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男后 - xp1024.com
《画师男后》


第一章 画师入府

锦絮三年,农历五月初五,南下巡查了三个月的荣亲王纳兰辞回朝,面圣后出宫回府,一众人在王府前恭候荣亲王回府。

纳兰辞从软轿中走出,王妃林白秋看见后立马迎了上去:

“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一路辛苦,暖阁内的温泉已经命人打理好,王爷洗尘后便可用晚膳。如今虽已经入夏,但还是吃些热的肚子里舒服,所以臣妾命厨房加了暖锅。”

“王妃有心了。”纳兰辞薄唇微,五个字从嘴里冒出,那带有磁性的声音极为好听。

纳兰辞抬眼看了府前的人,除了王妃外,便是府中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公子。因纳兰辞生性偏爱男色,所以府中除了王妃一人外,其余内院众人皆为各大臣送来的男宠。

环视了一圈,纳兰辞皱起了眉:

“锦之怎么没有出来迎接本王,每次本王回来,当属他第一个出来迎接,今日倒是没瞧见他的身影?”

林白秋先是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便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王爷的话,前几日听闻太师夫人回京,锦之入王府二年未曾回府,所以他得知消息赶回了太师府。”纳兰辞听着林白秋有些牵强的理由,还是点了点头,大步的走进了王府。

荣亲王口中所说的顾锦之,便是当朝太师顾言之子,两年前顾锦之成年,不顾外人嘲笑他,也不顾自己父亲与纳兰辞死对头的关系,毅然决然的要嫁给纳兰辞,而纳兰辞也没有不给太师的面子,以妾室的身份亲自将顾锦之娶回了王府,并加以宠爱。

因宜国现任君主纳兰雍登基三年不管国事、昏庸无能,所以纳兰辞利用三年时间权倾朝野。原本纳兰辞现在大可罢黜昏君,但就因为有顾言这个三朝元老且也手握重权的存在,纳兰辞暗自隐忍。

顾言老来得子,对这个顾锦之特别疼爱,本来纳兰辞手中没有能够制衡住顾言的棋子,顾锦之就这么自己送上了门。自那以后,纳兰辞有顾锦之在手,顾言恐儿子受到伤害,便请旨回乡休养时日,这么一回乡便是二年之久。

纳兰辞回到自己房中屏退众人,这些日子纳兰辞虽不在京,但是京中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但他并未收到太师夫人回京之事。

“苏玖。”纳兰辞开口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话落,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着一身黑衣的干练男子,手中提着一把剑走了进来,这个叫做苏玖的男人便是纳兰辞的心腹。

纳兰辞此次南下,并未将苏玖带去,而是留他在京中看守,唯恐京中出点什么事。

“王爷。”苏玖进来后,拱手朝纳兰辞作了个揖。

“这两个月朝中可曾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王爷的话,朝中一切稳妥。”

“太师那里呢?”

“因为王爷并不在京中,王妃主事王府,为避嫌属下只来过王府一次,属下也是刚刚听王妃提起太师夫人回来,所以派人去了太师府中,府中只有老管家与下人,太师夫人并未回京,而且属下也问过太师府管家,锦之公子从未去过太师府。”苏玖开口回答着。

纳兰辞听后拿起桌边的茶水,本想抿上一口,但还没等杯子碰到嘴边,纳兰辞又将其放下。刚刚听林白秋说顾锦之回了太师府,纳兰辞便觉得有些蹊跷。

就凭顾锦之对纳兰辞的感情,已经几月未曾相见,顾锦之怎么可能在纳兰辞回来当天,留在太师府而不回王府来迎接自己?

“苏玖,你立马派人去找,无论这里面存在何事,也先将顾锦之给本王找回来,他是本王牵制太师最有力的武器,万万不能让他有一点闪失。”

“是,王爷。”苏玖接了命令,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不敢耽搁一刻,立马着手去调查。

三天时间一晃过去,顾锦之的下落不明,但苏玖办事还是很靠谱,失踪的不光是顾锦之一人,就连他身边服侍的人下人们,也全都不见,而苏玖则是派人在乱葬岗中找到了那些下人的尸首,经查得知,这些下人皆是因纳兰辞不在府里时,犯了大过,所以王妃才下令杀了他们,最后扔去了乱葬岗。

苏玖一五一十将事情禀报给纳兰辞,纳兰辞手里把玩着一枚红色的扳指,叹了一口气:

“王妃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她理应该知道顾锦之是何身份,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她的心思怎么能动到了顾锦之身上?”纳兰辞一巴掌拍在桌上,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林白秋是丞相之女,当初纳兰辞娶她,也是因为她爹的缘故,纳兰辞早有篡位之心,现在一直等待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到时若真要成事,怕是少不了丞相支持,所以纵使林白秋做了任何事,没到纳兰辞登上皇位那一天,纳兰辞也不能对林白秋如何。

不过纳兰辞也是纳闷,林白秋并非痴傻之人,她即懂得这其中道理,为何还要对顾锦之下手?

想到这里,还没等纳兰辞开口,门外便想起了敲门声。苏玖识相的将门打开,只见来人正是林白秋身边的如素姑姑。

“王爷,京中墨梓楼里出现了一名画技高超的画师,前几日被请进宫为太后画了一副丹青甚得太后喜爱,王妃听闻后花重金让墨梓楼楼主约了画师,所以请了画师入府,为王爷画上一副丹青。”

“哦?竟有此等画技高超之人,还能入得了太后的眼,那本王该与王妃共同入画才是。”

“回王爷的话,今日皇后在宫中设宴邀请了王妃前去,所以王妃马上要进宫,便不能陪同王爷了。”

“如此,你便陪着王妃进宫去吧。”

“是。”如素后退了几步出了房中。

一个时辰后画师入了王府,他头戴带着一顶帽子,帽子周围尽是白纱,所以众人都未曾见到画师的真面目。直至进了纳兰辞屋中,纳兰辞让下人都出去后,画师才将帽子摘下给纳兰辞请了安。

“草民见过王爷。”

画师的声音入耳,这让纳兰辞感觉到极为熟悉,所以低头看书的纳兰辞抬起了头:

“起来吧。”

“谢王爷。”

画师站起了身,当纳兰辞看清画师容貌时,瞳孔微微颤抖,只见纳兰辞放下了手中的手,一个上前,两手抓住画师的双手,强迫着将画师推到了身后的墙上,画师满脸惊恐,抬头便对上了纳兰辞的双眼。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画师质问纳兰辞,纳兰辞看到了画师眼中的惊恐,在那一瞬间,纳兰辞立马放开了手。

画师的眼神,让纳兰辞觉得有些陌生,但眼前这个所谓的画师,不正是消失了许多天的男妾顾锦之,如今他换了个画师的身份入府,是在怪自己回来晚了,还是在和自己闹什么脾气?

既然顾锦之想和自己欲擒故纵,那纳兰辞便想顺了他的意,毕竟顾锦之平日在王府也是小脾气不断,纳兰辞因为他的身份,所以都包容下来,如今也便是如此。

“那便请先生开始吧……”

纳兰辞离画师很近,一低头就看到了,画师垂下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忽闪个不停。纳兰辞嘴边微微上扬,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顾锦之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请王爷上座,草民马上为王爷画像。”

纳兰辞坐下后一动不动,任由画师为自己做画,画师时不时抬头看向纳兰辞,但每每都能看到纳兰辞炙热的目光,纳兰辞虽是男子,但那一双丹凤眼却生的极为漂亮,如此不由得画师的脸慢慢变红。

第二章 太医还丘

时间流逝,画师终于将纳兰辞的画像画好,但是细致的地方,还需要回去再行处理。

“王爷,您的画像已经画好,上色还有晕染草民需要回去做,三日后草民会来府上将您的画像送回,草民就此先告辞了。”

画师慌慌张张将东西收拾好,荣亲王喜男色天下皆知,想着刚刚纳兰辞的意图,画师很难不会想到,是不是这个荣亲王相中了自己?

看着眼前的顾锦之转身就要离开,纳兰辞可绝对不允许顾锦之再几日不见踪影,顾锦之失踪是小,但若顾言听到后管自己来要人,自己若交不出顾锦之,那事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纳兰辞一个上前,从后一把环住了画师的腰,紧紧将他抱在怀中。画师没想到纳兰辞会如此,所以一个紧张,手里连同刚刚画好的画像还有装有墨汁的盒子,一应掉在地上,墨汁洒出,将画像染脏。

“王爷请自重。”

画师用力将纳兰辞推开,也管不得地上脏了的话,打开门便要逃跑,可是门外有侍卫守着,怎么会由一个画师随意进出。

侍卫成功将画师拦下,在外守着的苏玖回过头来,一下子看到了画师的样子,只见他瞳孔倏地放大,叫了一声:

“公子。”

其实也不怪苏玖惊讶,这几日苏玖把京中翻了个底朝天,该找的不该找的地界,苏玖可全都找了一圈,可是就是没有找到顾锦之,眼下要寻的人突然出现,苏玖当然会震惊。

“王爷这是意欲何为啊、我不过是一画师,草民没这福气为您作画,如今画也脏了,草民原把订金全部反还,还请王爷饶恕。”

纳兰辞没有回话,他只是仔细盯看着眼前本该熟悉的顾锦之,不过这个顾锦之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却与从前纳兰辞熟悉的顾锦之大有不同。

纳兰辞也不着急,他弯下了腰,将原来画好的自己肖像捡起打开看了看:

“先生画技超绝,不怪太后夸赞,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若此时让先生离府,传出去还以为本王招待不周。本王本是爱画之人,无奈自己画技生疏。先生为本王画的这副,虽脏了,但本王极为满意。所以请先生留在府中留宿一夜,本王请先饮酒,到时也好同先生一起切磋画艺。”

“苏玖,找人送先生去锦兰阁。”

纳兰辞不给画师留有一点拒绝的机会,说完后纳兰辞给苏玖使了一个眼神,便转身回了房中。

苏玖指了门外的两个侍卫:

“你们送公子去锦兰阁好生招待,若是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脑袋。”苏玖的话让侍卫们不寒而栗,其实就算苏玖不说,他们自是也不敢得罪眼前人。

侍卫们对画师很是客气,说尽了好话请画师前往,但是画师性子倔强,站在原地怎么也肯挪步。苏玖看着画师也有些为难,毕竟他的这个身份,也不敢把画师怎么样,好在最后纳兰辞将苏玖叫了进去,

纳兰辞手拿茶杯撇去飘在上面的竖起的茶叶,抿了一口茶看向苏玖:

“人还在门口呢?”苏玖叹了一口气,朝纳兰辞点了点头。

纳兰辞轻哼了一声,看看了放在桌上,画师为自己画的画像。顾锦之虽为太师之子,自小便由太师亲自教导,所以自十五岁便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是唯独画画是顾锦之最反感的东西,所以顾锦之画画也是最差的。

桌上的这副画下笔卓而不凡,定不会是出自顾锦之不会画画的那双手。纳兰辞一直觉得这个会画画的顾锦之不像顾锦之,可是那样的面容,就算是有人与他长相相似,但也不会一模一样。

纳兰辞的片刻不语,再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苏玖也是有点慌。纳兰辞的性子虽好,但下手太狠,就算是他这个贴身的心腹,也不得不畏惧纳兰辞。

“王爷,锦之公子他,好像有些有些不对劲吧。”

“对劲不对劲也不是咱们知道的,你让人将他送回锦兰阁去,你亲自进宫跑一趟,把还(huan)丘给本王带来给他瞧瞧。”

终于有了命令,苏玖真是松了口气,顾锦之虽是个男妾,让人瞧不上,但是他可是荣亲王的妾室,那算起来,在王府之中除了荣亲王和他的王妃,顾锦之是所有人的主子,所以苏玖才对他极为恭敬。

苏玖出了屋子后,按照纳兰辞的吩咐,也不管画师是何身份,强行找人将他押回了锦兰阁,而苏玖不敢耽搁,立马进宫去找了那个名为还丘的太医。

还丘是宣国难得的神医,虽年纪轻轻二十出头,但凭着一手好的医术,早早的便坐稳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但还丘为人性子奇怪,有时就算是君王召见,还丘也敢不从。纳兰辞深知这点,所以特意让苏玖亲自过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只见苏玖身上扛着一个御医装扮的人,左手还拎着一个药箱,大步进了王府。

苏玖身上的人拼命的挣扎,嘴里还大声骂着:

“苏玖你个王八蛋,你这样还算什么有求于人,你快把老子放下来,不然老子一根银针扎你尾椎,让你一辈子不举。”

“还丘太医莫要骗我,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若太医的针真的扎了我的尾椎,那便是要了我的命,不过我也料想你不敢。所以还请太医不要挣扎,若是掉下来摔坏了你,我可没法和王爷交待。”

苏玖说完见还丘还在大力的挣扎,出于不自觉,苏玖抬手便朝着还丘的屁股打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还丘果然安分了许多。

苏玖一脸得意,这个还丘仗着自己医术高明,就在宫中为所欲为,但纳兰辞点名要还丘来,苏玖没有办法,就只能强迫着把人扛来。

肩上的人老实了,苏玖心里也痛快了,所以脚下的步子快了不少,加急着往锦兰阁走着。可是苏玖不知道,此时还丘一脸涨的通红,整个人只顾着捂住脸,所以才没有了继续的挣扎。

苏玖没过多一会儿就赶到了锦兰阁,苏玖一进去便看到纳兰辞坐在了院子中的藤椅上。

“王爷,还丘太医给您请来了。”

纳兰辞紧闭着眼睛,自那个画师被强行关进去后,一直敲门请求出来,最后纳兰辞有些烦了,所以派人进去让画师闭嘴。可纳兰辞的侍卫不知怎么的,竟然下手将人打晕,纳兰辞一直担心会不会把人给打坏了。

终于听到了苏玖的声音,纳兰辞本想立马挥手让还丘快些进去,可是一睁眼便瞧见了被扛在苏玖肩膀上的还丘。

“这是做什么!”听到纳兰辞微微的训斥,苏玖立马将还丘放了下来。

还丘站好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到纳兰辞的面前:

王爷,苏玖虽是你的心腹,但你宠着属下也得有个度吧,我堂堂太医院的院首,一路从宫中被苏玖扛回来,我不要面子的吗?今日您府里的这个病人我看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纳兰辞这几日因为顾锦之的事情已经烦的不行,还丘平日里没大没小也便罢了,非得在纳兰辞这个气头上耍性子,纳兰辞自然不会纵着他。

“还丘,你自认医术高超,不过也只是个臣子,这是你该和本王说话的态度吗?”纳兰辞大袖一挥,反问还丘。

纳兰辞突然如此,倒是让还丘吃瘪了,还丘二话没说,抢过药箱独自一人进了锦兰阁,进去后还不忘记随手把门关紧。

第三章 音同字不同

还丘进去的时候,画师恰好刚刚醒了过来,突然看到有人进来,画师下意识躲在了床角不敢吱声。荣亲王府中的任何一人,都是他这个平民惹不起的。刚刚不过是求纳兰辞放他走,可曾想进来的侍卫二话没说便将他打晕过去。

还丘四周环视了一圈,最终在床角看到了人,所以还丘立马拎着药箱走了过去。拿出问诊用的东西,还丘这才抬头看向床角的人。

画师委屈的泪水,被他隐忍在眼眶里打着转,还丘看到他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是王爷生气训斥你了,还是又受王妃的气了?”

还丘与顾锦之是旧识,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顾锦之嫁入王府后,平日里那些和他走的近些的朋友,也都因为他给别人做了男妾而对顾锦之弃而远之,唯独还丘不曾介意,时不时还来王府替顾锦之照看身体。

画师疯狂的摇着头,只见他很迅速的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一下子跪倒在了还丘身前:

“我不过一介草民,收了银子才进王府中为王爷作画,不知是何时惹怒了王爷,让他将我关在此处。弄脏王爷的话确实是我的不对,还请大人帮我求求王爷,放我出府吧。”

还丘也被画师的表现吓到了,没等将画师扶起,还丘拉起他的胳膊,便诊上了画师的脉。

来的一路上,苏玖已经和还丘说了顾锦之有些不一样,起初还丘还满心的不信,如今听到顾锦之的疯言疯语,这才知道为什么别的太医来不行,偏偏苏玖扛也得把自己扛来。

片刻,为画师把脉的还丘皱起了眉头,若是还丘记得没错,上次他来为顾锦之诊脉,是在纳兰辞南下的第二天,当时他确确实实诊出,顾锦之那时已经身怀有孕二个月。

因为男子怀孕只书写在古医书上,所以还丘不敢相信足足把了三次脉才确定这是事实。但是刚刚还丘为顾锦之诊脉,那喜脉为何突然消失了?

上次为顾锦之诊脉,还丘本是想将他有孕之事托人去告辞纳兰辞,但是男子有孕在元景是没有先例的,所以顾锦之也怕纳兰辞嫌弃,所以就求于还丘,请求他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还丘看的出,顾锦之当时对腹中的孩子有多么的喜爱。顾锦之能嫁给纳兰辞不是易事,再加上荣亲王府还未有世子或郡主出生,所以也难怪顾锦之知道自己有孕后,那一脸挡不住的笑容,还丘当时看到,心也跟着动容。

想到这里还丘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他一把抓住画师的手腕,强迫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姓甚名谁,来荣亲王府意欲何为?”

边丘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是发起怒来还是挺吓人的,画师胆子很小,被还丘这么一吓,脚吓的直发软:

“我,我,我叫顾瑾之,家住京西柳荫胡同,今日来王府只为帮王爷画像,我一个草民,怎么敢来王府惹事呢?”

“顾瑾之?是哪三个字,去桌前写出来!”还丘心里听到这些后也是说不出的感觉,所以为了谨慎些,还丘拉着画师走到桌上。

画师手一直抖,好在没有妨碍他写出‘顾瑾之’三字,还丘看着画师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字,脑子里飞快的想了想,没再说话的还丘也不顾自己随身的药箱,拿着那张纸就走了出去。

画师看到还丘离开,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他,心中忐忑万分,看样子当初邻里说的没错,万不可因为银钱而与皇室染上关系,不然死都不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画师瘫软在桌前的椅子上,绝望的看向房顶。

纳兰辞看到还丘出来,立马起身走了过去,看到还丘的脸色比刚刚进去之前差了不少,纳兰辞心里更加的不踏实。

“如何?”

还丘看向纳兰辞,他现在脑子里面很乱,不过还丘现在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屋里人根本不是什么太师之子。

还丘现在有些庆幸,多亏当初他知晓顾锦之有孕,如今这才能因此瞧出来屋内的人不是顾锦之。不过还丘也知晓,纳兰辞要不是手中握有顾锦之,便失去了牵制太师唯一的筹码。

虽说纳兰雍是名副其实是君王,但是对于他对朝政不理不睬,成日里只知贪恋女色、酒气,相比之下还丘还是更希望看着纳兰辞早一日取代纳兰雍,给天下百姓一个好君王。

所以还丘攥紧了拳头,下了决心告知纳兰辞事情真相,以免纳兰辞失去与牵制太师的筹码。

“王爷,借一步说话。”

纳兰辞看了眼还丘,心中略有所思,只瞧着纳兰辞没有言语,只是大步走在前面,最后进了锦兰阁的偏殿,还丘看到,立马跟了上去。

偏殿里,纳兰辞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自己与还丘两个:

“你想和本王说什么?”

“王爷,臣从小同顾锦之一起长大,自他进了王府以来,身子什么也是一直由我照料。刚刚我为他把脉,发现他现在的身子与以前完全不一样。毕竟是太师之子,从小到大用的都是最好的,所以锦之的身子底子一直很好,可是刚刚中的那人,身子却弱的不行,而且同微臣说话完全就不是锦之。在微臣的强行逼迫下,那人说出了他的身份,所以微臣可以断定,屋中的人并非太师之子,而是一个长相和名字,全都与太师之子一样之人。”

说罢,还丘将手中画师写过的名字递给了纳兰辞,纳兰辞从未听过有如此离奇之事,听了还丘的话自然是不全相信的。

接过还丘递来的东西,纳兰辞看到了上面‘顾瑾之’三字,纳兰辞瞪大了眼睛:

“世间哪里会有这样的事,还丘你可曾知道,欺骗本王的后果?”

“微臣为何欺骗王爷,每个人脉相不相同,所以微臣大可从脉相之中断定,况且要不是王爷心中有疑虑,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若只是因为王爷的男妾病了,大可不指名道姓让微臣亲自过来吧。”

还丘是个聪明人,纳兰辞心中的意思被他完全猜中,当初纳兰辞也喜欢和聪明的人办事,纳兰辞知道一个道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先回去吧,关于今天的事,管好自己的嘴,便是保好自己的命。”纳兰辞的话里没有一点语气,但是还丘知道纳兰辞说的出便做的到,所以弓腰跪了安,便自行离开了。

纳兰辞在偏殿紧紧握着手中的画师的名字,锐利的眸子中闪过一道不同寻常的神情……

当晚,纳兰辞独自己一人,带着一壶酒进了锦兰阁的门,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画师,曾有那么一刻,纳兰辞心跳停了半拍。

深知眼前的人不是太师之子,也知自己对太师之子的宠爱,全然是因为他的身份,眼前的画师却让纳兰辞有了微微异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纳兰辞发觉自己失神,所以立马将思绪拉回:

“顾瑾之是吧,本王说来请你喝酒,那便不会食言,来,这是三十年的宫中窖藏,若是在坊间,可是万万见不得如此好酒。”

纳兰辞将酒放在桌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杯接着一杯,只瞧着他自己品了三杯后,才放下了酒杯:

“想必你现在因为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本王既然今天过来,也不怕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本王府中有一男妾,并且他是太师之子吧?几天前,他突然离府失踪不知去向,本王派人寻了他许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四章 应与不应都得应

“此事与我何甘?”画师带着颤音开口问着。

纳兰辞邪魅一笑:

“他的身份太过于敏感,所以纵使他不在府中,本王还是需要找一人来代替他的位置。对了,你或许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本王不妨告诉你,他叫‘顾、锦、之’!”

当画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瞳孔瞬间放大:

“你在骗我,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王爷,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掺和到你们皇室争斗里面,您为何就不能放了我?”

“本王何需骗你?至于不放了你,那是因为本王想让你,来代替他的位置。”

纳兰辞的话让画师再也躲不下去,只见画师狼狈的站起身,大步的走到纳兰辞身边,一把抓住了纳兰辞的衣领,本倾国倾城的面容,带上了一点狰狞:

“我顾瑾之虽为画师,上画仙家佛祖、下画人间百姓,就算挣不了多少钱,纵使日子过的不富裕,也断然不会入你们宫门王府半步,更何况是做人妾室?我是一个大男人,不是浮生楼中的小馆,至死也不肯肯屈身于男人身下。”

纳兰辞倒是没有想到,明明就如同一只小白兔的人,竟然还有这种胆子过来揪自己的衣领,现在看来,古人的那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话,也是说来有因的。

纳兰辞在所有面前都对曾经的太师之了宠爱万分,但是没人知道,纳兰辞对太师之子的那不是爱,而是利用,他是装出来给所有人看的。

但是,现在眼前的人不是太师之子,所以纳兰辞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纳兰辞伸手一把抓住了画师的头发,狠狠的向后拽了一下,画师吃痛立马松开了纳兰辞的衣领。

纳兰辞一个用力,便把画师甩到了地上,纳兰辞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他,俯看着画师:

“本王正因你与朝廷没有半分关系,而且还与太师之子同名同姓,所以瞧得上你,让你来代替太师之子的位置,你要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来取代这个位置,本王选了你,是你的福气。今天给你一晚好好想想,但本王告诫你,无论你应是不应,你都必须做。”

夜晚本来是用来休息睡觉的,可是在锦兰阁中,却有人一夜未眠。听着外面偶尔的几声蝉鸣,被纳兰辞甩到地上的顾瑾之直到天亮,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

这一夜顾瑾之脑子里很乱,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纳兰辞昨晚已将话说成那样,自己这样卑微哪里能够与堂堂荣亲王抗衡?

想到自己现在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顾瑾之都有些瞧不起自己,堂堂男儿身,竟然要在这府里被男人侮辱,哪怕那人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就在顾瑾之想到这里时,‘吱呀’地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突然照射进来的太阳,刺到了顾瑾之的眼睛,顾瑾之下单抬起手遮住了强烈的太阳光。

“公子,王爷派奴婢来为您沐浴更衣。”

来的人根本没有等顾瑾之吩咐,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进来,在最后面,还有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

这些人为首的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婢女打扮的女人,看着她大约已经近四十的年纪,在穿着方面也比其他的人好不少,而且王府中的婢女一般都是戴着银簪、银饰,而这个人竟然带着一支金钗、玉饰。

顾瑾之虽然无奈,但他也不是个傻子,看的出一直微微弓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不同于其他人,所以顾瑾之开了口:

“你是谁?王爷在哪,我要见他。”

“公子,奴婢是王爷身边的梓佳。王爷早已经去上了早朝,现在并不在府中,公子若想见王爷,怕是要等上几个时辰,所以您还不如先将自己收拾干净,起码别失了体面。奴婢先去厨房看看为您准备的饭菜,一早王爷亲自去厨房叮嘱人为您做了早膳,王爷待您好您心里也要感恩,所以还请配合婢女,好好洗漱吧。”

梓佳说完大步的出了房门,在即离开之前,梓佳朝门外看守的侍卫使了眼色,侍卫了然于心,在梓佳走后,便从外面的守门,转到了屋中。

顾瑾之通红的双眼看了看进来的侍卫,又看了看早已经装满了水,冒着热气的木桶,无可奈何的起身走了过去。但是顾瑾之平时在家里哪里被人服侍过,现在要沐浴,这周边都是女子,未经人事的他当然是不好意思。

“你们去外面候着吧,我自己洗。”

“是。”听到顾瑾之吩咐,婢女们很乖觉的下去了。

冰冷的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里,顾瑾之好像有些走神,说实话,他在民间过的日子并不算好,他生来无父无母,是由街坊邻居你拉扯一把,我拉扯一把养大的,其中住在隔壁的李大爷条件好些,他更是拿出存的不多的银钱,自助了顾瑾之上了私塾,还特意请了一画师,教顾瑾之画画。

如今李大爷越发年老,也没有什么能力再出去打工挣钱,顾瑾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他才一直努力出来为人做画,将挣回来的钱,悉数都给了李大爷和那些曾经养他长大的邻里。

顾瑾之本有志气,年年都参加科考,但不知怎么,连续三年他都连连落榜,渐渐的信心都被磨没了。

想到这里,顾瑾之睁开了眼睛看了一圈,自打进了这屋中,他还未仔细的看过四周,这屋中装饰豪华,哪怕是用来喝水的杯子都是上好的白玉。

许是热水太过舒服,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夜未睡的顾瑾之竟然在木桶中昏昏欲睡,但就要在他睡过的那一刻,门外又响起了梓佳的声音。

“公子,早膳已经备下,您可以用膳了。”

顾瑾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时才发现,水温已经不如刚刚那般热,现下竟然感觉有些冷。从木桶里出来,顾瑾之随意擦了擦身子,昨日穿来的衣服,因为顾瑾之一直在地上活动,现下已经脏的不行。看了看一旁干净却十分昂贵的衣服,顾瑾之犯了难。

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顾瑾之没有穿,只是挡在了该挡住的地方,他悄悄的走到卧室门旁,小声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别的衣服,这些衣服太贵重了。”

顾瑾之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反到是将外面的人引进来,只听一声开门的声音,就有人从外走了进来。顾瑾之难免慌张,但是为时已晚,还没等顾瑾之想到办法,纳兰辞已经走进来看到了顾瑾之。

纳兰辞微微挑眉,昨日没有仔细的看顾瑾之,如今这洗干净一瞧,虽说是个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但是也没比太师的儿子差到哪里去,身上照样是白白嫩嫩的。

纳兰辞自带气场,顾瑾之本就怕他,被纳兰辞这么一步步逼近,顾瑾之只能出于本能的向后退着。

“昨天不不服气,誓死不为本王做事,如今怎么了?是想用身体来引本王上勾吗?”

纳兰辞离顾瑾之很近,这话就是贴着耳朵在说,感受到纳兰辞口中的热气一直攻击着自己的耳朵,顾瑾之面颊绯红一片。

“谁勾引你,你好歹也是权倾朝野的荣亲王,说话能不能放尊重些……”

顾瑾之依旧向后退着,殊不知已经退到了床边,顾瑾之一个不稳,直直的仰躺在了床上,纳兰辞欺身而上,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知所以的笑。

第五章 心虚不成事

荣亲王妃林白秋房外,只瞧着如素一脸慌张的样子,急着赶回了林白秋房中。此时,林白秋正在看府中管家送过来的上个月的开销。

如素推门而入,如素一脸的不淡定被林白秋看在眼中,如素是林白秋的心腹,平日里在王府中也算说的上话,所以看到如素这个样子,林白秋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白秋很快的看了一眼帐本,这个管家在王府中已经干了七、八年,每个月的帐向来没有出过批漏,而且林白秋也知道,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贪王府的银子。

“行了孙管家,这帐没什么问题,你先下去吧。”林白秋将手中的帐本交到了孙管家手里,孙管家毕恭毕敬跪了安,就离开了房中。

管家已经走了,林白秋拿起桌边的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

“出什么事了,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莫不是大白天见鬼了。”

如素紧忙又往林白秋面前走了几步,只见她咽了口吐沫,压低了声音道:

“王妃,锦兰阁回来人了。”

林白秋手微微一抖,但很快就被她平复下来,只见她将茶杯放回桌边,用手帕擦了擦嘴唇:

“如素,你在说什么呢,锦兰阁的那个,不是早就处理好了吗?”

“王妃,奴婢怎么会骗您呢,说来也是怪,昨晚咱们回来之后,奴婢就瞧着一大波侍卫往锦兰阁方向走去,原以为是王爷放不下那位,那去锦兰阁睹目思人。可是今天一早,王爷去了厨房亲自嘱咐御厨做了早,而且刚刚奴婢去厨房看了,梓佳姑姑亲自在那里监督御厨做饭。”

林白秋倒吸了口气,关于这个梓佳姑姑,可是从小把纳兰辞带大的人,就连纳兰辞都她礼让三分,平日里她一直在纳兰辞身边侍候,若不是锦兰阁里真的回来了什么人得纳兰辞疼惜,是万万不能将梓佳派去厨房看着做膳食的。

林白秋垂下眸子,仔细想着,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林白秋入府比顾锦之早了半年,二年半的时间过去,却一直未有子嗣。

最开始林白秋只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福气,直到半年之前,如素无意中打碎了顾锦之在嫁进荣亲王府第二天,送给林白秋的那个玉枕中,里面竟然尽是被揉成球的药丸。

因这玉枕贵重难得,就算宫中的娘娘也不见得能得此物,所以林白秋一直用着此玉枕,不得不说,自打用了这玉枕,一直睡不安稳她的情况日渐好转。

如素本向林白秋请罪,但跪在地上的她突然闻到那药丸时有时无的气味,因懂一些药理的如素,立马觉得此物不寻常,找来太医这才得知,那药丸之中掺了不少麝香,但因与其他助眠的药材放在一起加以风干,所以这才不易闻到其中气味。

林白秋恍然大物,原来自己一直未有身孕根本不是命中注定,而是有人刻意害之。玉枕的出处来自于顾锦之,所以林白秋便对顾锦之加以怨恨,一怨他夺纳兰辞宠爱,二怨他害自己不能有孕。

但最让林白秋万万没想到的是,顾锦之竟然身怀有孕,不过好在林白秋终于等到了纳兰辞离府之时。

自古男子有孕从未的说,所以为了报复,林白秋便让如素去掉顾锦之腹中的妖胎,好去了心中这口恶气,可曾想如素误解林白秋意思,竟然将顾锦之堕胎后扔到了后山。

当林白秋第二天知道后,派人去后山寻找,只见得顾锦之的两只鞋,还有原处地上的一大摊血际。

后山长有野兽出没,根据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林白秋觉得顾锦之八成被野兽吃了,虽然知道顾锦之对于纳兰辞的重要,但事已至此林白秋也别无他法。

本来应该死定了的人,如今却突然回来,林白秋不得不紧张:

“如素,你看清了锦兰阁中之人,确定是他吗?”

“奴婢溜过去看了,锦兰阁里里外外全是人,而且奴婢听把门的侍卫说,梓佳姑姑将锦兰阁里原有的人全都换成了新来的婢女、家丁,他们已经被安排在了锦兰阁的下人房里。那里被王爷派人看的太严,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除了梓佳姑姑,其余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成。”

林白秋一下子站起身来,如素见状立马搀扶上了林白秋,林白秋大步的往房外走着,边走还边说:

“咱们去锦兰阁看看,你们不让进去,难不成我堂堂荣亲王妃,他们那些侍卫还敢拦着。”

林白秋一众人风风火火的赶去了锦兰阁,但当林白秋看到苏玖也守在锦兰阁门前时,刚刚还淡定自若的她,有些慌了神。

苏玖是纳兰辞身边的心腹,同时也是护卫,基本纳兰辞去哪里,苏玖都会跟着,眼下苏玖守在锦兰阁门前,八成纳兰辞也是下了朝,赶回了府中。

林白秋一众人太过招眼,还没等他们太靠近,苏玖便早早的看到了林白秋的身影,碍于林白秋的身份,苏玖虽为纳兰辞心腹,但对于他来说,林白秋也是主子。

“王爷在里面,你们好好守着,就算是王妃,也不能让她进去。”说完苏玖向林白秋走去。

看到了苏玖走过来,林白秋也是停下了步子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

“苏玖啊,你怎么在锦兰阁啊,这里也没人,难不成王爷又想起了锦之,所以才过来了?”

“王妃,王爷正在里面不许人打扰,您这匆匆赶过来,莫不是找王爷有事?”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说府中锦兰阁住了人,你也知道,这里曾经是王爷挚爱住的地方,锦之如今下落不明,王爷大可再多选些男宠入府,若是天天因锦之关系伤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王妃大可放心,王爷心怀天下,虽对锦之公子情意颇深,但您应该了解王爷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打消坐拥天下的想法。”

林白秋因为苏玖的话一脸尴尬,这荣亲王府中,谁人不知纳兰辞心中所想,苏玖如今又拿出来说,可真算是打了林白秋的脸。

林白秋本来想和苏玖说说,让她进去见见王爷,可是苏玖一直拦着,渐渐的林白秋也开始厌烦:

“苏玖,你就算再得王爷的喜爱,但也不过是府中的奴才,我是王爷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这府中除了王爷便是我最大,如今你在这里多加阻拦我,你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就算王妃要治我的罪,我也要完成王爷的交待,王爷说谁也不许来锦兰阁,就算是王妃也是如此,所以属下得罪了。”

林白秋气不过,因为这里的人并不算少,更何况在林白秋的后面,还跟着不少的下人。林白秋抬手便要掌苏玖的嘴,正在这时,锦兰阁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只见纳兰辞牵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大步走了出来。

纳兰辞一出来便看到了林白秋正预落下的手,也正是因为林白秋看到了纳兰辞,所以立马将手收了回来,朝纳兰辞走了过去。

许是因为看到了外人,被纳兰辞牵着的顾瑾之立马躲在了纳兰辞的身后不肯见人。

“妾身参见王爷,王爷下朝回府了,妾身房里早膳已经备下了,王爷要去用一些吗?”

“王妃怎么会来锦兰阁了,本王记得平日里,王妃最厌恶的地方就是锦兰阁,今日在这里看到你,还真是觉得稀奇。”

“王爷,自打锦之失踪以后,王爷便吃不好睡不好,今日听闻王爷让人来了锦兰阁,妾身还以为您又想锦之了,所以不想让王爷太过伤心,所以妾身这才过来瞧瞧。不过王爷您要相信,锦之他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

林白秋口不应心的说着,当初对顾锦之下手的人就是她,如今她还能站在这里面不改心不跳说着违心的话,也当真是厉害极了。

不过林白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时不时总偷瞄被纳兰辞挡在身后的人,但因为纳兰辞挡的太过严实,所以林白秋并没有称心看到那人是谁。

听到林白秋的话,纳兰辞嘴角轻扬:

“正如王妃所言,瑾之这小家伙还真被本王找到,昨晚已经被苏玖带了回来,不过好像伤到了脑子,以前的事已经全然记不得了。”

说罢,纳兰辞握着顾瑾之的手一个用力,便将身后的人儿拉到了身边,当林白秋看清楚顾瑾之的时候,受到了惊吓的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好在如素手快,一把将林白秋扶住。

就算是城府再深的人,看到了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也是会感觉到惊讶的。不过林白秋现在的状态,倒是让纳兰辞看在了眼里。

“瑾之啊,你看,这便是本王刚刚同你说的荣亲王妃,以前本王不在府中之时,她对你是百般照顾,如今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本王便给你好好介绍一下。以后若是本王不在府中,你一定要多听王妃的话才是。王妃,以后你也会和本王一样,好好善待瑾之的,对吧?”

第六章 善待

林白秋的一脸假笑,因为纳兰辞的话僵在了脸上,但又怕纳兰辞察觉出什么,所以立马开了口:

“王爷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妾身同锦之一样是侍候王爷的人,所以妾身自会把锦之当作自己亲弟弟看待,所以哪里有亲姐姐不善待自己弟弟的呢。”

“如此,本王便放心了。刚刚听闻王妃没有用早膳,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同本王还有瑾之一起去用些吧,你房中的那些想必也凉了,便让下人撤下去吧。”

话落,纳兰辞并没有给林白秋拒绝的机会,只见他直接牵着顾瑾之,大步的走向了锦兰阁用膳的厅中。见纳兰辞离开,林白秋不敢耽搁,立马由如素扶着紧跟了上去。

饭桌上,除了纳兰辞以后,林白秋和顾瑾之都有些不太正常,顾瑾之拿着筷子根本不敢去夹东西,而林白秋则是一直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顾瑾之,因为那目光过于犀利,所以顾瑾之有些害怕,身子不免开始颤抖。

发现了顾瑾之的异样,纳兰辞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了顾瑾之面前:

“瑾之啊,平日里你最爱这后厨的小笼,这是你最喜欢的香菇馅,虽说你伤了脑子,但是喜好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你仔细尝着,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顾瑾之看着眼前盘中的包子犯了难,但是抬眼看向纳兰辞,纳兰辞绝比严肃的神情告诉他,非吃不可。顾瑾之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夹起了那个小笼包,微微咬了下嘴唇,张嘴几口便将那个小笼包吃了下去。

纳兰辞看到顾瑾之的表现很是满意,索性又多加了几个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刚刚吃都已经吃了一个,顾瑾之也是没有办法,想着在房里纳兰辞强行给自己灌的东西,顾瑾之只能顺应着将小笼包全都吃了下去。

早膳刚刚吃了一半,便有侍卫从外而入:

“启禀王爷,督察院左侍郎宁大人进府求见。”

纳兰辞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一边婢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边:

“锦之你和王妃继续用膳,吃好了就回房里好好休息,本王晚一些再过来瞧你。梓佳,以后你就跟着锦之贴身侍奉,以前的事他记不得了,你要好生照顾着。”说罢,纳兰辞起身,便出了厅中。

终于看到纳兰辞离开,林白秋本来一肚子话想说,可是碍梓佳在这里,所以也不敢多问。又大概吃了两口,林白秋也放下了碗筷。

“梓佳姑姑,照顾病人的活比较累,您这样的身份该多多休息休息,有什么事交给小丫头他们去做就成,我这也吃好了,便先回去了。”

“奴婢多谢王妃体恤,王妃慢走。”

目送着林白秋离去,顾瑾之一直颤抖着拿着筷子的手,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银筷掉到白瓷盘上的声音隔外清脆,但这一声却让一直没有半分安全感的顾瑾之吓了一大跳。

梓佳一直关注着顾瑾之的一举一动,其实梓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哪里是什么太师之子,他不过是一个和太师之子长相一样,且名字一样的人罢了。

梓佳原本听纳兰辞陈清此事,也觉得太过离奇,但受了纳兰辞的命令,梓佳亲自跑到了顾瑾之住的地方,打听了邻里街坊才得知,这世间就是有如此巧合之事。

梓佳又问了顾瑾之街坊他的身世,得知这也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命苦孩子,他是由邻家一个姓李的人从河边捡回来的,这一条街空了那么一户人家,所以李大爷就将这孩子安置在了空房里。

顾瑾之自小便是由每个街坊,你一宿我一宿照看着长大的,渐渐的他终于长大成人,便自己过上了日子,梓佳听到这些后,难免有些心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刚刚纳兰辞一直给顾瑾之夹包子,梓佳看的出顾瑾之根本不喜欢吃,现在纳兰辞还有那个林白秋已经离开,梓佳开了口:

“公子,这里这么多的东西,您若不吃也是浪费,不如便多用一些,王爷刚刚应该也和您说了个透彻,你是什么样的情况,奴婢也是了解的,而且您以前住的那地界,奴婢也亲自去了一趟。”

顾瑾之抬头看向梓佳,眸中含泪的他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

梓佳能在纳兰辞身边贴身伺候这么多年,凭的可不仅仅是她的资历,还有就是她能言善辩、会瞧事的本事。梓佳这么些年见过无数的人,也品过无数的事,顾瑾之把所有想说的都挂在了脸上,梓佳一眼便瞧出来顾瑾之想问什么。

“你的街坊邻里都很好,还有那个李大爷,王爷让我带了不少银两给他,安然度过晚年不成问题。如此,公子您能放宽心多用些了吗?”

顾瑾之连连点头,立马擦了擦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虽然每道菜都是顾瑾之从来没有尝过的美味,但吃在他的嘴里犹豫嚼蜡一般食无味。

刚刚纳兰辞进了锦兰阁的卧房,和顾瑾之说了很多,纳兰辞的意思,便是让顾瑾之好生在这府中代替太师之子,不然顾瑾之的街坊邻里都会受到牵连。

而且纳兰辞给顾瑾之送去了一瓶东西,亲眼看着顾瑾之喝下,其实纳兰辞不去解释那瓶药是什么,顾瑾之也能猜个十之八九,纳兰辞若想牵制自己,肯定会用一些慢性却不会伤身的毒药来控制自己,为了不让将自己从小养大的邻居们受到牵连,顾瑾之还是想都没想喝下了毒药,并且暂时应下了代替太师之子的事。

顾瑾之没有停止的吃着,他活了二十余年,虽说日子过的苦了点,但是总还是能吃饱饭,但是现在却觉得怎么吃也不饱呢?

梓佳从一旁看着顾瑾之自己吃了近大半桌子的东西,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还没等她制止住顾瑾之的时候,只见顾瑾之开始变得呼吸有些困难,而本来白皙的脸上,也微微的浮现出了一些极小的红色疹子。

梓佳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弯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顾瑾之:

“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香,香菇……”顾瑾之大口艰难的喘息着,梓佳反应极快,立马便喊人进来,并且亲自去了趟太医院。

因为顾瑾之的身份现在知道的人极少,除了纳兰辞身边的心腹苏玖与梓佳,就只有太医院的还丘一人。纳兰辞早在昨晚就已经完全交待了梓佳,顾瑾之的身子,只能让还丘一人来照顾。

梓佳的突然来到,让还丘很是惊讶,能让梓佳亲自跑这一趟,看样子纳兰辞还真的把那个画师当作太师之子一般对待了。

梓佳同还丘大致描述了顾瑾之的情况,还丘一听心中暗叹了声不好,提着药箱的他又从自己桌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连忙便和梓佳一起赶回了王府。

还丘对已经几近昏迷的顾瑾之施针救治了半天,才平复了顾瑾之急促的呼吸,拔掉银针会的还丘,擦着自己一脸的汗水,坐到了桌边。

“梓佳姑姑,以后这外香菇,你记着千万不要让他再吃了,还有这几日饮食还是弄的清淡些。”

“是,还太医,可是公子脸上这些红疹子如何是好,他可以服侍王爷的人,若是被府中下人瞧见他这个样子,怕是又会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这若再传出去,此事可大可小啊。”

“梓佳姑姑,现下还真的没办法了,这疹子啊,就是因为他吃了香菇引起来的,不过你放心不会留下印,但是这个半月,怕是都消不掉了。不过,这王爷怎么没有过来,此事应该同他说上一声才是啊。”

“早上督察院的大人来了,王爷在书房见了他,刚刚我派人去过,说自他们早上进去一直没出来,估计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不过这事已经告诉苏玖了,想必王爷出来,苏玖便会告知于他。”

还丘点了点头,过了快半个时辰,还丘又为顾瑾之诊了脉,其余的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顾瑾之一直高烧不退,本来还丘已经给顾瑾之用了退热的药,但是现在还不见好转,在这一点上还丘还是有些担心。

正在还丘想不出来,为何顾瑾之不退热的时候,纳兰辞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纳兰辞从书房一出来,便听苏玖说起锦兰阁的事,所以立马赶了过来。顾锦之突然失踪,好不容易上天派来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之人,若是再有个万一,纳兰辞真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纳兰辞进屋后便屏退了下人,只留还丘与梓佳留在屋内:

“还丘,人如何?”

“并不好,王爷,他本是不能吃香菇的,听闻你早上让他吃了不少香菇陷的包子,这才引起现在的情况,不过就算他不能吃香菇,也不至于高热到用了药也不退。臣有句话还是不得不问,这位公子在王府之时,除了用了今日的早膳,可还吃过其他什么东西?”

第七章 蚀蛊

纳兰辞听了还丘的话,抬眼看了一下梓佳,梓佳晓得纳兰辞意思,所以躬身退出了房中。

“本王怕他说不该说的话,为了牵制,早上让他吃了‘蚀蛊’。”

“什么?”当还丘听到了‘蚀蛊’两个字后,整个人都不好。

“不是王爷,蚀蛊这种害人的东西不早已经在宜国绝迹,我记得当年还是你派人销毁的呢?”

关于蚀蛊,他就如名字一样,就是侵蚀人体的蛊虫,不过这蛊种在人身体里不同于其他蛊虫,蚀蛊是可以从体内引出来的。不过有好处便有坏处,蚀蛊每月月圆发动一次,就算是按时用了解蛊之药,中蛊之人也苦不堪言。

三年前新帝登基,因先帝生前后宫中因此蛊致死之人不在少数,所以新帝上任做的唯一一件让人庆幸之事,便是派纳兰辞找出了东夏宫中还有民间所有的蚀蛊,并且焚烧销毁。

“本王当年留下了几只蛊虫,本想着以后若真有千钧一发之际也可派的上用场,昨晚顾瑾之不肯答应本王,本王也是没有办法才想到了蚀蛊,这才让他吃下。”

“那顾瑾之他是傻吗?随随便便就吃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丘很是不理解,顾瑾之不同意纳兰辞所说,那更不会相信纳兰辞,又怎么会吃下他给的东西。

“本王利用养他长大的邻里性命威胁,他这才乖乖吃下。”

还丘听后倒吸了口凉气,虽说纳兰辞为人心狠手辣了些,不过让他这么做的人,都是耽搁他去夺皇位之人。顾瑾之未曾招惹纳兰辞,不过就是不愿意代替太师之子罢了,纳兰辞此次做的事确实有些让人看不下去,但还丘顾忌纳兰辞,也是敢怒不敢言。

“王爷,恕臣直言,顾公子高热不退,八成就是体内蛊毒作祟,您惹想他尽快好起来,怕是还需把蚀蛊弄出来,不然就算臣治好他,怕是以后的身子都不如身体柔弱的姑娘家了。”

“不可,他一日不身心臣服,不肯老老实实待在本王身边代替顾锦之,这蚀蛊一日不能弄出来。身子弱点便弱点,我荣亲王府珍贵补药多的是,以后天天本王命人天天给他熬制补药,不怕给他补不回来。”

“可……”

“没有什么可不可的,本王已经决定,无需更改。还丘你只要记住,本王只留下他有一口气便好,至于其他你不用再多过问了。”

纳兰辞不想继续听还丘说些有的没的,对于纳兰辞而言。顾瑾之这个替身,只需要活着就好,哪怕是日日只能在床上躺着,都是无所谓的。

看着纳兰辞离去,还丘看了眼躺在床上一脸惨白的顾瑾之,不由得有些可怜他。还丘走到床边,将顾瑾之露出的那只胳膊放回了被子中,小声的自言自语着:

“可是王爷您不知道,那蚀蛊虽可以控制人的一切,可若在身体里超过半年以上,中蛊之人的寿命,只能剩下三年了。三年,您就可以确定,自己能够夺下皇位吗?”

该用的药还丘已经用过,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还丘三碗药给顾瑾之喟下去,也不敢再喂了。还丘坐在床边,看着因为高热而逐渐双颊绯红的顾瑾之,还丘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御医如此无能。

时间消逝,外面的天也渐渐的黑了,还丘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到了一种能让顾瑾之不用喝药也可以消热的方法。纳兰辞走时叮嘱过梓佳,只要能让顾瑾之快些好起来,府中有的东西尽管都用上,不怕浪费只为让顾瑾之痊愈。

此时正值盛夏,夜里的天气更加的闷人,正因如此还丘想到王府中有冰窖,完全可以将里面的冰拿出来放在顾瑾之床的周围,也可用些用冰水泡过的冰帕子,还给顾瑾之擦身降温。

想出了如此方法,还丘便让梓佳立马去办了,这一夜锦兰阁里无人睡下,都在里里外外不停更换着屋内的冰块,荣亲王府冰窖不小,所以对于冰块的供应还是有保障的。

寅时刚至,纳兰辞寝殿中,那个西洋进贡来的西洋钟,叮叮叮敲了三下,每日原本此时应该熟睡的纳兰辞,却突然从床上坐起。屋中亮着的两盏烛灯,虽说光线暗了些,但完全能看的清纳兰辞脸上那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神情。

“来人啊。”

纳兰辞一声召唤,靠在内室门外打盹的下人立马惊醒过来,也来不急揉搓那朦胧的睡眼,习惯性的开门躬身向纳兰辞走去。

“王爷,这才刚到寅时,您怎么就起来了?”

“吴欠啊,锦兰阁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

被称为吴欠的人,是纳兰辞院中的掌事,听到纳兰辞问起锦兰阁的事,吴欠也把他们动用冰窖的事告知于纳兰辞,但是关于顾瑾之,确实一点消息也没有。

“给本王更衣,本王过去瞧瞧。”

“王爷,再有两个时辰您便要去赶早朝了,不借着这功夫多休息一会儿,怕是早朝没有精神啊。”吴欠虽然手上开始帮纳兰辞更衣,但是不免还劝了一句。

“本王一宿没睡,瑾之一点消息也没有,本王那时离开锦兰阁,他人还昏睡着没有知觉。你说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人,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吴欠的手头很快,服侍纳兰辞更衣根本没花费多久的时间,这也是为何给纳兰辞守夜,还需要他这个一院掌事亲自守着的原因。

门外守着的侍卫看到纳兰辞出来要离开,出于规矩跟在了后面,纳兰辞听到身后零零碎碎的脚步跟来,立马停下来转过了身。

“本王和吴欠出去转转,你们都别跟着了,一会儿五更天就换班了,在这里守着就行了。”说罢,纳兰辞继续走开,而吴欠也挑着灯笼,紧紧跟在纳兰辞身侧。

还没到锦兰阁,纳兰辞离不远处便看到了锦兰阁中灯火通明,下人也在院门处里里外外的走着。纳兰辞停下了步子,他这一宿没睡,其实只因为还丘的那一番话。

蚀蛊对人身体是有害的,但是纳兰辞已经做惯了心狠手辣之事,以至于对待一个文弱的顾瑾之也没有一丁点的手软。

纳兰辞的母亲是先帝的婉皇贵妃,当年她便是死于蚀蛊,这也是三年前为何纳兰辞亲自处理掉了所有的蚀蛊原因。若不是顾瑾之冥顽不灵,纳兰辞对他又不相信,何苦纳兰辞会拿出自己最痛恨的东西让顾瑾之服下。

想到这里,纳兰辞的手用力攥成了拳,那关节被他握的嘎嘎直想:

“吴欠,你说瑾之他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吴欠虽为纳兰辞院中的掌事,但是却不算纳兰辞的心腹,所以顾瑾之是替身的事,吴欠也是全然不知情。

听到了纳兰辞如此问,吴欠还以为纳兰辞是在担心他一直宠爱的太师之子:

“王爷,锦之公子当初贵为太师之子,现如今又是荣亲王的侧室,此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既然锦之公子有如此的福气,奴才自然相信会有神灵庇护,保锦之公子万无一失。”

纳兰辞听后手突然放松开来,一只好好的手被握紧的毫无血色,眼下也已经微微泛白。

吴欠的话真是说尽了纳兰辞的心中:

‘以前的顾锦之是太师最宝贝的儿子,也是自己明媒正娶娶回家的妾室,可如今躺在那里人却不是拥有那个身份的顾瑾之,他不过是个替身,难道他也会有顾锦之一样得神灵庇护,福气加身吗?’

纳兰辞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时的空气略微掺杂了露水的味道,闻起来微微有些发腥:

“走吧~”

纳兰辞转过身,并没有继续向锦兰阁的方向走去,吴欠这下也是有些懵,纳兰辞都走到了这里,也不说去锦兰阁里看上一眼,果然纳兰辞的心思,也不是谁都能猜的清楚。

锦兰阁的内室里,忙碌了一宿的还丘,终于惊喜的发现,顾瑾之的热终于退下去了不少,虽然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热,但是已无大碍。

一直昏睡的顾瑾之,现在也开始说了胡话,但是咬字不轻,大家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也知道梦里定不是什么好事。

梓佳一直从旁守着,听到了顾瑾之说的不清不楚的胡话,梓佳有些着急:

“还太医,您说公子的热已经退了,但是怎么也没有瞧着他醒过来?”还丘抬眼看了梓佳一眼,一肚子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梓佳姑姑无需着急,我这便为顾公子施针,不出一柱香,他肯定会醒过来,不过还是得劳烦姑姑安排人去趟厨房,这一夜顾公子虽没做什么出力气的事,但折腾的肯定筋疲力尽,昨日一天,他只吃了早上一餐,想必醒来必饿的发慌。姑姑让人去帮着做些清淡的鸡汤白粥让顾公子用了,也好接着喝药。”

“哎,我这便去。”梓佳说完离开了屋中,还丘也拿出了银针朝顾瑾之的手上扎去。

银针入肉三分未见起色,还丘用加大了力度扎深了二分,床上一直躺着的人儿,终于有了清醒过来的打算。

第八章 月圆受伤

顾瑾之被针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只听床上人儿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还丘别过头看向顾瑾之,只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逐渐慢慢睁开了眼睛。

头痛的不行,脑子里浑浊的感觉有几千只苍蝇在一起飞,顾瑾之抬手按住自己的左右的太阳穴,试图想缓解一下这种折磨人的感觉,但却无用。

看着顾瑾之乱动的手,还丘一把抓住强迫按下:

“你莫动,手上还有银针,若是碰坏了,我可不保你这手还能不能要。”

因为平日里针灸大概都是入穴三分,可是还丘足足加了四分,这是还丘第一次给人针灸入了七分,所以才万般小心。

“头好痛……”顾瑾之咬牙说着,还丘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也是没有办法,怕就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蚀蛊那东西对身体的害处还是极大的,再加上顾瑾之无意之间吃了本不该吃的东西,所以便引发蚀蛊发作的厉害,顾瑾之未醒之时还丘还在猜想,顾瑾之醒来会哪里不舒服,如今看着头痛欲裂的顾瑾之,还丘只能叹气。

“我已经备人去弄了去痛的汤药,不过治标不治本,你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自己也要当心,别谁给什么都去吃,身体是自己的,难不成等他人大事已成,你却丢了性命?”

“吃下王爷早上单独给我的药,我便不把这命当回事,我不过一介平民命如草菅,哪里会有人在乎我的生死?王爷一心想让我代替的只是太师之子的身份,若是太师之子久病不愈死了,太师不也便罢了。”

“糊涂,死可是最容易的事,王爷虽把你禁锢王府,但也没待你多苛刻吧?在王府的日子不比你在外面颠沛流离,这顿不知下顿吃什么的好?成天就想着去死,你可还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王爷大事告成,定会还你自由。”

“可我却不知,是否有命能够等到那一天。”

今日早上,纳兰辞进了顾瑾之的房中将其压在床上,顾瑾之原以为纳兰辞是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轨之事,可却未曾想,纳兰辞拿出一个瓷瓶,并让他将里面的东西喝下。

顾瑾之自是知道,那瓶里的东西定是纳兰辞想控制自己的东西,原是不想从命,可纳兰辞却以街坊邻居要挟,顾瑾之略微想了一下,那些人对自己都有恩,若以自己一命来换大家安慰,也算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才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两个多月的时间匆匆流逝,经过还丘的努力之下,顾瑾之的身子虽比不上从前康健,但也基本感觉不到任何病痛。

这两个月的时间,除了荣亲王妃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顾瑾之再未见过除了锦兰阁中下人以外的其他人,当然未见之人也包括纳兰辞。

因为每日除了发呆,顾瑾之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所以顾瑾之每日都会问上梓佳一句‘今天是几月初几了。’

王府里的日子正如还丘所说,顾瑾之虽代替他人身份待在王府,但是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包括平日里梓佳送来解闷的小玩意,看着都价格不菲。

这天晚膳后,顾瑾之瞧着外面黑透了的天上那轮圆月不错,便走到院子里的躺椅处躺了下来。想起今早问起梓佳,今日正是十五月圆之夜,但却是七月。按照老话说,七月十五是鬼门大开,万鬼回家与见面亲人之日。

顾瑾之看着圆月难免伤感,也不知自己从未谋面的父母,会不会在肉眼瞧不出的地方,偷偷的来看看自己。

虽已经是正夏,但晚上的天难免有些凉些,顾瑾之身子骨并未好全,梓佳在顾瑾之出来有两柱香之后,拿着一张毯子走到院子里。

“公子,夜渐渐深了,凉意上涌,您是不是回屋去歇息啊?”

顾瑾之微微摇了摇头:

“回去也是无事可做,不是作画便是发呆,那些书我也看不进去,倒不如在这里赏月,明日作画也好知道画些个什么。”

梓佳点了点头,随后便将手里的毯子盖在了顾瑾之身上。

不得不说,顾瑾之知道,梓佳是知晓自己不过为人替身,但是梓佳对待他却隔外上心,凡事都亲历亲为侍候着,有时顾瑾之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梓佳姑姑,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你便不要再如此照顾于我,我虽是答应王爷在府中做事,但也不好天天由你们伺候着,你若是有什么可以交待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公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下人伺候主子天经地义,不管您作何身份,您现在都是王爷的妾室,在王府之中是除了王爷、王妃身份最贵重的人,所以这话以后万万不能再说了。”

梓佳的话听着恭敬,但语气却略微有些严厉,顾瑾之听出了梓佳的话音,点了点头后便不在说话。

梓佳曾经告诉过顾瑾之,他既然入了府、住了锦兰阁,便是名正言顺的荣亲王妾室,也是太师之子,所以今日顾瑾之的话,确实说的有些多了。

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心中想了想以后,顾瑾之再次抬头看向圆月,可是不知何时,原本明亮的月亮却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看起来略微有些模糊。

“梓佳姑姑你瞧,天有些阴了。”顾瑾之抬头指向月亮,梓佳顺势看去。

“确实有些阴天了,既然如此,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也好。”朦胧的月亮缺失了原有的美感,顾瑾之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回到房中略微洗漱了一番,便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午夜,顾瑾之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再接着便是有什么很凉的东西摸向了自己的脖子,顾瑾之惊醒,发现平日里睡觉都会点着的两盏长明灯,今日不知怎么的都被熄灭。

因为外面天色发阴,原该有的月光也被遮挡,此时的屋子里昏暗一片。

“芸儿,芸儿。”顾瑾之唤了平日里守夜的小婢女,可是叫了两声却未得到回应,反倒是一只巨凉的手,从顾瑾之背后伸出捂住了顾瑾之的嘴。

顾瑾之因为突然捂住自己嘴的手而吓到颤抖,其实并非顾瑾之胆小,眼下这种情况放在何人身上,八成也不能比顾瑾之好到哪去。

“别出声,掌灯。”身后的人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是顾瑾之忘不掉的,被身后之人放开,顾瑾之立马穿上了鞋子去点了盏灯,随后小心翼翼回到床边,照清了纳兰辞的脸。

应了那句老话,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会识得你,对于顾瑾之,纳兰辞便是这样的,纳兰辞的声音,就算顾瑾之瞎了,也会听的出来。

纳兰辞靠坐在床上着一身黑衣,脸色透着惨白,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看到纳兰辞如此,顾瑾之心生纳闷,今日的纳兰辞似乎有些异样。

借着灯光顾瑾之向下看去,只见纳兰辞的右手正从上至下流着血,此时干净的床单之上,已经被滴上了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顾瑾之将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在柜子中找到了金创药和纱布,立马跳上了床。

原是因为这两个月顾瑾之一直病子,所以原来装杂物的柜子,便被梓佳姑姑换了新的,装了些平日里用的着的药和干净的纱布。

顾瑾之小心翼翼的跪在床上,将药和纱布递给纳兰辞,而纳兰辞却紧瞪着顾瑾之:

“你不会是让本王自行处理伤口吧?”

“啊?可是,可是王爷我不会,要不我去叫梓佳姑姑吧!”

说罢顾瑾之便欲离开,可是还没等他转身下床,却被纳兰辞一把抓住:

“不许去,本王今日受伤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不然会出大事。”

纳兰辞一时情急,顾不上自己受伤的右手抓住顾瑾之,可这话说完,强烈的疼痛从右肩传出,纳兰辞疼的面部狰狞,豆大的汗珠也从额头冒出。

“那我怎么办?”

“拿剪子把本王衣服剪开,伤在右肩,本王教你。”

顾瑾之立马点头去寻了剪子,按照纳兰辞说的剪开了衣服,虽然顾瑾之极为小心,但因为伤口的血肉已经和衣服掺杂在一起有些干了,纳兰辞还是受了点好罪,但他强忍着不肯出声,以至于顾瑾之处理好的衣服转头看向纳兰辞,他的嘴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顾瑾之在枕边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常用的那支毛笔,他递到纳兰辞的嘴边:

“王爷,您咬着毛笔吧,不然明日有人问起你嘴上的伤,不好解释。”

看到毛笔,纳兰辞嗤笑:

“呵,这种疼都忍不了,怎么成大事?伤口如何?”

“还,还好。”

顾瑾之这话说的完全没有底气,这伤是他有生以为见过最严重的伤,那伤口从右肩处一直到胸口,足有一寸长,伤口血肉外翻着很是狰狞,顾瑾之不知这伤是剑还是刀或是其他利刃砍出来的。

“你这话说的不老实,那人一把利斧劈下来,当时本王胳膊便没了知觉……”

第九章 伤势隐瞒

‘利斧?’顾瑾之难以想象,被斧子砍了的人,是怎么忍耐一声不吭,活生生抗到现在,不得不说纳兰辞给顾瑾之的感觉有些变了。

纳兰辞本是皇室王爷,从小养尊处优不说,可能自出生就没被伤到过,若是放了寻常人家,那被刀割破了手指,也要噫噫啊啊的叫上半天。

顾瑾之略微有些发呆,纳兰辞瞧着他不动,用脚轻轻的碰了碰他。

“啊?”

“来帮本王处理伤口啊,想什么呢?”

顾瑾之回过神来,立马将水盆和干净的帕子拿了过来,按照纳兰辞说的,顾瑾之将帕子洇湿,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周围的血渍擦了干净。

弄完后,顾瑾之原本想直接将那金创药倒在伤口之上再用纱布包裹,可是他的这一想法却被纳兰辞驳回:

“伤口太深、太长,你这么做的话不但不会让伤口快些好起来,怕是还会让他更糟糕,你屋中有没有针线,你应该会缝缝补补吧?拿些针线过来把伤口给本王缝上。”

“什么?缝上?王爷,您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怎么下的去手?就算下的去,我也不敢啊。”

“别废话,本王让你缝你便缝,快一些,再磨磨蹭蹭下去天便亮了,本王明日还要上早朝。”纳兰辞力气用尽,只见他双眼一闭向侧边倒去,如此举动倒是吓了顾瑾之一跳。

唤了纳兰辞半天未得到响应,顾瑾之在纳兰辞鼻下试了试,好在还有温热的气息向外喷着。

顾瑾之拿来了针线思考万分,最后还是穿好了线,一针一针的缝了下去。纳兰辞晕过去倒是成全了他,顾瑾之虽不擅于缝东西,但是也将伤口七扭八歪的缝好了,想着以前邻居家谁人受了伤都会用酒消炎,顾瑾之想起前几日无事埋在院中树下的酒,蹑手蹑脚跑出去拿了进来。

沾了些酒,顾瑾之又将纳兰辞被缝好的伤擦了几遍,最后别扭的给他缠上纱布,盖好了被子。

夜已经很深了,顾瑾之一直坐在床边,本想看着纳兰辞不让他睡时乱动,但久而久之顾瑾之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二个时辰过去,外面天已经微微亮,出于上朝要早起的习惯,纳兰辞慢慢的清醒过来,此时他脑子里很是混乱,昨夜本是去找江湖中传说的世外高人,可不曾想刚穿夜行衣靠近院子,便被跑出来的一个手持双斧的粗汉盯上,那人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

纳兰辞虽有武傍身,但却不及那粗汉武功,几个回合便败了下来,最后被砍受伤,好在纳兰辞轻功好,及时的逃掉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因找寻世外高人之事纳兰辞不想让他人知晓,所以受伤的事情也不能被暴露,不然别有用心之人不知是不是会用这事来做文章,所以纳兰辞昨夜如无头苍蝇一般跑着,最后竟然来到了锦兰阁。

想到这里,右肩传来的疼痛使纳兰辞清醒,纳兰辞捂着右肩坐起,看到了趴在床边正熟睡的顾瑾之。回想起昨夜交待顾瑾之用针线帮自己缝了伤口,但是后面发生了何事,纳兰辞完全没有印象。

将纱布一层层打开,纳兰辞看到自己被缝的如同蜈蚣一般的伤口,真的无奈到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

但还没等纳兰辞将顾瑾之唤起,便听到院子中稀稀疏疏想起了不少脚步声,纳兰辞看了一眼时辰,八成是锦兰阁中的下人起来做工,若按府中规矩,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下人便会进来唤顾瑾之起床,服侍他洗漱。

现在要是想出顾瑾之的房,怕是会被锦兰阁中的下人瞧见,虽说院子里全是新入王府之人,但难保鱼龙混杂不会掺进什么人的眼线。

纳兰辞低眸快速想着,自己那衣服已经不能穿了,顾瑾之身体太单细,他的衣服自己也穿不下,看样子今日的早朝真的要泡汤了。

原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脚步身,突然整齐起来,而且在房里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纳兰辞反应过来,定是梓佳带着人过来叫顾瑾之起床,自己的样子梓佳也是不能让她知晓的,所以纳兰辞单用一只左手,一把抱起顾瑾之放到了自己的被子里。

突然如此,顾瑾之猛然惊醒,还处于起床迷糊之时的顾瑾之,慢慢发现自己被人圈抱在怀中,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被谁抱着。

顾瑾之用力挣扎,却听到纳兰辞在他耳边道:

“记住,你是太师之子,本王的妾室,所以本王出现在你的房中、你的床上,也不需要大惊怪,以免让下人看了笑话。”

纳兰辞的话刚刚说完,只听见外面响起了三声敲门声,还有梓佳的说话声:

“公子该起身了,奴婢们进来侍奉您梳洗。”顾瑾之本来想拒绝梓佳,但是嘴却被纳兰辞紧紧的捂着。

房中无人应答,梓佳便和平日里一样推门而入,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让梓佳惊讶,此时在床上,纳兰辞与顾瑾之保持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

梓佳心中一惊,昨夜并未听人提起纳兰辞留宿锦兰阁,看样子新招的婢女就是没有老人好,一点心眼都不长的。

纳兰辞反应很快,只见他右手如同无事一般,拽着被子一挥便将顾瑾之、枕头旁边放置的金创药,还有那些染了血的布都藏到了被子下面。

纳兰辞犀利的看向梓佳,梓佳心想不妙,立马开口道:

“奴婢不知王爷昨夜留宿锦兰阁,扰了王爷休息是奴婢该死。”梓佳扑通跪到地上请罪,见梓佳跪下了,身后跟着的下人们也都一起跪下。

梓佳微微转头看向后面,眼睛扫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昨晚值夜的芸儿:

“芸儿,你是怎么守的夜?昨夜王爷过来,也不知道叫人过来侍候,万一王爷降罪,你有几条够被判刑的。”

芸儿听到梓佳的话简直吓坏了,只瞧着芸儿从跪在地上人的最后面连忙爬上前,冲着纳兰辞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磕着: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昨夜奴婢守夜许是太困,不知怎么睡着了,所以并不知晓王爷驾临,还请王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一早上吵吵没完,弄的本王头都痛了,梓佳你去本王院中告诉苏玖,今日早朝让他一人去吧,本王昨夜太过劳累,今日的早朝免了。”

昨夜纳兰辞来到锦兰阁,看到了门口守夜的婢女,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纳兰辞绕过去点了她的睡穴,这才导致那个叫芸儿的婢女睡了过去,所以错不在她,纳兰辞为人虽狠,但却是个讲理之人,不是下人的过错,他也没有必要端着个王爷的身份来为难人家。

荣亲王府中的下人,一半为专为侍候皇室家族的人,而还有一半,是纳兰辞破格收取的讨不到生活穷人家的孩子。正因为纳兰辞这样的做法,所以他在朝中独揽大权,民间的百姓知晓个中原因,也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

见纳兰辞并没有动怒,梓佳立马带着一群不知发生何事的下人退出了房间,看到人终于走了,一直隐忍伤口疼痛的纳兰辞一下子躺了下来。

顾瑾之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这才悄悄从被子中露出了头,无意之间,顾瑾之看向纳兰辞,一下子就看到原本被纱布包裹的右肩露了出来,露过那些被缝上的地方,微微的渗着血水,而原本纱布,此时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有了昨晚的一次,顾瑾之这回也没有等纳兰辞吩咐,便拿起枕头边的东西又重新给纳兰辞处理了伤口,纳兰辞这次全然清醒,虽然被顾瑾之一碰一碰还是很疼,但是纳兰辞看着顾瑾之那认真的侧脸,不禁有些动容。

习惯尔虞我诈的生活,也习惯了无论也何人相处,不是为了对方的利益,便是把人当做棋子的生活,纳兰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纯粹为自己处理伤口认真的人儿了。

看着纳兰辞伤口的血终于止住,顾瑾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这为人处理伤口真不是件容易事,此时顾瑾之很是佩服还丘,也不知道他每次为他人处理伤口作何感想,反正自己一直小心着,倒是累的不成样子。

顾瑾之走着神,浑然不知自己额头被手上的血蹭到,纳兰辞歪身看着顾瑾之,也不道着了什么魔,竟然起身拿起了旁的帕子,将顾瑾之额头上的血渍擦掉。

纳兰辞的动作吓了顾瑾之一大跳,顾瑾之反射性的跳到了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纳兰辞。纳兰辞也很好奇自己的作法,以前虽然对太师之子做习惯了这种事,但自己却很分的清这二人并非同一人,所以这对外人难得的温柔,也让纳兰辞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

“咳,昨夜的事,本王不希望除了你我二人以外的第三个人知晓,这些东西你自己找无人地方烧了就是,本王的衣服不能穿了,你让梓佳去本王院中,给本王拿一套衣服过来吧。”

第十章 迷

顾瑾之点了点头,带着有些绯红的面颊,拿起了一旁挂着的衣服就出了屋中。

在门外,顾瑾之摸了摸刚刚被纳兰辞擦过的地方,顾瑾之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过度的亲密,纳兰辞摸过的地方引引发烫,顾瑾之不知晓,是不是被他人触碰这样的地方,也会有如此感觉。

因知道纳兰辞在顾瑾之房中,所以梓佳带着人站的离门口稍微远了些,直到候着看到顾瑾之出来,站在原地发呆了好一会儿,梓佳这才一人独自走了过来。

“公子,可是王爷有何吩咐。”

“啊,梓佳姑姑,王爷让你去他院子里,帮他取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顾瑾之回过神同梓佳说着。

梓佳拍了拍手,只见站在远处的婢女举着一套衣服走了过来:

“王爷有习惯,每天都会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所以我刚刚就已经叫人去取来了,那奴婢进去服侍王爷更衣吧。公子您先去正厅,早膳已经备好,您洗了洗等着王爷就可用膳了。”

说罢,梓佳接过纳兰辞的衣服,便要推门而入,可是还没等伸手,便听到纳兰辞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让瑾之侍候本王,只他一人便可。”

梓佳真的有些纳闷,她看了看顾瑾之,现在纳兰辞的做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以前若是真的太师之子,纳兰辞如此宠爱也便罢了,可是纳兰辞明明知道这人就是个替身,难不成纳兰辞真的要把他装出来的疼爱,也给予到这个替身身上?

纳兰辞的反常一直持续了三日,这三日,纳兰辞从未离开过顾瑾之的房中,包括用膳都是送进房中。

放在以前,纳兰辞也并未像现在一般。整个府里的下人都在偷偷议论,这个男妾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能让一直准时上朝的荣亲王,三日不去上早朝,以至于一些大臣追到府里,却全都未接见。

其实纳兰辞第二日便要去上早朝,可是第二日的天亮之时,纳兰辞突然高热,顾瑾之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纳兰辞降温,高热延续了二天,纳兰辞一直迷迷糊糊,所以这才三日未见房门。

不过也亏得是在顾瑾之这里,大家多数都以为是纳兰辞贪恋男色,所以议论之声也就这样。

但事情传的很快,整个王府中的人都已经知晓,林白秋当然也不例外。

自打顾瑾之回来后,林白秋一直让人打探顾瑾之的身份,因为林白秋确认,住在锦兰阁中的人定不是原来的顾锦之,但不知为何,去查了以前顾瑾之作画所停留的画楼,里面的人一问三不知,根本无处去查。

“王妃,这顾锦之突然回来,虽说病了三个月王爷从未去见,怎么这病一好了,王爷连着三日都在锦兰阁,莫不是这顾锦之死后成了妖鬼,回来魅惑王爷了?”

如素在一旁削着苹果,一边和林白秋闲聊着,林白秋白了如素一眼,以前在丞相府不说,如今到了王府也有几年,就算那顾锦之变成了妖魔鬼怪,林白秋也是不怕的,更何况这世间本无鬼,与其怕鬼,林白秋倒是更怕这些活着的人,每个人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心藏着什么。

“如素,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太稳妥,皇室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如今我也算是皇室中人,你是我的心腹,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你觉得他们会如何看待我这个主子呢?”

“是奴婢嘴不好,惹得王妃心烦,不过三爷前三个月没去锦兰阁,也没来王妃您这里,奴婢打听了,后院那些男宠房里,王爷也是没去的。”

“这倒是,以前无论怎么样,月初、月圆之夜王爷还会来我这宿上一夜,平日里也会时不时去后院看看那些不受宠的男人,虽说也是锦兰阁去的最勤,可也从未连住过三日之久。”

如素看着林白秋一脸的无可奈何,将苹果切好的她,递到了林白秋面前,林白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可成想那苹果貌似没熟,酸的厉害,林白秋微微皱眉,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放下。

“这心气不顺,连带着苹果都欺负人。”林白秋说着,如素瞧着苗头不对,便开口劝了一句。

“王妃,您还记得您跟奴婢学,王爷让您好生待着锦兰阁那位,既然王爷不出来,咱们去便是。这锦之公子身子好转后,咱可还一次都没去锦兰阁看过他呢。”

林白秋双眸一怔看向如素,虽说如素并非聪明之人,但有时脑子也是想的不够全面,不过这次她说的并无道理,虽知纳兰辞在锦兰阁不想被人打扰,但是去看顾锦之,纳兰辞就算不悦,也不可能说出来其他。

也不知如素是早已经备好劝着林白秋,还是厨房讨好林白秋,就当林白秋准备让如素去备一盏血燕给顾锦之送去时,丫鬟刚好端着刚炖好的血燕到了门前。

血燕这东西十分珍贵,就边宫中也只有太后与皇后才能享用着,其他无论身份多贵重的嫔妃都只有白燕可食。因纳兰辞手握重权,朝政之事也一应归他所有,所以林白秋才有享用血燕的权利。

“如素,拿上这盏血燕,咱们去锦兰阁瞧瞧锦之。”

这次林白秋并没有带着那么多人过去,因林白秋知晓纳兰辞喜静,所以只带了如素一人前往过去。

自纳兰辞宿在了锦兰阁,苏玖便日日将纳兰辞需要处理的朝政送到顾锦之这里来,随后便候在屋外,随时等候纳兰辞差遣。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纳兰辞这三日也没有见苏玖的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由顾瑾之给呈进去。

苏玖站在门外一脸的纳闷,梓佳看到苏玖如此,不免问上了一句:

“苏玖,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一脸愁容的。莫不是要讨媳妇人家不跟你,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梓佳姑姑尽会取笑我,我跟在王爷身边做事,现在王爷大事未成,我哪里有心思去讨媳妇。不过等王爷事成那样,倒是免不了要让梓佳姑姑给我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我其实是在担心王爷,这几日的奏折都是公子拿进去的,王爷也不发话,三日未见王爷,我这里总觉得不妥。”

“说想来,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王爷虽待锦之公子极好,但也没有沉迷至三日不出屋的事啊。每日我进去送膳食,王爷都在床上躺着,我也不敢同王爷说话。每次都是快快的跑出来,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担心。”

梓佳和苏玖说着话的功夫,林白秋就带着如素,从锦兰阁的院门处走了进来,看到了林白秋的身影,梓佳和苏玖都有些无奈。

对于林白秋,纳兰辞虽然尊重她,但对她所做的一切,完全不是出于喜欢,对于林白秋,梓佳和苏玖知道,她不过是纳兰辞的一颗棋子,所以这才禁锢在身边。

无论林白秋对于纳兰辞是何样的存在,但是她都是名言上的荣亲王妃,身份尊贵不荣其他人等看不上。偌大的荣亲王府,除了纳兰辞这个主子以外,也只有林白秋算是正经八百的主子了。

梓佳与苏玖一同走上前去,因二人尽是纳兰辞心腹,所以林白秋对待他们也是客气。

“奴婢、属下见过王妃。”

“呦,苏玖也在呢,梓佳姑姑您进去告诉锦之一声,我带了一盏新炖的血燕来送给他补身,听闻王爷也在这里,所以想请王爷也一同品尝下。”

“这……”梓佳犯了难,这几日情况太过特殊,就连她都不能轻易进那屋子,而且纳兰辞早就下达了意思,除了一日三餐由梓佳亲送外,没有他的命令,谁人都不能进。

“怎么?姑姑连通报都不能吗?”

“王妃,您也是知道王爷的脾气,奴婢知道这血燕要赶温着吃,可是奴婢实在没有这个胆子去为您通报。”听明白了梓佳的意思,林白秋这才知道,原来就连梓佳与苏玖,都只能在外面守着。

梓佳毕竟是纳兰辞的人,林白秋当然不能逼迫她做什么,不然以后怕是会没法同纳兰辞交待,所以林白秋笑了笑:

“既然姑姑为难,那我便在这里小声唤王爷几下,若是王爷应答,姑姑便进去帮我通报,若是王爷无声,那这血燕我便回去自己用了。”

林白秋的面子已经给足了梓佳,梓佳当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回到了房门外候着。

林白秋先是唤了一声王爷,见没有动静,又接着唤了几句。顾瑾之在内听到了林白秋的声音,知道林白秋身份若是想进来谁也拦不住,所以看着床上还昏睡的纳兰辞,顾瑾之怕他受伤之事被传出去,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在床边摇着纳兰辞,期盼他快点醒过来。

纳兰辞高热三日未醒,好在顾瑾之想起在民间之时街坊们没银子请郎中,所以就用土方法去热,所以他日日用凉一些的水擦拭纳兰辞的身子。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第四天纳兰辞的热终于褪了下去。

“王爷您快点醒过来吧……”

第十一章 为之所动

顾瑾之拼命摇着纳兰辞,完全不顾他与纳兰辞的身份,听着林白秋的声音越来越大,顾瑾之也越来越急,终于,纳兰辞手微微动了一下,但顾瑾之却没有看到。

“王爷,您在不醒过来,我也抗不下去了,此次外面来人可是王妃,我可是拦不住她的。”顾瑾之说话略带哭音,听着让人微微心痛。见纳兰辞依旧不醒,顾瑾之低下了头。

“好了,别摇了,本王都快被你摇吐了。”

纳兰辞轻道着,终于听见了纳兰辞的声音,顾瑾之第一次觉得,那让自己惧怕的声音这么亲切。顾瑾之抬起头,纳兰辞微微起身便看到了顾瑾之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脸颊上的眼泪。

纳兰辞不自觉的抬起手,将顾瑾之脸上的眼泪擦掉,只听他极为温柔的问:

“怎么哭了?怕本王醒不过来吗?如此你不应该笑才是,这样你便可以出了王府,得到自由。”

“可你不是给我吃了毒药,没有解药我出去不还是死,荣亲王妃来了,梓佳姑姑在门外怕是也拦不住她,王爷您快想想办法吧,若她执意强行闯入,这伤……”

纳兰辞伸起了胳膊,顾瑾之意会他的意思将他扶了起来,纳兰辞让顾瑾之帮他穿好衣服、弄好了长发。看到桌上有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纳兰辞竟然伸手拿了些过来,在自己面无血色的脸上和嘴上用了些,果然经那红色胭脂一图,纳兰辞完全不向沉睡了三日的受重伤之人。

林白秋还在唤着纳兰辞,但是叫声越来越急切:

“王爷,王爷?王爷,秋儿来给锦之弟弟送血燕,您就把门开开,秋儿放下血燕便离开可好?王爷,王……”没等林白秋再喊下去,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纳兰辞一脸不悦从内走了出来,身旁还由顾瑾之挎着。

终于看到了纳兰辞的身影,梓佳与苏玖算是松了口气,而林白秋则是一脸笑意走上前去:

“王爷,臣妾命人给锦之炖了血燕,他身子如今虽说,但还需要多多进补才是,王爷您也和锦之一起用些吧。”

林白秋拿过如素手中端着的那盏血燕,呈到了纳兰辞面前,纳兰辞虽一脸没有表情,但只瞧着他轻挑了下眉毛,抬手便将林白秋端着的血燕打碎。

装血燕的容器极为保温,这刚出锅不久的血燕正烫着,被纳兰辞抬手这么一翻,打碎在林白秋脚下,血燕溅了林白秋一脚,火辣辣的疼痛从脚上传来,但林白秋不敢吭声,纳兰辞突然大怒,一院的下人包括林白秋全都跪倒在地。

“臣妾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王妃,你嫁入王府快三年了,你应该知道本王心性,静时不许人打扰,你在这院子里一遍一遍叫着,是想让整个王府都知道,本王在锦之这里住了几日不理朝政,同当今圣上一样,沉迷美色不能自拔吗?”

林白秋瞪大了眼睛,连忙解释:

“王爷心挂朝事为百姓谋太平,怎么可与圣上一般,臣妾真的没有这种心思,也不敢有这种心思,还请王爷念在臣妾是初犯,饶了臣妾吧。”

“拿着你的东西离开锦兰阁,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休得再来锦兰阁打扰本王与瑾之。”

“是是是。”

林白秋从来未见过纳兰辞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所以一时害怕立马挥着手,让如素捡了地上器皿的碎片,踉踉跄跄离开了锦兰阁。

挎着纳兰辞的顾瑾之也被吓到,只见他刚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纳兰辞紧紧的夹子。因为顾瑾之离纳兰辞很近,所以不难看到纳兰辞耳后自上流下的汗珠。

想着这三日纳兰辞一直昏睡,身上还带着那么重的伤,一口东西没的纳兰辞在顾瑾之眼里,正要摇摇欲坠。顾瑾之一把扶住了纳兰辞,虽然心里没谱,但顾瑾之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

“王爷,这几夜您天天睡不好,王妃也是好心来送血燕给我,您便别和她置气了,我扶您回去再睡一会儿,梓佳姑姑,你去厨房命人给王爷炖点鸡汤,什么人参、鹿茸多放一些,好给王爷顺气。”

说罢,顾瑾之不敢去看纳兰辞的目光,稍微用了些力气,便转身将纳兰辞再次扶回了屋中。

纳兰辞今日如此生气,大家都把这事看在眼里,以后的日子,虽纳兰辞不出屋中,但也没有任何一人过来打扰,而且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说闲话。

不得不说,这次纳兰辞伤的很重,再加上没请太医过来医治,所以好的不是特别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纳兰辞的伤终于不耽误行动,一个月未上早朝的纳兰辞决定明日一早便去早朝。

一个月的时间,纳兰辞吃住全都在顾瑾之这里,但床只有一个,顾瑾之也不可能和一个病人,而且还是一个王爷来抢床睡,所以睡了一个月地上的他,终日都觉得秒解乏,时间长了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而且感冒哩哩啦啦一个月也没好成。

纳兰辞自清醒后就有事没事看着顾瑾之,刚开始顾瑾之满心的不好意思,但时间久了,也便能无视纳兰辞炙热的目光。

顾瑾之以前在民间听说,原以为纳兰辞是个心狠手辣、麻木不仁之人,可是相处下来,却觉得他只是冷了一点,并非和传闻中的一般。

在纳兰辞养伤的日子里,最多的就是和顾瑾之聊天,顾瑾之其实也不明白为何,但经那日纳兰辞说,同顾瑾之说些民间之事,总觉得对朝政解决上会有一点方法后,再加上顾瑾之并没有那么怕纳兰辞,所以从以前不肯发生的人,活生生变成了一个话唠。

边丘曾经来过两次,但都被顾瑾之给带去了偏殿,因为纳兰辞怕那个惹事精发现自己的秘密。边丘这两次来却隔外的满意,顾瑾之身体恢复的很好,听闻纳兰辞日日住在锦兰阁,边丘心里想着,定是王爷的专属膳食拿来和顾瑾之一起用,所以顾瑾之身子得到了营养,所以才好的特别快。

其实并非这样,而是纳兰辞想快些好起来,借着顾瑾之身子需要近补,让梓佳去宫中取了十分名贵的补药,一做还是大份,纳兰辞因伤口不舒服吃不了几口,所以都便宜了顾瑾之。

纳兰辞这晚坐在桌案之前,看着趴在桌边睡着的顾瑾之,一时画心大起,竟不知不觉拿起画笔,画下了顾瑾之的睡颜。

纳兰辞下笔稳准狠,所以没多一会儿便大致画了出来,借着烛光看了看,纳兰辞总觉得这副人像画总比顾瑾之初入府那日给自己画的少了些什么。

想了半天想不出原由,纳兰辞叹了口气将画卷了起来,开门后看到还守门的梓佳,便将画教到她手中,让他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纳兰辞走到桌边叫醒了顾瑾之,顾瑾之半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王爷,要我侍候你就寝吗?”

“不是这个事情,本王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有余,亏得你照顾的细心,才能好的这么快,而本王也借了你不少的光。这次算本王欠了你的,你可有什么愿望想达成,本王全都满足于你,但是出府,肯定不行的。”

顾瑾之眨了眨眼睛,突然被纳兰辞这么一问,顾瑾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点啥,低眸因略想半刻,顾瑾之突然抬起头来。

“王爷此放可当真?”

“当真。”

“那王爷可以将那日喂我吃的毒药解了吗?我保证事事听从王爷,不会逃离出府,但总觉得那药在身体里,不知何时自己便会死的心里不踏实,所以还请王爷成全。”

要不是顾瑾之说,纳兰辞到把这事给忘记了,纳兰辞原以为还丘会将这事和顾瑾之说了,没成想顾瑾之还以为那是毒药。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顾瑾之对自己的悉心照顾,倒是真挺让纳兰辞动容,纳兰辞也通过这段时间,知道顾瑾之是一个能说到便能做到之人。

想起还丘说蚀蛊对人身体的坏处,纳兰辞坚硬的心,也是有些动摇。看着顾瑾之祈求的眼神,纳兰辞向他转过身来。

“本王可以将你那毒解了,算是还你照顾本王的情义,不过再有四十天便是除夕,前几日太师上了折子,说今年除夕会回京来过。皇上那里已经下了旨,许他进宫参加夜宴,所以那日晚上,你要陪本王与王妃进宫入宴。”

“什么?”

顾瑾之一听人就慌了,平日在王府,与自己打交道的人不多,所以自己代替这个太师之子的位置,也没有啥太大问题。要是让自己顶着这个身份去宫中参加夜宴,还要见这身份的亲生父亲,那还不等没开口,便会被其发现?

“可是王爷,我虽与您的男妾名字相仿,可是长相不同,性格也不一,在府中不见人也便罢了,这若见到太师,定会被他发现的。”

“这些都不是你该担心的,你这张脸,任他们也瞧不出来什么。明日,本王会让还丘来给你解毒,今日早些睡吧。”

第十二章 太师回朝

第二日,纳兰辞早早的离开了府中,因为一个多月未去上朝,任何人都没有见,所以朝中与纳兰辞成一派的大臣们都相继上前询问,但全都被苏玖给拦了下来。

看着围上来越来越多的人,纳兰辞转身而去,但总是要给这些大臣一个交待,所以早在来的路上,纳兰辞便交代了苏玖,不管大臣们如何去想自己,也要说这一个月都宿在了太师家公子那里,量这些人也会再问东问西。

大臣们看着纳兰辞离开,刚要张口拦住他们,便看到苏玖敞开双臂,将他们拦住:

“大人们,你们想问什么问我便是,别再扰了王爷,王爷那性子若是火了,咱们在场的,何人能担的起啊?”

苏玖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纳兰辞在朝中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发起火来怕是连皇上都要抖三抖,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苏大人,这王爷一不上朝便是一个月有余,皇上那里虽没问及什么,但您也知道皇上与王爷对立的情况。这一个月皇上把您也支出去,在朝上可以要笼络咱们的意思啊。”

苏玖听到其中一大臣说着,犀利的目光立马投向了他:

“李大人,您此话何意啊?自皇上登基以来,王爷可对皇上忠心的不得了,前有国家大事,后有百姓富足生活,这哪件事不是王爷去办的。你们自三年前便跟在王爷麾下,怎么,皇上如今看中了你们,你们便有想离开王爷的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王爷经常说的吧,你们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苏玖心生闷气,果然纳兰辞一月未上朝,前朝便出现了如此多的事情,真是让人无奈。苏玖一肚子气不知道找谁撒,这些大臣们还自己撞上来,也不怪他说话难听了些。

苏玖转过身便大步离开,大臣们见苏玖这个在纳兰辞身边的大红人恼火起来,都跟了上去,一句一句话解释着:

“苏大人,您瞧这叫什么话,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苏大人,我们同为王爷办事、效命,说起来也算同僚中的同僚,您可万万不能将这错话传到王爷耳中啊。”

一群人说话声音在苏玖耳边嗡嗡作响,苏玖听着心里也是烦,只见他突然停下了步子,一群人立马也跟着停了一下,只见苏玖抬起胳膊指向前面不远处走着的纳兰辞:

“大人们,你们有什么话要解释便去同王爷解释,苏玖是个粗人,只会带带兵,成日打打杀杀,不比你们这些文人墨客,三言两语便能说的王爷高兴。这些个话你们都不敢当着王爷面去说,同我一个属下说,合适吗?”

苏玖左右看了这些人一眼,摇了摇头,虽知他们不是为了自己利益,便是想抱纳兰辞这棵大树,苏玖同他们不一样,他是无论纳兰辞是权倾朝野,还是一个逍遥散人,他苏玖都是跟定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苏玖叹了口气,大步的离开了。

早朝之上,因纳兰辞并没给皇上带口信,所以皇上今日也不知道纳兰辞会来上朝。从后殿走上龙椅,纳兰雍还是一脸的高兴,因这一个月没有纳兰辞的存在,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没有任何人敢出来反对。

可是还没等纳兰雍高兴太久,刚坐上龙椅上的他,便看到了站在大臣们最前端的纳兰辞,纳兰雍一下子笑容僵在了脸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都几纳兰雍行了跪拜之礼,而只有纳兰辞一人背着手,腰挺的直直的,还一脸笑意看着纳兰雍。

纳兰雍嘴角微抽:

“皇弟,你今日来上早朝了,怎么也没派人提前和皇兄说上一声,这几日派去王府的人都被你给打了回来,朕这也不知你是得了什么顽疾,如今可大好了?”

“呵,皇兄,臣弟知道你巴不得我快些得了顽疾,最好一病不起直接死咯,这样便没人能阻拦着你大展宏图了。”

“皇弟,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是朕的亲弟弟,朕怎么会盼着自己弟弟病死呢,这话不吉利,以后不能再说了。”

“皇兄这话可错了,臣弟是孝慈皇贵妃的儿子,而您是当今太后,从前皇后的嫡长子,臣弟怎么会与您是亲生的呢,这话在朝上说说也便罢了,若是传到民间去,您让百姓如何想。您贵为九五之尊,臣弟就算再得照顾,也是个亲王罢了。”

纳兰辞今日一上朝,便和纳兰雍火药味十足,大臣们站在原地都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可正当空气尴尬在这一瞬间之时,殿外一声太监细细的嗓音宣到:

“太师回朝,入殿觐见……”

纳兰辞听到这宣报立马转头看去,明明自己得到了消息是十日后顾言回朝,怎得今日便到了京中。察觉到事情不对,纳兰辞又转过身看向纳兰雍,只见他一脸笑意,竟然起身向顾言迎去。

顾言虽为一界文人,但是足智多谋,虽不会武,但却调的一手好兵,用的一手好战法。

只见太监传报声音刚落,一个着黑色毡靴的脚便跨入了殿中,顾言四方大步恭敬走上前去,看到纳兰雍下来相迎,步子又快了一些。

“太师,前几日得消息说你十日后回京,原还想着亲自去城门处迎你,可成想今日怎么就到了呢。真是让朕意外,也让朕欢喜啊。”

“臣顾言,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师快快请起。”纳兰雍上前,一把将跪在地上请安的顾言扶了起来。

“一别二年有余,如今见皇上龙体康健,真乃国之兴、百姓之乐。不知太后与皇后凤体可好?臣向皇上请命,散朝后能去后宫给皇后与太皇请安。”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劳太师惦念。朕记得太师腿有顽疾,都是自家人,也别站着说话了。来人,给太师赐坐。”纳兰雍一声令下,全是引来大臣一阵唏嘘。

早朝乃是每日大事,除前朝立了战功的镖骑大将军得此殊容,还未见得哪位文臣得皇上如此看待,不过大家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太师是皇后与皇太后家的表亲,手握军中大权,现在的纳兰雍被纳兰辞欺负成这样,也只能靠着太师这个唯一的靠山了。

纳兰雍与顾言并肩膀走上前,看着顾言落坐后,纳兰雍才坐回龙椅。

对于顾言的突然回朝,纳兰雍还是很开心的,但纳兰辞却因顾言对自己说的话,微微起了担忧之心。

“荣亲王近来可好,不知我家锦之在王府可好,这两年可惹过王爷生气?”

“锦之一切可好,他性子虽急些,但从未做过什么让本王动气的事,一些任性在本王眼中,也算可爱了。”

“两年未见犬儿,臣与夫人实在惦念,今日回京便在家中设宴,不求锦之可回太师府小住,但请王爷今日晚上,务必带锦之回府一聚。”

顾言话落,纳兰辞并未接上,但苏玖却在纳兰辞身后急了起来:

“太师,嫁出去的儿子和嫁出去女儿一个道理,如今贵公子已是荣亲王府妾身,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您怎么能要求王爷带着公子回太师府呢?”

苏玖着急也是有原因的,现在王府中的那人,哪里是什么太师之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看下来,苏玖都知道这个替身与原来的顾锦之大不相同,顾言那么精明之人,若是见了面肯定会发现端倪。

苏玖还想着再说些其他,却被纳兰辞及时制止。这话原不该苏玖多嘴,纳兰辞也知道苏玖在担心什么,所以并没有多加怪罪。自己若带着顾瑾之去太师府,此事确实不妥,但若是说再说多一句,难得顾言起疑心。

“太师,苏玖虽鲁莽,但此话确实在礼,别说本王不卖太师面子,王妃嫁入王府比锦之时间还长,但自进了府后,除了三日回门之期,也再没有入过家门半步。有王妃在前、在上,本王纵使再宠爱锦之,也不能让他压过王妃不是。”

纳兰辞此番话带出了林白秋,所以做为林白秋的父亲,林丞相也是不得不为纳兰辞说上一句。再加上丞相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女儿,万万不能因顾言能与纳兰辞相抗,便让他家儿子在王府压过自家女儿。

“王爷此言有礼,顾太师,本相也有许久未见女儿,上次要不是得王爷邀请入府,怕是也不会看到女儿近况如何。本相夫人也有三年未见女儿,同是当爹娘的,虽你家是儿子,我家是女儿,但都是嫁入荣亲王府,你家儿子为妾,还是不能压过正室乱了规矩。”

顾言看了看丞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纳兰辞呵呵一笑:

“原是想着同儿子聚聚,倒是忘记了天家规矩多,倒是老臣疏忽了,此事便罢了,若是王爷开恩,哪日召了老臣进王府,希望旨意之上多加个夫人名字,我们夫妻二人老来得子,许久未见儿子,心中真是想的紧啊。”

“太师放心,本王记住了。”

第十三章 白玉红蕊钗

散朝后,纳兰辞去了军机部,最近折子中写到,胡人在边界蠢蠢欲动,所以纳兰辞生怕边界出事,所以与军机大臣相商后,又从临近处调了三万大军到边界。

同大臣们一说政事,纳兰辞便忘记了时间,等着一切说完时,纳兰辞出宫正好碰到了顾言。

顾言因儿子在荣亲王府,所以叫住了只身一人的纳兰辞。原以为顾言要同自己说什么,纳兰辞停下了脚步,可曾想顾言从怀中拿出两支钗。

那是两支羊脂白玉雕成的钗,这钗被捏在手中,从钗尖开始,钗中心开始慢慢显出红色,看得出那钗的贵重。纳兰辞接过发钗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顾言:

“太师这是出于何意?”

“王爷别误会,老臣与夫人回乡,那地界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偶然之间在玉器看到这两只上等的羊脂玉钗,正因热度够了,所以中间才会慢慢泛红甚是好看。想起锦之从前最爱红色,所以便买下了这两支。原想着送给王爷与锦之,但王爷许是看不上这低贱之物,所以还请王爷尽数交给锦之手里,让他无事把玩,也好解了思念家人之苦。”

顾言话里有话,纳兰辞是听出来,若是放在以前,顾言如此试好,纳兰辞无论如何也会带着顾锦之回太师府一趟,但现在情况太过特殊,纳兰辞不会因为二老思念儿子,便带来让自己伤头脑之事。

纳兰辞点了点头,应允会将此钗安然交到顾锦之手中,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纳兰辞回府后便回了自己院子,因为朝政事情颇多,所以他也顾不到别人,将其中一支钗交到吴欠手中,吩咐他去送给顾瑾之后,纳兰辞坐在桌案之前看着自己留下的那钗,伸手将发间的金钗拿下,将玉钗别了上去。

吴欠在去往锦兰阁的半路,看着纳兰辞交给自己的玉钗,那钗被绣着金丝的手帕包着,不用找人鉴定便知道是极贵重的玩意。

吴欠原是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所以看着四下无人,便将手帕打开,发现其中竟是一支羊脂白玉钗,所以走到荷花池边,借着池中的倒影,吴欠怕那钗留下自己的手印,所以用着手帕把那钗发在自己发间插上,果然那东西戴上拖的人极美。

吴欠因自小知道纳兰辞喜好男色,所以便一直努力,终于进了王府,又经过头脑聪明,一直爬到纳兰辞院子的管事,虽年纪轻轻,但处理事情可不含糊,最后可算是得到了纳兰辞信任,成了半个心腹。

但吴欠心中一直仰慕纳兰辞,若是也有太师那么一个好爹,想必定会比顾锦之在府中受宠。吴欠看着手听倒影心中很是不服,想着他姿色不错,为何就是入不了纳兰辞的眼。

只瞧着吴欠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戾,狠狠将那发钗从发间中拔出,可曾想是因为想事入神或是手滑,发钗就这么掉进了荷花池中。

吴欠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捞,可是一捧捧除了尽是污泥以外,再无他物。吴欠心中发慌,他不知道纳兰辞交待的事情若让自己搞砸,纳兰辞会如何对待自己,所以他四周看了下,好在四下无人,吴欠站起身来,强力掩盖住自己的不安,继续向锦兰阁走去。

走去锦兰阁的路上吴欠想着,发钗是自己失手掉了池子里,但这事怎么也不能让纳兰辞知道。自那个顾锦之失踪再回来之后,吴欠总觉得他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顾锦之见了自己,因自己是下人,可谓是十足的瞧不上自己,可是这次顾锦之回来,却对自己也很是尊敬,每次见面都会唤上一声吴掌事。

一开始吴欠还以为顾锦之是装出来给纳兰辞看,可是时间久了,谁人也装不住,但顾锦之还是如此,所以借着顾锦之任人拿捏这个劲,吴欠心生一计。只见他停住了脚步,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

半个时辰后,吴欠拿着被帕子包好的钗,来到了锦兰阁。因今天天气不错,顾瑾之正在院中的假山附近,喂着今天上午,纳兰辞在宫中命人送来的孔雀。

顾瑾之是第一次见到孔雀,所以很为喜欢,平日里在锦兰阁也无事,再加上纳兰辞答应要给自己去除身上的毒药,所以顾瑾之心情很是不错。

听到有脚步声接近,顾瑾之抬头看去,只见吴欠捧着什么东西,走进了院中。

“吴掌事,你怎么来了,莫不是王爷有事唤我?”说着,顾瑾之将手中喂孔雀吃的东西递给了梓佳,起身迎了过去。

“奴才见过公子,不是王爷找您有事,而是王爷拿了好东西回来,特让奴才给您送过来。”

“这前几个时辰刚送来两只孔雀,怎得又让你送东西过来了,你拿回去给王爷吧,我成日在锦兰阁吃穿不愁,也用不上其他什么的。”

“这可不成,王爷亲自吩咐送给您,您还是看了后,自己给王爷谢恩去吧。”

“可……”

“公子,王爷有心,您便收下吧。”梓佳没等顾瑾之再度拒绝,便劝了一句,顾瑾之回头看了看梓佳,便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吴欠心中暗笑,正怕他不收自己还要多劝几句,好在梓佳姑姑懂得事理,劝上了一句。吴欠抬手便将那发钗放到了顾瑾之手里,就在吴欠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原本安然放在顾瑾之手中东西,却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

“啪”地一声,手帕里包着的玉钗碎成了好几块,顾瑾之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刚刚那手帕包着的东西分量十足的落在自己手心,自己连动都没动,怎么就掉了下去。

吴欠反应极快,看到那钗碎成好些,立马跪在地上高呼起来:

“天啊,公子您就算再不喜欢,王爷赐的东西也不敢随便乱扔啊,这可是王爷亲赐,您当着奴才的面把这钗摔了,奴才怎么去给王爷交待啊?”

“我没有,不是我摔的。”顾瑾之为自己辩解着,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何那东西自己会掉。

吴欠抬头怒视着顾瑾之,只见顾瑾之蹲下身,拿起掉在地上的手帕,将摔碎的钗一块一块捡到里面,突然顾瑾之皱了一下眉,在众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又展开了眉头。

院中下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摔碎的钗上,唯独梓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吴欠的身上没有移开,果然被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顾瑾之站起身,看着手中摔碎的钗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好在梓佳开了口:

“王爷亲赐的东西摔碎了,无论是公子还是吴欠你,都一同去见王爷吧,王爷心思缜密,定会给出解决的办法。”

梓佳将喂孔雀的食物放到了假山之上,朝顾瑾之点了点头,便出了锦兰阁,而吴欠一脸得意,这钗如今已经碎成这样,想必事情怎么也不会被怪在自己身上了。

三人来到了纳兰辞院子里,纳兰辞本在看折子,突然苏玖进来传话,说梓佳、吴欠与顾瑾之过来了。纳兰辞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心中纳闷,刚刚吴欠去的时候,自己好像说了,不用顾瑾之过来谢恩,怎么这一会儿一起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苏玖将三人带到了纳兰辞的面前,自己则实趣的走了出去。纳兰辞抬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吴欠和梓佳,还有站在那里背手低头看不清脸的顾瑾之。

“梓佳,出了何事?”

梓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纳兰辞这才知道发生了何事,期间吴欠也征着说是顾瑾之自己将发钗打碎,但是当纳兰辞看向顾瑾之,顾瑾之一点也不为自己辩解,还是傻呵呵的站在那里。

将梓佳的陈述听完,纳兰辞轻咳了一声,吓的吴欠和梓佳都跪着低下了头。

“瑾之,你说说钗碎了,是何原因呐?”

“我没有摔,我不知道。”顾瑾之的一句回答,差点没把纳兰辞噎死。

吴欠低头偷笑,顾瑾之敢和纳兰辞如此说话,哪怕他是那样的身份,纳兰辞也会生气,而梓佳也是暗地里为顾瑾之捏了把冷汗。

“罢了,一支钗而已,你把那钗给本王拿过来,一会儿本王让苏玖送去宫中,看看司饰房能不能修成原样。”纳兰辞朝顾瑾之招了招手,顾瑾之乖乖走上前,将包裹着的发钗放到了纳兰辞眼前。

正当顾瑾之抽手的一瞬间,眼力极佳的纳兰辞突然看到了顾瑾之受了伤,正在冒血的中指,纳兰辞伸手一把抓住了顾瑾之,这一举动吓了顾瑾之一跳。

“王爷。”顾瑾之惊呼。

只见纳兰辞站起身走到桌前,拉着顾瑾之走到了门外,借着外面的阳光,纳兰辞看到了正插在顾瑾之中指指尖里的玉钗碎渣。

“这么大个人,被扎了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要等伤口处理好了再说,苏玖,去把还丘叫进府来,给瑾之好好看看,这画画的手若是残了,真是可惜了。”

第十四章 觉察异样

“那钗原是太师从家中带来赠予你我二人,如今你的碎了,便将我这支拿过去戴,平日里想念家中亲人,也可用此来宽慰下心。”

说罢,纳兰辞抽出这自己发间的钗,交到了顾瑾之手中,顾瑾之看着在自己手中触手升温且中间变红的玉。

“这钗很是神奇,竟然还能变化颜色……”顾瑾之拿在手中不停把玩,只见其中的红越来越深,所以感觉甚为神奇。

看着顾瑾之如此喜欢,纳兰辞心中也微微愉悦,可是就当纳兰辞看着顾瑾之出神,紧盯着玉钗的顾瑾之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只见他收敛了笑容,转头看向了纳兰辞。

“刚刚你说这钗是一对,是一模一样的那种?”纳兰辞不知顾瑾之为何这么问,所以微微点了点头。

顾瑾之提了口气,走回了桌边,他捧起那支碎钗的碎片,两只一比较,便瞧出了不一样的地方。顾瑾之神情微微变化,他拿着好的钗与摔碎的那支,走到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吴欠身前蹲下。

“梓佳姑姑,你先回锦兰阁吧,孔雀刚刚没有喂完,芸儿太小怕是不会照顾,一会儿我自己回锦兰阁便是。”

顾瑾之开口,却没有和他紧盯着的吴欠说话,而是变着法的先让梓佳离开。梓佳抬起头看向了一边的纳兰辞,纳兰辞点了点头,梓佳这才离开房中。

见房中再无他人,顾瑾之长长的吸了口气,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向吴欠:

“吴欠,平日里我对你也算恭敬,从不把你当做下人看待,可今日,你为何要陷我于不义,非要同王爷说,王爷所赐之钗是被我摔碎的。这些也便罢了,可你送去这钗,分明和王爷这支完全不同。”

“公子您在说什么呢,奴才听不明白啊……”吴欠低着的头,眼睛一直在左右乱转,因为心虚,吴欠说的话完全没有底气。

纳兰辞从边上没有插话,本来做为王爷的他赐下的东西,按照规矩,如若有了损坏,那定当重罚,就算是王妃也难逃于此。可这钗到底是顾言给自己儿子的,所以自是不算自己赐下的东西。

再说就算自己赐下的东西,不过是一支发钗而已,纳兰辞也没有那么小心眼。

今日的事刚刚听梓佳说,本是吴欠不依不饶最后才闹到了他这里,纳兰辞刚刚也问了顾瑾之钗为何会碎,顾瑾之说不知道时,纳兰辞便觉得有了蹊跷。

“你给我送的那钗,明明不是让送去的那支,证据在这里,你怎么还会狡辩?”顾瑾之有点不明白,虽说自己见过的贵重东西少些,但因为作画,平日里就爱观察细微的顾瑾之,还是瞧出了两支钗的不一样。

吴欠终于抬起了头,他眼中略带惊慌,却不易被人察觉:

“公子,您说话是要有凭证的,王爷让奴才去给您送的东西,奴才就算有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也算更换的。其他也便罢了,这上等的羊脂白玉钗,奴才一个下人,哪里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去换呢?”

顾瑾之被吴欠这反驳话问愣住,吴欠说的也在理,虽然他是纳兰辞院中的掌事,但怎么也是个下人,这羊脂白玉万金难得,哪里是他一个府中下人能有之物。

顾瑾之有些出神,他真是想不通这一点了,不过正当他出神之时,却听到一旁纳兰辞的轻笑,顾瑾之转头看向纳兰辞,有些生气:

“王爷您笑什么,您见多识广大,您看看,他们根本不是一样的钗。”顾瑾之拿着走到纳兰辞面前,纳兰辞低头敷衍的看了下,点了点头。

“本王倒是没瞧出来哪里不一样,你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便让吴欠出去吧,留他在这里,他的活谁来干。”

“王爷,我知道皇室内院向来勾心斗角之事繁多,但是我没做过的事,也不想让别人冤枉我。这东西本来便被吴欠换过,我既然开了头,便必须为自己洗脱冤屈,哪怕王爷没有罚我,我也要查出来给王爷看。”

说完顾瑾之朝纳兰辞俯了下身,转身离开了屋中,纳兰辞只觉得顾瑾之的样子极为可爱,不由得嘴角的笑容更加放肆,但纳兰辞很快转头看向吴欠,那嘴角的笑容骤然收起。

“行了吴欠,你也别在这跪着了,出去吧。”

吴欠听了纳兰辞的话,本以为顾瑾之走后纳兰辞会质问自己,可曾想纳兰辞竟然是相信自己的,所以吴欠卖了乖,立马出了屋中,可吴欠不知,在他刚离开不大一会儿,纳兰辞便将苏玖唤进了屋中。

纳兰辞坐在屋中,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苏玖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纳兰辞下达命令。

“苏玖,你跟在本王身边多久了?”

“回王爷的话,快二十年了。”

“本王记得,吴欠当年进府,是因为你的关系吧?”

“是,吴欠对属下有恩,因他家境实在不好,所以奴才想着让他进府当个下人,也是个好归处。”

纳兰辞点了点头,这些苏玖曾经都和纳兰辞说过,那年纳兰辞出府可曾想半路遇到贼人,因对方人数颇多,苏玖为了护纳兰辞安全离开,所以自己独身一人拦下众多贼人,但当纳兰辞回到城中带了兵出城,却只剩死了一地的贼人,没了苏玖身影。

苏玖可谓是从小同纳兰辞一起长大,纳兰辞学过的东西,苏玖基本也都从旁听了,虽名言上为主仆,但纳兰辞早就把苏玖视为兄弟,那次苏玖舍命相救,纳兰辞更是记住了他的救命之恩。

没有了苏玖的身影,纳兰辞立马下命搜找苏玖,终于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子人家里,找到了苏玖。原来苏玖当时受了重伤,但还是击败了众人,苏玖重伤昏迷,再醒来已经被救到了这村里,而救他的人便是吴欠。

苏玖被救回王爷,伤好后的他却被吴欠找到,吴欠说了自己处境困难,所以求苏玖看在救命之恩份上能他找份差事,苏玖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所以就同纳兰辞提了一嘴,吴欠这才入了府。

也正因为有苏玖罩着,吴欠从王府中最低等的下人,没用多久时间便成了纳兰辞院中的掌事,纳兰辞虽然给了吴欠在他自己院子里很大的权力,但一直并未重用,因为吴欠能到这里来,一切都是因为苏玖的关系。

回想到这里,纳兰辞将玉扳指带了回去:

“苏玖,我记得本王曾经赏过一个羊脂白玉的枕头,如今可还用着习惯呢?”

“这……玉枕,我……”

“你送吴欠了吧?”纳兰辞挑事的一问,苏玖立马单腿跪在了地上。

“请王爷恕罪,吴欠对属下是有救命之恩,那日王爷赏了玉枕,刚好出门碰到了吴欠,吴欠貌似对那玉枕满心喜欢,属下是个习武之人,也用不习惯这些好东西。想着他以前过的苦日子,属下便将那枕头转手赠予了他。”

“你这何罪之有,本王送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你想送谁本王都没有建议。可是苏玖啊,你送的那玉枕,怕是惹出来了事了。”

苏玖抬起头看向纳兰辞,他不知道纳兰辞此话为何意,自己好心送给吴欠的枕头,怎么还会惹出事端。

纳兰辞看了看苏玖一脸的不惑,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苏玖也听明白了这其中原由,但他不明白,这钗碎了,和他送给吴欠的玉枕有何原由?

苏玖的傻样,让纳兰辞无奈: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本王让吴欠送去的那玉钗触手温而变红,但是吴欠送去锦兰阁,并说是瑾之摔碎的那支,分明就不是本王让送的那钗。吴欠不过一个掌事,自是得不到羊脂白玉这种好东西,所以本王想到曾经送你的玉枕,又琢磨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才大胆猜测。”

“王爷是认为,吴欠将属下送他的玉枕拿出去雕成了首饰?不可能,王爷,吴欠他虽贫穷,却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在本王身边贴身服侍也不短了,本王原可以将他也收为心腹,但为何本王久久没有提起此事,吴欠人虽聪明,但心术不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他救你,或许是因为你随时携带着荣亲王府的令牌呢?”

其实若不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纳兰辞原不想把这事说出来伤了苏玖的心,纳兰辞知晓苏玖是何样的人,在他要将吴欠接到府中做事之时,纳兰辞早已经派人去那村子打听了关于吴欠的事情。

吴欠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他向来嫌贫爱富,但却没生得一个好人家,因为嫌弃村子里邻里穷酸,平日里见了面连话也不说上一句。

苏玖其实早已经到了该娶亲的年纪,纳兰辞也多次和他提过此事,也选了不少大臣家的嫡女,但苏玖愣是没有同意一个。纳兰辞通过这些时间对苏玖的观察,他也觉出,苏玖貌似对这个吴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每每苏玖与吴欠见面,他看吴欠的眼神都泛着光芒。

第十五章 玉枕

“苏玖,本王今日要你一个准话,你是不是喜欢吴欠?”

苏玖猛然台头,一脸的惊愕完全如同一个被发现了秘密的孩子,苏玖疯狂眨着眼睛,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看着苏玖的样子,纳兰辞也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情爱这个东西纳兰辞早就看透,喜欢女子如何?喜欢男子又如何?两人互相喜欢,那便可以不去管这些俗世异光,那便是真真的两情相悦。

“顾瑾之咬着这事不放,总要查明给本王个交待,亦是给他自己一个交待,他并非头脑不聪明之人,到时定会查到吴欠身上。这事若是到了本王这里,本王倒也没有办法不去惩罚吴欠,王府中有规矩,这事若查清楚,吴欠陷害主子在先,欺骗本王在后,怕是这掌事当不成,王府也待不下了。”

“王爷,属下真的不信吴欠是这样的人,再说,锦兰阁住的那位也不是真的太师之子,王爷您为何也如何待他呢?”

“苏玖,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你就算想为吴欠求情,也不该说出此番话让闲着的人听了去。”

“属下有罪,不过王爷您就当给属下次机会,让属下去查这个事,若当真是他所为,属下,属下也无二话。”

苏玖坚定神情让纳兰辞没法拒绝,这事都已经成这样,让顾瑾之查出来或让苏玖查出来,都会是一个结果,纳兰辞点了点头,挥手便让苏玖出去了。

苏玖离开后第一件事便去找了吴欠,此时吴欠正和无事人一般,在纳兰辞的卧房内拿了被褥,正要出去晾晒。苏玖打听了吴欠的去处,来到纳兰辞卧室的苏玖推门而入,进去后第一眼便看到满脸笑意的吴欠。

苏玖的突然出现倒是吓了吴欠一跳,待看清来人,吴欠收回了脸上笑:

“是你啊,这里是王爷的卧房,你怎么能随便进呢?”

“你能进,我做为王爷的贴身护卫,为何不能进?”

“那你自便吧,我要给王爷去晾晒被褥。”说完,吴欠一把抱起卷好的被褥,便要离开。

就在吴欠经过苏玖身边的那一刹那,苏玖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吴欠的手腕,因力气过大,吴欠吃痛松手,手中的被褥掉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很痛的。”吴欠一脸不乐意看向苏玖,听到吴欠说痛,苏玖下意识放开了他。

“吴欠,我送你的那个羊脂白玉枕呢?你拿来,我要看看。”吴欠骤然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说,你是不是把那玉枕拿出去变卖了。”苏玖留了个心眼,没有将纳兰辞怀疑吴欠把玉枕拿出去打了首饰之事直接说出来。

吴欠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只见他趾高气扬看向了苏玖:

“苏玖,我敬你是王爷的心腹,但你不要忘了,你这条命可是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那玉枕你送了我,便是我的东西,就算我拿去卖了,怎么,你还想着要回去吗?况且,那是王爷赐于你的东西,就算我有那心拿出去卖,这京中也得有人敢收才是,也得有人收得起才是。”

“那玉枕呢?我要看。”

“在我房中,但是,我就不想给你看。”

苏玖紧皱剑眉,他记得吴欠以前并非是这样口舌不饶人之人,可如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苏玖有些感慨,果然纳兰辞说的还是有所依据,或许吴欠真的不同救他那时一般了。

“吴欠,因你救过我一命,我便觉得一直欠着你,当初你要入王府求职,我也舍了脸同王爷要求。你不甘心做一个最低等的下人,我也明理暗里帮了你不少,直到你坐稳王爷院中掌事。你虽办事勤快,做事拘谨得王爷喜欢,但是你休要忘了,这些并非你凭本事得到了,若有一日我也不护你,在这王府,你还有立足之地吗?”

“你不要拿这件事来威胁我,若只有你垫话,没有我的努力,在这弱肉强食的王府,我早不知死在谁人棍下了。”

“吴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里是荣亲王府,不是贩卖奴隶的市场,这里做一切事都要按规矩,说话也要是讲究证据的。你告诉我句实话,那玉枕是不是让你动了手脚。”

“你没有权力知道,让开。”吴欠趾高气扬的推开了苏玖,大步出了卧室。

苏玖站在原地,看着掉在地上的被褥,他叹了口气捡起来扔回了床上。吴欠如此不想去提玉枕之事,怕是纳兰辞所说非虚,吴欠也是傻,京城就这么大,能收或者改造上等玉材的铺子也就那么几家,自己一查便可得知。

苏玖本是想着让吴欠自己说出来,这样他也好可为其想想办法,可成想吴欠性子这么硬,愣是死活也不肯说。

再无其他办法,该给的机会苏玖也都给了,想到这里,苏玖大步出了屋中,直直向王府外跑出。

顾瑾之回到锦兰阁,便拿着那支好的玉钗和碎的做对比,虽然二者看似很像,但经不起细看,梓佳从旁看着,也看出了端倪。

“公子,还真如您说,这虽都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但还是大不相同的。”

“是啊,王爷说了,这玉钗遇热泛红,哪里是这支碎了的玉钗能比较的。不过顾太师的确心疼儿子,如此好的东西怕是万金也求不得,这一送便是一对。”

“这些奴婢能看的出,想必王爷也看出来的,不过万事要讲个证据,公子您没有证据,便不能将吴欠治罪,也不能给王爷和自己交待。”

“姑姑,我现在就是想不明白,王爷已经原本将那钗给到了吴欠,吴欠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偷梁换柱,而且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上好玉钗,来鱼目混珠呢?姑姑在府中多年,可还记得,府中何时有这样好的玉材?”

梓佳定了定神回想着,突然她眼前一亮,想起了那年纳兰辞曾经拿回府中的羊脂白玉枕,同顾瑾之大致说了下,顾瑾之立马让梓佳去寻了苏玖,可是梓佳跑空一场,因为苏玖早已经出了府,现在不知所踪。

梓佳将苏玖不在府中之事告知顾瑾之,顾瑾之有些为难,既然苏玖不在,那也不能等下去,许也是因为无事做的他,便心想着要出府去找玉材店。梓佳听闻顾瑾之要出府,立马拦了下来。

“公子,您应该知道自己身份,您不能出府的。就算奴婢让了,王爷也不会。”

“这……”顾瑾之被梓佳一提醒,这才想到,只见他低眸了许久,才抬起了头。

“我不能出府,那梓佳姑姑,您可以吧?”

“全凭公子吩咐。”

顾瑾之在梓佳耳边吩咐了半天,梓佳越听神情越为愉悦,当顾瑾之说完后,梓佳立马点了点头,不敢耽误立马出了府,可就在梓佳跑去第二家玉材店时,刚好碰到了不在府中的苏玖。

苏玖完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梓佳,不过看到梓佳出现,苏玖也知道她出府来这里的目的。

但是梓佳看到苏玖在这里,才是完全的意外:

“呦,苏玖你怎么在这里,不用跟在王爷身边做事吗,听说太师最近回朝了,想必王爷也挺无奈的吧。”

“啊,梓佳姑姑啊,王爷那里暂时不用我,再说公子府中,王爷还能因太师无奈成什么样啊,不过是朝政事务太多,有些忙而矣,不过倒是姑姑,我记着府中人,好像都不能随意出府吧?”

梓佳听了苏玖的话没有恼火,而是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令牌,随意的在苏玖面前晃了一下,苏玖看到后难免震惊,梓佳手中拿的是纳兰辞的金牌,偌大的王府就连王妃都没有,苏玖一直在纳兰辞身边,基本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也不是何时,纳兰辞竟然将这金牌给了梓佳。

“王爷就怕公子在府中有什么急事,所以便把这能随意出入王府的金牌给了我,公子虽因身份不能擅自出府,但是我却可以。”

“梓佳姑姑,咱们都是王爷的心腹,怎么我瞧着你最近,好像更偏向于那位公子一些呢,你明知他不过是个代替品而已。”

“代替不代替的我管不着,公子入府那天是王爷亲自吩咐我去照料他,我不管他是平民也好,太师公子也罢,只要是王爷下的令,让我好生照顾谁,那谁便是我要忠心侍奉的人。不过有一句话你可说错了,我这一生主子只有王爷一个,若到时权衡利弊,我当是以王爷为主,行了,不和你在这瞎扯,我还要早些办完事,赶着天黑之前回府呢,不然公子的晚膳,怕下人们疏忽了。”

说罢,梓佳不再与苏玖再言其他,而是直接唤了掌柜过来,问了关于羊脂白玉之事,可曾想那家掌柜竟然是个多之人,一听梓佳来问羊脂白玉,立马笑了:

“唉,姑娘看你与这位公子是熟人,这问的事情也巧,这公子刚好打听了羊指白玉的事,你是不是也要问关于一个白玉的枕头啊?”

第十六章 被发现了

“掌柜的,你嘴可这样的快呢?”苏玖听到店家多言,立马有些不乐意,看到苏玖不悦的样子,掌柜的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话说都已经说出来了,苏玖也是无奈,看了看梓佳略有所思的眼神,苏玖气呼呼的离开了店里。苏玖离开后,梓佳脑子里迅速的想了想这个事。

苏玖原是纳兰辞最信的过之人,那苏玖出现在这里如此巧合,八成便是纳兰辞吩咐过来的。梓佳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因为她根本不知,苏玖与吴欠的那层关系。

“店家,刚刚我那兄弟为何来问玉枕,你清楚不?”

“这……”店家有些为难,自己的客人已经因为自己嘴快生气,而苏玖也是个手大的主,刚刚打赏的银子,给的确实不少。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此乃天经地义之事,所以店家这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瞧出了店家的为难,梓佳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此次她来也是问玉枕的,自己拿钱也不怕店家不说。

梓佳这次出府,顾瑾之给了她不少银两,这些银两都是纳兰辞最近有事无事赏下来的,顾瑾之在府里根本用不到银钱,李大爷还有街坊四邻那里,纳兰辞已经命人去给了不少救济,纳兰辞知道顾瑾之有了银子肯定会让人送回去,所以纳兰辞特意让梓佳告诉顾瑾之,都是普通平民,若突然多了银钱,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到时别因一些银子闹出来什么事端,所以顾瑾之这才没有送银钱回去,如此也都剩下了。

“店家,我今日来,也是要询问有关一羊脂白玉枕之事,不知店家近几年可曾收到过玉枕,打造成首饰、或者变卖啊?”

梓佳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店家面前,做生意之人本都是为了钱,一看到如此好挣的钱,店家两眼都冒着光。

店家伸手便想去拿那银子,但却被梓佳打了一下手,这才回过神来:

“姑娘是问羊脂白玉枕,别说,前段时间我这店里还确实收到过一玉枕,但,那客人并不想将他变卖。”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梓佳收回了手,店家趁着这个功夫,立马将银子拿到手里。

“那他有没有让你改成玉钗什么的?”梓佳开口问着,可曾想,那店长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捏着自己的八字胡,挑着眉看了梓佳半天。

如此明显的意图,梓佳也是看了出来,索性又从怀中又拿出了一锭银子,但这次她并没有将银子直接放到桌上,而是拿在自己手中把玩。

“姑娘这什么都知道,未何还来问我不是,那客人让我们店里将那玉枕弄成了不少首饰,其中有两支发钗,他拿走了一支,剩下的一支正在我们店里。”

说着,店家回身在柜子中拿出了一个锦盒,而那支钗正安静的躺在里面,店家将钗拿出来给梓佳看了看,只见那钗现在已经不是光秃秃的一却说玉钗,而上面已经镶了金子与珠宝,看起来极度奢靡。

“这钗怎么成这样了?”

“啊,是这样。因那羊脂白玉枕剩下的玉材也比较多,虽都是边角料,但做些棋子什么的还是够用,所以客人提出来,边角料便给我们店里,但是要将这支钗镶金镶宝,因为我合算了一下这买卖不亏,所以便应了下来。”

梓佳一把夺过那玉钗,将银子往店家手里一扔,便仔细打量起来,但看了半晌,也没有办法分辨这玉是不是与府中摔碎的那支相同,好在顾瑾之在梓佳出府前给了她几块碎片,梓佳想到这便拿了出来。

“店家,你帮我瞧瞧,这碎的玉是否和你收的那玉枕,是同一种材质。”

店家接过来微微一看,便十分肯定的回答是同一种玉材,因为这里虽为京中,但玉材店能看到这样上好的羊脂白玉也是不容易,从小同玉打交道的店家,只要搭上一眼,便能分的出来。

梓佳这下落了难,她问过那店家,拿来玉枕的人是为何人,但店家只说那人蒙着面纱,从身形上看来,也分不清男女,说话声也细细的。

梓佳想了想,便欲将那支人家没取回的钗买走,因为她可以断定,这玉材出自荣亲王府,所以也不怕那制钗之人敢如何,店家一听,却恼了。

“姑娘,我虽贪财,但也是有诚信的,我家这祖店在京中开了百年之久,这玉材是客人拿来的,就算你给我坐银山,我也不可能将客人的东西卖给你啊。”

说罢,店家一把抢过了那玉钗,梓佳看他要装回去,一时也是急了,只见她将钱袋拿出来,把里面剩下的钱都倒在了桌上,里面不光还有两锭银子,还有三锭金子。

现在这年头,能在坊间看到金子的机会并不多,店家看到,眼睛都直了,但梓佳管他要钗,他依旧不卖。

梓佳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拿出强而有力的东西,那便是荣亲王府的腰牌。店家哪曾想,梓佳竟是如此来头,在民间大家都知道,在朝中只要荣亲王开口的事,那是连皇上都不能违扭的。

“姑娘,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看清了,我是荣亲王府的人,给你两个选择:一,将这玉钗给我,等那人来取钗时,让他去荣亲王府拿,而你可以收下这些钱。二,你若不将玉钗给我,等我回府中,自会让他人来取,到时钱也没了,玉钗我也是要拿走的。”

店家一脸苦色,既然都已经成这样了,倒不如挣了钱,那客人也不知是何来头,竟然得罪了荣亲王府的人,店家就算想为他争取一下,但也要保命要紧才是。

“如此,姑娘便把钗拿走吧,这钱我收着,到时我那客人过来,我再将钱给他,算是姑娘同他买的吧。可不知,姑娘名讳,待我那客人来时,我让他去荣亲王府如何寻了姑娘?”

“你不必问我的名字,若我料想的没错,他会知道我的是谁的。”将钗一把夺过,梓佳轻笑了道了句谢,离开的玉材店。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几日,苏玖已经查清楚了玉枕之事,所以他天天想与吴欠好好说说,但吴欠一次机会都没有给他。这日,吴欠终于等到了出府的机会,所以同外出采买的人换了班,吴欠终于出了府。

这次的事情没想到闹的竟有些大,所以吴欠借着这个机会,立马跑去了制钗的玉材店,可曾想,那支钗却被人买走了。

吴欠当时便急了,但是店家也是无奈,将前情后事说出,吴欠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店家,刚刚你说,卖的何人?”

“那人拿着荣亲王府的腰牌,自称是府中之人,她强逼我将玉钗卖给她,又拿荣亲王府来压我,我不得不将那钗卖给她啊。也不知道您是怎么与荣亲王府之人相认,不过若不是友人,便放弃那钗吧,荣亲王府可不是一般人惹的起的。”

店家转身回到柜台,本想拿出来卖玉钗的银钱给吴欠,可是吴欠早就待不住,在店家说完后,便跑出了店中。这一上午,吴欠也无心采买,东走西走以至于最后回到王府,需要采买的东西还是没有买完。

正在被管家训斥之际,苏玖走了过来,虽知吴欠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但是看到他被训斥,苏玖还是难免开口替吴欠说了话,管家听到苏玖为吴欠开脱,也是没再说下去。

本想和吴欠借这个机会说清楚,可是管家刚一离开,吴欠一点要理会苏玖的意思都没有,在吴欠经过苏玖面前之时,苏玖一把抓住了吴欠。

“并于玉枕和公子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原来是你去查了玉枕的事,还把我的玉钗花钱买走了?苏玖,那玉枕你送给我了,你为何还要一查到底,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吴欠,是王爷告诉我的!”吴欠本一直背对着苏玖,但是一听到纳兰辞说的,立马转过头来,他不敢相信,纳兰辞那日明明没有起一点疑心,怎么会?

“我不信。”

“不信?王爷都知道我将那玉枕给了你,是王爷亲口和我说的,王爷本想等着公子查明告诉他,他要严惩,可我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所以才求了王爷去查的。吴欠,你如果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怎样都会帮你弄来,那是王爷赏的玉枕,你怎可做如此想不通之事,又为何要因一支钗,而是诬陷公子啊,你明知公子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位置?他若不是太师之子,他若和我一样只是个普通百姓,他会得到王爷疼惜、宠爱?我明明也不比他差在哪里,只不过没有那么一个好爹罢了。更何况,苏玖你觉得王爷疼他爱他,只是因为他的相貌,那还不是因为王爷对他有利可图,不然,他怕连这王府的门都踏不进来!”

吴欠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放肆,苏玖越来越听不进去,只见他抬起了手,‘啪’地一声响起,苏玖一巴掌煽在了吴欠的脸上……

第十七章 择主

苏玖煽下去格外的后悔,但是刚刚他就如手不听使唤一般,吴欠根本没有想到苏玖会对他动手,而苏玖这下也是习武之人用惯的力气,吴欠捂着脸抬头,只见嘴边都被打出了血。

吴欠本想发脾气,可是一个比吴欠更生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苏玖你行啊,平日里脾气臭点、嗓门大点也便罢了,现在怎么,仗着有王爷撑腰,还乱打起来人了!”苏玖闻声转头看去,只见边丘背着自己的药箱,正气冲冲的朝他们这边走来。

边丘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吴欠的伤,从药箱里拿出了瓶药递给了他:

“这人我要没记错,他不是王爷院中的掌事吗?你干嘛打人家,有事不能好好说,会武功了不起啊?”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跟着掺合。”

“打人就是不对。”还丘听到苏玖打了人还这么硬,也是不服气。

苏玖看了看在一边装作可怜的吴欠,满心的气愤,但还丘虽然多事,但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该打人,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苏玖便大步先行离开。

还丘看到苏玖离开,还以为他怕了自己这张利嘴,又在那里说了半天,直到苏玖没了影,还丘这才觉得解气。

“你以后少同苏玖来往,他那人脾气太臭,再说人家后面确实有王爷撑腰,你还是不要惹他才是,要不然还得自己吃苦。”

“谢谢还丘太医了,您昨日不是刚来给瑾之公子诊了脉,怎得今日又来了?”

“啊,今天不是十五吗,给王爷请平安脉的日子,行了,你快去忙你的,这药记得涂,保证明天一早就能消肿,还能去痛。”

“正好,我也要回去,便同还丘太医一起吧。”

苏玖先还丘与吴欠一步回到院中,纳兰辞刚好从书房打理完朝政,一出门便看到蹲到墙角发呆的苏玖,想着事情也过了几日,八成苏玖是查明白了事实,也看清了吴欠的为人。

纳兰辞自己便是喜欢男人,虽有一个王妃那也是为了面子好看用的权宜之际,他理解苏玖这种心情,好不容易遇见心爱的男子,可却没曾想那男子的品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一般。

纳兰辞走到苏玖面前,低头的苏玖看到了绣着金线的黑靴便知是纳兰辞出来了,苏玖起身拱手称了一声:

“王爷。”

“想不通?还是,不愿意相信。”

“既想不通,也不想相信。”

“呵呵,你何苦骗你自己,这几日办起事来也不利落,还要本王替你收尾。既然这些都知晓了,那便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尽管看以后的便是。世间大好男儿千千万,你何必执着于一个吴欠呢。”

“王爷如此说,是想告诉属下,吴欠当真留不得了吗?”

“府中出现了这样陷害主子的下人,那是直接杖毙的,谁让你与吴欠有那样一层关系,逐他出府已经不错了。”

原是主仆二人之间的说话,可曾想却被一同回来的还丘与吴欠听个正着,吴欠一脸的难看,而还丘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是以为苏玖欺负吴欠,不过听了这对话,还丘倒是觉得,苏玖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吴欠尴尬的朝还丘苦笑了下,转头便跑了出去,还丘耸了耸肩,清了一个嗓子:

“王爷,臣来替您请平安脉了。”

听到还丘的声音,纳兰辞和苏玖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向墙的那边,还丘一脸笑意歪着头,纳兰辞挥了下手,还丘麻溜的跟着纳兰辞进了房中。

吴欠一路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荷花池旁,纳兰辞的话吴欠听的很清楚,怕是这回的事苏玖已经查清楚和纳兰辞说过了,纳兰辞已经下定决心要赶自己出府了,自己好不容易安排的一切,就要毁了。

看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吴欠早已经哭的没个人样,吴欠疯狂的向那次玉钗掉到的水池里抓着,整个人都被溅满了泥,但是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吴欠恨,他恨顾瑾之,要不是纳兰辞让自己给他送那么好的东西,他也不会失手将那玉钗弄丢,也没有必要将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玉钗搭进去。

许是扑通水的声音太大引来了人,只听着有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但是吴欠全心都在发泄上面,对于脚步声丝毫没有发现。

林白秋原是看着今日天气正好,所以借着下午这个劲,过荷花池边看看荷花,但走了一半却听到了水声,以为是有人失足落水,所以这才由如素扶着急忙忙赶到这边来,不曾想看到的却是一身脏兮兮的吴欠。

“是何人,在这里放肆,不知道府中有规矩的吗?”如素看到吴欠先发了声,待吴欠战战兢兢转过身来,才来人正是王妃。

“奴才不知王妃在,扰了王妃,还请王妃降罪。”

“嗯?是王爷院中的吴欠?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还弄的如此脏。”林白秋见是纳兰辞院中的人,不免多问了几句。

自上次自己拿着血燕去锦兰阁惹怒了纳兰辞,林白秋便再也没有见到纳兰辞的面,一开始是因为纳兰辞在锦兰阁不方便,后来他回了自己院中,林白秋再去,纳兰辞也是没有见,再加上纳兰辞身边人嘴都隔外的严,所以林白秋连纳兰辞的近况都不从得知。

吴欠抽了抽鼻涕,因为想起纳兰辞不留自己了,吴欠隔外的难过,但他一个小小的下人,没有能力让纳兰辞改变决定。

“奴才做了错事,被人训斥了。”吴欠同林白秋说着,但是其中原因吴欠也没有说个清楚,毕竟自己有错再先,再多一个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当吴欠想到这里之时,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林白秋,林白秋被吴欠这么一盯,反倒有了一丝不安,只见她紧紧的握着如素的手,生怕这个吴欠会因怨恨,对自己做什么大不敬之事。

如素瞧出了林白秋的害怕,立马开口:

“行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改便是了。没什么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吴欠疯狂摇头,纳兰辞是府中的主人,那林白秋便是这个府另外一个主人,若是想继续留在荣亲王府,怕是只有林白秋一人能救自己了。

吴欠跪爬到林白秋脚下,一把拽住了林白秋的衣角:

“王妃,您救救奴才吧,奴才犯事,王爷要赶奴才出府。奴才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又好不容易当了掌事,若是出府必被人笑坏,以后怕是也再找不到出路了。”

林白秋很是嫌弃,吴欠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既是王爷要赶他出府,自己也没有理由去留这么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之人,而且吴欠那一手的污泥,已经将自己的裙摆弄脏。

如素反应倒是快,看到吴欠过来纠缠,立马叫了身后的人将他擒住,林白秋不想再与这种马上出府的奴才计较,转身便要离开,可当她刚迈出去一步后,只听到吴欠破天荒的大叫到:

“王妃,您若保奴才,奴才可以帮您做任何事,包括可以帮您解决掉您心里容不下的那位。”

林白秋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因纳兰辞将锦兰阁保护的很好,以至于自己久久想对那个所谓的‘顾锦之’出手也没有办法,这吴欠的一句话,倒是真的说到了林白秋的心里,顾锦之在府中到底还是自己的心腹大患,纵然不能要了他的命,也不能让他如此安然霸占着纳兰辞的爱。

“你休得乱说,本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自然容得下府里的所有人,你自己犯的错自己便要担后果,任谁,都不会救你的。”

说罢,林白秋大步的离开,但是在回她院中的路上,林白秋小声的告诉如素,时刻盯着吴欠和纳兰辞院中的动静,只要发现纳兰辞有动作要赶走吴欠,第一时间着人来通知自己。

三天后,顾瑾之终于是找到了苏玖,苏玖也知顾瑾之是为何而来,这几日苏玖细细想过,荣亲王府不能容吴欠这样的人,但就算吴欠变了,他的心里还是一直装着吴欠。

顾瑾之虽见到了苏玖,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和他开口,从梓佳那里听说苏玖将玉枕送给吴欠的事,送礼送的如此贵重,想必这苏玖与吴欠的关系定也是不一般,不然怎么会如此。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查了个清楚,现在只差苏玖这一个证人,所以顾瑾之才会找了过来。

看着顾瑾之在自己眼前踱步,苏玖先他一步开了口:

“公子有事便说吧,苏玖能帮上忙的,定会顶力支持。”

“苏玖,一会儿想叫上吴欠和王爷解释上次的事,那玉枕是你送给吴欠的,你能帮着证明一下吗?”

“公子吩咐,苏玖自会当着王爷的面,说实话。”

顾瑾之根本没有想到苏玖会这么快应下来,当时开的他差点跳了起来,转头朝梓佳使了个眼色,梓佳点着便回到锦兰阁取了三支需要的玉钗,很快的赶回了纳兰辞院中。

第十八章 夜半出府

梓佳回去时,顾瑾之早已经进了屋中,而此时的屋中不光有顾瑾之和苏玖,吴欠不知何时也被叫了过去。

证据、证人都已经有了,梓佳还细心的将那玉材店的老板也叫了过来,纳兰辞本就是知其中原委,只是问了玉材店老板两句便让人将其送出了府。

现在的一切可所谓人赃并获,吴欠自然也是没有了求饶的余地。纳兰辞看着跪在地上的吴欠,开口道:

“可还有话说?”

“无话可说。”吴欠也是认命,那天最后一次林白秋但也无用,所以心中已经做好了万全打算。

“如此,东西也不必收拾了,那一切原都是府中赏你的东西,拿着你每月攒的例银,出府吧。”

“奴才谢王爷……”

吴欠对着纳兰辞磕了三个头便要离开,可是此时顾瑾之却有些懵,自己不过是要查清事情真相,更何况吴欠还没有交待本该属于他的钗如今去了哪去,纳兰辞便辞退了人家,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王爷,我只是想还自己个公道,但从未想过会让吴掌事失了王府的差事,若因我他失了活干,那不是我的过失了。”

纳兰辞面无说话,梓佳则是凑近了顾瑾之告诉他,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吴欠因陷害主子被赶出府已经是万幸了,顾瑾之听后也没再言语。

但当吴欠刚出了纳兰辞的房门,却不曾想如素到来将吴欠拦了下来,一同又带去了纳兰辞面前,并且如素将一封林白秋亲手写下的信件交给了纳兰辞,纳兰辞看后长长呼了口气,随后便吩咐吴欠,以后让他便去林白秋那里伺候,但有一点,以后吴欠只能在林白秋院子里做下等活计,不可再提拔。

吴欠跪首谢恩后长长松了口气,好在林白秋貌似因为自己心动,所以这才保住了他可以留在王府。

跟着如素一起回了林白秋的院子,此时的林白秋正在院中喂着她从小养大的那只白玉鹦鹉,听到有脚步声走来,林白秋回头一看便看到了如素与吴欠。

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一时间小院子里只剩下林白秋、如素与吴欠三人:

“吴欠,以后你便在我这院子里做差事,你以前顶着那样的身份在府中,自是人人都敬你几分,但今非昔比,我保你那是因为还有用处,所以希望你谨慎小心些,切不可与我院里他人为敌。”

“奴才多谢王妃留用,以后定以王妃为万事要紧,王妃交待的所有事,奴才定豁出去这命也会答成。当初奴才答应您的事,也必将做到。”

林白秋修长的凤目一眯,带着一脸假笑的她上前扶起了吴欠:

“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保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要做到,但是做成那事后,可不是我逼着你做的啊……”

林白秋话里有话,吴欠当然也听的明白,她这是明摆着想让自己帮忙处理了顾瑾之,随后还要把自己摘个干净,不过林白秋的做法也没有错,毕竟在这王府大院,谁不想保全自己呢?

玉钗的事告于段落,但是纳兰辞院中自打少了吴欠,下人们做事毛手毛脚失了分寸,正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做好事。

纳兰辞本想将梓佳调回院中主事,可是又想着顾瑾之那里除了梓佳便没有能安心照顾的人,所以纳兰辞在丫鬟送差水温的茶第七次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唤来人将他平日里需要批阅的折子与印鉴带着,纳兰辞竟然搬去了锦兰阁的偏殿住下。

纳兰辞这倒是住逍遥,也过闲意,但是可苦了顾瑾之,上次纳兰辞小住是因为有伤在身,所以顾瑾之照顾着纳兰辞,也不怕他能说出来什么。现在好端端的一个荣亲王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连吃饭都坐在一起,顾瑾之天天吃不好睡不好,三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纳兰辞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顾瑾之如此,直到这一日晚止,纳兰辞看完了一天的折子,本想到锦兰阁的院子里透透气,可却发现顾瑾之从房中探出头,左看右看见没有人,悄悄的跑出了院子。

纳兰辞心生疑虑,顾瑾之怎么会这么深更半夜出来,而且在他房门前值夜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去。纳兰辞满心疑问,所以便偷偷跟着顾瑾之,一路尾随到了厨房。

因王府有规定,半夜怕有人偷吃,所以厨房都会上锁,顾瑾之到了厨房前门蹲下,过了好一会儿厨房的门一下被打开,纳兰辞从隐秘处看着真切,心中想着,看似温文尔雅的顾瑾之,没想到还有梁上公子的好手法,这锁一会儿便给打开了。

看见人进去,纳兰辞也放了胆子走上前,偷偷在门里看着顾瑾之在厨房中找寻吃的,当纳兰辞看见顾瑾之拿起一盘放在桌边的点心,跑进去立马呵斥住,这一声将拿着盘子的顾瑾之吓到,一盘子点子就这么摔到了地上。

顾瑾之做贼心虚的看向说话的人,一见是纳兰辞,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怎么,怎么是您啊?”

纳兰辞挑眉看向顾瑾之:

“瑾之啊,是梓佳没有告诉你,王府有宵禁一说,还是你明知故犯,非想让本王罚你?”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我晚上没吃饱,饿的难受无法入睡,喝了半壶水更饿了,所以没半天这才跑到厨房来找些吃的。”

纳兰辞板着脸,看着眼前人做事低头直扯自己的袖口,装作严厉的他也有些装不下去。刚刚纳兰辞呵斥住顾瑾之,并不是不想让他吃东西,而是这厨房里,那点心也不知放了多久。

府里的规矩,点心若当日没有吃完,若是怕浪费是可以喂了牲口的,再说这都大半夜了,夏日里天热,这东西放了一天,怕是也不好了,纳兰辞完全是担心顾瑾之吃了坏肚子才制止的。

‘咕噜噜’的声音从顾瑾之肚子里传来,倏地一下顾瑾之从脸一直红到脖子,借着月光像是有些微醺的感觉,看起来真的美的不行,纳兰辞看到美人如此,已经自己住了好几个月的他,不免有些难受,但好在纳兰辞定力极强,所以用咳嗽来掩盖自己的兴致。

纳兰辞走到灶边,看了看已经完全没有火星的灶,摇了摇头:

“这里面火都已经彻底熄了,这么夜深叫人起来给你弄吃的也是不好,当初宵禁是本王下的令,如今若反悔本王的面子怕是也无处放了,这样,你同本王回锦兰阁换身轻快的衣服,本王带去找些吃的。”

顾瑾之一直在想,纳兰辞会不会惩罚自己,可是却没想到,纳兰辞竟然没有责怪自己,带要带自己找吃的去,所以顾瑾之也不来急反应,立马跑着回了锦兰阁。

出府这一路上,顾瑾之被纳兰辞紧紧牵着手,纳兰辞走在前面意气风发,但顾瑾之却时刻紧盯着四周,生怕突然出现个人看到他们两个大男人如此,不过好在夜里没有什么人在大道上溜达,当然除了他们两个。

路边的店家除了客栈还亮着门口的灯笼,再其次便是红柳街整个一条街的灯火辉煌。

“王爷,咱们回去吧,怕是这个时间,也没有哪家店是开着的,我回去挺挺,明早起来便有饭了。”

纳兰辞有些尴尬,因为他好像模糊中记得,小时候自己偷偷跑出王府,街边总有那些什么小摊小贩卖吃的东西,今日整条街都快找遍了,却一家也没有瞧到。

纳兰辞一步停在了原地,顾瑾之的肚子又恰好响起,顾瑾之抽回了手,揉了揉有些微痛的胃,脸色很是不好看。

纳兰辞出来前光顾着想带顾瑾之吃些什么,却忘记他为何晚上没有吃饱之事,所以想到这里,便开口询问了一番。

“本王见晚膳的菜还挺好的,甚至还加了宫中送来的鹿肉,你为何不多吃些?”

“我,我不敢……”顾瑾之极小声的回答到,但夜深人静的大街上,纳兰辞还是听个真切。

“不敢?你同本王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有什么不敢的?”

‘我每次和你在一起吃饭都不饱,我能说吗?’顾瑾之心里自叹着,但这样话他还是没有胆子说出来的。

见顾瑾之低头不语,纳兰辞也拿他没办法,前后又看了看,确实这街上没有吃的,纳兰辞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拉着顾瑾之便大步的转弯离开了这条街。

三转四转后,顾瑾之整个人都懵了,但是纳兰辞却格外的清楚。终于,纳兰辞看到了一户人家,只见他拉着顾瑾之敲响了人家的门。

半夜三更敲门总是会惹人厌烦,只见那家的主人也是不太高兴,不太乐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谁啊?”

“本王……”纳兰辞话不多,但是两个字却立马让里面的人行动快了起来。

大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只见一个身着里衣、披着外衣,头发睡的乱蓬蓬的男子,将门打开了。

第十九章 人前丢面

“王爷,您怎么来了?”顾瑾之闻声抬头,只见开门的竟然是个熟人。

苏玖完全没有想到纳兰辞会这么晚前来,而且身边还带着顾瑾之,以为府中发生了什么事,苏玖很快速穿好了衣服,将纳兰辞与顾瑾之请进了自己家中。

苏玖这住的地方虽然偏了些,但是家还是很温馨的,苏玖给纳兰辞与顾瑾之泡了茶,自己则去另外的房间弄好了头发:

“王爷,这么晚您到属下这里来,是有什么要交待属下的吗?”

“也没什么事,本王带着瑾之出来找些吃的,可瞧着以前的那些小摊都已经不出来了,童年的那些记忆也都没了。”

“找的吃?王爷莫不是饿了,属下帮王爷做些东西吃吧,就是家中没有王府那样的山珍海味,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纳兰辞点了点头,苏玖便立马去了厨房做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苏玖不和纳兰辞见外,以前二人征战沙场多年,吃不上饭那是常有的事,纳兰辞也没有那么多关于身份的高低而自视过高,所以苏玖慢慢知道,纳兰辞对于吃喝,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苏玖一个大男人自己过日子,平日里虽然吃喝一般都在王府,但是也不免有时自己回家中做些饭吃,但只限于简单些的。

不过苏玖做东西极快,不一会儿和的功夫,两碗热腾腾地羊肉面便端到了纳兰辞与顾瑾之面前,顾瑾之早已经饿的不行,看到这两碗面眼睛发着光。

纳兰辞知道顾瑾之饿了,所以便让他先吃了起来,自称和苏玖还有事说,进到内屋之前,纳兰辞将自己碗中的鸡蛋拔到顾瑾之碗中。

因为身边没有了人,顾瑾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那可真叫一个香甜。

纳兰辞其实这会子到苏玖这里来,完全只是想让他给顾瑾之做些什么,但是刚刚街道上的安静,还是让纳兰辞觉得有些纳闷,所以这才同苏玖问起。

“苏玖,那些小商贩为何不出摊子了,纵使现在宜国百姓安居乐业,但这晚上出摊的事,一直都有的吧?”

“王爷,其实前几日,街边还有面摊什么的,但听说好像是城中来了一伙人专收什么所谓的保护费,吓的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敢出来卖东西了。不光是夜里,现在集市白天的时候,也显少能见到卖货的。”

百姓生计好,国家才富裕,这是纳兰辞皇祖父在世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纳兰辞皇祖父在位六十三年,创造了宜国所有的丰功伟绩,这才使现在国泰民安。但因纳兰辞的父皇在政纪之上没有多大卓越,所以宜国一直保持着以前。

现在的纳兰雍更不用说,能将国本保持住便不错了,纳兰辞一直都想弄些新的政权出来,但可惜自己再能把握朝政也不过一个亲王,所以有时也是使不上力。

这民间百姓都不能出来摆摊,光有农田也是没有什么用的:

“天子脚下有收保费的事,为何你没有和本王说起此事?”

“王爷,这些算起来都是小事,现在边境蛮夷蠢蠢欲动,王爷全身心都投到了那边部署,此等小事哪里上报的了您决断。不过根据属下得知,这事已经有人通报京中官员,但是一直也没瞧着有何动静。”

“苏玖,民乃国之大事,若百姓过的不好,那便是重中之重,明日这事你亲自跑一趟,看看这城中官员为何久久不处理此事,还有那一伙收保护费之人,必摸清他们的底线,若是有必要,先斩后奏也可。”

“是,属下知道了。”

纳兰辞与苏玖这么一相商,时间过去的别提多快了,待二人从内室出来,早已经吃完了自己那碗面的顾瑾之,不知何时竟趴在桌边睡熟过去,此时竟已经有了微弱的鼾声。

苏玖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尴尬,但是纳兰辞却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苏玖斜眼看着纳兰辞,大气也没敢喘一下。

苏玖觉得,纳兰辞好像变得与以前不同,以前的纳兰辞心狠手辣,为答自己目的可牺牲一切,可现在他似乎有了些优柔寡断,这样的笑声,苏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

“吃完了便睡,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猪的样子,好了,本王便不在这里打扰你休息,这天眼瞅着也快亮了,本王得带着他快些回府,不然等梓佳他们醒后发现我们不在了,又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

纳兰辞走上前,并没有叫醒顾瑾之,而是让苏玖搭了把手,直接将顾瑾之背在了身后,大步的慢慢朝王府走去。

纳兰辞与顾瑾之出来之时是从后门,可是回去本想从后门再进,却不知是何人起来守夜发现后门没关,此时已经紧紧的锁了上来,纳兰辞没有办法,只能从正门而进,但这一进,第二日他背着顾瑾之回府一事,整个府里便大传开来。

当然,此事最先便是传到了林白秋耳中,林白秋知道此事后很恼火,只见她的手一挥,桌边的茶盏便掉在地上摔了个细碎,如素见状,立马擦了桌边残留的水渍:

“王妃,您可别动真气,莫要先将自己身子气坏了才是。”

“我生什么气?他顾瑾之怎么样我都管不着,但是深更半夜、霜寒露重,王爷身子若是受了风寒,哪里是他一个男妾承担起的。”

“王妃,奴婢觉得这事还在王爷,顾瑾之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出的了王府,要是没有王爷带着,怕是连跨出去一脚都不成。”

“如素,咱们上次已经做错过一次,他对于王爷就是颗棋,我虽看不惯他,但总得顾着王爷,咱们现在要想的法子便是,如何让王爷,冷落他。”

“王妃可有什么好的计谋,奴婢愿闻其详。”

林白秋叹了口气,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纳兰辞如今瞧不上她,而且纳兰辞现在又住进了锦兰阁,她更是无计可施。

但就在林白秋叹气之时,在一旁打扫的吴欠,却走上前来,跪在了林白秋面前:

“王妃,奴才愿意为您分担。”

林白秋低眸看了吴欠一眼:

“你有何法子?”

吴欠抬头对上林白秋的眸子,林白秋招了招手,吴欠便附上了林白秋的耳边,也不知吴欠到底说了些什么,林白秋越听,愁眉越来越舒展,最后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爬上了嘴角。

当日下午,林白秋掐好了纳兰辞回府的时间,在纳兰辞前往锦兰阁必经的荷花池处,卷起了衣袖,和几个丫鬟一同下到了荷花池的旁边。

原来,经吴欠告知林白秋,曾经要给顾瑾之的那支发钗,便是掉在了那边,若是想让顾瑾之失宠,必要得到纳兰辞的注意,而纳兰辞现在最在意的无非便是顾瑾之,只要是为了顾瑾之找寻东西,纳兰辞知道了,定会多加注意林白秋几眼。

如素从旁拿着东西看着林白秋在池塘边的淤泥里,心中真是胆战心惊:

“王妃,奴婢看着这怪危险的,您让下人们去找不就成了,您还是上来吧。”

“不行,要演便演全套,不然王爷那么精明,定会觉察,所以我还是亲自来最好。你仔细瞧着王爷些,我已经派人打听好了,再有不一会儿,王爷务必会经过这里。”

“那王妃您务必小心啊。”

如素交待着,但她还是一百个不放心,时刻眼神都落在林白秋的身上,久久没能离开。

终于在半柱香后,纳兰辞浩浩荡荡回府,可是这次不巧,回府的人并非纳兰辞一个,因边疆即将开战,所以纳兰辞带了好几个军机大臣入府,其中也包括许久未见自家女儿的林丞相。

如素只管着看到纳兰辞回府,却忽略了他身后跟着的人,如素提醒着林白秋:

“王妃,王爷来了。”一听到纳兰辞回来,林白秋更加起劲的在淤泥里翻找。

因为养荷花的池子里淤泥不同于池塘的淤泥,这淤泥黑的不成样子,林白秋毕竟在池边有一段时间,只瞧着她脸上、身上,全都沾上了黑黑的淤泥。

纳兰辞那边丝毫没有想到,林白秋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同军机大臣们边走边相商,走到池塘边,如素先行请了安,纳兰辞一脚停下,看向了荷花池里的林白秋,一对剑眉皱了起来。

“王妃这是在做什么?如今清扫荷花池这种事,也需要王妃亲自动手去做了?”

毕竟此次跟着的臣子众多,她堂堂一个王妃如今弄成这样见客,难免丢了纳兰辞的脸面,林白秋闻声抬头,却不曾想看到了如此多的人,甚至还有自己的父亲。

当下林白秋便慌了,她尴尬的笑了一下还未曾开口,不想却被如素把放接了过去:

“王爷,听闻太师送给瑾之的那钗被吴欠掉在这里,所以王妃特意询问了吴欠,这才亲自过来帮瑾之寻那发钗。”

林白秋在如素话落后整个人僵在原地,若是今日纳兰辞一人回来,这样的说辞定会让纳兰辞多加注意她,可是如今这么多的首辅大臣在,这样的说法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第二十章 夜色如春

林白秋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救自己,好在林丞相反应快,为了不让自家女儿在他人面前失了颜面,立马说着政事要紧,所以纳兰辞与一行人这才离去。

林丞相没有同他们一起离开,而是下了荷花池边将自己的女儿从淤泥里拉了出来,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样,那也是从小疼到大的孩子,那身上流着他的血,他怎能舍得。

“秋儿,你堂堂荣亲王妃,怎么弄到如此地步?今日若不是为父一同前来,依着纳兰辞那个性子,你怕是讨不得好。”

“爹爹,女儿在府中委屈求全,自打那顾锦之入了府,女儿在这王府连半分容身之地都没有。纳兰辞专宠顾锦之,有时候连锦兰阁的下人,都要给女儿的下人脸色瞧。”

“哎……”林丞相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他的官位在前朝,纳兰辞装也得装作宠爱林白秋,可是自己这个丞相当的,却还没有顾言那个太师威风,这怪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去。

林白秋自小便喜欢纳兰辞,最后纳兰辞也因她的身世风风光光娶她入府为正室,林丞相原以为了了女儿一桩心事,却不曾想林白秋入了王府倒还不如在自家府中活的自在。

林丞相宠溺的帮林白秋弄了弄头上的污泥,无意之间发现林白秋的发间,竟也生出了几丝白发。林丞相心中心疼女儿,毕竟林白秋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如今竟然已经生了白发,可想她在王府中是如何度日。

“秋儿,记着爹的一句话,忍字头上一把刀,如今顾锦之父亲大权在握,咱们不能不低头,待纳兰辞得大统那一天,那顾锦之一个男儿之身,你想前朝的老臣们会同意一个男宠入主后宫吗?你是荣亲王妃,到时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后,一切只需要等待,你千万要沉得住气,相信总会有出头的那么一天。不过所有事情归根到底你还是要给他生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成,皇家向来重视子嗣,你看纳兰辞再喜男色,不还是要找个女人坐稳妃位吗?有了孩子,便有了一切……”

林丞相话说的虽直白,但却完全是出于为林白秋着想,林白秋今日听了父亲一席话,已然明白了很多东西,看样子自己的算盘还是打错了,正如林丞相所说,现在自己最要紧的,是怀上纳兰辞的孩子。

林丞相也不管同女儿说话多加逗留,嘱咐了几句要紧的,便立马由人带着去了锦兰阁的偏殿,待林丞相去时,纳兰辞那边已经有了决断,军机大臣们也相互走出了偏殿,赶忙着去部署纳兰辞所交待的事。

林丞相本就是个文臣,军机大事也没有什么需要他来处理的,纳兰辞娶了林白秋,那他与林丞相的关系便也属于岳婿关系。

纳兰辞因刚刚林白秋的表现,脸色一直很不好,林丞相进去后便先开了口:

“王爷,小女曾经在家中惯坏了,今日的事,还请王爷不要多加怪罪于她,要怪便怪我这个做爹的,没有多加约束女儿。”

林丞相拱手例替自家女儿求了情,纳兰辞如今也需要林丞相的支持,看到他如此诚恳,自然有气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丞相说这是哪里话,她是本王的王妃,自是做了些什么任性之事,本王也都能包容,今日叫丞相入府,本就是想让你们父女见上一次,如今人见也见了,丞相便先早些回府吧。”

“是,不过王爷,老臣还有一句话想告诉王爷,王爷纵使因顾言的面子多加宠爱顾锦之,但您总要为了子嗣后代考虑,不然当大事已成那日,您若无子嗣,怕是前朝也不能安宁。男子终归与女子用处不同,还请王爷三思。”

林丞相一句话便说中了纳兰辞心头之痛,他何尝不清楚子嗣对皇位的重要性,为何现在前朝那么多人支持自己,还不因为纳兰雍那个所谓的皇帝没有办法颜面子嗣,这也正是纳兰辞一直不着急的重要原因。

想到这里,纳兰辞微微点头,林丞相拱手出了房中,可是就如此不凑巧,林丞相刚出偏殿大门,便看到顾瑾之端着一杯茶从自己身边经过进了偏殿。

林丞相心声疑虑,这顾锦之原是认识自己的,自己虽与他父亲在朝中对峙,但他每每看见自己都会同自己叫上一句林伯父,今天他看见自己如同不相识一般,连眼神甚至都没有与自己有一丝对视。

林丞相转身向顾瑾之的背影看去,不光顾瑾之的举止让林丞相起疑,就连这气质貌似也与以前不一样了。

殿中的纳兰辞正因国事与家事叠加闹心,顾瑾之不知其因进来奉茶,却不曾想让一肚子火气无处发的纳兰辞扬手弄翻了茶杯。

顾瑾之本因这段日子的接触已经不惧怕纳兰辞,可今日纳兰辞的做法还是将他吓的不行,顾瑾之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纳兰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奉茶的并不是下人,而是顾瑾之。

纳兰辞起身将地上的顾瑾之扶起,说了两句关心的话,便让他离开。

这一天的时间,纳兰辞越想事就觉得脑子越乱,所以晚膳时没有吃东西,而是灌了一肚子的酒水。心情不好喝酒总是会醉,纳兰辞自己一人喝到了深夜,最后也同正常人一般醉的不行。

遣散了自己偏殿的众人,几壶酒下肚,纳兰辞竟然跌跌撞撞的出了偏殿,往着顾瑾之房中走去。房前守夜的丫鬟看到纳兰辞过来,立马跪下行礼,纳兰辞没有理会推门而进。

顾瑾之作息很有规律,这个时候的他早已经入了梦乡,纳兰辞很熟悉锦兰阁中的一切,所以借由着两盏微弱的光,虽醉着也成功的坐到了床边。

顾瑾之睡的很熟,就连有人醉醺醺的上了自己床也全然不知,纳兰辞看着顾瑾之的绝美睡颜,难免心中犯痒,他伸手摸了摸顾瑾之光滑的脸蛋,许是因为太痒的感觉,熟睡的顾瑾之睁开了眼,但是只看清来人是纳兰辞,而下一刻便看着纳兰辞的脸朝自己不断放在,最后一个湿热的东西印在了自己唇上。

顾瑾之有所挣扎,用尽了全力也推不开压在自己身上耍流氓的纳兰辞,纳兰辞保持此时的动作,伸手便将床边的帘子放下。

深夜,锦兰阁正殿卧房,春色正好……

第二日一早,梓佳同往日一样带着丫鬟前来帮顾瑾之洗漱,可是人当到门口,便被值夜的人叫停下来。

“你这丫头拦我做什么,切勿耽搁了时辰,扰了王爷用膳,王爷还要上早朝的。”

“姑娘,王爷昨晚醉酒宿在了公子这里,折腾了好一夜,刚到天明里面才没了动静,姑娘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梓佳听后瞳孔微缩,纳兰辞明知里面的人不是顾锦之,应该不能做出其他事情,梓佳挥了挥手让服侍的人候在了门外,而自己看了看时辰,顶着头皮敲响了房门。

“王爷,您该起床更衣了,要不怕是误了早朝的时间。”梓佳说这话心里也是没有半分谱的,纳兰辞性情不定,不知因何事便会发火,但早朝是大事,梓佳也只能拿命去赌上一把。

外面的敲门声不停想起,沉睡的纳兰辞终于是听见了动静,昨晚的因醉酒,今日太阳穴刺痛的不行,纳兰辞本想抬手去揉,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东西压着,纳兰辞慢慢睁眼向身边看去,只见脸色很不好的顾瑾之,此时正深睡在自己的臂弯。

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纳兰辞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喝多后来了顾瑾之这里,然后将他……

纳兰辞倒吸了口凉气,小心翼翼将顾瑾之放好在枕头上,斜眼看了下被自己暴力撕坏的顾瑾之的衣服,被扔了一地的衣服,纳兰辞现在的心里比昨日更加的凌乱。

纳兰辞侧身下了床,在地上找到自己完好的衣服胡乱穿上,这才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梓佳今日无需叫他起来,告诉厨房弄些补身子的膳食,待他起来好生服侍着。下午再着人去趟他曾经住的邻里那边,凡是对他有恩惠之人,每家多给些银钱,马上过年了,也让他安心些。”

“是,奴婢知道了。”梓佳弓了弓身,纳兰辞大步回了自己的偏殿。

这天,纳兰辞并没有用早膳,换了朝服便急急忙忙出了府,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却不曾回锦兰阁,而是去了自己的院子。

顾瑾之一直睡昏睡到晌午才起身,周身酸痛的顾瑾之全身无力,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带来,一行青泪顺着顾瑾之眼角滑落。

昨晚纳兰辞阵阵酒气上涌,顾瑾之也知道他是喝醉了,不然也不可能对他做出那样的事。知道纳兰辞好男色,顾瑾之心里早已经做了此打算,但纳兰辞一直本事的很,就在顾瑾之已经放下戒备之心时,不曾想纳兰辞却因醉酒对自己做了那事。

顾瑾之心里很不舒服,但事已至此,就算自己不愿都已经发生了。

第二十一章 落花表白

顾瑾之慢慢扶着床边起了身,看见一地不成形的衣服,顾瑾之还是唤了梓佳的名字,因为他真的没有一丝力气走去柜子里拿衣服。

梓佳似乎很懂得处事,她先是独自一人走进房中,当看到顾瑾之那躺在上的斑斑点点,拿了身衣服便先行给顾瑾这披上。拍了拍手,下人们进来送来了一大桶沐浴用的水,梓佳扶着顾瑾之进了木桶中,交待有事唤她便可后,梓佳识相的退了出去。

浑身的酸软泡了热水好了大半,觉得特别累的顾瑾之终于有了精力,自己习惯性的撩水清洗,从木桶中出来的顾瑾之坐到镜边,这才看清自己那布满红紫的脖子。

顾瑾之一愣,打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那星星点点让顾瑾之想起昨夜之事,倏地脸便红了。

一天的时间过去,也不知道是顾瑾之昨夜睡的太多还是怎么样,一直到了夜深,顾瑾之还拉在桌边坐画。桌上的烛火已经换了两支,连丫鬟都已经摇摇欲睡,但顾瑾之依旧十分清醒。

磨的金墨已经用完,顾瑾之这才抬头看向外面,这时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唤了两声芸儿的名字,只瞧着趴在桌边睡着的芸儿突然惊醒,顾不得擦掉嘴边流出的口水,强行让自己清醒应了顾瑾之。

“公子有何吩咐?”

“夜深了,你先回去睡吧,今日我倒是不困,晚上也不用你守夜了,回去好好休息。”

“不行的公子,若是被梓佳姑姑发现,定会扣奴婢月例的,公子既然不困,那奴婢便陪公子说说话吧。”芸儿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看向了顾瑾之旧相所画。

“哎?公子,您画的是王爷呀,画的真是栩栩如生,和王爷一模一样呢。公子,莫不是想王爷了吧?”

“你这丫头别乱说话,我无事想他做什么……”顾瑾之口事心非的说着,但是却没有瞒过眼力极尖的芸儿,顾瑾之一提到纳兰辞,脸上便趴上了红云。

芸儿想起听昨夜守夜的丫鬟说,昨晚房中动静很大,只听着顾瑾之喊着不要。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在荣亲王府当差,所以身为女子,也对于两个男子在一起之事没有那么大的介意。

“王爷待公子好,公子时时刻刻想着王爷,这很正常啊。不过也不知为何王爷今天没有来锦兰阁,不然奴婢还可以帮您去偏殿请上一请。”

“你这丫头嘴好坏,明日我回了梓佳姑姑,让她罚你去给院中的孔雀清扫粪便。”

“公子您便饶了奴婢吧。”

芸儿一听立马便怂了,那孔雀平日里吃的多、拉的也多,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一个小姑娘难免还是嫌脏,顾瑾之瞧着芸儿的脸都皱成了包子褶,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在笑什么?也同本王说说,让本王与你们一起乐乐。”

就在顾瑾之打趣着芸儿之时,纳兰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瑾之一怔向门口看去,只见纳兰辞着一件冰蓝色长袍,头发由金冠束着,外面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冰蓝色长袍上绣着的金红散发着光芒,活生生的印证了月下美公子一说。

“奴婢参见王爷。”很显然,芸儿也没有想到纳兰辞会在这个时候来到锦兰阁,借由着去倒茶的理由,芸儿离开了房中。

偌大的房中只剩下纳兰辞与顾瑾之,场面连呼吸都透露着尴尬,纳兰辞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瞄着顾瑾之,而顾瑾之则是装作在画画,完全不敢抬头看他。

纳兰辞看着外面夜越来越深,不由得先是开了口:

“昨夜,是本王唐突了,酒劲上脑在加上人在锦兰阁,就忘记了一些事情,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本王会补偿你。”

“王爷不是已经拿银钱做为补偿了吗?现下又来道歉是为何呢?”顾瑾之不冷不淡的说出此番话。

纳兰辞轻咳了一声,看样子梓佳都已经告诉了顾瑾之,如此也好,省得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放心,本王既然对你做了那事,定会对你负责,你现在虽是替着他人位了,待他回来之后,你与他的地位在王府定会一样,吃穿用度还有梓佳,都还是你的。”

“我倒不求这些,倒是王爷您,何时让还丘太医来帮我清了体内的毒?”顾瑾之突然想到这里,开口问向着纳兰辞。

纳兰辞一愣,蚀蛊早已经让还丘用母蛊引了出来,难不成顾瑾之还不知道?同顾瑾之解释了一番,他这才大梦初醒。

“既然王爷信得过我,等真正的锦之公子回来,那我便回来处来,荣亲王府还不是我这种平民能够待的地方,王爷也无需为昨晚的事情过多伤脑,早些回去休息吧。”

纳兰辞本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瑾之这一番话给堵了回去,纳兰辞起身本打算走,但左想右想还是不对,他转过身,将腰间的一枚晶莹剔透的镂空镶金玉佩摘下,看了看放到了顾瑾之面前,这才大步离去。

隔日一早,梓佳过来服侍顾瑾之洗漱,一宿未眠的顾瑾之靠在床边,拿着那玉佩在手中把玩,梓佳眼睛很尖,一眼便瞧出了那是纳兰辞贴身戴着的玉佩。

“公子,这玉佩是王爷赐给您的吗?”

“他没说,昨夜放下便走了……”顾瑾之说话轻轻的,听着很是温柔,看到梓佳放着光的眼睛,顾瑾之站起了身。

“梓佳姑姑知道这玉佩?”

“是啊,这是王爷的贴身之物,随时就连下人们也不能碰一下,都是王爷亲自打理的。听说这是圣祖与太皇太后当年的定情之特。在王爷小的时候,这是太皇太后亲赐给王爷的,王爷心爱的不得了,他总说,这枚玉佩代表着真正的情爱。若不是今天蹭了公子的福,奴婢也从未如此近的看清这玉佩呢。”

顾瑾之唏嘘,原来这东西这么珍贵,看样子还是得尽早还给纳兰辞才是。

当天午后,顾瑾之因昨晚没睡,所以午睡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当他再醒来时,发现纳兰辞不知何时回来,此时正拿着东西在院中喂着孔雀。

无意中抬头看到了顾瑾之,立马抬上了难得一见的笑脸朝他走了过来。纳兰辞上前一把拉住了顾瑾之的手,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出府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北,车程也越来越颠簸,一开始顾瑾之还与纳兰辞坐的和些距离,但慢慢颠来颠去,顾瑾之只能紧靠着纳兰辞不能动弹。终过了近两个时辰,二人到达了目的地。

“吁,王爷,到了……”赶车的人便是苏玖,只听他一声叫停,便能纳兰辞宣报着。

“走,同本王下去。”

待顾瑾之下车后才发现,天早已经有些发黑,而他们所站的地界地被灯笼照的隔外明亮。

京中是个没有什么四季之分的地界,所以就算快到年关也未见过一片雪花,所以想在京中看上一场雪,那也是极为不容易的,但就在今日,顾瑾之好像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大片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的样子。

顾瑾之站在马车之上望向天空,从上而降的白色与红色梅花交辉相映,片片从上飘落胜似落雪。

顾瑾之擅于画画,与极喜爱做画,眼前的场景极为美丽,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上一下,生怕错过这个从未见过的场景不能留于脑中,以便日后作画。

但看了一会儿顾瑾之又犯了愁,眼前的场景如昙花一现,留于脑中尚可,但若让他从笔尖画出,好像完全不太可能。

“瑾之,你可喜欢?”纳兰辞在马车向看着一脸愉悦的顾瑾之问着。

顾瑾之点了点头:

“我虽为男子,却不同其他男子般喜欢松柏,唯独爱这梅花,‘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我喜欢梅花可开在寒冷之处独自傲然一居,不需与谁相互争艳,冬天只能对他孤芳自赏。虽京中甚少能见此花,但还是喜欢的不行。”

“你不就同梅花一般,让本王觉得与别人不一般。”

纳兰辞伸手一拉,便将顾瑾之从马车上拽下,用了气力,纳兰辞带着顾瑾之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才将其放下。

“盛京气候本养不活梅花,多亏苏玖想了法子,这才让本王与你能欣赏到如此美的梅花雨。红梅艳丽、白梅清透,寸寸梅花扑鼻香,美人在怀,此时本王才觉得,现在才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纳兰辞将顾瑾之拥入怀中,细细的闻着他头发上的香味~

“瑾之,本王喜欢你,本王想让你永远留在本王身边。”

顾瑾之身子一僵,数日与纳兰辞接触下来,顾瑾之心里早已经生了不生的念想,众人皆说荣亲王纳兰辞如何如何,但顾瑾之却觉得自己看到的纳兰辞与他们所说不一样。

纳兰辞虽夺权,但一切都为百姓着想,纳兰雍天下皆知枉为人皇,天下百姓需要好的君王来带领大家。纳兰辞以民为主,这一点已经让顾瑾之极为钦佩,更何况对于顾瑾之来说,纳兰辞待自己也是很温柔的。

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僵硬,纳兰辞将紧抱的双手放宽了一些,他静静的,等待顾瑾之的回话……

第二十二章 除夕夜宴

“王爷醉了。”顾瑾之一句话轻轻吐出,没成想纳兰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破口大笑。

苏玖远远站在一边,完全不懂得纳兰辞在笑些什么,但看着纳兰辞如此开心的样子,苏玖倒是有些感慨。纳兰辞常年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拼搏,很多的时候似乎已经活的不像他自己,如今看到他终于向别人敞开了心菲,倒是有些为他高兴。

“酒还未酿便醉了,那真的称上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吧。”纳兰辞悠长的说了这么一句,顾瑾之抬头看向纳兰辞,纳兰辞下巴棱角分明,如此看来甚是好看。

“本王不急你现在回我,且好好想想,本王是认真的。”纳兰辞声音很是轻柔,听起来让人舒服极了。

正眼瞧着纳兰辞放开了环抱着的顾瑾之,挪步往苏玖那边走去,顾瑾之转头看着纳兰辞的背影,想起刚刚他的那一番认真言语的话,现在倒是有些分不清真假。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找自己进府也不过是为他人替身,但顾瑾之一直不知道,自己与原来的太师之子不过名字相同,其他再无一般,纳兰辞为何要留自己。还有,他对自己的所说喜欢,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自己原为替身的他人?

时间慢慢过去,漫天飘散的落梅与渐渐少了起来,夜里的风吹到人的皮肤之上,起了生生寒意。顾瑾之坐在梅树下打了个抖索,纳兰辞从旁见状走上前来,将自己的披风搭在顾瑾之肩上,扶着他便上了马车,赶回了府中。

这一夜,纳兰辞赖皮的宿在了顾瑾之房里,一床之上,纳兰辞规规矩矩,不似那夜酒后的毛躁,今日的他只不过紧紧将顾瑾之抱在怀里。

原以为纳兰辞只住上这么一日便罢,可曾想他这么一借宿,便是近一个月都没有离开。

边疆的战事终得平定,大军班师回朝,到了京中已经腊月二十七。纳兰雍为庆大军凯旋而归,大摆酒席三日三夜,比得胜将军更高兴的纳兰雍一直醉酒,到了除夕之夜也醉的不省人事。

中宫皇后只为取得圣心,完全不管纳兰雍曾允诺的夜宴,众臣将此事报到了纳兰辞那里,纳兰辞无法,只能亲自去了太医院,拉上还丘还有几个医术好些的太医,强行去了纳兰雍宫中为其解酒。

不过酒解了也只能坚持个半个时辰,纳兰雍在夜宴之上走了个过场,便早早由人扶着离了宴席。纳兰辞因出宫回府去接林白秋与顾瑾之,所以再度进宫赴宴之时,便与纳兰雍失之交臂。

其实纳兰辞夜夜宿在顾瑾之那里,也是为了今晚的宫中夜宴,今日宴会之上,顾言坐在最前端,与纳兰辞坐在正对面。纳兰辞怕顾瑾之一个不小心,便被顾言瞧出了端倪,所以才去他房中天天嘱咐。

但,顾瑾之就是顾瑾之,纵使言语与态度上再像太师之子,但神情有性子上,还是差了太多,最后无法,纳兰辞便交待顾瑾之少说话为秒。

一进了大殿,顾言心心系系都是挂念自己的儿子,直到看到纳兰辞身边的人完好如初,顾言的一颗心这才安放。

按照纳兰辞所说,顾瑾之由他带着,到了顾言面前行了礼后,顾瑾之便同纳兰辞入了席间,纳兰辞身边坐着顾瑾之,而顾瑾之的另一边才是林白秋,这样的坐法,倒是让在场的人唏嘘,当然其中也包括林丞相的气愤。

纵然顾言回京,纳兰辞要给其面子,但毕竟林白秋才是个荣亲王妃,纳兰辞这样的做法不是完全没有给自己面子吗?

林白秋的脸色也一点不好,但她也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嫁出从夫,林白秋装也要在外面装出大度的样子。

“锦之,上次一别二年有余,为父虽不在京中,但同你母亲时刻都在记挂着你,在荣亲王府内,一切可好啊?”

顾瑾之抬眼看向顾言,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顾言虽觉察不对,但又说不出具体中哪里出了差错,还以为是自家儿子嫁人转了心性不爱言语,所以也没有再多加问话。

因为没有纳兰雍的在场,众人也都是围着纳兰辞与顾言敬了圈酒,还未到夜深之时,人都早早的散了。在纳兰辞一行三人回府之时,在宫门口,马车却被人拦了下来。

“王爷,今日一别再见犬儿不知何年何日,臣的夫人在宫门外等了许些时辰,请王爷念在母亲想念儿子,还请王爷让他们见上一面。”

本以为一切都顺利过去,但却不曾想顾言将马车拦下,纳兰辞看向了顾瑾之,顾瑾之的手一直紧攥着衣角,此时的衣角已经多为褶皱。

纳兰辞也是有些担心,不过该来的逃也逃不去,纳兰辞握了一下顾瑾之的手,推开车门牵着他走了出去。

此时马车之下,顾言同他的夫人并肩站着,见纳兰辞出来,二人都恭敬的行了礼。等太师夫人抬头看向顾瑾之时,顾瑾之却被太师夫人的给自己的感觉震惊到了。

不知为何,顾瑾之只觉得看到这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心中似乎有着什么一直在牵扯着自己,还有一种情感好像要爆发出来一般。

“娘……”一个字突然从顾瑾之嘴里吐出,纳兰辞吓了一跳,但是太师夫人却听到后热泪盈眶。

太师夫人敞开了双臂,顾瑾之则下了马,抱了过去。太师夫人怀中的温暖让顾瑾之有些沉沦,顾瑾之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要不是最后纳兰辞重咳了一声,顾瑾之还不知道要沉沦到何时。

太师夫人眼带泪光,顾瑾之不知为何看到她那样,也红了眼睛,母子二人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顾言不敢耽搁,便让顾瑾之上了马车。

看着纳兰辞的马车远离了宫门,顾言扶上了自己的夫人:

“夫人,可看清端倪了?”太师夫人擦了擦泪,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夫人这是为何?”

“老爷,锦之因自小是我带大,基本日日都会粘着我,他从来未叫过我娘,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是这孩子同锦之长的一模一样,给我的感觉也是如同自己亲生的不假。你说,他会不会是?”

“不会的,夫人莫要多想,‘他’已经不存在了。”顾言将自家夫人的话拦了下来,他着实不想继续听下去,因为事情二十年前已经决定,也解决了,现在多说也是无意。

“走吧夫人,怕是这回到京中,要好好查查,锦之在王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今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回王府的路上,纳兰辞紧紧攥着顾瑾之的手,而顾瑾之因为自己刚刚的失误低头不语,好像正等着纳兰辞训斥自己,但许是因为林白秋在场,纳兰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着顾瑾之的手越来越用力。

顾瑾之吃痛也不敢言语,林白秋看着二人的异样,也觉察了不对劲。顾锦之是从小被太师夫妇二人娇生惯养养大的,同自己父母关系非常的好。

顾锦之出嫁那日,出了太师府一路上,太师夫妇一直看着他入了王府,这才二人相互扶持走了回去,这些可是林白秋亲自看见的。更何况在纳兰辞南下那次,明明如素亲手解决了顾锦之,现在这个顾锦之太过可疑。

再加上今日顾锦之对顾言,好像并没有什么父子的情分在内,林白秋也曾怀疑,是不是顾锦之失了忆,可是通过自己的观察,顾锦之的种种行为根本不像是官家子弟。今日的事,似乎让林白秋的怀疑更加的了肯定,眼前的人定不是太师之子。

因为夜已经深了,车夫貌似怕回去的太晚,所以加快了赶车的速度,一柱香的时间便已经赶到了王府,纳兰辞二话没说牵着顾瑾之下车直奔锦兰阁,而林白秋不紧不慢下了车,由如素陪着回了自己院中。

纳兰辞走的有些快,顾瑾之慢慢便跟不上他的脚步,匆忙的脚步下一不小心便扭了脚。

“咝……”

顾瑾之吃痛停下了脚步,而纳兰辞一心都想着刚刚与太师夫人见面之事,所以根本没有察觉顾瑾之受了伤。

见他停了下来,纳兰辞转过头抓住了顾瑾之的双肩:

“本王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同太师夫人说话,你为何没有记住本王所说,锦之从前想起太师夫人之时,都会称之为母亲,从未叫过什么娘……若是让顾言那老狐狸发现你不是他的儿子,那本王精心策划的事情,全都要泡汤了!”

顾瑾之本想解释,可无奈脚踝传来的阵阵痛感让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顾瑾之挣扎开了纳兰辞紧抓着自己双肩的手,顺势坐到了地上,撩开衣摆顾瑾之将鞋袜脱掉,此时脚踝处已经泛红,也肿了一大圈。

纳兰辞低头看去,一见顾瑾之伤了脚,顺意忘却了刚刚的事情:

“何时伤到的,你也不言语一声,这大晚上的,刚刚在宫中喝了酒,怕是还丘和太医们,现在也赶不过来了。”

第二十三章 二十年前的事

“无妨,今日我看到太师夫人,也不知心中怎么,就想呐喊着叫她一声娘,所以当时都忘了你所有的嘱托,王爷若是想惩罚,瑾之没有怨言。”

顾瑾之知道自己怕是躲不过这次的惩罚,本低头等待纳兰辞的训斥,但没成想,纳兰辞打横将顾瑾之抱起,匆忙的赶回了锦兰阁。

吩咐梓佳弄了些热水,屏退了屋中的下人,纳兰辞将顾瑾之放到了床上,发红的脚踝越来越肿,顾瑾之的足很白很小,完全不像个男人的脚,纳兰辞将顾瑾之的脚拖在手心,捧着如视珍宝。

梓佳的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儿便端来了一盆冒着热烟的水,纳兰辞让她放下后,也让她出去带上了门。

纳兰辞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伺候过人,看着冒热气的水,纳兰辞想都没想扔下了毛巾便下了手,这一下可烫的不轻,但为了在顾瑾之前面顾全面子,纳兰辞装作无事的样子,强行将热毛巾拧干,敷在了顾瑾之的脚踝之上。

顾瑾之紧张的看着低头为自己处理伤的纳兰辞,一颗提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

“今天晚上你还是少动些,明日一早本王便让梓佳去找还丘,你也是,以后走路小心着些,莫要本王担心。”

“王爷不怪我吗?”

纳兰辞抬起头,因为担心顾瑾之的脚,所以现在他已经将太师夫妇之事忘的一干二净:

“怪你什么?怪你走路不看路,伤了脚?”

“不是,是太师夫人的事。”

经顾瑾之一提醒,纳兰辞这才反应过来,纳兰辞心中有些嘲笑自己,没成想心系重事的自己,也会因为一个人而分了心,看样子自己真的是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小傻子。

“你说都已经说了,还能让本王如何,打你板子,还是要了你的脑袋?现在本王更关心你这脚的伤,还有那次梅雨之时,本王问你的问题。”

“王爷不说不提了吗,怎得今日又问起来了,天色不早了,王爷今日可回偏殿了吧?”顾瑾之一听纳兰辞又提起来此事,所以想插开话题的他立马将话峰转移。

纳兰辞也看出来人家要赶自己走,所以已经赖皮了这么多日的他,脱了鞋便跳进了床上,不管身上厚重的礼服有没有脱掉,先占好了位罢,随后一个用力将顾瑾之抱在了怀中。

纳兰辞感受着怀中人的重量有些感慨,他曾多次想着,若是此时怀中的人也是顾言的儿子,那是不是自己也不会整日装作人,也可以活出自己了。

太师府中.

太师夫人回家后一直心神不宁,她坐在自己屋中的铜镜前,将一个匣子中的金锁拿了出来,那是一对一模一样的金锁,但是能看的出来,一个是崭新的,而一个是由人佩戴过的。

太师夫人细细的抚摸着那个没有戴过的金锁,竟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顾言回到房中,一眼便看到了自家夫人在那里拿出了金锁,他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了自家夫人的身后。

“夫人,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何苦还久久放不下呢?”

“老爷,那是我的亲生孩儿,同锦之是一模一样的。这事让我心痛后悔了二十年,怎么说放便能放下呢,我真的做不到。”

顾言叹了口气,坐到了桌边,看着外面并不圆的月亮,陷入了二十年前的记忆....

二十年前,顾言虽坐上了太师之位,但因没有强大的势力帮衬,想坐稳这个位置还是很吃力的,顾言夫妇已经三十大,近四十的年纪,但一直没有子嗣,可就在一日惊雷的夜里,顾言夫人突然腹痛不止,找来了郎中才知晓,原来已经有了近二个月的身孕,全府上下得知后,没有一个不开心的。

因为太师夫人的年岁已经不小,所以对于怀上的这胎极其小心,每日也是滋补的东西一直不停的喝下去。

五个月的时候,太师夫人的肚子已经如同其他快要分娩的孕妇一样大,民间的郎中只说胎儿过大,所以太师一家才没有过多去想,直到十月分娩的日子到了,太师夫人的肚子大的和球一样,但是日子一天天远去,可太师夫人一直没有要生的迹象。

顾言当时也是急了,所以特去宫中请了太医这才知晓自家夫人腹中怀有双生子,到了日子未生,也属正常现象。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一天午间太师夫人刚刚午睡不一会儿,腹部有了疼痛感,因为家中一直准备了,就怕她突然生产,所以府中丫鬟去找了太医与接生婆。

不得不说,太师家这一胎真是不容易,一直到了夜深,太师夫人只是腹痛难忍,却怎么也生不下来,几胎催产的汤药喝进去,但也未见起色,直到半夜突然有人敲门,家丁去开门才知来是人个老道。

老道张口便知府中的事,家丁不敢做主便请未了顾言,顾言听了家丁的话,亲自去见了老道。

老道当时扬言说太师家这一胎双生子并不祥,但自己却可以助太师夫人顺利诞下孩子,但有一点,双生子若按老道说,若是一男一女或者双女必旺顾家,但若是两个男孩,便要将其中一个带出府任其自生自灭,只可保一个。

顾言老来得子当然一个也不值得,但是老道又说,若再晚上一会儿,怕是太师夫人也会性命攸关,最后顾言不得已点了头,果然老道在太师夫人房前盘坐在地念叨了一会儿,两声婴孩的啼哭先后传出。

顾言心花怒放,但当产婆出来贺喜时,却得知,自己竟得了一对双胞的男胎。按照老道所言,两个男孩必要送出府一个,顾言双手抱着两个啼哭的亲生儿子,一时间也下不了手。

老道言尽于些,知道顾言定要做出一番抉择,所以老道没有言语,便自行离去。

顾言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屋中,将此番事同刚刚生产完的太师夫人说起,夫人老泪纵横百般不愿,但顾言还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抱起其中一个送到了当时李管家手中,连夜让他送出了府,可是几天时间过去,李管家也没有回府,自此便没了这孩子与李管家的下落。

自打太师夫人生下两个男孩送走一个后,顾言在前朝,突然瞬间起了声势,得先帝重用,最后虽为言官,却手握宜国一半兵力。

但,那个被送走没了消息的孩子,一直都是顾言夫妇二人心头的病,特别是太师夫人,因为月子里成日因为不见的孩子哭泣,一双眼睛有时经常看东西模糊的不行。

想到这里,顾言回过了神,今日自己见到在纳兰辞身边的顾瑾之,便觉得那孩子与自己生分了不少,虽然许久未见,但也不至于如此,所以顾言才立马将夫人从府中接出,等在宫外,只是为了求证那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果然,不测还好,一测竟得知那并不是自家儿子,但他与顾锦之的样子太像,顾言想过,就算是易容,怕是也不会如此。

但顾言现在也有些后悔,今日夫人看到了那个孩子,却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被送走的儿子,如此真是得不偿失。

“夫人,今日你也累了,不然早些休息可好?”

太师夫人摇了摇头,她现在哪里还有睡意:

“老爷,那孩子的下落,当真找了二十年都没有找到吗。”、

顾言无奈的摇头,自打自己势利大了起来,顾言便加派了不知多少人手天南地北的找,别说是孩子,就连当初的李管家也没寻得半分身影。

二十年的时间,还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其实顾言夫妇心中早已经有了绝伦,只是久久不敢承认罢了。

“当初为了顾家牺牲了孩子,这是我一辈子做为人母,最后悔的事情。官位如何,家族又如何,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生活,那便是最大的幸福。”

“夫人,你不要再想着如此不可能的事,二十年没有音讯,那定是他们早已经不在了人世,你何苦日日伤着自己,现在咱们要先将锦之找到这才是重中之重。”

“老爷,刚刚那人,说不是锦之,但我又觉得他和锦之一样让我感觉到亲切,可是锦之确实从未叫过我娘,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你要不要去问问荣亲王。”

“不可,若是那人真不是锦之,那定是锦之出了什么事,小则受伤,重则……若我前去问了纳兰辞,他定会说今日咱们与锦之相见来含糊此事。”

“那……”

太师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顾言便摆手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他心中已经有了分寸,明日便会派人暗中调查,想必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没几天便会有结果。

五天的时间一转眼过去,顾言这里别说结果,就连顾锦之有没有离开过王府都查不到,顾言在家中坐立不安,太师夫人日日求顾言前去王府问个实情,最后担心自家儿子安慰,顾言无奈还是向荣亲王府走去。

第二十四章 真正的顾锦之回来了

顾言走到荣亲王府前踱步许久,但还是没有踏过自己心里这道坎,在走来走去半个时辰后,顾言还是回到了自己府中。

一晃事情耽搁下来,时间也匆匆过去,新的一年五月初六,顾瑾之入府整整一年,纳兰辞因为想纪念一下这个日子,所以吩咐了人去重新弄弄府的大门前。

现在府门前的丫鬟正在打扫,而下人也在重新给大门上色,荣亲王府中下人办事都很利索,所以让人看着他们干活也是很赏心悦目。

一个穿着斗篷带着帽子的人,还有一个作猎户打扮的男人,抱着一个襁褓婴孩,坐在荣亲王府斜对面的茶摊中,时不时会看上几眼荣亲王府。

襁褓中的孩子睡的很好,一点哭声也没有,穿着斗篷的人也看不清男女,但看他哄孩子的动作,还有纤细的身材,看的出应该是孩子的母亲。

“你都在这坐了一个时辰,是打算何时去荣亲王府认亲?家里连米都没得下锅了,难道你还想饿死孩子与我?”猎户的嘴上下张合,一番冷言冷语便这么脱口而出。

因为话说的很重,孩子突然听到后被吓的啼哭不止,戴斗篷的人显然有些慌张,立马哄着轻拍怀中的婴孩。

见人不言语,猎户大手一把揪住了斗篷人细细的手腕,一对杂乱无章的眉毛竖起来,一脸的凶神恶煞活生生就像个恶鬼。

“你若再不去,我便把孩子卖了,也省的糟了这份心。”

一听到猎户以孩子威胁,斗篷之下的人这才开了口,但原以为是个实打实的女子,可是一开说话,虽然声音有些柔,但还是可以听出,这人是个男子。

“你别动孩子的心思,他是我的孩子,我去便是了。”男子挣脱了猎户的魔爪,慢慢的走向荣亲王府,看着府前的一堆下人,男子还是距离府中几十米站住了脚。

男子一直没有抬头,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看的出,在斗篷之下的他浑身颤抖,似乎在害怕。

也是男子出神,竟完全忘记自己此时站在路的中间,不远处一人骑马飞速朝这边跑来。马上之人大声的让他躲开,应该是身下的马发了狂,,而男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瞅着这马便要撞到男子身上,千钧一发之际,从荣亲王府里跑出一着黑衣之人,脚尖不过点了几下地,便飞身前去救了男子与怀中的婴孩。

好不容易哄好了啼哭不止的孩子,眼下孩子又哭闹了起来,男子一边安慰着孩子,一边同救自己的人道谢:

“多谢先生搭救,不知先生如何称呼。”男子开口问着,头也跟着抬起来,但当二人对视之后,二人均是愣住了。

前来救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要出府办事的苏玖,苏玖瞪大了双眼,完全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而戴着斗篷的人也看着苏玖,全身更是颤抖的不行。

“锦之公子?”苏玖淡定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唤了眼前抱着啼哭孩子的人,而眼前的人目光闪躲,根本不敢和苏玖对话。

消失了一年多的顾锦之自己突然回来,这不得不让苏玖诧异:

“一年多了,您跑去哪里了,王爷寻了许久,还以为您出了意外,快快同属下回府,王爷若知道您回来了,定会开心的。”不由顾锦之解释,苏玖已经推着顾锦之进了府中。

苏玖是习武之人,脑子转的也慢,他因为顾锦之回来却忘记,现在府里还有一个代替他身份的人呢。

就快走到锦兰阁时,苏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倏地一下停住了脚步:

“锦之公子,我先送您去王爷院中,这个时候回去锦兰阁,怕是下人们也没准备好,您看如何?”

顾锦之点了点头,没有了以前半分样子,苏玖走在前面,想着顾锦之。看他身上穿着是最粗等的麻料,而原本以前在府中有红似白的脸,如此也没有了半分血色。

到了纳兰辞的院中,主事的人早已经换了别人,顾锦之还记得,以前在王府是吴欠管着纳兰辞院中的事,直到苏玖唤了新的掌事,顾锦之这才知道,如今的王府已经变化很大了。

顾锦之进了院子后,苏玖亲自将其安置好后,急急忙忙赶去了锦兰阁,此时纳兰辞什么都不知道,还有顾瑾之恩恩爱爱的画着同一副画,二人倒是很开心。

苏玖慌慌张张走了进去,连门都忘记了敲:

“王爷。”

纳兰辞心情好,自然也不想同苏玖计较,他依旧没有放开一同与顾瑾之握在一起作画的手,只是开口道:

“什么事急这成这样,坏了规矩。”

“王爷,有急事要报,还请王爷屏退身边人。”

“放肆,苏玖,瑾之是本王心爱之人,有什么事是可以不当着他面说的?你现在差事办的越发的好了,怎的,现在还想挑拔生事了?”

“属下怎敢,但王爷,此事当真不能外传。”苏玖单腿跪在了地上。

“王爷,您和苏玖意事,我先去给您拿些点心吧。”

顾瑾之早已经看到了纳兰辞对待自己的真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捂时间长了谁都会热乎,所以顾瑾之接受了纳兰辞的心意,但他也没有侍宠生娇,还是在府中过的本本分分。

在顾瑾之要放下毛笔之时,纳兰辞故意不放手,顾瑾之轻轻拍了纳兰辞一下,纳兰辞这才放手让他离去。等顾瑾之离开了房中,苏玖小心的将门紧关,看着纳兰辞坐到了桌边饮茶,这才开了口:

“王爷,顾锦之回来了。”

纳兰辞刚刚喝过一口茶,却被苏玖这一句话弄的差点没呛过去,苏玖起身拍了拍纳兰辞的后背,纳兰辞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顾锦之突然回府这事也太过蹊跷:

“他自己回来的?”

“并不是,属下刚刚出去要办事,在门前救了一个险些被惊着的马撞伤的二人,这才发现属下救的人便是锦之公子,而他手中还抱着个襁褓婴孩。”

‘襁褓婴孩?’纳兰辞心里反复想着这四个字,最后还是决定跟着苏玖回自己院子看一下,那孩子暂且不说,真的顾锦之回来,现在自己这个真正爱上的,又将如何是好?

纳兰辞走的急,以至于在门口碰到端着点心回来的顾瑾之都没有顾得上,看着纳兰辞匆匆离去,心里想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不曾想就是因为今天,自己与纳兰辞原本很好的感情,却出现了一生中最大的裂痕。

赶回了自己房中,顾锦之正在哄着怀中的婴孩,可能是孩子太饿,所以自进了这屋中便啼哭不止。

纳兰辞还没等进去,便在房门外听到了孩子哭声,不由得心中颤了一下。纳兰辞让苏玖守在了外面,而他选择一个人进了屋中。

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顾锦之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庞,如此戏子一般瞬间红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爷,一年了,您为何不来找锦之啊。”熟悉的声音久别一年再度从耳边响起,纳兰辞上前将顾锦之扶起,看到他那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多了些沧桑的痕迹。

“锦之,本王寻了你许久都未曾找到你,你到底去哪了?”

“王爷,王妃要至锦之于死地,还好锦之遇到好心人搭救,否则今日哪里还有命回来见王爷?我自认待王妃客气、敬重,可她容不下我与孩子,王爷,我虽是男子,但孩子确确实实是您的亲生骨肉,不然您大可唤还丘过来作证。”

“孩子?本王的孩子?和你的?”纳兰辞虽说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世间数人没见过这事他也见了不少,但是男子有孕诞下孩子一事,纳兰辞还是有些不信。

任由孩子哭闹,纳兰辞打开了襁褓,看到了里面的婴孩,小小的脸、小小的五官,只有上面两颗隐隐要冒出的牙,让纳兰辞心中停下了一拍。

“王爷,男子有孕生子确实无从听说,可这孩子确确实实是从锦之肚子里生出来的,王妃入府未曾有孕,她说锦之身为男子怀孕为妖,清白孩子也被说为孽障,王爷,您要为锦之做主。”

向来冷静的纳兰辞,此时也有点懵,他坐到了桌边,看着跪在地上哄孩子的顾锦之,先行让他起了身,随后想了许久,这才唤了苏玖让他去请了还丘入府。

还尔一路上嘴都没有停过,不知道为啥纳兰辞又让他进了府,自打那个画师入了府,还丘都快成了荣亲王府专用的太医,每月去的比去宫里的次数还多,但还丘的喋喋不休,也没有让苏玖先说出顾锦之回来之事。苏玖最后听不下去,只能点了还丘的哑穴,直到快到王府才给他解开。

到了荣亲王府,当还丘知晓真正的顾锦之回来,而且还抱了个孩子,震惊的可不比纳兰辞小到哪里去。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还丘为顾锦之证实,当初纳兰辞南下,顾锦之确确实实身为男子却有了身孕。

第二十五章 荣亲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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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芸儿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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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离去

《画师男后》第二十七章 离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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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样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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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罪?

《画师男后》第二十九章 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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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二人相见

《画师男后》第三十章 二人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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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送别顾言夫妇

《画师男后》第三十一章 送别顾言夫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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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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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亲自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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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玉佩再现

《画师男后》第三十四章 玉佩再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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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牵红线

《画师男后》第三十五章 牵红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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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块春卷

《画师男后》第三十六章 一块春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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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未上早朝

《画师男后》第三十七章 未上早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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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信

《画师男后》第三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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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妒心

《画师男后》第三十九章 妒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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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手葬

《画师男后》第四十章 手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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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破庙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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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宫中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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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亲自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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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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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送行

《画师男后》第四十五章 送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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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王府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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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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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赶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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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苦命鸳鸯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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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卖国贼

《画师男后》第五十章 卖国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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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面具掉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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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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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陆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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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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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将功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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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出行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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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耶律入京

《画师男后》第五十七章 耶律入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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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看着他的眼中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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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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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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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这辈子好累,终于可以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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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上门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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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再入迎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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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生米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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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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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昭然若揭

《画师男后》第六十六章 昭然若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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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寻人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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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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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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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一魂一魄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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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师徒的深夜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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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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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伤竟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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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下辈子我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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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初八

《画师男后》第七十五章 初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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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说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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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回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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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有泪不轻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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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自行请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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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还他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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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河流尽头的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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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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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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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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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蛮夷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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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搭眼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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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我知道你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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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圣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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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践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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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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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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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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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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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若我陪你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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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纳兰辞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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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再见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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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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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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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血书

《画师男后》第一百章 血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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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上章朝

《画师男后》第一百零一章 上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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