你可知,南楚灭亡也有他一份?”

第三百零四章 只管一亩三分地

“知道又如何?他身上有那个人的血,那就是他的错!”陆远渊冷嗤一声,面上满是显而易见的愤恨,就像是不杀楚天漓不罢休。

此时的陆远渊近乎癫狂。

一边是和自己生死与共过的好兄弟,一边是自己爱如骨血的爱人,两边不能全,宁存志苦笑道:“陆弟,就算是你心里觉得他欠你,我也已经替他还了……你为什么还要记恨他?”

“宁存志,你这个叛徒!”宁存志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这件事,陆远渊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宁存志听闻陆远渊骂自己,不由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陆远渊会放箭完全是因为蛊虫的缘故,如今才惊觉,也许陆远渊早就存有这个心思了。

叹息道:“陆弟,你明知他是我在意的人,却还要伤他,你心里并没有我这个兄长。”决绝道:“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宁存志说完便不再做停留,转身离开,想来是真的失望了。

跨出牢门,刚好遇上牢房外的姜离歌和凤霖,眼里没有什么变化,行礼道:“见过皇上皇后。”

“起来吧。”凤霖淡淡道。

“你是来看陆弟的吗?”宁存志看向姜离歌。

姜离歌点头,又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和阿渊说的。”

宁存志点点头,恭敬道:“微臣告退。”

此事牢房里正好响起陆远渊的怒吼:“宁存志,绝交就绝交!”大概是以为宁存志已经离开了。

宁存志脸上有些不好看,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姜离歌示意凤霖留在牢房外,独自走了进去……

“你又回来做什么!”姜离歌走进牢房时,陆远渊正披头散发面墙而坐,看起来落魄又可怜,与此同时陆远渊连头都未曾抬起怒喝,显然是将姜离歌当作了宁存志。

“阿渊……”姜离歌这一刻还是觉得心疼了,自责自己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来看望陆远渊。

陆远渊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立即转头看向姜离歌,眼中满是复杂,似又想到什么,迅速又转了回去,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姜离歌没想到陆远渊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愣在了原地,呐呐开口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陆远渊冷笑道:“有什么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又需要什么打算?”

现在的陆远渊就像是吃了**一样,一点就着,姜离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奇怪道:“阿渊,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是好朋友啊……”应该互相帮助的。

姜离歌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远渊冷冷打断:“皇后娘娘说笑了,草民低贱之身,如何高攀的起您?”

“阿渊,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好朋友,不会因为彼此的身份发生变化……”姜离歌心里有些苦恼,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陆远渊不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人。

陆远渊闻言,讽刺一笑,嗤笑道:“姜离歌,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朋友吗?”

“当然有啊!”姜离歌不假思索回答。对她来说,陆远渊不仅是朋友,更是家人。

陆远渊不禁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杜鹃啼血,悲凉至极。

姜离歌见他如此,心中更加担忧,迟疑喊道:“阿渊……”

陆远渊止住笑声,眼中满是恨意,冷笑道:“姜离歌……再也回不去了……我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肆意沙场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当将军的!”老实说姜离歌心里也是悲凉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如此安慰。

陆远渊眼尾轻佻,转过身,看着姜离歌嗤笑道:“当将军,当哪门子将军,这大平国的将军?”又自己接道:“将军沙场洒热血,帝王京城藏良弓,都说君臣两不疑,却是萧瑟白骨山!这天下帝王一副模样,还当什么将军!”说到最后,陆远渊两眼通红,满是愤恨。

姜离歌看着眼前疯狂的陆远渊久久不语,良久之后才道:“既然如此,阿渊,就做一个平民百姓吧……”

“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哈哈哈……”陆远渊笑得泪水直冒。

姜离歌坚定道:“是,平民百姓,不再忧心天下,不再思虑卫国,只管一亩三分地。”

陆远渊止住笑声,字字泣血道:“平民百姓,做不了了,你看我一个废人能做什么……不会耕田,不会种菜,连做一顿像样儿的饭都不行!”

姜离歌总算是明白了,如今的陆远渊对于自己有很大的怀疑,只是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呢?沉思许久,认真道:“阿渊,我阿爹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自责……”

陆远渊哂笑道:“我有什么可自责的?左右你一个人就可以做好所有事情!”

姜离歌猛然想起有一次陆远渊问自己是不是他帮不上忙的事情,又联合现在陆远渊的话语,好像明白了什么,继续道:“阿渊,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明白黑骑军交流暗号,就不能顺利杀掉孙御史,而孙御史不死,南方诸国和南楚就打不起来,这样北凤也没有借口攻打南楚,所以阿渊,在我的计划里,你所做的是很重要的一环……”

陆远渊果然脸色好看了一些,又冷冷质问道:“可你最后选择和建文帝同归于尽不是吗!”

姜离歌叹气道:“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陆远渊听到这里,烦躁地打断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想过活着,那你还有什么颜面要求我好好活着!”

姜离歌闻言,脸色苍白了起来,神色复杂道:“我们不一样……”

陆远渊气愤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允许你死,我就不能死?”

姜离歌急了,怒道:“陆远渊,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姜家不在了,阿奕也不在了,我当时的确是生无可恋。可你呢,陆家你早就放弃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又为什么想死?难道就因为我阿爹?身为阿爹的女儿,我明明白白告诉你,阿爹并不想你为他殉葬,也不需要!”

陆远渊自嘲道:“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哪……”又满脸冰冷道:“你可知,在我心里,黑骑军就像是家一样的存在,你可知大将军于我而言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你又可知不能亲手为他们报仇,我有多么不甘心!可笑的是,那狗皇帝还有血脉留在世上,想到这里我就恶心!”

姜离歌沉默下来,这场天下计到底是害了陆远渊,神色复杂道:“阿渊,放过你自己吧,你爹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我阿爹也绝不会怪你当时没有发觉……”

陆远渊抱头蹲下,哽咽道:“离歌,我没办法放过自己,就算是我爹战死城楼,我也没办法得到救赎。”

姜离歌蹲下身,摸着他的头,认认真真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不会混淆,我阿爹更不会混淆,更何况你爹那样做是自己的选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别无选择。阿渊……身为姜家人,我想告诉你,没有人怪你啊。”

陆远渊奔溃大哭起来:“离歌,我知道这些不是我做的,可是那是我爹啊,明明知道大将军待我如亲生儿子,却还是算计,甚至连送我进黑骑军也是一场算计!明明是他说的君子坦荡光明磊落,却用事实告诉我人的欲望是没有底线的!最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自己死守城楼战死就能洗干净自己!离歌,他那么坏,可偏偏又为什么是我爹?”

姜离歌神色更加复杂起来,老实说她自从醒来就没有过问以前的事情,没想到陆尚书最后是为南楚而战死,明明是那么唯利是图算计她阿爹的人……

陆远渊也不在意姜离歌回不回答,又继续道:“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这世道错了?”

姜离歌叹气道:“往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怎样,人总要活着……你看我现在,不还活着吗?”

陆远渊哂笑道:“是啊,你还活着,可你死过一次了……”

姜离歌没有否定这个事情,继续道:“明年二月我要成亲了,阿渊,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到场,一如当年神采奕奕。”

见姜离歌眼底的温柔,陆远渊明白,姜离歌是彻底走出来了,而自己是永远没有机会了,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淡笑道:“姜离歌,恭喜你。”

第一恭喜你,终于走出过去。

第二恭喜你,终于凤凰涅槃。

第三恭喜你,终于寻得所爱。

第四恭喜你,终于觅得良人。

第五恭喜你,余生和乐美满。

……

所以离歌,一定要幸福。

姜离歌见他状态好多了,又道:“楚天漓确实是无辜的,所以阿渊,不要因为他爹是建文帝的事情迁怒于他,更何况当年你与宁存志相互扶持过,楚天漓又是宁存志的心头宝,不看僧面看佛面,成全他们吧,可以吗?”

陆远渊顾不得伤心,奇怪道:“建文帝所有孩子你都杀了,为何留下他?”

姜离歌耐心道:“正是因为宁存志。”

陆远渊沉默了下来。

姜离歌又道:“你和宁存志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难过,更何况以前那些恩怨纠纷已经结束,咱们一起往前看吧。”

第三百零五章 楚天奕也许没死

两人在彼此救赎中不知不觉聊了许久。姜离歌确定陆远渊已经释怀之后,直接将他带出了牢房。

刚走出牢房,凤霖便迎了上来,边揉搓她的手边道:“处理完了?”还看了陆远渊一眼。

陆远渊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赶紧道:“草民就不打扰皇上和离歌了,先行告退。”

“嗯,去吧。”凤霖巴不得陆远渊赶紧离开,直接应允。

陆远渊表示自己很难,这被莫名其妙嫌弃的感觉真的特别难。

姜离歌见凤霖如此霸道,好笑道:“阿渊是我兄长。”

凤霖却是不依道:“歌儿,我不想你身边有别的男人……”

姜离歌没好气道:“我还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呢!”

凤霖笑得一脸满足道:“自然不会有的。”又想起什么道:“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要不把怀奕接进宫里来吧。”

姜离歌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子衿现在也有六个月身孕,带着怀奕也不方便……”

凤霖笑得像只狐狸道:“那明日就去。”

姜离歌见他如此高兴,忍不住道:“你真的不介意怀奕的存在吗?”

凤霖轻轻刮了姜离歌鼻子一下,好笑道:“只要你愿意,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姜离歌却是有一些愧疚道:“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凤霖倒是丝毫不在意,笑道:“你也知道不公平,那以后可要多对我好一点儿……”

姜离歌表示自己很难,反问道:“不应该是你对我好一点儿吗?”又意味深长道:“你可是帝王呢,什么三宫六院,三千佳丽,该担心的是我啊……哎!”

突然失重,姜离歌忍不住轻轻叫唤一声,赶紧环着凤霖脖子。

凤霖抱着姜离歌,感觉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一步一步稳稳向前走着,舒畅道:“真想一直一直抱着你……”

姜离歌没好气道:“肉麻!”

凤霖愉悦大笑起来,胸腔震动。

姜离歌只觉得岁月静好,活着真好啊……

凤霖又问道:“孩子的名字想过了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这几日想了小名,就叫平安好不好?”

凤霖又心疼了几分,直接答应道:“好。”

姜离歌又问道:“那大名你想过了吗?”

凤霖笑道:“想过了,就叫凤念歌。”

姜离歌忍不住老脸一红,没好气道:“这么肉麻啊?”

凤霖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还一本正经道:“凤霖念着姜离歌,永远都是。”

姜离歌心被填的满满的,在他下巴咬一口,丝毫不羞涩道:“那姜离歌也念着凤霖。”

次日,姜离歌和凤霖到了现在的“林府”,接回了即将过三岁生日的姜怀奕。

姜怀奕还小,印象里丝毫没有姜离歌,倒是对凤霖一口一个“干爹”,姜离歌心里别提多难过了,还是姜子衿拉着姜怀奕到姜离歌面前,满脸温柔到:“阿楚,这是你阿娘。”(为什么叫阿楚呢,姜怀奕在林府的身份是林府小公子林姜楚,所以小名叫阿楚。)

“阿娘!”姜怀奕甜甜喊出口。

姜离歌当时落泪,抱着姜怀奕哽咽不已。

姜怀奕面对这个说陌生又不是很陌生的女人,虽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哭,但还是乖乖呆着姜离歌怀里不动。

后来又被抱着他干爹怀里,一直到凤霖抱着他走出林府大门都还正常,看到姜子衿和林文生没跟来,反而是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要被带走,大声哭了起来。

凤霖带过姜怀奕也是几个月的时候,而姜离歌就只带到满月,姜怀奕猛然这一哭,吓得两人不知所措。

倒是姜子衿听不得这声音,赶紧走到凤霖面前,想要抱姜怀奕,又碍于自己的肚子,只能摸着姜怀奕的头哄道:“阿楚不哭,阿楚不哭……”

姜怀奕扭过身子搂住姜子衿脖子,哭喊道:“阿娘,你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就不要阿楚了?”

姜子衿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哗的一下落下,哽咽道:“是小姨。”又指着姜离歌道:“这才是你阿娘。”

姜怀奕一直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有两个阿娘,如今更是不明白阿娘怎么就变成小姨了,只一个劲儿哭喊:“不要,阿楚只要阿娘。”

姜怀奕本就生的白白胖胖,如今还喝着羊奶,自然是奶香奶香的,这么一哭,在场四个大人心都要碎了。

姜离歌心里也是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这孩子长到这么大,她连抱都没抱过几回,如今猛然要接孩子走,孩子自然是不能接受的,而自己竟然忽略了,以为孩子会和自己走。特别是那张哭兮兮的脸与楚天奕十分相像,心就更疼了。

姜子衿忍者不舍道:“小姨不是告诉过阿楚吗?这是你阿娘……”

姜怀奕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他阿娘如今不要他了,哭得更厉害了。

凤霖见场面愈发不可控制,斟酌道:“要不然子衿和林尚书先到宫里住几天,刚好和歌儿一起待产,也好等怀奕适应……”

姜子衿舍不得姜怀奕,立马答应下来。

倒是林文生纠结道:“会不会太麻烦皇上了?”

凤霖丝毫不在意道:“左右宫里只有歌儿一个人,子衿去了刚刚好。”

林文生这才放下心。

得知林文生和姜子衿也会去之后,姜怀奕这才止住了哭声。

事情暂时得到解决,姜离歌纾缓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紧张。倒是凤霖一手抱着姜怀奕,一手牵着姜离歌,安慰道:“歌儿,慢慢来。”

姜离歌反握凤霖的手,脸上重新带上笑容道:“谢谢你,阿霖。”

凤霖眼里满是宠溺,好笑道:“这有什么……倒是你啊,总和我说谢谢……”

姜离歌好笑道:“不会了。”

走在后面的姜子衿见姜离歌如此依赖凤霖,嘴角微微扬起,旋即感受到自己是手被握住,瞪了身边人一眼,没好气道:“做什么?”

林文生笑得意味深长道:“难道夫人不是想要为夫牵着?”

姜子衿向来脸皮儿薄,顿时红了脸,嗔道:“都做了多少年夫妻了……”

林文生在她耳边低声道:“前面年纪比你大的都牵着手呢。”

姜子衿脸更红了,没好气道:“皇上和阿姐岂是你能随意诽谤的?”

林文生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十月中旬,晟京开始下雪,姜离歌如今连门都不出了,心里却是微微叹息,想当年自己也是能不穿棉衣就不穿棉衣,如今倒是愈发堕落了……

可雪总是让她想起楚天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反倒是凤霖心疼她,怕她冷着,多次劝阻。姜离歌无可奈何只能在关上窗户。

十一月十五,姜离歌怀孕第八个月,姜怀奕三周岁生日。由于这一次是姜怀奕第一次到姜离歌身边,凤霖再次大笔一挥,大办!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姜怀奕本就是容易相处的孩子,虽然依旧是姜子衿和林文生的位置最多,可也开始接纳姜离歌和凤霖,慢慢变得熟稔。

姜怀奕生日这一天,所谓的大办就是直接册封姜怀奕为怀王,百官为贺。考虑到姜怀奕算得上是“前朝后裔”,凤霖和姜离歌决定对外说是凤霖的孩子,北凤官员没有多少见过楚天奕,原本南楚官员留下的大部分是楚天奕离开后册封的官员,所以并没有人将姜怀奕和楚天奕联系在一起。文武百官对于凤霖的行为自然是猜测纷纷,更加疑惑不解。

这怀王为什么姓姜?

当然百官是永远没有正确答案了。

凤霖只道是感激林文生夫妇替他抚养这么多年,而林文生又异常宠爱姜子衿,所以决定孩子叫姜怀奕。

百官只觉得这话有点儿牵强,但无可奈何。

姜怀奕生日过后没几日,清风殿再次迎来不速之客。

老实说,姜离歌还是挺想看到这位不速之客的,让人斟了茶,扶着自己的大肚子坐下,这才笑着道:“霓裳倒是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凤霓裳躺在椅子里,散漫笑道:“可不是?如今看你和皇叔感情渐浓,我都不好意思来打扰。”

姜离歌心不跳而不红,带着几分揶揄道:“你可不是不好意思的人……”

凤霓裳又忽然道:“上一次是我错了,我不该把江山大任加注在你身上。”

姜离歌摆摆手,丝毫不在意,笑道:“都是我自己太傻,和霓裳没有关系。”

凤霓裳又问道:“那现在你是决定和皇叔在一起了吗?”

事实上姜离歌和凤霖大婚的用品现在基本准备完毕,清风殿也挂起了红绸。

姜离歌点点头,怅然道:“以前是我不知道珍惜,经过上一次我终于明白你皇叔在我心里的位置,就决定在一起了。”

凤霓裳微微蹙眉,有些纠结道:“那前朝那位奕亲王在你心中现在又是什么地位呢?”

姜离歌释然笑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阿奕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说到这儿,姜离歌只觉得恍若隔世。

凤霓裳叹息道:“若是我告诉你,他没死呢?”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旋即又像是笑自己傻一样道:“怎么可能?”心里却是莫名想起上一次看到了白色身影……

第三百零六章 楚天奕真的没死

凤霓裳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继续道:“怎么会不可能?奕亲王本就医术高明,说不定能用什么法子起死回生呢。”

姜离歌脸色刹那苍白起来,痛苦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阿奕他明明是死了,抛弃了她……

凤霓裳见姜离歌如此反应,忽然轻笑道:“离歌,你是不是不希望他还活着?”

姜离歌茫然地睁大了眼睛,阿奕还活着?阿奕还活着!

那个淡漠如同高山古松,那个洁白如同腊月大雪,那个带走她所有爱恋的男人,他还活着!可是明明他是在她怀里失去了心跳声,就那样残忍决绝地慢慢了无生息,更是用孩子绑着她不要她以身相殉。他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来找她……

凤霓裳没有给姜离歌任何喘息的时间,问道:“若是楚天奕还活着,你还会和皇叔在一起么?”

姜离歌此时脑子里炸响一片,满是楚天奕还活着与已经离世纠缠在一起,明明没有任何想哭的意思,两眼却是止不住地掉眼泪。猛地抓住凤霓裳的手,绝望的双眼紧紧盯着凤霓裳,就像是抓到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声音不自觉颤抖问道:“他在哪里?”

凤霓裳了然,反问道:“离歌,你自问,是皇叔重要些,还是奕亲王重要些……”

姜离歌如今迫切知道楚天奕状况,想要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想要问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想要……再看看他……四年了,四年了啊,楚天奕离开已经四年了,她脑子里甚至开始遗忘他们很多美好的记忆,甚至他的音容相貌都变得黯淡,只记得有一个男人,他姓楚名天奕,是她唯一的夫君,曾经用尽心血努力追上的,曾经太过愚蠢生离死别的,曾经为了她长眠于地上的……激动无比,甚至是带着些许偏执,双眼染上猩红,一字一句道:“他在哪里?”

凤霓裳愣在了原地,她知道姜离歌和楚天奕感情极好,只是没想到竟是此般刻入骨髓……

皇叔啊,你终究是输了……

叹息道:“离歌,你先冷静,其实是奕亲王不愿意见你。”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不自觉放开凤霓裳的手,脸色难看至极,咬牙切齿不甘心道:“为什么不愿意?”

她的阿奕,明明爱她深入骨髓啊,怎么可能不愿意见她?

想到某种可能,姜离歌脸色再次苍白起来,颤抖着双唇问道:“难道他哪里不好了?”

凤霓裳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身体没问题。”

姜离歌稍稍放了心,又担忧问道:“那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姜离歌实在不愿意想这个问题,要是楚天奕失忆忘了她,又或者是像她一样不愿意醒来,这让她如何接受?

凤霓裳眼中带了一丝不忍心,摇摇头道:“都没有。”

姜离歌耐心殆尽,怒吼道:“那是因为什么!”

凤霓裳淡淡道:“因为皇叔。”

姜离歌只觉得眼前一片迷雾,是啊,凤霖,她和凤霖在一起了,她即将是凤霖的妻子,所以阿奕伤心了,不愿意见她了……

可那是凤霖啊,为她背负了一切的凤霖,她又怎么舍得食言而肥,让他再一次伤心?

姜离歌纠结半晌,眼睛恢复了清明,像是做好了决定道:“我想见他。”

凤霓裳叹气道:“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奕亲王说见你如今生活美满,一切就足够了,过几日他便会离开晟京,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思念他,甚至**也是为他,所以才告诉你这些,离歌,等了他这么久,你真的甘心放他离开吗?”

姜离歌坚定地再一次重复道:“我相见他。”

凤霓裳见她疯魔了似的,又淡淡反问道:“那你以什么身份见他呢,妻子还是大平国皇后?”

姜离歌果然沉默了。

是啊,她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呢,不管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体都已经背叛了阿奕啊……

凤霓裳向来淡漠的脸上带了丝不忍心道:“离歌,你若是心里还有奕亲王,那就去见他,只是世间没有双全法,皇叔和奕亲王你只能选一个。若是皇叔,那就别去见奕亲王了,这样的结果,奕亲王正是不能直接面对,所以如今才选择离开。若是奕亲王,就和皇叔说清楚,免得皇叔最后知道真相难过。”

姜离歌双眼失去了焦距,良久之后淡淡道:“我要见他。”

就算只是一点点希望,她也要见他,亲口问问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凤霓裳再一次问道:“真的决定了吗?”

姜离歌点头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见他一面。”

凤霓裳怅然问道:“那皇叔呢?”

姜离歌苦笑道:“如今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啊,整整四年,姜离歌没有一刻真正放开过楚天奕,如今听说他还活着,甚至和她就在同一片天空下,她怎么可能还有其他想法?

凤霓裳苦涩道:“终究是我害了皇叔,罢了罢了……”又道:“奕亲王如今正在长公主府,你寻个机会来便是,只是要快,奕亲王已经准备离开了。”

明明是疑点重重,比如楚天奕怎么活过来,又为什么不找林文生反倒是找凤霓裳,姜离歌却是被楚天奕还存活于世上的消息炸得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能力仔细思考这些。

姜离歌终于放了一点儿心,面上带着感激,哽咽道:“霓裳,谢谢你。”

凤霓裳苦笑道:“我只是不想你和奕亲王余生都活在后悔中。”

姜离歌眼中难掩热切问道:“他现在过得好吗?”

凤霓裳摇摇头道:“奕亲王也只是两个月前来到长公主府的,我并不知晓。”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到嘴角,姜离歌只觉得心痛异常,阿奕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离歌接着又问了凤霓裳很多楚天奕的事儿,凤霓裳只说不太清楚,希望到时候姜离歌亲眼去看,接着就告辞离开,只留下背影沧桑的姜离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梳梳白头,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楚天奕,你怎么这么狠心不来见我……

凤霖回到清风殿时,便见到姜离歌呆呆坐在窗前,满眼呆滞,喊了两声都没反应,担忧向前,摸了摸对方额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热度,微微放了心,再一次喊道:“歌儿……”

姜离歌这才回过神,转了转眼珠子,笑容勉强道:“你回来了……”

凤霖微微蹙眉,将她抱起,亲了亲她的嘴唇,温柔问道:“这是怎么了?”

姜离歌环紧了凤霖脖子,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闷道:“我没事。”难得心中片刻宁静。

凤霖啊,你的怀抱总这么让我安心……可是我却是又要再一次伤害你……

凤霖不再问,将她放在床上,双眼满是柔情道:“歌儿,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永远在你身后。”

姜离歌眼角猛然流出一滴泪水。

凤霖轻轻吻掉,心疼道:“以前也没怎么哭过啊,今天是怎么了?是哪个宫女侍候不周,还是今天霓裳说了什么……”

姜离歌哽咽起来,难过道:“阿霖,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但凡你对我有一刻残忍,我都不会如此纠结了。

阿奕他回来了,你又该怎么办?

凤霖爱怜地抚摸她的侧脸,好笑道:“所以是因为感动哭了?”

姜离歌泪水流得愈发凶了。

姜离歌很少哭,凤霖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哄过人,手足无措问道:“到底是怎么了?若是我惹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便是,可别哭啊……”

没想到姜离歌哭得愈发厉害了。

凤霖没办法,只能将姜离歌抱在怀里,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温声安慰着:“离歌,我在呢,你别哭啊……”

姜离歌将头埋在凤霖怀里,任凭泪水流淌。

凤霖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奕啊,你为什么来的这么迟?

最后姜离歌哭着睡了过去,凤霖将她安顿在床上,大步走出寝殿,站在清风殿中央,沉声道:“凤一!”

凤一立即现身,跪地行礼道:“属下在。”

“去查今日夫人都见了谁!”凤霖眼中满是冷光。

凤一见凤霖脸色如此难看,自然是知道现在事情非同小可,硬着头皮道:“是长公主。”

凤霖蹙眉,疑惑问道:“霓裳为何会来?”

凤一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为难道:“以前长公主和夫人就相识,是以……”

凤一还没解释,就被凤霖冷冷打断。只见凤霖双眼冷冽,压抑着怒气道:“霓裳怎么进来的?”

凤一额上冒出冷汗,再一次为难道:“以前长公主都能自由进出皇上寝殿,是以下属没有阻拦……”

凤霖知道怪不了凤一,平复了心情道:“今日霓裳来说了些什么?”

凤一惶恐道:“这个属下不知。”

凤霖无语道:“本皇知道你不知道,现在就去查!”

“是,属下明白了。”凤一恭敬道。

即便如此,凤霖眼里的担忧还是只增不少。

霓裳,你最好没有做什么……

第三百零七章 楚天奕到底没死

凤一离开后,凤霖失神地坐在大殿上方主位上,心里却是闪过不好的预感。

姜离歌向来是个不轻易难过的人,如今姜家大仇已报,接回了怀奕,又接受了他,还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只能说明这件事或者这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凤霖如何会知道,他心心念念担忧保护喜爱着的人,心早已经分了一大半出去,只剩下一点点儿属于他……

次日姜离歌醒来时,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余热告诉她他在这里睡过。

双眼无神地盯着帐顶,姜离歌心里再一次烦乱起来,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儿撕扯着她,一个说不能辜负凤霖,一个又说只是去见一面。

姜离歌知道,这一面见了之后,自己大概再也装不下凤霖了。

浑浑噩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白色的蚊帐被拉开,露出凤霖一身皇袍的上身。只听凤霖宠溺道:“醒了怎么不起?”还顺手摸了摸她因为怀孕有点儿婴儿肥的脸。

姜离歌伸出双手,凤霖十分体贴地附身,任由她将胳膊缠上自己的脖子,然后毫不费力地将姜离歌抱起,亲手替她洗漱打扮。姜离歌十分坦然地受着,就像是习惯了。

等一切都做完,凤霖正要抱她离开梳妆台,姜离歌却是环住了他的窄腰,将头放在他的腹部,闷闷道:“阿霖,今日我想去长公主府。”

凤霖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还是忍者温和问道:“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

凤霖有些难过,又问道:“是很重要的人,非去不可吗?”

姜离歌再次点头。

凤霖知道她心意已决,又道:“那我陪你去吧。”

姜离歌声音里带了些许心疼道:“不问我去见谁吗?”

凤霖哪里不想知道,只是他更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叹息道:“你我本是一体,你既然说是很重要之人,非见不可,那我又何必问是谁……”

姜离歌心更疼了,怅然道:“阿霖啊,若是能早些遇见你就好了。”说完姜离歌就后悔了,早些遇上又如何呢,早些年打仗不就遇到过了吗?可她没有动心,只能说感情啊,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是日久生情。她和楚天奕是前一种,和凤霖是后一种。

凤霖好笑道:“今日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姜离歌也意识到自己露出太多不对劲了,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就是心疼你。”

凤霖一字一句认真道:“歌儿,只要等到你,一切都值得。”

姜离歌点头道:“嗯,不会离开的。”

我就只见他一面,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此时的姜离歌还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难以掌控的。

吃过早膳之后,姜离歌便和凤霖在大雪中挥别,乘着准备好的软轿往长公主府而去。凤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毕竟姜离歌现在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令人放心不下。姜离歌并不想凤霖知道她是去见楚天奕,便拒绝,这时刚好凤一回禀户部尚书求见,说是明年春闱的事儿,这事关大平国的未来,容不得半点儿马虎,凤霖推卸不掉,只好妥协,让凤二随行保护姜离歌。

姜离歌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武功不弱的事实?”

凤霖没有因此放下多少心,再次嘱咐道:“走路别走太快,就算遇到什么也别亲自出手……”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还一脸意犹未尽,就像是送孩子出远门的家长。

姜离歌没好气道:“行了,凤阿爹!”

凤霖果然脸都僵硬了,尴尬道:“那我便不说了,一切小心。”

姜离歌知道凤霖最是受不得她叫他“大叔”、“阿爹”等等,见他神色不自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故意道:“那阿爹就好好在宫里等着离歌回来。”说完直接跨上马车,只留凤霖在原地无可奈何,交代凤二照顾好姜离歌。

上了马车后,姜离歌脸上明媚的笑容彻底消失,却而代之是见到故人又或者说是心上人的忐忑。

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有没有什么变化?

瘦了还是胖了?

知道她要和凤霖在一起了吗?

还是说以为自己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那他生气吗?

……

姜离歌一路上担心了无数个问题,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马车在长公主府停下。侍女扶着姜离歌下马车,凤二紧跟在姜离歌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眼前的建筑大气磅礴,明明是公主府,却偏偏有一种威武霸气的感觉,凤霓裳早已经牵着六岁的凤离曜等在外面,见姜离歌来,赶紧行礼:“见过皇婶(皇奶奶)。”

老实说现在姜离歌只能算是“准皇后”,根本担不起凤霓裳这位“朝阳长公主”大礼,如今也算是侄女给皇嫂请安。

尽管姜离歌已经听过一次“皇奶奶”这个称呼,如今再次听到还是忍不住晃了晃身形,赶紧上前虚扶一把凤霓裳,笑盈盈道:“都是一家人,讲这些虚礼做什么。”又摸了摸凤离曜的小脑袋,笑道:“都说外甥肖舅,这隔代也能像啊,小曜儿和皇上可真像。”

凤霓裳也带了一丝笑意道:“可不是这样,我长得像皇叔,孩子也像皇叔。”

姜离歌感慨道:“凤家的血脉就是强大!”

凤霓裳上前扶住姜离歌,道:“外面天儿冷,进去说话。”

姜离歌点点头,一边走着一边应付着问着凤霓裳长公主府的山山水水,凤霓裳也极为耐心,慢慢讲解着,两人晃了大半会儿,这才走到公主府正殿之中。如今长公主孀居,男子不宜入内,姜离歌对身边凤二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公主聊一会儿天。”

凤二点点头,在正殿外守着。

凤霓裳也对轻裳道:“带曜儿和皇婶的侍女到隔间玩会儿,我和皇婶有些私密话要说。”

轻裳牵过凤离曜,又对姜离歌身边侍女行礼道:“还请这位姐姐和奴婢走。”声音轻轻柔柔,整个人也是轻轻柔柔。

姜离歌心里不由惊叹,凤霓裳这么懒又这么聪明的人,身边的侍女竟是如此温柔!

侍女不由看向姜离歌,姜离歌点点头。

待人全部离开后,姜离歌和凤霓裳对视一眼。凤霓裳将姜离歌带进内间,满眼是心疼道:“去吧,他在里面。”

姜离歌此时只觉得心跳如鼓,还有莫名的忐忑,暗自给自己打了一通气之后这才抬步继续往前走。

轻纱袅袅,恍若人间仙境,置身其中,姜离歌却只觉得惶惶,忐忑,还有……害怕。

一步,一步,又一步……

眼前的轻纱就像是连绵不绝,慢慢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白色影子,坐在桌前,独自斟茶。

姜离歌颤抖着双手,将眼前一层又一层轻纱挡开,终于到了最后一层……

先是拖到地上的白色狐裘衣摆,然后是精壮的窄腰,以及纤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墨黑的长发,精致的下巴,殷红的两片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高高竖起的冠玉……

姜离歌捂住了嘴巴,哽咽出声:“阿奕啊……”

男子像是受惊了一般,立马挡着脸道:“夫人认错了,草民并不是您说的什么阿奕。”

姜离歌闻言,心如刀绞,一步一步走到男子面前,泪如雨下,质问道:“你说你不是阿奕,那为什么挡脸?你说你不是阿奕,那为什么声音这么像?”又痛喊道:“楚天奕,你好狠的心!”

男子放下手,露出白玉无瑕的脸,看着姜离歌,神色复杂道:“离歌,你终究是找来了……”

姜离歌冷笑道:“怎么,不装了?”

楚天奕眼中满是爱惜道:“离歌,我回来了。”

姜离歌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四年了,楚天奕,四年了,你明明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楚天奕只觉得心都要碎了,起身将姜离歌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叹息道:“我只是以为,你已经将我忘了……”

姜离歌苦涩道:“所以你索性不出现,让我以为你死了?”

楚天奕心里也不好受,难过道:“离歌,我也是身不由己,当年我其实没死,那两味药最后让我陷入假死状态,你离开后,师傅刚好路过出手相救,我整整昏迷了三年,又在床上疗养了半年,出来之后就听说南楚已经没了,只有大平国,又听说你怀了羲和帝的孩子,我不甘心,两个月前赶到晟京,刚好遇到宁存志和楚天漓大婚,然后……”

姜离歌接了下半句:“然后见到我和凤霖在软轿里,关系甚好。”

楚天奕脸色苍白了几分,苦涩道:“是啊。”

姜离歌泪水更加肆意:“你为什么醒得这样迟?是啊,我现在已经决定和凤霖在一起了……”

楚天奕心如刀绞:“离歌,我真的错过你了吗?”

姜离歌迷茫哭喊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人!”

第三百零八章 凤离曜身世之谜

楚天奕上前轻轻揽住姜离歌,叹息道:“对不起,离歌,是我回来迟了……”

楚天奕回来的何止是迟,简直就是迟到了极点。

心爱的人几乎**而亡,这是何等的绝望!

漫漫长夜里四年的思念,这是何等的煎熬!

怀揣着过去仅剩的记忆,这是何等的残忍!

想要追随却又碍于遗言,这是何等的痛苦!

如今千帆过尽,好不容易放开过去,迎接新的未来,他却说他回来了,只偏偏迟了那么一步。

对于姜离歌来说够残忍,对于凤霖来说够残忍,对于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却见到如此景象的楚天奕来说,更是无比残忍!

到底是姜离歌爱得不够坚定,最终背弃,还是楚天奕回来得太迟,南柯一梦?说到底,只一句:万般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

姜离歌忍不住痛哭出声,紧紧回抱楚天奕,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再一次确认他真的还活着。

她的阿奕啊,心心念念小心翼翼爱着的阿奕啊,终于回来了……还是一样的味道,一样的温暖,一样的想要让人依靠。

狠狠哭了一通之后,姜离歌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仰起头,泪眼朦胧问道:“你当真就如此不信任我吗?回来了也不来找我,就算是……就算是我决定另嫁他人,可到底夫妻一场,你连一点点儿消息都不给我,就让我那样绝望地缅怀着你?阿奕啊,你可知我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又是多么想你!”

楚天奕内心自责不已,只一个劲儿道歉道:“对不起……”

姜离歌又道:“这也就罢了,明明都到了晟京,却还是选择离开,那你当初又为何而来?”

楚天奕手足无措,难过失落道:“你既已贵为皇后,更是身怀六甲,自然是幸福美满,我又何必打扰……且就让你以为我彻底死了,也好过面对如今这样的情景!”

姜离歌苍白了脸色,是啊,她现在已经决定和凤霖在一起,突然背离,只怕凤霖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已经伤害过凤霖一次又一次,怎么忍心再伤他?

楚天奕见她面带犹豫,心里更是痛苦不堪,苦涩道:“所以离歌,你就当我死了,今日也不曾见过我,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吧。”

姜离歌闻言,心里密密麻麻地疼,这是阿奕啊,她不愿意伤害凤霖,又怎么舍得伤害她的阿奕……原本阿奕死了,一切归于尘土,决定和凤霖在一起后,更是选择慢慢遗忘,可眼前是活生生的阿奕,她爱入骨髓的阿奕,怎么舍得当他死了,然后心安理得享受着凤霖的好?这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公平啊。

楚天奕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叹息道:“离歌,我不愿意叫你为难,我们之间,就算了吧。”

姜离歌愈发心疼了,想要大声和他说她不想这样,可凤霖痛苦的眼神不断浮现在眼前,让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明明是相爱的恋人,相隔四年之后,竟是坦诚相待都做不到,而姜离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说和他走就和他走的少年将军了。不知道怎么选择,只道:“阿奕,给我点儿时间,我会处理好的,你信我。”

楚天奕眼中依旧是柔情万千,低声笑道:“你看离歌,四年而已,当年的你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我,可是现在,你犹豫了,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留下?”

姜离歌心里一阵慌乱,她不愿意伤害楚天奕,可到底还是伤了。再一次道:“给我一点儿时间,给我一点儿时间,阿奕,凤霖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又被我辜负了太多次,我实在是不愿意伤他。”

楚天奕向来心思灵敏,更何况曾经和姜离歌在一起那么久,她是怎样的心思,他自然一猜就透,心底某处已经痛到麻木。

离歌啊,不过是四年时间而已,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迟了,所以啊,你也是能爱上别人的。

最终叹息道:“好……不管你怎样选择,我都依你。”

姜离歌点点头,事实上她知道,她没办法看着楚天奕离开,转移话题道:“你可要去看看怀奕?”

楚天奕脸上愈发愧疚道:“我看过了。离歌,这些年幸苦你了。”

姜离歌轻轻抚上他的脸,带了几分温柔道:“不辛苦,只要你能回来,一切都值得。”

楚天奕又心疼道:“可你为什么要自刎呢?”

姜离歌脸上一瞬间僵硬,很快恢复正常,掩饰道:“没什么,就是我早已经是恶名昭著,一切尘埃落地,自然也应该谢罪苍生,毕竟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害得天下大乱。”

楚天奕将她狠狠抱住,喟叹道:“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姜离歌怕他伤心,赶紧故作轻松道:“我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建文帝自取灭亡!”

楚天奕是丝毫不在意这个父皇,眼中冷光阵阵,冷笑道:“挂在脑袋上的刀没了,他自然是怎么荒唐怎么来!”

姜离歌见他还是对建文帝心有芥蒂,轻声道:“阿奕,一切都过去了……”

楚天奕点点头,眼中满是复杂,呢喃道:“是啊,都过去了。”

尘归尘,土归土,爱过的,恨过的,挣扎过的,都过去了。

姜离歌猛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怎么会在长公主府?”心里却是有不好的预感,毕竟当年凤霓裳可是要嫁给楚天奕的。

楚天奕见她一副吃醋的样子,不由好笑道:“你在想什么呢,我能呆在这里也是因为你,倒是有一事……”

听到前半句,姜离歌高高挂起的心落下,听到后面楚天奕如此严肃,心又再次高高挂起,担忧问道:“什么事?”

楚天奕神色满是复杂,只道:“离歌,你不觉得凤离曜和凤霖长得很像吗?”

姜离歌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响,凤离曜和凤霖的确是十分相像,今天她还开过玩笑呢,而凤霓裳是怎么说的?她像凤霖,所以小曜儿也像凤霖,可再怎么像,也不至于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又下意识摇头,这不可能啊,凤霖若是喜欢凤霓裳,早就和凤霓裳在一起了,又何必来打扰她,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蹙眉道:“这天下相像之人数不尽数,侄孙肖舅公,也不奇怪。”

楚天奕见她丝毫不怀疑,苦涩道:“离歌,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胡说吧?我虽然嫉妒凤霖,可也不是背后放刀子的小人……”

姜离歌心知伤害到了楚天奕,赶紧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凤霖陪在我身边多年了,若是和凤霓裳有龊鼯,与何必来招惹我?”

楚天奕叹息道:“终归是我回来得晚了。”

姜离歌更加无措了,慌乱道:“不是这样的,阿奕,就算是普通朋友,这么多年相处,也该熟了,没什么分别的。”

楚天奕听到“普通朋友”,心里总算好过了一些,好笑道:“好了,我不乱想便是。只是我不信任任何人,就算……就算你日后选择凤霖,我也不想你受他蒙骗。”

姜离歌心里暖了几分,笑道:“放心罢,我不是那么傻的人。”

楚天奕这才稍稍放了心,又道:“我两个月前来长公主府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既然已经见到你,就决定离开……”

姜离歌脸色大变,听见“离开”两个字就乱了神,难过道:“你要去哪里?”

楚天奕见她如此惶恐不安的样子,心知自己胜算更大了,好笑道:“想什么呢,我虽然可以让你选择,但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你没有给出结果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更何况,我自信你会和我离开。”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也不管什么自信不自信,只要楚天奕肯给她时间思考就好。

两人又聊了许久之后,敲门声乍然响起。

姜离歌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放开楚天奕。

楚天奕眼底一暗,终究没有说什么。

凤霓裳听见里面的声音静止,这才推开门进入内殿,只见姜离歌神色闪躲,局促不安,倒是楚天奕悠然自得,丝毫没有被人“抓奸”的自觉。

凤霓裳抬了抬手中的食盒,一派懒散道:“该吃午膳了。”

姜离歌感激一笑,接过食盒道:“谢谢长公主。”

凤霓裳好笑道:“皇婶说笑了。”

老实说,姜离歌觉得凤霓裳是个怪人,一边帮着她和楚天奕团聚,一边又叫着她“皇婶”,让她硬生生有一种背叛楚天奕的同时也背叛凤霖的感觉。

凤霓裳又难得地跟着摆好膳食,三人坐下,凤霓裳这才看着姜离歌淡淡道:“其实帮助皇婶,我也是有私心的。”

姜离歌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面上依旧维持着笑容道:“每个人都有私心,这不奇怪,霓裳也不必要自责。”

凤霓裳筷子都未动一下,眼里满是疏离,淡淡地盯着姜离歌一字一句道:“曜儿的确是皇叔的孩子。”

第三百零九章 你信我等我回来

啪嗒!

“哈哈,这筷子有点儿滑,霓裳继续说……”姜离歌一边笑着如此说,一边弯下腰捡刚才落到地上的筷子,奈何八个月的肚子确实有些大,一时竟够不着,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却也只有一滴,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身子太笨重了,连筷子都够不着有些委屈。

“我帮你捡便是。”楚天奕弯下身轻而易举将筷子捡起,扶着姜离歌重新坐好。

姜离歌坐直身子,笑靥如花,怨怪道:“现在身子笨重,什么都做不了,让霓裳笑话了。”

“离歌,你别怪我残忍。”凤霓裳本就是人精,哪里不知道姜离歌在想什么?

姜离歌笑着道:“我原本还愧疚,害怕凤霖以后遇不上心爱之人,有霓裳在,我也就放心了。”

楚天奕忽然有些不忍心,瞪了凤霓裳一眼,对姜离歌道:“离歌,凤霖不值得你……”

姜离歌心里奇怪极了,反问道:“不值得我什么?说起来这些年是我耽误凤霖,哦不,皇上和霓裳了,都怪我不好。”又对凤霓裳道:“霓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怪皇上,他这人就是有一点儿同情心泛滥,如今阿奕回来,他也就不用再施舍我了。挺好的,挺好的……你们的大恩大德,离歌永生无以为报。”

凤霓裳和楚天奕眼里一片复杂,姜离歌倒是丝毫不在意,重新拿了凤霓裳备用的筷子,大口吃起饭来,吃了几口之后,发现二人都在盯着自己,奇怪道:“你们不饿吗?”

楚天奕失落难过道:“离歌……”

姜离歌好笑道:“左右我对皇上也没有感情,何况阿奕你还要我,刚刚好,谁都不用欠着谁……”

什么叔侄**都不重要,只要,只要凤霖心里有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感情,所以凤霖才把眼光移到自己身上呢……如今既然凤霓裳选择了摊牌,那就是想到了办法,说不定还是凤霖想到的办法呢,如此她还有什么担忧的。

对,就是这样,她是高兴的,很高兴。

凤霓裳并不动筷子,只道:“离歌,我知道你肯定在鄙薄我,听我讲个故事吧。”

姜离歌淡笑道:“没有鄙薄的,怎样都好……你讲便是,我听着。”

为什么不想听呢,那是他们之间的故事啊,足以让她安心离开的故事,挺好的。

凤霓裳红唇微启,声音依旧慵懒,只是目光却是慢慢随着自己的说话声放空,像是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只听她道:“那年皇爷爷还在位,父皇还只是皇子,一场战争后,皇爷爷抱着一个半月大的孩子以及一个美艳妇人回宫,顶着满天飞的流言蜚语,将二人安置在后宫小院里,派百名侍卫保护,却没有给妇人任何名分,那孩子倒是封为皇子,后宫原本都以为这是障眼法,可等了一年之后,皇爷爷依旧没有进入那个院落,慢慢便没有人再提。没名没份本就受人挤压,更何况这“看着受宠又不受宠”的样子?慢慢的下人便开始懈怠,甚至指使妇人干活,就这样过了几年。

“一次父皇猛然遇见那孩子,心中不忍,慢慢暗中帮助,尽管如此,妇人身子早就差到了极点,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只剩下这个小皇子。后来小皇子慢慢长大,成了十几岁的少年,感激父皇多年照拂,便追随父皇,遇神杀神遇佛**,陪着父皇走上至尊之位。父皇也一直以为这孩子是皇爷爷打仗之时生下的孩子,后来皇爷爷驾崩,将父皇拉到床前,什么也没交代,只说善待小皇子,那是故友之子。父皇铭记于心,封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后一个字落,姜离歌彻底苍白了脸色,愣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凤霖并不是凤氏皇嗣?”

凤霓裳点点头,眼中满是复杂,又道:“父皇一生子嗣凋零,唯独生下我与凤池旭,而凤池旭当年夺位之时便已经身死,再有父皇登位之时除掉了皇爷爷其他儿子,也就是说凤氏皇室血统,真正算起来只有我了……”

姜离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霓裳的意思那叫一个明明白白,凤霖只有和凤霓裳在一起,甚至是太子只能是凤离曜,才能保住如今的位置,甚至是性命!

凤霓裳若是要反,凤霖就算是赢了也只是名不正言不顺。唯一的办法只有和凤霓裳在一起。

今日的消息内容着实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姜离歌久久难以回神。

楚天奕怒道:“凤霓裳,你竟是如此打算!”

凤霓裳丝毫不闪躲,丝毫不避讳楚天奕,冷血道:“是又如何?我汲汲营取权势这么多年,放弃也不过是因为皇叔要,我如此爱皇叔,怎么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这是凤霓裳第一次堂堂正正在别人面前说爱凤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启齿,反而像是心上少了一大块石头,轻松下来。

姜离歌恢复了冷静,淡笑道:“郎有意妾有情,这挺好,如今有长公主照顾皇上,我也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了。只是希望长公主永远不要让皇上知道这些。”又看向自己的肚子,神色间有些嫌恶道:“若不是这孽种已经八个多月了,我必定不会生下来碍着长公主的眼睛,长公主且放心,这孩子不会威胁道离曜皇子的地位。”

凤霓裳十分大度道:“不过是一个孩子,有什么难容的?如今你我得偿所愿,才是大快人心!”

姜离歌如此说,凤霓裳便知道她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就算是姜离歌心中对凤霖有点儿感情,为了凤霖也会毫不留情面跟着楚天奕离开。

姜离歌笑道:“但愿真是你我得偿所愿。”

凤霓裳,但愿你永远都爱你皇叔。

凤霓裳难得一次真心笑道:“我自然会好好待皇叔,只要你乖乖离开。”

姜离歌淡笑道:“霓裳真是高估我了,我没办法离开阿奕,如今省去了纠结,倒是一桩好事。”

凤霓裳淡淡道:“既然如此,离歌不妨今天就同奕亲王离开。’

姜离歌不懂声色,继续吃了着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楚天奕温柔道:“阿奕,你想吃紫菜蛋花汤吗?你以前最喜欢喝了,我还特意学了做给你喝呢,也不知道现在口味变没变?”

楚天奕点点头道:“自然是没变的。”

姜离歌满意地笑了,只是若是细细看去,便能看见里面的泪意。这才看向凤霓裳道:“阿奕依旧是我的阿奕,所以凤霓裳,我一定会离开的。只是……”

凤霓裳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幺蛾子,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

姜离歌惆怅道:“只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就这么和阿奕离开,以皇上的性格,必定会不甘心,从而动用一切权势抓捕我二人,我不想再一次失去阿奕,所以我得先回宫一趟……”

凤霓裳淡笑道:“莫不是想将今日这些告诉皇叔,让他早做提防?”

姜离歌闻言,立马沉下脸色,不虞道:“你把我姜离歌当成什么人了?你费力成全我,我自然也是要成全你的。”旋即恢复了平静,又道:“霓裳如此费尽心机让我主动离开,想来你皇叔心里还是有我的,若不让他彻底死心,你不会安心,我也不能安心,是以,我回去,是最快最好成全你我的手段。”又看向楚天奕,眼里满是恋慕道:“阿奕你不会介意吧?”

老实说,楚天奕心里挺介意的,但他没办法拒绝姜离歌,只能道:“离歌,我等你。”

姜离歌点点头,温柔道:“你放心,阿奕,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只有你才是最爱我的。”

凤霓裳固然知道放姜离歌回去会有无数的变故,可她更想要让凤霖对姜离歌彻底死心,然后爱上自己,同意道:“好。”又为了防止姜离歌反悔,加一句道:“你若是不这样做,我便会将真相公布于天下,让皇叔受万世唾骂,再无依仗。”

姜离歌嗤笑道:“为了阿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做的。”又淡淡讽刺道:“倒是霓裳你,以前并没有这些阴暗手段的,所以啊,不光光是我变了,霓裳你也变了。”

凤霓裳被说的片刻晃神,是啊,她也变了,之前尚且能看着皇叔追求自己的幸福,如今却是要用尽手段拆散皇叔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只是啊,皇叔,我不会害你的,你看,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算你付出再多,她心爱之人回来,就毫不犹豫准备离开,甚至为了彻底离开不惜再伤你一次。所以只有霓裳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一切尘埃落定,姜离歌心里反而没有之前来时的兴奋了,慢腾腾放下筷子,又擦干净嘴角,替楚天奕整理整理衣袍,温柔道:“阿奕,我该回宫了,你等我回来。”

楚天奕有些不舍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姜离歌好笑道:“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快的相聚,阿奕,你信我。”

楚天奕点点头道:“好。”

第三百一十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姜离歌依依不舍和楚天奕挥手道别,沉默着走出长公主府,坐上软轿,面上一直都是得体的笑容,可拉下轿帘的那一刻,姜离歌眼中满是冰寒。

凤霓裳,你不该骗我!

泪水猛地从眼角落下,丝毫不在意地擦掉,打开轿帘一角,任由鹅绒般的大雪飘进软轿,姜离歌下意识去接。

雪花落进掌心,须臾便化成水,然后被姜离歌掌心的热度蒸干,最后消失不见,接着又是一片雪花,周而复始。

“夫人,天冷,还是把轿帘放下吧。”轿帘外凤二的声音响起。

姜离歌收回手,放下轿帘。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说的大概就是姜离歌。

悄无声息回到宫中,凤霖早已站在清风殿门口,风雪落在他的墨发之上,冠玉之上,黑色裘衣上,以及金丝线勾勒的踏云靴上,看起来等了不长时间。

姜离歌刚下软轿,便见到此情此景,踱步上前,轻轻替他拍去身上的白雪,压下心里的心疼,嗔怪道:“怎么不在殿里等,万一我不回来了呢?”

凤霖将自己的裘衣敞开,把姜离歌拉在怀里,眼里星光点点,笑得一脸无所谓道:“也没等多久,宫人回禀说你回宫了,我才忍不住出来等的。”边说边拥着姜离歌往清风殿里走。

姜离歌忍住眼底的泪意,笑靥如花问道:“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凤霖心里没有怀疑,接道:“见到了谁?”

此时雪花簌簌落下,就像是永远停不下来一样。

姜离歌表情不变道:“阿奕。”

凤霖停住了脚步,像是被十万根削骨钉钉在了原地,神色复杂,久久不能回神。

姜离歌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下,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多让人害怕,奇怪问道:“阿霖,你听见了吗?”

凤霖回过神,神情间满是受伤,又见姜离歌好似丝毫不在意,愣愣问道:“所以呢?”

楚天奕回来了,所以呢?所以是准备继续和我在一起吗?还是准备毫不留情离开?

姜离歌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笑靥如花,一字一句认真无比道:“所以放我离开吧。”

凤霖沉默,只呆呆地盯着姜离歌的脸。

这张脸除去所谓倾国倾城外,还有一股自在的英气,从刚才到现在,这张脸好像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笑着和他说楚天奕回来了,又笑着和他说放她离开。明明这么正气十足的一张脸,可偏偏骗了他一次又一次。

是觉得他不会痛是吗?

还是觉得他就应该放手,不配和她在一起?

又或者他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这天下的男人,遇上哪一个他都是胜券在握,唯独楚天奕,从一开始,他就一败涂地。

不是他不够优秀,不是他打不过楚天奕,也不是他不愿意去放手一搏,而是因为,这个女人,从始至终,眼睛里没有他。

所以啊,他输了,一败涂地,活该一次一次被抛弃。

明明他是男人,明明他大权在握,可是他,留不住眼前这个女人,留不住心,也留不住身。

任由心里悲伤成河,面上却是恢复了一派宁静,淡淡问道:“他怎么回来的?”

“被他师傅救了,躺在床上三年半,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了出来。”姜离歌终于不再笑了,眼里被一层心疼覆盖。

凤霖只觉得心如刀绞,如不是强大的控制力,他可能真的会落荒而逃。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先找霓裳,而不是找你?”

姜离歌叹气道:“那日兄长大婚,他本是要找我的,只是看见我们在一起,所以折身去长公主府,想要了解我的近况。”

凤霖心底真的不想再问了,可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毕竟楚天奕真的是死过一次了,先不说到底是不是楚天奕本人,就说如何会找上凤霓裳,这还有待商榷。又细细问道:“所以你准备和他走了是吗?”

姜离歌盯着凤霖的眼睛,认真道:“是。”

凤霖点点头:“好,若真是楚天奕,我便放你走。”

姜离歌没想到凤霖这么快同意,很快掩盖眼里的震惊,认真道:“谢谢你,凤霖。”

凤霖清清浅浅扯出一抹笑容,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似想到什么,又顿住了,直接放下,只道:“想来他也没有离开,过两日我便去见一面,若是没有问题便派人送你出宫,这可以吗?”

姜离歌面上满是为难道:“还是算了吧……”

凤霖淡笑道:“怕我害他?放心吧,离歌,我向来一言九鼎。”

姜离歌这才勉强同意。

凤霖往后退一步,笑着道:“离歌,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明知强扭的瓜不甜,还执意要扭,霸占了你这么久,我很抱歉。呐,他既然已经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最后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姜离歌眼底幽微不明,笑道:“你也是。”

凤霖移开视线,看了看天色,笑着道:“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姜离歌回答,转身离开。

“凤霖!”姜离歌大喊一声。

凤霖停下脚步,转过身,眼里满是宠溺笑道:“怎么了?”

凤霖,对不起,我也不想要这样,不想要伤害你……

“不要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了。”千言万语,姜离歌想要说,最后却只是道。

凤霖点点头,接着转身大步离开了。

姜离歌愣在原地,看着凤霖一步一步走远……

她还以为这一次会很费力,没想到这么容易,上一次尚且要以自己性命相逼,这一次却是连解释都没有解释便放手离开。

大概是真的伤了心。

凤霖啊,我以为你和凤霓裳必定是有所龊鼯,至少也应该有一段懵懵懂懂的感情在,可现在我却是迷茫了。

不管你有多爱我,命运弄人的结局咱们没办法躲开,我也没办法看着你被踩在泥潭里,所以啊,对不起,我又伤了你一次,而且是彻彻底底的。

不知道在雪地里站了多久,姜离歌才在侍女的劝阻下转身回到殿里。

从前姜离歌武艺傍身,不畏惧寒冷,如今姜离歌还是武艺傍身,却觉得躲在厚厚的棉被下依旧挡不住那层寒冷。

抚着自己八个多月的肚子,姜离歌闭上了眼睛。

阿霖啊,若是余生注定要负了你,我将会把毕生所爱献给我的孩子,献给你的一般血脉,就当是我们从未分离。

这大概是姜离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爱凤霖的,心疼凤霖的,只是可惜,一切都很晚了。

姜离歌不知道的是,那个淡笑着点头离开的男人,转身出了清风殿以后便没有了表情,缓步向勤政殿走去,只有凤一沉默地跟在后面。

走进勤政殿,只听男人淡淡道:“凤一,本皇想一个人静静。”

凤一眼里满是心疼,可他知道现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说一声是,然后沉默着关闭勤政殿。

殿门缓缓合上,透过最后的门缝,凤一忽然觉得,那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享受万人景仰的男人,微微弯下了他一直挺直的脊梁。

凤霖漫无目的往前走,一步,一步,又一步。缓慢而漫不经心,像极了他这个人。

接着走上台阶,走到龙椅面前,停下了脚步,良久未动。

可是忽然,一口积血从男人薄唇喷出,落在龙案上,落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上,落在那威武霸气,万人向往的龙椅上,像极了这冬日里的点点红梅,绚丽璀璨,耀眼夺目。

凤霖轻笑一声,将嘴角血迹擦干净,忽然大笑出声,明明是笑着,一滴泪水却是从眼角话落……

姜离歌,你太残忍了啊……

我不疼,对,我不疼,不疼……左右没人疼,又有什么好疼呢……

姜离歌,我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我的自尊,我的心,全部都被你踩在脚下……你以为,我不会痛吧,对啊,我怎么会痛呢?不被在意的人,有什么资格痛啊?

可是姜离歌,我的心,真的好难受,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他是你的白月光,我只是你的脚下泥,所以我活该被践踏,活该被抛弃。

可是姜离歌,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那些短暂的温暖,为什么要将我带到天堂,然后说我罪无可恕,应当坠入地狱!

我明明那么努力去拥抱你,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浑身是血,可你还视若无睹,是不是也要我死了,你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

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所以,姜离歌,我不怪你,不怪你一次又一次对我的真心视若无睹,甚至踩在脚下。

所以,姜离歌,我放你走,只要你觉得他可以给你幸福。

可是姜离歌,你的眼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我,明明我都那么努力了……

姜离歌,姜离歌,三个字就像是魔咒一样围绕在凤霖脑海中,心尖上,想要摆脱,却是无能为力。

良久之后,凤霖止住了笑,也不管龙椅上满是血迹,缓缓坐了下来,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翁一样。

眼前是空荡荡的大殿,就只有凤霖一个人,显得龙椅上的那抹身影,孤单极了。

凤霖回过神,麻木地拿起一本奏折翻开,再拿起朱笔……

这世间大概是真的没有了摄政王凤霖,北凤战神凤霖,唯有羲和帝凤霖!

第三百一十一章 缘来缘去是郎君

次日早朝时间,勤政殿一如往常打开,大臣们一进殿便见到高位之上,神色淡淡的帝王,原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个个规规矩矩到自己的行列站好。心里却是不约而同泛起嘀咕: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皇上怎么会来的这么早?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帝王根本就没有走下过龙椅,就那样呆了一个晚上。

接着回禀事情,谈自己的想法,问帝王的意思,帝王回答,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大臣们却莫名觉得不正常,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早朝,大臣们头一次觉得外头的空气是这么新鲜。

一天是这样,大臣们还觉得欣慰无比,虽说胆战心惊,但这样宵衣旰食又不独宠某位妃子的帝王才是他们真正追随的君主。

第二天,大臣们心里甚是喜悦,因为皇上坚持了昨日的兢兢业业,这是要做得道明君的趋势啊,怎能不让人高兴?

第三天,大臣们开始惶恐了?因为凤霖整个人冷到了极点,周围三尺,都能感觉到冰渣子,摆放了几个火炉子的勤政殿,竟是让人觉得比外头的冰天雪地还冷。

第四天,大臣们开始怀念以前那个漫不经心的凤霖,虽说以前的凤霖阴晴不定,漫不经心,到底还有开心的时候,如今每一刻都是乌云密布,如何受得了?更何况这已经是第四天皇上拉着大臣深谈到深夜了。

第七天,大臣们万分想念以前的凤霖。

第十天,大臣们叫苦不迭。

……

说好的几天后去找楚天奕,凤霖却是硬生生拖到了半月之后,姜离歌也不催,扶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在清风殿安安心心养胎。

忙碌了半个月后,朝堂忽然变得清明,龙案上的奏折也一日比一日更快处理完。

这日,凤一端着泡好的雪山茶走到凤霖面前,见凤霖呆呆坐在龙椅上,双眼空洞,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有半个月了,皇上要么故意让自己很忙碌,要么就是在发呆。

“皇上,可否要喝些茶?”凤一小心翼翼问道。

凤霖一言不发接过茶,突然问道:“今日是多久了?”

凤一愣了一下道:“回皇上,腊月初五。”

凤霖失神呢喃道:“原来都半个月了啊……”又问道:“给楚天奕的拜帖可送到了?”

凤一点点头。

凤霖缓缓站起身,淡淡道:“那就走吧。”

凤一心里不太愿意,犹豫道:“皇上,属下看不如就算了吧,直接放夫人离宫就好,左右这是她自己选的。”

凤霖看了凤一一眼,绕过他,淡淡道:“这是本皇最后一次护她,日后是生是死,都与本皇无关。”

凤一只好沉默,跟在凤霖身后。

换了一身便装之后,主仆二人偷偷出了宫。

不一会儿,留客茶楼下便多了两位俊美公子,两人都是一身黑衣,只是一人气势凌人,一人戾气十足,路人不由为二人驻足。

凤霖挑眉问道:“他可到了?”

作为凤霖手下第一人,凤一自然是提前了解了所有,恭敬道:“已经到了。”

凤霖点点头,举步跨进茶楼。

走进预定好的雅间,果然一男子坐在窗前,一身白衣可与白雪媲美,一脸俊美可与天地争光辉!

凤霖顿了一下脚步,示意凤一留步,独自走了进去。

楚天奕抬起头,心里感叹一声如今的羲和帝好气势,站起身行礼道:“草民见过皇上。”

凤霖不言不语,径直走到对面位置,坐下。这才淡淡道:“不必多礼。”

楚天奕重新坐下,亲自给凤霖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笑道:“这些年,多谢皇上庇护离歌,这第一杯茶,草民敬皇上。”

凤霖丝毫未动,只看着楚天奕,淡淡道:“你不是楚天奕。”没有丝毫试探,而是笃定。

楚天奕表情未变,笑道:“皇上说笑了,草民如果不是草民,草民又该是谁呢?”

凤霖不管楚天奕说什么,淡淡道:“第一,你身上有刻意制造的药味,奕亲王身上的药香是长年累月所致,已经是由内而发,而不是仅仅局限在体外。”

楚天奕似笑非笑道:“老实说,草民已经很久没有行医了,身上的药味变淡,这几日又不巧感染风寒,是以喝了些药,怎么就是刻意制造呢?”

凤霖也不在意,继续道:“第二,经常取药研药之人,手指腹部会有黄色老茧,并且多年不蜕,而你,虎口老茧,指腹却是光滑。”

楚天奕神色未变,淡淡道:“草民向来都是让下人研磨。”

凤霖又道:“第三,阁下这张脸,不是易容面具,可耳后却有刀疤,明显是人力所为。”

楚天奕淡笑道:“那年被师傅从棺中挖出时,不留神落了石头,砸伤了脸。”

凤霖眼底幽微不明,淡淡道:“最大的破绽,若真是楚天奕,大概不会一句一句反驳本皇,如此看来阁下倒像是欲盖弥彰。”

楚天奕拍着巴掌,笑道:“羲和帝果真是聪明绝顶!”

眼前之人明明笑着,眼里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凤霖不由警惕起来,也许眼前之人的目标不是姜离歌,而是……他!还真是冲昏了脑袋,竟然羊入虎口!

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依旧是镇定无比,淡淡道:“你想要什么,本皇都能满足你,只一点儿,别想伤害歌儿。”

楚天奕大笑起来,接着收住笑,看着凤霖嘲讽道:“霸占了我心爱之人这么多年,拆散了我们夫妻二人这么多年,如今竟是说我是假的,可笑啊可笑!”

凤霖脸色未变,淡淡道:“想针对本皇直接来,不需要用别的手段。”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就在凤霖即将跨出雅间那一步,楚天奕嗤笑道:“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只要离歌信,那就够了!”

凤霖顿了一下步子,直接朝外走去。

楚天奕见此,眼底满是怒气,狠戾道:“凤霖,你又凭什么霸占离歌那么多年?我真后悔那年将离歌交到你手里!”

“呵!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女子的声音忽然在雅间里响起。

‘楚天奕’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脸色难看极了,却是讽刺道:“那又如何,总好过你看着他为了别的女人如此低声下气!”

凤霓裳冷下了脸色,淡淡道:“阁下既然想要合作,最好莫要惹恼了本宫!”

‘楚天奕’知道现在还要仰仗凤霓裳,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你这皇叔好本事,竟是一眼便认出我是假的楚天奕。”

凤霓裳丝毫不以为意,淡淡道:“这算什么,皇叔向来敏锐,你那点儿小把戏算得了什么?不过……”凤霓裳故意拉长了尾音。

‘楚天奕’蹙眉:“不过什么?”

凤霓裳冷笑道:“你就不害怕皇叔告诉姜离歌?”

‘楚天奕’丝毫不在意道:“那日离歌分明是没有半点儿怀疑,如今羲和帝就算是说我是假的又如何,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人,如今心爱之人好不容易回来,自然是十全十相信的,就算是有一点儿怀疑,也会在那种强烈渴盼下散去。”

凤霓裳淡淡道:“但愿如此。”

‘楚天奕’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出马?”

凤霓裳意味深长道:“不急,你别坏事就可以。”

‘楚天奕’冷嗤一声,毫不留情道:“应该是你别不忍心才行。”

凤霓裳轻笑,眼里流光婉转,淡淡道:“这女人啊,嫉妒着嫉妒着,这心就狠了。”

凤霖迫不及待回到宫中,直奔清风殿而去,心里又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一样。

楚天奕没有复活,那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只要和离歌说清楚,离歌还会和他在一起。到时候离歌一定会很伤心,他也不生气她再次抛下他的事情了。

此时的凤霖大概还没有想过,姜离歌既然能一次因为楚天奕离开,那就能二次因为楚天奕离开,就算是在一起又如何,只要楚天奕一复生,就没有他凤霖什么事儿了。

“歌儿?”凤霖推开殿门,便见到他想了半个月的人儿正坐在桌旁刺绣,看起来是在做孩子衣服,凤霖心突然就暖了起来,她还是爱孩子的,就算是心里以为“最爱的人”回来了,还是愿意善待他的孩子。

姜离歌原本以为是宫女,便没有管,听到这声久违的呼唤,竟是觉得恍若经年,猛然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笑意清浅,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准备好送我出宫了吗?”

凤霖原本雀跃的心摔倒了地上,原来她是这么想要离开啊。向上翘起的嘴角慢慢弯了下来,淡淡道:“那不是楚天奕。”

他知道这话一出,姜离歌肯定会伤心难过,可他太想回到之前那段日子了。

姜离歌一双绝美的眸子里盛满了震惊,比刚才看到凤霖还要震惊,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压抑着怒气问道:“什么真的假的?”

凤霖见她不信,又想到要是自己也不会信,又重复一次道:“我说,那不是楚天奕,而是伪装的。”

姜离歌苍白了脸色,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还有满满的失望。

凤霖心一疼,想要上前抱住姜离歌。

姜离歌却是向后退了一步,面上一片冰冷。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本皇要不起你了

凤霖心里更加难受了,轻声道:“歌儿,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不是吗?”

姜离歌轻笑两声,怒吼道:“凤霖,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以前,算我瞎了眼!”

凤霖不由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艰难无比道:“歌儿,你什么意思?”

不应该是问他为什么觉得是假的,然后重新和他在一起吗?

为什么会这样?

姜离歌冷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道:“你若是不想放我走便直说,何必如此大费周折骗我!”

凤霖眼里的亮光一点一点熄灭,直至最后,只剩下满眼的失望,自嘲道:“姜离歌,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

姜离歌面色未改,淡淡道:“是。”

凤霖退后一步,眼睛始终盯着姜离歌的脸,点点头道:“好,好,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凤霖明白了什么呢?大概是明白了飞蛾扑火的悲惨结局,明明以为那是光和亮,最后却发现,那只是他的葬身之地。

姜离歌闭上了眼睛,淡淡道:“凤霖,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也知道是我欠你,若你要我还,我愿意将性命奉上,只是,还请你不要为难阿奕和怀奕。”

姜离歌已经是如此直白,凤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左右不过是无论如何他都比不上楚天奕,甚至连一点儿缝隙都没有,沉沉看着姜离歌满脸清冷和绝情的模样,淡淡道:“姜离歌,他这个人本身就错漏百出,连我都能看得出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如此坚持,只能说明,你不愿意承认他不是楚天奕。姜离歌,这是最后一次,选一个替身,还是选择本皇?”

凤霖在姜离歌面前极少用上“本皇”的自称,如今搬出来当筹码,不像是以权势相逼,倒是像极了黔驴技穷。

姜离歌向来倔强,早些年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自然也是一样,毫不退让道:“就算是一个替身,我也甘之如饴。”

闭上的眼睛里满是复杂,这大概是第一次,她真正意识道凤霖是这天下的帝王,而不仅仅是宠她入骨的爱人。

“姜离歌!”凤霖终究是猩红了双眼,怒吼出声。

凤霖向来不显山不露水,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不过是天上的浮云,再怎么贵重的物品在他眼里只是一片鸿毛,一切只是因为不在乎。如今怒吼的凤霖一点儿也不像是凤霖,失去了原本的淡泊宁静。

姜离歌丝毫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睛,不看不理。

凤霖吼完之后,蓦地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是你选的,你既然不屑本皇,那本皇又何必纠缠!孩子生下你就滚,本皇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凤霖原以为至少能从这女人脸上看到一点点失落和不习惯,可她只是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

“如此,多谢皇上成全。”良久之后,姜离歌才缓缓道。

哐当!

凤霖只觉得胸中某处破裂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要捂住。

这已经是多少次了?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还是十次?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对这女人足够好,她总有一日能看到他的好。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个女人的心完全是石头做的,根本捂不热!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好,好,好,好得很!从今以后,他再管这个女人,他就是狗!

凤霖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甩袖离去。

凤霖一走,整个清风殿就像是灌满了冷风一样,姜离歌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膝,浑身颤抖起来,膝盖上的长裙却是一片一片晕染开来……

阿霖,对不起,又伤害了你一次……

这日以后,姜离歌便被禁足在清风殿,一切如常,却没有了那个嘘寒问暖的人。

窗外的雪又大了,姜离歌忍不住给自己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棉服,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真是矫情,以前也没觉得晟京的冬天很冷啊,今年这是怎么了?

“唉,皇上已经有半月没来娘娘宫里了……”远处走廊边两宫女闲坐相对,说话的是胖一点儿的绿衣宫女。许是没注意到姜离歌正站在窗边,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另一名瘦一点儿的宫女也叹气道:“就是啊,算起来,皇上不歇这宫里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位娘娘怕是要失宠了。”

胖宫女面上满是轻蔑道:“还不是咱们这位娘娘矫情?皇上都来找她了,还留不住人,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被赶出皇上寝殿了……唔!”

话刚落,瘦宫女就赶紧捂住对方嘴巴,害怕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放开,低声骂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话是咱们能说的吗?”

胖宫女丝毫不在意道:“你还怕人听见吗?自从皇上不来清风殿后,这宫中谁不是这么说?”

瘦宫女还是有些害怕道:“不管怎样,至少娘娘肚子里怀的是大皇子,就凭这一点儿就不是你我能得罪的。”

胖宫女嗤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昨晚上皇上要凤统领找了几个舞姬过去,一晚上都没见人出来,看来宫里要多几位娘娘了。”

瘦宫女震惊道:“当真?”

胖宫女一脸得意道:“昨晚上小李子亲眼看见的。”

瘦宫女点点头道:“小李子一直在勤政殿当值,这话可信。”又纠结道:“那咱们这位娘娘可不就是真的要失宠了?”

胖宫女眉眼一挑道:“那可不是,哪个男人喜欢倔强不服软的女人?一次两次是新鲜,次数多了自然就厌倦了,更何况是咱们皇上?”

瘦宫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娇羞。

胖宫女见了,笑道:“怎么,想要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瘦宫女赶紧捂住脸,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

胖宫女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这个宫女所有宫女可不都是这样想的?就等着这个机会了呢。”

胖宫女被她说的羞红了脸,站起身跺脚道:“不和你说了!”说着转身跑掉了。

瘦宫女消失在拐角处之后,胖宫女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你那姿势,皇上能喜欢吗?”接着又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眼里满是花痴道:“说不定皇上就好我这一口呢?”说完娇羞地捂住脸,接着又稍稍放开,痴痴笑了起来,自以为摇曳生姿地往远处走去。

默默收回视线,姜离歌不由将手放在胸口,那里有些闷疼,就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原来他也不是非我不可啊……

所以没什么遗憾和难过的,不是吗?

丞相府。

“存志哥哥,给我生个孩子吧?”明明是大白天,丞相府书房里却是响起男子气喘的声音。

“要生你找别人去。”另一男子显然就是咱们的宁丞相,压抑着怒气道。

“可是我只喜欢存志哥哥。”某位殿下非常不要脸道。

“你要是生,我就生。”宁存志忍无可忍道。

要说此时宁存志正被压在自己平时处理公务的书案上,衣服散了一地,眼尾泛着红,像是溺水的人儿一般紧紧搂着身上之人脖子,好一幅书房**图。

听到宁存志如此说,楚天漓笑着调侃道:“要是女人和做这一番,早就孩子一大堆了,存志哥哥怎么会生不出来?”

宁存志却是当了真,伸手就要推开楚天漓,奈何对方力气极大,只能红着眼睛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楚天漓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过了,赶紧吻吻心爱之人眼角,哄道:“我只要存志哥哥生的孩子,存志哥哥莫要生气了。”

宁存志莫名委屈,难过道:“可你明知道我生不了……”

楚天漓好笑道:“存志哥哥这是当真了?我闹着玩的,莫要当真。”

宁存志闷闷道:“可你还是想要孩子不是吗?”

楚天漓心里有些疼,早些年的时候,他家存志哥哥可是要给宁家传承香火的,如今都是为了他……停下了动作,一字一句认真道:“存志哥哥就是我的孩子,我有存志哥哥就够了。”

宁存志心里微暖,没好气道:“谁要做你儿子了,没大没小!”

楚天漓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笑道:“我也是存志哥哥的孩子。”

宁存志脸色并没有几分好看。

楚天漓笑嘻嘻道:“这不好吗?我们宠着对方一辈子……”

宁存志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然而接下来楚天漓的动作让他没心思思考那些……

云收雨歇,楚天漓像抱孩子一样将宁存志抱在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两人不免闲聊起来。

“听说皇上最近火气很大?”楚天漓好奇道。

“嗯……是有一点儿。”宁存志怕楚天漓担心,斟酌道。

哪里是只有一点儿,简直是要了人命了好吗?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是如何担心着自己的脑袋不保的!

每日话也不多说,就那样嗖嗖嗖地放着冷气,可谓是三尺之内,寸草不生!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又不是第一次了

楚天漓心里难免担心宁存志,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存志叹气道:“能怎么样,左右不过是离歌又和他吵架了。”

楚天漓颇为无奈道:“这都多少年了,咱们都修成正果了,他们还在闹?”

宁存志听到“修成正果”四个字,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而担忧道:“确实不知道是为什么。”

楚天漓担忧道:“不会影响到你吧?”毕竟宁存志算是姜离歌那一方的人。

宁存志好笑道:“影响自然是有的,大不了我不做丞相了,和你一起经商,管理财政这一方面我还是很擅长的。”

宁存志表面如此说,楚天漓却是知道,比起经商,宁存志更喜欢在官场是厮杀,也更喜欢替百姓做事儿,所以也更喜欢当丞相。

宁存志又道:“原以为只是小事,却没想闹了一个月了,过几日我便去看看离歌。”

楚天漓有些不开心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在乎别人。”

宁存志算是服了,没好气道:“你一个当嫂子的,吃什么醋?再说也只是问问,你以为我能做什么?”

楚天漓这才勉强答应,的确,他只是怕宁存志掺和进去惹怒了羲和帝。

再说林文生那一边也是忧心不已。

“文生,我得去见见姐姐。”从一个月前,姜离歌就让姜子衿带着姜怀奕出宫了。姜子衿原是不想,直觉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姜离歌始终不说,又狠绝说若是姜子衿把她当姐姐就听话,无奈之下,姜子衿只好带着姜怀奕离开。

林文生此时也是皱着眉头,为难道:“前几日我已经递了折子进去,皇上以将军静养为由拒绝了。”

姜子衿心里更加担忧:“姐姐定是出事了……”

林文生却是觉得没这个可能,认真道:“性命自然是无虞,毕竟皇上对将军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且在等等看吧。”

姜子衿泪水立马落下:“就不再递一次折子吗?”

林文生见她一哭,心更疼了,赶紧哄道:“我立马就写,你别哭,对孩子不好。”

听到对孩子不好,姜子衿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心里的担忧却是不减。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是除夕夜。

这日凤霖依旧冷着脸,话也不说,只轻阖着眸子,一口一口慢慢喝着酒。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尽管不知道他们伟大的君王为什么冷着脸两个月了,却还是非常自觉地“每日三省”:今日贪污否?政事偏颇否?身边人惹麻烦否?

只要都否,那自己就是安全的。

现在更是乖乖过着晚宴,时不时闲聊,敬酒,以及享受歌舞升平,营造好一派“君臣和乐”的景象。其实只有“臣不乐君也不乐”,还不如早早回府洗洗睡呢。

就像是上天听到了他们内心的祈愿,宴会进行到一半时,那位凤统领从殿外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在君王面前耳语几句,君王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吩咐左右相主持大局,然后匆匆忙忙离开。

大臣们纷纷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这位冷了两个月的君王神色大变?

清风殿。

凤霖阴沉着脸赶来,正看到内殿外白皓轩急得团团转,冷声道:“里面怎么样了?”

白皓轩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道:“回禀皇上,娘娘刚刚开了宫口,现下正生着。只是……”

凤霖眼一跳,声音依旧冷,却只有他才知道的颤抖,问道:“只是什么?”

白皓轩无奈道:“娘娘这两个月心情郁结,生产只怕是不顺。”

凤霖心里冷哼一声,心情郁结?怕是巴不得赶紧生下,尽快离开吧?皱眉问道:“你这两个月干什么去了?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白皓轩赶紧跪下,自知理亏道:“微臣有罪!”

凤霖压抑着怒气道:“有罪顶个屁用,说说情况。”

白皓轩心知保住了性命,再说凤霖的医术本就在他之上,便一股脑儿和盘托出:“是这样,从一个半月前开始,微臣就发现娘娘饮食不佳,心情郁结,一个月前更是突然加重,微臣也有劝导,只是没什么作用。”

凤霖听完,瞪着白皓轩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来回禀?”

白皓轩战战兢兢道:“皇上有令,除非娘娘生产不得打扰,是以几次微臣都未见到皇上。”

凤霖愣在了原地,心里莫名有些自责,又很快强硬起来,她才不会是因为他,只怕是怨怪他关着她!不再说话,径直走进产房。

产房里产婆宫女被吓了不清,只是碍于凤霖的威势不敢说一句话,纷纷停下了动作行礼。

凤霖压抑着怒气道:“该做什么做什么!”

产房立马恢复了刚才有条不紊的样子。

凤霖面上稍稍缓和,大步向床上那个女人走去。

尽管来之前已经对自己暗示了无数遍,他只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才来的,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可见到姜离歌如今的样子,心底深处还是忍不住密密麻麻地疼。

两个月前的姜离歌明明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在他怀里撒娇,有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婴儿肥,甚至孩子月份还不大做某事的时候还两眼含泪喊疼,如今却是躺在床上,下巴尖尖,显得眼睛更大,大汗淋漓,就算是如此凄惨的模样,她却是紧紧咬着下巴,一声不吭,像极了那年生楚怀奕的样子。

愣愣坐下,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姜离歌生孩子,她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就算是双唇已经疼的发白,依旧是不言不语,见到他来,更是一句话也没说,又或者不愿意说。

凤霖嘲讽道:“怎么,两个月不见,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

姜离歌依旧不语,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现在一阵一阵的疼痛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凤霖被如此忽视,心里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甚至想着就让她疼着,眼不见心不烦。

“不是讨厌本皇?咬这里。”说着凤霖将姜离歌唇大力掰开,将手臂伸了过去。

姜离歌下意识移开头,却是被凤霖大力按着,紧接着又是一阵疼痛,下意识咬紧上下颌,等回过神时,口腔里满是血腥味,而眼前的男人却是面无表情。

凤霖见她怔愣,嘲讽道:“怎么?心疼?又不是第一次了。”

姜离歌轻轻闭上眼睛,两次生产,第一次是阿奕的孩子,第二次是凤霖的孩子,可两次都是咬着凤霖。你说要怎样大度的男人,又或者是怎么深爱的男人,才会不介意对方有过丈夫,生过孩子,甚至是不爱他?

姜离歌又是一副不想看到凤霖的样子,凤霖只觉得心底某处满是怒气,直接道:“早知道就应该不要这个孩子。”也好过忍受恨你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姜离歌震惊地睁开了眼睛,凤霖说不要这个孩子,所以他是后悔了吗?后悔和她在一起,又或者后悔遇上她?旋即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却没有那股非要生下孩子的勇气了。她不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疼,更何况她的身体她清楚,总觉得会死在这产床上。

又不由地想,死了也好,至少也不那么难过了。

凤霖自然是看到了她眼里的难以置信,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所以这女人真的是只要孩子,不愿意要孩子他爹?恶狠狠道:“你要是生不下这孩子,我就让楚怀奕去陪他!”

姜离歌就着阵痛咬了凤霖一口,稍稍退开一些,眼睛里满是平淡道:“你敢!”

凤霖冷哼道:“本皇是天下之主,有什么不敢的?”

他没有发现的是,女人眼底深处重新燃起了斗志。

凤霖,我会努力生下这个孩子,不过不是为了怀奕,而是为了你,就当是我还你的吧。

一直到下半夜,姜离歌都快没有了力气,孩子依旧没有动静。

凤霖不由心慌,另一只手也不自觉握上姜离歌原本抓进被单里的手。

姜离歌如今浑身大汗,见他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心,虚弱安慰道:“我会好好生下孩子的。”

凤霖也顾不得生气,紧张道:“姜离歌,你必须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姜离歌却是笑道:“以后有无数女人为你生,你可不能总是这么紧张。”

凤霖啊,我大概是撑不住了。

凤霖见到她的笑容,心里一阵恍惚,恍然这两个月的种种都不存在。无奈之下,吩咐人将催产汤端上来,喂姜离歌服下,又喂她喝下一些参汤。

催产汤下肚,效果立竿见影,姜离歌更加疼了,将凤霖咬得血肉模糊。

凤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只盯着姜离歌,时不时替她擦擦汗。

一直折腾到天明,一声哭声响彻整个清风殿。

产婆给孩子清理干净,裹上软软的绸布,抱到凤霖面前,凤霖不理,只看着姜离歌。

此时姜离歌轻轻阖着双眸,若不是微微颤抖的睫毛,都不能感觉到还醒着。

事实上姜离歌此时意识已经模糊了,撑着最后的清醒看着凤霖道:“阿霖,照顾好孩子。”

然后眼前彻底黑暗过去。

“姜离歌!”

——深切悼念新冠肺炎疫情牺牲烈士和逝世同胞!——

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战争,一面是人类,一面是病毒。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里,奋勇前行的是无数逆行者——医护人员、警察、各级干部,以及无数挺身而出的志愿者、企业。

大难当前,危机重重,中国人民顽强抵抗,团结一心,疫情终于被控制。

冰冷无情的疫情下,一颗颗柔软而坚定的中国心,感动了无数人。

某国外交官称:如果我感染了病毒,我希望在中国治疗。

地域幅员辽阔,庆幸生在中国!

每一场战争,牺牲流血不可避免,而那些不畏牺牲流血的逆行者,更是值得敬佩。

没有谁不怕死,可谁都怕死,只会死更多人,所以他们选择毫不犹豫奋勇而上!

致敬抗疫前线工作者!

悼念抗疫前线牺牲烈士!

为生在这样一个国家自豪!

与此同时,悼念这场战争里的逝世同胞!他们是我们的战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尽管不知道彼此姓名,但我们将会永远铭记他们!

2003年,我是无知孩童,没有丝毫记忆。

2020年,我是经历者,可我依旧被前辈们保护在羽翼之下。

经历此事,我彻底爱上以及敬佩我的专业。

未来几十年里,战若再起,我将用全身的热血,践行前辈们责无旁贷之精神,不计生死!

最后,愿全球疫情早日得到控制,愿每个逆行者的牺牲流血不被辜负!

第三百一十四章 皇上莫要叫错了

“姜离歌,你不可以死!”此时凤霖眼中满是绝望,失声咆哮的样子像极了失去伴侣的孤雁,声音哀鸣,满目疮痍。

一年多以前姜离歌置身火海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女人面上满是平静,躺在窗前贵妃椅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尽管四周的火焰像是猛兽一样席卷了过来。

他那时只觉得害怕不已,若是他没有由建文帝联想到她在此处,也许她就只能化为灰烬,永远离开他。

绕过落下的带着火的木头,好不容易到了她身边,就见顶上又是一根木头,正在他们头顶上。不做犹豫,一把挡开。

他当时没觉得痛,只庆幸自己挡开了。费力将她抱起,一层一层带出揽月阁……

走出揽月阁大门时,大火彻底席卷了整座阁楼,凤一从背后追上来,想要替他接过姜离歌,他不想,奈何吸入烟尘太多,直接跪倒在地上。

那时候,姜离歌一动不动,就像是已经离世了一样。事实上大火烘烤多时,又落下火星,她受了很重的伤。

他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烧伤,可他不觉得有多痛,因为歌儿啊,她就那样残忍地,不由分说地,甚至是极端地选择离开他。

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如今,这样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他最爱的人,躺在血泊里,嘴唇苍白,交代他照顾好孩子,然后不知是死是活。

他从来都不怪她不爱他啊,怪只怪她爱的人死得太早,而他遇见她的时间太晚。

姜离歌,我都不怪你了,你都找到你要的幸福了,为什么还撑不下去?

难道是我说穿了他是假的,所以你才撑不住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你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我愿意成全你,可为什么你还不愿意照顾好自己?

歌儿……

此时凤霖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底某处彻底空了下来……

白皓轩听见凤霖这一声大吼,心道不好,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上下尊卑,掀开帘子走进内殿,迅速拿起姜离歌的手把脉,心里大大歇了一口气,对凤霖道:“皇上,娘娘只是太累晕过去了……”

老实说,白皓轩无法理解,依照皇上的医术,判断人有没有死不是很简单的事?竟是在这里抱着对方痛哭?说到底是太在乎了。

凤霖这才回过神来,亲自给姜离歌把脉,虽说有些虚弱,但的的确确还跳动着,忍不住欣喜若狂起来,坐直身子,擦擦眼角的泪水,泛红着眼睛有条不紊吩咐众人收拾寝殿,又命白皓轩给小皇子检查身体,自己则是拉下蚊帐,给姜离歌擦拭身体,更换被褥。

姜离歌,我不怪你,也不强求你,只要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天亮了,天又黑了,天再次亮了,天再次黑了……

第二天晚上,姜离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往床边看去,心里不免失落,那里是空的,正如她的心一样。转过头,双眼空洞地盯着帐顶,有些茫然地搜寻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

这一次她没有做任何梦,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可她却是醒了过来。

果然啊,祸害遗千年,姜离歌忍不住自嘲。

他呢,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绝望了?也好,也罢,至少余生他都不用难过了,她也不用背负着他的感情,愧疚一辈子。

不过是生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好在乎的呢,又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吱呀……

开门声响起。

姜离歌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处,眼里的光再次暗淡了下去。

“娘娘,您终于醒了!”侍女高兴喊道。

这是凤霖安排给她照顾衣食起居的侍女,名叫月梅。

姜离歌恢复了平静问道:“平安呢?”

月梅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桌上,将姜离歌扶起坐好,这才笑着问道:“娘娘可是想小皇子了?”

姜离歌摇摇头,淡淡道:“我只听说是小皇子,其他的一概不知,你只需告诉我情况就可以了。”

月梅眼中闪过一阵复杂,旋即恢复正常,边端水给姜离歌漱口,边道:“小皇子很好,足足有六斤重呢,皇上赐名叫平安,现下就在隔壁房间呢,有奶娘带着。”又问道:“娘娘可要看看小皇子?”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旋即冷淡下来,摇摇头道:“不用,没什么好看的。”

大概会很像凤霖呢。

最好别像她,她其实根本不配。

月梅放回姜离歌漱口的水,端起刚温好的药膳喂姜离歌,边叹气道:“娘娘也莫要和皇上置气了,最后还是苦了娘娘自个儿……”

姜离歌不想纠结这些,淡淡打断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日后也莫要再提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凤霖娶了凤霓裳之后,江山永固,皇位安稳。至于她,就这样吧,左右都失去过一次了,再失去一次也无妨。只是遗憾和凤霖纠缠的那几年里没有好好待他,反而一直肆无忌惮伤害他。

她欠他的,哪里是生下平安就能还请?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愿他余生都好好的。

月梅见姜离歌不想听,也只好闭嘴,安安静静喂姜离歌喝粥。心里却是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他们皇上和这位娘娘啊,一个趁人快醒的时候转身离去,明明已经守了两天一夜,一个醒来只字不问,明明眼里的失望那么明显。

可一个不让说,一个不想听,她们这些夹在中间的蝼蚁,又能怎么办呢?

生姜怀奕的时候,姜离歌虽说也是心情郁结,可到底武艺傍身,没影响到什么,这一次却是躺了半个月才勉强下地,一个月后彻底恢复。

出月子的第一天,姜离歌便直奔勤政殿而去。

“娘娘,皇上此时只怕不方便。”凤一满是为难挡住姜离歌道。

“凤一,我就见皇上一面。”姜离歌淡淡道。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离歌将军,咱们的准皇后吗?怎么?这风水轮流转,不过半年时间便彻底失宠了?要不要本宫带你进去啊?”

姜离歌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粉色宫装女子,摇曳多姿,步态婀娜从勤政殿踏出,瞬间苍白了脸色,所以不方便是因为这个女人?

她说“本宫”?

凤霖已经封妃了?

双腿站得更加笔直,淡淡道:“不必了。”

“呵!离歌将军还是一如既往骄傲呢。”女子丝毫不放过姜离歌,阴阳怪气道。

姜离歌不屑和女子争斗,沉默不语。

女子也不恼,炫耀般道:“你知道本宫是谁吗?云妃,皇上亲自册封的,就在前两日。”

姜离歌抬眼看向她,淡淡道:“恭喜。”

心底某处还是忍不住疼了片刻。

云妃愣了一下,怒道:“你是看不起本宫吗?”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就是想在她身上找成就感,眼尾一挑,压低了声音,笑道:“不是看不起云妃娘娘,相反,很看的起的,只是娘娘请记住了,我姜离歌会打女人。”

最后几个字落下,云妃苍白了脸色,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姜离歌嗤笑一声,不屑道:“我不仅胆子大,拳头也大。”

老实说,云妃是真的没有脑子,不管怎样姜离歌都是“皇子生母”,又岂是她一个空有妃位的女子可以得罪的?再说若是姜离歌真成了皇后,再记个仇,给她穿小鞋,这样的日子她可不就难过了?

“云妃娘娘,勤政殿外禁止喧哗。”云妃原本还想怼姜离歌,凤一直接开口,吓得她只能跺脚转身离开。

刚才这一场,姜离歌算是赢了,只是她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心,看向凤一又道:“现在皇上有时间了吧?”

凤一心里有些为难,哪里是凤霖没有时间?而是凤霖直接下了命令不见姜离歌……

“莫非皇上不愿意见我?”姜离歌皱眉。

“不是……”凤一下意识否定。

姜离歌心里有些失落,面上淡淡道:“算了,既然如此,烦请凤统领带句话,就说姜离歌身体已经好全,择日便要离宫,另外想要带走怀王,还请皇上准许。”

“这个……”他不敢说。凤一内心奔溃不已。

“凤一,请离歌将军进来。”姜离歌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凤霖慵懒的声音在勤政殿内响起。

“将军请吧。”凤霖都发话了,凤一侧身让出位置。

姜离歌缓缓走进去,入目便是凤霖斜倚在龙椅之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漫不经心喝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男人长发披散,红衣穿得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胸膛,上面还有点点红色印记,甚至连双足都裸着。

姜离歌心底某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姜离歌第一次在凤霖面前跪下,发自内心地。

凤霖醉意朦胧的眼睛转向姜离歌,嗤笑道:“怎么,离歌将军还会行礼?”

姜离歌平淡道:“世上已无离歌将军,皇上莫要叫错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是本皇不要你了

凤霖低笑一声,缓缓道:“那就再封一次离歌将军,替本皇开疆拓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姜离歌心里密密麻麻地疼,她若是知道有一日会爱上凤霖,大抵就不会那样伤他了,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淡淡道:“大平国人才济济,并不需要草民。”

凤霖嗤笑道:“怎么会,本皇求贤若渴,只要是有才能之人,皆可收入麾下,予以重用……即使对方和本皇有仇……”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

凤霖又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你看,本皇如今好得很,所以你走吧。”

姜离歌再次行礼道:“谢皇上,草民告退。”说着起身朝殿门走去。

“姜离歌,这一次,不是你不要本皇了,而是本皇不需要你了。”凤霖的声音在姜离歌左脚将要跨出殿门时淡淡响起。

姜离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跨了出去。

看着姜离歌绝情的背影,凤霖不由低低笑了起来。

姜离歌啊姜离歌,你到底是真的没有爱过本皇,就算本皇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不会在意……亏得本皇还那么傻,故意叫了云妃,又故意给自己弄了一身暧昧痕迹!

对不起啊,打扰你那么久了。

从今以后,一别两宽,你做你的江湖浪子,我做我的天下之主。

从此,山河远阔,人间烟火,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在你我眼里,都是不同的风景,无关彼此。

凤霖笑得没力气了,才将眼角笑出的泪水抹掉,又若无其事继续喝自己的酒。

姜离歌回到清风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又以最快的速度背起自己的小包袱转身往宫门而去。

孩子哭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平安,阿娘不是狠心,你阿爹太孤独了,所以你留下陪他吧。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回望诺大的宫门,眼泪蓦地从姜离歌眼角落下。

从今以后,不管是这宫墙也好,还是宫墙里的君王也好,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离歌!我等了你好久。”身后‘楚天奕’的声音响起。

姜离歌迅速擦掉眼泪,转过身笑道:“是啊,我终于出来了……”

‘楚天奕’心疼道:“离歌,你是舍不得羲和帝么?”

姜离歌微微笑道:“我从未爱过他,只是舍不得平安罢了。”

‘楚天奕’点点头,不再多问,牵起姜离歌的手,安慰道:“你还有怀奕啊。”

姜离歌眼里满是柔情,道:“对,我还有怀奕。”

‘楚天奕’又试探道:“可要去接怀奕?”

姜离歌摇摇头,颇有些落寞道:“现在怀奕和子衿一家更熟,大概是不愿意和我走的。”

‘楚天奕’拧眉道:“他是我们的孩子,理应和我们走。”

姜离歌好笑道:“好了,左右我现在也要去尚书府,去看看吧。”原本姜离歌是打算要带楚怀奕走的,可见到‘楚天奕’那一刻,她改变了主意。

“嗯,好。”‘楚天奕’眼里满是柔情。

与此同时勤政殿中。

“皇上,将军已经出宫了。”

“嗯。”

“还有一事……”

“将军遇到了那位奕亲王。”

“意料之中。”

“皇上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那位奕亲王……伤害将军啊。”

“凤一,你不明白……”凤霖姿势未动,轻阖着双眼,似乎酒喝多了。

“……”

“那位奕亲王眼里的爱意是藏不住的,所以他不会伤害歌儿,再说歌儿已经知道了他是假的,就算再怎么迷恋那张脸,也会心生防备。”凤霖淡淡道。

“可皇上您真的甘心吗?”

“你还记得本皇年幼之时抓的那只小鸟吗?”

“这个……自然是记得。”才怪。

凤霖自然是知道他已经忘了,也不在意淡淡道:“本皇当时喜欢极了它,所以就将它关了起来,给它最华丽的笼子,最丰富的食物,甚至亲自伺候,几天后,它依然死了。在它眼里,这些都抵不过自由,那只小鸟如是,歌儿也如是。”

末了凤霖又长叹一声道:“所以啊,彻底放手了。”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凤霖才想起一事,漫不经心道:“让你查霓裳,查到了什么?”

凤一愧疚道:“属下无能,并未查到。”

凤霖也不在意,淡淡道:“算了,霓裳向来聪慧,若真是要做什么,怎会让你我抓住把柄?”接着沉吟道:“对外宣布皇后难产身亡吧,还有怀王失足落水。”

凤一恭敬地道了声是。

尚书府。

“姐姐!”姜子矜原本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下人说有一位自称她姐姐的人来找,顾不得快要临盆的肚子,出门一看,果然是姜离歌。只是看到楚天奕时,眼睛里满是惊讶。

姜离歌下意识看向她高高挺起的肚子,眼里满是柔情,上前扶住她,嗔怪道:“都快生了,还出来做什么,你我姐妹,用不着客气。”

姜子衿颇为依赖道:“就算是此时就要生了,听到姐姐来也要等等再生。”

姜离歌恍然觉得又回到了姜府那段时光,子衿还是如此爱撒娇,收回思绪,好笑道:“你啊,看来文生对你不错。”

姜子衿脸上闪过一抹羞红,赶紧看向‘楚天奕’转移话题道:“姐夫回来了?”

‘楚天奕’点点头,淡笑道:“是啊,好不容易回来了,子衿还是没有多少变化。”

姜子衿心里说不出的纠结,因为姐夫回来了,所以皇上才和姐姐生气的吗?到底做了多年丞相夫人和尚书夫人,笑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离歌赶紧扶着她往回走,还嗔怪道:“你啊,真不把自己的肚子当回事儿,回去再聊。”

姜子衿乖乖点头,又对身边丫鬟道:“去请大人到客厅,就说本夫人姐姐姐夫来了。”

丫鬟手脚麻利地往书房跑去。

姜离歌见她行事如此妥当,又有一番当家夫人的样子,欣慰道:“你如今做的愈发好了。”

姜子衿笑道:“说到底还是阿姐的眼光好。”

姜离歌呵呵一笑,嗔道:“少开你阿姐玩笑。”

姜子衿又再次问道:“姐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大概就是三个月前吧。”姜离歌也不做隐瞒。

姜子衿只觉得一阵心疼,但愿姐夫和阿姐还能如之前那般相爱,要不然对不起阿姐这几年的付出。

两姐妹又聊了一会儿孩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客厅。

刚到客厅林文生便迎了上来,扶过姜子衿,低声抱怨道:“将军来了你吩咐为夫一声便是,也不看看自己几个月了。”

姜子衿吐吐舌头,撒娇道:“就只有这一次了。”

林文生无奈,不再言语,扶她坐下后,这才看向楚天奕姜离歌,行礼道:“见过将军,姐夫。”

姜离歌将他扶起,好笑道:“还叫将军呢,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要是不嫌弃,直接叫我声姐就好。”

林文生爽快喊道:“阿姐!请坐,姐夫也坐”

姜离歌满足道:“真好啊。”

他们的家,好像又出现了……

三人坐下。

姜离歌难免又得问道:“孩子的名字可想过了?”

林文生眼里满是柔情道:“小名想过了,就叫青青。”

姜离歌了然一笑,姜子衿面上满是羞恼之色。

楚天奕笑道:“挺好,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说完姜子衿已经脸红到无地自容了。

三人又大笑起来。

吃过午膳后,林文生拉着楚天奕下棋,姜子衿带着姜离歌回了主院里。

一回主院姜子衿就绷不住了,泪眼朦胧问道:“阿姐可是因为姐夫才和皇上吵架了?”

姜离歌点点头道:“你姐夫回来了,我总不能负他。”

“可皇上……”姜子衿眼里满是担忧。

姜离歌倒是无所畏惧,好笑道:“你啊,跟着林文生,聪慧警惕没学到,谨小慎微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姜子衿有些恼怒道:“阿姐莫要转移话题。”

姜离歌拉着她往炕上一坐,大大咧咧半躺下来。哄道:“你别担心,皇上不就是冷了我三个月吗?该吃的该喝的,没有亏待我,吃好了,喝好了,还睡好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姜子衿犹疑道:“可你和皇上……”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有过那么一丝丝朦朦胧胧的喜欢,阿奕回来以后就淡了,再说皇上现在也开始册封妃嫔了,我不用愧疚,一切都好。”

其中弯弯绕绕太多,姜离歌不想连累林文生,也不想让姜子衿担心。

姜子衿却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可姜离歌都如此说了,她只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姜离歌摆摆手道:“好了,不提男人,还有多久生啊?”

姜子衿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道:“也就这两日了。”

姜离歌点点头,开心道:“那正好,我还能留一段时间。”

姜子衿皱眉道:“姐姐是要走吗?”

姜离歌自然是看出了姜子衿眼中的不舍,坐直身子摸摸她的头道:“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姜子衿是聪明人,知道姜离歌不得不走的原因,便不再说什么。

到底做过帝王的女人,帝王不追究就好了,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这不是找打吗?

唉……

第三百一十六章 那咱就再生一个

“那姐姐要带阿楚走吗?”姜子衿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带了些许忐忑问道。

姜离歌忽地轻轻笑了起来,摇头道:“我还有事未完成,只怕没办法带走怀奕。”又抱歉道:“又要麻烦子衿一段时间了。”

姜子衿摇摇头,摆手道:“不麻烦,只是阿楚也有三岁了,慢慢开始有记忆,也知晓子衿并不是他的阿娘,难免会难过。”

姜离歌忽然沉默下来,看着姜子衿叹息道:“从他满月开始,我便没有养过他一日,如今好不容易从旋涡里爬出来,又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到底是辜负了这孩子……”

姜子衿见不得姜离歌难过,连忙道:“左右我一直养着阿楚,阿姐什么时候将事情处理好了再来接阿楚也好。”

姜离歌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姜子衿已经出嫁为妇人,没有了当年的半分孩子气,反倒是她姜离歌比较像个孩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秀发,轻笑道:“子衿倒是长大了不少。”特别是如今怀着孩子,眉眼间满是柔情,再也没办法把她当作以前那个小淑女。

“阿姐说什么呢?谁不会长大啊?子衿还觉得阿姐变化了不少呢。”姜子衿听姜离歌如此感叹,颇有些难为情地红了脸。

姜离歌哈哈大笑起来,好笑道:“你啊,都是有夫君孩子的人了还这么害羞!”

“阿姐再调戏子衿,子衿就不理阿姐了!”姜子衿见姜离歌丝毫没有收敛,没好气道。

姐妹俩多年来难得相聚一次,若不是考虑到姜子衿现在的身子不能劳累太多,两人只怕是要聊到天黑。

夜晚,忙碌一天之后,林文生终于能回到自家小娇妻身边。走进卧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蹲下身,摸摸姜子衿的大肚子,再贴上去听自家小崽子的动静。

“今天咱闺女有没有闹你?”林文生边听边问道。

“没有,乖着呢。”姜子衿眼里盛满了笑意与温柔。

林文生乐道:“咱闺女终于知道心疼你了,等她出来我可得把她好好教训一顿,折磨了你这么久。”

姜子衿听他这么说,心里别提多温暖了,到底还是更护着自家小崽子,没好气道:“只怕到时候你疼都来不及呢。”

林文生难得傻傻一笑,乐道:“也对,到时候我定会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还要叫她学习诗书礼仪,最重要的啊,是要她好好孝敬你。”

姜子衿躺在贵妃椅上,整个人陷了大半在椅子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摸着林文生的头,听他这么说,好笑道:“也要孝敬你。”

“那是自然,我可是她爹呢。”林文生面上满是自得。

姜子衿想起什么似的,对林文生道:“万一大夫看错了,不是女儿你怎么办?”老实说林文生自她怀孕以来就一直念叨是个女儿,她原本还嘲笑他太喜欢女儿,后来七八月大的时候大夫说是女儿,只能感叹血脉相连的强大。

林文生丝毫不在意,坚持道:“肯定是个女儿。”

姜子衿无语,不由问道:“那万一呢?”她不想林文生期望太高最后失望。

林文生站起身,轻轻摸了一把她的脸,温柔笑道:“那就再生一个。”

姜子衿顿时红了脸。

林文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笑道:“都老夫老妻了,娘子还是这么脸皮儿薄。”

姜子衿瞪了他一眼,将那只作乱的手打掉,羞恼道:“谁和你老夫老妻了?”

林文生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都成亲五年了,可不就是老夫老妻?圣人有言,女子成婚三年为新嫁。”

姜子衿哼道:“看来你是嫌我老了。”

林文生哪里敢,赶紧保证道:“永远都不会。”

姜子衿本就是随便说说,见他如此一本正经,再次笑出了声。

对于林文生来说,姜子衿高兴了,他就高兴了。不再多说,接着将旁边洗脚的盆放在姜子衿脚下,倒上下人准备好的温水,小心翼翼替姜子衿脱了鞋,露出光滑圆润的脚趾和小巧玲珑的双足,放入水中,轻轻按摩起来。

姜子衿没有丝毫难为情,相反还十分享受,毕竟她从小到大就是看着她阿爹给她阿娘洗脚过来的。再看眼前男人脸上满是认真,没有丝毫给女人洗脚的耻辱感,也没有读书人那套迂腐之气,姜子衿不由觉得眼角些许湿润,心里道:阿爹阿娘,女儿现在真的很幸福。

不由道:“文生,谢谢你。”

林文生猛然听见姜子衿如此说,吓了一跳,毕竟自从两人互通心意以来,都很少给彼此说谢谢两个字,又很快恢复如常,继续洗着道:“给娘子洗脚是应该的。”

姜子衿忽然觉得自己眼底彻底湿润起来,几分满足道:“不是这个,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在我最无助茫然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家,为我撑起了一片天地。

十五岁以前的姜子衿,天真烂漫,只需做个名门贵女就好。

十五岁的姜子衿茫然懵懂里突然失去家人,只能忐忑着浑浑噩噩,她不是她阿姐那样的大将军,没有那股子从沙场锻炼出来的硬气,面对这样的的冲击,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的一片树叶,飘摇无依。可也是这个时候,林文生上门求娶,告诉她:日后她可以依靠着他。

十七岁的姜子衿,爱上枕边人而不知,偷偷黯然神伤,却听他忽然表明心意,半许忐忑,半许欣喜。

二十岁的姜子衿,即将拥有和心爱之人的第一个孩子,从此真正意义上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林文生听她这么说,心里暖暖的,抬起头,握上她的手,眼里缀满了星辰笑意满满道:“是你给了我一个家。”

二十一岁以前的林文生,还在縝南艰难挣扎,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也没有未来。

二十三岁的林文生怀着一脸茫然娶了姜子衿,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的小娇妻。

二十五岁的林文生忐忑着心情告诉姜子衿自己的心意,然后看到她红润的耳垂时欣喜如狂,明白自己彻底有了一个家,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如今二十八岁的林文生,担任要职,深得重用,可以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拥有了人生第一个孩子,终于觉得人生圆满了。

若不是姜子衿,他大概是永远不会知道家有多温暖。

两人视线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文生替姜子衿洗完脚,又匆匆洗完自己的脚,将洗脚水倒掉,宽衣和姜子衿并躺在大床是,一手垫在姜子衿颈后,一手抚上姜子衿足月的肚子。闲话家常问道:“今日将军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姜子衿微微叹气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要走。”

林文生点头道:“如今也算是抛弃了皇上,可不得赶紧跑路。那小皇子呢?”

姜子衿摇摇头道:“平安小殿下连满月宴都没有办,想来是皇上伤了心,至于阿姐只口不提,我知道她还是念着孩子的。”

林文生不由想到姜怀奕,叹气道:“他们两兄弟还真是一样的命运。如今阿楚封为怀王,又对外宣称是大皇子,若是皇上没有其他子嗣还好,不然日后咱们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姜子衿也叹气道:“原本想给阿楚一个尊贵的身份,没想到最后给他造成这么大的负担,帝王之子,前朝后裔,哪一个都不简单?更别说阿姐并不打算带阿楚走。”

林文生皱眉道:“将军不带阿楚走?”

姜子衿点头道:“是啊,阿姐说还有事要做,没办法带阿楚。”

林文生忽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又不想姜子衿担心,只道:“将军此般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你也别担心,再者阿楚也习惯了和咱们一起生活,就算和咱们在一起一辈子也没什么。”

姜子衿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楚,难受道:“阿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呢,明明那么牵挂孩子。”

林文生不忍心她伤心,安慰道:“如今天下已定,大仇已报,等将军办完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姜子衿点点头。

“好了,睡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林文生好笑道。

“不许说!”姜子衿恶狠狠道。

“是是是,听娘子的。”林文生赶紧求饶。

半夜,姜子衿被痛意惊醒,知道自己快生了,喊道:“文生,文生……”

林文生立马醒过来,安慰道:“我马上叫产婆,你别慌……”事实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跌跌撞撞点燃灯,打开房门,朝外面守夜丫鬟喊道:“叫产婆,准备热水。”

一切早已经备好,现在也算不上突兀。

做完一切,林文生又赶紧坐到床边,紧紧握着姜子衿的手,轻轻唤道:“子衿,子衿,我在呢,你别怕……”

姜子衿微微睁开眼,见林文生也是满头大汗,安慰道:“我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林文生红了眼睛,他知道生孩子很疼,可见到姜子衿这番只觉得心被人狠狠攥在手里,红了眼眶:“子衿,以后咱们不生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青青子衿悠我心

不过片刻时间,产婆奴婢就到了卧房,产婆到底有经验,对林文生道:“大人,现在才刚开始疼,生孩子还要很长时间,带夫人先到产房吧。”

林文生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抱着姜子衿到隔壁备好的产房。

刚刚放下姜子衿,产婆便开始赶人了:“还请大人移步等候。”老实说,接生了这么多次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黏糊的。毕竟世人都觉得产房血腥重,会影响以后升官发财。

林文生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要留在这里。”

产婆面上一片为难。

姜子衿知道其中弯弯绕绕,再说她也不想林文生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也道:“文生,你先出去吧,我会生下孩子的。”

林文生下意识拒绝:“不要……”

姜子衿也是第一次见林文生这么慌乱的样子,毕竟林文生无论在什么事情面前表现得都很淡定。再一次柔声道:“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去外面吧,相信我好不好?”

林文生自知姜子衿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一步三回头离开产房。

这时姜子衿还没有生,只是一阵一阵疼,产婆见到小俩口感情这么好,不由羡慕道:“夫人和大人感情真好。”

姜子衿有些不好意思道:“初次生产,都没有经验,倒是令张婆见笑了。”

产婆没想到姜子衿这么好说话,也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奴婢接生少说也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丈夫非要在产房的,往些都是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呢。”

姜子衿听到张婆这么说,又这么和善,心里绷着的那股筋儿不由松了些,也能和产婆聊一些话题减轻痛苦。

林文生刚走出产房,刚好遇见赶来的姜离歌。

姜离歌此时头发披散,看起来也是刚刚起身,连梳妆都没有就赶了过来,眼里满是急切,抓着林文生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林文生担忧道:“才刚生呢,还要很长时间。”

姜离歌点点头,放开他的手臂,又见他脸色苍白,劝慰道:“你也别担心,子衿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林文生点点头。

姜离歌也不作停留,直接走进产房陪姜子衿。

姜子衿见到姜离歌进来,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一样,弱弱呼喊道:“阿姐……”

姜离歌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阿姐在呢,阿姐在呢……”眼角却是微微湿润了,这一幕恍然回到了多年前,姜子衿姜离歌都还小的时候。那时候姜子衿小小的,软软的,一摔跤就就喜欢哭着喊姜离歌,那一声声“阿姐”,喊得姜离歌每次都觉得心都要碎了。

由于姜子衿是初次生产,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才生下来。

听到那一声“恭喜夫人,是个小姐”,姜离歌和姜子衿松了一口气,终于生下来了。

产婆又抱给林文生,林文生小心翼翼接过,抱在怀里,就像是抱起了全世界一样。快三十岁的老男人了,眼角湿润。当即道:“大名就叫明珠,林明珠。”

旁边后来赶来的‘楚天奕’心里羡慕极了,不由开始想象自己和姜离歌以后的孩子。

而此时姜怀奕拉着林文生道:“阿爹,阿爹,我也要看妹妹!”

林文生蹲下身,露出明珠小公主的小脸儿,问道:“好看吗?”

姜怀奕为难道:“妹妹好丑……”

可不就是丑吗?皱巴巴的一团。

在场大人都笑了起来。

将孩子抱给奶娘,林文生大步进入产房里,此时姜子衿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见到林文生,温柔道:“喜欢吗?”

林文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点头道:“喜欢,辛苦你了,子衿。”

姜离歌表示不想吃这碗狗粮,默默退出产房,就见姜怀奕在门边巴望着,走过去一手将他捞在怀里,掐掐他的小脸蛋儿,笑道:“想去看阿娘吗?”

姜怀奕点点头。

姜离歌笑道:“还真是人小鬼大,不过你阿娘现在还虚弱,晚上来看好不好?”

姜怀奕有些纠结,为难道:“想看阿娘。”

姜离歌哄道:“晚上就带你来,现在阿娘很虚弱呢,就算痛痛哦。”

别的姜怀奕不能理解,痛他却是能理解的,只好点头。

见母子二人过来。‘楚天奕’嘴角满是笑意,在姜离歌耳边道:“离歌,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孩子?”

姜离歌嗔道:“孩子还在呢?”

‘楚天奕’看向姜怀奕道:“怀奕想要阿爹阿娘再生个弟弟妹妹吗?”

姜怀奕沉默不语,只抱着姜离歌的脖子。

姜离歌赶紧打圆场道:“这孩子还没和你混熟,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当初也是这样呢。”

‘楚天奕’心里这才好受些,愧疚道:“都是我回来晚了。”

姜离歌眼里盛满了柔情道:“只要你回来就好。”

‘楚天奕’点点头。

“走吧,咱们去街上转转。”姜离歌抱着孩子大步向前走去。

“嗯,好。”‘楚天奕’眼里满是笑意,应道。

离歌,你爱不爱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够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姜离歌曾经的峥嵘岁月已经过去八百年了,之后又被凤霖藏得严严实实,如今露着脸在大街上行走,也不用害怕被认出来。

“阿娘,我要这个!”走到半道,姜怀奕就不乐意往前了,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喊道。

姜离歌被这声“阿娘”喊得心花怒放,当即抱着姜怀奕走过去。

“夫人和小公子,可以看看这个,今年刚出的。”摊贩拿着一个小木剑向二人推荐道。

“嗯,好,看看。”姜离歌满脸柔情,将姜怀奕放了下来,由着他挑选。

姜怀奕犹豫了半晌,选了一把细长的小木剑,高兴道:“我要这个,阿娘。”

姜离歌点头道:“好。”接着往袖里一摸,顿时尬尴了,她从来不带银子,老早以前用不上,直接记账在将军府或者是姜府,后来又是楚天奕带钱,再后来是凤霖带钱,或者是丫鬟带钱,如今的确是一穷二白。

唉,早知道就应该要凤霖给的银钱的,反正都不要脸那么多次了。

“这个……”姜离歌看着姜怀奕满是笑意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给。”‘楚天奕’将银子递给摊主。

“唉,好。”摊主原本害怕姜离歌没钱,如今见旁边那位公子出钱,眼睛弯成了一条细缝。

姜离歌没有多说话,心里却是愈发觉得奇怪了,若眼前之人只是凤霓裳安排的棋子,又何必对她处处关心,又或者只是为了降低她的防备?

三人又继续朝前逛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远处茶楼上,那双淡漠冰冷的眼睛。

姜离歌,在你眼里,本皇当真是没有半点儿位置!

十日后,姜离歌和‘楚天奕’辞别林文生和姜子衿,林文生和姜子衿固然竭力挽留,依旧留不住二人,只好目送二人离开,而两人离开林府后直接出了京城。与此同时,皇后难产身亡的消息传遍晟京每一条街道,更有皇后虽然难产身亡,羲和帝依旧册封其为烈日皇后。

与此同时,姜离歌和‘楚天奕’前脚刚离开,林文生后脚就去了右相府。

见到眼前脖子几道遮不住的红印,嘴唇莫名有些红肿的右相大人,还有旁边一脸笑意的楚天漓,以前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殿下,林文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宁存志察觉到林文生的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林尚书这会儿光临右相府,有何贵干?”

林文生收回视线,直接道:“将军可有来找过你?”

宁存志老老实实摇头,又问道:“怎么了?”

林文生见宁存志眼中的确有担忧,和盘托出道:“十日前,将军来到鄙人府上,今日早晨已经离开,只是并未带上阿楚。”

楚天漓现在十分不想宁存志掺和那位前朝将军的事情,所以林文生话刚落,就道:“那有什么好说的,三哥已经回来,二人自然是要过过二人世界的。”

宁存志没好气地等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有事吗?还不去?”

楚天漓没羞没燥道:“我的事是什么,丞相大人不知道吗?”

林文生不由联想到刚才丞相府管家让自己等一会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咳咳咳,丞相大人可真会玩儿。

宁存志关于这些事儿向来脸皮薄,被楚天漓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转移话题道:“那离歌可有说什么?”

林文生摇摇头道:“没有,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宁存志拧眉:“这就奇怪了,照离歌的性格,就算是要浪迹天涯,也不至于继续抛着小怀奕,除非……”

林文生紧张道:“除非什么?”

宁存志又道:“那奕亲王你可有看出什么名堂?”

老实说,宁存志一点儿也不想提“奕亲王”三个字,当初要不是三皇子,他宁家也不至于倒的那么快,就算是知道宁家有不对在先,他还是没法给这事儿翻篇儿。

林文生明白宁存志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叹气道:“我也偷偷试探过,只是以前和那位奕亲王没怎么接触,不是很了解。”

宁存志凝重道:“看来大半是那奕亲王有问题。”

第三百一十八章 想和皇叔比软肋

林文生叹气道:“林某也正是此意。”

若不是那位奕亲王有问题,离歌也不会丢下阿楚,可离歌为什么不想想,要是对方为难她,双拳难敌四手,她又该如何呢?

宁存志又道:“离歌既然选择不说,那就是有自己的打算,你也别太担心。”不得不说,宁存志的确很了解姜离歌。

林文生也知道姜离歌选择什么都不说,一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二是不想他们担心,可到底姜离歌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将最困难的时候选择他,更别说将姜子衿许配给他,凡此种种,情深义重,无论是哪一项,都没有办法让他袖手旁观。再次问道:“右相大人可知道这其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将军好好的怎么会和皇上闹起矛盾,还有奕亲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存志叹气道:“老实说,这其间弯弯绕绕,宁某不是很清楚。但当年离歌**的时候,离尘曾说,离歌乃是天定孤煞之命,今生得一相伴白头之人,难!再说皇上乃是断红尘之命,这个不好说。”

林文生奇怪道:“什么是断红尘之命?”

宁存志纠结几分,才道:“就是出家为僧。”

林文生愣在了原地,心中震惊无法言说,艰难道:“这如何可能?”

宁存志摇摇头道:“命数之事,说不清道不明。离尘此人虽说总是胡诌,可细细想来他说的总是八九不离十。”

楚天漓也在此时插话,不屑道:“当年离尘到丞相府,对我说什么哥哥会死于乱箭穿心,可最后哥哥还是活了过来。”

宁存志没好气道:“至少说对了九分吧?”

楚天漓不予置否。

林文生满是担忧道:“难道就没有半点儿法子?”

宁存志叹息道:“不管怎样,虽说一半是命数,可到底大部分都是离歌自己的选择,所以咱们便只能看着。更何况世事无常,看看再说吧。”

林文生默然。

都管他们只是傍观者,除了看着,没有其他半点儿法子……

宁存志又道:“离歌不拆穿如今这位奕亲王身份,想来是因为要护着自己所爱之人,而奕亲王又是通过长公主府牵线,所以宁某猜这件事和长公主定然脱不了干系,再有最近朝中隐隐异动,也不知和长公主有多少关系。你既有心帮离歌,便多多注意长公主动向便是。”

到底宁存志年长几岁,又在官场中浸淫多年,考虑事情确实比林文生周到全面许多。

林文生心中愈发担忧,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场乱局,看不清前路,看不清敌人,也看不清是非因果,这件事恐怕只有将军和朝阳长公主最清楚不过。他们这些局外人到底是糊涂了。

可那位长公主到底想要什么?谋权篡位?可她到底是女儿身,又是孀居之人,还能图谋什么?

越想,林文生越觉得糊涂。倒是宁存志心里没有多少担心,他向来逆来顺受,无论事情到最后怎么样,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林文生又和宁存志聊了半晌,虽不说完全放下担心,可也看到了很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离开右相府之时,眼里的担忧已经散去了许多。

日子好像再一次云淡风轻,风平浪静了起来。

半月后,清风殿中。

男人一身玄色龙袍,披散着一头墨发,手指轻轻敲击桌案,要是没有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大概就全了一句:自古帝王多薄情。薄唇微启,淡淡问道:“所以凤离曜是本皇的孩子?”

顺着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看去,竟是红衣女子跪在下首,面上无悲无喜,甚至是害怕都没有,反倒是脊梁挺直,不卑不亢。

凤霓裳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凤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很快恢复宁静,淡淡道:“是。”

心里复杂极了,原本想要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慢慢感化皇叔的心,没想到姜离歌竟是留了一手,直接打破她所有计划。如今皇叔已经知道,又会怎样看她?

凤霖低低笑了起来,霓裳啊霓裳,本皇竟是不知你这么早就开始算计本皇,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悲凉道:“所以是你告诉了歌儿,逼她离开?”

凤霓裳丝毫不否定,神色寡淡道:“是。”

凤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苦涩道:“那你可知,本皇是你的亲叔叔?”

凤霓裳这一次神色终于有了变化道:“不是。”

凤霖确定了心里的结果,自嘲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倒是本皇,像个傻子一样把你当亲侄女来疼……”

凤霓裳嘴角微微勾起,凉薄道:“皇叔也早就知道自己非皇室之人,却还是执意夺了凤氏皇位,说起来,你我并无不同。”

凤霖眼中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疑惑,又很快清明,淡淡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大概是第一次,凤霖意识到凤霓裳真的是所谓“聪慧过人”,那些乖巧可爱大概都是假象,又或者说原本是真的,慢慢都变成了假的。

凤霓裳丹凤眼里流露出**裸的欲望和胜券在握,一字一句道:“霓裳要做皇叔的皇后。”

是的,是做皇后,不是做妃子,是要做正妻,而不是低贱的妾,所以她凤霓裳就算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也要骄傲的像只孔雀!

凤霖不以为意,嗤笑一声,冷漠至极道:“皇后?就算是凤离曜是本皇的儿子那又如何,只要本皇不认,也没人能逼着本皇认,更别说因此立你为后!”

凤霓裳也不在意,淡淡道:“皇叔若是立不立霓裳为后,对霓裳来说不过是后位而已,对于皇叔来说就是皇叔是名正言顺,还是霓裳是名正言顺了。”

“好,好,好,霓裳真不愧是皇兄最宠爱的女儿,只是……”凤霖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道:“呵,罢了,本皇可以认回凤离曜,也可以让你当太后,唯独皇后之位绝无可能。”

“可霓裳只想要皇后之位。”凤霓裳丝毫不在意。

“那你还是对天下人说本皇是父皇捡来的比较好。”凤霖丝毫不妥协。他虽不知道凤霓裳到底想要什么,只是但凡她还想要这天下,就没法暴露他的身份,到时天下动荡,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凤霓裳目光沉沉盯着凤霖,淡淡道:“比起筹码,霓裳倒是想和皇叔比软肋……”

凤霖冷笑道:“霓裳还真是长大了,不过是皇后之位,你爱要便要。”

凤霓裳叩首谢道:“多谢皇叔成全。”

凤霖淡淡道:“霓裳,但愿你永远不会后悔。”

凤霓裳低下的头颅下,是泛红的眼角,天知道为了这一天她筹备了多久,就算是皇叔不愿意,只要结果是她要的就够了。

凤霓裳刚刚离开,凤霖就沉下了脸,压抑着怒气道:“凤一!”

凤一立马出现,恭敬道:“属下在。”

凤霖咬牙切齿问道:“当年的凤霓裳和本皇的事,你知道多少?”原本凤霖也没有怀疑凤一,直到凤霓裳如此坦然他才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关于和凤霓裳在一起的任何记忆,而凤一又一直是形影不离,凤霓裳要想对他下手,凤一定然是知道的。

凤一愧疚道:“属下有罪。”

凤霖嗤笑一声:“原以为是干干净净祭献自己,没想到早已经脏到了骨子里,你让本皇情何以堪?若不是歌儿留下的信件,你们是不是打算蒙骗本皇一辈子,又或者等本皇成为阶下囚才告诉本皇!”

凤一难过道:“长公主绝不会害皇上。”凤一是惊讶的,他家主子竟然说脏,到底是说自己脏还是说长公主脏。

凤霖复杂地看了凤一一眼,淡淡道:“你走吧,从今以后不必在本皇身边候着了,换凤二来。”

凤一意料之中地跪倒在地上,挣扎道:“属下自知罪无可恕,皇上杀了属下也可,属下不想离开皇上身边。”

凤霖苦涩问道:“凤一,你在本皇身边多少年了?”

凤一哽咽道:“二十七年。”

凤霖又道:“长公主如今多大?”

凤一如实道:“二十五。”

凤霖冷笑道:“你看,这就是人心,本皇培养你二十七年,竟是比不上区区凤霓裳,凤一,你太让本皇失望了。”

凤一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炸响:凤一,你让本皇失望了,你让本皇失望了……

这是第一次皇上用如此悲伤,又如此复杂的语气对自己说他失望了。

是啊,二十七年,他当时但凡用心一些,也不会让长公主有机可乘,但凡忠诚一些,也不会在时候选择掩盖这一切,只因为长公主说不想让皇上知晓。

这一刻,凤一想了很多,艰难道:“属下知错。”

凤霖不再言语,过去那些他都不在意了。

不在意凤离曜是怎么来的。

不在意自己的侄女是如何玩弄自己。

不在意自己的得力手下是如何欺骗自己。

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这天下,他们既然想要,便拿去。

反正他是要不起了……

第三百一十九 我为什么要解释

凤霖是个讲信用的人,准确说是决定了事情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

次日,两场滴血认亲在勤政殿展开。

一场是长公主与羲和帝。

一场是曜郡王和羲和帝。

在场大臣全都惊掉了下巴,长公主竟和皇上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曜郡王竟是皇上的孩子!

凤霓裳又在大臣们惊讶的眼光中,给自己编了一个先帝故人之女的身份,直接将“叔侄**”的恶名脱了个干干净净。又说了当年凤霖被人算计,然后她刚好遇上,然后就有了凤离曜。

至于凤霖,一手抱着小平安,一手撑在龙椅上,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就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等一切真相全部浮出水面,首先是南宫易下跪请求册封皇后。

理由有三:一是凤霓裳身份尊贵,当得大平国皇后之位,二是凤霓裳生下皇室长子,劳苦功高,三是羲和帝宫中空置,也该册封皇后。

宁存志站出来淡淡讽刺道:“前不久左相大人不还说烈日皇后嫁娶过一次,怎么到长公主这里就不一样了?”又看向凤霖,进言道:“微臣倒是觉得,册封为贵妃便是极为尊崇,先不说长公主是前朝楚王妃,就凭和皇上叔侄女二十多年这一点儿,就不能做皇后。”

凤霖不语。

倒是南宫易脸色极为难看,怒道:“长公主素来就有‘才女’之名,又深得先皇宠爱,如何当不得皇后,要说这还是委屈长公主了……”

“太傅,不必说了,全凭皇上定夺。”就在南宫易话刚出,凤霓裳便阻止道。

这是全大殿满朝文武都看着凤霖。

凤霖丝毫不在意,淡淡道:“不就是皇后之位,有什么好争的。就封为皇后!只是烈日皇后刚去,本皇还得守灵三年,这册封之礼便先推迟吧。”

宁存志眼中难得地浮现一抹震惊,难以置信道:“皇上!”

所以凤霓裳所求是这样?他们二人竟是孩子都有了,离歌又该怎么办呢?

凤霖淡淡道:“宁爱卿,不必再说了。”

宁存志只能沉默下来。

原本南宫易等人是不愿意推迟的,只是凤霖一脸为了成全他们而安抚宁存志的样子,便只能缄口不言。

三日后,凤霓裳带着凤离曜进宫,入住云烟殿。

“公主,皇上怎可如此对公主?”凤霓裳听说住云烟殿的时候,连发丝儿都没动就应承下来,倒是轻裳十分不甘心。

凤霓裳淡淡道:“这已经是皇叔最大的让步了,本宫若还想得到皇叔的心,只能忍着。”

六岁的凤离曜也不太高兴道:“阿娘,咱们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要住进来?”

凤霓裳蹲下身,摸着他白皙软糯的笑脸,淡笑道:“曜儿,以后这皇宫就是你的家,而皇上就是你的父皇,明白了吗?”

凤离曜如今已经是懂事的年纪,知道什么是父皇,听凤霓裳这么说,下意识皱眉道:“可是曜儿有父王……”

凤霓裳面上片刻僵硬,又很快平淡下来道:“皇上才是你的父皇,别问阿娘为什么,记住便是了。”

凤离曜颇有些难过。

凤霓裳难得耐心哄道:“父皇也会很爱曜儿的,曜儿别难过。”

凤离曜这才点点头。

凤霓裳搞定了凤离曜,对轻裳淡淡道:“放心吧,不会很久的。”

轻裳这才稍稍放心。

就这样母子二人算是入了宫。

再说姜离歌和楚天奕离开京城后,摆脱身后的小尾巴,一路往南而去,落脚某处客栈。

“离歌,你做什么?”楚天奕一觉醒来,便见到身上的绳索,不解问道。

姜离歌在桌边悠悠喝着茶,眼神都没有施舍半分,淡淡道:“不做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阁下。”

‘楚天奕’一脸无辜,面上更加奇怪问道:“离歌,你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记得刚才还在和离歌喝茶,怎么这一刻就被捆在这里了?又或者说,离歌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份的?他明明装的那么天衣无缝!

姜离歌终于看向‘楚天奕’,翘着二郎腿,淡淡笑道:“别装了,阿奕并不喜欢喝紫菜蛋花汤。”

‘楚天奕’被识破了身份,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嘲讽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发现了。”

难怪离歌从来都不与他过分亲近,总说什么需要时间适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呵!

姜离歌冷笑道:“准确说凤霓裳说出她的要求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

‘楚天奕’苦笑道:“原来从始至终,入戏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都是聪明人,呵!”

姜离歌也不在意,淡淡道:“你只要一切从实招来,我可以放过你。”

‘楚天奕’闭上眼睛,苦涩道:“无可奉告。”

姜离歌踱步上前,居高临下,不带半分感情看着‘楚天奕’,淡淡道:“我猜,以前我与你当然是见过,不仅见过,还很熟识……所以,我的故人你,真的不打算说吗?”

‘楚天奕睁开眼睛,直直看着姜离歌,眼里满是眷念,摇摇头淡然道:“我既然已经换了这张脸,就不会再提起以前的身份,所以离歌还是别费力了。”

姜离歌不是很在意对方身份,又淡淡道:“好,这个我不会再问你,只一件事,凤霓裳想要的,是真是假?”

‘楚天奕’只觉得如鲠在喉,自己的存在对她而言就这么无所谓吗?明明这一个月里,她看向他的眼睛里,是那么那么的明亮,怎么就丝毫无所谓呢?

听她这么问,再次摇头道:“我不知。”

姜离歌算是明白了,抓了这人也丝毫没有用处,既然如此,还是杀了比较好。旋即毫不犹豫掐上对方脖子……

她本就武艺高强,又杀人无数,自然知道怎样可以让人死的更快。明明对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只需再过片刻便能断气,可触及到那双满是悲痛的眸子时,姜离歌被烫的松了手,人也退后一大步,只复杂地盯着对方。

求生的本能让‘楚天奕’大口喘着气,稍稍平复后嗤笑道:“不杀了我,你又如何保护你的羲和帝?”

姜离歌脸色微变,淡淡道:“前尘往事,已经与我无关。”

‘楚天奕’嗤笑道:“那你可知,凤霓裳苦心经营多年,如今这大平国朝堂上有相当一部分是她的人,更别说之前羲和帝为你得罪那么多臣子,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你说朝臣是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是掌控生杀予夺的帝王?”

姜离歌听完,果然脸色更加难看。

‘楚天奕’又道:“你啊,就是太相信感情,若是掌握了大权,将心爱之人绑在身边,囚在一方,岂不是更好?何必让他凭借着你喜欢他这一点儿践踏你的尊严,你说是吗,离歌?”

姜离歌脸色更加难看,压抑着怒气道:“所以凤霓裳要的不仅仅是我离开,还有那个位置,以及凤霖的自由?”

‘楚天奕’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姜离歌再次坐了下来,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凤霖如今有难,自己改如何办才好?

‘楚天奕’这一刻只觉得嫉妒的发狂,明明他也很喜欢姜离歌,甚至能为她付出生命,可为什么她可以爱上一个又一个男人,偏偏都不是他?冷笑道:“你总说你有多爱楚天奕,可你也爱上了凤霖,所以姜离歌,你的感情真是低廉!”

姜离歌回过神,丝毫不在意‘楚天奕’这么说,只冷笑道:“可你也想要不是吗?”

‘楚天奕’扭过头,沉默下来。

姜离歌嗤笑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姜离歌天生厌恶撒谎之人,更何况是费尽手段欺骗我之人!”

‘楚天奕’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姜离歌听得头皮发麻,冷冷道:“你笑什么?”

‘楚天奕’止住笑,双眼猩红看向姜离歌,嘲讽道:“就算没有欺骗你,留在你身边不图付出十年,也换不来你丝毫的在意,所以离歌,骗你与不骗你,又有什么分别?”

姜离歌沉默下来。

的确,这并不是欺骗与不欺骗的事情,曾经阿奕欺骗过她,她选择了原谅,凤霖也骗过她,她也选择了原谅……可是她并不记得身边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熟人。

毕竟以前的好朋友,都被斩杀了。

‘楚天奕’又道:“我原以为你只会爱楚天奕一个人,可是姜离歌你最后还是背叛了他,所以你所谓的爱情真的够廉价。”

姜离歌忽然糊涂了,这人面上说着喜欢她,怎么言语间反倒是厌恶她居多呢?再说她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明明是他和凤霓裳狼狈为奸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爱情,如今倒是反过来骂她的爱情廉价。

就算是廉价吧,他又为什么一脸悲痛,就像是她抛弃了他?

真是个复杂又奇怪的人。

心里想了许多,面上却只问道:“你说吧,凤霓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改头换面?”

‘楚天奕’忽然觉得很不甘心,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姜离歌掏掏耳朵,十分随意道:“听见了。”

‘楚天奕’又不甘心追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姜离歌一脸奇怪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解释?”

第三百二十章 一人一骑走天涯

‘楚天奕’一噎,冷哼一声转过头。

姜离歌也大概摸到了这人的路数,这段时间这人虽说一直伪装着身份,可到底对她还是真心好的,她能感觉他没有他表面这么厌恶她。

唉,这该死的魅力,以前她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啊……

尽管心里十分无奈,面上却是淡淡道:“我看你对我的感情史好像很好奇,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每个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换个问题,可以吗?”

‘楚天奕’不语。

姜离歌也不在意,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问道:“你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楚天奕’不回答。

姜离歌也不在意,淡然道:“左右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你既然想要耗着那就耗着,左右查清你的身份也就是三两年的事,可惜啊,我嫌麻烦。”

‘楚天奕’眼里的光彻底暗淡下去,嫌麻烦,对于她来说,他连当敌人的资格都没有吗?咬牙切齿道:“你十一岁。”

姜离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就是在乌城了,可在乌城我认识的男人也不少啊……”又回过神来道:“好吧,该你了。”

‘楚天奕’淡淡道:“羲和帝和奕亲王并不相同,你喜欢他们什么?”

姜离歌皱眉道:“这个要说吗?可对于我来说已经过去了,不如换个问题问。”

‘楚天奕’依旧一动不动。

姜离歌叹气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主要是长得好看。”

‘楚天奕’的脸以最快的速度凝固了,果真是一点儿没变,又奇怪问道:“可我和奕亲王是同一张脸……你为什么……”‘楚天奕’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姜离歌好笑道:“怎么不喜欢你是吧?”

‘楚天奕’默然。

姜离歌淡淡笑道:“这很简单,你会喜欢上算计你的人吗?”

‘楚天奕’沉默了下来。

姜离歌笑道:“你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了。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变成这张脸的?”

‘楚天奕’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淡淡道:“不过是鬼斧神工罢了。”

姜离歌明白了一半,看来不是药物所致,这么说来想要拆穿这人身份就难了。点点头道:“好吧,该你问了?”

‘楚天奕’纠结道:“我害你和凤霖分开,你恨我吗?”

姜离歌淡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怎么可能不恨?可那又如何呢,眼前的‘楚天奕’也只是被利用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谁让她不够强大,只能被抢夫君?再说凤霖是天下之主,三宫六院是少不了的,她不愿意凤霖为了她成为第二个众叛亲离的建文帝。所以就这样吧,挺好的,至少他肯纳妃,也不介意别的女人。

‘楚天奕’黯然问道:“你喜欢奕亲王,那叫一见钟情,喜欢凤霖是日久生情,可就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难道是因为我没有他们厉害吗?”

姜离歌不由叹气道:“阁下究竟执着什么呢,你看我现在痛失所爱也没什么嘛,再说我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怎么判断喜不喜欢呢?喜欢是建立在相互坦诚的基础上的……”

‘楚天奕’打断道:“那我说出自己的身份,你就会喜欢我吗?”

姜离歌淡淡道:“不会。准确说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不想错杀。”要不是你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我早就杀了你了。

‘楚天奕’悲凉道:“却原来,我对你没有半点儿意思。”

姜离歌又道:“你要是愿意说,我也是很开心的。”

‘楚天奕’表示,这样的姜离歌让他悲伤不起来,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摇摇头道:“我不愿意说。”

姜离歌呵呵一笑:“左右你对我也没有作用了,我现在也不想杀你,你走吧。”

‘楚天奕’阴沉了脸色,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凤霖你其实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并且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姜离歌就像是看白痴一样道:“你觉得是我比较傻,还是凤霓裳比较傻,我猜她要不是顾及凤霖,早就派人追杀你我了,又怎会给你出现在凤霖面前的机会?”

‘楚天奕’也反应过来,脸色更加不好看。

姜离歌淡淡道:“成了,你好好休息,咱们就此别过。”

‘楚天奕’难以置信道:“你不杀我?”

姜离歌停下脚步,看了看房顶,淡笑道:“你利用了我,我也利用了你,想来放你一马也未尝不可。”老实说姜离歌并不打算放过这人,可聊了这么一会儿,她打算放了对方。

人生何处不相识,只是故人已罕至。

所以啊,还是算了。

至于是哪位故人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哪一日就以熟人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身边,再次一起称兄道弟。

不做留恋,大步离开房间,骑上自己买的马,趁着天黑离开。

真所谓一人一骑走天涯。

只可惜姜离歌没看到,房间里的‘楚天奕’目光里满是受伤,痛苦呢喃道:“姜离歌,你还真是变得彻彻底底。”

这时一只白虎冲了进来……

姜离歌策马狂奔一夜后就有些后悔了,她现在可是一穷二白,用什么吃饭啊?

看着摊边的包子铺不住地哀嚎:难道我姜离歌不当将军,不靠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早知道就应该顺点儿钱财走的,怎么就这么傻?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配合着嚣张的吼声:“知府大人车驾,让开让开,全部让开!”

姜离歌迅速将马驾至一旁,马车刚好呼啸而过。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下马之后拉着一个行人问道:“这位知府大人什么来头,竟是如此嚣张?”

行人是位穷苦大哥,一脸警惕道:“姑娘这话可不能说,小心掉脑袋!”

姜离歌也配合道:“初次路过此地,不甚知道其中道理,多谢大哥提醒。只是这知府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让人这么害怕?”

行人大哥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知府大人呐,是当今皇上堂兄的大儿子的表哥,凶悍着呢。”

姜离歌无语,至于说的这么复杂?左右不过就是上面有人,又问道:“当今皇上圣明,大哥就没想过告知巡抚,上达天听?”

路人大哥为难道:“都说天高皇帝远,皇上怎么管得到这边城,更别说官员都是官官相护,又有上面护着,要想诉声苦,可谓是难啊难。”

姜离歌点头道:“大哥放心吧,皇上肯定听得到。”

路人大哥劝道:“姑娘可别做傻事啊,这种事忍忍就过去了。”

姜离歌知道路人大哥的顾虑,保证道:“大哥放心便是。”

次日这城中炸开了锅。

“你听说了吗?太守府被盗贼盯上了,被盗了银两不说,太守大人还被脱光了丢在大街上!”

“这是哪路英雄好汉做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平时压榨咱们,现在也被光顾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太守现在正派人满大街找人呢,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昨天打了野味才填饱肚子的姜离歌,此时正扔着手中的银两,心情无比的好,想到怀里的某某太守的罪证,心情就更好了。

只要有了这个作为威胁,那可恶的太守至少会收敛一些,等她联系上宁存志的人,就让他彻底死翘翘!

这一刻,姜离歌好像发现了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养活自己。

就这样,一路“打家劫舍”又漫无目的往南走,两个月后终于到达乌城,想着自己银钱还够,就折身去了雪狼岭。

这么多年过去了,雪狼岭依旧没有变化,特别是那两位看门大哥更是一点儿没变,一如既往的……凶残啊。

“来者何人?”足足有八尺高的,虎背熊腰的大汉,居高临下怒喝道。

姜离歌赶紧举出手,笑嘻嘻道:“老黑,你不认识我啦?”

老黑仔细一看,激动喊道:“是小丫头啊,你好多年没来了?”

另一大汉也反应过来,将姜离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哈哈大笑道:“还真是小丫头啊,这些年你还……”活着啊。剩下的话大概足够伤怀,没有说出来。

姜离歌忍住快要没有知觉的肩膀,笑道:“是啊,祸害遗千年嘛。”

那大汉怅然道:“倒是真真许多年没见你了。”

姜离歌哈哈笑道:“老白你以前不是最不想看见我了嘛?”

老白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太喜欢捉弄人!”

姜离歌好笑道:“成了成了,以前不懂事嘛,你们尊主和夫人呢?”

老白和老黑同时沉默了下来。

姜离歌艰难问道:“怎么了?”

老黑叹息道:“唉,都好几年了,从你被带走开始就这样。”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只要活着就好,拍拍两人的肩膀道:“好了,我知道了,劳你们挂心了。”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才吵的吧,毕竟艳姐姐关系和自己这么好……

姜离歌又道:“那我先进去看他们了,一会儿才找你们玩。”

老白和老黑纷纷不舍地挥手道别。

第三百二十一章 莫要彼此错过了

原本姜离歌还能大步向前走,越到后来,姜离歌每走近主殿一步,就觉得心中沉重一分。

她倒是爽爽快快说走就走,却没想到竟是连累了洛大哥和艳姐姐夫妻不和这么多年,要是当初自己真的死了,岂不是害了他们一辈子?

越想姜离歌越觉得愧疚与害怕。

她怎么可以什么也不顾呢?

姜离歌,你真是个混蛋!

还未走近,便听到院落里洛离的声音传出来。

“艳儿,你还记得我替你种的那片桃花吗?这几日开得正艳,一起去看看吧。”

接着女声淡淡响起:“不必了,没心情。”

洛离难过不已的声音良久后才响起,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理会我吗?艳儿,咱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别生气了好吗?”

“呵,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好得很,你赶紧滚。”艳娘淡漠至极道。

扑通!

“离歌求见艳姐姐、洛大哥!”姜离歌跪地,大声喊道。

话刚落,里面起身伴随着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接着大门从里面打开。

“小离歌!”

姜离歌下意识抬头,眼角微微湿润。

眼前女子依旧美艳,不同的是此时一身白衣,和以前一身大红色相去甚远,更是半点儿朱砂未施,露出原本吹弹可破的脸颊。此时眼中更是蓄满了泪水,直接扑在姜离歌面前,双手颤抖着抚上对方成熟了不少的脸颊,哽咽道:“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姜离歌此时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当初选择同归于尽的时候,最令她心死的是世上只有她一人,如今想来真是糊涂极了,竟是忘记了永远记挂着她的艳姐姐,亦是潸然泪下,愧疚道:“我一直无事……”

艳娘难过道:“都是我不好,当初你落难竟是半点儿也没帮上忙,前几日又听说你难产身亡的消息,我真是愧疚死了……”

姜离歌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我原以为此生了无牵挂,却没想拖累了你们,我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艳娘听她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哽咽道:“明明是我在你危难之时没有帮助半分,你若是真的死了,我才是该死!”

姜离歌安慰道:“艳姐姐的心意离歌心领了,只是死不死之类千万别胡乱说了,离歌就盼着你们好,到最后却是你们因我蹉跎一生,就算是死了也会难以瞑目……再说当年之事,离歌也是混在旋涡里随波逐流,生死由命,又岂是人力可为?更何况以前的南楚也好,现在的大平国也好,哪里是雪狼岭几万人可以对抗的?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艳娘依旧泣不成声。

此时洛离也从院子里缓缓走了出来,也复杂万分道:“离歌,是大哥对不住你。”

姜离歌抬头看向洛离。多年不见,洛离变得更加霸气侧露,一身玄色长袍,竟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人。

从刚才的言语里,姜离歌已经猜到了大概事情,淡笑道:“说什么对不住,大哥身为一族之长,就应该替族人考虑,这早已经不是大哥一个人的事情,所以啊,大哥和艳姐姐都不要愧疚了,也不要因为离歌继续隔阂下去。”又苦涩道:“人生苦短,得一知心人何其难,艳姐姐和洛大哥莫要彼此错过了。”

艳娘也反应过来,苍白着脸色复杂问道:“王爷他,是真的……”去了吗?

剩下的话艳娘没忍心说出口。

姜离歌眼里的光散去了不少,点点头道:“当年被抓回京的隔年,就……”

艳娘和洛离心中都疑惑不已,当年奕亲王不是跃城而亡?不管真相怎样,二人都知道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同时也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当年如此相爱的小俩口,如今竟是天人永隔……

洛离见二人还相对着跪在地上,担忧道:“艳儿你身子不好,离歌如今也是刚来寨中,不妨进院说话。”

姜离歌和艳娘也反应过来,相视一笑,搀扶着起身往院子里去,留下洛离一人有些纳闷地摸摸鼻子,轻轻一笑,这才抬步跟上。

接下来姜离歌将这几年的事情大概和二人说了一遍。尽管姜离歌已经省略了很多细节,两人听完仍旧是沉默了良久。

倒是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都过去了,我如今算得上是浪迹天涯,再顺道来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挺好的。”

艳娘复杂无比道:“那你就任由那凤霓裳抢走你的一切?”

姜离歌摆摆手道:“没什么抢走不抢走,我的离开,对于凤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艳娘叹息道:“你的命运竟是如此波折……”

先是姜家灭门,然后是失去心爱之人,接着又为了报仇不得不和自己的仇人虚以逶蛇,好不容易报了仇,也解开心结接受新的感情,却又不得不分开。

若真如离歌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就罢了,只怕啊,离歌对羲和帝也是情根深种。

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又是何等折磨,就算是成就了千古一帝又如何,后人评说之事,和他们现在的生活有多少关系?

羲和帝倒是放开了,纳妃立后,离歌这一辈子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孤独终老?

姜离歌听说波折二字,不予置否,只淡淡道:“左右都过去了。”又笑道:“日后迎接我的可是数不尽的美酒佳人呢,有什么好难过?”

艳娘沉默下来。

洛离倒是问道:“那怀奕呢?”

姜离歌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张人见人爱的小脸儿,怅然道:“如今我没办法回京,只能等一段时日,等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才回去。”

和假的楚天奕分别后,姜离歌不是没想过先回晟京,可一想到凤霖和凤霓裳不久便会大婚,她便走不动路,就好像离得越远,越能看淡一样。

艳娘又犹豫道:“你不怕平安被人欺负?照你说凤离曜是皇上的孩子,那就是大皇子,更别说凤霓裳握着皇上的短处,又颇有心计,平安又该怎么办?我可听说,皇子若是太年幼,会交予其他妃子照顾……”

艳娘这么一说,姜离歌也苍白了脸色,不自觉想到小平安被扔在一边没人管的样子,自言自语更像是自我安慰道:“不会的,那是凤霖的孩子,凤霖不会不管他……”心里却是有一个小人反驳道:万一凤霖记恨你呢?

洛离见两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息道:“别担心太多,我等一会儿派人去探探消息,如今你离宫已有三月,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应该传到边关了,查到消息也不过是十日左右的事。”

二人这才微微放心。转移话题聊起其他事。

在雪狼岭逗留了一个多月里,姜离歌一遍一遍强调艳娘不需要愧疚,艳娘才慢慢解开心结,重新走向洛离,与此同时也听说了凤霖抱着小平安上早朝,以及推迟和凤霓裳大婚之事,心里再无其他挂念。随后辞别洛离和艳娘,姜离歌打马离开,继续南行。

南方的风,总是和软的,南方的水,总是柔情的,还有南方的姑娘,温柔可人。

当年姜离歌最喜欢的事,就是带着陆远渊几个大男人混迹青楼,摸摸姑娘的小脸蛋儿,调侃调侃公子哥儿的细腰。

如今姜离歌在乌城几个青楼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以前熟识的“老相好”,再看看那些年她听习惯了的淫词艳曲,没有了当初的婉转动人,又或者是姜离歌没了那份心情,最后叹息着离开。

又是两个月后,姜离歌到达虢州北陵谷,她最爱的人沉睡的地方。

扛着香烛纸钱,走在迷雾阵阵的山路上,姜离歌只觉得一草一木皆是深情,这里啊,才算是她和楚天奕的家,也是姜家的埋骨之地。

走进北陵谷,这里原本的荒地已经开垦成良田,如今七月的时节,漫山一片青葱,远处山坡上还有零零散散的牛羊,河岸边错落着密密麻麻的人家。

好一派桃花源!

顺着记忆往墓地而去,楚天奕三个字还是那么的清晰,不同的是周围还并列着几处墓。

悲伤的视线顺着缓缓扫过,落到“佑国战神姜傲之墓”几个大字,姜离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簌簌滑落。哽咽喊道:“阿爹……”

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一般。

大将军姜傲,对于姜离歌来说,是敬爱慈爱的父亲,也是仰慕仰望的信仰,他教会她一身武艺,教会她“巾帼不让须眉”,她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除了那句“忠君爱国”以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姜离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哽咽道:“阿爹,这些年离歌很想您,阿奶,阿娘和轻尘,真的很想很想。您以前护着离歌,说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直接打回去,您给我撑着,所以您在的日子里,离歌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也重来没有委屈过。

“可现在没了您,离歌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了……阿爹,您一生都在践行‘忠君爱国’四个字,就算您如今因此而亡,离歌也知道,您并没有后悔。

“您啊,总是这般一腔热血,又满是愁思,给了这天下安稳,献了这君王无忧,独独负了家人长眠地下。

“可您啊,肯定是无怨无悔的。

“只如今,离歌终究是辜负了父亲期望和嘱托,没做成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只做了祸国殃民的刽子手,只是离歌……不悔。”

第三百二十二章 北陵谷三年守灵

姜离歌虔诚地点上香烛,又看着纸钱一点点儿燃烧殆尽,擦了擦眼泪,又继续道:“不管离歌再怎么错,也是您的女儿,您可不要怪罪离歌。还有啊,现在的皇帝是以前的北凤战神,知人善用,又不猜忌臣下……”

说到这儿,姜离歌叹息道:“原本还可以带来给您看看的,只是啊,离歌到底没那个福分,也就算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姜离歌眼角带了笑意道:“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所以阿爹可以放心了,这天下百姓往后只有好日子。”

轻轻捡掉不小心飘落在墓碑上的纸灰,姜离歌又接着满是笑意道:“对了,你还有两个外孙,一个快四岁了,叫姜怀奕,一个有七个月大了,叫凤平安,都很乖,阿爹会喜欢的。对了,子衿也有孩子了,就只比平安小一个月。”姜离歌说完忽然觉得难过起来,却还是笑着道:“另外,还请阿爹不要担心离歌,离歌很好。”

收拾香烛纸钱,继续到姜夫人面前,又是哽咽半晌。

姜夫人对于姜离歌来说,大部分记忆都是六岁以前,以及每隔几年回京一次的相处,可就算如此,姜夫人还是会无时无刻挂念着她。边关九年里,无论是父亲的衣物,还是她的衣物,从来没有大过,或者是小过,就像是就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一样。

接着是姜老太君。

姜离歌心里满是酸楚,还有感激。

姜老太君和早已经去世的姜老太爷早年都是农民,后来地主欺压,姜老太爷毅然从军,后来封为将军,一家人的日子这才好些。后来她父亲从军,当上大将军,姜老太君册封诂命,从此后半生尊荣显赫,直到后来一朝风变,被赐毒酒。可不管是最贫穷的时候,还是最尊贵的时候,又或者是面对死亡的时候,姜老太君都是从容的,没有丝毫害怕。

姜离歌心中有愧,是她没有保护好一家人,若是早早懂事,发觉建文帝野心,姜家也许不会消失,自家阿奶也能安享晚年。

接着是姜老太爷,姜轻尘……

一家人祭拜下来,已经是黄昏了,姜离歌双脚已经没有了知觉,可她丝毫不在意。

最后终于来到楚天奕墓前,轻轻笑道:“原本还以为是一场梦,而你有通天之能,能够起死回生,却原来,不是梦啊……”姜离歌眼中满是复杂,又接着道:“夫君,快五年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还梦到你醒过来了。”

“我如今很好,又有了一个孩子。若是你还在,大概会很生气吧……可是阿奕,我宁愿你活着……”姜离歌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守住咱们的承诺,爱上了别人……还有了孩子,大概是惩罚我吧,所以即使我抛下了你,还是没办法得到幸福。”

“你也认识的,是凤霖,他也对我很好,只是命运弄人……”

“阿奕啊,我原本都想来陪你了,可是我命大,没死成,如今却是不敢死了……”

不管外面姜离歌一副如何强悍的模样,这一刻,姜离歌难过到了骨子里,无助地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只能一个劲儿哭泣。

你说要是楚天奕活着该多好啊,又或者说凤霓裳没有插一脚,那该多好啊,这样就算是伤心难过,好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总好过一个人把所有的难过压到心里,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继续努力活着。

所以说啊,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难。

天黑的时候姜离歌擦擦眼泪,顶着猩红的眼眶下山,回到以前的小木屋,倒头就睡。

“离歌,我等了你好久了。”

“阿奕……是你么?”

“是我啊,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有离开……”

“我……很想你。”

“嗯,我知道。”

姜离歌忍不住扑进了楚天奕怀里,不由地哽咽起来。

楚天奕轻轻抚着她的背部,心疼道:“不哭了,不哭了,我在呢……”

姜离歌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

姜离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猛地抬起头,结巴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男人笑道:“为什么不能?”

姜离歌奇怪道:“你不应该在晟京么?”

凤霖笑意清浅道:“是啊,听说你想我,我便来了。”

姜离歌心里几分雀跃,又很快黯然下来道:“你还是回去吧,你就要立后了,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的。”

凤霖轻轻摸着姜离歌的秀发,叹息道:“歌儿,我都知道了……”

姜离歌心里满是震惊,面上装作波澜不惊问道:“知道什么了?”

凤霖魅惑一笑道:“知道歌儿其实是为了我才离开的。”

姜离歌没好气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还不回去,我不想功亏一篑。”

凤霖笑道:“歌儿,我已经有对策了,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你等我……”

……

“凤霖!”

眼前一片漆黑,姜离歌擦擦额头的汗,自嘲道:“原来是做梦啊……”

次日姜离歌醒来,将小木屋四周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放放生活用品,然后到曾经她和楚天奕待过的地方逛逛。

下午姜离歌折回去的时候,小院门外站着一家三口。

见到姜离歌来,行礼道:“属下见过王妃。”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跟着跪了下来。

姜离歌一看到小孩子,总会想起姜怀奕和小平安,心变得很柔软,赶紧将孩子牵起,又对二人道:“都起来吧。我早就不是什么王妃了,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离歌。”

暗林坚持道:“那就称为夫人。”

姜离歌叹了一口气道:“随你们吧。”

暗林和暗琴这才起身。

看着小孩子,姜离歌移不开眼,蹲下身摸着对方小脸蛋,问暗林道:“这孩子多大了?”

暗林想来冰冷的眼睛里满是柔情道:“快两岁了,唤暗芸。”

姜离歌笑道:“小芸儿长得真可爱。”接着又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塞到小孩子手里。暗芸也一直在打量姜离歌,发觉姜离歌很喜欢她后也不那么害怕了,玩着自己的手指。如今手里忽然多了一个东西,只当是石头拿着玩儿,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倒是暗琴难为情道:“属下怎好拿夫人的银子?”

姜离歌好笑道:“这是给孩子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暗琴这才作罢,牵着孩子的手教导道:“说谢谢夫人。”

暗芸不知道她阿娘在做什么,只照做,乖乖道:“谢谢夫人。”

姜离歌牵着暗芸一只小手,对夫妻二人道:“走吧,进去坐坐。”说完带着暗芸走了进去。

三人落座之后,姜离歌亲手为二人斟了茶,两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惶恐道:“属下不敢。”

姜离歌好笑道:“暗林啊,你堂堂平南王,在我面前这样不好啊。你若是不接,那就是看不起我……”

夫妻二人这才接过。

暗林几分犹豫问道:“外面那些是真的吗?”

姜离歌奇怪问道:“什么是真是假?”

暗林咬牙道:“就是羲和帝立后之事!”

姜离歌一脸无所谓道:“自然是真的。”

暗林眼里满是愤怒,咬牙切齿道:“他竟然敢!”

姜离歌叹气道:“不是他的错,这件事的确有些复杂。”

暗林不死心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离歌知道瞒不过,将事情和盘托出。

暗林明白了个大概,压抑着怒气道:“那凤霓裳真不是人!”

姜离歌倒是不在意了,摆摆手道:“算了,本来也没有多喜欢皇上,如此也好,成全了千古一帝,成全了江湖浪子。’

在暗林的印象里,姜离歌是极不喜欢凤霖的,她如此一说便信了个十全十,没再怀疑。只是有人伪装成楚天奕的事情,他是万万不能忍的。疑惑问道:“夫人为何要放了那人,照属下说就应该千刀万剐!”

姜离歌心里一阵好笑,如今的暗林当上平南王之后,少了以前的沉默寡言,倒是多了几分威风凛凛。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淡淡道:“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放他一马,免得日后发现是故人后悔。”

暗林听姜离歌如此说,没再说什么。

倒是姜离歌眼睛里冒着星星,揶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原本她还担心暗林不开窍,一直守着阿奕,如今倒是没有任何顾虑了……

暗林有些尴尬道:“当时办的匆忙,就没有告诉夫人。”

旋即又问道:“夫人会一直留在北陵谷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打算守三年灵,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暗林点点头,又道:“夫人若是有需要属下做的,尽管提。”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打开递到姜离歌面前道:“这是主子先前的产业,地契全在这里。”又拿出一块玉佩道:“这些年的盈利,除了赡养军队以外,都存在这里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三年后是去是从

姜离歌见他掏出这么多东西,吓了一跳,没有伸手接,笑道:“不必了,你们留着用吧,我其实还够,更何况我本就不擅长经商之道,给了我也是浪费。”

暗林坚持道:“这是主子的心意。”

姜离歌叹气道:“暗林,赤炎军才是他的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希望你用这些银钱保住赤炎军。”

暗林推辞道:“赤炎军军费已经足够了。”

姜离歌依旧不能接受,坚持道:“我不擅长经商之道,你若是有心,每个月给我送些瓜果蔬菜即可。”

暗林无可奈何,只得再次拿回去,心里却是决定拿给姜怀奕。

次日送走二人之后,姜离歌的生活彻底平静了下来。

三年不过是瞬息之间,这三年里姜离歌没有踏出北陵谷半步,甚至亲自下田耕种,自给自足。还隐藏了身份,当一个小村民。

“姜娘子可要喝些水?”

田地里,女子一身黑衣,满头长发难得地盘成妇人髻,露出的肌肤粗糙了不少,此时正弯着腰给青葱稻子拔草,汗如雨下,夕阳下透过亮光,像是世间难得的宝石般。听到这一声,姜离歌站直身体擦擦汗,谢绝人家好意道:“多谢牛婶子,我这里有。”

那位牛婶子也不在意,双手撑在锄头上唠嗑道:“今年阳光雨水足,定会是个好收成。”

姜离歌也点头道:“希望如此吧,种了三年,就这一年种的比较好,还是婶子们厉害,年年都是好丰收。”

牛婶子听她这么说,自得道:“可不是,种了一辈子哩,就看这个吃饭了,从播种插秧到秋收,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姜离歌好笑道:“那岂不是一年都在发愁?”

牛婶子爽朗笑道:“也不是,收获的时候不就高兴了吗?现在降低了上交的粮食,心里更舒坦了,咱们皇上好啊。”

姜离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转移话题问道:“婶子这是要回去了吗?”

牛婶子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满是喜悦,高兴道:“这几日春花要生了,我要早点回去守着。”

姜离歌听说,面上也是一喜,好奇道:“春花都要生了?”

牛婶子像是塞豆子一样抖落道:“可不是,都足月了,稳婆都找好了,就等着大孙子乖乖落地了!”又想起什么似的,惊叹道:“哎,我该回去了,就先走了啊。”说完急匆匆离开,丝毫没有刚才一派安逸的样子,大概是终于想起自己要回去的事情。

姜离歌微微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埋首自己的稻子。

太阳彻底落下去的时候,姜离歌才将手和脚就着田里的水洗干净,扛着锄头往回走,一步一晃,悠然自得。

“姜娘子也要回去了啊?”姜离歌悠哉游哉向前走着,忽然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

姜离歌转过身,笑道:“是啊,木头哥。”

木头哥几步跟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我娘明天做饺子吃,你要不要来啊?”

姜离歌淡淡一笑,推辞道:“就不用了,明日有事。”

“哦。”木头哥颇有些失望,转而又道:“你真厉害,刚才看了你家田,都锄完了呢,我记得你前日才开始锄的。”

姜离歌哈哈一笑,掩饰道:“你大概是看错了,我锄了好几天呢。”心里却是想着还要放慢些速度。

“是这样吗?”木头哥有些奇怪地摸摸脑袋。

“就是这样。”姜离歌怕他继续怀疑下去,斩钉截铁道。

“哦哦。”尽管木头哥心里还是很疑惑,还是下意识点头道。

姜离歌沉默下来。就算是在这里住了三年,她依然不是很习惯像以前那样把谁都当兄弟。

倒是木头哥问道:“今年你还要去打猎吗?”

姜离歌摇摇头道:“不去了,今年冬天大概不会呆在谷里。”

木头哥闻言,有些失望道:“这样啊……你要是不在,猎物就没有那么多了。”

姜离歌好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还有虎子叔他们吗?”

木头哥有些失落道:“这不一样,我就觉得你很厉害,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化险为夷。”

姜离歌摆摆手,笑道:“你抬举我了,我只是以前跟着阿爹打猎打习惯了。”

木头哥却是坚持道:“不管怎样,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说完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红。

姜离歌表示自己很难,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藏拙了。

接下来木头哥也没说话,只沉默着跟在姜离歌身后。

岔路口前,姜离歌停下了脚步。

木头哥见她停下,一脸疑惑问道:“怎么了?”

姜离歌好笑道:“木头哥,你家往那边走……”

木头哥脸色爆红,连忙点头道:“哦哦,是的,是的。”

姜离歌见他如此纯情,淡笑道:“那就此别过。”

木头哥连忙点头道:“好。”

姜离歌转身一步一步往山上去,全然不知身后木头哥已然入了迷。

姜娘子真好看啊……要是做我娘子该多好……只是听说姜娘子是寡妇……这些年又没有再嫁的意思,自己大抵是没有机会的了。

木头哥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姜娘子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一身打扮,有人说是为自己夫君守灵,只是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姜娘子凭空而来,与平南王关系极好,同时也是王爷的故交。

想到这些,木头哥心里更加失落了。

回到家中,姜离歌将锄头放下,从缸中舀起一瓢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又撑着身体将家里一切收拾好,洗漱完毕后栽倒在床上,心里默数着日子。

这才三年啊,他大概已经娶了凤霓裳吧,毕竟当年说好的三年,如今三年多了半年,应当已经是一家人了。平安现在三岁多了,有没有喊过谁阿娘?听说凤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应该是不可怜的。怀奕现在也是七岁了,应该开始上书塾了,以林文生的才学,应当是亲自启蒙吧,那有没有习武啊?

身为母亲,她却没有带过孩子一次,他们应该会怪她的吧?特别是怀奕,她丢下他那么多次,怕是怨怼死她了。

现在一切归于尘土,也是时候去看看怀奕,若是能看一眼平安就好了……

想着想着,姜离歌沉睡了过去。

次日天还没亮,姜离歌便收拾行装往外走去。

先去了平南王府告知一声,暗林没说什么,只神色复杂道:“夫人,有两件事,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纠正了无数回也没有纠正过来暗林的“属下”二字,姜离歌已经放弃了。听他这么说,疑惑问道:“什么事?”心里却是没由来地恐慌。

暗林犹豫半晌,这才下定决心道:“这第一件事,是皇上纳了佳丽三千人,虢州也送了不下十位过去,这还是少的。”

姜离歌原本麻木的心刺疼了一下,淡笑道:“没什么,意料之中。”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是莫名其妙难受。

凤霖啊凤霖,我终究是成全了千古一帝。

所以啊,我放手终归是没有错的。

后宫有三千佳丽稳住大臣,前朝有人才济济稳固江山,你终究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可我想知道,那三千人里,可有你用了心之人?

“那还有一件事呢?”姜离歌现下已经不觉得第二个问题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皇上一年前就退位了,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姜离歌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皱眉,问道:“是凤霓裳动手了吗?”

这三年里姜离歌几乎封闭了自己,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

暗林摇摇头道:“这个不知,属下觉得不像是,皇上退位之前,还授给了属下免死金牌以及永世世袭的特令。至于林文生接替南宫易当了左相,同宁丞相一起辅佐新皇。”

姜离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霖果真是不在意这帝王之位,而她姜离歌,将他拽进漩涡之后,又将他留在旋涡里独自抽身离去。又问道:“那凤霓裳甘心放他走?”

暗林叹息道:“自然是不甘心的,联合南宫易一起找了当年的证人,证明皇上并非凤氏血统,当时朝堂上有一小部分是忠于凤氏的人,直言要皇上归还正统,另一部分忠于皇上的人,则是一心追随,可到底理亏,落了一大截,最后两方各退一步,要皇上立即迎娶凤霓裳,以及立凤离曜为太子。”

“所以他就直接退位了?”姜离歌脸色有些难看道。

暗林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皇上并未说什么,一个月后直接开棺,滴骨认亲。结果皇上才是凤氏正统,至于凤霓裳,以及先皇都不是。”

姜离歌只觉得这故事跌宕起伏,若凤霓裳不是,那当初她的离开岂不就是蠢?可她更好奇后来怎么样了,问道:“那凤霓裳后来如何了?”

暗林淡淡道:“皇上证明了自己是凤氏血统第二日,就写了退位诏书,退位皇长子凤离曜,以及封凤霓裳为摄政太后,当时文武百官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改变皇上心意,再后来皇上连同平安小殿下就失踪了。”

姜离歌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也许凤霖被凤霓裳关起来了,对啊,凤霓裳怎么可能甘心?

若是以前武功高强的凤霖,她没有丝毫担心。

可他如今算是连普通壮汉都打不过啊。

她要去救他!

心里这么一想,立即站起身坚定道:“我要去找他。”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后半生追随凤霖

暗林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夫人对那位皇帝没有什么感情,如今看来不全是这样,反而很在意,心里有些后悔告诉姜离歌那些了,也知道拉不回姜离歌,只道:“属下陪夫人去。”

姜离歌摆摆手道:“不用,你如今是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再说这天下有几个人打得过我,最主要的是文生和兄长在晟京,不会有危险的。”

暗林依旧犹豫道:“可是……”

姜离歌直接打断道:“就这么决定了。”

暗林叹息一声,三日后送姜离歌出城。

离开虢州后,姜离歌一路往晟京而去,快马加鞭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才赶到晟京。

这一次,姜离歌想,自己大概是再也无法放手了。

到了晟京后,姜离歌决定先见宁存志。右相府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姜离歌只觉得找到了主心骨,老实说一个多月里,她没有一日是不煎熬的。险些落下泪来:“兄长……”

三年未见,除了更深邃的脸庞,宁存志没多少变化,即使身在高位,眼睛里也没有官场有的那种浑浊。

“离歌?你不是……”在虢州吗?

宁存志的心里也是震惊的,如今的姜离歌风尘仆仆,像极了路边的乞丐,难怪刚才门房不让进,反而想把她赶开,若不是他刚好要出门,只怕二人就这么错过了。

“兄长,我有事相求……”姜离歌直接开门见山道。

宁存志自然是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不然姜离歌也不会如此狼狈,难道虢州被人端了?不至于啊,若是虢州被端了,这几个月的功夫,他应该能收到消息才是。让开一步温和道:“进来坐着说。”

姜离歌点点头。

“这是姜离歌?”行至不远处,刚好楚天漓听说了消息走了出来,满是震惊地上下将姜离歌扫视了一眼。

“见过嫂嫂。”姜离歌此时已经收起了在宁存志面前的慌乱,行礼道。

“咳咳咳……你故意的吧!”楚天漓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嫂嫂,亏得这女人喊得出来。

再说都连累他家存志哥哥多少回了,还对他这么坏!

“没有的,嫂嫂。”姜离歌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谁让楚天漓这么嫌弃自己的?

“好了,天漓你不是小孩子。”宁存志咳嗽一声,淡淡道。

“知道了……”楚天漓知道姜离歌肯定是有事,没那个功夫开玩笑,收敛了神色道。

“兄长和嫂嫂关系真好。”见到楚天漓之后,姜离歌心里原本有的担忧少了不少。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若是凤霖真的有事,又怎么能保自家兄长和文生官职再上一层楼,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你也别叫他嫂嫂了,他受不了……”宁存志见姜离歌放松,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

“没叫丞相夫人就很好了。”姜离歌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道。

楚天漓忍无可忍,哼道:“你问问你家兄长,到底谁是嫂嫂!”

“天漓!”宁存志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恼羞成怒。

“好了,哥哥莫要生气。”楚天漓知道宁存志脸皮薄,赶紧哄道。

宁存志这才恢复了平静,带着姜离歌往客厅走。

三人落座之后,宁存志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姜离歌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消失,几分悲凉道:“我听说凤霖退位了,还失踪了?”

宁存志闻言瞪大了眼睛,奇怪道:“你才知道?”

姜离歌有些不好意思道:“一个多月前才知道的。”

宁存志算是明白了,摆摆手道:“如果是为这事儿而来,大可不必担心。”

姜离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定了下来,浮躁了一个多月的心,这一刻就像是终于进水的鱼一样,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存志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除了某些细节以外,和暗林说的差不多。末尾宁存志又道:“我可以肯定,皇上是离宫了,而不是落在了太后手里。”

姜离歌彻底放下了心,如果是宁存志说的离宫,那就是离宫了。

宁存志又叹息道:“离歌,你与皇上的事情,我本无权置否,只是三年多前你顺水推舟离开,着实太过伤人。”

姜离歌愧疚道:“我也是……”

姜离歌还没说出口,宁存志淡淡打断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姜离歌点点头。

宁存志反问道:“那现在你觉得你的苦衷有意思吗?”

姜离歌沉默下来。

宁存志接着又叹息道:“你不知道吧,皇上在你离开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忙碌麻痹自己,除了面对平安小殿下以及上早朝的时候还好些,忙完之后多余的时间又一直在发呆,后来又纳了满后宫妃嫔,原本以为是个好的就开始,没想到只是为了逼疯太后,到最后拿回自己的尊严,让天下人都闭上质疑的嘴巴,又直接退位。所以离歌,你的那些成全全都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你真的错的离谱!”这大概是宁存志第一次对姜离歌说重话。

姜离歌心里愈发愧疚起来,难过不已问道:“那兄长可知凤霖去了哪里?”

“不知道……皇上出宫后,就失去了踪迹,我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困住皇上,我只知道这一年多来太后的人一直在四处找皇上。”宁存志淡淡道。

姜离歌彻底黯然起来,原来他是真的躲起来了。

宁存志见她也满是难过,不由叹息一声造化弄人,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奕亲王是假的?”

宁存志原以为姜离歌是离开晟京之后才发现被骗的,如此看来倒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姜离歌道:“在见面的那一天。”

宁存志和楚天漓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两个人可真能折腾。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宁存志再次问道。

“我不知道……”姜离歌眼里满是茫然。

“离歌,他如今不是皇帝,没有了万里江山,也没有三千佳丽,你还不能放下所有顾虑吗?”宁存志叹息道。

姜离歌愣愣地看着宁存志,难过道:“可我那样伤他,而且他定然是决定我已经和假的阿奕在一起了。”

宁存志再次叹气道:“你以为以皇上的能力,还不能知道你的想法?就算是你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在太后以身世相威胁的时候也应该明白过来,再说你出了京城就将假的奕亲王丢下,又一路高调地抢劫贪官,还能不知道你的消息?”

姜离歌默然。

好吧,她原本以为快意平生的事情,在兄长眼里竟是像小孩子玩过家家。

“可我已经找不到他了……”姜离歌心里难过极了。

宁存志叹息道:“离歌,只要用心,总能找到的。”

姜离歌眼里迸发出光彩,猛地点头道:“兄长说的对!”

宁存志又有些怀疑问道:“你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要是奕亲王真的还活着,你还会如此吗?离歌,想明白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心动……”

姜离歌心里几分悲凉,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连兄长都这么想,凤霖又该是多么的绝望?坚定道:“兄长,三年多了,我没有一刻忘怀过凤霖,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而以前的我沉迷在阿奕离开的悲伤里,无法走出来,如今我已经痊愈了,所以我要去找到凤霖。”

宁存志欣慰地点点头,高兴道:“你能想清楚,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姜离歌愈发愧疚道:“这些年让兄长费心了。”

宁存志一脸无所谓道:“没事,没事,左右我操心惯了。”

姜离歌表示自己非常无奈,兄长,你这是人话吗?

宁存志又忽然皱眉道:“还有一事我得告诉你……”

姜离歌见宁存志如此凝重,不由好奇道:“什么事啊?”

宁存志神色再一次复杂道:“皇上他……”

姜离歌只觉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紧张问道:“凤霖怎么了?”

宁存志却是摆摆手道:“算了,可能是离尘那老秃驴胡说的。”

姜离歌听到牵扯到离尘,心里更加紧张,生怕凤霖有什么不好,要知道离尘那可是天下公知的得道高僧。

不过……自己兄长好像叫人家“老秃驴”?

宁存志见她还是不肯移开视线,无可奈何道:“也没什么,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你就放心吧。”

姜离歌这才微微放心,追问道:“大师到底说了什么?”

“你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只需记得到时候无论是何种情景,死缠烂打就对了。”楚天漓见宁存志被问的一脸窘迫,赶紧解围道。

听说不是什么大事情,姜离歌就彻底放了心,不再问下去。再说死缠烂打之事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前半段是凤霖追着她走,后半段就由她追着凤霖走吧。

辞别宁存志后,姜离歌这才前往左相府,然而还没走到右相府,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姜离歌警惕着四周,眼里满是防备。

其中一太监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面上满是轻蔑道:“原来这就是太后要找到人啊,啧啧啧,看起来也不怎样嘛。”

姜离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是凤霓裳的人。

凤霓裳啊凤霓裳,凤霖都离开了,你还不愿意放过我?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世上再无俏将军

“公公,太后娘娘说要‘请’进宫去?”那公公话刚落,旁边一小公公伏在他耳边道。

那公公不满喝道:“你懂什么,杂家还不知道吗?”

姜离歌算是服了,到底是抓还是不抓啊?淡淡道:“二位公公到底商量完了没有?”

那公公见她如此猖狂,脸色难看道:“给本公公抓起来!”

话刚落,旁边的人就开始行动,朝姜离歌围去。

磅!

磅!

磅!

……

“你!”那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姜离歌看着倒的满地都是的人,淡笑道:“怎么样?还是不是不怎么样?”

“可恨!撤!”那公公恶狠狠甩袖带着十几个黑衣人灰突突往回跑,心里还懊悔道:这离歌将军果真是名不虚传,大意啦。

“告诉她,若是要见我,三日后缘来茶楼雅间!”姜离歌还挑衅大喊道。

只见那公公以及那群黑衣人跑得更快了。

“离歌,你没事吧?”那公公才带着人离开,宁存志就带了十几个下人来,面上满是担忧问道。

姜离歌拍拍衣袖,丝毫不在意道:“能有什么事?”又皱眉道:“倒是兄长你,这是打算和太后的人干起来吗?”

宁存志有些尴尬道:“读书人怎么能做那等粗鲁之事,我只是带人来,不会打的。”

姜离歌无可奈何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兄长……”

宁存志没好气道:“我这是战术,战术,虽说不会真和太后的人作对,可太后也猜不出我到底要不要作对啊……”

姜离歌看他一脸理所当然,伸出大拇指道:“你还真是厉害。”

宁存志挥挥衣袖,施施然道:“看来太后不打算动你,真真是奇怪极了。”

姜离歌没好气道:“难道你还希望我横死街头?一开始我就猜到了,若是真要抓我,大概我只能束手就擒,偏偏派了一堆无用之人来……真不知道凤霓裳到底在想什么……”

宁存志叹息道:“看来你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姜离歌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看看凤霓裳到底在做什么,也许有凤霖的线索也不一定。”

此时街头再次恢复了热闹。

姜离歌告别宁存志后,直接前往左相府。

不多久,姜离歌便站在了左相府大门前。左相府三个大字威武大气,无声中透出一股威严,姜离歌心里只觉得恍若昨昔。

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文弱书生,最后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文弱书生?

还有身世飘零,百家针对的姜家孤女,最后成了左相夫人,诂命在身?

日后会怎么走,姜离歌不知道,她只知,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女将军,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上战场了,每每握起刀,总能想到十万黑骑军倒下的样子,还有青州兵败暗月城楼一跃的样子,更有前朝国破,铁骑踏过宫门的样子。

战也好,不战也罢,她再无勇气披金甲,执长矛,长沙大漠,城楼晚霞,叹一句将军好霸气!

她的一生就像她的凌月枪和踏月马一般,一个落入风漓江,一个死在敌人手,后来她再无金枪和战马,唯有无名枪与驹。所以日后世间再无热血巾帼姜家女,唯有无名村妇姜娘子。

“什么人!”正当姜离歌神游天外之时,一道呵声突然响起。

姜离歌算是服了,放眼看去,果然又是上次那个不让她进门的门房,叹气道:“大哥,你看看我……”

门房颇为不屑道:“不过是乞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请你家夫人出来就知道了。”姜离歌不想再解释了,为什么这人就是记不住自己呢?

“我家夫人金枝玉叶,其实尔等贱民说见就见的,再说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说不定还想勾引我家大人。你死心吧,我家大人不会看上你的!”门房轻蔑道。

“啧啧啧,门房大哥,多年不见,你倒是愈发盛气凌人啊……算了,不理你。”姜离歌嘲讽道。

“赶紧走!”门房面上满是不耐烦之色,斥责道。

“你会后悔的。”姜离歌淡笑道。

“后悔什么后悔,放你进去才会后悔。”门房将他的眼瞎贯彻到底。

姜离歌也懒得理论,就在石狮子旁边坐了下来。

“哎哎哎,赶紧走,坐在这里做什么!”门房见她非但不走,还赖在了相府门前,没好气道。

姜离歌扯出一抹笑容道:“怎么,这条街都是你们左相府的啊?”

门房尴尬道:“自然不是。”又倔强道:“总之你不能在左相府门前。”

“我就在这里了,难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左相府还能打人不成?”姜离歌仰着头冷笑道。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门房转身离开。

“林文生,你就等着晚上挨骂吧。”姜离歌淡笑一声。

姜离歌这一等就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薄西山之时,一顶紫红色马车才从远方缓缓而来。

“阿姐?”林文生刚下马车,见到石狮子旁坐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一团,赶紧两步作一步走上前去。

要不是那张脸,完全和几年前的姜离歌对不上号,林文生抽了抽嘴角,这三年多阿姐是去了哪里,竟弄得如此狼狈?难道虢州被偷袭了?

姜离歌闻声抬起头,似笑非笑道:“左相大人,喊我阿姐贬低你了。”

林文生脸庞闪过一丝暗红,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阿姐到了自家门前,竟是进不去,他林文生枉为丞相!也枉为妹夫。微微弯下腰作揖,愧疚道:“是文生疏忽了。”

“大人,大人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夫人!”门房听到林文生喊阿姐的时候整个人就慌了,又见林文生如此谦卑道歉,心里哇凉哇凉的,立马跪下,冷汗涔涔。

姜离歌见门房跪下道歉,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信了吗?”

门房现在还敢说什么,整个人都后悔死了,连忙道:“小人已经知错了,是小人眼拙,看不出贵人。”

姜离歌嘲讽道:“你没眼拙,我的确是区区小民,你是心拙!”

“小人是心拙,是心拙,还请夫人原谅。”门房连忙点头道。

“成了,左相大人,该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先去看子衿。”姜离歌淡淡留下一句,转身进府。

门房彻底忘了,一个劲儿叩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林文生瞳孔全是淡色,轻声问道:“李全,你跟着本相多少年了?”

“五年了。”门房此时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应该请示夫人的。

“是啊,五年了,五年了,你还不知道本相的规矩么?”林文生沉声问道。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门房此时口不择言。

林文生连一眼都不愿意施舍,淡淡道:“你拦住人没有错,错就错在一口一个贱民,错就错在没有半分眼色。这是本相教给你的最后一课,去账房先生那里领工钱走人吧。”

说完林文生大步离开,只剩门房颤抖着声音道:“谢过大人。”

就算心中千般不愿意,可他知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怪只怪自己呆在丞相府这几年里,慢慢忘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林文生处理完门房,迅速赶到姜子衿院落中,果然见到自家夫人抱着大姨子哭,连带自家女儿一脸懵懂看着二人,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子衿别哭了,阿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姜离歌拍着姜子衿背部安慰道。

“阿姐,我好想你……”姜子衿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也想你啊。”姜离歌心里也不是滋味,从六岁开始和家人就是聚少离多,没想到如今不打仗了还是不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反倒是一去就是几年。

良久之后姜子衿才从姜离歌肩膀上离开,擦擦眼泪羞红了脸道:“让阿姐见笑了。”

姜离歌好笑道:“你让我见笑的时候还少吗?不差这一回。”又看向摇篮里的半大孩子问道:“这是老二吧,多大了?”

姜子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道:“刚好一岁,是个小男孩,唤毓淮,钟灵毓秀的毓,淮水的淮。”

姜离歌点点头道:“林毓淮,倒是个好名字。”又道:“看你过的这么好,阿姐就放心了。”

姜子衿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道:“阿姐好,子衿就好。”

姜离歌眼里莫名泪光浮动,现在的子衿啊,真的是太像阿娘了……又看向林明珠,将她抱在怀里,笑道:“青青,宝贝,可记得姨母?”

林明珠丝毫不认生,眼里满是懵懂。

姜子衿笑着教导道:“叫姨母,姨……母。”

林明珠跟着依葫芦画瓢儿喊道:“姨……母。”

“哎,真乖。”姜离歌摸摸小姑娘的头,心里乐开了花。又问道:“怀奕呢?”

姜子衿依旧温柔道:“阿楚还在上书房上学堂,应该快回来了。”

姜离歌奇怪道:“在上书房?”

姜子衿点点头道:“是啊,原本文生也要亲自教导的,只是当年太上皇封了怀王,虽说又特令入林家族谱,可到底算是皇家的人,太后便让进上书房陪读。”

第三百二十六章 让他自己来找你

姜离歌这才点点头,凤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护住怀奕,只是当年她实在是太冲动了,最后害得怀奕位置尬尴,日后入朝为官也定会受到新帝打压,唉……

姜子衿见姜离歌难过,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左右太后知道怀奕是谁的孩子,应当没什么大的问题。”

姜离歌心里觉得疑惑,试探问道:“看来你和太后关系挺好……”

姜子衿淡笑着摇摇头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一年太后召见了几次,忽然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姜离歌忽然想起那年楚天绝死在凤霓裳怀里的画面,心里片刻复杂,对于凤霓裳逼自己离开之事也释然了许多,到底她们现在应当算是两不相欠。“不提太后,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凤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姜子衿不再言语。

倒是林文生问道:“你此行是为了接阿楚离开吗?”

姜离歌点点头道:“这是目的之一。”

夫妻二人眼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抹不舍。

姜离歌好笑道:“这还是看怀奕自己,他若是不愿意离开,我便经常来看望他,倒是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姜子衿摆摆手道:“我早已经把阿楚看作了自己的孩子,说不上麻烦,阿姐若是要带走也可以,到时候便对外说送阿楚拜师学武去了,刚好阿姐一身武艺,很是适合。”

姜离歌点点头,神色复杂道:“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年送走姜怀奕不过满月,就算算上路上三个月,子衿也是从四个月开始养这么大,她姜离歌不是什么好阿娘,所以到时候若是怀奕不愿意和自己走,自己也不怨怪。

姜子衿笑道:“那就什么别说了,我与阿姐就是一体,没什么分别的。”

姜离歌点点头,感激道:“这些年幸苦你们了。”

林文生也道:“当年阿姐对文生有知遇之恩,又将子衿许配于我,如此大恩,怎样都不为过。”

姜离歌扑哧一声笑出来,好笑道:“什么知遇之恩,我当年存粹就是闹着玩儿,再说举荐个人,对姜家来说不算什么。”

林文生严肃道:“可不管怎样,在文生心里这些都值得永世铭记。”

“你啊,还真是没有丝毫变化。”姜离歌不得不感叹,林文生纵使是做了多年大臣,依旧是初心不改,当年不过是无心之举,更遑论保命手段,他竟是记到如今,所以她到底是没看错人,如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三人又聊起其他事情,不知不觉中姜离歌讲了当年假的楚天奕之事,以及这三年自己在哪里,夫妻二人俱是唏嘘不已,倒是姜离歌已经是一脸淡然,说起也没什么感觉。

“难怪当年你不带怀奕,却原来是这样想。”林文生听完叹息道。

“当时不知道凤霓裳到底想什么,只能顺水推舟离开,没想到那假的阿奕竟是真有几分真情,又感觉几分熟悉,是以直接放了。”姜离歌解释道。

“那你这次回来便是为了挽回太上皇?”姜离歌讲完,林文生大概就明白了姜离歌在想什么。

姜离歌点点头道:“是啊,原本以为是成全他,没想到是直接推他进深渊,我该赎罪了。”

姜子衿复杂道:“可太上皇早就不见了踪迹,你又该如何?”

姜离歌摊开双手,一脸淡然道:“找呗,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反正我还年轻,找个十年没什么问题。”

姜子衿叹息道:“若是一辈子找不到该怎么办,又或者找到了太上皇却已经另有他爱,阿姐又当如何?再说太上皇既然决定藏起来,便不会让你找到,说不定还再次去了西北大漠……”

姜子衿越说,姜离歌越觉得恐慌,她只想着找,却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郁闷道:“这就麻烦了。”

姜子衿淡笑道:“要我说啊,与其你漫无目的满天下找,不如让太上皇自己来找你。”

姜离歌觉得这更没有底儿,皱眉道:“他都不愿意见我,又如何会来见我?”

姜子衿眼里满是复杂,自家阿姐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太过拎不清,意味深长道:“若是你有危险,太上皇心中若是有你,会坐视不管吗?”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那你是要我故意落在凤霓裳手里?”

姜子衿点点头。

姜离歌下意识摆摆手道:“不要,这不可以,会死人的。”

姜子衿好笑道:“阿姐何时怕死了?”

姜离歌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就是凤霓裳绝对不会放过我。”

姜子衿叹息道:“阿姐,今时不同往日了……等你见到太后就都明白了。”

姜离歌心里疑惑极了,难道凤霓裳不恨她?不不不,这不可能的,当年让她走的时候那么决绝。

姜子衿又道:“总之阿姐要是想要挽回皇上,非走这一遭不可,至少也应该尝试一下。”

姜离歌点点头道:“但愿吧,但愿我还能活着。”

姜子衿这倒是第一次见姜离歌如此怂,要知道以前姜离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反倒是怕凤霓裳?安慰道:“前几日我见过太后了,虽然她没有说,可我看得出来她后悔了,所以阿姐,尝试一次未尝不可,就算到时候太后不愿意帮忙,凭着文生和右相大人的面子,太后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二次意识到权力的威力。点点头道:“好。”

姜子衿和林文生对视一眼,放下了心。

姜离歌感慨道:“子衿真是聪慧。”

姜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怎么敢说这其实不是她的意思?算了,还是不提为好。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呼喊声在院子里响起:“阿爹,阿娘,孩儿回来了!”话刚落,人就从外面跳了进来。

见到姜离歌的那一刻,赶紧规规矩矩,颇为有礼地缓步上前,行礼道:“见过父亲,两位娘亲。”

姜离歌哪里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在子衿和文生面前都一副开心不已的样子,见到自己却是沉静下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到底是她亏欠了这孩子。双眼泛着泪花,答应道:“唉,怀奕真乖。”接着又将姜怀奕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七岁大的孩子,身量还是噌噌噌往上长,眉眼间大部分是楚天奕的样子,此时一身月牙锦袍,一举一动都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姜离歌微微湿了眼睛,文生和子衿把这孩子教的很好。

姜怀奕起身,见姜离歌双眼泛红,心里也几分犹疑,到底应不应该安慰这位娘亲?

七岁的姜怀奕,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亲生爹爹娘亲的不容易,可理解是一回事儿,感到陌生有是一回事儿。

最终姜怀奕还是选择闭嘴。

姜离歌将怀里的林明珠放下,双眼紧紧盯着姜怀奕,颤声问道:“阿娘可以抱抱怀奕吗?”

姜怀奕下意识看向姜子衿,姜子衿点点头。姜怀奕这才点头道:“可以的,娘亲。”

姜离歌激动地将姜怀奕抱在怀奕,泪流满面喊道:“怀奕啊,阿娘对不起你。”

姜怀奕顺从地拍拍姜离歌的背,安慰道:“娘亲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姜离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愧疚道:“对不起啊,怀奕,娘亲刚才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

姜怀奕摇摇头。

姜离歌这才微微放了心。

次日一大早,姜离歌一如往常早起,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刚好遇见姜怀奕和林文生去宫里,一个上学堂,一个上早朝。

“见过娘亲。”姜怀奕眼前一亮,乖乖行礼道。

姜离歌走上前,摸摸姜怀奕小脸蛋儿,笑道:“真是勤劳。”

“娘亲也是。”姜怀奕跟着笑道,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娘亲的手是粗糙的,摸得脸有些疼。

“阿姐这么早出门吗?”林文生也问道。

姜离歌点点头道:“嗯,刚好去城里逛逛。”

“那阿姐早些回来。”林文生点点头嘱咐。

“放心吧。”姜离歌不由觉得好笑,又因为这样家人的担心感到温暖。又对姜怀奕道:“怀奕要是被人欺负了,可以告诉娘亲哦,娘亲帮你打回来。”

姜怀奕重重点头道:“嗯,好。”他从小就听自家阿娘说他娘亲有多厉害,心里自然是仰慕的。

“那再见,晚上见。”姜离歌温柔笑道。

和两人分别后,姜离歌在城中漫无目逛了起来,不知不觉逛到了城南,达官贵人极少涉足的地方,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愣在了原地。

“小娘子长得这么好看,不如和大爷我回家啊。”一听就是纨绔子弟的标准语录。

那小娘子冷着脸色道:“还请公子自重。”

“哟,自重?小娘子还不知道吧,本少爷可是尚书府的公子,你跟了本少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比这卖菜好多了!”那尚书府公子趾高气扬,一脸老子天下第一道。

“滚!”那姑娘也不是好脾气,冷哼道。

尚书府公子闻言,嗤笑一声,恶狠狠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不要怪本公子了……来人哪,给本少爷绑起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有道是此情可待

姜离歌见到这一幕,已经准备好上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到眼前景象让她惊掉了下巴。

这姑娘竟是练家子!

不过片刻功夫,那尚书府少爷就气急败坏跺脚道:“你给本少爷等着!”然后带着自己的人灰秃秃跑了。

姜离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来高手在民间啊……只是这姑娘明明武艺这么好,为什么只是个卖菜的农家女,太奇怪了。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姜离歌不由走上前。

那姑娘正在将自己的菜摆放好,并没有注意到姜离歌。

原本姜离歌只是好奇,然而走近了,见到这张侧脸,心中大惊,这姑娘怎么这么像消失了的……天心姑娘!

“姑娘可是要……买菜?”姑娘这时候刚好抬起头,见到姜离歌的那一刻,面上片刻异样,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问道。

姜离歌看见那张脸,彻底确定了是天心,当年南楚名妓。见她没什么异样,心里更是奇怪,当年天心姑娘一大绝技便是过目不忘,京城里见过的没见过的,只要有这号人,就没有她叫不上名字的,没道理不认识自己……

天心皱了皱眉,再一次疑惑问道:“姑娘……怎么了?”

姜离歌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这么直愣愣盯着人家太奇怪了,赶紧收回视线,摇摇头道:“不是买菜。”又奇怪问道:“姑娘是哪里人?”

天心笑道:“不过是小村庄来讨点生活,哪有什么哪里人。”

姜离歌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认得她的样子,有些失望道:“想来是在下认错了……打扰了。”

天心丝毫不介意,善意笑道:“没什么,这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认错也实属正常。”

姜离歌点点头,放下心里的疑虑,在小菜摊上挑挑选选起来:“在下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天心一边称菜,一边好笑道:“姑娘刚才不是说不买菜么?”

姜离歌眼尾一挑,调侃道:“老板娘如此貌美,不买岂不是可惜?”

天心将菜递给姜离歌,大方道:“多谢姑娘赞美。”

姜离歌接过菜,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菜摊上。

天心见到一两银子,焦急道:“我可找不起姑娘……”

姜离歌丝毫不在意道:“左右是身外之物,姑娘便收着。”

天心却是执着推拒道:“这些菜值不了那么多的……哎!”

姜离歌却已经拿着菜跑远了,还挥挥手道:“明天见,姑娘可要每日来啊。”

天心看着手中的银子,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这离歌将军还是一如当年“一掷千金”啊……

“烟儿,刚才那是离歌?”就在天心失神之时,一道低沉男声响起。

天心扭过头,眼里满是光彩,颇为温柔可人道:“是啊,你要是早来一步就遇上了。”

男人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以前的苏强已经死了。”

天心又疑惑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青国了?”

苏强,或者文强摇摇头道:“不回去了,如今也没什么仗打,咱们也不用东躲西藏,就这样挺好的。”

苏文烟点点头道:“都听你的。”

苏强搂着她的肩膀,酸溜溜道:“都说不让你出来,看看女孩子都为你一掷千金,万一哪个富家公子看上你,我可活不成了……哎呦,你又掐我!”

苏文烟瞪着眼睛,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都是当爹的人了!”

苏强挠挠头嘿嘿笑道:“谁让媳妇儿这么美呢……”

苏文烟算是彻底没辙了,妥协道:“算了,以后还是你出来吧。”主要是刚才那个尚书府公子让她意识到自己这张脸有些麻烦。

苏强一脸满足,忍不住偷偷亲了一口对方脸蛋,软着声音道:“媳妇儿对我真好。”

苏文烟捂着脸,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看他们之后,恼羞成怒跺脚道:“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呢!”

苏强爱惨了苏文烟这副羞恼模样,一脸得意道:“怎么了,我还不能亲自己家媳妇儿了?”说着还故意放大了声音。

苏文烟怕人注意到他们,赶紧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回去再亲!”

苏强忽然止住了笑声,双眸深情地看着苏文烟。

苏文烟被他看得不自在,没好气道:“看什么呢?”

原以为苏强会继续耍无赖,没想到这一次带着几分自责道:“让烟儿跟着我受苦了。”

苏文烟掐了他一把,瞪眼道:“说了半天就说这个,你是我救的,不管是贫穷也好,富贵也好,跟不跟着你我说了算。”

苏强忍不住抱了她一下,顾及到周围的人又赶紧放开,转眼笑嘻嘻道:“就知道你喜欢我,离不开我。”

苏文烟继续摆弄着菜摊上的菜,没好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害不害臊啊?”

苏强摇摇头道:“说一辈子都不害臊!”

苏文烟嗔怒道:“你就贫吧!”

不远处,姜离歌忍不住落下泪来,真好啊,苏强你还活着……

谁能想到,当年名满京城,万人追捧,甚至一首曲子就是上千金的天心姑娘,竟是愿意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将军成为小小村妇?

所以爱情啊,它可以让人卑微到骨子里,也可以让人放弃一切甘于平凡,它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两日后,缘来茶楼。

姜离歌没有丝毫犹豫走进雅间,可见到那高贵无比却又冷摸无双的女子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女子一身偏黑服饰,花纹冗杂,虽比不上太后朝服,却看得出造价不菲。头上梳着普通妇人的发髻,点缀的却是珍贵非凡的红宝石。更别说妆容精致,眉宇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姜离歌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三年不见,当年三分灵动,三分聪慧,三分散漫,还有一分淡然的姑娘,终究是变成了强势凌厉,睿智精炼却又带着十分孤独的掌权者。

还未走到桌旁,妇人下意识轻微转过头,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道:“你来了。”

你来了。

就像是昨日才见到的好友寒暄,没有丝毫的意外。

那么熟稔,又是那么自然。

姜离歌挑了挑眉,心里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凤霓裳竟然能这么平静和自己说话,她还以为就算不是满眼厌恶,也应当是不屑一顾。不管怎么想,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草民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霓裳见她跪地行礼,微微倾身,伸出手将她扶起,又示意姜离歌坐下。轻笑一声道:“说起来应当是哀家给烈日皇太后行礼才是。”

姜离歌不以为意笑道:“烈日皇太后是姜离歌,而草民已经不是姜离歌了。”

在她选择离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姜离歌了。

凤霓裳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你倒是丝毫未变,什么都看透到了骨子里。”

姜离歌摇摇头道:“若是都看透了,如今也不必费心坐在这里。”

凤霓裳怅然道:“是啊,若是看透了所有,想来你也不会如此警惕了……”此时凤霓裳眼中满是复杂。

姜离歌不动声色放松了全身肌肉,老实说面对凤霓裳她没有底儿,不知道凤霓裳到底想要做什么,随时准备着还击,明明掩饰这么好了,凤霓裳竟也能看出,果然这太后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淡淡笑道:“习惯了。”

凤霓裳笑得意味深长道:“是啊,习惯了,习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浑身戒备着……”又几分失落道:“姜离歌啊,哀家与你,什么时候生分至此了?”

姜离歌颇有些不习惯凤霓裳这般模样,以前的凤霓裳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凡是往“凤霓裳很懒”这方面想就对了,可现在的凤霓裳,她本能地畏惧防备着,没办法信任。讪笑道:“人总是要变的。”

凤霓裳轻笑道:“可哀家倒是觉得,你丝毫未变。”

姜离歌有些诧异地看着凤霓裳,她没有变吗?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变了不少?至少她开始怕死了。

凤霓裳见她满是疑惑,笑着道:“敢爱敢恨,自以为是。”

姜离歌算是服了,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断成两句说!这敢爱敢恨还能理解,这自以为是又怎么说?她自认为非常谦卑。面上不动声色客套道:“谢太后赞赏。”

凤霓裳眼里忽然满是落寞,自嘲道:“还以为你会骂回来呢,看来哀家说错了,你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姜离歌只觉得凤霓裳说话总是弯弯绕绕,让人觉得心累,直截了当问道:“太后召见草民,所为何事?”

凤霓裳好笑道:“你啊,还是这么没有耐心……”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道:“算了,左右咱们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双眼直直盯着姜离歌道:“你为了什么而来,哀家便是为了什么而来。”

姜离歌闻言,心中掀起江滔骇浪,莫名有些后悔自己大意前来,就说嘛,凤霓裳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凤霓裳敏锐地捕捉到姜离歌眼中微不可见的懊恼之意,轻笑道:“如今大权在握之人是哀家,不管哀家想要做什么,你都只能配合。”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为人知的真相

姜离歌不由想起三年前凤霓裳骗自己离开的样子,眼底浮现出怒气,冷冷道:“若我执意求死,你就算再有权势也无可奈何。”断不能让凤霓裳再用自己威胁凤霖了。

凤霓裳不以为意,反问道:“命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呢?”又冰冷道:“你若是死了,哀家便找几十个乞丐强了你,将你死不瞑目。”

“凤霓裳,你别太过分!”姜离歌压抑着怒气道。

凤霓裳却是愉悦地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道:“哀家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再说你不也是再开玩笑?”

姜离歌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又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皱眉问道:“你想用我将凤霖引出来?”

凤霓裳点点头道:“是。”

姜离歌冷冷拒绝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凤霓裳也不在意,淡淡道:“姜离歌,你知道当年皇叔离开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姜离歌竖起了耳朵。

凤霓裳却是转移话题道:“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就是你们经常玩的那个。”

姜离歌算是服了,这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这也就算了还说什么经常玩的游戏,他们经常玩的游戏那么多,谁知道凤霓裳想要玩什么?眼里满是疑惑,没好气道:“我们经常玩的多了去了,是要喝酒猜拳,还是东风愁,又或者是骰子?”

凤霓裳淡淡道:“你问一个问题,哀家也问一个问题,不回答的罚酒。”

姜离歌了然,旋即又瞪大了眼睛道:“可这里是茶楼!”

凤霓裳鄙夷道:“你难道就这么无能?”

姜离歌摸摸鼻子,好吧,你有钱你最大。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酒送了来。

一.二,三,四……十!

姜离歌目瞪口呆,指着桌上十坛酒难以置信问道:“你确定这么多?”

凤霓裳点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不能喝?”

姜离歌摊手道:“我是怕你不能喝。”

凤霓裳淡笑道:“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咱们开始吧,你先来。”

姜离歌原本就被凤霓裳的话勾的心痒痒,此时占了先机自然不会放过,直接问道:“凤霖到底说了什么?”

凤霓裳淡笑道:“你明明不爱皇叔,还这么关心他?”

姜离歌有些难为情道:“也不是不爱……”旋即反应过来不对,懊恼道:“应该是你回答!”

凤霓裳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在姜离歌期待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抬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下去。

姜离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凤霓裳道:“还可以这样?”

凤霓裳拿出袖中锦帕擦了擦嘴,淡淡道:“也没说不可以。”

姜离歌顿时有点儿后悔了,原本还以为一坛酒就可以问完自己想问的一切,没想到凤霓裳这样做……她已经好久没沾酒了啊!

凤霓裳见她懊恼,心里又高兴了几分,淡淡道:“该哀家问你了。你对皇叔是什么样的感情?愧疚还是心悦?”

姜离歌没好气道:“这是两个问题吧?”

凤霓裳淡淡道:“那你就回答第一个。”

姜离歌也没想着喝酒,坦然道:“早些时候是愧疚,想要弥补,后来发现不仅仅是这样的感情……好了,就这样。”

凤霓裳不予置否,心里却是隐隐明白凤霖到底喜欢姜离歌什么。

可笑她从小以为,成为皇叔就能接近皇叔,走进皇叔心里,却不知道,皇叔需要的不是他的复制品,而是和他比翼齐飞,吸引他目光的人。

可是皇叔啊,最后你终究是和我一样输了,然后畏惧地躲起来,就算知道她另有苦衷,宁愿相信那是出于愧疚,也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心悦你。

姜离歌见凤霓裳看自己的眼光里满是复杂,警惕道:“这是你问的,可不是我要说的啊。”

凤霓裳点点头,淡淡道:“该你问了。”

姜离歌毫不犹豫道:“一样的问题。”

凤霓裳又喝下一碗酒。

姜离歌沉下了脸色道:“太后这不够意思吧?”

凤霓裳却是不以为意,淡淡反问道:“你就这点儿耐心?”

姜离歌没好气道:“是。好了,该我问了。他这快四年里过得好吗?”

凤霓裳:……神色旋即复杂起来,良久以后才道:“不好。”

姜离歌酸溜溜道:“后宫佳丽三千还留不住他啊?”

凤霓裳沉下了脸色,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你好好说话!”

姜离歌被凤霓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摆摆手道:“不就是随口一说,你干嘛生气?”

心里却是直犯嘀咕,难道她又说错吗?凤霖可不就是佳丽三千,虽然宁存志和林文生都说另有内情,可关起门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凤霓裳生气吧?这么一生气,她好像赢了一分。

凤霓裳意识到自己动怒,旋即镇定下来,没好气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拍拍屁股就走!”

姜离歌顿时就不服气了,生气道:“当年是谁用凤霖的身世赶我走的?那样的情景,我不走,你岂不是要直接掀了凤霖的皇宫?”

凤霓裳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又冒了出来:“可你就不会告诉皇叔吗,你以为皇叔是个简单的!”

姜离歌心里更加怒气冲天了,丝毫不避讳凤霓裳的目光,又瞪了回去,怒道:“你当时还不是以为那样就能威胁到凤霖!”

凤霓裳移开视线,自知理亏,倔强道:“还不是你当时对皇叔的感情不够牢固……”

姜离歌抬起桌子上的酒直接喝了下去,连喝了三碗才觉得心里好受些,怅然道:“反正他已经消失了,说不定又去了西北大漠呢!我怎么找得会他?”

凤霓裳扶额,没好气道:“成了,和你吵架简直是拉低哀家的智商。”

姜离歌此时也懒得和凤霓裳计较,淡淡道:“该你了。”

“奕亲王和皇叔,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凤霓裳淡淡问道。

“我不知道,阿奕已经离开了,而凤霖还活着。”姜离歌几分茫然道。

“那要是奕亲王真有一日回来了呢?”凤霓裳继续问道。

“不会的,他回不来了……”姜离歌眼睛里满是空洞。

“所以,皇叔永远比不上奕亲王,是吗?”凤霓裳咬牙切齿道。

姜离歌下意识摇摇头道:“不是这样,在我心里,阿奕和凤霖是一样的位置。”

听到这个回答,凤霓裳依旧不觉得心里好受,就像是自己觉得举世无双的明珠,在别人眼里只算是一半。叹息道:“真不知道皇叔到底求什么?”

姜离歌又倒了一碗酒,两口喝了下去,怅然道:“我其实也知道自己不配……”

凤霓裳轻笑一声,嫌弃道:“哀家也觉得你不配。”

姜离歌心里一片黯然,难过道:“所以我没办法找回他了,是吗?”

凤霓裳只觉得姜离歌眼中的悲伤像是喉咙里的鱼刺一样,不上不下,卡着难受,心也像是被撕扯着。淡淡道:“给你一个奖励吧。”

姜离歌此时沉浸在悲伤里,不知道凤霓裳在说什么,只下意识问道:“什么?”

“楚天哲没有死。”红唇亲启,凤霓裳淡淡道。

“所以呢?”姜离歌不以为意问道。

“上次你看到的奕亲王正是楚天哲假扮的。”凤霓裳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姜离歌眼里又是一抹震惊,旋即又平复下来,淡淡道:“这不重要了。”

心里却是一片惆怅,难怪感觉那么熟悉……如今说起楚天哲,就像是她年少时做过的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一样。

什么女子娶夫,一妻多夫?

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

不管是一妻多夫也好,三妻四妾也好,若不是心里那个人,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再说当年她已经给了和离书,他们早就算不得夫妻!

凤霓裳见她丝毫不在意了,又道:“当年他其实并没有碰你。”

姜离歌脸上浮现一抹修囧,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凤霓裳丝毫不在意道:“你以为哀家潜伏在前朝京城是吃素的吗?”

姜离歌了然,奇怪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凤霓裳轻笑一声,淡淡道:“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

姜离歌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问道:“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以前没觉得和哀家有多大关系,当然现在也没有,就是单纯高兴。”凤霓裳淡淡道。

姜离歌翻了一个白眼,愤愤道:“对于你来说是无关紧要,对于我来说却是事关清白,你真是可恶。”

凤霓裳丝毫不在意道:“可也没影响到你和奕亲王,不是吗?”

姜离歌默然。

怎么会没有影响到呢?因为那件事,他们几乎分道扬镳啊……更何况正因为这件事,所以后来她才丝毫不在意了清白,也不至于直接对凤霖做出那样的事情,更别说准备好和建文帝发生点儿什么……

叹气道:“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凤霓裳淡淡道:“楚天哲便是杜公公。”

“你说什么?”姜离歌愣在了原地。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上

楚天哲便是杜公公?所以从姜家出事之后一直养着小白,在宫中那段时间一直暗中帮助她,劝她离开皇宫,甚至在绿蝶手下救了她一命的人是楚天哲?这怎么可能呢?她已经那样伤害他了啊……

姜离歌心里复杂极了,难过道:“他为什么不说?我并不想欠他啊?”

凤霓裳淡淡道:“告诉你不是想让你愧疚,而是想让你明白,人活着不易,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

良久之后,姜离歌忽然抬起头问道:“那你呢,凤霓裳,你有没有一刻后悔放任我杀死了楚天绝?”

凤霓裳沉默了半晌,淡淡道:“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我和他没有未来。”

姜离歌再次沉默,一言不发喝了一碗酒,闷声道:“我也不后悔,但是我对不起你。”

凤霓裳嗤笑道:“说的好像哀家很可怜似的……大权在握,说一不二,所有人都畏惧着哀家,就连你见了我也要乖乖行礼,有什么好可怜的?”

姜离歌表示自己果然是多想了,却是忽略了凤霓裳眼角那抹落寞。笑着道:“没有谁可悲,来,喝酒!”和凤霓裳碰了一下,再次喝下肚。

酒过三巡,姜离歌和凤霓裳都醉得不轻。

“姜离歌,你太坏了,要是没有你,我凤霓裳哪里这么狼狈?皇叔就算不爱我,也谁都不爱啊……”

“我太坏?你才坏呢。要不是你,我至于一个人睡冷被窝吗?”

“你以为我就没有睡冷被窝吗?从来都没有人给我暖过被窝呢!”

“你撒谎,没暖过被窝,凤离曜怎么来的?”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凭着曜儿皇叔也一定会娶我,都怪你!”

“真是不讲道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总而言之就是你坏!”

“你才是恶毒的女人!”

“姜离歌,你辱骂当朝皇太后,哀家要治你的罪!”

“得了吧,都成这副德行了还治我的罪!”

“姜离歌,我好难过啊……皇叔为什么不爱我呢……你到底哪里好?”

“霓裳啊,往前看吧,你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啊,养七八个面首岂不是美极了?”

“那些人或是为钱,或是为钱,终有一日会离开,还不如孤独终老你。”

“唉,我也难过啊,要是找不回凤霖,咱俩一起过吧。”

……

一夜宿醉,导致姜离歌醒来的时候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兮。

嗯?这里是哪里?我在做梦吗?

眼前金晃晃一大片,一看就不是姜离歌这三年来住的地方。

下意识就要翻身起床,却是困在了原地。

姜离歌这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绑成大字,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躺在大床上。怒由心生,大喝道:“凤霓裳,你又骗我!”

而此时明月殿中,凤霓裳揉着疼痛的额头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事情可办妥了?”

轻裳伸手替凤霓裳按摩着太阳穴,恭敬道:“太后放心都安排好了。”

凤霓裳点点头道:“这就好,如今只等着皇叔自投罗网了。”

……

“月梅,你们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宫里呆了三天了,除了脚上和手上的铁链子换成了系在腰间的细链子,还有以前在清风殿照顾自己的侍女出现以外,和她第一天宿醉醒来没什么两样。

老实说姜离歌后悔了,万一凤霓裳就这样关着自己一辈子怎么办?

又或者凤霓裳是为了利用自己该怎么办?

唉,真是蠢到家了!

月梅面带歉意道:“这个奴婢也不知……”

姜离歌心里暗骂一声,好你个凤霓裳,亏得那天还以为你不一样了,却原来还是一个德性!

此时姜离歌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又问道:“你们太后这时候在做什么?”

月梅恭敬道:“太后此时一般都在处理政务。”

姜离歌闻言,疑惑道:“那你们皇上呢?”

月梅再次回答道:“正在上书房呢。”

姜离歌再次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同情,也难怪凤霓裳变化那么大了,一国摄政太后,那可是有操不完的心,更别说两位辅政大臣还不是自己的人……

“其实太后也挺不容易的……”月梅以前服侍过姜离歌,知道她没有什么架子,忍不住道。

姜离歌嗤笑一声,散漫道:“有什么不容易的,大权在握,说让你死,你就能死,说把我关起来就把我关起来……”忽然想起什么事,转过头盯着月梅不满道:“小丫头,你可是我的人,怎么能帮着她?”

月梅复杂地看了姜离歌一眼,叹息道:“娘娘说走就走,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离歌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不雅观极了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月梅淡淡道:“娘娘离开后不久,太后和皇上便进了宫,足足两年多,皇上没有过问一句,只将平安小殿下留在身边,皇上面上虽然什么都不说,眼睛里却也是羡慕的。后来太上皇执意要走,太后不惜朝堂相逼,只是太后到底是输了一招,没料到当年云和帝驾崩交代遗言之时,太上皇刚好在门外。就这样,一个女人,一个骄傲至极的女人,尊严被狠狠踏进泥土里,可偏偏太上皇还退位离宫,当时皇上也不过是八岁的孩子,政务便全都压在了太后身上,偏偏太后一个苦字也不能说,顶着世人异样的眼光撑起大平国……娘娘,奴婢自知没有任何立场替太后说话,只是同为女人,奴婢可以感同身受那种绝望。”

姜离歌听完没说话,只反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可恶的?”

月梅淡淡摇头道:“奴婢只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娘娘选择离开皇上,定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月梅的回答倒是大大出乎了姜离歌的意料,惊疑道:“以前竟没有发现你这么通透?”

月梅微微红了脸,尴尬道:“娘娘说笑了,奴婢只是胡乱说的。”

姜离歌倒是丝毫不在意,叹气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大概是真的错的离谱……”若是多相信凤霖几分,也不至于在这里绞尽脑汁。

“太后娘娘会如何对待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只知太后娘娘如今早已经死心,还请娘娘安心住着。”月梅只能安慰道。

姜离歌好笑道:“世人都说太后冷血无情,嗜杀成性,你倒是丝毫不害怕。”

月梅认真道:“奴婢只知道奴婢年幼之时得罪宫妃,所有人都冷眼旁观之际,是太后出言相救,所以就算奴婢如今是娘娘的人,也没办法伤害太后。”

姜离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茬?那那些年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凤霓裳的监视之下?

月梅察觉到姜离歌的异样,连忙道:“奴婢并没有出卖过娘娘。”

姜离歌微微放了心道:“如今我也有求于太后,咱们都一样。”旋即又扯着腰间精铁所制铁链哀嚎道:“可不可以让我出去晒晒太阳?”

月梅抽了抽嘴角道:“太后娘娘说娘娘您武艺高强,没有太后陪伴不得外出……”

“那我要见太后。”姜离歌又道。

月梅再一次抱歉道:“这个……太后吩咐了,太后这几日忙碌,有时间便会过来,还请娘娘莫要心急。”

姜离歌无可奈何躺在大床上,摆摆手道:“好吧,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月梅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复杂转身离去。

姜离歌将双手撑在脑后,百无聊赖盯着房顶。

她曾经以为的一切,竟是伤害了这么多人,唉……

啪嗒!

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姜离歌双眸满是凌厉,警惕地盯着窗户。

接着一个小人头冒了出来,轻声喊道:“娘亲……”接着就准备爬进来。

姜离歌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像是弹簧一般做起,紧张道:“危险!”

结果小人已经翻了进来。

姜离歌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却见自家儿子将头伸出窗外,鬼鬼祟祟喊道:“快进来啊。”

姜离歌心里不由好笑,难不成还带了什么人?

姜怀奕像是不耐烦了,直接伸出手去将对方拉起。

对方猝不及防站起身,在窗外局促喊道:“皇奶奶。”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姜离歌看到凤离曜的那一刻,心里满是复杂,这是凤霖和凤霓裳的孩子,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最后嘴角向上弯起,笑道:“原来是小曜儿,进来吧。”

既然凤霖能能容下怀奕,并且视作亲子,她又怎么不能容下凤离曜呢?

就算是天下之主,到底是孩子,被人不喜欢到底会难过,更何况她曾经是喜爱过他的……

凤离曜似乎还有些犹豫,姜怀奕没好气道:“赶紧进来,别磨蹭,被人看见,就惨了。”

凤离曜闻言赶紧爬进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是皇帝。

姜离歌眼里带了点点笑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姜怀奕小大人模样道:“娘亲三天没回家了,是皇帝哥哥告诉我娘亲在这里的。”

凤离曜更加局促道:“是本皇,本皇不小心发现的……”

姜离歌好笑道:“好了,你们都别担心,我没事。”

心里其实几分心疼,凤离曜也不过九岁,就要扛起这么重的担子,唉……

姜怀奕看到姜离歌腰上的链子,满是心疼道:“娘亲受苦了……儿子一定想办法救娘亲回家。”

姜离歌心中微暖,笑道:“娘亲在等你们爹爹回来,没事的。”

“等爹爹?”姜怀奕显然是不能理解的,不管是哪个爹爹,都好像不见了……

姜离歌坚定道:“是啊,你安心回府,娘亲一定把爹爹和弟弟带回家。”

“嗯。”虽然不明白姜离歌要做什么,但知道她没事就放心了。

凤离曜这个时候也道:“放心吧,只要本皇在,皇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姜离歌忍俊不禁,夸赞道:“真是好孩子。”

凤离曜微微红了脸。

姜离歌本来就无聊,如今两个小孩子来了倒是不无聊了,就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带他们玩什么好,毕竟她其实没怎么陪小孩子玩,有些尴尬道:“你们可要学武?”

两个孩子却是异常高兴,眼睛里亮晶晶道:“想。”

姜离歌心里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这么高兴,旋即恢复正常道:“那好,你们先给娘亲看看你们都学了什么。”

凤离曜身为皇子,早就已经开蒙学武,姜怀奕也学了一些,两个小孩子底子都很好。

姜离歌心里高兴极了,毫不吝啬夸赞道:“你们都很好,娘亲就教你们姜家拳法好不好?”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姜家拳法,只知道要教,不约而同点头。

姜离歌心里微微放了心,可算是找到共同语言了。

腰上的铁链虽有些麻烦,但足够她下地自如活动。

当即教起两个小孩子来。

看着两个小孩子有模有样的样子,姜离歌眼角微湿。

“离歌,姜家拳法,精妙之处,一在出拳狠,二在灵活……”

阿爹啊,姜家没落了,但姜家拳法,永远都在。

自从这日以后,姜离歌的生活终于多了点乐趣,那就是教两个孩子习武!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半个月。

这日姜离歌才刚用完早膳,凤霓裳的人就来了,足足十个黑色铁甲的壮汉。

姜离歌抽了抽嘴角,至于这么警惕吗?她又不会跑。

可见到外面漫天大雪的时候,姜离歌还是忍不住心情好起来,终于走出那个闷人的寝殿了!

丝毫不在意地走在十个精卫中间,姜离歌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有范儿,看看这不断侧目的宫人就知道了。

弯弯绕绕,竟是去了御花园!

第三百三十章 大结局下

姜离歌忍不住皱眉,凤霓裳这是打算做什么?冻死她?

不管姜离歌怎么嘀咕,她最终还是站在了凤霓裳面前,故意道:“哟,太后娘娘舍得放了在下了?在下知道在下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太后娘娘也不必如此吧?在下长得的确像女子了些,太后娘娘若是喜欢在下,说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在下又不是不从……”

姜离歌本就想捉弄凤霓裳,又故意放大了声音,此时更是引得在场宫人侧目,唯有几个精卫面无表情。

凤霓裳此时已经恢复了一派面若寒霜,压抑着怒气道:“姜离歌,你别太过分!”

姜离歌一副纨绔子弟调笑道:“怎么过分了?太后娘娘关了在下足足半月就不过分了吗?”

凤霓裳淡淡道:“你若是不想见到皇叔了,便使劲嚷嚷!”

姜离歌果然闭上了嘴巴。

凤霓裳对四周淡淡道:“都下去吧。”

很快御花园就只剩下凤霓裳和姜离歌。

姜离歌此时些许恼怒道:“凤霓裳,你想如何,关了我半月还不够吗?”

凤霓裳不理会,只淡淡道:“姜离歌,看来你是引不来皇叔了……”

姜离歌心底某处莫名有些疼,她只知道引来凤霖,又如何知道凤霖如今怎么想的呢?都四年了,凤霖也许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生活……

失落道:“那便算了。”

凤霓裳嘴角轻轻扬起,嘲讽道:“怎么,放弃了?”

姜离歌怅然道:“不是,还是我去找他吧。”

凤霓裳嗤笑道:“你也就这点儿能耐。”

姜离歌不语。

凤霓裳又道:“哀家已经公布天下,烈日皇后并没有死,而是偷潜出宫,对皇上不忠,对大平不忠,一月后问斩。”

姜离歌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来真的?”

凤霓裳认真道:“自然是真的,不然哀家面子往哪儿搁?”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淡淡道:“我又天真了一次。”

凤霓裳嗤笑道:“怎么,是觉得哀家足够大度,看着你们比翼双飞?”

姜离歌这一刻心里复杂极了,她不能判断出凤霓裳这话是真是假,明明子衿和月梅都说凤霓裳有意成全,可凤霓裳如今这模样不像是啊……

凤霓裳见她眼中幽微不明,意味深长道:“姜离歌,咱们打个赌吧。”

姜离歌抬起头,问道:“赌什么?”

“赌你的命……若是皇叔来了,你就不用死,哀家还会成全你们,若是不来,你就做刀下亡魂。”凤霓裳淡淡道。

姜离歌沉默了下来,老实说她并不想这样,如今她不愿意死了,可她有选择的机会吗?早知道还不如慢慢找呢……点点头道:“好。”

凤霓裳笑道:“爽快。”又接着看向旁边冻了起来的冰面道:“姜离歌,看见那湖了吗?”

姜离歌微不可见点点头。

凤霓裳面上带着笑意道:“里面有很多鱼。”

姜离歌疑惑地看着凤霓裳。

凤霓裳灿然笑道:“哀家今日想吃烤鱼。”

姜离歌艰难问道:“你说什么?”

凤霓裳一字一句再一次重复道:“哀家说了要吃烤鱼,就现在,立刻,马上!”

姜离歌皱眉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厚的冰……”

凤霓裳不为所动。

姜离歌算是彻底确定了,凤霓裳就是想折磨自己,没好气道:“总要给个工具吧,还有柴火呢?”

凤霓裳喊道:“来人啊……”

轻裳很快走来,凤霓裳淡淡道:“去找刨冰的工具,还有火柴来……”

姜离歌又赶紧加一句:“还有盐,醋……”

轻裳下意识看向凤霓裳,凤霓裳微微点头,轻裳这才离开。

姜离歌嫌弃道:“太后,您是怎么了,山珍海味吃腻了?”

凤霓裳不语。

姜离歌也懒得自讨没趣,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不一会儿,轻裳便带了人来,放下用具之后又默默转身离开。

姜离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霓裳就是想让自己亲手抓。于是捡起铁锹,滑到冰面上,找了一处适合的地方刨了起来。

至于凤霓裳就托着腮,看着姜离歌忙得满头大汗。

还是不是嫌弃道:“姜离歌,哀家一直都觉得你很俗气……”

姜离歌不语。

“像这种粗活,哪里是女孩子做的……”

姜离歌依旧不语。

“要是哀家是个男人,定然是看不上你的……”

姜离歌站起身,怒道:“你要是太闲了可以来陪着我!”

于是凤霓裳走到姜离歌身边,拿起铲子,疑惑问道:“这个怎么弄啊?”

姜离歌抓狂道:“你别捣乱就好了!”

凤霓裳没好气道:“是你让哀家帮忙的……”

姜离歌懒得理她,应付道:“我把冰敲碎,你把它铲起来。”

凤霓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姜离歌却是表示怀疑,然而她发现凤霓裳的动作十分熟练,惊叹道:“你怎么会?”后知后觉才发现被凤霓裳戏弄了,脸色别提多难看。

凤霓裳不以为意道:“小时候不受宠那一会儿,常常没有饭吃,饿极了便偷了铁楸抓鱼吃,半夜里砸了许久都没有,便抓块冰吃,每次总不长记性,总是半路失败……鱼没抓着,倒是练了一手臂力……”

姜离歌叹息道:“霓裳,都过去了。”

凤霓裳笑道:“可不就是过去了……你听哀家说完,忽然有一天夜里挖冰,正好遇到了皇叔,他给了我一块馒头,还说要想活得像个公主,就讨好父皇。”

“我就想啊,怎么讨好父皇呢?皇叔没说,我也不懂,就偷偷观察别人的皇子公主是怎么讨好父皇的,原来啊,他们可以笑得很可爱,我也会啊,可是父皇看也没有看,只训斥我宫里的下人,但其实他们对我也不好,这么一训斥就更加变本加厉了。我夜里又开始挖鱼了,我知道我挖不到,可就算是这样也好过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很快冬天过了,冰雪化了,我还是没有变成真正的公主,我郁闷地坐在河边,忽然看见一条蛇在吃鱼,后来父皇御花园里遇到蛇,是我毫不犹豫拿开,还被咬伤了手,我记得那是父皇第一次抱我,第一次担心我,后来我变成了最受宠的小公主,我骄傲地站在皇叔面前,我说皇叔,我做到了,那天皇叔摸了我的头,第一次对着我笑。再后来我变成了唯一的小公主,才华横溢,父皇说,我若是男儿,北凤可再进一步。可我到底不是男人……”

凤霓裳说完满是惆怅。

姜离歌轻轻将她抱住,叹息道:“霓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皇叔对你是真心好,我与他第一次相识之时,他拿出让出铁矿五成价格,只是为了我能帮衬你一二,就算……就算你皇叔并没有把你当作爱人,可也将你当成了家人。”

凤霓裳微微沙哑了声音道:“可我到底让他失望了……”

姜离歌摇摇头道:“爱一个人,就会产生贪念,你只是把这种贪念露了出来,说到底,你没有错。”

凤霓裳第一次将头靠在别人肩上,疲倦道:“离歌啊,若是皇叔不来,你便留在宫里陪我吧……”

姜离歌:……我不想。

凤霓裳松开姜离歌,退后一步道:“好了,哀家今天要吃鱼。”

姜离歌没好气道:“说了那么一通就是想让我心甘情愿替你干活是吧?”说完拿起铁锹继续干活。

凤霓裳看着姜离歌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姜离歌啊,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事以后,你还能放下一切从新开始,活得没心没肺?

姜离歌可不知道凤霓裳在想什么,忙碌了半晌才见水。

凤霓裳看着挖的冰槽里满是水,疑惑问道:“鱼呢?”

姜离歌毫不留情嘲笑道:“自然在冰底下。”接着又拿铁锹打了几下,鱼这才冒出来,姜离歌两眼放光道:“你不会是故意养的吧?”

凤霓裳没有回答。

姜离歌随便捞了一条,开膛破肚,洗刷干净,提着往岸边走,凤霓裳紧跟其后,两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吃饱喝足之后,凤霓裳又将姜离歌关了起来。

一月之期即将过去,姜离歌眼里的光慢慢变得暗淡。

直到跪在行刑台上的时候,姜离歌忽然意识到凤霓裳没有开玩笑。

鱼,她吃了。

人,她还是要杀的。

凤霖啊,我输了……命赔给凤霓裳。

凤霓裳坐在行刑官的位置上,面上无悲无喜,对着颓废的姜离歌道:“离歌,你和我都输了……”

姜离歌不语。

就在这时一女子冲了上来,被傍边侍卫拦着,声嘶力竭怒喊道:“凤霓裳,你这个骗子!”

凤霓裳笑得漫不经心道:“你以为,哀家真要成全他们?”

姜子衿泪如雨下,怒道:“明明是你说,是你说……”

凤霓裳冷冷打断道:“说什么了?说哀家宽厚仁慈,还是说哀家自责愧疚?”

姜子衿闻言,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痛哭道:“都是我害了阿姐……”

姜离歌看向凤霓裳,淡淡道:“霓裳,别为难子衿了。”又对姜子衿道:“子衿,你回去吧,这是阿姐自己的选择。”

下面林文生和宁存志急得团团转,他们也没想凤霓裳是来真的啊……

寒风在这时候刮起,大雪簌簌落了下来,姜离歌仰起脸,任由雪花落在脸上,睫毛上,然后化掉……

凤霓裳面无表情扔下斩令牌,淡淡道:“午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闻声而动,举起大刀,在上面喷了一口酒,用尽全力砍了下去……

哐当!

是大刀落下的声音。

鼻尖前是熟悉的气息,姜离歌忍不住睁开眼睛,却是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那熟悉的嗓音淡漠至极响起:“凤霓裳,谁给你的胆子?”

凤霓裳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满是伤痛轻声唤道:“皇叔……”

凤霖冷冷道:“我把江山交到你手里,你便是这样做的?滥杀无辜,还是栽赃诬陷……”

凤霓裳第一次流着眼泪道:“皇叔,我只是想成全你们啊……”

凤霖冷笑道:“那看到如今的场景,你满意了吗?”

凤霓裳痛哭出声,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哭。

凤霖不再理会凤霓裳,冷着脸替姜离歌解开绳子,转身便要离去。

姜离歌心里慌乱成一片,立马拉住凤霖衣袍,痛苦喊道:“阿霖,我来找你了……”

凤霖头也没回,神色已经一片寡淡,淡漠道:“贫僧法号断尘,施主莫要叫错了。”

贫僧法号断尘,施主莫要叫错了……

法号断尘……

施主莫要叫错了……

姜离歌只觉得心如刀绞,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凤霖竟是出家了,是为了责罚她吗?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会这样?

不!

她不能接受!

她怎么能接受!

她不可能接受!

那只手抓得越来越紧,凤霖再次淡淡道:“施主放手吧,这世上已经没有凤霖此人了。”

那只手果然松开了。

毫不犹豫地,凤霖往前大步走去。这是凤霖第一次选择伤害姜离歌,又或者是第一次选择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柔软却早已经千疮万孔的心。

姜离歌啊,我们再也没有所谓的未来了。红尘种种,皆为过往,我只是想用我的余生,画地成牢,再不见你笑魇如花,春风满面……

只可惜他到底低估了姜离歌。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起:“哎呀,离歌将军强抢民男啦!”

全本完

完结感言

跌跌撞撞写了一年之后,终于把我人生中第二本写的书,第一本发布的书写完了。对的,没错,就是写完了,一百万字!

感慨之余又特别感谢。

首先是感谢17k这个平台。不得不说17k真的是扛把子的存在,对于新书有很多支持政策,这在很大程度上鼓励了我。从小到大我就特别喜欢看小说,从初一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从一个单纯的小白,到可以自己产文的小作者,时间跨度真的很长。第一次写小说是在初三,基本处于模仿阶段,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可以写到三十万字,而且还十分大胆拿给自己的同学看。这是我第二次写的小说,本来也不抱什么期望,可看着阅读量上升到一万多,我还是很高兴,尽管这对于大咖们来说不算什么。另外非常感激的是17k签约上架都比较容易,还有相关鼓励政策,这是让新人小白非常激动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感谢17k提供的优质环境!

其次是感谢所有看过我的书的读者们。我也是一个忠实的读者,同时也是努力学习的作者。支持我前进的,一个是17k老大哥,另一个自然就是读者朋友们了!真正体现一本书价值的,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读者!真的非常感谢看过我书的朋友们,虽然我的阅读量其实很少,但我很满足了。人总要慢慢一步步往上走,谁成功之前还不是个小白啊?不管怎样,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最最最幸福的事!

最后感谢感谢我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年里,一边是繁重的学业,一边是更新小说,有时候真的很头疼。不过幸运的是我的室友们对我很好,也非常理解我,没有烦我每天晚上突突突敲键盘,感谢她们,也感谢我自己!不管怎样,我终究是坚持下来了,跨出我小说生涯的第二步,并且从没有想过要放弃!

感谢完了,开始真正说说我的书。写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不是个好后妈!原本想让离歌悲惨下去的,最后因为太心疼凤霖了,忍不住成全了他们。希望阿奕他不会从地下爬出来找我……姜离歌其实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人物,很快喜欢上一个人,又很快失去一个人,很快名动天下,又很快落入泥土,爱极了楚天奕,同时对凤霖又是残忍到了极点,她爱憎分明!人生的前十五年里,她在姜大将军的庇护下安然成长,可谓是顺风顺水,后来姜家覆灭,她悲伤之余满是茫然,就想着浪迹天涯。最后楚天奕身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然后彻底黑化。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因为对她来说成功与失败都是一样的结局,她只是失去了所有挚爱之人之后,没有办法苟活。这也让她看不清楚凤霖的心意,又或者是说看清了,但不愿意再次接触,毕竟楚天奕在她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楚天奕其实是个倒霉孩子。首先生下来就是祸国的命,后来的确是祸国了,只不过是他妻子祸害的。接着又被扔到宫外,偏偏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引来女人们的觊觎。当然这些也促进了他的成长,如果没有遇到姜离歌,他大概就是孤独的黑暗帝王。可最后他还是为了姜离歌选择了生与死。把他写死其实是为了让姜离歌黑化,这并不是我不喜欢他。都是我儿子,当时我还难过了好久。

凤霖的人生基本就是小时候特别惨,之后就一直是大权在握,后来遇到姜离歌再一次惨到了极点。不是他太弱,而是他真的太爱了。从来没有拥有过温暖,所以看到姜离歌如若春风的笑容,以及和楚天奕相处时的温情,他下意识沉浸了下去。这也造就了他后来几年一直处于被伤害的位置。

另外我还很喜欢凤霓裳,因为这个名字很好听,而且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爱着她的皇叔,却从来不敢说出口,甚至连孩子都生了,养到了几岁才觉得不甘心。她伤害了姜离歌,但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伤害姜离歌的。对于她来说,保护皇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在大臣们一遍遍谏言凤霖除掉姜离歌的时候,她选择站在恶人的位置保住两人。最惨的人应该是她了。

其他的角色就不介绍了,自我感觉自己想的挺有意思,就是没那个能力完全展现出来。不管怎样,写出来就高兴了。

这本书灵感来自自于别人的一本小说,不是抄袭,就是女主复仇之后跳崖而亡,这让我很悲伤,又觉得是必然。所以也决定写一本特别悲伤的小说,从2019年4月到2020年4月,整整一年的时间。现在顺利结束,舍不得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完结感言就写到这里,最后推一本新书!

《掰弯爱豆:故里有长安》,不错,正如书名,它是一本男同。看了墨家三兄弟以后,我彻底入坑了,想要尝试写一下。这一本书相对《祸国妖妃悲离歌》来说,文笔会更好一点儿,对于剧情也有了更大的把握。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欢顾烬余远!

最后,愿我们所有人都得偿所愿,故里有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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