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情动高冷战先生 - xp1024.com
《画地为牢,情动高冷战先生》


第1章 为了救顾家

夜,黑的深沉。

窗外大雨倾盆,房内声色旖旎。

驰电划破夜空,顾子惜看见男人猩红的双目,骇人的冰冷。

身体上的痛,远不及内心的惊恐,她只能死死的抓着被子,忍受着一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男人的温度骤然离开,冰冷的空气袭来,冻得子惜一个哆嗦。

她下意识的抓过被子,裹住了遍体鳞伤的身子。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和着窗外的夜雨,冰冷而无情。

哗啦一声。

卫浴间的门拉开,男人欣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踱步而来,顾子惜眼睫轻颤,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装睡。

似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但很快,便移开了。

房门开了又关上,男人出去了。

他总是这样,每次过来,都必然将她折腾的半死。

顾子惜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撑着胳膊起身。

身下撕裂般的痛,让她狠狠的皱起眉头。

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了。

只记得,从第一次开始,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温热的水浸润皮肤,让她身上的痛得到稍微的舒缓,子惜轻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靠在浴缸里。

氤氲雾气中,思绪变得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书房里隐约传来爷爷的啜泣,顾子惜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听见爷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一次的失误,足以让整个顾家,都万劫不复。”

“要想翻身,除非有人肯出手相帮,可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寒城有谁敢出手……”

有人敲响门扉,子惜去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身形高大的男人,有片刻的失神。

这男人长得极好看,鬓若刀裁,眉如远山,五官生的冷毅端正,尤其那一双眉眼,格外的深邃,看的人心头莫名一热。

他比子惜足足高出一个头去,廊下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为他周身镀了一层暖光。

可子惜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便觉得,他是冷的。

从身到心,都是冷的!

这个男人的到来,让顾家上下都噤若寒蝉。

他在爷爷的书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再出来时,依然冷的让人颤栗。

子惜被爷爷叫进了书房,昏暗的光影之下,爷爷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岁,不似往常那么精神十足。

布满皱纹的双手握住她的手,郑重而无奈:“惜惜,你愿不愿意救顾家?”

“我要怎么做?爷爷。”

顾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跟外面的那个男人走,只要你听话,他会帮助我们家。”

她是顾家的女儿,是爷爷的孙女,拯救顾家安危刻不容缓,她点点头,“好,我去。”

她以为,这是顾家的一个出口,却不想,是她人生的一个死胡同,同时,也是顾家的一个死胡同……

哗啦一声响,子惜蓦地从梦中惊醒,思绪一下子被扯了回来。

她睁开眼,模糊视线中看见男人的身影穿过雾气走过来。

“啊——”她吓了一跳,将身子全都藏进泡沫之下,惊恐万分的瞪着忽然闯进来的男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她怕这个男人,很怕很怕!

因为他就像一个修罗,一个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

他的名字,叫战庭聿!

第2章 怕他

战庭聿,寒城商业巨鳄帝国集团的公子,一个冷血又无情的人!

子惜缩在浴缸里瑟瑟发抖,“你……你不是走了么?”

下巴蓦地一紧,子惜被迫抬起眼睛,和男人对视。

男人的眸很好看,却冰冷无情。

“为什么不应声?嗯?”男人捏着她下巴的手的力道,随着问题微微加重。最后那一个字,咬的极轻,却莫名的令人胆战心惊。

“我……我睡着了。”相比之下,子惜的声音简直弱的跟猫叫似的,若不是靠得近,几乎都听不见。

而且,还发着抖。

男人眯起好看的眼睛,“很累?”

子惜点点头,又意识到什么般,又摇摇头,“不……不累。”

男人欣赏着她惶惑不安的面色,最后不屑的甩开。

他站起身,帝王般发号施令:“穿好衣服,出来!”

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子惜实在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

等她换好了衣服出门,下楼就看见男人临窗而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听见声音,他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子惜的身上,上下勾勒一圈,朝她伸手,“过来。”

子惜抿唇,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他的大手伸过来,直接揽过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腰间轻掐了一把。

些微的疼,让子惜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男人却极为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汽车平稳的驶出别墅,窗外的雨还在下,不时有驰电划破夜空,照亮周围。

子惜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双手摆在腿上,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偏头看着车窗外。

尽管外面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可总好过,让她去面对身边的男人。

汽车驶进了宽阔的地下停车场,子惜认得这里,这是寒城最大的娱乐城,有钱人们的消费场所,夜庄。

像战庭聿这样的男人,能来这里消费,是这里的荣耀。

毕竟,战家是寒城的商业龙头,多少商人得仰仗战家的鼻息过活……

待车停稳以后,子惜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正要伸手去开门,左手腕却蓦地一紧,她又被战庭聿给带了回去。

接着,一件衣服扔了过来,“穿上它!”

子惜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身下了车。

子惜盯着手里的衣服,愣了好半天。

握在手心里的是一件性感诱惑的制服,有点像酒吧里卖酒的小姐姐穿的那种,黑色的,紧身的,很凸显身材的那种裙子。还有手套、发箍、一根类似于魔法棒的道具……

他大半夜的带着她到这里来,还要她穿这样的衣服……

子惜是个保守的女孩子,思想保守,风格也很保守。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子惜抬眸,透过车窗玻璃看向站在外面的男人,他已点燃一支烟,靠在车身慢悠悠的抽着。

要不要去跟他说说呢?

蓦地,男人的视线朝她看过来。

那样冰冷淡漠的眼神,眼底甚至还带着一抹不耐和不屑。

明明隔着车窗玻璃,知道他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可子惜还是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她捏紧了手里的衣服,换吧!

因为她根本没有权利跟他谈判什么!

第3章 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一一勾勒

战庭聿在外面站了约莫有两分钟,见车内还是一片安静,摁灭了烟头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

啪嗒一声。

副驾驶座位上的车门打开,子惜从车内钻了出来。

她已经换上了那件黑色的裙子,紧身的款式,将她的姣好的身材完美的呈现。裙摆处有白色的羽毛做点缀,堪堪遮住大腿,属于超短的那种。往下,是她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双细长双腿。

从腿到腰,再到胸……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一一勾勒。

无袖的款式,袖口处也是白色的羽毛做点缀,她纤细的手臂上,套上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一直到胳膊上半段。V字领口的设计,让她姣好的事业线,都暴露在空气中,惹人注目。

子惜是中长发,乌黑靓丽,自然又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头顶上戴着黑色的小兔耳朵,明明是素颜,却偏偏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的惹人怜爱。

战庭聿的眸子一点点的眯起。

子惜站在那,被他打量。恍然有种被扒光了大剌剌的躺在他面前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又羞又怕。

她紧握着那根魔法棒,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紧张。

这套服装奇怪极了,而她此时此刻,也一定很奇怪。

战庭聿的目光让她极不自在,她只能腾出一只手,不停的往下拽着裙摆,试图遮住更多。

“过来。”战庭聿朝她抬手。

子惜咽了口唾沫走过去,还剩两步远的时候,战庭聿忽然伸手直接将她拽了过来。

“啊——”子惜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撞进他怀里。

不过将将站稳,战庭聿的手便顺着她的裙摆探进去……

“别……”子惜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她下意识的伸手按住了他作怪的手,脸色绯红,娇艳欲滴。卷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呼吸微微起伏,一双水眸惹人怜爱。

战庭聿的手没有再前进,而是转了一个方向,在她臀部轻轻的捏了一把,贴近她耳边轻叹:“真是天生的尤物!”

子惜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赞美!

这男人从将她带回别墅的那一刻,就一直对她很不屑。

她从顾家被直接带到了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又被带到了战庭聿的海湾别墅里。

她被扔进了浴缸,近乎粗暴的在水里,夺去了她的第一次……

过去的二十年里,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却万万没有想到,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竟然会这么草率!

子惜被战庭聿半拥着跨出电梯,穿过嘈杂的人群进了包间,当浓浊的烟味扑面而来,子惜的神思才蓦地被拽了回来。

面前是一个几百平的包厢,一盏硕大的琉璃灯悬挂在头顶,照亮绿色牌桌上的赌局。

子惜感觉到握着腰间的手抽离,有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的女人接过了战庭聿手里的外套。战庭聿随即坐了下来,而子惜就这么杵在他的身旁。

子惜听见有人跟战庭聿打招呼,她垂着眸子,盯着战庭聿捞进手里的牌。

她并不懂这些,只是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浑身不自在而已。

她需要找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4章 我若输了,她归你

连着两把,战庭聿都将手中的牌甩了出去。

到了第三把的时候,战庭聿没有开牌,手指放在桌上,轻轻的敲击着。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牌,视线都落在他这边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的转眸看向身边的小女人,“惜惜,你来开。”

子惜蓦地一惊,不是被他叫自己开牌吓得,而是被他忽然这么亲昵的叫她名字给吓得!

相处半个月有余,他从未叫过她的名字。而此刻被他这么叫,落在别人耳朵里是宠溺,落在她耳朵里尽是毛骨悚然。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子惜的身上。

他们早就看见了站在战庭聿身边的女人,但是却一个都不敢吱声。此刻听见战庭聿叫她,才都好奇的看过来,虽没一个开口,却都在心中暗暗的猜想,她跟战庭聿的关系。

不过短短几秒钟,子惜却像是熬过了千秋万载。后背被冷汗打湿,鼻尖也渗出了丝丝汗珠儿。

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筹码。

指尖捏住了纸牌,慢慢掀开。

是个黑桃“Q”。

战庭聿挑眉,“手气不错。”

说着,将面前的筹码推了一摞出去。

外面的三家全都跟了,开始发第三张牌。

还是子惜开牌,翻开了,是个黑桃“10”。

第四张是个黑桃“K”。

发最后一张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人还在跟。其余已经撂牌的两家都盯着战庭聿的牌面,表情很是紧张。

子惜不懂这些,却也被氛围带的很紧张。

战庭聿将面前的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对面的男人明显有些犹豫,但他扫了一眼战庭聿的牌面,硬撑着一口气:“10、Q、K……我跟。”

子惜这才注意到,对面那男人手里的牌,是清一色的红桃。并且很凑巧的,也是10、Q、K。

揭牌。

对面那男人开了一张红桃“A”,看见那张牌的时候,他显然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所有筹码,都推了出来。

子惜开的,是一张黑桃“J”,所以现在她们的牌面是“10、J、Q、K。”

旁边人惊呼:“一个是黑桃一个红桃,今晚上这牌怎么这么诡异?”

时至现在,两方已经都只剩下最后一张牌未开。

战庭聿的筹码早就已经推出去了,他闲闲的推了一下子惜,朝着对面的男人说道:“我若输了,她归你。”

子惜一怔:“……”

旁边围观的人也是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都讳莫如深。

对面,梁少将子惜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战少的女人,我怎么好染指?”

战庭聿不紧不慢的吐字:“没什么不好染指的,你若输了,留下一条命即可。”

子惜隐约听见有谁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寒城,战家的权势只手遮天,战庭聿想要一个人的命,那人必然活不成。

梁少脸上出现惊恐之色,半晌他终于还是道:“我不跟了。”

输了钱事小,但若是丢了命……

梁少弃了牌,起身就走,但已经晚了。

从门口涌进来几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阻挡了他的去路。

第5章 打折了丢出去

梁少回头,盯着战庭聿,“战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庭聿并没有看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子惜的腰,“牌局还没结束,这么着急走?万一你是同花顺呢?不到最后,怎么能定输赢?”

战家如今的权势滔天,离不开战庭聿。

传闻他生性暴戾冷漠,心狠手辣的令人发指……

气氛越发的不对劲,子惜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梁少不得不重新坐回到牌桌前,硬着头皮翻牌。

“是红心J,是红心J!”梁少握着那张牌狂喜,就像是握着一张救命稻草般,兴奋的整张脸都微微涨红。

如此,他的牌就是红心同花顺!

接下来,就是战庭聿的牌了。

梁少目光死死的盯着子惜的手指,几乎屏住呼吸,紧张的额头渗出大颗的汗水。他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黑桃A,千万不要是黑桃A!!

子惜这次的翻牌动作明显变慢了,她直觉,这张牌一出来,梁少绝对凶多吉少!

子惜垂眸,视线扫过那张牌的右上角,一颗心陡然间沉了下去。

子惜的动作,被在场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看见她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梁少心中有点捏不准,盯着子惜问:“是什么?”

牌翻开,是一张黑桃A!

“不可能,不可能!”

梁少尖叫着被拖进里面的小隔间去了。

惨叫声和着拳脚相加的声音传来,每一下都叫人头皮发麻。

围着牌桌而坐的人都渐渐变了脸色,唯独战庭聿,依旧面色如初。

有人犹豫着开口求情:“战少,梁家就梁少这么一个小子,倘若真的打出个好歹来,梁老那边恐怕……”

梁家上下都是商业渣渣,好在梁老是军政处的老前辈,在军政处卖个脸什么的,也是极有面子的。

也因此,梁家在寒城的上流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大家都愿意给梁老一个面子。

正这个时候,里面的叫声停止了,有手下走出来禀告,“晕过去了。”

战庭聿摆手:“马老板说的有道理,好歹他是梁老的孙子。”

这是要松口的意思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战庭聿又开口:“去问问他,用哪只手碰的婉婉,打折了丢出去。”

“是。”手下重新折了回去。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里面传来。

子惜闭上眼睛,只觉得头顶的琉璃灯光太刺目,眼前一阵晕眩,胃里一阵翻涌。

梁少最后被抬出来的时候,面目全非,脸上鼻青脸肿,几乎分不清五官。身上满是血污,右手手臂悬挂在半空,摇摇晃晃的,像是已经断裂的枯木枝。

牌桌前的众人也都散去,子惜努力压抑的难受在看见这个画面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在战庭聿伸手来搂她的时候,她低低而急促的说了句“对不起”,捂着嘴,冲出了包厢。

战庭聿望着女人的背影,垂下眸子,视线落在自己空落落的手上,扯唇嘲讽:“真是没用!”

子惜蹲在厕所里吐了半天,将晚饭全都给吐了出来,还是难受。

一想到刚刚梁少的样子,她就感觉有千千万万的蚂蚁在身上爬过,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第6章 她越来越确定,他不是一个好人

子惜收拾好了自己,从卫生间里出去。

包厢里,已经不见了战庭聿的影子,空落落的,其他人也都走完了。

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烟草味,没有人能想到,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战庭聿的手段令人恶寒。

她扶着桌角坐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胃里还是难受。原本只想趴一小会的,却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一道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子惜?子惜?”

意识被一点点唤醒,子惜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少年的脸映入眼帘,清秀温和,那双漂亮的眉眼里,装满了她所熟悉的关怀。

“沈萧?”子惜喃喃念出少年的名字,一时间分不出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是我。”少年握着她的肩,满目关切,“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惜坐起身子,意识也完全清醒了。

这是真实,不是梦境!

“我……”

没等子惜说什么,沈萧已经打量了她身上的衣服,“你在这里工作?”

子惜低头,她身上穿的衣服,确实很像娱乐场所工作人员的制服。

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位置,慌乱的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子惜……”沈萧追出来,刚好看见子惜跌跌撞撞跑进电梯,等他过去,电梯门已经合上,下去了。

子惜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战庭聿,只能下到了负一层停车场。

好在下车的时候她记下了他停车的区域,一路找了过去。

战庭聿的车还停在那,只是人不在。

经历过梁少的事情,子惜越发在心里确认,战庭聿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人!

她也越来越怀疑,战庭聿要跟她结婚的目的。

他身份高贵,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更何况,他那么喜欢温婉,如果真的要娶,也应该娶温婉才对!

为什么要娶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顾子惜?

子惜想不出个所以然,想的脑袋闷闷的疼。

爷爷说,三年,她只需要忍三年,就可以离开那个男人!

可是在他身边,她却连三天都是极大的折磨。

三年……可怎么过?

子惜蹲在地上胡思乱想,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下意识的以为是战庭聿,便赶紧站起身来。哪知道看见的却是沈萧!

她下意识的转身就走,却是脚下一崴,整个人都重重的磕在了车上。

脑门先砸中的车把手,尖锐的刺痛感从眉骨处传来,子惜整个人也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子惜。”沈萧几步奔过来,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看见她额上的伤口,沈萧皱起眉头,“流血了,我带你去医院。”

子惜却抓住了车门把手,依附着车身站稳:“不……不用了,我没事……”

沈萧却坚定的握着她的手腕,“别逞强子惜。”

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的五个字,却让子惜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被战庭聿欺负的时候没有哭,被砸中脑袋没有哭,却偏偏被沈萧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弄哭了。

沈萧一见她哭,眉心越发拧紧了,握着她手腕的手也捏紧了几分,“怎么回事?是不是砸疼了?”

第7章 他在看她的笑话

子惜摇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却死死的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跟他说,以前多么喜欢他?一个人偷偷的暗恋了他很久?

还是跟他说,自己这半个月来所承受的种种?

亦或者,是今天晚上所经历的提心吊胆?

不……她什么也不能说!

沈萧盯着她的样子,十分难受:“萱萱说你家出事了,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你,这些时日,你去哪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直击子惜心坎最深处。

她摇头,不肯说。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捏的紧紧的。

“我带你去医院。”沈萧坚持。

“我不去,你放开我……”

“顾子惜!”沈萧叫出她的全名,“你多大的人了,总是这么犟,会吃亏的!”

吃亏?

她的亏,早就被战庭聿啃光了,还哪里来的亏?

以往她还能坦然的面对沈萧,而如今她拿什么去面对?她已经不是完整的她了,所以,连带着连喜欢他的资格,也没有了!

在他面前,她只会觉得自己肮脏,无地自容!

子惜缓缓的抽回自己的手,脚踝处的疼,远远不及心底里的痛。

她紧咬着牙齿,“我没事。”

“顾子惜!”沈萧再次叫出她的名字,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刹那,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

少年身上清冽的淡香扑入鼻息,让子惜有片刻的恍惚。

她跟沈萱是最好的朋友,那一年高二,她抱着课本去沈萱家一起复习,在她家里,第一次遇见了如玉少年。

他叫沈萧,是沈萱的哥哥!

年少时候动心,一直到如今。他已经在她心里藏了三年。

三年啊……看似漫长的数字,实际只是一眨眼。

子惜还没来得及多做感动,眉眼一抬,就看见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影。

战庭聿恰好站在光影之中,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神色,但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玄寒气息,绝对是他错不了。

子惜心中狠狠一窒,想都没想的推开了沈萧。

那边的男人已经踱步过来,沈萧也发现了他。

在寒城,没有人不认得战庭聿,沈萧自然也认得!

只是,他更在意的是,从战庭聿出现之后,子惜的反应。

她整个人几乎都紧紧地贴在了车身上,垂着眸子,双手死死的捏着衣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也极恐惧。

在战庭聿靠近她的一刻,沈萧一个转身,拦在了子惜和他之间,将子惜护在了身后。

“战先生?”

战庭聿挑眉,语调漫不经心:“滚开。”

沈萧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重新握住了子惜的手腕,“我们走。”

可是子惜却挣脱了他,低垂着眸子,瞪着自己的脚尖:“你走吧。”

“你呢?”沈萧皱眉,纵然他已经察觉到,她跟战庭聿之间的不对劲。可他仍无法,将子惜跟这个男人联想到一起!

子惜嗫嚅:“我……”

面前两个男人,全都在看着她。

沈萧在等着她的回答,而战庭聿,明显在看她的笑话!

第8章 你喜欢那个男人,嗯?

战庭聿这个人,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冷漠心狠的令人发指。

子惜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心软,否则受牵连的肯定是沈萧!

她没有犹豫多久,倏然抬眸,主动靠近战庭聿的身边,手指攀上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依附在他的身上。

她笑颜如花的看着沈萧,转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轻松道:“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男朋友,战庭聿。”

她跟战庭聿虽然结了婚,但却是隐婚。

整个寒城,除了爷爷、战庭聿和子惜,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就算那天去办理结婚手续,都是战庭聿自己的人。

他并不想被人知晓,而她也是如此。

当着沈萧的面,此刻她面上笑的多甜,心里就有多苦。

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某一天跟他告白,定是极致的浪漫唯美。独独没想到造化弄人,会在这一天,她挽着别的男人的手臂,跟他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沈萧皱眉,目光在战庭聿和她之间飘忽,“男朋友?”

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他怎么不知道?而且这个人,还是战庭聿!

说谁是她男朋友,他都相信。

唯独战庭聿,他不相信!

他想到某种可能,“子惜,我听说顾家出事,是不是因为……”

“不是!”顾子惜从未像现在这样斩钉截铁,“不是的,我跟战先生,两情相悦。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

今晚跟沈萧的偶遇,始终让子惜觉得恍惚。

以至于从夜庄回去,一路上她都在靠窗发呆,没有发现战庭聿早就变了脸色。

直到汽车一个猛地刹车停下,她整个人都毫无防备的猛地往前,再被安全带扣回来,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椅子上。

子惜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掌猛力扣住,恶魔的脸逼近,“还在想着那个男人?嗯?”

最后一个字咬的极轻,可这恰恰说明,他生气了!

“没有……”她声音细若蚊音,几乎听不见。

她怕他,可这个时候她这种表情,却让战庭聿觉得,她是心虚所致。

扣着后脑勺的手越发的握紧,握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被椅背砸中的地方。

子惜只觉得痛的要死,却也只能紧咬牙关,不敢喊疼。

战庭聿的额头抵过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根,“你喜欢那个男人?嗯?”

“不……”

“可你在想着他!”他猛地松开了她,手指放在膝盖上敲了两下,“沈萧?”

顾子惜狠狠一怔,下意识的握住了男人的手臂,表情既小心,又惊恐,“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沈萧只是我好朋友的哥哥,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请您相信我。”

子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火坑,她一个人跳就够了。

事已至此,她不想再牵连其他人。

尤其是沈家!

战庭聿盯着她,“可是我现在,还不相信你!”

子惜咬了咬唇,语调卑微:“您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下巴被他轻轻挑起,战庭聿的嘴角噙着一抹嘲弄,“那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第9章 怎么?这就够了?

触及到他眼中的不屑,顾子惜狠狠的颤了一下。

她垂了眸子,有些羞耻的轻咬下唇。

车内有片刻的静默。

子惜终究是妥协,她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跨过来,因空间太小,只能尽量的弓着身子。

一双手颤颤伸出,学着他每次的样子,去解他衬衫的衣扣。

一颗一颗,渐渐露出男人麦色的胸膛。

整个过程,战庭聿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视线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她的撩拨青涩而生疏,如每一次他们的亲密一般,她都是站在最被动的位置,而他永远是最主动的那一个。

今日倒是难得的好机会,难得让她出糗的机会。

战庭聿原本是打算戏弄她,却没有想到,成功被她撩起了心内的火。

他蓦地抓过她的手,按向某处。

子惜的手一抖,下意识的想抽回来,却被他握的紧紧的。

“怎么?这就够了?”他冷言冷语的嘲讽。

顾子惜闭了闭眼,放弃了挣扎,闭着眼睛,手指木然的动着。

明明被嘲弄的是她,可此刻看见她这副表情,战庭聿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绯红的面色,用命令的口气道:“吻我!”

顾子惜有些麻木,不就是吻么。

又不是没吻过!

她凑过来,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不知道亲吻了多久,明明一开始是她主动,最后不知怎么的,却变成了他主动。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衣裳半解,跨坐在他的身上,而战庭聿也是面色微红。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他身上的温度灼人的热,呼吸也越发粗重。

战庭聿的双手扶着她的腰,让她坐下来。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子惜迷离的神思一下子被拽回了现实,猛地站起身。

忘了是在车内,这么猛然的站起,脑袋直接跟车顶砰的撞上。

只一刹,疼的她眼泪直流,整个人也被他的力道重重的带了回去。

“不要……不要在这里……”她哭着哀求,却又被他整个堵了回去,慢慢的碾成了细碎的呜咽。

庭院中,银白的月光落满一地,清风拂过微带花香,车内一片声色旖旎。

事后,战庭聿紧紧的搂着她,粗重的喘息声擦着她耳畔,身体上的余韵未过,两人依旧紧密相贴。

男女之事,原可以是很美好的一桩事。

而战庭聿于顾子惜而言,却是一种别样的折磨。几次三番,让她越来越怕极了这桩事。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谁抽走,软哒哒的靠在他肩上,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战庭聿的手机这个时候响起,他看见屏幕上的备注,微蹙了一下眉。

还是伸手接听起来。

“婉婉。”声音四平八稳,丝毫听不出刚做了坏事。

听筒里,温婉的声音柔柔传来,“我明天就杀青了,你有时间么?好久没跟你一起聚过了。”

“嗯。”他应。

从来温婉说什么,他都会应允。

温婉在他心里,是个名副其实的公主。

顾子惜算什么?

算他泄.欲的工具,也算一个物件!

子惜想到这,心里莫名的越来越堵,哭声一个没控制住,呜咽出声。

第10章 这有什么区别么?

想到被战庭聿欺负的这些日子,想到心中的憋屈,无处宣泄的恼火……顾子惜的哭声渐渐大起来,从一开始的隐隐啜泣,演变成了现在的悲痛欲绝的哭泣。

直到战庭聿察觉,停下讲电话,手掌扣起她的下巴,目光扫过她脸上的连连泪光,不禁皱眉,“哭什么?”

顾子惜咬唇:“……”

她想控制自己,可即便咬破了唇,即便是在他冷然的凝视之下,她的眼泪还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住。

电话那头,话说了一半的温婉乍一听见战庭聿变了声调,一怔。随后她便听见来自女人的低泣,不是很清晰的,几乎就哭了两声,就再听不见了。

可女人的敏感程度,何止于此?她几乎马上就肯定,战庭聿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庭聿……”温婉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什么了?”

“没事。”战庭聿冷然移开视线,“你还有什么事么?”

“没了……”温婉说着,又关切的补充道:“听王营说,你最近忙,注意身子。”

“嗯。”

随即电话切断。

战庭聿随手一扬,手机被扔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捏着顾子惜下巴的手还没有松开,用力往上抬了抬,一双漆黑的眸子仍旧紧紧凝视着她,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委屈?”

顾子惜咬唇:“……”

不说话就是默认。

顾家倒霉也有好一阵日子了,她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

这段日子,顾子惜就住在这栋别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夜晚的降临,等着他每晚的蹂躏。

她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沉默,受了委屈沉默,疼了沉默,被骂了还是沉默。但这不代表她完全软弱,她也有自己的脾气。

她知道自己抵抗不过战庭聿,在很多抗议他的时候,都是选择用沉默代替。而神奇的,战庭聿每次都能准确的分辨出,她什么时候是真的沉默,什么时候是真的抗议。

比如此刻!

他点了一根烟,不疾不徐的抽着。

车内空间本就狭隘,不多时,烟味就充满整个车厢。

烟味,是子惜最讨厌的味道之一。

她先是憋着气,憋不住了,猛地张口呼吸,反而被呛的连连咳嗽。

“蠢货。”战庭聿骂了一声,随手将窗户打开了一些,将那些烟雾放出去,将新鲜的空气放进来。

看见她咳的通红的脸,有些烦躁的摁灭了烟头。

这下完全干净了。

他迫使她看着他,“觉得我在车里上了你,委屈。还是,觉得被我上了委屈?”

这有什么区别么?

顾子惜觉得,从她踏进这里的那天起,她就注定委屈了。

不过,只要三年,只要忍过这三年就行了。

她觉得三年的时间太长,可有时候想想,不用在他身边待一辈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见她抿着唇,眸光闪烁似乎在走神,战庭聿不悦的蹙眉,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收紧,猝不及防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却满意的勾唇,“回答我!”

第11章 是没要够么?

子惜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干脆别开眼,不去看他,也不理会他咄咄逼人的问题。

战庭聿冷笑:“我知道了,是没要够么?”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衣服,略带了薄茧的指腹从她衣服下探进去。

顾子惜慌了神,忙伸手按住他作怪的手,硬着头皮回答,“没有……”

“这么不情不愿?”战庭聿不满意。

顾子惜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来,对上他的眼睛,“我没有觉得委屈,能跟战先生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这话是违心的。

战庭聿聪明如斯,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他却满意的一勾唇,“知道就好。”

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通,才肯放过了她。

——

蓝海湾别墅,只是战庭聿名下众多别墅之一。

从两人隐婚以来,子惜就搬进了这里,整个别墅除了她,再没别人。

偌大的别墅,白天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寂静冷清,可她又极害怕夜晚的到来。

因为每个夜晚,战庭聿都会来这里,半个月,毫无间歇,来了就是一番折磨。

顾子惜着实怕了。

可是今晚,战庭聿却没有来找她。

大概是在车里已经要过了。

子惜微松了一口气,洗完了澡,就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她太困了,钻进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很安稳,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天色大亮。

子惜翻了个身,一整晚的好眠,让她觉得心情不错。

可下一秒,她就惊魂似的从床上笔直的坐了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衣都没换,就直接奔下了楼。

好在还早,还来得及。

子惜随便绑了个头发,系上围裙,打开冰箱翻出昨天买的食材,开始做早饭。

战庭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厨房里飘出阵阵的食物香味。

等他步入餐厅,就看见小女人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端着碗碟从厨房里过来。

战庭聿的眸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平心而论,子惜长得不错。

不是那种特别惊艳的,但清秀灵动,很小家碧玉。

粉色的卡通睡衣宽松,衬托出她的少女感。头发在脑后随意的绑了个马尾,一缕碎发搭在额前,让她看上去格外的自然,青春气息迎面扑来。

摆好了早饭,她就要转身离开。

“坐下一起吃吧。”战庭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子惜身形一顿,她并不想跟他一起吃饭,也不习惯。

“我……我还没洗漱……”

话没说完,对上他冷幽幽的视线,后半截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要试图跟恶魔讲道理!

子惜扯开椅子坐了下来,低着头安静的吃着早饭。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战庭聿。

见他兀自吃着早饭,她犹豫着开口,“我……我想出去找工作,可……可以么?”

战庭聿的动作一顿,黑眸朝她望过来,子惜捏紧了手中筷子,一颗心下意识的变得紧张。

她实在是,怕极了他!

第12章 缺钱花?

“缺钱花?”战庭聿的语气不咸不淡。

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子惜心中忐忑,有些后悔好好的提这茬。但话已出口,既说到这里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现在课程不多,老师也说,让我们找机会实习实习。”

她捏着筷子,瞪着碗里的食物,不敢看他,“况且……我想自食其力。”

战庭聿碗里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他放下筷子,用餐巾轻拭嘴角,之后朝她招手,“过来。”

“……”子惜咬咬唇。

完了,她是不是又得罪他了?

放下筷子默默起身,两人本来就离的不远,没两步就到了他跟前儿。

战庭聿嫌她磨蹭,等她走近便直接伸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过来。捏着她纤细的腰,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手指禁锢着她的腰,薄唇贴近她的耳边。

子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自食其力,嗯?”男人的声音几乎贴着耳边响起,唇间吐出的热气,卷进她的耳廓。

子惜瑟缩了一下肩膀,却被他筋骨的更厉害。

她不敢再动,点头应,“我想找点事做做。”

男人的手从她腰际抚上来,语气缱绻,“你要做的,就是取悦我。其他的,不需要你做,嗯?”

子惜咬唇,想到顾家如今的境地,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左右不过一个忍,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除了忍,还有什么办法?

子惜这么想着,主动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我知道了~~”

与其惹怒他,不如让他高高兴兴的,这样顾家的风险才会小,她才能安稳。

只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可在她做来,却是诱惑十足。

战庭聿盯着她脸上的红晕,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掐,“小妖精!”

压着她,倒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顾子惜有时候觉得,战庭聿真不是人!

他在那方面的精力,实在是旺盛的吓人。她安然的躲过了昨晚,却在大清早的被他压在沙发里,莫名其妙的做了一次。

事后,战庭聿洗了澡离开。

他从皮夹里抽出了一张信用卡,轻轻放在了黑色的大理石茶几上,“缺什么就去买,无聊了就出去逛。”

临末了,漆黑的眸扫了一眼那件粉色的卡通睡衣,挑眉,“记得将这件扔掉,以后在家里,不准穿的这么保守。”

他弯腰俯身,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我喜欢什么样的,你应该清楚。”

而后又堵住她的唇,狠狠碾磨一番才肯放过,心满意足的离开。

——

子惜冲洗了身体,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深浅不一的痕迹,有些别扭。

她从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换上,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沈瑶打过来的,约她一起逛街。

市中心购物广场。

子惜坐车抵达,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

沈瑶捧着两杯奶茶站在喷泉边,看见她便乐呵呵的跑了过来,将一杯奶茶递给她,“喏,你最爱喝的珍珠奶茶。”

子惜接过喝了两口,“嗯,好喝。”

话音落,看见从那边走过来的沈萧,动作一滞。

第13章 偶遇

“哥?”沈瑶看见自家哥哥,也是一脸懵逼。

看她反应就知道,沈萧不是她带来的。

子惜有些拘谨,想到昨晚在夜庄发生的事情,不自觉的垂下了眸子。

“哥你怎么在这?”沈瑶一脸好奇。

沈萧的目光从子惜脸上扫过,“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吃午饭的。怎么?你们也是来吃饭的?”

“是啊,我约惜惜出来的,我们正打算去逛逛。”沈瑶说着,往他身后看了两眼,“哥你的朋友呢?”

“还没到。”沈萧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你们先去逛吧,我在这里等。”

他没有要求跟她们一块儿,子惜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这口气才刚松了一半,就听见沈瑶说:“反正你朋友还没来,哥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吧?等你朋友来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顾子惜:“……”

沈萧笑容温和,“好啊。”

子惜心中的那块大石头,重重的沉了下去。

就这样,沈瑶左手挽着子惜,右手挽着自家亲哥哥,欢快的进了商场。

沈瑶的性格向来大大咧咧,神经很大条,对于子惜和沈萧之间的古怪气氛,竟丝毫没有察觉。

三个人逛了一圈,子惜什么也没买,倒是沈瑶买了不少。

一家精致的服装店里,沈瑶抱着几件裙子,欢天喜地的进了换衣间。

子惜站在换衣间门口等着,视线不经意的左转,看见沈萧笔直的身影正站在橱窗前,望着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子惜快快的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

她以为,只要自己有心保持距离,沈萧不会跟她搭茬。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转过,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鞋,再往上,是浅灰色的休闲裤,一件白色的卫衣。

“学长。”子惜硬着头皮打招呼。

沈萧手中拿着一件裙子,鹅黄色的。子惜才反应过来,他手里的这件正是刚刚挂在橱窗里的那件。

他将衣服递过来,“拿去试试?”

“不……不用了。”子惜脸颊微微泛热。

若是以前,沈萧亲自挑衣服给她试,顾子惜一定会欢天喜地,蹦蹦跳跳的去试。

可如今……

子惜晦暗的垂下了眸子,手指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摆,经历过昨晚的事,她越发不知道应该怎么在沈萧面前自处了。

她没接那件裙子,沈萧也没收回来,手依然往前伸着。

正好沈瑶试了衣服出来,看见这个便道:“哥你真会挑。鹅黄色很衬惜惜的皮肤,这款式也很合适她。”

说着,就替子惜接过了那件裙子,将她和裙子一起推进了换衣间,“去试试去试试,相信我哥的眼光,肯定绝美。”

换衣室的门啪的一下关上。

顾子惜拿着那件裙子,苦笑了一下。

她磨磨蹭蹭的试完,拉开换衣室的门走了出去。

沈瑶正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的看新衣裳,沈萧在沙发上坐着,低头看手机。

听见这边的声响,兄妹两几乎同时朝这边看来。

第14章 惜惜,你穿这个迷死人了

换衣室门口,顾子惜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小洋裙,越发衬的她肤色白皙,五官格外好看。修身的款式,将她姣好的身材修饰的近乎完美,微高的腰节,上下部分用两公分的白色花边衔接,有着小女生的娇俏可爱,却又让人觉得,淑女非常。

这件裙子,果然很合适她。

沈萧眸光微凝,想到昨天晚上在夜庄发生的事情,心里莫名堵的难受。

沈瑶已经在第一时间走过去,拉着子惜转了一圈,赞道:“惜惜,你穿这个真的要迷死人了。我哥真会挑~~”

说着,还回头问沈萧:“哥,你觉得怎么样?”

沈萧目光温柔,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笑意,“很好看。”

等子惜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沈萧已经结好了账。

三人一起出了服装店。

逛了半天有些累,沈瑶走不动了,拉着子惜在电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沈萧将袋子放在一边,“我去买喝的,你们想喝什么?”

沈瑶第一时间高高举手,“柠檬茶。”

“好。”沈萧笑的温柔,眸光转向子惜,“珍珠奶茶?”

“嗯。”子惜点点头。

望着沈萧离开的方向,一直提着的气,才稍稍松了一些。

“惜惜,你这半个月都去哪儿了?给你打电话接不通,去顾家找你,你家佣人也说你不在家,不管我怎么问,都不肯告诉我,只说你有事出门了。你到底去哪了?”

“还有还有,前段时间听说顾家公司财政出了点问题,有没有事啊?”

顾家公司出事,寒城很多人都知道。

战庭聿出手相助,却不为人知。而顾子惜用自己做筹码,这件事更是没几个人知情。

本不是什么光鲜的事,子惜没打算跟沈瑶说,只含糊回答:“我心情不好,一个人静了静。公司之前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爷爷已经找到办法解决了。”

“哦哦,那就好。”沈瑶神经大条,没有起疑心。

两人正说着话,电梯从下面上来,停在了这一层。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子惜正好面对着电梯门的方向,如此不经意的一抬眸,就跟上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触及到那双冰冷漠然的眸子,子惜几乎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战庭聿!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仔细一想,这商场不就是战家名下的?

战庭聿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啊!

战庭聿也是一眼就看见了子惜,她今天穿了一件蓝粉相间的无领衬衫,领口是V字型的,搭配一件牛仔裤裙,扎着马尾,没有化妆。

很普通的装束,但她坐在那里,还是莫名的扎眼。

扎眼的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庭聿?”站在他身边的高挑女人开口,声音清脆,宛若黄莺,很好听。

子惜才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女人,穿着COCO今年春夏最新限量款裙子,脚上穿的也是价值不菲的奢侈牌kiki。手里拎的包包、鼻梁上的墨镜、头上的帽子、颈子里的项链、手腕上的链子……

每一样都是闪瞎眼的牌子,每一桩都是惊天不菲的价格。

第15章 青涩的小苹果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即便那个女人将自己遮的很严实,也挡不住人认出她——

如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星,温婉!

子惜认出了她,沈瑶自然也认出了她。

“天啊,那是……温婉吗?是温婉对不对?”

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见的人,乍一在现实生活中看见,还是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可激动坏了沈瑶。

沈瑶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纸笔,没等子惜阻止,已经走了过去,跟温婉要签名。

温婉停下来给沈瑶签名的时候,战庭聿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子惜的身上。

那目光,盯的她极不自在。

“庭聿,你在看什么?”温婉察觉到他的走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子惜慌乱的垂下眸子。

那女孩虽然有几分姿色,但素颜朝天,穿的衣服也都看不出牌子,战庭聿会对这种青苹果感兴趣?

沈瑶喜滋滋的捧着签名走回来,子惜却蓦地站起身,“我……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转身匆匆走掉。

即便是离开,她也能感受到从背后射来的那几道异样的视线。

好吧,她确实有些软怂。

但战庭聿是恶魔啊,畏惧害怕恶魔,难道不正常吗?

她觉得她很正常!

“庭聿,你认识那位小姐么?”装修精致的服装店里,温婉一边流连衣架之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认识。”战庭聿的回答毫无波澜,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温婉点点头,心想也是,他的身边从来都是成熟妩媚的女人,像那种青涩的小丫头,也只有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才会喜欢吧。

战庭聿当然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他是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他不会看上那种类型的!

温婉放下心来,心情愉悦的挑了几件裙子,进了换衣间。

……

子惜在洗手间枯坐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推门出来,站在盥洗池前洗手。

对着镜子,她重重的吁出了一口气。

在战庭聿面前,她是不是表现的太怂了一点?

但是那男人气场强大的要命,长这么大,她还没这么怕过一个人!

大概也是因为,他手里捏着顾家命脉的缘故吧!

子惜的神色微恢复了几分,刚推门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瞥见了站在走廊里抽烟的男人。

一口气顿时提在了嗓子眼里,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想退回去,但男人已经偏头看向她,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盯的人喘不过气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想退不能退,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战先生。”

“嗯。”战庭聿将烟叼在嘴里,大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明明无比宠溺的一个动作,可在他做来,却处处透着惊悚。

子惜浑身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齐刷刷站立起来。

这个喜怒无常的恶魔,他又想做什么?

脑海中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的手已从她头顶落下,抚过她修长的脖颈,指尖顺着她的衬衫纽扣,一路而下。

第16章 这里是公共场所,战先生……

他的动作充满危险,子惜下意识的神经绷紧,往后退了一小步。

战庭聿的手顿在了半空,一双黑眸也随之眯起。

子惜忙道:“这里是公共场所,万一被人看见……”

战庭聿的嘴角勾起,“原来是怕被人看见?”

子惜望着他眼中的邪魅,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是……”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已经晚了,她的话刚出口,就被截断了。

战庭聿的大手笼罩过来,圈住了她细若无骨的腰,将她抵进了男洗手间。

门啪的一声关上,男人欺身而上,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变成唔唔不清的暧.昧细吟,逐渐飘散在洗手间的每个角落里……

电梯旁的椅子边,沈瑶拿着手机在自拍。

看见自家哥哥拎了奶茶走过来,便放下手机,“哥你回来啦。”

沈萧点头,将柠檬茶递给她,“子惜呢?”

“她去洗手间了。”沈瑶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两口柠檬茶。

沈萧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瑶瑶,你有没有听说,子惜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沈瑶一怔,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没有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因为她喜欢的人就是……”就是你沈萧啊!

沈瑶差点脱口而出,在最关键的时刻,好歹及时刹住了。一口柠檬茶卡在嗓子里,呛的她一阵咳嗽。

不能说不能说,她答应了子惜的,这是个秘密,绝对不能说,更加不能跟她哥说!

暗恋这种事,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

万一沈萧不喜欢惜惜这样的,那说出来的话,岂不是尴尬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子惜的脸皮本来就薄,这个秘密都守了三年了,可不能就这么秃噜出去。

沈萧皱眉,等她咳嗽缓过来,继续问:“她喜欢的人是谁?”

沈瑶目光闪烁打哈哈,“这个这个……不能说。”

不能说?

除了那个人身份特殊,不能公布,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是不能说的。

难道,子惜喜欢的人真的是战庭聿,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

眼见着沈萧沉默下来,面色微冷,沈瑶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哥你没事吧?”

沈萧抬眸,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温柔的笑了笑,“没事。”

沈瑶点点头,也没多想。

她喝了两口奶茶,望着洗手间的方向,“奇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啊?”

“……”沈萧默默的坐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沈瑶又想到刚刚的事,于是兴奋的告诉哥哥,“哥,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

“大明星温婉啊,真人很有气质啊,还挺漂亮的。”她又将温婉的签名拿出来给沈萧看,又喋喋不休的说着,“媒体总是捕风捉影,一会说温婉跟这个有绯闻,一会又说那个。我觉得真正跟她有绯闻的,应该是战家的四少了。”

沈萧飘忽的视线一定,“战家四少?”

“对啊,刚刚温婉挽着他一块儿上来的,两人还很亲密的样子,一定是男女朋友吧……哎?哥,你去哪啊?”

她的话没说完,沈萧已经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疾步而去。

第17章 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远离……

商场的洗手间,每一层设有四个,分别在商场的四个角落区域内。

沈萧找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

刚走到洗手间的走廊通道外,迎面差点跟一人撞上。

“沈萧?”子惜一个踉跄,看见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但很快,那抹情绪又被她掩下去了。

顾子惜的脸颊微微泛红,一双水眸盈盈亮,最惹人注意的,是她那张唇。

红润饱满,像雨后的梅子,红的不正常。就像是……像是被谁饱食之后的圆润。

几乎一瞬间,沈萧的脑海中浮现出战庭聿的样子。

是他吗?

子惜被他发直的眼神盯的极不自在,“沈萧?你……你怎么了?”

“没事。”他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强自压下心中不悦,“瑶瑶在那边等你。”

“哦。”子惜点头,下意识的抿了抿唇,“那我先过去了。”

“嗯。”沈萧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之后,面色一刹那冷了下来。

他转身,大步穿过走廊,一把推开了男士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里很安静,他一扇扇的推开小隔间的门,全都是空的。

难道是他多想了么?

沈萧转身,视线陡然停在了门口角落地钻上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粉色的手帕。

他弯腰拾起,眉头深锁。

这块手帕是顾子惜的!

她来过这里,可是这里是男士洗手间……

——

“庭聿,你刚刚去哪儿了?”温婉从试衣间里出来,就没见着战庭聿的人。

想着他平时事情忙,或许是出去接电话了,也就没在意。

等她一连串试完了所有的衣服,出来结账的时候,才看见去而复返的战庭聿。

不免好奇的发问。

“接了个电话。”战庭聿语气平平的解释。

果真如此。

温婉微微一笑,转而对收银员说道:“麻烦这几件包起来。”

战庭聿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金卡递了过去,店员接过结账。

温婉娇笑:“我只是叫你出来陪陪我,又没叫你破费。”

战庭聿笑容宠溺,“你高兴就好。”

旁边的店员看见,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看来温婉小姐的绯闻男朋友,必定是战家四少无疑了。

——

沈萧从洗手间赶回来时,却发现顾子惜已经不在了。

沈瑶道:“惜惜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逛了这么半天,我也好累了,哥我们也回去吧?”

沈萧捏紧了手中手帕,“瑶瑶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不等沈瑶说什么,已经疾步往电梯那边走去。

沈瑶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脑子里有什么一闪即逝,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随即脑子里便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摇摇头,握着奶茶杯进了电梯。

沈萧终归是没有追上顾子惜,跑出商场大门,周围都是陌生人来往的影子。

沈萧握着手里的那个粉色手帕,微有些喘的站在原地。

眸光掠过人群,心底里却像是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逐渐远离。

第18章 靠近一些

蓝海湾别墅,靠近蓝海。

从市中心坐车过去,需要转三趟车,才能到。

等子惜到别墅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微风卷着残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果然,还没等她走回别墅,雨水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顾子惜被淋成了落汤鸡。

拿着钥匙开了门,奔进房内洗澡。

等她舒舒服服的洗完,从卫浴间里出来,就看见了坐在她床上翻看杂志的男人。

她心狠狠一缩,“战先生?您……您怎么回来了?”

照理说,这个点他不应该回来的。

正因为如此,顾子惜进卫浴间的时候,都没有拿换的衣服,洗完澡以后,只拿了浴巾在身上裹了一圈。

一时间,她站在卫浴间门口,不敢出去。

战庭聿合上杂志,眸光落在她身上,“过来。”

顾子惜咬唇,“……”

她可以拒绝么?

当然不可以!

战庭聿像一头狼,这半个月来,她算是彻头彻尾的有所体会。所以她现在只在身上裹了条浴巾,是很危险的。

子惜下意识的将手护在胸前,本着能遮一点是一点的想法,磨磨蹭蹭到了他跟前。

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垂着眸不敢看他的眼睛。

战庭聿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浴巾宽大,但也只能堪堪从胸部遮到大腿部,雪白的锁骨、纤细的胳膊、修长笔直的一双腿,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女人的靠近,带过来一阵浴后清香,令人遐想。

他却微微皱了眉,“这么早就洗干净等我了?嗯?”

“不是……”子惜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想着解释。

可战庭聿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还是说你本性如此,属水的?”

“……”顾子惜羞耻的咬住了下唇。

他朝她伸出手,“靠近一些,站那么远,我怎么欣赏?”

“……”顾子惜没动,她还试图解释,“我回来的时候下了雨,淋湿了,所以就洗了个澡,我不知道您会忽然回来……”

倘若知道他会忽然跑回来,她肯定连澡也不洗了,直接拿毛巾擦一擦,换套衣服就是了。

也省的被他这样奚落嘲讽。

战庭聿哪有那个耐心听她解释,直接一伸手将她带了过来。

“啊~”子惜毫无防备,惊叫一声,踉跄两下,整个人都栽进他怀里。

战庭聿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锁骨,呼吸间满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刚洗完澡的女人,身子柔软,湿发被毛巾裹起,露出精致的五官,越发显得水灵灵,叫人心痒痒。

战庭聿本来不想碰她的,他只是回来拿个东西而已,没想到还是被她撩拨起了兴致。

他的手拂过她耳垂,哑声问道:“想么?”

顾子惜却浑身紧绷,手指死死的绞着浴巾,鼓起所有勇气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想……”

战庭聿轻笑,手指轻轻一挑,她的浴巾便落下去。

顾子惜垂死挣扎:“战先生,我真的不想……”

战庭聿也不恼,脾气格外的好,目光从她莹白的肌肤上一一扫过,手指顺着她笔直的脊梁骨,一路临摹而下。

“你不想,不是显得我无能么?”

他将她压倒下去。

“战先生……”

“嘘,好好享受,你会想的~”

第19章 衣冠禽兽

几番折腾,子惜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想动。

战庭聿从她身上离开,不紧不慢的一件件穿好衣服。

顾子惜缩在被子里,在心里骂着:“衣冠禽兽!”

下巴蓦地被人捏住,子惜吓得一个瑟缩,慌乱的眸迎上了男人深邃的目光。

她心里咯噔一声,在心里骂他,不会也被他给听见了吧?

战庭聿眯起眸子,“慌什么?”

子惜迅速垂眸,“没……没什么……”

要是被他知道,她敢在心里骂他,会不会被她剥皮抽筋?

不敢想不敢想……

她咬唇的样子,对于战庭聿来说,极具诱惑力。

他俯身往前,摄住她的唇一番厮磨,良久之后才松开,手指捏着她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晚上我会过来,洗干净了等我,嗯?”

顾子惜愕然睁大了眼睛,他晚上竟然还会过来?

她已经被折腾的下不去床了……一想到几个小时后还要经历同样的折磨,想死的心都有了。

战庭聿则很满意她的表现,勾勾唇,走了。

——

战庭聿走后,子惜在床上睡了一会。

等她醒来,窗外已是黑夜垂暮。

雨已经停了,外面是月朗星稀的夜,越发衬托别墅里冷冷清清。

睡了一会,体力已经恢复少许。

她撑着胳膊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看着床上的凌乱,想到一会还要应对,头疼非常。

她没有再洗澡,怕战庭聿随时会回来。

拿着手机点了一份外卖,然后下床穿衣服。

将床褥整理了一下,下楼等外卖。

“叮咚~~”门铃声响起。

子惜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外卖员。

“小姐,记得五星好评哦,谢谢了。”

接过外卖,子惜正要关门,眸光却瞥见走廊外的一个小小的白影。

那是条白色的柯基犬,身形小小的,瘦弱的厉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丢了,白色的毛发上,沾了许多的脏泥,看着十分落魄。

人在困境之时,形同相似的任何人或物,都会产生共鸣。何况,子惜是个善良的姑娘。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那条柯基犬一直趴在草地上,不走,就趴在那,不时用舌头舔一下爪子,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这一块是富人区,周围住的,也都是寒城赫赫有名的人物。

如果谁家丢了狗狗,肯定会让物业留意寻找。

那条柯基犬这么狼狈,会不会是从外面溜进来的流浪犬?

子惜正想着,那条狗狗就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眼神里,透着柔弱无助。

子惜心一软,将外卖放在了鞋柜上,换了鞋走了出来。

柯基犬看着她,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一动不动。

子惜在它面前蹲下来,四顾无人,“小狗,你是不是走丢了?”

狗狗听不懂她的话,但在她伸出手时,用脏兮兮的小脸蹭了蹭她的手背,似乎在示好。

如此,子惜更加不忍了。

她伸手抱起那条小狗,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一定是饿了吧,走不动了吧?”

小狗缩在她怀里,像是无家可归的人,找到了温暖的归宿。

第20章 他的心狠手辣

子惜最终还是将那条可怜的小狗带回了别墅。

她在给小狗洗澡的时候,发现了狗狗前腿上的伤口,难怪它一直趴在那不动,原来是受伤了。

洗干净了狗狗身上的脏污,子惜用一块大毛巾将它整个裹起来,放在了沙发上,用家里的医疗箱给它处理伤口。

好在伤口不严重,只是破了一块皮,流了一点血,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狗趴在软垫上一动不动,格外乖巧。

子惜拿着吹风机给它把毛吹干,白色的毛发柔软,让狗狗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

她将外卖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放在了柯基犬的面前。

一人一狗,就这么和谐的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电视上放着娱乐新闻,漂亮的女主持人,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播报着娱乐圈里的新闻。

说来也是巧,上面播报的,正是温婉的绯闻。

先是说了几个跟温婉有过绯闻的男明星,最后话题一扯,就扯到了温婉那个神秘的男朋友的身上。

神秘的男朋友~

大概说的就是战庭聿了吧!

碍于他的身份势力,媒体不敢随便得罪,在他亲口承认之前,媒体记者就算真的拍到了什么,也都不能曝光出来。

提到战庭聿,子惜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于是拿起遥控器,随手换了一个台。

也是本地台,这个点,正好是放娱乐新闻的时候,上面正说到,梁家少爷被人打断手臂的事情。

子惜蓦地想起那天晚上,梁少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

一阵恶寒,她又赶紧换了台,怕再碰到跟战庭聿有关的新闻,干脆关了电视。

别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子惜也重重的吁出一口气。

手背上一阵温热,她垂眸,看见是狗狗用脸颊蹭她,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惊恐,给予无声的安慰。

子惜心内的恐惧,一点点消退。

她抱起柯基犬,左看看右看看,很是舍不得。

“对不起啊狗狗,我虽然也很喜欢你,也很想收留你,但是……但是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的主人是个恶人。他讨厌带毛的动物,还有很严重的洁癖,要是被他发现你,就完了。”

以战庭聿心狠手辣的性子,打死一条狗,远比打断梁少的一条胳膊简单多了。

门开了,外面夜色凉如水。

子惜将柯基犬抱到了院子门口,才将它放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走吧,回去找你的主人。”

柯基犬哼唧哼唧,不断的蹭着她的手心,不肯走。

子惜狠狠心,站起身就往回走。

柯基犬撒开四只小短腿,跟了上来。

等她到了门口,它也摇着尾巴到了门口。

子惜停下来,它也跟着停下来,围着子惜的脚边打转,还扬起白绒绒的小脑袋,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似乎在说,不要赶它走。

子惜舍不得,却也头疼。

她蹲下身来,小狗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子惜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走吗?还是忘记了回家的路了?”

“可是怎么办呢?要是被他发现,会打死你吧?”

第21章 紧张到冒汗

子惜试图赶走柯基犬,但试了很多次,狗狗就是不肯走。

即便子惜将门关上了,它也坐在门外的走廊上,趴在那,楚楚可怜。

战庭聿驱车回来时,远远的就看见子惜开了门出来。

他将车停在了院子外,熄了火,坐在车内静静的看着别墅门口。

女人蹲在了一团白团团跟前,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才看清,那是一条小狗!

早在他带她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告诉过她,家里不允许养宠物,尤其是带毛的宠物!

战庭聿眯眼,这女人从哪里弄来的狗?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么?

他看见顾子惜摸了摸狗狗的头,像是叮嘱了几句什么,又转身进了别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那条狗就坐在门口,等她再出来,立刻欢呼雀跃的迎上前。

战庭聿眸色微松,大概明白了什么。

子惜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实在舍不得这条狗狗,怕它离开之后,会受伤会被人欺负。

干脆伸手抱起了它,“我明天去物业问问,看看你的主人是不是住在这个别墅区里。”

“你还没有名字吧?就叫多多吧,多多多多。”

顾子惜难得的心情好,逗弄着怀里的狗狗,仿佛忘记了一切烦忧,眉宇间满是笑容。

战庭聿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

看见顾子惜抱着狗狗进了屋,别墅的门又再一次的关上,他才收回视线,不屑的挑起唇角,“烂好心的笨女人!”

——

子惜将多多藏在了楼上的卫浴间,刚下楼,就听见了开门声。

她心中微惊,好险啊~要是迟一点,就会被战庭聿撞见了!

他走进门来,已脱下了黑色的西装外套,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

他随手将西装搭在了沙发背上,轻飘飘的扫了子惜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子惜偷偷藏了狗,有些心虚,总觉得战庭聿今晚不太正常,一双湛黑的眸,似乎早已将她所做的一切看透。

想到楼上的多多,她忐忑不安的跟到了厨房。

战庭聿身影挺拔,立在厨房的桌边,衬衫的衣袖撸至手肘,一只手抵在桌边,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喝水。

子惜踌躇着,要不要主动上前告诉他,多多的存在。或许……他会善心大发也不一定?

冷不丁他忽然转眸朝她看来,子惜心肝一抖,刚鼓气的勇气,顿时一下跑完了。

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过来。”战庭聿放下杯子,朝她招手。

子惜走了进来,“战先生……”

他将空掉的杯子递给她,“倒水。”

明明水杯就在他手边,触手可及,他非叫她给倒……子惜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只能顺从的给他重新倒满了一杯水。

战庭聿喝着,她低着头,瞪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要将鞋子瞪出个窟窿。

她能感觉到头顶那道,来自战庭聿的幽幽目光,不知不觉的紧张,竟让她的额头和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第22章 他是属狗的么

子惜觉得不可思议,她竟怕他,怕到了这种地步!

下巴被他的手指抬起,目光上移,与他那双深黑色的眸子,对视到了一起。

战庭聿的眸子里毫无温度,唇边扬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在想哪个男人?”

“没有。”子惜回答的很果决,因为心中答案明显,她不是在想某个男人,她是在想某条狗。

这么想着,觉得无形中将战庭聿和狗狗联系到了一起,莫名的有些畅快。

战庭聿没有忽略她眼底的欢愉,眯眼,凑近,在她身上嗅了嗅,“什么味儿?”

子惜大惊,赶紧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没有啊。”

难道是她抱多多的时候,留下的味道?

不可能啊,多多被她洗的干干净净的,就是怕洗不干净,还特意打了香皂,要是有味道,也应该是清香味才对。

战庭聿煞有介事的嗅了嗅,“怎么像是狗的味道?”

“……”子惜一震,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微垂了眸子,整颗心都在发抖。

不是吧?这就被发现了?

战庭聿是属狗的么?鼻子这么灵?这都能闻得出来?

子惜很是慌乱,害怕极了。

战庭聿欣赏着她的面色,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我说过的,家里不准养宠物,尤其是带毛的动物!”

“没有!”顾子惜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因为过于紧张,回答的声音大了些,“战先生的叮嘱,我怎么会忘?家里绝对不会养宠物,您放心好了。”

“嗯~记得就好。”战庭聿心情愉悦的应了一声,松开了她的下巴,转身上楼去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顾子惜一个脚软,差点摔地上。

可怕,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

书房的灯亮着,子惜从门口轻手轻脚的走过,生怕惊动了里面那尊冷面神。

她虽然跟战庭聿结了婚,可除了做那事,他们并不睡一张床,也不睡一间房。

别墅空间很大,楼下没有房间,只有楼上,有三间房。

主卧、客房,和书房。

书房是战庭聿办公的,主卧是他的房间,而子惜睡的,就是那唯一的一间客房。

这半个月来,战庭聿不常过来住,每天晚上来折腾完她之后,就会离开。

因此,今晚的反常让子惜越发难安。

战庭聿不允许她反锁房门,子惜便将房门关严实,打开卫浴间,将多多从里面抱了出来。

有战庭聿在,她强打起精神不敢瞌睡。

别墅区很安静,站在阳台,还能眺望不远处月光下的海岸。

蓝海湾以蓝海为名,到了晚上,如果月光够亮的话,那片海也是深蓝色的,尤其好看。

越到深夜,周围的空气便越好。

子惜抱着多多在房里玩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趴在床上睡着了……

战庭聿结束了工作,经过客房时,听见里面传来细微声响。

他皱了皱眉,伸手拧开房门。

房内灯火微暖,一只小白影从门缝里钻出来,白色的毛毛蹭过他的裤腿。

战庭聿的眉,立刻狠狠的拧了起来。

第23章 男人心,海底针

寒城人人都道,战家四少战庭聿生性冷漠、果断杀伐,最要命的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

那些试图想勾搭他的女人,最后都了无踪迹。曾经在一场晚宴上,一个服务生不小心碰到了他,被他发难,丢了工作,被折磨的神经衰弱,最后回老家养病去了。

战庭聿,这个名字对寒城的女人来说,是遥望不可及的、金光灿灿的神佛。

而在大多数心中,这个名字是个可怕的存在。

在寒城的商圈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者,既敬畏他,又恨极了他。只因他做事从来不留半分余地,手段狠辣的令人发指。

得罪了战庭聿只有一个下场——生不如死!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最讨厌的,是带毛的动物。

尤其是狗!

多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男人的怒意,依旧用小脑袋,亲昵的蹭着他的裤腿,还欢喜的围着他的脚边转了几圈,就差欢呼雀跃的叫出声了。

战庭聿眯了眯眼,眸子里有危险的光芒迸射而出。

他抬起脚,将多多踢开。

多多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又机灵的爬起来,再次跑了过来,这下,干脆伸出两个短小的前蹄,在他裤腿上挠了两下。

战庭聿咬牙,再次抬脚,一脚便将它踢进了房内,然后啪的一下把门关上。

关门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睡梦中的子惜蓦地惊醒,从床上笔直的坐了起来,视线慌乱的看向房门口。

多多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房门是关着的,并没有看见战庭聿的影子。

可她刚刚在睡梦中,分明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多多。”子惜抱起多多,心有余悸的打开房门。

走廊里一片寂静,除了壁灯散发出幽幽暖光,并不见战庭聿的影子。

子惜松了一口气,重新关了门。

——

这一整晚,子惜都没怎么睡好,怕战庭聿会随时进来,更怕他会发现多多。

噩梦断断续续不止,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她就起了。

先是将多多藏好,再将房内收拾好,下楼做早饭。

她的厨艺不怎么样,勉强入得了口,可奇怪的是,战庭聿似乎从来不挑她的厨艺。

早餐做了烤面包,煎了金灿灿的荷包蛋,还煮了浓稠的小米粥。

等她忙的差不多,战庭聿也下来了。

一米多长的餐桌,两人坐着,各自吃饭,皆是寂寞无声。

吃了饭,战庭聿就离开了。

临走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转身对子惜说了一句,“去正规的公司找工作。”

子惜愣在玄关处:“……”

等她回过神来,战庭聿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子惜还是有些懵,战庭聿这是……同意她出去找工作了?

昨天早上不是还态度坚决的说不同意么?

男人心,海底针,摸不着,看不透。

不过这对子惜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

大三的课业很轻松,很多同学都已经找工作实习了,沈瑶也找到了一份工作。

这半个月,她在家里都快憋坏了。

子惜欢快的收拾了碗筷,噔噔噔上楼换了裙子,整装待发,出门找工作。

第24章 cherish.V

子惜约了沈瑶一起,她今天周末,刚好有空。

在寒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最难找的工作,就是大学生的工作。

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没有背景,二没有过硬的实力,三毫无经验。这三点不管走到哪,都会被排挤下去。

两人逛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工作。

中午,在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惜惜,要不,我跟我们经理说说,你来我们公司上班吧,咱两还能有个伴儿。”沈瑶提议。

“可你们公司不搞设计,不对我胃口。”子惜摇头拒绝,“况且,我得找个好一点的公司。”

沈瑶笑嘻嘻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挑啦?”

顾家条件虽然挺不错的,但顾子惜从小就勤俭节约,高考那年之后,就开始在餐厅里端盘子了。那个时候,拿着连零花钱都算不上的工资,乐呵呵的十分满足。

子惜笑笑,没说话。

其实不是她挑,是怕战庭聿挑。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个机会,可不能白白葬送了。

沈瑶大口吃着饭,说话显得有些含糊不清,“要不……你去cherish.V试试吧。”

“cherish.V?”

“嗯嗯,新开的一家珠宝公司,上次拍卖会上的价值千万的珠宝,就是那家公司出来的。”沈瑶解释道。

cherish.V?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珠宝?她想起来了……

上次轰动全城的慈善夜伤,拍卖的那条天价项链,名叫真爱之泪。买主正是战庭聿,据说那条项链送给了温婉,还上了新闻,在头条上飘了几天。

当时她刚搬进蓝海湾别墅没几天,在电视上看见这则新闻,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战庭聿既然那么喜欢温婉,又为什么要娶她?

以他的实力,想要娶温婉,还不简单吗?还是说……温婉不喜欢他?所以一气之下,就选择跟自己扯了证,又怕被人知道,所以要隐婚?

“惜惜?惜惜?”沈瑶的声音将子惜飘飞的思绪扯了回来,“你在想什么呢?两眼发直,怪吓人的。”

“没什么。”子惜垂眸,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条,“瑶瑶,吃完饭你陪我去cherish.V吧。”

——

cherish.V虽然是家新开的珠宝公司,地段却选的特别好。

临江而落的商业大厦二十三层,透明电梯一路往上,能欣赏到窗外壮阔的江景。

周围都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公司,人来人往,十分繁华热闹。

“cherish.V的老板到底是谁?平地崛起的,这也太有钱了吧。”

一路坐电梯上来,沈瑶一直在嘀咕这个问题。

子惜心中也有疑惑,寒城是S国最繁华、经济水平最发达的一线城市,这里人才辈出寸土寸金,毫无背景和实力的人,是不可能开局就这么厉害的。

所以,cherish.V极有可能,是寒城某个商业大户旗下创立的品牌公司。

至于幕后大老板究竟是谁,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只希望能应聘顺利吧,怎么说,这家公司看着档次还是不错的。

“叮~”的一声,电梯在二十三层停下。

第25章 棒呆了

电梯门一打开,就能看见公司的前台。暗灰系的背景墙上,cherish.V的字眼,泛着金色的光芒,格外的好看。

“哇塞,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这格调~棒呆了。”沈瑶忍不住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子惜也有些被震慑到了,来之前,想到了这家公司可能很厉害,但没想到里面的内设布置,大到摆件,小到一个杯子,全都是高大上的。

前台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化着淡淡的妆容,穿着板正的职业套装,微笑起来很亲切。

“请两位在这边稍等一下,待会会有人过来带你们去见我们经理。”前台姑娘将两杯菊花茶放在小几上,十分的礼貌。

“谢谢。”子惜微微颔首。

休息厅的空间很大,里面摆着象牙白的意式沙发,角落里放置着一些绿植盆栽,四周还打造了玻璃橱窗,黑色的垫子上,摆着精致的珠宝,在灯光下散发魅力光辉。

洁白的墙上挂着五十寸的液晶电视,上面正循环放着cherish.V的设计理念,以及卖的最好的几款珠宝。

沈瑶性子活跃,是坐不住的,她随手拿起小几上的杂志,随意翻看了两下。看见珠宝下标的价格时,惊的张大了嘴巴。

“我的妈啊,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这款耳钉这么值钱吗?要三百万呢!”沈瑶数着后面那一排颇为壮观的零,连连抽气,“太残暴了!”

有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身黑色西装,脖子里挂着工牌,鼻梁上架着眼镜,看着十分斯文。

他微微颔首,“请问谁是顾子惜小姐?”

“我是。”子惜站了起来,

年轻男人微笑的打量她,“你的履历我们看过了,我们公司很愿意给新人机会。但是前提是,新人要具备一定的实力。”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纸递过来,“请设计一款您自己的作品,戒指、手链、项链,都可以。”

等子惜接过纸笔,男人又温和的笑了笑道:“不用太紧张,我十分钟以后过来取。”

“谢谢。”子惜点头,在男人走后,蹲在小几边画起来。

沈瑶不敢打搅到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等着。

子惜在学校里,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之前在校园设计大赛上,她还得过奖。虽然规模小,但是评委的阵容,却是实打实的,都是国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

所以,沈瑶完全不担心子惜的临场发挥。

十分钟后,那个西装男准时回来了。

子惜将纸递过去,“抱歉,时间太短,我只来得及画了个草样。”

“没事,已经很好了。”西装男收起那张纸,“请跟我来吧。”

子惜松了一口气,看向沈瑶,后者正冲她挤眉弄眼,十分高兴。

西装男将她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轻叩了两下门扉,里面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进来。”

子惜忽然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牵了牵衣角,跟在西装男的身后走了进去。

“经理,这是过来应聘的,这是她画的草图。”西装男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第26章 心情愉悦

出于礼貌,从进门开始,子惜就一直是垂着头的。

她听见纸张摩挲的声音,而后听见经理道:“顾子惜?”

子惜下意识的抬头,“是我。”

坐在办公桌那端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副很精明的样子。

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子惜一遍,问道:“这是你画的?”

“嗯。”子惜点头,“时间不够,所以只能画一半儿。”

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没有人喜欢找借口的员工,她是来应聘的,既然给十分钟,肯定给别人的时间也是一样的。

她的后半截话,会给人带来能力不足爱找借口的坏印象。

子惜闭上嘴巴,不敢再说,怕说多错多。

经理却十分温和的笑了笑道:“嗯,看的出来你底子不错,就留下来实习一段时间看看吧。”

子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惊喜坏了,“您……同意留下我了?”

“是的。cherish.V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人,我很乐意给新人机会。”经理说着,还站起身来,将那张草图递给了子惜,并温和的说:“欢迎你加入cherish.V。”

——

沈瑶正坐在休息室里吃甜点吃的不亦乐乎,一抬头看见子惜推门进来,脸色纠结,垂着头有点颓废,不由得愣了一下。

“惜惜你回来啦。”沈瑶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擦了擦手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经理怎么说?”

子惜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

沈瑶眸子里的光顿时也灭了下去,但随即她挽住子惜的胳膊,“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看不上我们惜惜,是他们的损失,我还知道一家珠宝公司,虽然规模没有这个大,公司地点没有这个好,但是人家也是搞珠宝设计的。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看看……”

“瑶瑶。”子惜拉住沈瑶,很平静的说:“我被录用了。”

沈瑶愣住:“……”

眨巴眨巴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子惜也不逗她了,噗嗤笑出声,“我说我被录用了,经理叫我明天就来上班。”

“真的假的?”

子惜点头,笑意忍不住的攀上嘴角。

“太好了,还算他们经理慧眼识珠。”沈瑶也很高兴,脸上的阴霾霎时间被一扫而光了,“走走走,为了庆祝你找到工作,我请吃饭。”

——

找到工作,子惜的心情格外的愉悦。

跟沈瑶一起逛了一下午,吃了晚饭便各自分手。

送沈瑶上车之后,子惜才转身,往公车站台走。

一想到明天要工作了,子惜就忍不住的越发开心,她实在在家里憋的时间太久了一点。

她一定要好好工作,努力的做事。

子惜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拿出手机给爷爷打了电话。

这段时间,她跟家里通电话很少,一是因为爷爷要忙着公司的事情,肯定焦头烂额。二是她怕一听到爷爷的声音,她就会忍不住的委屈哭出声。

现在好了,她终于云开月明了。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子惜兴奋开口,“爷爷,我找到工作了。”

第27章 最开心的晚上

听筒那端,传来老人家充满沧桑的声音,“哦?我们惜惜出去找工作了?”

“嗯,cherish.V,是一家新开的珠宝公司。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子惜实在是高兴,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她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她的父亲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这些年,一直没有下落。

她是爷爷的希望,也是整个顾家的希望。

她一直明白自己的使命,努力并快乐的活着。

老人家也十分的高兴,“好,好。我们惜惜有自己的工作了,惜惜长大了,以后一定也会成为很出色的设计师,跟你妈妈一样。”

“嗯。”

提起妈妈,子惜心中微微难过。

她的妈妈是很著名的设计师,不仅人长得好看,设计出来的东西也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只可惜天妒红颜,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

……

经过超市,子惜下了车。

进去小逛了一圈,买了些新鲜的果蔬和狗粮,提着袋子回了蓝海湾别墅。

战庭聿还没回来。

子惜将蔬菜放进了厨房,又拿出果盘,将洗干净了的水果放在了上面,端到了客厅里。

跟战庭聿相处了半个多月,她也渐渐有些摸着他的性子了。

不能硬着来,得软着来。不能触他逆鳞,需要时不时的顺顺毛,才能让他身心愉悦,她也少遭些罪。

他能同意她出去找工作,那就说明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

她买点水果讨好他,也是应该的。

子惜将多多从房里放了出来,小家伙被憋了一天,也是闷坏了,出了房门就直奔楼下,撒开四只小短腿狂奔。

直到子惜拿出狗粮,多多才肯乖乖的过来,伏在沙发上静静的啃它的狗粮。

今天出门的时候,子惜去物业问过了,如果别墅区里有谁家丢了狗,就联系她。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多多的主人?

多多吃饱了,就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打瞌睡。

子惜将新买的狗咬骨拿了出来,多多一见,立刻欢喜的叫了两声,张嘴咬住了那根塑料骨头。撒开蹄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格外高兴。

子惜见了,笑弯了腰。

这大概是这半个月以来,她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

这天晚上,她在客厅等到十二点,战庭聿也没有过来。

抵不住困意席卷,子惜抱着多多上楼,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按时起床,在玄关并没有看见战庭聿的鞋子。

子惜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天晚上他没过来。

自己弄了点早饭吃,背着包包出了门。想着两人的关系,子惜想给他发条短信来着,但却发现,她跟战庭聿虽然睡在一起了,手机里却还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说起来也是可笑,结婚的那天,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还是后来,她翻结婚证的时候,才知道了“战庭聿”这三个字。

新上班的第一天,子惜是兴奋又紧张的,好在cherish.V里的员工还算友好,让她慢慢的有些适应了这个大家庭。

第28章 男同事

邻桌是个很热情的女孩儿,跟子惜一般大,叫陈璐。

两人因为年纪相投,没半天功夫就熟络了。

“陈璐,顾子惜,经理让你们去他办公室一趟。”同事周铭从她们桌边走过,喊了一嗓子。

“哦哦。知道了。”陈璐应了一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和子惜一同往经理办公室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叔,你一定要帮帮我~”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子惜看见,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经理办公桌前,正在跟经理说话。

陈璐扯了扯子惜的衣袖,示意在门口等会。

里面传来经理说话声,“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

不等他把话说完,年轻女孩便道:“我知道,但是这已经是我这个月换的第三份工作了,我爸说了,要是找不到工作,就让我回家刷盘子。叔,亲叔,您就帮帮我吧,哪怕给我安排个文员的工作,也可以啊。等我找到合适的工作,立马走人。求求您了叔~”

女孩说的可怜巴巴,经理终归是不忍心,“好了好了,你明天来上班吧,去行政部打打杂。”

“谢谢叔。”女孩高兴的起身,心满意足的走了。

陈璐这才拉着子惜进去。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子惜往离公司最近的地铁站走。

“顾子惜。”

乍一听见有人叫她,子惜下意识的顿了顿脚步,转身便看见同事周铭从身后小跑着追上来。

“你也坐地铁回去啊。”周铭热情的打招呼。

子惜笑了笑,“是啊。”

子惜买完票,就看见周铭捧着两杯奶茶走过来,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谢谢,我不渴。”子惜婉拒道。

“没事,拿着吧,大家都是同事。”周铭大大咧咧的笑着道。

见子惜还是不接,便直接将奶茶杯塞进她手里,“今天我请你喝,明天你请我喝嘛。”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谢谢。”子惜道了谢。

周铭看她一眼,打趣道:“你太客气了。”

两人一同进了站。

周铭道:“咦,你也往柳树源方向啊?”

子惜下意识的捏了捏手里的票,含糊的回答了一句,“是啊。”

蓝海湾别墅太远,富人区里都是有私家车的,所以地铁根本不到那边。

她要坐到附近的公交站,然后转公交回去。

当然,这些都没必要跟周铭说了。

毕竟他们不熟悉,而且周铭还是个男孩子。

“巧了,我也是。我住春晓苑,你呢?”周铭显得十分热情。

子惜报了顾家所在的位置,一语带过。

周铭又道:“我也是刚毕业不久,比你早一个月到cherish.V,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他说着,伸出了修长好看的手掌,期待的看着子惜。

子惜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握个手也没什么,便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

跟子惜的沉默寡言相比,周铭简直是个话唠,从在地铁口遇到开始,一直跟她说话。

子惜笑着打趣:“你真该去做销售,业绩肯定无人能及。”

周铭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吗?其实我不是很善言辞的。”

第29章 孟娇娇

战庭聿一连几天都没有来蓝海湾别墅,子惜倒也乐得自在,每天上班下班,新工作的忙碌让她觉得充实。充实的都快忘了战庭聿这个人。

公司。

“这是新来的同事孟娇娇。”人事部经理给大家介绍道。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穿着八公分高跟鞋,烫着大波浪,穿着火红色的紧身连衣裙的女孩子。

陈璐悄悄鼓捣了一下子惜的胳膊,低声道:“这不就是经理的侄女嘛。”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子惜一下子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叫经理“叔”,问经理要工作的女孩子。

“娇娇,你就坐……顾子惜旁边吧。”人事经理给她安排了位置之后,就去忙了。

大家也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工作。

子惜正认真工作,冷不丁听见有人叫。

“喂!你!”

子惜下意识的转头,隔壁孟娇娇正趾高气扬的看着她,“你叫顾子惜?”

子惜点头,“是。”

孟娇娇撩了一把头发,自以为风情万种的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娇娇。”

“还有呢?”

子惜知道她是经理的侄女,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摇头,“不知道。”

孟娇娇不悦的蹙眉,“我是这家公司总经理的侄女,亲侄女。”

“所以呢?”子惜问。

她说这个,是想告诉她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孟娇娇极为嫌弃的扫了子惜一眼,扬起下巴,“以后,你们要多多照顾我。如果惹的我不开心,我就去告诉我叔,让他开除你们。”

说完,轻蔑的哼了一声,扭着细腰去洗手间了。

陈璐凑过来,“经理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孟娇娇这么脸皮厚的侄女啊?”

子惜笑笑,“工作吧。”

陈璐撇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

下午有个会议,子惜和孟娇娇被安排去整理会议室。

会议室里被阿姨打扫的很干净,她们只需要将名牌放到相对应的位置,将资料分发,饮用水分发到位就可以。

孟娇娇进了门,就唉声叹气,“我叔也真是的,净让我来做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杀鸡焉用牛刀?”

转头看见子惜已经在擦桌子,准备放名牌,不由得翘起嘴角,“切~”

随手扯了张凳子坐下,拿出化妆镜,开始补妆。

子惜一个人,默默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等她弄完,经理也带着人到了,孟娇娇收起化妆镜,一把扯过了子惜手里的抹布,假意在桌角抹了两下。

等出了会议室,又极嫌弃的一把扔掉,像是沾了什么可怕的病毒一般,猛地拿出纸巾擦了又擦,最后跺跺脚,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子惜弯腰拾起抹布,回到工作岗位上。

“子惜子惜。”两个小时后,陈璐兴奋的跑了过来,声音激动,“经理看中了你交上去的设计图,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设计图,是子惜进入公司的第一个工作。

设计部所有人都交了,所有的加起来,有十几份呢,经理偏偏看中了子惜的,说明她确实很有能力。

陈璐很替她高兴,一旁的孟娇娇却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低嗤。

第30章 完了,要死了吗?

“顾子惜,这份设计草图是你画的吗?”经理将一张纸放下来,笑容温和的问。

子惜看了一眼,点头确认。

经理眼中带着欣赏,“果然我没有看错人啊。今天的会议,一共筛选出了三张设计图,你的这一张,得到了领导们的肯定。希望你将这份设计图能再润润色,完善一下再交上来。”

“好。”子惜接过了设计草图。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孟娇娇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叔~”

经理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娇娇,你来公司也有几天了,还适应吗?”

“还好吧。”孟娇娇语气懒洋洋的。

子惜正要走人,就听见经理说道:“你跟子惜一样大,能力却是天差地别。你看看人家子惜,别整天弄妆扑粉的了,女孩子要自强自立才行。”

“叔,我知道了,我又不是专业的,而且我不是已经在学了嘛~”

话虽然这么说,可孟娇娇看向子惜的眼神,却是很不友好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孟娇娇就拦住了子惜的去路。

“把你的草图给我看看。”

子惜皱眉,但为了不把事情闹大,还是将手里的那张纸递了过去。

孟娇娇一把扯了过来,垂眸扫了两眼,轻蔑的勾唇,“你这画的是什么啊?是手镯,还是手铐啊?”

对于孟娇娇的挑衅,子惜觉得反感。但她只想好好工作,并不想跟她产生口角。

“你看好了吧。看好了给我。”子惜伸手去拿回稿纸。

孟娇娇却往旁边一闪,避开了她的手,挑衅一笑:“想要么?”

子惜看着她,“那是我的东西。”

“可是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孟娇娇说着,手一扬,那张薄薄的稿纸,就这么轻飘飘的从二十三层楼高的窗口,飘了下去。

“我的画稿……”子惜扑过来,可已经晚了,那张纸已经飘下去了。

孟娇娇得意的拍拍手,“看你还怎么得意!”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子惜搭电梯下楼,在路边找到了那张画稿。

她心中一喜,抬脚就朝画稿奔去,却忘了看来往车辆。

“滴——”刺耳的喇叭声在耳边炸开,子惜一抬头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汽车笔直驶来。

她已来不及逃离,甚至来不及反应,在汽车撞上身体的刹那间,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面前,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完了,要死了吗?

她没有被战庭聿折磨死,反而要死在别人的车轮下吗?

“吱——嘎——”刹车声穿破耳膜,震的她心尖狠狠一颤,膝盖被重力一撞,她整个人往后踉跄两步,摔在了地上。

有汽车开门声响起,男人的皮鞋叩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子惜睁开眼睛,看清了堪堪停在面前的汽车,也看清了那串熟悉的车牌号码。

这……这不是战庭聿的车吗?

察觉有视线落过来,子惜下意识的抬头,看清了站在阳光下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容颜俊逸,黑色的西装剪裁合体,一只手随意的垂在身侧,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透着与众不同的高贵和不凡。

果然是他啊,战庭聿!

第31章 敢要战庭聿的钱,她活腻了差不多

司机朱鸿匆匆跑过来,看见是她,脸色微变。

“小姐,你没事吧?”朱鸿搀扶起她。

在外人看来,他差点撞到的是一个小姑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差点撞上的,是自家老板的太太。

顾子惜和战庭聿的关系,鲜为人知。而朱鸿就是很鲜少的其中一个,当初他们领证的时候,除了公证人员,还有一个人在场,就是朱鸿。

“没事。”子惜咬咬唇,低着头不敢去看战庭聿的脸色。

朱鸿道:“您的膝盖磕破了……”

“朱鸿!”男人的声音如修罗般,冰冷的砸下来,带着几丝明显的不悦。

朱鸿赶紧走过去,“先生。”

战庭聿扫了那边站着的女人一眼,话却是对朱鸿说的,“走吧。”

“可是……”朱鸿下意识的看了子惜一眼。

“怎么?你想关心她?”战庭聿声线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朱鸿惶恐,“没有……只是,她的膝盖磕破了。”

战庭聿的视线落在顾子惜的膝盖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小洋裙,无袖的款式,手臂细长。腰间更是盈盈一束,将她的好身材全都衬托出来。一双腿笔直修长,膝盖处,有一块硬币大小的伤口,血红的。

她本来就生的小巧玲珑,脸颊和五官都小巧,站在那低垂着眉眼,战战兢兢,楚楚可怜。

战庭聿不屑的移开视线,“不过是碰瓷的,给两个钱打发了就好了。”

“……”朱鸿站着没动。

战庭聿不悦的皱眉,“还不去?”

朱鸿这才动了脚步,到了子惜面前。

一沓红钞递了过来,“小姐,这个您拿着,是我们先生的赔偿。”

顾子惜摆手,“不……不用了,我没事。”

说完,对着朱鸿弯了弯腰,让到了一边。

敢要战庭聿的钱,她活腻了还差不多!

战庭聿带着朱鸿进了大厦,子惜才敢抬头,看着男人消失在玻璃门内的身影,不由思忖,“战庭聿怎么会来这?”

等她搭乘电梯上楼,回到公司,发现同事们一字排开,都站的整整齐齐的,公司里的气氛,也格外的肃穆。

陈璐看见她,忙朝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子惜刚抬脚,从办公室的方向便走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刚刚在楼下碰见的战庭聿。

他……怎么在这?

子惜脑子一懵,步子也跟着迟疑,而下一瞬,战庭聿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战庭聿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屑。

“子惜,子惜……”陈璐急的低声唤她。

子惜这才回神,想插进队列,孟娇娇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顾子惜,上班时间你不在公司好好工作,跑哪玩儿去了?”

这一声,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成功的让子惜成为了焦点。

战庭聿一行人,已经行至这边。跟在他身边的经理,瞪了孟娇娇一眼,看向子惜,“顾子惜,还不快站好。大老板要视察。”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跟她示意。

第32章 珍爱温婉

“是。”子惜来不及思考,乖乖站进队列。

不过……经理刚刚说什么?

大老板要视察?大老板?老板?

子惜惊愕的抬眸,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的战庭聿,脑子里一阵阵发蒙。

战庭聿,是cherish.V的大老板?

难怪,难怪这家公司平地崛起,原来它的靠山,是战庭聿!

莫名的,子惜想到了公司的名字。

cherish是珍爱的意思,而温婉的英文名,不正是vivian吗?

cherish.V,连在一起,不就是“珍爱温婉”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子惜心中泛起阵阵苦涩。他既那么深爱着温婉,又为什么要娶她做妻子?

明明他不喜欢她,甚至还很讨厌她,又为什么要娶她?要这么折磨她?

难道他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子惜脑子里混沌的想着,倏地视线里闯进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你,叫什么名字?”战庭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子惜捏紧了双手,“我……我的画稿被风吹走了,我下楼去找……”

“胡扯!”孟娇娇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你明明就是下楼去玩了,我亲眼看见的,根本不是什么画稿被风吹走。大老板,她在找借口,我就坐在她隔壁桌,我亲眼看见她接了个电话就下去了,待了好长时间才上来的。”

战庭聿勾唇,“工作时间偷溜出去,按照规定应该怎么办?”

孟娇娇得意,“开除!”

“我没有……”子惜下意识的想为自己辩解,可是一对上战庭聿那双冰冷无情的眸,所有的解释又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了。

明明刚刚在楼下,他碰到她了,亲眼看着她捡的画稿,还这么质问,就是有意要给她难堪了。

既然他有意给她难堪,那她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孟经理,这样的人是怎么招进来的?”战庭聿发问。

孟经理陪着小心,“大老板,她是我亲自招进来的,我看她很有天赋,人也乖巧,应该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战庭聿堵了回去,“不会什么?越是看似乖巧无害的,越有可能成为祸害。”

“是是是。”孟经理大气不敢出,只能随声附和,心内又十分奇怪。怎么大老板,非要揪着一个小员工的小过错不放?

“上班时间玩忽职守,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战庭聿顿了顿,扫了眼垂眸站在那,一言不发的顾子惜,“开除就不必了,记过,扣除这个月奖金。以示警告。”

——

子惜只是一个实习生,工资没多少,各项奖金补贴加起来,差不多是工资的一半了。

战庭聿这么随手一扣,对他来说是毛毛雨,对子惜来说,却是半个月的工资。

孟经理以及一行高层,领着战庭聿进了会议室,大概是去汇报业绩了。众员工也都各自回到位置上,继续工作。

“子惜,你没事吧?”陈璐靠过来,关切的问。

子惜摇摇头,一想到那半个月的工资说没就没了,就心痛的不行。

孟娇娇在一旁得意洋洋,“切~~装什么楚楚可怜?你不是挺能耐的嘛,我叔是被你蒙蔽了,有本事,去搞定大老板啊。”

“孟娇娇!”陈璐蹭的一下站起身。

子惜抓住她,“算了,我没事。”

孟娇娇切了一声,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扭着要走了。

陈璐道:“这个孟娇娇,真是个祸害。”

子惜捏了捏她的手,“工作吧。”

第33章 果真是他的风格,总能把天聊死

中午,沈瑶找子惜一起吃饭。

楼下餐厅里,两人已经点了餐。

“怎么样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还习惯吗?”服务员一走,沈瑶就迫不及待的问。

“嗯,挺好的。”子惜扯了扯嘴角回答。

沈瑶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眉宇之间都是愁绪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子惜压下心头的烦忧,轻描淡写的把话题扯开,“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吃饭?”

“我的提案被上司采纳了,说这个月给我加奖金,我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找你分享嘛。”

奖金!

说起这个,子惜就想到了自己被扣除的半个月工资,心里头奔过数万只羊驼。

“哇哇哇,男神哎~”沈瑶兴奋的叫声,将子惜飘飞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她顺着沈瑶的视线转头望去,就看见挂在餐厅墙壁上的液晶电视,里面正放着财经新闻。

身穿白色西装的女主持,对面坐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隽朗的男人。

聊完了商场的话题,女主持人的话锋一转,转到了有些私人的问题上。

“战先生,您在商场威名赫赫,是寒城诸多名媛心中的白马王子。不知道您对于未来伴侣,有什么样的要求呢?”

屏幕上,男人浅浅的勾了勾唇角,“长得好看,身材好。”

女主持人脸颊微红,“就这两点吗?”

战庭聿回望女主持人,不答反问,“这两点很简单吗?”

女主持人呵呵笑了两声,以缓解尴尬,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几句,结束了访问。

子惜在心里翻白眼,果真是战庭聿的风格,总能把天聊死。

回头看见沈瑶还一脸花痴的盯着电视荧幕,子惜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

“唔~男神真是太帅了。”

子惜:“……”

“你说战庭聿是你男神?”

“是啊。”沈瑶脸颊发热,满一副女儿家的娇羞状,“你难道不觉得,战少真的好帅吗?”

子惜汗,“没觉得。”

心道,要是你看见战庭聿真正的嘴脸,恐怕只会避之不及!

沈瑶笑呵呵的看着她,“惜惜,你总是这样。以前在高中,咱们校草追你的时候,你也一点都不感兴趣。看来在你眼中,除了我哥,其他的男人都很平凡咯?”

子惜脸一热,“不是……”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懂的,我懂的~”

子惜:“……真不是。”

沈瑶双手托腮,“惜惜,你这是不是叫……一遇我哥误终生?还有啊,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啊?我哥都要毕业了。他在学校都那么受女生欢迎,要是出去工作了,恐怕更会招蜂引蝶。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哥,你喜欢他啊?”

子惜正想着怎么打马虎眼,服务生就端着菜品过来了。

“菜来了,先吃饭吧,我好饿!”

这个话题,也就被这么一带而过了。

吃完午餐,沈瑶走了,子惜转身进了公司大厦,坐电梯上楼。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去吃饭了。

子惜在椅子上坐下来,脑海里还想着刚刚吃饭的时候,沈瑶的话。

“惜惜,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哥,你喜欢他啊?”

子惜心中一阵阵的发苦。

本来她是打算在沈萧毕业之前告白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有脚步声传来,子惜一抬头,就看见了朱鸿。

她微微一怔,怎么他还没走?

朱鸿是战庭聿的司机,他没走,也就说明战庭聿也还没走。

子惜迅速的垂下眸子,装隐形人。

可朱鸿已经看见她了,并且朝她的位置走了过来,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先生叫您进去。”

第34章 躺上去

“哈?”子惜一个激灵,警惕的看着朱鸿,“他……他要干嘛?”朱鸿摇头,“您快进去吧。”子惜握拳,真是没完了?

会议室里,只有战庭聿一个人在。子惜推门进来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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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子惜踌躇,“那个……我上班要迟到了。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叫外卖吧?”战庭聿终于舍得转头看她,眼神却是极为冷漠的,面色也是极为不屑的,“你觉得,我像是会吃那种不干不净食物的人?”

“可是我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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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背着我做了什么?心虚?

子惜步伐一僵,站在了原地。孟娇娇也是吓了一跳,不确定的问,“大老板,您是说子惜么?”

“……”战庭聿继续翻阅资料,仿佛刚刚那句

“谁准你出去了”是他们的幻听。孟娇娇又道:&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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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太可怕了

刺鼻的酒精味充斥在空气中,男人见她忍着不吭声,便越发的狠起来,齿间力道加重,磕破了她的肌肤,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终于----

“啊!”子惜忍不住的喊出声,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落下来。痛!好痛!

她双手死死的揪紧了身下的被子,整个人都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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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想死么?顾子惜!

“周铭?”子惜有些讶异,“你还没走?”周铭笑笑,“我落了点东西回来取,你怎么还没下班啊?”

“我在做表格,快了。”周铭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你一直加班到现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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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脚踏两条船,迟早是要翻的

客厅里的女人也是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没看见人,又重新扬起笑脸,“战少,您在说什么呢?”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眸光幽森的看着玄关拐角处。

见状,女人也转头,循着他的目光朝那里看去。几秒钟后,一个女孩出现在那里。

她穿着黑色合身的工作装,头发在脑后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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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要让我动手么?

不过短短一瞬间,麦小姐的后背已经渗出了细密冷汗,她过于紧张,浑身都在哆嗦着。

战庭聿依旧靠坐在沙发上,越是一言不发,气氛便越是低沉压抑。厨房的门打开,子惜捧着碗碟进进出出,根本没有抬头看这边一眼。

麦小姐回过神来,双膝并拢,跪在了男人脚下,“对不起,战少,我以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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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周铭是不是在追你?

“对啊,早上我看你没来,去帮经理给你请假,经理就说你已经请假了。”陈璐在那头如此说道,“怎么样子惜?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子惜心中狐疑,是战庭聿给她请假的?

“嗯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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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独独不会动顾家的女儿

“我在这边工作。”子惜如实回答。

“那真是巧了。”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也特别的好看,就如同温婉一样。

子惜还怕她会再问,但温婉只是笑了笑,弯腰钻进了车内。她的助理跟着坐上去,朱鸿才将车门关上。

“顾小姐,再会。&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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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顾子惜,是大老板的女人!

“子惜……”沈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子惜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可眼中却尽是苦涩,她垂下眸子,心里一阵阵的泛苦。

沈萧盯着她的侧颜,喉结动了动,“你跟战庭聿……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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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战先生回来了

“你说什么?”孟娇娇瞪圆了一双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子惜面色平淡的重述,“把你的脚印,擦干净。”

“……”办公室里几十个人,几十双眼睛,此刻全都落在这边,此刻,连空气都变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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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战先生,求放过

战庭聿朝她招招手,“过来。”顾子惜一步三挪,走了过去。手腕被男人一把握住,扯到了床上,他的身子随之压过来。

子惜双手护在胸前,有些哆嗦,“战先生!”

“怎么?”战庭聿趴在她上方,饶有趣味的端详着她,&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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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以强欺弱,不觉得丢人么?

子惜跟着服务生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因为弄脏了子惜的衣服觉得很过意不去,还十分贴心的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换。

酒渍泼洒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子惜站在盥洗池前,清洗了大半天,也没有洗掉一丝一毫。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的衬衫上染了一大块红色的印记,现在又被她洗的差不多全湿了,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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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拿她撒气,好样儿的!

梁少气不过,“我丢人那是我的事,你一个下属,凭什么来管我?”说着,就要愤怒的挣开朱鸿的钳制,但是他再用力,朱鸿握着他的那只手也是稳稳的,没有动一丝一毫。

梁少恼怒的看向沙发上的矜贵男人,“战庭聿,你这是什么意思?”战庭聿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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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顾小姐受伤了?

子惜被丢进了沙发里。是的,就是被毫不客气丢进沙发里的。她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黑衣杀手,被一拳头打趴在茶几上。

而那一拳头,竟然是战庭聿动的手,看那力道绝对不轻。黑衣杀手趴在茶几上,眼冒金星,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战庭聿弯下腰,手里把玩着那把冒着寒光的尖刀,语调慢悠悠的,&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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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她的小聪明

子惜怔了一下,将话题生硬的扯到别的地方去,“瑶瑶,上次去吃的那家菜的味道不错,等我发了工资,请你去吃吧。”沈瑶叹息一声,“顾子惜,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都三年了,你不会还想瞒着吧?”&l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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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的警告

战庭聿嘴角的笑容,无声的扩散,“从此,寒城再无梁家。”他在笑着,可子惜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想起那天看见的麦加房地产的新闻,再联想战庭聿的这句话,不禁头皮发麻。

短短两天时间里能让梁家悄无声息的消失,该手握多大的权势?梁老敢刺杀他,该付出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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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霸道总裁最后爱上的,一定是灰姑娘啊

子惜愣住,盯着自己好好的一件衣服,分分钟就变成了残次品,心情很不愉快。

但是始作俑者是战庭聿,她不愉快,也只能忍着。默默穿好了外套,“战先生,您还有事么?”战庭聿坐在那,闲闲的身子往后靠,手指放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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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陈璐说着,盯着子惜的眼睛忽然一亮,“我知道大老板喜欢什么样的了。”

“啊?”子惜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

“不就是子惜你这样的嘛。”子惜被她说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她的嘴巴,“别乱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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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被锁在外面了

因为今天下班早,所以她早早的就过来了,还打电话跟吴婶说了,谎称今晚要加会班,会晚一些回去。

实在没想到,战庭聿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他会来,那就说明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加班,知道自己来了这里,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子惜紧张的双眉紧皱,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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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倒真是这么犟么?

朱鸿也面露惊讶,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神色茫然的面面相觑,只有孟娇娇,在愣了几秒之后,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战庭聿反问顾子惜的话,是在变相的帮助她了,孟娇娇不由得几分得意。

顾子惜堵了半天,最后道:“如果大老板认为是我的错的话,我愿意接受惩罚。&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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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顾子惜,你胆子肥了?

子惜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打算缓一缓再上楼,却发现越坐越迷糊,头重脚轻的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还是先上楼吧,总不能在这里睡。她心中这么想道。扶着沙发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她闭上眼睛缓了缓,才抬脚往楼梯走。

刚上两阶,一双修长笔直的男人的腿印入眼帘。子惜顺着那双腿往上看,便看见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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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其实他对顾小姐,没那么厌恶

“无能的人,才整天只会在别人身上挑事儿,从来不舍得反省自己!”子惜说完,伸手推她,“请你让开,你不要工作,我还要工作呢。你想要男人养着,我可没想过!”她明明使的力气不大,可孟娇娇这么大个人,还是被她轻轻松松就推到了一边。

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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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痛死了她

“我怎么找惹不起啦?那个顾子惜都能招惹,为什么我不能?”孟娇娇委屈的大喊。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啊,为什么战庭聿宁愿喜欢顾子惜,也不要她?明明就是她的身材比较好,明明就是她的颜值比较高嘛!

从小到大,她都是美美的,走到哪里都是被男生众星拱月,当成小公主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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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离开二十年的人,忽然回来了

下午,点滴打完了,子惜走出了医院。医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才待半天都觉得快憋死了,走出医院大门,一顿深呼吸,觉得外面的空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给战庭聿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一下,自己离开医院了。谁叫他是金主呢,现在她是他的附属品,志气什么的还是暂时不要去讲究了,乖乖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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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满身是刺和弱不经风

当年母亲一个人抚养着她,虽从未见她落泪,却知道她一直都很辛苦。

那个时候,顾家的事业刚起步,母亲是著名的设计师,嫁进顾家在外人眼中属于顾家高攀了。

为了帮助顾家起来,母亲日夜兼程的工作。时间久了,小子惜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和喜欢了,便闹着要跟妈妈在一起。

晚上,母亲会抱着她睡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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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下次记得,直接咬回去

说起工资,那是她另一个痛点。

“嗯,发了。”子惜回答。战庭聿随手合上笔记本电脑,“请我吃饭。”子惜:“……”随即,战庭聿冲前面开车的朱鸿报出了寒城最著名,也是最贵的五星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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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还不足以

整整一上午,沈瑶的话一直在沈萧的耳边回荡。好像思路被谁点了一下,顿时茅塞顿开,他也想起了过去三年里,发生的很多事情。

似乎每一次,子惜看见他,都会脸颊红红。她在他面前,似乎总是有些拘谨。

他一直以为,那是女孩子的羞赧。却原来,是因为喜欢。沈萧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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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这就有趣了

进医院电梯的时候,战庭聿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他却没有接,而是皱着眉,直接给挂断了。

等电梯门一打开,他欣长的身影立刻走了出去,身影还是如往常那样沉稳,只是步伐带着几分急切。

子惜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了过去。按照助理给的地址,找到了温婉住的那间病房,战庭聿走了进去,子惜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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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是小朋友吗?

“不是……”

“顾子惜!”沈瑶的声音提了好几个度,“都这个时候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行了?”子惜:“……”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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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是我妹妹

看见子惜,吴婶眼中闪过惊讶,“顾小姐,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是啊,睡不着。”子惜回答着,已经走到了水池边,伸手拿起池中的蔬菜,又踮脚从柜子里拿出了碗碟,帮忙择菜。

“我来弄吧,顾小姐,您去客厅稍坐一会,我给您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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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毕业晚会

子惜是最后一个从公司里出来的,一出大厦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等着的两个人。

身穿水蓝色连衣裙的顾若,以及戴着墨镜,打扮的颇洋气的沈瑶。这两个人都不是她现在想看见的,她弯着腰想折回去,却已经晚了。

“惜惜!”

“姐姐…&he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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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毕业晚会2

期待了太久的大奖,当然要子惜自己来揭开才比较有意义。她忍啊忍,憋啊憋,好不容易捱到了今天,眼看大功告成在即,她就更不能说了!

沈瑶生怕自己真的会一个忍不住说出来,赶紧拉着子惜往表演中心走去。

----傍晚。战庭聿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来电显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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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怕什么来什么

是战庭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子惜把头低下来,整个人往椅子下缩。

“哎?那不是……战男神吗?”沈瑶一脸兴奋,“我的天啊,战男神真的是温婉的护花使者啊!”子惜才不管什么使者不使者,就算战庭聿马上当众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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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战庭聿暴怒

“战先生……”子惜着急之下,伸手去拽战庭聿的衣袖,却被他狠狠拂开。

力道之大,子惜脚下一崴,剧痛从脚踝处传来,她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战先生头也不回的离去,携着熊熊的怒意,以及无尽的杀意。完了!子惜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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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恶毒的种子

子惜这一觉睡的极沉,吴婶跑来看了数十次,整整一天,她都在昏睡,一次也没有醒过。

吴婶担心,可想到战庭聿冷硬的口气,又不敢擅自打电话。下午,子惜昏昏沉沉的发起烧,吴婶拿出冰袋,用毛巾裹着敷在她额头降温。

直到傍晚,高烧才渐渐褪去,子惜也慢慢的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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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顾家出事

这半个月来,子惜被软禁在别墅里,不给出门。每天晒晒太阳,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新闻什么的,日子倒也过的飞快。

她还在想,好在战庭聿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没有把吴婶撤走,也没有把网络断了,没有让她与世隔绝。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也没生气到那种不可挽留的地步?人在平和的环境里,总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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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跟你无关的,对吧?

思绪一瞬间清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伸手,抓住了战庭聿的胳膊,“战先生,我刚刚做恶梦了。”战庭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皱起眉头,“这么没用?”顾子惜咬唇,“顾家出事了,我爷爷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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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哑巴了?

车内安静下来。红灯路口时,战庭聿不禁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她睡得很沉,大概是真的又累又倦,长睫覆在眼睑上,呼吸均匀。

他扔给她的外套,还被她抱在怀里,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手指紧紧的抓着衣角。

相识不长,可他基本能拿捏的准她的脾性。像今天这样的顾子惜,他还是头一次见。

坚强、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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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彼此靠的这么近,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子惜犹如濒临坠崖的稻草,手指不禁揪住了他的衣襟,“战先生,您……要收购顾家公司?”战庭聿嘴角始终勾着一抹邪佞,闻言轻声嗤笑,“如果你乖乖听话,我还能让它继续姓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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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子惜没有在顾家多待,顾安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无情,令人窒息。

走出别墅大门,子惜吁出一口气。毕竟那是她的父亲,怎么说也是血缘至亲,她又不是块石头,实在没办法做到,在面对他时完全的无动于衷。

而仅仅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便让她觉得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顾安然,他比她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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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落日余晖从窗口洒进来,书房里格外静谧。子惜收拾好了文件,抬眸便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顾安然。

他神色严谨,眉心微微皱着,似乎有无尽的烦忧。可明明她刚刚进门时,在楼下听见他跟顾若,吃饭时的欢笑声……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却也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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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各有各的打算

被海水浸润过的身体,有些凉,泡进温热的水里,会觉得特别舒服。子惜就是在这样的舒服中,轻轻的慰叹出声。

朦胧雾气中,她心思飘忽的洗着澡,脑子里却自动浮现出,刚刚在海滩边发生的一切。

海浪倾覆过来的一刹,战庭聿抓牢了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的那种感觉,还清晰的映在她脑海里。

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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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这么快就知道伸手要钱了

子惜想了一路,没想明白,战庭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因为什么。等到了顾氏公司,子惜下了车,跟战庭聿告别。

子惜忐忑的进了电梯,心里还在想着,待会要怎么去应对那群巧舌如簧的股东们。

只是电梯门一开,她便有些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公司所有的股东、员工,包括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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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尾巴狼

以柔克刚,伸手要钱?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啊。可战庭聿猛然逼近,吓得子惜以为他又要吻她,把后半段话直接咽回去了。

战庭聿笑着,“其实你想要,直接开口就好了,干嘛要拐这么多弯呢?多费力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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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小白兔or小狐狸

子惜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不满的伸手,在他鼻尖轻轻点了两下,“你啊,总是板着一张脸。你是不是以为你板着脸不笑不说话,就很酷?”那口气,就像是说书的老先生,煞有介事。

战庭聿眯起眸子,揽着她腰的手也微微收紧,让两人贴的更紧,&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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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一面冰山,一面赤热

战庭聿眸色一眯,忽然伸手将她按在了座椅上,接着,狂热的吻落下来……

“唔……”子惜一怔,双眼瞪的溜圆。在战庭聿和她之间,仿佛总存在着一个奇特的磁场----她好像总是没办法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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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那天晚上,为什么冲过来挡那一刀

人总是会在受伤的地方,留下一定的阴影。比如说顾子惜,上次在百合厅给战庭聿挡了一刀子,现在再走进这里,心里就有一点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厮杀斗殴事件的影响,今天的凌雾山庄显得冷清了不少。

坐电梯一路上来,进入走廊时,窗帘都是半拉上的,也显得里面格外阴气沉沉。

战庭聿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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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你可知道,顾家和战庭聿之间有什么仇怨

“这么快吗?”子惜一慌,脱口而出。随后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过了,“毕业之后,不是都要等一阵子吗?”沈萧说:“家里安排的,是一个叔伯在那边帮忙找的工作,想先去试试看。”

“嗯…&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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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子惜性格要强,倘若她知道以前的事……

屋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原本的朗日蓝天,被乌云遮去光彩,压在人头顶,令人窒息。

子惜站在门口,穿着黑色衣裳的身影,越发显得纤弱。冷风一阵阵的从门口灌进来,站在这里能看见顾家正厅的玻璃门,大门紧闭,屋外的光线照在镜面上,除了门口放置的一盆兰花,根本看不清里面任何。

可子惜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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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告诉她,你爱我

“姐夫?”顾若出声打断了战庭聿的思绪,“姐夫你没事吧?”战庭聿扯了下嘴角,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忽如其来的动作,惊的顾若

“啊”的一声轻呼,手里的茶杯抖了两下,些许热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满脸惊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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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戏精父女

“咳咳……”顾若捂着心口,靠在顾安然怀里,皱着眉咳嗽着,小脸痛苦的恨不得揪到一块去。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因为咳嗽的原因,却又说不出来,只用手抓着顾安然的衣袖。

顾安然向来疼她入骨,看见她这样,愤愤然的抬头看着战庭聿:&l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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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往事一幕幕

“你喜欢战先生,所以在他面前诋毁我。”顾子惜面色淡淡,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很气愤。

她一点都不生气,也不甚在意。真的,只要战庭聿乐意,马上把顾子惜换成顾若,她举双手赞成!

她一点都不想呆在他身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顾若一脸惊讶,大概是被子惜直言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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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跟战先生……结婚了

温婉!子惜听见这个名字这个声音,有片刻的怔愣,“那个,我找战先生,他在吗?”

“他去洗手间了。”温婉道,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哦,那……我过会再打吧。”子惜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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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坏蛋

看见屏幕上的号码,战庭聿皱了下眉心,但还是伸手接听了。手机放在耳边,他声音清冷如常,“有事?”谁知,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顾子惜的声音,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请问是战先生吗?”

“我是。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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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为了一顿饭改掉航班

吴婶将粥放在床头柜子上,再弯腰扶起子惜,“战先生嘱咐,您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子惜现在还光溜溜的呢,怎么好意思让吴婶来扶,用被子将子惜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来,“我……我自己起来就可以,吴婶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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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这女人不得了,竟然敢随便挂他电话

乘车到学校,沈瑶已经等在那了。看见她,立刻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惜惜你可真慢,我都等你半天了。”自从沈萧离开寒城以后,跟子惜那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瑶性格向来大大咧咧不拘不束,知道子惜跟沈萧不可能了,也没有强求。

她们的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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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谭青

朱鸿递过来一根黑色的手绳,“戴在手腕上,跟在我后面。”子惜点点头,将那根绳子系在了左手手腕上,跟着朱鸿进了酒庄的大门。

门内,有人过来相迎,看见朱鸿微微躬身,态度和煦:“朱先生。”那人相当年轻,看着也就跟子惜差不多的年纪,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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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那笔钱谭青垫了

“你真的打算跟谭青借钱?”子惜被问的一个懵逼,“朱先生你有钱吗?”朱鸿摇摇头,“可是绝对不能跟谭青有瓜葛。”

“我知道。”子惜点点头,谭青是什么人?他的钱是好欠的?&l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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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薄情父亲

第二天是爷爷的头七,子惜让朱鸿送她回了顾家。以前的顾家,本来就剩一副空架子,现如今没了顾氏的庇护,顾宅真的只是一座处处透着颓废的老宅而已。

自从爷爷去世,顾家的门庭,越来越冷了。推门进去,地上的落叶都铺了一层,子惜心中有些愧疚。

这里怎么说,也都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拥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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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想我吗?

漆黑的光影中,子惜一把伸手揪住了那人的衣服,而下一秒,她的腰间一紧,被一股力道卷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子惜一惊,还没来得及叫,唇就被一片炽热堵住。霸道熟悉的亲吻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将她整个人都打懵了。

她双手抵在那人胸前,任由他抱着她进门,关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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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跟别人没什么不同,您看走眼了

“是吗?”战庭聿喝了一口汤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或许是做贼心虚,携款潜逃了吧。”

“那能查得到吗?”子惜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战庭聿在寒城的权势大的可以只手遮天,商政界、黑白两道通吃,他在子惜心目中,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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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战太太比我想的更招惹人

“这么说吧,我只是黑的,但是战庭聿是黑白通吃的。你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比我,要狠的多。”嗯……子惜大概明白了。

他的意思就是说,他跟战庭聿两个人相互抗衡,面上相互友好,背地里相互制衡。

估摸着,寒城政界里那帮子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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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神秘公司AM

对方态度恭敬:“请跟我来。”这里四周她熟悉,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况且还是大白天,子惜跟在年轻男人身后,走到了一家咖啡馆前。

年轻男人在门口停下脚步,“顾小姐,谭先生在里面等您。”

“谢谢。”子惜微微颔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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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我今晚不回来过夜

蓝海湾别墅里,灯火温暖。子惜像一个漂泊无依的浮萍,打开门走进屋的刹那,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之前那么惧怕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战庭聿就回来了。子惜刚走到客厅,听见声心里一虚,又折回了玄关。

男人的身影跃入眼帘,子惜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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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顾安然你真恶心

“要我抱你吗?”战庭聿道。温婉点点头,主动靠进他怀里。屋内较暖,战庭聿将她放在沙发上,温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头红红的,感冒很严重。

战庭聿在厨房找了一圈,没找见感冒药。拿着外套出门,“我去给你买药。”

“庭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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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多事之秋

子惜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她看着面目狰狞的男人,“顾安然,你太可怕了!”她本来是要来质问他的,她想看见顾安然忏悔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她不仅没有看见他痛苦忏悔的样子,还被他恶心到了。子惜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地方她不想再待,以后也不想再看见这个恶心的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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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战庭聿,会是你吗?

战庭聿眸底有一闪而过的黯然,这样的子惜让他觉得陌生,也有些些不安。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脚步一转,挡住了她的视线,“我们回去吧。”

“嗯。”子惜轻轻的应,跟着他走出了太平间。门外,烈阳高照,跟太平间里的阴寒形成鲜明的对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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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我养你

战庭聿看她状态不错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不等我回来吃?”

“我饿的厉害,所以就没等你了。”子惜笑着说。她这几日瘦了很多,脸上都快瘦的脱相了,可是此刻看见她的笑容,战庭聿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捏了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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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有钱任性没钱认命

子惜知道,战庭聿管理公司,不会一味的奖赏,承诺对等的惩罚肯定也是很重的。

她想套他的话,“我发现今天公司里的气氛都很好,大家看见我,还跟我鞠躬呢。以前可从来没有过。”战庭聿在那端扬起嘴角,“想知道为什么吗?”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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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试探

店员一边打量着子惜,一边暗暗在心里猜测: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学好,很多还在学校读书,瞒着家里人,跟有钱的老男人勾三搭四。

只要给钱,根本不谈底线和原则!本来她看子惜长得清清秀秀的,穿着也不是那种特别花哨的,还以为她是个踏实本分的姑娘呢。

没想到……呵,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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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顾小姐没带男伴吗

子惜走进大厅,不想急着上去。她想着等战庭聿过来,再一起上去,不然她一个人也不认识,上去了也是一个人呆着发呆。

况且她并不怎么喜欢应酬。子惜看见左边有沙发可供休息,就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在那边坐下来。

来往的宾客越来越多,电梯上上下下不断,载着一波接一波的人上去。

子惜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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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格格不入的圈子

温婉微笑,一一给她介绍过去。子惜都没怎么在意听,就知道这群女人中,要么是模特,要么是贵小姐,要么是演员。

当中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长发妖娆,手里握了一只高脚杯,微笑着开口:“不知道顾小姐是什么职业?”子惜从容的回答:“我现在在自己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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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战总对女孩子,未免太粗鲁了些

“我有病?”红衣女人气的胸口起伏,指着子惜骂道:“她一进来我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想着混进来钓凯子,还装清纯。沈滨,也就你是个蠢货,才上她的当!”好像自古以来,女人之间的斗争,永远都扯不到男人身上去。

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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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变故

“你现在是没别的地方可去了是吗?”顾若点点头,低着头,咬着下唇,站在那弱不禁风。

“想留下来?”顾若紧紧的咬着唇,不敢回答。顾子惜太犀利了,或者换句话来说,顾子惜有的时候看人心看的太透彻了,她有些怕她。

“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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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重新洗牌

顾若呆了一下,“姐姐还没下来吗?”

“没呢。”

“那我上去叫她。”顾若上了楼,到了子惜的房门口,抬手轻轻叩响门扉,“姐,你醒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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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蜕变

“我知道。”战庭聿又饮下一口酒,心口酒意灼烧,烧的他极难受。温婉的话又让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那段被尘封起来的记忆,心里一阵阵的钝痛。

倒映在落地窗上的烛火摇曳,隐约照映出温婉柔美的侧脸,他却像是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顾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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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马上从这里搬走

顾若看她真沉得住气,微微皱了下眉。想要伸手把报纸拿走,子惜的手却忽然压了下来。

“既然费尽心机要给我看,干嘛又拿走?”顾若表情有点僵硬,“我是不小心……”

“行了。”子惜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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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恶魔,如影随形

沈萧……子惜心中闪过疑惑,他不是去A市了吗?

“顾子惜?”徐莱见她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我虽然不知道你家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咱们好歹同学一场,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能帮上的,我都尽量帮。&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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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这不是威胁,这是警告!

月光如水,路边的灯火昏黄,打在站在路边的一男一女的身上,将他们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长。

影影相皎洁,真是既唯美又讽刺。战庭聿的薄唇不悦的抿成一条线,视线却很快的收了回来,不愿再看。

可即便是这样,战慕灵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距离她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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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惜惜和男神住在一起……

安美兰自然不相信,斜睨着子惜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你既然能入的了他的眼睛,那就说明你有点手段。但是你也别仗着这点宠爱就妄想什么,想必他跟那温婉之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身边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长久停留,除了温婉。&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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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有了?

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想说的话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但是在面对着沈瑶的时候,子惜才发现,心中酝酿千百遍,远不如张一次口难。

“如果说不出口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己了。”沈瑶看着她说道,“只要在你心中,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是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就好。反正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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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别想着报复我,你没戏

再说一遍?子惜没再说,而是腾出一只手,从他的额头描绘而下,沿着鼻梁,在他唇边打着圈圈。

她的动作挑起了战庭聿的火,忽然伸手捉住了她作怪的手指,嗓音沙哑的问,“你说,舍不得离开我?”

“嗯……”战庭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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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找茬

战家根基稳扎,都是前面的祖宗打下来的江山。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话用在战家,很是贴切。树大招风,祖祖辈辈延续下来,如今的战家人,早已经不是以前恭谦有度的战家人。

老爷子年轻时风流,前后育有四男四女。而这四男四女延续下来的,包括战庭南战庭聿在内的兄弟姐妹,一共是二十几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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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真相

出了温婉家的门,安美兰看见还跟在自己身后的子惜,皱了下眉,“我还有点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说完,也不等子惜回应,径直上车离开了。

子惜也不恼,就站在那,等她离开才走出了院子。离温婉家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车窗紧闭,好像上面没有人。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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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怎么可能威胁的了他?

子惜坐在床上,神色冰凉的看着正处于怒火之巅的男人,“战先生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战庭聿步步逼近,走到床边,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仰头和他对视,“今天你去了哪里?”

“我今天去了很多地方,不知道战先生指的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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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下月一号公布婚期

谭青摆了摆手,手下立刻退了出去,可惜了那扇镂空雕花门,被踹了一脚之后怎么也合不上了。

谭青扫了一眼,笑道:“可惜,可惜。”战庭聿不吃他这一套,径直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谭青招呼煮茶女,“给四少倒杯水。”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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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顾小姐是先生的人

战庭聿吃了饭上来,子惜正坐在桌边,手里握着笔,微微俯着身子,表情认真,不知道在写着什么,或者画着什么。

房间里只亮着桌上的那盏台灯,灯光打下一个光圈,光圈之内是她隽秀的字迹,还有洒在她头发上,像一层银霜般的朦胧光亮。

光圈之外,全是暗影。战庭聿站在门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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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她明明在笑,却如同魔鬼

片刻之后,吴婶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还不放心,依然护在子惜身边。

她已经喝过热水,气也顺过来了,嗓子里除了还有点疼,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对面,安美兰的视线一直紧紧的追随着她,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呵~~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是慕紫嫣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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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你最好安分一些

“庭聿,我改主意了,顾子惜根本就是个心机婊,你不能娶她。”安美兰将温婉拽到身前,皱着眉,义正言辞的说道。

温婉一开始还有些懵,她也是才知道战庭聿的行踪,知道他最近都宿在蓝海湾别墅,才找了过来。

这个点,可能他早就已经去公司了,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不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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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旧事

前面的几张,都是安美兰和战消的合照。后面有两张,是一个少年,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阴雨天的树下,周围的草地都是湿的,天空是阴沉的,他脸上的表情,是麻木冷酷的。

子惜几乎一眼就认出,那照片上的少年,是儿时的战庭聿。看照片里的年龄,那个时候他应该不过才十一二岁,可是脸上的表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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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你在衣服上抹了什么

子惜吃了饭就上了楼,在卧室里完成之前的画了一半的画稿。

这段时间她总是待在这个别墅里,战庭聿不许她出去,美其名曰要她养身体。却不知,一个人在安静的状态下,不仅养不好身体,还会胡思乱想。

丢失的孩子是她的,她怎么能不心疼?

可那也是战庭聿的,她不想心疼!

有时候想,就这么流掉了,也不是一件坏事。可还是止不住的会想会难过,所以干脆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重新拿起画笔,她才像是重新找回了生机,极安静的状态下,她才更容易没有后顾之忧的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叩叩——

敲门声清脆响起。

吴婶一般除了打扫卫生,不会到楼上来。别墅里现在除了吴婶和她,还有一个温婉在,所以这个时候来敲门的是谁,根本不用想。

门只敲了两下,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温婉依然穿着那件真丝吊带裙站在那,“子惜,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子惜停下笔皱眉,“温小姐,你好像很喜欢打搅别人?”

“抱歉。”温婉咬了下唇,“我昨天晚上来的匆忙,没有带换的衣服,我们两的身材差不多,你能借一套衣服给我吗?”

借衣服?

“好啊。”子惜轻轻一挑眉,指了指衣柜,“你自己去挑吧。”

“谢谢。”温婉眼底闪过一道锋芒,关了门进来,打开了那个衣柜。

她看顾子惜平时穿的挺简朴的,却没想到她的柜子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名贵奢侈的衣服,甚至还有华丽的晚礼服。其中一套淡蓝色的,她就在上次的宴会上,看见顾子惜穿过。

还有一件裙子,是限量款,她之前托朋友都没有抢到的款式,现在却在顾子惜的衣柜里放着……

顾子惜根本没有能力买下这些,这应该都是战庭聿给她买的!

从前,战庭聿只对她好,所有的好东西,都只会买给她,可是现在,多了一个顾子惜了。

温婉的手指轻轻的捏着柜门,压下心头的种种怒火,从里面挑了一件价格不菲的裙子出来,转过身来时,脸上堆满了笑,“这件可以吗?粉色是我的幸运色。”

子惜看都没看一眼,“可以。”

对她来说,那一柜子的奢侈品牌都没什么用。是战庭聿给她买的,但那都是批量送过来的,全都是冷冰冰的华丽衣裳,没有一丝人情冷暖。

所以,她基本上没有翻过那些衣服,穿的都还是自己在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

便宜货穿了,踏实。那些名贵的衣服穿在身上,让她觉得罪恶。

所以不管温婉是拿走一件,还是全都拿走,对子惜来说,都没差别。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换衣间吗?”

子惜微笑,“可以。”

于是,温婉拿着那件衣服,进了子惜房里的换衣室。

等她出来,还牵着裙摆在子惜面前显摆了一番,“怎么样?好看吗?”

子惜头也没抬,笔在纸上轻轻浮动着,“温小姐,没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面对她的冷漠,温婉却一点也不介意,笑着说,“谢谢你啊子惜。”

然后就出去了。

房门轻轻关上,脚步声逐渐远去,子惜手中的笔微微停了一下,抬起的视线落在了换衣室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来。

晚上,战庭聿回来的很早,进门看见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温婉,“婉婉?”

“庭聿,你回来啦。”温婉冲他微微一笑,她身上系着围裙,头发扎在脑后,看上去很居家。

可是,战庭聿的视线,却笔直的落在了她穿的那件粉色裙子上。

这个家里,能有这件裙子的人,除了顾子惜,没别人。

温婉把菜盘端去了厨房,然后再折回来,“庭聿,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了水煮鱼。是你最爱吃的,好久不做,都生疏了,你一定要好好尝尝看。”

战庭聿嘴角扬起一抹笑,“嗯。”

这一幕,刚好被子惜看见,她面无表情的从两人面前经过,脚步都不带停顿的。

战庭聿却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饭桌上的气氛很微妙,三人成桌,子惜却安静的像空气。

战庭聿话也不多,只有温婉,不时的给战庭聿夹菜,还会说些工作上遇到的事情,战庭聿会搭腔两句。

子惜默默埋首吃饭,心里想的却是那份画稿。

只差上色了,可她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都没有落笔,而是盯着那份画稿看了近一下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她想了很久,依然找不出到底少了哪里。

她从小到大有一个坏毛病:倘若想事情想的太认真,就会忽略身边的很多东西。

比如说此刻,她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画稿的事情,连饭碗里没了菜,都毫无察觉。

战庭聿耳边听着温婉的声音,视线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朝子惜这边瞟两眼,看见她低头扒饭的样子,以为她心情压抑。

而这一切落在温婉的眼中,却成了顾子惜的不高兴,是因为她的留下,和战庭聿的冷漠。

她抬手抓了抓脖颈后,继续说着话。

战庭聿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问:“怎么了?”

从一上桌开始,她几乎每说几句话就会在身上挠两下。

他刚一问出口,温婉就立即伸手在后背挠了两下,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痒。”

“痒?”

温婉点点头,“嗯,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痒痒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婉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起了下巴,伸手在脖子里挠了两下。

“别抓。”战庭聿伸手制止,眸光扫见她脖子里的红疹,皱了眉,“起疹子了。”

“啊?”温婉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什么疹子?难怪我会觉得痒。”

“你有没有吃什么过敏的东西?或者碰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没有啊。”温婉认真回忆,“我中午吃了饭,想着去花园里走走,可是身上穿的衣服不太合适出门,就去跟子惜借了一件裙子。我就在院子里随便绕了一圈就回来了,睡了一觉起来就帮着吴婶做饭……我知道自己是对花粉过敏,所以院子那边的花我都没敢靠近的。”

温婉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伸手在身上抓,被战庭聿攥住了胳膊,“吴婶,去拿医药箱过来。”

家里有备着的医药箱,里面有抹了就消疹子的药膏,只是抹了之后,温婉却更加难受了。

娇滴滴的女明星,向来都是一碰就哭的,只是子惜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温婉,竟然被痒痒哭了。

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起身就要离开。

战庭聿的声音从她身后冷冷传来,“站住!”

子惜皱皱眉,转回身,“您还有事?”

战庭聿一只手扶着温婉,另一只手里拿着药膏,眉心微微皱在一起,“你在这件衣服上撒了什么?”

“什么?”子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认为她过敏是我设计的?”

“你敢说这件衣服是完全干净的吗?”战庭聿盯着她的眼睛问。

温婉握住了战庭聿的手腕,小声道:“庭聿……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你别怪子惜……”

“这件衣服我从来没碰过,战先生不要一有事,不经调查就把罪责推诿给别人。战家的四少,应该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的糊涂蛋吧!”

“你说什么?”战庭聿的神色不悦的沉下来。

“不是吗?”子惜迎上他的目光,“不调查就妄下定论,难道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蛋吗?”

难道还是盖世英明的英雄不成?

她格外固执的表情,清晰的落在战庭聿的眼睛里,那么的刺眼。

他拿出手机,“你要调查是吗?好。”

随手拨了个电话出去,“朱鸿,你过来一下,带上张墨。”

张墨这个名字,是子惜第一次听,很陌生,可在此刻听见,却代表着一种什么。

温婉抿了抿唇,一脸为难,“庭聿……”

“你上去把衣服换下来。”战庭聿冷冷的声音在面对温婉的时候,总是会多一丝丝的温柔。

而这一切落在子惜眼里,却是那么的嘲讽。

十几分钟后,朱鸿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温婉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换了下来,就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干净的托盘里。战庭聿坐在那,宛如神尊,温婉就坐在他的身旁,表情颇有几分凝重。

子惜这个时候才知道,张墨原来是个医生。

他进了门以后,就直奔着桌上的那条裙子去了。

不过几分钟,他便直起腰来,对着战庭聿道:“这件衣服上,沾了一些刺激性花粉。像温婉小姐这样的过敏性肤质,沾到了是会过敏引起红疹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管药膏,“抹这个吧,连着抹三天,饮食清淡一些就好了。”

“这个花粉怎么沾上去的?”战庭聿慢悠悠开口,仿佛要给某人判刑。

“抹上去的。量不多,正常人穿了没事,但是过敏体质的人穿了,就会引起过敏。”

“能不能判断,是什么时候抹上去的?”

这是一定要问到底了?

张墨捻了捻手指,“应该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战庭聿转眸看向子惜,“二十四小时前,这个家里除了你,就只有吴婶了。”

“跟吴婶无关。”子惜道。

“那就只有你了。”

战庭聿的目光太过冰冷,冷的让人没办法直视,子惜垂眸,指尖轻抚过膝盖,声音淡淡的飘过来,“反正你只是想找个人顶罪,不如就顺了你的心意。”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子惜微笑,“我的解释,你会信吗?”

“说说看。”战庭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浅笑。

子惜抿紧了唇,“这个花粉不是我弄上去的。”

既然他给解释的机会,那她就没有推辞的理由。是她做的她不会否认,同样,不是她做的,她也不会承认。

她的性子里确实有软弱的成分,但这不代表她是冤大头。

温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鄙夷,她一点也不相信,战庭聿会相信顾子惜的解释。

这个男人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他,但是至少有百分之六十吧。顾子惜越是解释,就越是白费。

子惜顿了顿,见没人反驳才接着说道:“首先,我并不知道温小姐对花粉过敏,其次,我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在昨天就知道温小姐会过来这边居住。就算以上两点我都具备,我也不会算到温小姐会跟我借衣服。而且衣柜里那么多衣服,我又怎么可能算到,温小姐会选择哪一件衣服呢?”

张墨略略沉吟,“我可以去看一下顾小姐的衣柜。”

战庭聿点了点头。

片刻后,张墨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另一件衣服,那是一件普通又平凡的牛仔裙,跟柜子里的那些名贵的华丽衣服,都不同。一看就很廉价的那种,那是顾子惜自己的衣服。

此刻却被张墨拿了下来,代表着什么,似乎不言而喻了。

“四少,”张墨止步于战庭聿面前,“这是顾小姐柜子里的衣服,我看过了,除了这件,其余的衣服上,或多或少都有花粉。”

战庭聿的视线从那件裙子上轻飘飘扫过,视线落在子惜的脸上,“你有什么要说的?”

子惜皱眉,“我没碰过任何花粉,最重要的是,我最近没有踏出过别墅半步,又怎么可能弄到什么花粉?”

张墨又说话了,“这上面的花粉都是天然的,是院子东南角落的石楠花的味道。”

子惜微微皱眉,她为什么觉得,这个张墨话里话外都是在帮温婉?

可他明明是战庭聿的人!

“那这么说,就是有人专门去东南角弄的石楠花粉,然后抹在衣服上。”战庭聿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已经将无形的枷锁,落在了子惜的肩上。

无比的沉重,又压抑。

“不是我!”

战庭聿看着她,“婉婉对花粉过敏,上网一搜便知。她从小最怕的就是花粉,难道你要说,是她自己弄的?”

第126章 给婉婉道歉

子惜看了一眼温婉,“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婉脸色一白,轻咬了咬唇,“庭聿,算了……”

“怎么能算?轻者只是引起你皮肤过敏,严重是会要人命的。”战庭聿神色严厉的盯着子惜的脸,“给婉婉道歉。”

“什么?”子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战庭聿皱着眉,她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是触怒他的最佳武器,他就想要撕开她脸上那层面具,想看看她内心是不是也跟表面上一样,那么不在乎。

“道歉!”两个冰冷的字眼从他唇齿间蹦出来。

子惜冷笑,“如果我不呢?”

“你可以试试看。”

子惜垂下眸子,如今顾家已经不在,他除了拿沈瑶沈萧威胁她,还能有什么?

只是她大仇未报,不然就是拼尽这最后一口气,跟他同归于尽也罢!

屋子里是良久的安静。

片刻后,子惜缓缓开口,“对不起。”

温婉眼睫颤动,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战庭聿却道:“声音太小!”

子惜咬牙,闭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对、不、起!”

温婉赶紧道:“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庭聿,你别过分责怪顾小姐,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相信?

子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样的相信值多少斤两,又是多少真多少假,她想她比谁都清楚明白。

无心再继续看他们两惺惺作态,子惜站起身,打算回楼上。

“站住!”战庭聿再次发难。

“您还有事?”

战庭聿扫了眼桌上的两件衣服,“你柜子里所有的衣服,全都拿下来洗。”

子惜回答,“我一会让吴婶上去拿。”

“我说的是,让你一件件,手洗!”

“……”子惜气极反笑,“是,我这就去洗。”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战庭聿望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心中却无半丝快感,反而像是笼罩了一层浓浓阴霾,心情顿时压抑下来。

子惜当真没让吴婶帮忙,搬了一个洗衣盆放在后院,接了水一件件的用手搓洗。

耳边,隐约传来对话声——

“庭聿,其实你不用这么惩罚顾小姐的,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子惜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没有回头,仍旧继续写着自己的衣服。

看啊,白莲花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实际上,她不相信凭战庭聿的智商,会看不出来今天这件事,完全是温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保护的人是温婉,想折磨的人,永远是她。

所以他在乎的根本不是事情真相如何,而是结果。

她甚至有理由相信,倘若温婉今天真的因此出了差池,战庭聿很可能对她像对待梁少那样,说不定会要了她半条命。

“可怜?”战庭聿的冷哼飘进耳朵里,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树影之下,深黑的眸落在弯腰洗衣服的女人身上,微微眯起。

看呐,即便如此落魄,她也不忘挺直脊梁。

她就是这样,一身又臭又硬的骨头,而他最讨厌她的,就是那一身硬骨头!

但凡她肯服一点点软,也不至于这样。

温婉面露怜悯,“顾小姐毕竟是个女孩子。”

战庭聿淡淡的收回视线,“她甘愿受苦,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温婉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庭聿语气中的不悦,怔了一下道:“我……我只是有些可怜她……”

“忘了她是怎么在衣服上动手脚的了?”战庭聿的视线从远处折回,落在了温婉的脸上,“倘若那剂量再重一点,你现在可能就躺在医院里了。不过说起来,她还算懂分寸,花粉的量也撒的刚刚好,多一点会引起严重后果,少一点短时间看不见效果,你说她是不是挺聪明的?”

战庭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毫无温度,温婉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那最后一句话,不是在说顾子惜,而是在说她。

多一点会引起严重后果,少一点短时间看不见效果……除了她自己以及身边人,外人根本不了解她的过敏程度。

温婉心里有些慌乱,他看出来了吗?

不,如果他知道,又怎么会这么惩罚顾子惜呢?

她做的很仔细,他不可能知道。

温婉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垂下眸子,掩去眸底的神色,“庭聿,谢谢你保护我。”

“婉婉,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的女人。”战庭聿的警告轻飘飘的传进她的耳朵里,温婉心猛地一凛,呼吸也是一滞。

她的表情也有些僵,但还是装出无辜的样子,“庭聿,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庭聿却已经转开了话题,“送那些东西去你家的人,已经抓到了,是你的黑粉,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你的地址,就打了这些歪主意。”

顿了顿,他又道:“警局那边说,他已经供出幕后主使了。婉婉,你想知道是谁吗?”

温婉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是……是谁?”

“宋清。”战庭聿冷冷的吐出一个名字。

温婉松了一口气,宋清是她在圈子里最不对付的一个女演员,两人多次撞奖项,有两次票选最受观众喜爱女明星奖,宋清眼看着就能拿到奖,结果在最后时刻,被温婉反超,临了截胡,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此后,两人的关系越发恶劣。

宋清和温婉,谁也看不上谁,谁也容不下谁。

照理说,宋清让人恐吓她,是很有可能和动机的,可是温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因为……战庭聿口中所说的那个幕后主使,根本不是宋清。

是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原来是她……”短短几分钟,温婉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战庭聿看着她,“婉婉,你放心,只要是对你不利的人,我都会帮你铲除。”

“铲……铲除?”温婉怔怔的看着他,“你……把宋清怎么样了?”

战庭聿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以后都不会有人再跟你作对了,放心。”

说完,战庭聿便转身离开了。

温婉一个人站在树影下,一阵风过,吹的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站了起来。

为什么她会觉得,刚刚的战庭聿,好恐怖?

她知道他在事业上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可是刚刚的眼神,却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

太可怕了!

她又想到宋清,赶紧拿出手机给小助理打电话,电话一通就问,“宋清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助理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温婉姐?你……还不知道吗?宋清她吸毒被抓进局子里去了,媒体还爆出她早年出道前,在会所做坐台小姐的视频。大家都说,宋清就算出来,前途也毁了……”

“我知道了。”温婉没心情再听她说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她从树影下走出去,站在阳光里,却还是觉得很冷。

战庭聿……他果然如传言一样,手段毒辣的令人发指。

可是怎么办?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喜欢。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要得到他,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女人!

这种念头在她心里疯狂的滋长……

子惜起身晾衣服,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转身,循着感觉朝那个方向看去,原本以为会是温婉或者战庭聿,可是却看见了站在院子栅栏外面的沈萧。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但是看他的神色,却是一脸愠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子惜心头一时间涌上各种复杂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只知道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不想被他看见。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洗衣服。

砰!

一声闷响在身后响起,像是有人用拳头重重砸在栅栏上。

子惜皱皱眉,继续洗衣服。

砰砰!

又是两声闷响。

那动静不小,如果继续下去,一定会引来战庭聿或者温婉的注意。

战庭聿现在正愁着没理由狠狠的为难她,要是沈萧送上门,他绝对不会手软!

砰、砰、砰!

那闷响还在继续,每一声都铿锵有力,好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

子惜咬咬牙,放下衣服站起身,走到了栅栏边。

沈萧看见她过来,总算是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溢满了心疼和各种复杂的神色,眉心几乎皱的要打结。

隔着栅栏,两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之后,还是子惜先开口,“沈萧,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沈萧直接说,“我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子惜冻的发红的双手上,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意,“可见,你过的并不好!”

子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赶紧将双手背在身后,“这是我自己选的,过的好不好,我都没有怨言。”

沈萧看着她,“我不相信这是你自己选的。”

“这就是我自己选的。”子惜固执的道,“你现在所看见的,就是我想要的。没有哪个女孩不爱慕虚荣,我也是。”

“你不是!”

“我是!我就是那种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的女孩。”子惜想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她发现很难。

尤其在面对沈萧和沈瑶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是不好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恢复一片漠然,“沈萧,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他脾气不好,被他看见,不会饶过你。”

“我不怕。”沈萧的眼睛始终盯着子惜的眼睛,“你怕吗?”

“我怕。”子惜直直的说道。

沈萧抿唇,眉心皱的越发厉害了。

“顾子惜,倘若我认识你只有三天,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谎话。但是我们认识三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谎话吗?”

子惜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的难受。

她背过身去,“你走吧!”

“子惜。”沈萧不甘心的开口,“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支持你,并且我会陪着你。”

子惜一怔,她知道沈萧从来不说空话。可是,他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事情?他又要怎么陪她?

子惜终究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走回到盆前坐下,继续搓洗衣服。

她不知道沈萧是什么时候走的,一直不敢回头看。

没勇气,也怕回头看见那个人,会动摇她的决定。

至今走到这一步,她不后悔,只求将来能如愿报仇!

晚饭时,温婉还没有走。

餐厅里,她正殷勤的给战庭聿盛汤,子惜没下来吃饭,也无人问津。

吴婶瞧他们吃完都上楼了,才端了一些热饭菜送上楼。

子惜不是矫情,确实是病了。

这个天气时冷时热的,下午起了风,她在后院洗衣服的时候,被冻着了。回来就头疼,躺了好一会,天花板还在打转。

听见敲门声,实在没力气起身去开门,就翻了个身,冲着门口道:“进来。”

房门推开,吴婶端着饭菜走过来,看见她微微苍白的脸色,有些着急,“顾小姐,您没事吧?我看你晚上没下来吃饭,给您送来一点,还热着呢。”

子惜摇摇头,“谢谢你吴婶,我吃不下。”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最关心她的,还是只有吴婶。

“是不是下午凉到了?”吴婶放下饭菜,很是心疼,“先生也真是的,还有温小姐,干嘛总待在这边……”

“吴婶……”子惜打断她,“我睡一觉就好了。”

吴婶知道她不爱听这些,也不爱说人是非,便止了话头,“那你什么时候想吃,就跟我说。就算是半夜,我也给您做。”

“嗯。”子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吴婶端着饭菜轻轻退出来。

刚关上门出来,迎面就跟战庭聿撞个正着。

吴婶吓了一跳,“先生。”

“嗯。”战庭聿扫了眼她手里完整没动的饭菜,“她怎么了?”

吴婶心道,你还知道关心人家啊?

心里那么说,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恭敬回答,“应该是下午吹风凉着了,吃不下。”

“嗯。”战庭聿摆了摆手。

吴婶端着饭菜下去了。

第127章 哪怕是地狱,我也陪着你

宋清突遭变故,在寒城娱乐圈掀起一阵巨浪,媒体大肆报道之下的宋清,早就没了颜面面对任何,一个星期之后,她选择在自己刚买的别墅里自缢。

即便是死了,那些负面的新闻,也没有就此停止。媒体像是发了疯似的,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甚至在宋清的葬礼上,还扒出了宋清与经纪人的感情纠葛,引发现场大乱。

时至宋清死后的半个月,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下来。

而这个时候,更多人的注意力放在了温婉的身上。毕竟,她是导致宋清一系列事情的导火索。

当然,没人敢对温婉怎么样,因为她身后有战庭聿。

换言之,倘若宋清的身后也有一个战庭聿,那结果就会变得很不一样了。

半个月后,波浪并未完全平息。

温婉来蓝海湾别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来二去的越来越熟稔,伊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转眼,已渐渐入了冬。

战家三少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修养得当,也趁机拉拢了不少战家旁支。

战庭聿忙着收拾那边,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答应媒体,一号宣布婚期的事情。

这晚,战庭聿从外面回来,子惜正蹲在那看着多多吃东西,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战庭聿步子很大,已至她跟前,黑色的衣服上沾了一些雾气,浓眉紧皱着,“换件衣服,跟我去战家。”

子惜垂下眸子,“我不去。”

胳膊直接被她拉起,战庭聿的冷颜近在咫尺,“想死吗?”

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关系一直在冰冻。

子惜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今晚是万众瞩目的战家晚宴,战先生真的决定带我去,而不是温小姐?”

“你在质疑什么?”战庭聿松开她,语气不善,“给你十分钟。”

随后便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子惜放下多多,转身上了楼。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如覆盖在她心上的那一层冰一样,或许这个冬天或许更久,都不会再自己融化了。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衣服换上,手指在层叠的衣服之间,摸到了冰冷坚硬的匕首把。

低垂的眉眼之间,闪过一道凛冽的光。

一切成败,都在今晚……

换好衣服下楼,战庭聿还在楼下坐着。

听见声音,他微微侧首看过来,视线在接触到她身上穿的那件黑色的裙子时,眼底有一道暗芒一闪而过。

他终是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来,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冰冷,“走吧。”

战家的老宅,奢华的亮眼,今晚,红毯从正厅一直铺到院子门口,灯火通亮,车辆往来,热闹非凡。

子惜下了车来,看见四周全都是黑压压的树林。仿佛一群蛰伏在那边的魔鬼,只待伺机而动。

“跟在我身边。”战庭聿的声音打断子惜的思绪,她收回视线,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厅内十分宽敞,门一打开,便是一阵酒香和着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偌大的水晶吊灯之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是上流社会的聚会,四处都透着淫靡的纸醉金迷。

子惜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几岁,眉眼之间跟战庭聿很像。

这应该就是战家三少,战庭南了。

“庭聿。”战庭南笑容温和,跟战庭聿的冰冷不一样,他长得挺俊秀的,年轻的时候应当是个温润公子。

只是在那温润的表皮之下,又暗藏着什么样的祸心,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战庭南的视线很快落在了子惜的身上,微微有些吃惊的样子,“这位是?”

子惜微微颔首,“你好,我叫顾子惜,是战先生今晚的……女伴。”

“难道你就是外面都在传的,庭聿要宣布结婚的对象?”战庭南眼睛里有一束光,就像是大哥看见自家弟媳一样的。

子惜浅浅的笑着,却没回答。

战庭南身后的女人道:“你瞧你,第一次见面,说这些做什么?”

“呵呵,”战庭南笑了笑,“今晚五妹说也会带男朋友过来,看来我们家是要好事成双了。”

正说着,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三哥四哥。”

子惜没有回头,她看见战慕灵走过来,弯下腰来,抱了抱轮椅上的战庭南,“三哥,能看见你好起来,真开心。”

战庭南笑笑,视线落在她身后,“不跟我们介绍介绍吗?”

战慕灵脸颊上浮起娇羞,拉过了身后的男人,“这是我男朋友,沈萧。”

子惜站在那里,身形未动一下,可是却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萧?沈萧!

是那个沈萧?

耳边响起另一道清朗的声音,“你好,我是沈萧。”

这个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过去三年,在她梦里无数次的出现,几乎刻入她的心骨。

她僵硬的转头,眼睛里映出那个人的样貌,心中的震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战慕灵又给沈萧介绍,“这是我三哥,三嫂,这是我四哥,呃……这位?”

战慕灵看着顾子惜,这女孩她记得,上次她在学校宿舍门口碰见过的,当时她身边还有一个俊雅非常的男人。

只是现在,她却站在战庭聿的身边。

“这是你四哥的女伴,顾小姐。”战庭南笑着介绍。

“四哥的女伴?”战慕灵认真的打量着顾子惜,“四哥出席宴会很少带女伴……难道这位是……”

“子惜。”沈萧的声音,截断了战慕灵的猜测。

子惜看着沈萧冲她伸出的手,反应迟钝的看着,只是看着。

战慕灵看看沈萧,又看看顾子惜,“你们认识啊?”

“嗯,认识。”沈萧的视线落在顾子惜的脸上,那样毫不掩饰的直接,看的在旁的人都心生出怀疑。

女孩子对这方面尤其敏感,战慕灵下意识的觉得,这个顾子惜不一般。

她上前一步,亲昵的挽住了沈萧的胳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子惜这个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怕战慕灵误会,“我和沈学长的妹妹是闺蜜。”

“哦,原来是这样。”战慕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的视线一转,“呀,温婉姐姐来了。”

说完,便松开了沈萧,转身去迎接温婉。

战慕灵和温婉的关系应当不错,这一点看战慕灵主动挽住温婉胳膊的动作就知道,不是脾气相投,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亲密动作。

“温婉姐姐,我们都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啊。”战慕灵说着,给了温婉一个大大的拥抱。

温婉回以一个拥抱,“咱们小慕灵长大了,在国外呆了几年越来越漂亮了。”

战慕灵笑容娇羞,“哪有,还是温婉姐姐厉害,不过才几年时间,就跻身一线了。不仅长得漂亮,还有本事,难怪我四哥一直舍不得放开你。”

最后一句话,战慕灵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飘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战庭南看了一眼顾子惜,“咳……慕灵,别胡说。”

战慕灵这才反应过来,也朝子惜看了一眼,然后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一直有宾客陆陆续续到来,其中就有谭青。

他仍跟从前一样,穿的还是一套黑色西装,看上去特别的沉稳儒雅。只是,子惜却被他身边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顾若!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而且还是跟在谭青身边。

“谭少。”战庭南主动打招呼,脸上堆着友好的笑,跟谭青热络的寒暄着。

因为跟在谭青身边,所以顾若一路走进来,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瞩目。大概都在猜想,一向孑然一身的谭青,身边忽然多出来的女人,会是谁。

顾若往顾子惜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打招呼,“姐。”

“姐?”战慕灵耳朵灵,一耳朵就听见了顾若这一声,不由好奇,“你们……是姐妹?”

不等子惜回答,顾若便抢先回答,“你好,我叫顾若,这是我姐姐。”

战慕灵挑眉,“这可有趣了。”

她指的是那天晚上在宿舍门口看见的事情。那天晚上她以为顾子惜和谭青是一对,可是没想到,今天顾子惜却成了四哥的女伴,而谭青的女伴,则又是顾子惜的妹妹。这可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

顾若听不懂她话里的深意,“啊?什……什么意思?”

战慕灵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宴会开始,不断有人过来跟战庭聿打招呼,周遭一派热闹景象,子惜却站的两腿发软。

她悄悄离开了宴会厅,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刚走到一处休息室,手指刚搭上门把手,那扇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只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带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子惜回头看见沈萧的脸,大惊,“沈……”

“嘘。”沈萧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放在了她的唇边,拉着她去了阳台。

阳台上月色清朗,冷风夹着白雪飘进来,有些冷。

沈萧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子惜肩头,温暖一瞬间将她包裹,子惜盯着他俊朗的容颜,被冰冻的心有一瞬间的温暖。

她的双手抓着那件外套,顿了顿,还是将之从肩上拿了下来,还给他,“这里是战家,你不该来这里。”

沈萧看看她的手,“我是不该来,但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必须来。”

子惜皱眉,“你跟战慕灵……”

“是为了你。”沈萧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那件外套,一起握在掌心里,“子惜,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身陷险境。”

子惜彻底呆住了。

“你?”

“我去找了谭青。”沈萧垂下眸子,阳台上的风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他每说一句话,都从口中呵出白气,“他告诉了我,你和他之间的交易。”

子惜心中一紧,“你是不是也跟他做了交易?”

沈萧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黑眸凝视着她的容颜,嗓音微哑,“以前我太迟钝,以至于都没有发觉你对我的感情。等我察觉后,却已经晚了。子惜,倘若今晚我们都能活着离开这里,答应我,放下仇恨,做回以前那个顾子惜,好吗?”

外面实在太冷了,不然她怎么会被冻的鼻子发酸,视线都变得模糊呢?

“沈萧,你实在不该这么做……”

她不值得他这么做。

沈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看着子惜红红的鼻头和眼睛,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鼻子一酸,子惜闭了闭眼睛,眼泪便从眼角滑落下来。

沈萧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紧紧的抱着她,就像是抱着整个世界。

好一会,他才舍得松开她,指腹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这是谭青给我的,子惜,如果有危难,就扣开扳机。哪怕是地狱,我也陪着你去。”

子惜低头,视线里倒映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很小巧的类型,却泛着冰冷的光。

子惜心中那根弦,比来时绷的更紧了。

走出那间休息室,她的精神依旧有些恍惚。

面前走过来一人,是战慕灵。

她看着子惜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蹙眉,“顾小姐?你从那边来的吗?”

子惜看着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沈萧的脸。

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叫嚣,不!她不能让他遇到危险!

这个火坑,她一个人跳就足够。

战慕灵见她不说话,没什么耐心的提起裙摆,打算从子惜身边绕过去。

“战慕灵。”子惜忽然叫住她。

战慕灵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子惜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真的喜欢沈萧吗?”

“当然。”战慕灵想也没想的回答。

子惜默了默,“今晚这里危机四伏,如果你真的为他好,请带他离开。”

第128章 他的身世

战慕灵明显愣了一下,眼底里有流光闪过。

她当然知道今晚危机四伏,她甚至清楚的知道三哥的计划,但是顾子惜怎么会知道?

“四哥也有计划?”她蓦地意识到这一点,战庭聿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一场鸿门宴?可他明知道,还是来了。

这说明什么?

战慕灵不敢往深处想,只觉得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子惜打断她的思绪,“我看的出来,战小姐你并不想参与到任何斗争当中。如果可以,请你护沈萧周全。”

战慕灵默。

她当然不想参与斗争,也不想成为任何一方的炮灰。不管是战庭南还是战庭聿,都不是她的亲哥哥。他们的眼中从来都只有权势,根本没有人真的关心她。所以无论谁赢谁败,对她来说影响都不大。

她今晚之所以过来,就是想看看这场战,怎么打!

“可是这跟沈萧有什么关系?”战慕灵想不明白。

子惜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子惜,过来。”

战慕灵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四哥。”

子惜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对着战慕灵,用唇语轻轻的说了两个字,“拜托!”

然后她便转身,朝战庭聿走去。

战慕灵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她看着顾子惜和战庭聿一起转身离开,思绪久久都拽不回来。

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顾若正被一群穿着华丽的女人们围着,大家都误认为她是谭青的什么人,全都在围着这个话题巴结奉承。

短短几分钟,顾若手里已经塞满了不少珍贵的名片。

她看见子惜过来,笑着跟身边的女人们说:“我去个洗手间,失陪。”

说完,提着裙摆朝子惜这边走来,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随手将那些名片全都扔了进去。

“姐姐。”顾若笑着打招呼,一双眼睛却飘到了她身边的战庭聿身上。

纵然谭青青年才俊,跟战庭聿比起来,却还是逊色一些。

能站在战庭聿的身边,才会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人!

“姐夫。”顾若又笑着补了一句。

子惜望着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大门打开,众人都齐齐的转身,回头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看上去已过花甲,但依然精神头十足。手里拄着拐杖,身后跟了一群人,有年纪大点的,也有年轻的,众人好像都以他马首是瞻,越发衬的他身份不凡。

子惜没有忽略战庭聿渐渐绷起来的面色,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

想必这位,就是战家的六堂叔,也是跟战庭聿一直斗了这么多年的那把硬骨头了。

子惜垂首摆弄裙摆,嘴角却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今晚这场戏,肯定十分精彩了。

战庭南坐着轮椅到了那人面前,热泪盈眶的喊了一声,“六叔。”

老人家微微弯下腰,抱了抱战庭南,声音哽咽,“阿南,你能醒过来,实在是战家祖上积的福。”

随后便是一番含泪寒暄,战庭聿始终站在一边,没有上前说一句话。虽然他也姓战,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战家,可他却像是完全被孤立出来的那一个,怎么也融入不进家的氛围。

最后还是战庭南,在寒暄之余想到了他,“六叔,这是庭聿。”

六堂叔抬眼扫了战庭聿一眼,哼道:“战家世代和睦,没有这样不孝的逆子!”

“六叔。”战庭聿终于笑着开口,而在场多少人在等着他这一开口,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很明显,战庭聿一开口,气氛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

战庭聿嘴角笑容不减,“六叔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是谁当初求着我留下来,重振战家的?”

当初战老去世,战家乱成一团,为了权势,老大和老二自相残杀,老三战庭南也在不久之后,因车祸而陷入昏迷。

当时的战家一盘散沙,是六堂叔求着战庭聿,重新扶起战家。可是他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战庭聿,竟然也可以那么狠。

六堂叔虽然也姓战,但毕竟是战家旁支,算不上战家的直系亲属,而且他当初的势力也是一盘散沙,根本没能力去扶起战家。要是那个时候,有谁在战家头上踩一脚,那么战家很可能会彻底消失在寒城。

战家死的死,伤的伤,他没的选择,指望凭着战庭聿,名正言顺的当上战家家主。

他拼尽全力的帮战庭聿,可是最后却发现,他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软弱,并且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以至于最后两人彻底翻脸,六堂叔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战庭南的势力恢复。

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战庭南终于醒了!

六堂叔一声冷哼,指着战庭聿的鼻子骂道:“战庭聿,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战家,你还是跪在路边乞讨的一个乞儿!”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六堂叔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各位,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他刻意顿了顿,指着战庭聿,“这个人,并不是我们战家的骨血!”

“啊?什么?”

“战四少不是战家的骨血?这……这么可能?”

“是啊……”

周围的宾客已经开始沸腾起来,战家六堂叔说出的这个消息,就像是抛在水里的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砰的炸开。

六堂叔摆摆手,稳如泰山,“各位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解释。今天我请来了战家所有的旁支,就是在这里,要质问战庭聿,为什么要以怨报德,霸占了战家的江山,还设计陷害阿南。”

战庭南神色一变,“六堂叔……”

“阿南,你不知道,当初你车祸之后,我便让人暗中调查过。你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你的车上动了手脚,才导致你受此重伤,还昏迷了这么多年。这个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战家养的这天狼,战庭聿!”

六堂叔一番话说完,人群已经明显开始骚动起来。

今天来的,都是寒城的名流,一大部分人都是仰仗着战庭聿鼻息过活的。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站在战庭聿对立面的。

“六堂叔,这话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啊。”

“是啊,我们相信四少的为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怎么没有理由?”六堂叔双眉倒竖,神色也是一派严峻,“他想坐上战家家主的位置,这就是最大的动机。诸位有所不知,战庭聿并不是战家血脉。”

“可是战四少不是战家老大战消的儿子吗?”有人忍不住发问。

“这件事外人都不知晓,就连我们家的小辈,都不知晓。二十几年前,战老爷子去江南游玩时,在路边看见了一个小乞儿,当时下着雨,他老人家看小乞儿可怜,就给他买了身干净的衣裳,还带他去吃饭。换下衣裳之后,老爷子发现这小乞儿长得挺标志,一番问询之后知道他无亲无靠,心生出怜意,便将这小乞儿带了回来。”

“彼时,正逢战家老大战消婚期,众所周知,战消和妻子安美兰乃是家族包办婚姻,根本没有感情。我在这里也不怕你们笑话,当初战消心里有人,是被强婚。他根本没有碰过安美兰。”

“什么?”众人都听傻了。

六堂叔却还意犹未尽,还在把炸弹一个一个的往外丢,“战老爷子为了缓和两家的关系,可怜安美兰没有生育,怕他们的婚姻,会动摇战家根基,就将从江南带回来的无父无母的小乞儿,给了安美兰做儿子,取名战庭聿,在战家孙子一辈中,排行老四,也就是你们今天一口一个的战四少。”

不仅是众人,顾子惜也完全被震撼到了。

她完全没想到,战庭聿竟然不是战消和安美兰所生,也没想到战庭聿的身世,竟然会这么曲折离奇。

强婚、把来路不明的乞儿送给自己的长子做儿子!这样的事情,在她听来是多么的荒唐。

可是在听说战消从来没有碰过安美兰的时候,她心里又有了一丝的欣慰。不是替自己,而是替过世的母亲。

想来,当初痛苦的不是她一个,战消会比她更加痛苦。

只是还好,还好他没有负了她。

六堂叔的声音还在厅内回荡,“战家有家规,家主主权,传长子嫡孙。且,必须是战家的骨血!所以,战庭聿,不配坐拥战家的主权。”

六堂叔说完,转身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战庭聿,“当初老爷子念在你可怜,所以把你收入战家。可他老人家一定没有想到,他的好心,却养了一头白眼狼。战庭聿,如今阿南大难不死,你也是时候交出手中的主权了。”

“……”厅内站着上百号人,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六堂叔的话,落在了战庭聿的身上。

站在人群之后的战慕灵,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她是战家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孙子一辈中最小的一个,所以这些事,她也不知道!

看来今晚,风向确实是要变了。

她又看了一眼顾子惜,子惜此刻站在战庭聿的身边,微侧着脸,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战慕灵皱皱眉,转身悄悄的从过道里离开。

院子外,黑漆漆的。

战慕灵走出来时,一辆汽车便驶了过来,正好在她身边停下。

战慕灵坐了上去,“开车,快离开这里。”

“是。”

汽车缓缓发动,悄无声息的驶离战家。

战慕灵回头,透过车窗看着越来越远的战家老宅,那在月光下华丽的像城堡一样的房子,此刻却像是一个囚禁着恶魔的城堡。

或许,顾子惜说的对,她提前离开是对的!

战慕灵收回视线,看向身边座位上闭着眼睛陷入沉睡的沈萧,眉眼间多了一抹柔和。

“沈萧,我不管你跟顾子惜之间有什么,既然你招惹了我,就必须要对我负责!”

战家主厅内,火药味一直在蔓延。

所有人都在等着战庭聿的回答。

却见他不慌不忙的掸了掸衣襟,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翩翩公子冷如玉,“六堂叔真是年纪越大,越容易犯病了。去年开始我就建议您去看看痴呆医生,怎么?您没去吗?”

六堂叔冷笑,“怎么?战庭聿,你是不打算承认了吗?”

“我承认。”战庭聿嘴角勾着一抹冷弧,“我确实不是战家的骨血。”

此话一出,周围又一次炸开了锅。

六堂叔的腰杆又往直挺了挺,“你既然承认,那就说明你的良心还未泯灭。也不枉老爷子当初收养你。”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战家众人高声宣布,“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战庭南将接代战庭聿,作为战家家主。”

“六叔,你未免太着急了一些。”战庭聿冷冷开口,“战家家规,家主位置只穿长子嫡孙。那么请问,有没有说过传男不传女?”

“战家祖上也是出过女英雄的,所以只要按照家规,只要是长子嫡孙就可以,不限男女。”六堂叔义正言辞的说道。

“很好。”战庭聿嘴角扬起。

然后众人就看见,他牵起了身边女人的手,并且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抬了起来。

子惜看着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他今晚为何要带她过来参加宴会了。

一个念头尚未转完,战庭聿便再一次开口,“六叔,差点忘了跟您介绍,我身边这位,顾子惜顾小姐,是我的妻子。”

六堂叔的视线扫过顾子惜的脸,皱眉,“你能结婚,我很高兴,但是现在谈的是战家家主的事情。”

战庭聿微笑,“她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战家的下一任家主。”

“……什么?”六堂叔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你疯了”的表情,看着战庭聿,“你在胡说什么?”

战庭聿抬了抬左手,人群之外,张墨排众而出,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着的信封,递了过来。

战庭聿没接,而是看向六堂叔,“给六堂叔过目。”

第129章 今晚的戏越来越精彩

六堂叔接过那个信封,鬼使神差的拆开,从里面掉下一张纸。

他狐疑的盯着战庭聿看了一眼,才伸手打开了那张纸,目光在上面快速的扫过,顿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还没看完,一把揉碎了那张纸,“胡说八道!”

六堂叔这么大的反应,吓了周围战家人一跳,连战庭南都有些怀疑,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能令一向稳重如山的六堂叔,也在这一瞬间慌了心神。

战庭聿淡淡的笑着,“六叔,您尽管撕,多的是。”

他抬了抬手,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众人皆纷纷转回头去看,就看见战庭聿的手下朱鸿,带着几个黑衣男走进来。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沓厚厚的纸。

六堂叔一见,脸色顿时沉下来,“战庭聿,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战庭聿的笑容依旧淡若清风,只是在这一瞬间,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那是一种让人从骨子里凉透出来的冷意,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意识。

众人都只呆呆的听着他发号施令,像高高在上的帝王,“朱鸿,把这些,分发下去。六叔一直要找战家家主,那么,我便如你所愿。”

“不!”六堂叔沧桑的脸上,刹那如纸一样的苍白。

但是他却阻止不了这一切,朱鸿带来的人,已经将手里的资料分发下来。人手一份,人的好奇心永远都是旺盛的,几乎所有人,在拿到那张纸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低头来看。然后看完之后,全都会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视线通通落在了顾子惜的身上。

战庭南也伸手接过了一份,在这之前,他看着周围众人的神情,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等他看见那清清楚楚的白字黑字,还是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那是一份血型匹配报告,简单来讲就是一份DNA,一份顾子惜和战家人的血液配型。

而那个被配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战庭南。

上面的结果写着:匹配人与被匹配人,系亲属关系。

这样的报告,如果把顾子惜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成立的。

战庭南的手指紧紧的捏着那份报告,他艰难的抬头看向战庭聿身边的女人,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隐忍,“庭聿,你说她是我们战家的人?”

战庭聿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是一片坦荡从容,“准确来说,她是战消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血,也就是你们心心念念要找的,战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战庭南已经说不出话来。

六堂叔已经缓过来了,用拐杖重重的抨击地面,发出砰砰闷响,“逆子,你这个逆子。为了夺取家主之位,竟然想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办法。就算战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也不能这么污蔑他的清白。”

“污蔑?”从战庭聿的嘴里,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嗤,“像他那样的人,还需要我来污蔑?”

“你……”六堂叔妄图唤回他的良知,却被他一句话堵的血色全无。

试图跟战庭聿讲道理,完全是一种奢望!

“六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总是这么的好强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您一直秉承着战家家主不能旁落外人之手的真理,如今我帮您找回了真正的战家家主,您就算不感谢我,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对吗?”

子惜转头看向战庭聿,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是久居上位,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成功者该有的姿态。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他或许早就知道这一切,而所有事情的变幻走向,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有的人,都是他在这盘棋中的棋子。而她,就是最大的那颗棋子。

他一早就知道他自己的身世,跟她结婚,并不是因为母亲和战消之间的仇怨,而是因为她是战消女儿,是战家家主这一点。

那么,他仅仅是为了战家家主的位置吗?

不!

不是!

战家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下,跟她一样,都是他手里的一个傀儡。

战庭南沉睡了三年,战家不服他的旁支,都被他压榨的翻不了身,如今战家家主的位置,只是一个光鲜靓丽的空架子而已。

他如此费尽心思,难道只是为了一个空架子吗?

当然不是!

那他是为了什么?

子惜想不明白,心里像是打了一个结,越想越觉得心寒,越想越觉得后怕。

在子惜震惊之余,旁边的温婉,受到的惊吓,并不比她小。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战庭聿的右手边,目睹了这一切,心中被震荡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知道顾子惜母亲和战庭聿父亲之间的往事,却不知道战庭聿原来不是战消和安美兰的儿子,更加不知道,顾子惜才是战消的亲生女儿!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而今天,战庭聿当着这么多寒城上流的面,亲口说出,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更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结婚!结婚!!!

他们竟然结婚了!

一向那么疼她的战庭聿,竟然跟顾子惜结婚了!

温婉心内高筑的那堵城墙,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所有的希望都归隐于浓浓黑雾之中,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除了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

战庭南深吸一口气,脸色很不好看,“庭聿,这件事关系到大伯的血脉,不能胡说!”

“他没有胡说!”一道声音横空而来,截断了战庭南的话。

众人都朝说话之人看去,看见了从人群之外走过来的安美兰。

今晚的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另一边,战慕灵带着沈萧打算离开,汽车刚驶进那片黑漆漆的小树林,沈萧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的情形,皱眉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在这之前,战慕灵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他,跟他说了会话,喝了两杯酒,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心里记挂着子惜,都没有察觉出战慕灵的异样。

战慕灵有些意外,没想到能让人昏迷半个多小时的药,在沈萧身上不过保持了短短几分钟就失效了。

她敛下心头慌乱,笑的云淡风轻,“沈萧,你的酒量真的不太行,才喝了两杯就醉了。我嫌酒会太吵,也很没意思,就先带你回去。”

“回去?”沈萧揉着太阳穴的手猛地顿住,原本温润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阴骘,“停车!”

战慕灵吓了一跳,沈萧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和如玉的谦谦少年,她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为之倾心了。

她从小在战家长大,虽然是战家的五小姐,却因为无父无母而备受冷落。厌倦了那些纷纷扰扰的尔虞我诈,她不喜欢像战庭南战庭聿之类的男人,更向往平淡温暖的生活。

所以,在跟沈萧的几次短暂接触之后,她就爱上了这个能让她感到温暖的男人。

也所以,在沈萧跟她说,要交往的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战家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只要她能收获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美好和幸福,她可以不要一切。

此刻她被沈萧脸上的冷色吓到,有一瞬间的僵硬。

沈萧却不再跟她多说废话,而是起身,勒住了前面司机的脖子,勒令他停车。

他是来真的,勒着司机脖子的手腕,收的很紧,司机差点被勒的喘不过来气,只好一脚踩下了刹车,将车熄了火。

沈萧才松开他,拉开车门下去,绕到驾驶座,将司机从里面拽了回来。

他正要上车,手腕却是一紧。

沈萧回头,对上了战慕灵的眼睛。

“你可知道,你若回去,会面临着什么?”战慕灵眼圈红红的,林间有些夜雾,有些阴冷。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晚礼服,很冷。

“我知道。”沈萧抬手,拂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就要上车。

战慕灵喊出口,“是她让我带你走的!”

沈萧身子一僵。

战慕灵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从你踏进战家大厅,跟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我便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我不想听你们的故事,也对那些没有兴趣,我只是想你知道,她现在是我四哥的女人,在寒城从来没有人敢在我四哥手里抢东西!”

沈萧回转过身,大概是看不过去战慕灵单薄的身子,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了她的身上,神色认真,“对不起战小姐,正是因为知道今晚那里是龙潭虎穴,我才更要回去。”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我已经丢下她太多次,这一次,不能再把她一个人丢在困境里。”

“……”战慕灵所有的劝说,都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已经丢下她太多次,这一次,不能再把她一个人丢在困境里……

这世间的俊美男人,说出情话来,总是这么的动人。

可是甘愿用生命赴汤蹈火的情,又该深到什么样的地步?

林中寂静,战慕灵双手抓着男人的外套,站在原地看着汽车掉头,义无反顾的往回驶去,眼泪终归是没能忍住,从眼角掉下来。

即便是再怎么抓紧身上的外套,沈萧留下的温度,也终究在慢慢散去。

战家大厅内,如火如荼。

安美兰的出现,把战况再掀上了一个高潮。

她穿的跟以往一样华丽,迤迤逦逦的走到战庭聿和六堂叔的跟前,才停了下来。

“诸位,可都还认得我?”

六堂叔用鼻子冷哼,“安美兰,你还有脸回来战家?当初战消出事,没见你掉一滴眼泪,转身就嫁给了华裔富商。我听说华裔富商前一阵子遇到了财产危机,怎么?过不下去了,才想起来,要回来了?”

时隔多年,已经有很多人不记得安美兰,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认识的。这一小部分,就是当初跟安美兰经常混在一起的贵妇人们。

几乎在她一出现,那些贵妇们就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

“看啊,那不是背弃丈夫,连儿子都不管不顾,就远嫁富商的安美兰吗?”

“看见了,啧……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回来,真的是……”

“小点声,没听说吗?战四少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且战消从来没有碰过她,其实想想,她也蛮可怜的不是吗?”

那些窃窃私语,还是都飘进了安美兰的耳朵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交头接耳的妇人们,那些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安美兰才回头,对着六堂叔微微一笑,“六哥,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的……咄咄逼人!”

“哼!”六堂叔看她的表情,完全是嫌恶的。

安美兰却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我的儿子,战庭聿。以及我的儿媳……”

她的目光落在了顾子惜的脸上,虽然是在笑,可那双眼睛里,却几乎没什么温度。

“顾子惜。”她笑着吐出这个名字,“哦,错了,应该是战子惜。六哥,你一向最注重名正言顺了,如今找回了战消的女儿,是不是应该早点让她回归战家?我想,她既然是战消的女儿,就是战家的老大,未来的战家家主,她的名字应该刻入族谱,而且还应该是族长的位置上。您说呢?”

六堂叔瞪着她,“战消死了,就容你们这么诋毁吗?我看着消儿长大,他刚正不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子惜听见,六堂叔在说到“刚正不阿”这个词的时候,身边战庭聿发出一声轻嗤。

那声音极小,除了她估计没有别人听见,可那一声却也充满了无尽的鄙夷和不屑。总之,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一瞬间,子惜觉得,战庭聿对战消这个养父,并不是多么的尊重,甚至可以说,很是看不起。

安美兰继续说道:“怎么?一份DNA,加上我的供词,还不足以为信吗?”

第130章 是谁开了枪

六堂叔挺了挺胸,“请问一个抛夫弃子、爱慕虚荣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能有多少?”

这话得到了周围不少贵妇的赞同,虽然都没说话,却都点着头。

安美兰轻蔑的扫视一圈,面色还是那么的波澜不惊,“那倘若我的手里,有顾子惜和战消的DNA比对呢?”

“这不可能!”六堂叔几乎第一时间反驳,“消儿离开人世那么久了,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他死前给你留了DNA?”

安美兰直视着他的眼睛,“可以这么说。”

周围一片喧哗。

人群之外,顾若转头问身边的谭青,“这就是你今天晚上要带我来看的好戏?”

谭青微笑,不答反问,“好看吗?”

“不好看。”顾若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顾子惜竟然是战消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成为战家家主,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顾子惜真的成为战家家主,那她这一辈子,也都别想超过她了。

毕竟,跟顾子惜的身世相比,她顾若的父亲顾安然,只是一个遇到事情只会逃避的孬种!

现在想来,难怪父亲一直对顾子惜那么的排斥,她一直以为是顾安然不喜欢子惜妈妈的原因,所以也连带着讨厌她生下的女儿。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深层次的含义。

她宁愿顾子惜是路边乞丐的女儿,也不想让她成为战消的骨肉。

战家的晚宴,早在三天前就下了帖子,她还是在酒吧一个富家公子的嘴里听见的这个消息。

所以,她就去找谭青了。

她和谭青是盟友,让他想办法把她带进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令她惊喜的是,当她找到谭青,说明这件事的时候,谭青竟然一口答应了,并且还说要请她看好戏。

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出好戏!

看着顾子惜站在战庭聿的身边,被他握住手指的样子,她心里的那口气就没办法顺畅。

谭青微微侧首,将顾若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安美兰果然拿出了一张纸,那是一份有些年头的DNA比对报告了,六堂叔伸手来抢,被安美兰避开,“怎么?六哥想毁灭证据吗?”

六堂叔面露不屑,“我只想看看你手里所谓的证据而已。”

安美兰:“当然要给你看,不仅要给你看,还要给大家看。”

她将那份报告递给战庭聿,意思很明显,要让他保管。

战庭聿却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伸出去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对母子明显是没有提前配合。

安美兰脸上浮起一抹难堪,见战庭聿不接,便将那张纸递转了一个方向,“子惜,你打开看看。”

顾子惜望着递到手边的那张纸,心内五味杂陈。

最终,她还是伸手接过了。

打开那张纸,身边有靠得近的人凑过来看。

跟刚刚战庭聿手里的那份比对报告不同,安美兰给出的这一份,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但字迹依旧清晰如初,纸张褶皱很深却不多,看得出来被保存的很好。

报告上写着比对人的名字:战消,顾子惜。

比对结果那一栏写着:鉴定百分之九十九为血缘至亲,父子或父女。

“这个报告是顾子惜出生的那一年,我逼着战消做的。大家都知道,当时我已经是战消的妻子,从我结婚之前,战消就跟慕紫嫣好上了。我承认,战消当初和我结婚,是被逼的。我跟他,也确实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甚至连结婚证都没有打。结婚的那天晚上,战消醉醺醺的跑来跟我说,他是被逼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慕紫嫣。我当时又气又怒,但是我忍住没有跟他闹。至于我为什么没有闹,想必在座的各位太太夫人都有所体会,想要抓住一个男人,最忌讳的就是正面冲突,那只会让他离你越来越远,对你毫无益处。”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不是假话,更不是空话。

今天站在这里的贵妇人们,身边都有一个傲人的丈夫,但也都避不开人老珠黄,避不开男人花心的结果。

所以安美兰说的这些话,成功的打击了那些长舌妇,让她们都闭上了嘴巴。

不得不说,安美兰的心计,跟战庭聿真的有一拼。

那张薄薄的纸,从子惜手里抽离,在现场每一个人的手里流转,最后落在了六堂叔的手上。

他看了一眼,就气的甩开,“这是假的!”

“真不真,假不假,六哥请专业人士来鉴定不就行了?再说,这上面的公章,是寒城的军区医院,你若不信,可以拿过去验证,在军区医院里,说不定还有存档。”

六堂叔冷笑,“就算这些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就算顾子惜,真的是消儿的骨肉,那又怎么样?消儿当初娶的人是你,不是慕紫嫣。”

六堂叔的手指着顾子惜,“她,顶多算是个野种!不配入我们战家的门!”

战庭聿笑,“那这么说,六叔是不打算承认了?”

“哼!战庭聿,我早就猜到你今天晚上会有所动作,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不就是不想交出战家家主的主权吗?”

六堂叔说着,抬了抬手臂,从大厅四周的门内,立刻涌进来几十名身着黑衣,手中持枪的手下,将宾客们统统包围在了中间。

一看见枪,立刻有胆小的贵妇,被吓得双眼一翻,差点晕厥。

子惜的脸色也白了白,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枪,那冰冷的温度,一直从指尖,渗透进心里……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战庭聿一眼,暗暗的咬住了牙关。

“战庭聿,战家的主权,你今天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六堂叔指着战庭聿吼道。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忽然开了枪。

砰的一声枪响,周围发出一阵尖叫,平时那些绅士优雅的上流社会的人们,都抱着头蹲下,或四处乱窜。

“六叔!”战庭南发出一声痛呼,子惜朝那个方向看去,就看见六堂叔洁白的太极服上,胸口的位置,有一个血窟窿。

他中枪了,伤口的位置不停的在流血,很快把白色的衣服染红。

子惜还没回过神来,周围便又是一顿砰砰枪响,原本被六堂叔召进来的黑衣人,却忽然变了风向,对着人群就开始胡乱的扫射起来。

不管是战家人,还是战庭聿和顾子惜,以及他们身边尖叫逃窜的名流们,一个都不放过。

战庭聿皱眉,抬头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漆黑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他站在阴影当中,面容轮廓几乎被暗影完全遮住。

可战庭聿还是认出他,咬牙:“谭青!”

子惜听见他的声音,也下意识的抬头朝二楼看,只是视线还没到二楼,就看见对面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方向。

大脑在这一瞬间变得空白,可能这就是普通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最本能的反应吧。

子惜怔怔的看着那人扣下了扳机,明知道要躲开,却反应不过来。

腰部蓦地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被身后的人扣着腰趴在了地上。

子惜回头,对上了战庭聿冷峻的脸。

他反应极快,抓着子惜的手,窜进了旁边的一个走廊里。

二楼,顾若也是受惊匪浅,她看着楼下一片乱象,看着那个端着枪带着众人扫射的人,呆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

“朱鸿?”她转头看向谭青,震惊不小,“你什么时候收买了朱鸿?”

要知道,朱鸿可是战庭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过命的恩情,不是轻易就能收买的!

谭青站在那,依旧温文儒雅的笑着,“你猜。”

顾若心中微凛,她一直觉得,谭青很温和,比起战庭聿来,他简直是温柔。

可是直到这一刻,顾若才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她似乎是这个时候也才记起来,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是寒城黑道头目,他是从最底层的小喽啰,一步一步血拼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的。

而她,竟然与恶魔为伍?

不……不是为伍,而是……她跟恶魔做了交易!

顾若心下开始慌乱起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他不是善人,那么今天带她过来,是为了什么?

准确点来讲,是她今天在这场战局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谭青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容此刻落在顾若眼中,却成为了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菲薄的唇角勾起,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顾若皱紧了眉,心中狠狠的抖了一下。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又似乎什么也没意识到。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他究竟想让自己做什么?

谭青已经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楼下混乱血腥的场面,顾若盯着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她要离开这里,尽快的离开这里。

可就在她退开不到五步,腰后就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给抵住了。

几乎在一瞬间,她便知道了,那是一把枪!

正抵着她的腰间,只要她敢动,身后的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她就会跟楼下那些人一样,倒在血泊中……

谭青的声音在前方传来,“顾若,戏还没演完,你就急着走了?”

…………

子惜被战庭聿拉着从侧门跑出来,刚出门,便是一通子弹迎面而来。

他们不得不退回来,避开门口密集的子弹。

局势已经有些失控了!

从战庭聿严肃的表情,子惜看得出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跟在我身后!”战庭聿回头,对她说道。

子惜有一瞬间的错觉,在这危难时刻,他还惦记着自己,是不是说明他的良心还未泯灭?

不!他想要的,是棋子,而她就是那枚棋子!

战庭聿松开了她的手,靠在门边,从门缝里窥视院子里的情况。

子惜望着他的背影,手指再一次的摸到了藏在腰间的枪。

是他害死了爷爷,弄垮了顾家,利用自己,伤害自己!他该死!该死!

子惜紧紧的皱着眉头,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杀了他,杀了他!”

手里握着枪,已经一点点的在往上提。

只要对着他的后脑勺,扣下扳机,这世间便再也没有战庭聿这个人了!

她可以做到的,她绝对可以的!

可是为什么,握着枪的手,会在发抖?

就在枪快要完全掏出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庭聿!”

战庭聿回头,子惜垂下眸子,松了手,那把枪便掉回了原处。

不知道为什么,与此同时她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温婉提着裙摆跑过来,头发乱了,妆容花了,漂亮的裙子上,也沾了不少血迹,看着很狼狈。

她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厅内已经厮杀成一片血海,她被吓得脸色惨白。

在危急时刻,她亲眼看见战庭聿护着顾子惜来了这里,所以她跟来了。

“庭聿。”温婉一把抱住了战庭聿,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袖,“庭聿,怎么会这样?这些都是谁的人?厅那边死了好多人,好多……”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能之前是被吓傻了,这个时候看见战庭聿,觉得心安了不少,也后怕的厉害,眼泪不停的往下砸。

战庭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跟在我身后,跟紧了。”

有战庭聿在,温婉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点点头,“嗯。”

没听见顾子惜的回答,战庭聿侧眸看向她,“听见了?”

子惜轻轻点头。

战庭聿没有忽略她脸上的神色,忽然抬手过来,子惜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可还是没避开他的手。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颊,擦去了一点血迹,她的脸又恢复清丽。

温婉暗暗咬唇,心里涌上来浓浓的嫉妒。

“走吧。”战庭聿牵住了顾子惜的手,温婉见状,也赶紧跟上,双手抓住了战庭聿的左手。

战庭聿皱了下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一手牵着一个女人,带着他们摸到了地下室入口。

第131章 你是不是爱上了她

战家地下室,有一个密道通往外界,这个除了战家人,外人都不知道。

任外面的战斗怎么如火如荼,这里面都跟密室一样安静。

可是,也有一些人,阴差阳错的躲进了这里面。

看见忽然出现的战庭聿、顾子惜以及温婉,里面的人也是吓的不轻,以为是屠杀者找过来,全都抱着头尖叫。

直到有人看见温婉,才看见她身边的战庭聿,连忙站起来,“四少,外面这都怎么回事啊?我们都是来参加晚宴的,没想着掺和你们家的事。”

“是啊,我们都是无辜的,四少,你能不能放过我们?实际上,我们都是跟你站在一边的啊。”立即有人附和。

战庭聿皱眉,“外面那些,不是我的人。”

“什么?”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您的人?那是谁的人?”

他们看了大半晚上的热闹,看的都是战家内部的斗争。第一个中枪的是六堂叔,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以为,那些人都是战庭聿的人。

在纷乱的时候,大家也都只顾着逃命,根本没看见战庭聿去了哪儿。

此刻听见他这么说,都是面露怀疑。

温婉道:“外面的真的不是庭聿的人,你们没看见,我们也是躲进来的吗?而且庭聿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三人的狼狈。

“那现在怎么办?”大家齐齐的把目光都投向了战庭聿。

战庭聿皱眉看向顾子惜,她始终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身边,一句话没说。

她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间,还记得在厅里他抱着她趴下的时候,手指曾隔着衣料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常年摸刀枪,藏在她腰间的是什么,几乎一下就能摸的出来,哪怕是隔着衣服。

他的眸色沉了沉,才转回头回答众人,“在这间地下室里,有一个通往外界的密道。”

“真的吗?在哪里?”求生欲爆棚的众人听见这个消息,又都重新沸腾起来。

温婉脸上也浮起一抹轻松,她下意识的又往战庭聿身边靠了靠,生怕被落下。

战庭聿走到众人身后,摸到了墙上的开关,东南角落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果真有密室,快走!”几乎是密室门一打开,众人就都朝着那个洞口涌去。

温婉也拉着战庭聿走去,战庭聿回头看了一眼,顾子惜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人群太挤了,密道内太窄小,光线又暗,几乎刚进,子惜就被人群冲散了。

她下意识的随着人群往前走,手腕却在这个时候,被一只手握住了。

她以为那是战庭聿,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子惜。”

那温柔清朗的声音,让子惜狠狠的震了一把,她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冲着黑暗不确定的问:“沈萧?”

“是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裹住,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别怕,我带你出去。”

“嗯。”子惜有太多的疑问,他为什么没走?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可再多的问题,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出口。

他们现在需要逃离这里,先出去再说!

此时的战家厅内,屠杀已经接近尾声。

厅内尸体横成,战家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包括战庭南,在危急时刻,他因为行动不便,也没能逃过这一劫。睁着眼睛死在轮椅上,手里还握着顾子惜和战消的那份鉴定书,眼底是浓浓的不甘。

顾若看着楼下的血流成河,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说白了,她只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却很有野心的乡下小丫头罢了。

今天这样的场面,她是真的hlod不住。胃里一阵翻涌,她转过身蹲在那里,干呕起来。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朱鸿的声音接着响起,“先生,在地下室找到一个出口,还追吗?”

话音刚落,院子里又是一阵纷乱的枪响。

朱鸿皱眉,“怎么回事?”

有手下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不好了,有人过来了。”

手下看见朱鸿,似乎怔了一下,“朱先生?你……你不是在外面吗?”

朱鸿皱眉,“什么?”

手下愣愣的指着门外,“刚刚带人袭击我们人的,不就是朱先生你吗?”

朱鸿的脸色在一瞬间绷紧,从手下的话语中,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那个人没死?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大门就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一批人闯了进来。

打头的那个男人,身形魁梧,长相正义,手里握着一把滴着血的刀,眼中充满杀戮。

所有人,在看见那个人的长相时,都是狠狠的愣住了。

顾若也看见了,她看看那个人,再回头看看朱鸿,简直要呆住了。

楼下那个男人,竟然跟朱鸿长得一模一样!

不仅仅是长相,身形、气质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就像是克隆版,叫人不能分辨。

谭青低头,手指摸过袖口上的纽扣,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楼下那人已经开口,“池续,你还要一错再错到什么地步?”

池续?

顾若回头看着身边的“朱鸿”,怔怔的不能回神,他叫池续?那楼下那个……岂不是朱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池续冷笑,“你竟然没死?真是麻烦!”

他当初杀掉朱鸿,完全是为了自保,所以在下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忍的。

事后他也有些后悔,也有些害怕,怕自己一时的手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是朱鸿的尸体,当时已经被抛进江里了,所以他也没办法去验证,他到底有没有死透。

如今看来,他的疑虑果然不是多余的,朱鸿果真没有死。他又回来了,还带着战庭聿的人!

不过还好,还好他提前投靠了谭青,不然的话,战庭聿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他!

如今,他是谭青的人,不管是战庭聿还是朱鸿,他都不怕!

想到这里,池续又挺直了胸膛,“你现在回来,也没什么,我不怕你了,更不怕战庭聿!”

朱鸿皱眉,“池续,我原本没想着回来,我知道你在四少身边,一直观察着你。倘若你对他忠心,我或许就会离开寒城,一辈子也不回来。我欠你的,就让这一切来还。可你却心术不正,还想着害四少,池续,从今天开始,我朱鸿再没有你这个弟弟。我们,划地绝义!”

朱鸿蹲下身,用手里的刀,在地上划了一道,刀上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仿佛那一道血印,变成了一道血海,一道他们再也无法跨越的血海!

朱鸿对这个弟弟,一直有所亏欠,是因为小的时候,他被爹妈送走。

如今,他已经死过一次,这条命已经还给他了。

他不再欠他什么了!

池续眼中划过一道痛色,但那只是一瞬间,很快的一瞬间,随即就消失了,被浮现起来的冷意覆盖,“绝义就绝义,我池续从生下来就是一个人,也没有靠过谁,你以为,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朱鸿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而是将视线转到了谭青的脸上,“谭先生,当年您和四少也算是有过短暂的扶持,您若想一统寒城,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是妄想!”

谭青笑笑,“战庭聿已经从地下室密道逃走,你们可以去那找他。”

“谭先生!”池续一惊,他这是要放虎归山啊!

谭青抬手截断他想说的,神色淡淡的看着楼下的朱鸿,“朱先生,我当然知道,想要一统寒城,用这样的手段不行。所以,好戏还没有结束,你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看见一些。”

朱鸿何其聪明?谭青这话绝非空穴来风,他肯定还安排了后招,至于是什么……一定是能一招毙命的!

朱鸿来不及细想,考虑到战庭聿的安全,带着人匆匆往地下室方向跑去。

池续望着一行人消失的身影,皱眉不解,“先生……”

谭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里太脏了,处理掉。”

他转身要走,却又瞥见蹲在那的顾若,微微一勾唇,对池续道,“你想要的,拿去。”

顾若一惊,见谭青转身离开,也忙起身跟上,却被拦住,“顾小姐,从现在开始,你是池先生的人了。”

那手下冰冷的说完,转身跟着谭青离开。

顾若的手腕落进池续手里,被他一带,拽进了怀里。

池续的笑容倒映在她的眼瞳里,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冰冷,她听见他说,“不是想勾引我的吗?放心,不用你勾引,我就会主动上了你。开心吗?”

顾若脸色苍白,想要挣脱他,却被他禁锢的更紧,“告诉我,开心吗?”

“不,我不要!”顾若开始挣扎。

可是她的挣扎,却引起池续的快感,他狞笑着,撕开了她的礼服。在顾若激烈的反抗下,在这充满幽灵和血腥的屋子里,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

撕裂般的痛感袭来,顾若扭头去看,看见缓缓合上的大门中,谭青的身影逐渐消失……

另一边,几十个人全都成功逃出了山洞,发现这边是一块偌大的空地,荒凉之中,还透着冷意。

谁能想到,这个山洞的出口,竟然是一片悬崖?

战家老宅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是依山而建,这一片都没有开发,都是战家的地方,如今都归属于战庭聿。

这悬崖下面,一眼望过去都是黑洞洞的,望不到底。

除了这个,还有一条路通往外界,所有人都贴着路的最里面往外走。

温婉也朝下面看了一眼,吓得紧紧贴着战庭聿,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庭聿……我们……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她今晚受到的惊吓太多太多了,她现在需要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的休息休息。

可是,战庭聿却站在原地没动。

温婉抬头,才发现他在看着身后的洞口。

还有人不停的在出来,可是却始终没有看见顾子惜出来。

“庭聿,咱们走吧。”温婉哀求着战庭聿,“要是谭青的人追上来,就完了。”

那些人杀人如麻,人命在他们眼里,就如同草芥。在亲眼目睹那些人挥刀杀人的场景后,温婉想她以后应该都不会接拍这种类型的电视电影了,太恐怖了!

可战庭聿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双黑眸紧紧的凝视着洞口方向。

终于,当最后一个人走出来,再也没有人出来。

他站了两秒,忽然转身朝洞口走来。

温婉吓了一跳,两只手拉住他,“庭聿,说不定子惜就是落在后面了,很快就能跟上来的,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先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那里危险,你别回去了。”

战庭聿神色淡然的拿开她的手,“婉婉,你跟着他们先走。”

“你非要找她吗?”温婉眼中噙着泪水,可更多的是不甘心。

为什么?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陪他最久的那个人,明明她才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一个。

可是到头来,却被一个顾子惜给毁了一切!

如今,在战庭聿的眼睛里,她只能看见顾子惜的影子。

战庭聿:“她是战消的女儿!”

“不!”温婉再一次伸手,死死的拉住了他的手,“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庭聿,你根本就是放不下她,你是爱上她了对吗?”

爱上?

这样的字眼传进他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他不爱她,他不爱任何人!

洞口内不远处,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

子惜和沈萧站在一起,远远的看着洞口外的两个人,相寂无声。

那一句“她是战消的女儿”,清晰的落进了子惜的耳朵里。

是啊,她是战消的女儿。

她不仅仅是战消的女儿,她还是顾家的女儿,她吃着顾家的粮食长大,她是顾嵩带大的。

本来她的生活平静无波,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全被外面那个男人毁了!

子惜的手再一次摸到了藏在腰间的那把枪……

第132章 一念,万丈深渊

这一次,没有再像之前的犹豫,她很果断的拿出了那把枪,并把枪口对准了洞外的男人。

只要他敢进来,她就开枪!

为了死去的爷爷,为了泯灭的顾家,为了她自己,为了沈萧!

只要杀了战庭聿,外面的天便会乌云散尽,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尘埃落定,回到原本的轨道中去。

只要杀了战庭聿,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或许是常年杀戮训练出来的原因,让战庭聿对于危险的敏感度,差不多是常人的十倍,甚至百倍。

就在子惜抬起枪口的那一瞬,他忽然转头看过来,洞内明明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他的眼睛却像是能透过那层层的黑暗,看见一只对着自己的枪口。

甚至有直觉告诉他,只要他往前,摸着扳机的手指就会毫不犹豫的扣下去……

战庭聿微微皱了眉,一把推开温婉,忽然抬脚往这边来。

砰!

一声枪响忽然乍起,温婉吓了一跳,半天回不过神来。

洞内,子惜被枪支的反弹力道震的往后退了两步,下一秒,她的手腕上一热,“子惜。”

她刚刚那一枪,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因为什么,打偏了!

眼看着战庭聿过来,沈萧接过了子惜手里的枪,对着战庭聿的身影开了一枪。

砰!

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因为在那一声枪响之后,战庭聿的身影便没入洞口。

沈萧心内惊慌,下意识的对着洞口方向连开了好几枪。

砰砰砰砰!

最后一发子弹也被打完了,手枪发出咔咔的声音。

沈萧揽着子惜,“快走!”

他们刚走出洞口,身后便有一股力道袭来,子惜的手腕被战庭聿从后面拽住。

“沈萧……”她发出一声惊呼,看见战庭聿完好的从洞口出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他的手牢牢的禁锢着她的手腕,脸色铁青,眼里遍布杀意。

他没中枪!

一枪都没中!

还是完好无损的!

沈萧也看见了,低咒了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拳头来袭击战庭聿,可拳头落在他的掌心里,接着,他轻轻一扭。

咔嚓一声脆响,子惜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看见沈萧痛的卡白的脸色,可他却只是发出一声咬碎牙的闷哼,并没有喊疼。

然后下一秒,战庭聿抬脚,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

那力道太重,沈萧整个人都朝悬崖飞去。

“沈萧!”子惜惊叫一声,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晚了。

沈萧掉进了悬崖,几乎两秒就被黑漆漆的崖底吞噬。

“沈萧!”子惜拼了命的往悬崖边冲,可她的手却被战庭聿箍的死死的,根本逃不开他的钳制。

“你放开我!”子惜回身,情绪已经失控,一巴掌打在了战庭聿的脸上,长长的指甲直接在他的脸上,带出了一窜血珠。

“庭聿……”温婉惊呼,却没靠近。

她亲眼看着沈萧掉下去,真的很怕要是一不小心,她也掉下去怎么办?

况且,战庭聿现在在完全愤怒的边缘,所以,她只是远远的看着。

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战庭聿也还是牢牢的箍着她,不肯撒手。

因为此刻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手,子惜就会毫不犹豫的从悬崖上跳下去!

她是他的女人!他怎么能容忍,她陪着别的男人一起殉情?这绝不可以!

子惜低头,牙齿狠狠的咬在他的手上,战庭聿皱眉,耐性已经到达顶峰,看着发疯的女人,左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并且将她提起来。

子惜的双脚渐渐腾空,呼吸也渐渐稀薄。可是她的嘴角却带着一抹笑,甚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挣扎,不吵闹,安静的等着生命一点点消逝。

那笑容落在战庭聿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她想死!

在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更生气。

是啊,她想死,想陪着沈萧一起死!

可是,他怎么能成全她?

洞口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朱鸿带着人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战庭聿站在悬崖的边缘,手里掐着顾子惜。他们的身边,就是万丈悬崖,黑夜像是要将他们都吞噬。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朱鸿,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也凛了凛。

他上前两步,“先生,我来迟了!”

“……”除了崖山的烈烈风声,没人回答他。

眼看着顾子惜要没了气,朱鸿再一次开口,“先生,那是顾小姐啊。”

一句话,仿佛给正在火头上的战庭聿,浇了一盆冷水,愤怒通通散去,理智渐渐回笼。

他漆黑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一心求死的模样,心脏的位置,忽然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蓦地松开手,子惜重新落回地面。

她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样子。他竟第一次觉得,她的样子,这么的好看。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

“庭聿……”

“先生……”

朱鸿和温婉的惊呼声在耳畔响起,战庭聿低头,看着那把刺入他心口的水果刀,心再一次的痛起来。

子惜颤抖着松开双手,她看着那把刀没入他的心口,看着鲜血涌出来,心里却没有一丝快感。

她颤抖着唇,“你去死……你去死……”

她一步步的后退着,嘴里仍在喃喃,“你去死,去死,去死……”

已经退至悬崖边缘,凛冽的冷风从悬崖上袭来,夹杂着雪花,那么的冷。

可她却不觉得冷,她回身看着黑漆漆的悬崖下,仿佛看见了沈萧的笑容。

沈萧,沈萧……我来了……

她闭上双眼,身子往悬崖下倒去。

就这样吧,她活够了!

“顾子惜!”身后传来战庭聿被风撕裂的声音。

子惜的胳膊一疼,她整个人也狠狠的撞在了悬崖边缘。

她睁开眼睛,眼前场景依旧存在,只是,她的双脚下,是完全腾空的。

脚下是悬崖,抬头,看见的却是恶魔的脸。

在最后那一刻,战庭聿扑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没有掉下去,而是挂在了悬崖的边缘。

战庭聿咬牙切齿,“顾子惜,没有我的准许,你休想死!”

风吹乱了子惜的发丝,她嘴角咧出一抹浅笑,看着竟然是那么的冷艳。

战庭聿想,一定是那把刀插的太深了,不然他的心怎么会那么的痛呢?

子惜说,“呵呵……战庭聿,你真可怜!”

战庭聿眯起眸子,“对,我可怜。所以,你别想离开我,这一辈子,也别想。”

顾子惜,就算是死,你也要跟我一起死,因为,这是你们战家欠我的!

朱鸿的脸出现,他朝子惜伸出手,“顾小姐,把手给我。”

子惜却回头朝崖下看了一眼,“朱先生,放我走吧。求你……”

朱鸿呼吸一滞,这是他第一次在子惜的脸上,看见这么绝望的神色。那是一种再也不想活下去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他忽然想到这一句话。

他虽然没有看见沈萧掉下去,却觉得,那下面有什么在吸引着她,吸引着她跳下去。

“顾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去再说。”朱鸿朝她伸出了手。

子惜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战庭聿抓的太紧了,她的手臂被抓出了血迹,可他就是不放手。

子惜最后被拉了上来,但是已经差不多失去了知觉,陷入昏迷。

战庭聿将她抱在怀里,心痛的感觉却是只增不减,像是有什么,正在逐渐失去,他却抓不住……

“先生……”朱鸿看了一眼他心口的刀,“顾小姐交给我吧?您的伤……”

“我没事。”战庭聿冷冷的说完,抱着顾子惜转身。

朱鸿等人只好跟上。

三个月后。

一切归于平静,战家的老宅被封锁,三个月前发生在那里的一场暴动,已经被结案:暴徒混进场子行凶。

如今暴徒已经被抓,那些痛失家属的人,也都得到了一笔不小的抚恤金。

这件事,也就渐渐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被人们淡忘下来。

传言,在那天晚上的暴动中,战家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战家四少,以及新认祖归宗的战家家主战子惜。

如今,寒城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两人之间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并且还有人在窃窃期待,战四少什么时候会补上这场盛世婚礼。

今夜,是新年。

整个城市都被冬雪覆盖,街头都挂上了红灯笼,就连蓝海湾别墅区里,也被物业精心布置了一番,放眼望去,满城皆是喜庆景象。

而在这栋豪华的别墅里,却被一片冰冷覆盖。

吴婶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战庭聿遣回老家过年去了。

昏暗的房间里,子惜赤着双脚,坐在飘窗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夜色,神情呆滞,眼睛里毫无神采。

她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她不断的伤害自己,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死,可是每一次都被战庭聿及时阻止。

现在,她的身边,被重新安排了一个人,一个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负责监视她的女孩子,阿诺。

现在,她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太太。”阿诺端着饭菜在她身边蹲下,“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

“……”无人应声,窗台上的女孩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一切。

阿诺看着她消瘦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我喂您吧?”

她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名为照顾顾子惜,实际上是监视。这三个月,她亲眼目睹了顾子惜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们差不多的年纪,可这三个月下来,子惜却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战庭聿那样的男人,确实是人中龙凤没有错,但是他的心思太难猜了!

顾子惜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他。

阿诺在心里轻轻的叹气,用勺子盛了些米粥,喂到子惜的嘴边,“太太,您多少吃一点吧。”

“……”子惜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动。

她看上去那么的难过,好像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跟她再无关系,阿诺有的时候看着她,就感觉她的人虽然在这里,心却早就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顾子惜和战庭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无法挽回了。

每一次阿诺哄着她吃东西,她也不吃,一天吃不了一点东西,每次都是战庭聿回来喂。

阿诺之前一直很好奇,战庭聿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喂的子惜,直到那一次,她进来送毛巾,无意中看见战庭聿捏着她的下颌,将温热的汤灌进子惜嘴里……

阿诺被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从那以后,每天都劝子惜吃一点。只要她多多少少吃一点,战庭聿问起的时候,她说吃了,那么他就不会那样对她了。

可是,子惜却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不管战庭聿怎么对她,好像她都麻木了。不会反抗,不会难过,更不会掉眼泪,被强行灌了饭,她也不挣扎,就那么蜷缩在角落里,不说话,完全陷进自己的世界里。

连阿诺这样一个女孩子看了都会觉得心疼,何况战庭聿?

这一次,阿诺的劝说还是没有用。不管她怎么哄,子惜都不理她,阿诺从未听见过子惜开口说话,但是她却知道,她不是哑巴,她只是不想开口。

或许真的如阿诺自己感受到的那样,这个世界已经跟她完全无关了吧!

身后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阿诺一怔,回头,果然看见一袭黑衣的战庭聿推门走进来。

“四少。”阿诺端着碗,站了起来。

战庭聿走过来,身影从黑暗中,映入清晰的灯光里,脸上的神色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漠。

他的视线从阿诺手里的碗上扫过,“她吃了吗?”

阿诺咬唇,摇了摇头。

战庭聿便伸出手来,“给我。”

阿诺怔了一下,有几秒的思想斗争,但最终她还是将碗递到了他手里。

第133章 你越是想死,我便越不会让你死

因为阿诺知道,不管战庭聿是用什么方式让子惜吃饭,总好过她滴米不进。不然的话,可能她早就被饿死在这个房间里。

战庭聿接过碗勺,转而在子惜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来,修长的手指捻着勺子,动作轻柔的舀粥,话却是对着阿诺说的,“你出去吧。”

“是。”阿诺看了子惜一眼,神色中有些担心,在原地站了两秒,还是转身出去了。

房门带上,房间里恢复一片安静。

阿诺有些不放心,在房门站了两分钟之后,才转身下了楼。

楼下,朱鸿正在布置客厅。他正在客厅的角落里,摆那棵买回来的圣诞树。

阿诺走过来,“朱先生,你在干什么?”

朱鸿将圣诞树摆好,回头看见她,解释道:“是先生嘱咐的,说过年,想给家里添一些色彩。”

阿诺看了一眼那棵圣诞树,又看看摆在地上的一个纸盒子,里面放着一些红色的年画,还有一些用来布置圣诞树的小物件。都是喜庆的红色为主,看着挺扎眼的。

阿诺撇撇嘴,小声说道:“你觉得,这些颜色,真的适合这个房子吗?”

“怎么了?”朱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阿诺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太太还是老样子,不吃饭,也不做声,我真的很担心,她这个样子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事。要知道,越是沉默的久了,爆发起来就越是吓人。”

闻言,朱鸿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几分严肃,“阿诺,别胡说!”

“我没胡说!”阿诺是个较真的姑娘,本来年纪就不大,看见子惜那个样子,真的很心疼,“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没看见太太的样子,你若见了,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朱鸿皱眉,“你这丫头,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在先生面前说,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阿诺撇撇嘴。

她当然知道,朱鸿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是在恐吓她

战庭聿是什么人?外界的那些传言随便收一收,回来都能吓死人。得罪了他会是什么后果,动动脚趾头,她也能想的到。

只是,她更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她看见战庭聿在面对子惜的时候,明显会变得更温柔更有耐心。

“以我看,先生明明就是喜欢太太,喜欢的不得了,在乎的不得了。为什么要锁着太太呢?”

“嘘!”朱鸿忽然转过身来,伸手捂住了阿诺的嘴巴,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格外凝重,“我都说了别胡说八道了,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阿诺撇撇嘴,“我说的都是实话……”

“还说!”朱鸿拿起一些小挂件塞进她手里,“去把年画贴了。”

阿诺还想再说什么,但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那些话都咽回去了。

说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战庭聿派来照顾子惜的人,倘若她敢有意见,战庭聿一定会把她调走。到时候如果真的换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过来,那子惜的生活肯定比现在更难。

这三个月里,子惜虽然跟她没什么交集,但是阿诺却从心底里,喜欢上了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

所以,她还是闭嘴吧!

万一真的得罪了战庭聿,被赶出去就得不偿失了。

楼下,朱鸿和阿诺在忙着贴年画,布置客厅厨房和客厅,为这个家,在新年添上一点喜庆的颜色。而楼上,却像是灰色地带,毫无半点欢喜,反而是一片沉闷。

战庭聿用勺子盛了一些粥递到子惜唇边,视线落在她清瘦的脸上,微微皱起眉头,“今天是新年,听话一点。”

子惜:“……”

“顾子惜!”战庭聿压着声音喊她的名字。

子惜:“……”

他站起身来,喝了两口粥,而后俯身,捏住她的下颌,用唇堵上去。

两唇相撞,战庭聿的心口又开始痛起来。他知道,那是三个月前的伤口在作祟,也知道,那原本也是自己的心在作祟。但他无法控制这样的感觉,甚至有些贪恋这种痛感。

三个月前,子惜在他心口扎下一把刀,伤口有三公分长,医生说只差一点,只要那把刀再深一点,或者子惜当时的力道再重一点,刀尖就会扎到他的心脏,他会死掉。

那把刀在他心口的位置,留下了三公分长的伤疤,从那以后,他的心就时不时的会痛。阴雨天会痛,看见子惜的时候,会更痛。

他强行将粥渡进她口中,子惜却宛如忽然被赋予了灵魂的布娃娃一样,一直乖巧的她,忽然在这一刻,猛烈的挣扎起来。手腕和脚腕上的链子,因为她的挣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是为了防止她寻短见,给她绑上的,已经绑了两个月。

唇上蓦地一痛,立刻有腥甜的血渗进口中,战庭聿皱眉,离开了她的唇。

子惜的唇和唇角都沾上了饭粒,在他离开的时候,她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将嘴里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吐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令她作呕。

战庭聿拧眉,长指捏着她的下颌,再喝了两口粥,俯身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来势更加凶猛,他将嘴里的粥,全都顶进了她的口中,手指紧紧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没办法再咬自己。而后,他起身,再喝粥,再俯身把粥渡进她口中。

如此反复,七八次之后,那一小碗粥,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放开子惜之后,他仍意犹未尽,“很好,找到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以后,她若不肯吃饭,就一直这么喂她。

子惜皱紧了眉头,被他放开之后,就不停的伸手抠咽喉。她试图将刚刚吞进去的东西全都抠出来,刚抠了两下就被战庭聿捏住了下巴。

“你嫌我恶心?”睥睨世界的眸子里,浸满怒意。

子惜看着他,没说话,但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冷笑。

战庭聿冷笑,“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我给你战太太的身份,你不愿意活的光鲜,宁愿活成这般人比人鬼不鬼,是骨子里就透出来的贱吗?”

子惜始终不说话,她只是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怜可悲的人。

战庭聿讨厌那样的眼神!

他甩开她,背过身去,“从今天开始,你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走出这间屋子。”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这间房间。

楼下,朱鸿和阿诺差不多已经布置好了所有,整个客厅里都是一片红艳艳的,很喜庆。桌上,还放着他叮嘱的红酒和蛋糕。

他原本是想跟她好好的跨年的,但现在……

“先生。”朱鸿和阿诺看见他下来,全都站好,恭敬的弯腰,“全都布置好了。”

战庭聿扫了一眼,“嗯,你们回去吧。”

“啊?”阿诺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了他的脸色很不好,有些担忧子惜的状况,“先生,我想留下来陪您和太太一起跨年。”

实际上,她是担心子惜的状态……也有些担心战庭聿的状态……

战庭聿的目光没什么情绪的落过来,他的神色寡淡,“朱鸿,带着她走。”

声音里,怎么都透着浓浓的不悦。

“可是……”阿诺还想说什么,被朱鸿拽着离开了。

走出屋子,阿诺跺脚,“你刚刚为什么拉我出来?”

朱鸿,“你没看见先生的脸色,都黑成什么样子了吗?你还说,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是担心太太啊……”阿诺有些委屈。

“我知道你是担心太太,但是我们都是下人,管不了老板的那些事。况且先生脾气不好……”

“你也知道先生脾气不好,那还把他跟太太单独放在屋子里?万一他脾气上来,做出伤害太太的事情怎么办?”阿诺越这么想,就越是着急,恨不能破门而入。

朱鸿拉着她,不让她冲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轻叹了一口气,“先生脾气确实很不好,但是你来了三个月了,什么时候看见先生对太太发脾气了?”

阿诺认真的想了想,别说,还真的没有过。

外面的传言说的战庭聿很可怕,心狠手辣的几乎不是人,虽然她也很怕战庭聿,但是在这三个月里,她确实没看见他对顾子惜发过火,除了喂食的时候有些粗暴,其余的真没有过。

朱鸿又道:“放心吧,先生有分寸,他不会伤害太太的。”

阿诺被他拽着往院子外走,不时地回头看,“朱先生,先生其实是深爱着太太的对吧?”

朱鸿没回答。

“其实我看的出来,先生眼里心里都有太太,只是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你没看见,太太的手腕和脚腕都被链子磨出茧子了,我看了都心疼,他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阿诺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看我们学校谈恋爱的男女,男生都恨不得把女生宠成公主,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是什么。从没有哪个像战先生这样的……要是都像他这样,那天底下肯定全都是光棍了!毕竟哪个女生脑子进了水,想不开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啊?”

许是被她念叨的烦了,朱鸿停下了脚步,“每一段感情的存在都有它的必然,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对待感情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同。倘若每个人都一样,那这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那也不该对太太这样!”阿诺坚持自己的意见。

朱鸿被她念叨的没办法了,只好道:“那是因为太太之前做过伤害先生的事情!”

“什么?”阿诺惊讶了一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太太做过伤害先生的事情?是什么?”

朱鸿也有些微微的吃惊,他竟然一个不小心就多嘴了。

“没什么。”他摆摆手,决定把这个话题跳过。

可是阿诺却抓着不放,跟在他身后,不停的问着,“难道……太太出轨了?给先生戴了绿帽子?”

朱鸿:“……”虽然顾子惜没有出轨,但在精神上,也算是出轨了吧。

那天沈萧掉下悬崖之后,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一开始还是有希望的,但是时间越长,他活着的几率就越小。半个月之后,搜寻队放弃了搜寻。一个月之后,沈家人放弃了搜寻,接受了这个事实,沈爸爸和沈妈妈在万分的悲痛之中,为沈萧举行了葬礼。

那天,子惜得知消息,拿了一块碎瓷,割破了手腕……

想到这里,朱鸿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沈萧倘若没死,顾子惜和战庭聿之间,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他死了,子惜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对战庭聿只剩下满腔的仇恨,他们之间一直这么相互折磨下去,谁都不会善终。

阿诺察言观色,看见朱鸿这么沉重的脸色,皱了下眉,“难道……太太曾经拿刀刺伤过先生?”

朱鸿:“……”

三个月前,在战家老宅的后山崖上,顾子惜把水果刀刺进了战庭聿的心口。当时的场景,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顾子惜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柔弱的女孩子形象,当初嫁给战庭聿,是为了顾家。那个时候她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哪怕战庭聿再怎么刁难折磨,她都咬着牙齿隐忍下来了。

那样的一个女孩子,实在没办法想象,她要恨到什么地步,才能有勇气,拿着刀刺进先生的心口!

阿诺丝毫不知道,自己随意的猜测,竟然全都中了。

只看见朱鸿唉声叹气,不由得皱眉,“到底是什么嘛?”

朱鸿摆摆手,“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在汽车驶出蓝海湾别墅后不久,客厅里发出一声巨响。

屋子里原本布置好的东西,全都被打翻在地,那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也被推翻在地,所有的小礼物都洒落一地,一片狼藉。

这个新年的碗上,这栋别墅里,却四处透着杀意和阴冷。

晚上十点钟,门铃被按响。

温婉拎着礼物站在门口,再一次伸手按响了门铃。

这是三个月之后,她第一次来找战庭聿。

第134章 因为你不配得到那么多

三个月前,她回到家之后,就病了一场。

每一个晚上都会做恶梦,梦里除了枪声,就是那片无尽的深渊。

她亲眼看着顾子惜将刀扎进战庭聿的心里,亲眼看着沈萧掉进那深渊里,亲眼看着所有一切发生,心惊肉跳。每一次从梦中惊醒,都是无尽的后怕和悸动。

好不容易三个月过去,她看了心理医生,治疗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慢慢的恢复过来。

今晚跨年,她给战庭聿的手机打了电话,却没人接听。

距离事情发生过后,已经三个月了,她已经三个月没见到他了。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鼓足勇气来了。

她忐忑的按了很多遍门铃,却都没有人来应。在门口站了一会之后,她将礼物放下,转身离去。

别墅里的灯是亮着的,她确信战庭聿就在里面,但是他不愿意给她开门,而她在这之后,也需要好好的再正视一下自己的感情了。

温婉走后没多久,另一个人来了蓝海湾别墅。

已过中年的妇人,裹着厚厚的大衣和围巾,步履匆匆的跨国积雪,到了门口。

她低头看了眼放在门口的礼物,抬手按响了门铃。

“庭聿,是我。”

大抵是知道门里的人不愿意给她开门,她就站在门口开始说话,“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小的时候,你好歹叫过我一阵子妈妈。我现在真的很困难,只有你能帮我。我求求你了……帮帮我……”

她的声音全都被风雪卷走,面前的那扇门,却始终没有打开过。

她所说的话,像是碎碎念,又像是自言自语,没人听,没人理。

“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究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要再抬手叩门,手还是在半空中僵住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见她。

安美兰抿了抿唇,终究是放下手来,慢慢的转身。风夹杂着雪飘来,她冻的一个哆嗦。

就这样回去吗?

躺在病床上的她的丈夫、家族里虎视眈眈的那些旁支、觊觎着丈夫股份的那些股东……她该怎么去面对?该怎么凭用一双手,去抵抗?

她守着那些过了这么多年,难道又要落得一场空吗?

脚步踏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咔嚓,安美兰怔了一下,缓缓回转身,果然看见那扇门打开了。门内有昏暗的光线洒出来,幽幽的,看着有些不真实。

但那束光对她来说,却是一线希望,她立马反应过来,转身推门进去。

屋子里很温暖,她进了门,自己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换上,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她被客厅里的乱象吓了一跳,然后视线落在躺在沙发里的男人身上,皱眉,“庭聿?”

战庭聿眯起眼睛,指了下对面的沙发,“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安美兰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庭聿的脸也红彤彤的,眼神有些迷离,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

“庭聿,你喝酒了。”安美兰的视线又落在茶几上,七歪八倒的酒瓶子上,有些不可置信,“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

不醉才怪!

战庭聿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撑着胳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说吧,找我什么事?”

安美兰收住了那些关怀,直奔主题,“我丈夫病了,现在那些股东和家里的那些人,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公司有亏空,我想问你拿点钱,补一下那个亏空……”

她用的是“拿”,而不是“借”。

战庭聿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要多少?”

安美兰默了默,“两……个亿。”

“倒真是不少。”战庭聿冷笑。

“不是的……”安美兰还想解释,然后就看见战庭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支票,修长的手指执着钢笔,在上面刷刷的写下了一串数字。

那张写着两个亿的支票,递到了她的面前。

安美兰看着那一串数字,几乎有些不能反应。

大概是没想到战庭聿会这么爽快吧,有些微的愣神。

“不要吗?”战庭聿看着她,冷冷的道。

“要,要!”安美兰赶紧伸手,将那张支票收进手里,紧紧的攥在掌心里,同时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有救了!

“谢谢你庭聿。”安美兰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战庭聿面色淡漠的移开视线,“你可以走了。”

“庭聿,其实我……”

“滚!”战庭聿忽然低喝。

安美兰吓了一跳,打战庭聿还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孩子脾气阴晴不定,有些骇人。

所以,她在短暂的怔愣之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好,好,我走。庭聿,你好好休息,别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等我安排好了那边的事情,我会回来看你的。”

“别回来了!”战庭聿声音淡淡的,他又伸手拿起了一瓶酒,起了盖仰头饮尽。

安美兰看着他,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变了,变得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庭聿……”

战庭聿坐在沙发上,微微弯腰,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神情中除了冷漠,还有不近人情的排斥,“这两个亿,抵消小时候你对我的照顾。拿着这两个亿,离开寒城,永远都别再回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安美兰不会听不出来,他是要跟她彻底断了关系。

踏出这个门,她安美兰和战庭聿将再也没有半点情分可言。她照顾了他三年,充当了母亲的角色三年,如今拿走两个亿,去换取更多的财产,怎么算都是她值了。

安美兰低头看着手里那两个亿的支票,第一次觉得,自己穷其一生追逐的财富,是这么的沉甸甸,这么的不堪。但是,她不后悔!

如果让她放弃一切,去过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生活,她不愿意!

她要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这辈子别人都没办法企及的生活!

所以,她绝不后悔!

但是有一点……

“庭聿,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安美兰神情凝重。

战庭聿没说话,却也没打断她。

安美兰默了默才道,“其实当初你们家族灭亡,不完全是战消的过失。”

战庭聿抬眼看她,“你想给我编故事吗?”

“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安美兰皱紧了眉,“你家族的灭亡,当时是气数已尽,战消只不过是刚好碰到了那个当口。换言之,即便没有战消,你们家族,也不会存在多久的。你明白吗?”

战庭聿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他又喝了两口闷酒,嗓音有些沙哑,“即便是我家族已经到了灭绝的时刻,没有战消的推波助澜,又怎么会灭亡的那么快?后来我也调查过,在他临死前,我也问过他,他都承认了。”

“战消性子正直,他那么说,是不想你心中纠结太多。他希望你能像一个正常的男孩子那样,在战家的庇护下,健健康康的成长下去。唉……”

战庭聿眼里有不信,“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原本我想着,只要你对战家又恨,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就不会放掉战家家主的位置和主权。你也确实做到了。战家那么多人,都是尔虞我诈的,不管主权落在哪个人的手里,都远不如落进你的手里。所以,我才一直都没说。”

顿了顿,她又道,“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跟顾子惜……你会跟她结婚,并且要报复她。如今战家的人都死了,庭聿,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痛快了吗?如今只剩下顾子惜这一个战家骨血,庭聿,倘若你真的爱她,就跟她好好在一起吧。倘若你不爱她,那就放她走吧。”

“安女士,你可以走了!”也不知道战庭聿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冷冷的打断她,下了逐客令。

安美兰将那张支票揣进包包里,“庭聿,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好歹看着你长大。我真心的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好好的过下去。”

“滚!”战庭聿的暴喝响彻整栋别墅。

安美兰脚下一个踉跄,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别墅。

门开了,又合上,脚步声远去,别墅周围又陷入一片死寂。

战庭聿拿起一瓶酒,闷头喝起来,安美兰的那些话就如同一个魔咒,不停的在他耳边旋转重复。他想喝醉,却是越醉越清醒,越醉越痛苦!

这个新年的夜晚,注定是个痛苦的开始,是个相互折磨的开始……

另一边,谭青的住所。

“请让我进去,我要见谭先生,求求你让我进去。”庭院门口传来喧哗吵闹声。

不多时,有手下进来禀告,“先生,门口有个女孩子非要见您。她说她叫顾若,是您的盟友……”

手下禀报的时候,门口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吵嚷:“让我进去,我要见谭先生。让我见她!”

谭青摆了摆手,“让她进来。”

“是。”手下领命而去。

不多时,院门口的吵闹声消失,手下领着顾若走进来。

厅内灯火辉煌如皇宫,顾若进门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这屋子里的灯光太晃眼了。

她很清楚的看见了端坐在大厅中央沙发上的那个尊贵的身影。

三个月不见,谭青越发英俊,气质逼人了。而反观她,则是落魄消瘦了不少。

顾若心中意难平,跟着手下走到了谭青的面前。

“先生。”手下微微颔首躬身,跟谭青打招呼,告诉他,人领过来了。

谭青点点头,“下去吧。”

“是。”手下退离到门口。

谭青的视线落在顾若的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眸,“顾若小姐,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没见了谭先生。”顾若想坐到那个沙发上去,但是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以及今天是来求人的,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看着谭青,“谭先生,三个月前我们是盟友,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你的盟友?还是你就是这样喜欢过河拆桥的人?利用完了别人,就一文不值了么?就可以随随便便丢弃跟你的手下了吗?”

顾若如今多了一个身份,就是池续的妻子。

他们是偷偷摸摸结婚的,除了谭青和他的几个手下,几乎没人知道这桩婚事。顾若自己也不想被人知道,因为这段婚姻对她来说,既肮脏也见不得光。

谭青微笑着,他本来就生的温文尔雅,笑起来就格外的温和无害,“顾若小姐言重了,我们什么时候是盟友了?”

顾若被一噎,“我们之前合作过的,你忘记了吗?”

谭青笑着反问,“哦?我们什么时候合作过呢?”

顾若咬牙,“谭先生这是打算不认账了吗?没关系,那我就好好的与你说一说。三个月前,我答应帮谭先生打探顾子惜和战庭聿的消息,第一时间把她的情报送给你,你忘记了?如果没有我,你怎么可能成功的这么快?”

谭青点点头,“你确实帮过我,但是顾若小姐也从我这里拿走报酬了不是吗?”

从蓝海湾别墅被赶出来之后,她确实前前后后从谭青这里,分别拿走了一万、两万和三万块钱。

“但那都是你答应给我的报酬不是吗?”

谭青笑着,“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样的人么?”

顾若被噎住,这她怎么可能知道?

谭青跟战庭聿一样,都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人。

而且,谭青跟战庭聿比起来,更残忍,更没人性!这一点,从三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杀了那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看的出来。

谭青的视线笔直的落在她的脸上,虽然脸上是在笑,但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冰冷无情,“我最讨厌的,就是像顾若小姐这样的,贪得无厌的人!”

顾若咬唇,“我承认我是问你拿的多了点,但是那点钱对于你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你不是做大事的人吗?为什么要在意那一点点的钱?”

谭青微笑,“是因为,你不配得到那么多。”

第135章 少年时的梦境

顾若又被噎住了。

她咬了咬唇,语气放的软下来,“谭先生,我今晚来,不是问你要报酬的。”

“哦?”谭青姿态悠闲的看着她,等着她精彩的下文。

顾若知道,他这个姿态,多半是在看她的笑话,或者鄙视她。

但是她没办法,即便是明知道这样,她也不能很有自尊的转身就走,因为现如今能救她的,只有谭青了。

她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或青或紫的伤痕,“这些都是池续弄的,如果池续是个正常人,我嫁给他也就算了。但是他不仅不是正常人,还是个人渣。他对我家暴,还在外面乱搞,谭先生,当初就算是我太贪心得罪了你,我知错了,能不能请您,撤销我与池续的婚事?我的后半生,不想陪着一个人渣一起过下去。”

她身上的那些伤口,看着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可谭青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带过,嗓音毫无波澜,“我不喜欢干涉下属的家事。”

顾若皱眉,“谭先生这是不打算帮我了吗?”

谭青微笑,“我谭某做事,从来都是交易,顾若小姐,你还有什么能说服我的吗?或者变相来说,我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热衷于帮人家解决麻烦。”

顾若简直要被他气死,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说话,“可是这桩婚事,三个月前就是你定下的,是你把我扔给了喜欢池续。如今就算是我求求您,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还没等谭青说话,门口又是一阵喧哗。

顾若回头,看见阴沉着脸朝这边走来的池续,吓得一个哆嗦,忙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谭先生,我求求你了……”

这个时候,强烈的求生欲在她心里挣扎,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问题,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给谭青磕头,“谭先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谭青却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红酒杯,手指抵着杯底,轻轻的晃动着杯子,一脸置身事外不打算管的表情。

池续已经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的盯着顾若。

顾若一个激灵,对着谭青道:“谭先生,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顾子惜,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解除我跟池续的婚事,我就帮你想办法,让顾子惜跟你。”

话音刚落,谭青冰冷的视线直射而来。

顾若狠狠的震了一下,这个眼神……难道是她猜错了?谭青根本对顾子惜不感冒?

可是不对啊,倘若他真的对顾子惜不感冒,也应该是事不关己的表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到骨子里的这样吓人的表情……

没等她想明白,谭青就缓缓开了口,“你知道,我还讨厌一种人。”

“什……什么?”顾若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运转了,问出这个问题,完全是下意识。

谭青轻轻勾了勾嘴角,“是妄图揣测我意图,并且威胁我的人!”

说完,他便闲适的靠在了沙发上。

这个姿势,说明他真的不会管了。

“顾若!”耳边,传来池续愤怒的暴喝。

顾若抖了一下,刚转过脸,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

啪!

清脆有力的巴掌声,那力道直接将她扇倒在地。

顾若还没反应过来,池续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来,统统砸在了她的身上。顾若蜷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你个臭婊子,竟然敢跑到这里来?你以为谁能救你吗?啊?”池续发起火来,真的是很可怕。

拳头全都招呼在顾若身上,完全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还是她的妻子。

他的脸上红红的,很显然是喝了酒。

谭青终于听不下去了,抬了抬手,让手下把两个人都哄了出去。

耳根总算是清净了。

谭青重新握起红酒杯,轻轻的晃动酒杯,看着那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晃动,脑子里却浮现起一张清秀的脸来。

他抿了一口红酒,酒香在唇齿间流转,薄唇轻轻张合,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顾、子、惜……”

………………

房间里是一片黑暗,子惜靠在窗台,呼吸沉沉的睡过去。

梦里,是落英缤纷的季节。

那还是高中时候,老校区的东北角,种了一棵樱花树,花开的时候,漫天的粉色,地上也落了一地的粉色,置身其中,如梦似幻。

也因此,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都会来这里游玩拍照。来的人多了,樱花被摘的太多,甚至有人爬上树,折断了樱花树的树枝。

傍晚时分,人渐渐散去,子惜背着书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弯腰将地上的樱花全都拾起来,放进布袋里。她要把这些好一点的樱花,拾回去做成花粉,然后做成香袋。也不枉费这些花的一生。

她抬头看见那些被折断的树枝,皱皱眉,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备好的布条,爬上树,将被折断的枝桠悉心的包裹好。

树下经过一个少年,他看着约莫二十几岁,比高中生的她明显大了好几岁。

他的肩上也背着书包,明显也是学生,只是可能是大学生。他长得挺帅气的,眉眼深邃,只是眉心总是皱着,看着脾气不大好的样子。他手里拎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经过树下时,他抬头看向坐在枝头的女孩儿,看见女孩用布条给树枝包扎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断都断了,还包扎?你以为树根人一样,骨头断了,接一下就能长回去吗?愚蠢!”

他一番点评之后,将外套往肩上一搭,抬脚就要离开。

只是气坏了树上的子惜,她指着少年,“喂,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可是少年却回头给她做了一个鬼脸,便转身径自往前走去。

“你……”子惜气的不行,这少年的张狂样子,莫名让她觉得很不爽。

她见他不肯停下脚步,一着急,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砰!

“啊!”女孩的叫声,让前面的少年,终于肯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

子惜揉了揉疼的要命的脚踝,大概是扭到了,她的脚踝已经迅速的红肿起来。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想上前,拽着那个少年,跟他把话说清楚!

脚踝那里太疼了,她不敢再伸手去摸,站起身,用一只脚蹦着到了他面前。

子惜在树上看着时,并不觉得这个少年有多高,现在看来,这个少年竟然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去。

她只能微仰着头,瞪着他,却忽然觉得,这少年微低下头看人的神情,放荡不羁中,又是那么的帅气。

她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差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切~”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幼稚!”

他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

“你等一下!”子惜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搭在肩上的外套,将少年重新拽了回来,“我告诉你,大树虽然是植物,却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你以为只有人断了骨头才会觉得疼吗?大树断了枝桠,也会很痛的。我这么做,既不是愚蠢也不是幼稚,或许我接不好它的枝桠,但是我这么做,不至于让它的枝桠一直这么挂在半空中,至少能让它舒服一些。”

那个时候的顾子惜,也很孩子气,被人误解也会觉得气愤,想要跟那人理论回来。

所以,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她又理直气壮的问了一句,“你,明白了没有?”

少年盯着她看了几秒,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樱花树,“你若真想要保护它,就通知旅游局,让他们把这棵樱花树保护起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折断它的枝桠了。不然你以为,你这亡羊补牢的方式,能保护它多少?”

子惜回头看看那棵樱花树,有些纳闷,“旅游局?”

少年白了她一眼,“那棵树,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你报告了旅游局,说不定还有赏。”

“真的吗?”子惜回头看了那棵树一眼,有些狐疑。

刚想转身问他,他怎么知道那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就看见少年已经走远了。

夕阳下,他的身影落在地上,被拉的老长。

“喂……”子惜试图喊住他,却发现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头也没回的摆摆手,“我叫**,不用谢我。”

后来,还是沈萧找到了坐在树下的子惜。

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树下的石头上坐了半个多小时。

她给旅游局打了电话,给他们拍了照,他们很高兴,说这可能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很感谢她的电话。他们让她留下姓名,子惜本来想说自己的名字的,但是她想到了那个少年。

这事儿怎么说也归功于那个少年,如果不是他告诉她,她根本不会想起来,要给旅游局打电话。

她想留少年的名字,可是又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想到他临走时说的名字,子惜抿了抿唇,留下了**叔叔的名号。然后挂断了电话。

漫天粉色的樱花树下,子惜摸了摸大树的树干,喃喃,“大树啊大树,明天开始就有人来保护你了。以后,就不用我来保护了。”

“子惜……”

沈萧小跑着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你没事吧?”

子惜抬起头,看着沈萧,“崴着脚了好像,脚踝好疼。”

沈萧看了下她的脚踝,皱眉,“怎么回事?疼吗?”

“疼。”子惜点点头,脸颊被粉色的樱花染上了红晕。

沈萧按了下她的脚踝,子惜直接痛呼出声,“啊,疼疼疼。”

“看起来是崴着了。”沈萧背转过身去,将书包挂在身前,消瘦的背对着子惜,“上来。”

子惜有些惊讶,“我?”

“不是你是谁?快上来。我背你回去。”沈萧扭回头,朝她拍了拍背,示意她上来。

子惜幸福的冒泡泡,应了一声,乖乖的趴在了沈萧的背上。双手轻轻的楼主了他的脖子。

那是沈萧第一次背她,却成为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

有粉色的樱花从头顶落下来,子惜将脸贴在他的后背,鼻间仿佛能嗅到淡淡的樱花香味……

意识模模糊糊之际,她好像被谁腾空抱起。

温暖的怀抱袭来,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含泪喃喃,“沈萧……沈萧……”

战庭聿的身形狠狠的怔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她眼角的晶莹,看见她紧皱的眉心,心痛的感觉又一次如潮水般袭来……

次日清晨,子惜在昏昏沉沉中醒来。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整个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望着窗台发呆,她为什么会在床上?昨晚她明明是在窗台上睡着的……

她的头有些疼,模模糊糊记得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却不记得到底是什么了。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走了两步却蓦地站住。

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和脚,原本束缚在上面的链子,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两道薄薄的茧子。

如果不是那两道茧子,她简直要怀疑,这些日子她根本没有戴过那些沉重冰冷的链子了。

就在子惜怔愣之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阿诺走了进来。

“太太您醒了。”阿诺手里捧着一些吃的,笑着走过来,“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先生说要带您出去走走。”

子惜皱眉,转身走到窗台前,坐了上去。

这三个月,她就是这样度过的,每天都会坐在这个位置,晚上也会靠在这里睡着。

阿诺看见她这样,抿了抿唇,将吃的在她身边放下,“这些都是先生亲手做的,您尝尝吧?”

碟子里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精致到每一条纹路,都是那么的美丽。

子惜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视线落在窗户外,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阿诺也朝窗外看了一眼,片刻的沉默之后,重新找话题,“今年年初一,街上可热闹了呢。市中心还有灯会,太太,出去走走吧?”

第136章 你不是想死吗?那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有的时候心情也会很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出去走走,看看新鲜事物,再吃点好吃的,回来饱饱的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的,生活嘛,不如意十之八九,过去了的就过去了。太太您要想开点啊……”

阿诺说了很多,可没有一句话是能打动子惜的。

她有些挫败,低下头的时候,看见一个小白影窜了进来,弯腰抱起那团白影,“多多。你怎么跑进来了?”

阿诺正要把它送出去,就听见子惜开口,“把它给我。”

“啊?”阿诺愣了一下。

她呆呆的看着子惜,“刚刚……”

是太太在说话吗?还是她出现幻听了?

子惜朝她伸出手,“把它给我。”

“……”阿诺彻底呆住了,天哪,真的是太太说话,太太开口说话了。

这可是三个月后的第一次啊!

片刻的怔愣之后,阿诺又回过神来,赶紧把怀里的小东西递过去,“给您。”

子惜接过多多,小家伙也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的,又用脸蹭蹭她的掌心,十分亲昵。

阿诺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感动,“多多看上去很高兴呢。”

子惜只是低头抚摸着多多柔软的毛发,再次陷入沉默。

阿诺看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多多的毛发,只觉得这副场景真是罕见,她总算在子惜的身上看见了一点生气,她看着看着,竟然有点不舍得开口打破这个氛围。

子惜朝屋外看了一眼,“你刚刚说什么?”

阿诺怔了一下,迅速找回智商,“先生说,等会带您出去逛逛,请您换好衣服就下楼。”

“嗯。”子惜垂下了眸子,“我知道了。”

知……知道了?

阿诺吃惊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她很想问一句,子惜所说的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不等她问,子惜就已经站起身来,她摸了摸多多,然后弯腰,将小家伙放在地上,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屁股。多多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似的,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阿诺都看呆了。

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难道先生把太太哄好了?不然怎么太太的差距会这么大?

子惜直起腰来,看了她一眼,“我要换衣服了。”

阿诺点点头,“哦,好。”

战庭聿让她上来,不仅仅是来通知子惜,另一层意思,也是需要她帮子惜换衣服的。

换衣室不大,可以容纳三四个人。

子惜和阿诺都瘦,两个人站在里面,还有不少的空间。

阿诺从柜子里挑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和一件红色的大衣,“太太,您肤色白,穿红色很衬。”

子惜看也没看,转而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套上了身。

阿诺:“呃……黑色百搭,配红色也好看。”

只是还没等她把手里的大衣递过去,子惜就已经伸手,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穿上。

阿诺笑了下,“黑色也好看。”

接下来,子惜穿了一件黑色的裤子,连围巾和帽子,以及手套都选择的黑色。

子惜很瘦,又高,穿这些挺好看,只是阿诺瞧着,这一身黑,却沉重压抑的让人难受。

可是她又不敢劝,怕一不小心扫了她的兴,万一不肯出门就糟糕了。

阿诺陪着她下楼,楼下,朱鸿正在跟战庭聿说着什么,朱鸿一抬头看见两人下来,话头就此打住。

战庭聿也微微侧首,朝这边看来,视线停留在子惜身上,眉心微不可察的皱起来,然后转过头去,声音沉沉的道:“去把黑色的大衣换掉。”

子惜没有听话的转身去换,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你不是要带我出去逛吗?”

战庭聿皱起的眉已经充分说明,他此刻心情的极度不悦了。

朱鸿瞧着,暗暗替子惜捏了一把汗,在气氛爆炸之前,他赶紧说道,“其实黑色也挺好看的,大气。”

然后就看见战庭聿的眉头有所舒展,气氛总算被压了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走吧。”

可子惜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我想去一个地方。”

战庭聿回身看着她,半晌之后应允,“可以。”

只是,当汽车驶到目的地的时候,战庭聿的脸色阴沉的能杀人。

她竟然带他来到了墓园!

而且,还是沈萧的墓前!

这算什么?

子惜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愉快似的,径直走到了沈萧的墓前,然后她缓缓的蹲下来,手指轻轻抚去墓碑上的落雪,一点一点的,用手套全部擦干净。

墓碑上放着沈萧的照片,他是那样的年轻,在她的记忆中,永远那样的阳光干净。

可如今,却英年早逝,躺在了这里。

子惜的指尖抚过他的照片,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站在不远处的朱红和阿诺,两人统统皱着眉,担心的看着这边的情形。

阿诺更多的是不解,低声问:“朱先生,那墓碑上的人是谁啊?”

朱鸿抿紧了唇,没说话。

阿诺又道:“难道是太太心里的朱砂痣吗?”

“什么是朱砂痣?”朱鸿不懂这种网络词,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朱砂痣就是女人心里的那个人,白月光就是男人心里的那个人……”

“……”朱鸿再一次抿紧了唇。

战庭聿背对着他们而站,他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冷冷的看着顾子惜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的火焰在一点点的被点燃。

子惜的声音清楚的飘进他的耳朵里——

她说:“沈萧,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她说:“对不起沈萧,是我导致了这一切。你在那边路上一定要等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你等我。”

她说:“你看,我把罪人带来了,你看见他的样子了吗?你记得,不要让恶人长久……”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蓦地被人从后面抓住了,那力道大的,将她整个人从地上直接拽了起来。她一个踉跄,撞在了战庭聿的胸前。

他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眯着的眼瞳里,迸射出危险的光,吐出来的每个字也都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若真想跟他一起死,我便成全你!”

说完,他拉着子惜,转身疾步往台阶下走去。

不远处的阿诺和朱鸿看见,连忙跟过来。

墓园附近就有一片小湖,即便天气冷,湖面上也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能清晰的看见冰下的水流动。

战庭聿就拉着子惜,在那片湖中央的桥上停了下来。

阿诺和朱鸿要上去,却被他一声冷喝制止,“站在那,不许上来!”

两人的脚步生生止住,只能远远的看着。

阿诺是真的担心子惜,又怕战庭聿会做出什么来,“先生,有话好好说……”

战庭聿松开了子惜,“你不是想死吗?从这里跳下去,不用五分钟,我保证你断气!”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但是你要想好,倘若你今天敢从这里跳下去,明天我就让整个沈家,都跟你陪葬!”

他笃定,笃定了子惜不会跳下去,即便是为了沈家人,她也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第一次,用顾家做威胁。

第二次,用沈家做威胁,一定照样好使!

只要她这次妥协,他自然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慢慢的磨她。

战庭聿胸有成竹。

阿诺的脸上忽然浮现惊恐,她往前跨出一步,惊呼出声,“太太……”

战庭聿心里一紧,他下意识的转身,眼前的影子已经翻过桥栏,朝下面坠去。

他呼吸狠狠一滞,伸手去抓她,却什么也没抓到。

子惜掉进了湖水里,扑通一声,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甚至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令人绝望……

“啊,太太,太太……”阿诺着急的在原地跳脚,她迅速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正要往下跳,眼角余光却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扑通入水。

阿诺被朱鸿拉住,“先生已经下午救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阿诺被冻的哆嗦,却没穿,而是将自己的外套裹起来,保存着里面的热度,不知不觉,眼眶也湿了。

她摇摇头,“我不穿,我要等太太上来,把外套给她穿。”

水里的温度太冷了,子惜跳进来之后,就没想着要挣扎,任由自己往最底下沉去……

她微微睁开眼睛,仿佛看见水底,沈萧在朝她招手。

她微笑着,也朝那边伸出手。

沈萧,我来了,我来了……

等我……

她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却一直在蔓延。

大衣和毛衣浸了水,沉的特别快,很快,她就沉到了湖底,她闭上眼睛,在意识逐渐消逝之际,似乎看见有人朝她游过来。

沈萧,沈萧是你吗?是你来接我了吗?

我来了,我来了,我们在一起吧。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你说,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想跟你一起去做,我还想穿着洁白的婚纱,在神圣的礼堂里,嫁给你。我还想,给你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我这就来了,来了……

手腕被人拉住的那一刻,意识变得混沌,子惜挣脱那人的手,只想就这么沉在湖底,永远不再醒来。

战庭聿的手落空,他看见她带着微笑的脸,心脏剧烈的痛起来。

他再一次的游过去,一手抓过她的手腕,一手托着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往上游去。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太太!”阿诺喊了一声,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战庭聿抱着子惜上了岸,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很是狼狈。而子惜更是陷入了晕厥。

“太太。”阿诺哭出声来,她手忙脚乱的脱下子惜身上的外套,用自己手里的外套裹在了子惜的身上,并且弯腰,跪在雪地里紧紧的抱住她,“太太,太太……”

朱鸿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战庭聿的身上,“先生,先回去吧。”

战庭聿嗯了一声,抱起子惜,往车子方向走去。

上了车,战庭聿让阿诺从后备箱拿来备用的毯子,然后关上车门,帮子惜把湿衣服全都脱下来,用干衣服和毯子将她整个裹住。

等他做完这一切,才拉开车门,让阿诺和朱鸿进来。

朱鸿面色颇沉重,而阿诺的眼圈红的不成样子,很显然是刚刚哭的太厉害了。

车门一拉开,阿诺就走了上来,看着子惜的样子,眼泪一个没忍住又砸了下来。

朱鸿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往蓝海湾方向驶去。

阿诺哭完了,才看见战庭聿浑身还湿漉漉的,要不是车子里开着暖气,只恐怕他身上都要结冰了。

“先生……”阿诺从包里拿出一条干毛巾递了过来。

战庭聿接过,却先给子惜擦了擦头发,然后才把毛巾拿回去,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阿诺看着,真是又生气,却又气不起来。最后只好选择闭上嘴巴不发表意见。

汽车一路疾驰回到蓝海湾,战庭聿抱着子惜上了楼,阿诺跟上去,“先生,我帮太太换衣服吧……”

战庭聿头也没回,“不用。”

进了房,他将子惜轻轻放在床褥中,而后转身进了浴室,拿来干爽的大浴巾和吹风机,帮子惜吹干了头发,之后又用浴巾给她擦拭身子,最后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子惜没没醒。

“阿嚏!”战庭聿打了个喷嚏,身上因为湿的太久,衣服全都黏在身上,特别的难受。

他盯着子惜的脸看了半天,眉心微微皱着,半晌,听见他似乎喃喃自语道一句。

“你当真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声音。

战庭聿的手指抚上子惜的脸颊,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这一瞬间真的很怕,如果她就此一睡不醒,该怎么办?

久久的,他替她掖好被角,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可是怎么办?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顾子惜,我不会让你死,绝不允许,你知道吗?”

第137章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阿诺守在门口,不安的踱步,眼看着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自始至终也没见战庭聿出来。

她不免有些着急,看向身后的朱鸿,“先生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太太掉进冰水里,要尽快换下湿衣服才行啊。”

朱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先生会照顾好她的。”

可阿诺还是不放心,“我来这里快三个月了,从来没见先生和太太在一个屋子里过夜。他们既像是夫妻,又像是仇人。今天更离谱,太太竟然奋不顾身的跳进结了冰的湖水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冷的天气,这么冷的水,一有不慎是玩命啊。”

阿诺想不明白,她站在远处看着,虽然听不见战庭聿和顾子惜之间的对话,但是她在子惜纵身跃下桥栏之时,却清楚的看见了她脸上的决然。那是一种绝不回头绝不后悔的决然,是一种令人寒心入骨的决然。

阿诺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倘若当时那里一个人也没有,顾子惜沉进水底用不了多久,飘上来的就会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放弃生命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本该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诺回头看见朱鸿惆怅的脸色,眼珠转了转,伸手拉了拉朱鸿的衣袖,将他拽到一边,“朱先生,太太和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鸿一直跟在战庭聿的身边,每当她提起先生和太太,他就一脸的惆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朱鸿扫了她一眼,板着脸十分严肃,“先生最讨厌别人打探他的隐私,要是被他听见,你会被开除的!”

说完,便抬脚离开。

阿诺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总是做出一脸深沉的样子?”

她知道今夜有战庭聿照顾子惜,便也离开了房间门口,去休息了。

卧室里,一片安静。

窗帘半开,不时有冷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战庭聿身形笔直的站在窗前,抬手,让那雪花飘落在他的掌心里,借着微暗的光线,看见雪花在他手心里融化消失。

“咳咳……”睡梦中的子惜忽然轻咳了几声,她似乎有些冷,紧紧地攥住了被子,眉头深深的皱着。

战庭聿叹了一口气,将窗户关上,折身回到床边。床头的灯火洒在她的脸上,战庭聿发现子惜的脸颊上,红彤彤一片。他抬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那里的温度灼人手心的烫。

他掌心被风雪吹的冰凉,这么轻轻覆盖在她滚烫的额头,冰与火的重叠是那么的明显。睡梦中的女人发出一声轻叹,干燥的唇间,迷迷糊糊喊着一个名字。

沈萧……

战庭聿望着她的睡颜,心脏位置再一次被针扎一般的疼痛。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捂住了心口,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那里的一道伤疤。三个月的时间,伤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他却总是会觉得心痛。当初他受伤,请的是全城最好的医生,缝了针,依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想,那道疤痕会这样陪着他一辈子,永远也抹不掉了。

战庭聿的私人医生,是在半个小时内抵达的蓝海湾别墅。他拎着医药箱匆匆进门,给顾子惜测了体温,定为高烧。

开了药出来,就看见战庭聿修长挺拔的身影,安静的站在走廊里。这个男人的气场是如此的强大,即便是背对着他,也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人战战兢兢,不敢大意。

医生在他身后站定脚步,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先生,太太的高烧暂时退下去了。”

“嗯。”战庭聿转回身来,凛冽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丁医生,当初你给我缝合伤口的时候,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丁医生闻言,虽然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却是不自觉的先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回答,“当初的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呀先生,水果刀很短,没有伤及要害,而且手术很成功,几乎是零风险啊。”

“那为什么,我会时常感觉到这块地方,很痛?”战庭聿凉飕飕的问出口。

丁医生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他小心翼翼的措辞,“这个……照理说是不应该的……那个,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让我检查一下吗?”

战庭聿的脾气古怪无常,手术之后就一直没让人看过他的伤口,以他的脾气也没人敢劝。说不定因为伤口感染什么的,引起的疼痛也不一定。只有看见伤口,他才好做判断。

楼下客厅的沙发里,战庭聿坐在那,脱下了外衣,露出了心口位置那一寸伤口。

这三个月来,他没少摸过这道疤,却是第一次给除自己以外的人看。虽然这个人是他的私人医生,但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也是丝毫不减。

丁医生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伤口,用食指轻轻按了按那道疤,“这样可否有痛感?”

“没有。”战庭聿神色冷然,一张俊脸上也挂满了冰霜。

丁医生忽略那飕飕的杀气,收回了手,“您的伤疤恢复的很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请问您一般痛都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痛感呢?会持续多久呢?一般都是在什么时候会觉得痛呢?”

战庭聿抿唇不语。

细细回想,他每次觉得痛,都是在顾子惜的面前。看见她为了某个男人伤心欲绝,他会心痛。看见她毫无生机的脸,他会痛。看见她日夜折磨自己,也会痛。除此之外,那块伤口好像真的没有再痛过。

如此说来,他到底是伤疤本身痛,还是他自己心里痛,就很难说了。

“先生?”丁医生站在一边察言观色,可他根本看不懂战庭聿心里所想,只是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有些害怕。

战庭聿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敛下眸子,用衣服将那块伤疤掩住,“没什么了。”

丁医生有些怔怔的,“您是说,不痛了吗?”

“嗯,你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起身,径直上楼去了。

丁医生在楼下站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提着医药箱匆匆离开……

夜深人静的时候,战庭聿还是毫无睡意。

他放心不下隔壁的女人,便掀开被子下了床,开门出去。

他们的房间是相邻的,几乎是出了门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战庭聿抬手拧开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彻骨的冷风。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台上吹风的纤瘦身影,浓眉一下子狠狠的皱了起来。

子惜醒了,她是被渴醒的,身上还很烫,额头贴的退烧贴被她撕下扔在床边,她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爬上了窗台。冷风夹杂的风雪不断的袭来,今天是新年,这个别墅里却是这样的冷清。

因为,这里住的是恶魔先生!恶魔是没有血性的,他又怎么会跟普通人一样,过新年呢?

呼啸的风声中,她似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微微侧过头来,看见了大步走进来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哪,那不正是恶魔本尊么?

以前她最怕恶魔了,但是现在她不怕了,她什么都不怕了。如果现在她的手里有一把刀,她也会像上次那样毫不犹豫的捅过去的!

恶魔从黑暗中踱步而来,脸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看着她的眼睛里,也全都是汹涌的怒意。好像分分钟要将她拆吃入腹。

“怎么坐在这里?”他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子惜纤瘦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抚上她的脸颊,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还在发烧,想死吗?”

说完这句话,室内有片刻寂静。

战庭聿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是啊,她可不就是一心求死吗?那么冷的水,她都能毫无犹豫的跳下去,可不是真想死吗?

他强行抱起她,子惜想要反抗,却被他摁住了双手,“别乱动,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子惜忽然低低地笑了,“战庭聿,你真可怜。”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在寒城,战庭聿是天,是只手遮天的位高权重的战家四少,没有人敢说他可怜!

子惜能看见他隐藏在眸子里的暴怒,微微一笑,“你真该拿个镜子好好的照照自己,看看现在的你,是多么可怜的样子!”

战庭聿垂下眸子,掩去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可紧箍着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关节微微发白。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他此刻是多么的隐忍愤怒。

他一言不发的将子惜从窗台上抱下来,不顾她的挣扎走到床边,然后双手往前一抛,子惜就滚进了被子里。

她刚从被子里抬起头,恶魔就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了下来。

他禁锢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就算我可怜,也要把你拴在身边。顾子惜,我不说放了你,你永远也别想要自由,就算是死,也没有权利。怎么样?跟我相比,你是不是更可怜?嗯?”

子惜咬牙,是啊,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绝望如潮水一般从心底里涌出,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为不再想看见眼前这张脸。

战庭聿用被子将她整个裹住,然后起身去关窗户。再折回来,用热水和了药,尝了下水温正好,才递到她的唇边,“起来把药喝了。”

子惜没起来,用被子将自己裹的更严实了一些,整个人都捂在里面,不肯出来。

战庭聿端着杯子站在床边,神色肃冷,“起来,把药喝掉!”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

战庭聿心口的火气涌上来,他一把掀开被子,动作之大,差点将子惜整个人都掀翻在地。他单手握着杯子,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喂她喝药。

子惜死死的咬住牙齿,不管他怎么使劲,即便她的整个下巴都仿佛要断裂,她也丝毫不愿意松口。

褐色的汤药就这么一半从她齿缝间溢进去,一半洒在了洁白的被单上。

终于,杯子见了底。

砰的一声闷响,战庭聿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床头柜上,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是继续大力的捏着,凑过来,逼近她的眼睛,“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兴奋。顾子惜,你觉得你能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吗?”

“咳咳……咳咳咳……”子惜被迫咽下口中的药汁,死死的瞪着他,不说话,却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她像看一直可怜虫一样的看着他,却什么话也不说。

战庭聿眉心深锁。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大手将被子翻了个个儿,将弄脏的那面对着朝上,用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而他侧躺着,将子惜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子惜挣扎着,手肘猛地捅到了他心口,一股痛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战庭聿的双手更加用力的禁锢住她,翻了个身,双腿压住她的腿,将她的双手牢牢禁锢在头顶位置,一双黑眸如夜鹰般凝视着她,“再乱动,我就扒光你的衣服,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代价是什么!”

子惜怔住,这一瞬间她有被他眼中的狠戾震慑。

她有理由相信,愤怒的战庭聿,确实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而在这栋别墅里,他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她绝对没有还手的余地。

子惜安静了下来。

她不是屈服,她只是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战庭聿还不肯放过她?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他想要顾家付出代价,顾家倒了。他想利用她这个战家家主的身份,统治整个战家,也达到了。他想要的所有,都已经拥有,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她背转过身,蜷缩着身子,后背贴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腰间是他遒劲有力的手,甚至耳边能听见他的呼吸。沉寂了三个月的心,在这一刻,再一次被打乱了节奏,心乱如麻。

第138章 我们离婚吧

窗外夜色渐深了,身后男人的呼吸声沉沉,像一首催眠曲,子惜觉得睡意沉沉,不到片刻,便也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战庭聿微微睁开眼睛,低头,薄唇擦过子惜柔软的发丝,心头一片柔软。他将双臂收紧了一些,将她更加用力的圈在怀中。

一整夜,子惜身上的温度时不时的滚烫,她出了一身的汗,半夜时分缩在他怀里低低地哭泣。战庭聿除了将她抱紧再抱紧,再没有别的办法。心痛的感觉伴随他一整夜,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终于,天色放亮之际,她身上的温度褪去,再一次陷入沉睡。窗台有白色的光打进来,压在树梢的积雪,白的刺眼。

战庭聿低头,薄唇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而后起身洗漱。

子惜睡到中午才醒,这些日子她本来就瘦了许多,昨天晚上发了一整夜的高烧,浑浑噩噩之中噩梦不断。整个人就像是死过一回,现在睁开眼睛,也是满眼睛冒星星。

阿诺坐在床边,看见她醒了,便开口:“太太您醒啦,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咳咳……”子惜嗓子眼里一阵阵的发痒,轻咳两下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觉得喉咙里撕裂一般的痛。

阿诺站起身,“我扶您起来坐坐,把药喝了吧?”

“嗯。”子惜点点头,让阿诺扶着她起身。

阿诺随手端过床头柜上的药碗,用勺子盛放,递到子惜唇边,她却无声的别开了头,“我不喝,拿走。”

阿诺面露难色,“太太,就算您跟先生怄气,身子始终是自己的啊。”

“……”子惜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咳咳……咳咳咳……”嗓子眼里像火烧似的灼痛,低低地咳嗽声不时从她唇间溢出。

就在阿诺没办法之际,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响起敲门声。

“一定是先生。”阿诺放下药碗去开门,可是门打开,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却是呆了一下,“您是?”

“我找子惜,她在么?”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房门口传来,原本闭着眼睛的子惜,却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睛。

“哦,在的。”阿诺忙将来人让了进来。

子惜的视线落在门口,一抹黑色的影子跃入眼帘,几个月不见的战慕灵,穿着一身黑衣,面容也多了几分憔悴,明显的她也瘦了很多。

两人的目光撞上,彼此眼中都装满了不同程度的悲伤。

战慕灵垂下眸子,对阿诺道:“我想单独跟她谈谈,可以么?”

阿诺下意识的朝子惜看了一眼,见她默认,便点了下头,“您要喝点什么?我下楼给你煮?”

战慕灵摇头,“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那好。”阿诺点点头,不放心的又看了子惜两眼,才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子惜和战慕灵两个人。

“咳咳……”子惜抑制不住的咳嗽,看着战慕灵一步步的走近,咳嗽也越来越厉害。

战慕灵最终在床前停下脚步,她看着靠在床边形容憔悴的女孩,心里被什么揪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开口:“是四哥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看看你。”

子惜垂了眼眸,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战慕灵抿了下唇,“老实说,我从来没见四哥对谁这么上心。”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愧!”

战慕灵顿了下,“子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果你能好起来,我相信四哥会真心待你的。”

子惜嘴角笑意加深,却没有半分喜悦,她看着战慕灵,“原来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

“不!”战慕灵攥紧了手里的包,“我是来告诉你……”

她顿了顿,好像有什么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一样,“我是来告诉你,逝者已矣,生者应该节哀。沈萧走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愿意看见你这么折磨自己。”

子惜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的目光直直逼视着战慕灵,“他可能还没死。”

“什么?”战慕灵脸色微微惊讶,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子惜微笑,微笑中又带着一抹清冷的绝望,似乎是说给战慕灵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他们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不是吗?不看见他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他死了的。”

战慕灵敛下眸光,咬了咬唇才道:“或许吧。那你也要好起来,假如他真的没死,等他回来你却没了,他该多么痛苦?”

“战慕灵,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如果有他的消息,不管是尸体也好,还是骸骨也好,你能来告诉我吗?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他生,我生。他死……”

战慕灵望着顾子惜,短短三个月不见,她整个人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了,而在她的眼睛里,已经再也看不见一丝生气。

未说完的话,应该是,他死,她死。

她一定很爱很爱沈萧的吧?

她压下心头酸楚,点头答应,“好!”

…………

战慕灵走后,阿诺再进门,就看见子惜捧着那碗在喝。她喝的又快又急,吞咽也很着急,有些褐色的药汁从她嘴角溢出,滴在了洁白的被单上,留下了一块明显的褐色印记。

“太太……”阿诺走近了才发现,子惜哭了。

眼泪落在药碗里,和着药汁,一同进了她的胃里。

子惜放下药碗,嘴角扬着一抹浅笑,“还有吗?”

阿诺一怔,随即点头,“有,有。”

战慕灵从蓝海湾走了之后,子惜就像是找到了新的生机,不再跟之前一样,不吃不喝。也不再跟之前一样,阴郁不语。

她会偶尔跟阿诺说两句话,最喜欢抱着多多,喃喃自语。

她也不再只窝在房间里,最喜欢抱着多多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玻璃外簌簌的落雪,静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房子会定期有钟点工来打扫,根本不用阿诺动手,战庭聿交给她的任务,就是看着子惜,照顾好子惜。所以,一般子惜在阳台发呆的时候,阿诺也就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只要是能看见她的地方就行。

子惜喜欢一个人待着,阿诺也不会去打搅,只是看得时间久了,就越发觉得,这种状态其实也挺危险的。就类似于回光返照,之前的子惜一心求死,她每天看着,就知道不能让她做傻事。如今子惜不再一心求死,可阿诺却觉得她总在等待着什么。阿诺总隐隐觉得,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子惜都会离开这里,消失掉。

每次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阿诺都会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她憋不住话,左思右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朱鸿。朱鸿听了,神色凝重,却是半天都没说话。

而好巧不巧,她跟朱鸿说这话的时候,恰好被战庭聿全听见了。

“先……先生?”阿诺的舌头光荣的打结了,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摆手,“先生这都是我胡乱说的,您别当真……”

战庭聿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抬脚进了屋。

阿诺心惊肉跳,“完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说着,抬脚就要跟上去,却被朱鸿抬手拦住,“你说的这些,先生都知道。”

阿诺瞠目,“什么?先生都知道?”

“嗯。”朱鸿点点头,“你跟我来。”

半个小时后,朱鸿的卧室里。

听完他简单的叙述,阿诺整个人都被震惊呆了,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先生把太太喜欢的人,一脚踹下了悬崖?导致那个人死了,所以太太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嗯。”

阿诺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太真的拿刀刺伤了先生?”

“嗯。”

阿诺抬手捂着心口,她的掌心都能感受到自己砰砰加快的心跳,“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太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先生了?”

“难说。”

阿诺叹了一口气,“原来他们之间竟然这么多波折,我还以为……唉……难怪太太那么难过。”

朱鸿抿唇,没再回答。

…………

子惜靠在躺椅上睡着了,多多蜷缩在她腿上,眼睛也眯了起来。

一人一狗,很是和谐。

战庭聿弯腰,将多多从她手里抱开,放在了一边的毯子上,而后轻轻的抱起了躺椅上的女人,低头看了会她安静的睡颜,抬脚上了楼。

进了房间,他将她轻轻的放进柔软的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视线清楚的看见她卷长的眼睫在轻轻的颤动。

她醒了?还是根本没睡着?

这三个月来,她一直抵触他的触碰,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而刚刚她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了?

他站在床前静静的呆了几秒,而后转身打算离去。

身后,顾子惜的声音忽然响起:“战庭聿。”

他身影一怔。

没等他转回身,子惜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五个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平淡,不像是在说离婚的事情,倒像是在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

战庭聿皱眉,心口位置又开始抽痛起来。

他皱了皱眉,丢下两个字,抬脚离开。

他说:“休想!”

………………

半个月后,天气晴朗。

蓝海湾别墅。

阿诺扶着子惜从楼梯上下来,客厅里,战庭聿和朱鸿同时转头看来。

今天是战家家主公布于世的日子,子惜身为战家家主,理应是要出席的。

礼服是一早就送过来的,很单薄的一条裙子,很华丽,穿在她瘦弱的身躯上,稍显宽大,也跟她不施粉黛的素颜有些不搭。

战庭聿微微皱眉,他还是更喜欢她穿的素雅一些,好看舒服。

他走过来,从阿诺手里接过子惜的手。

子惜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里,肌肤相触,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指,温暖的感觉从他掌心处传来,可却无法穿透她冰冷的心墙。

宴会设在皇宫酒店,子惜和战庭聿到的时候,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宾客。

子惜跟在战庭聿身边,走上了高台。

旁边,朱鸿高声宣布,“今天是战家家主宴请诸位,感谢诸位赏脸前来,下面有请战家家主战子惜讲话。”

一片掌声雷动,子惜提着裙摆走了过去,站在灯光下,站在了话筒前。

“……”厅内很安静,上百双眼睛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三个半月前,战家所有人都死于非命,除了战慕灵战庭聿,以及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战家家主战子惜。

对那场变故,人们之间流传着很多不同的版本,说的最多的,就是子惜和战庭聿高深莫测的关系。有一部分人猜测,这个战子惜根本不是战消的女儿,是战庭聿拉出来,用来灭战家门的王牌。

三个多月里,各种流言漫天纷飞,当事人战庭聿和战子惜却从来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今天是第一次露面,所以众人也十分期待,今天这场宴会,事态会如何发展。

默了片刻,子惜缓缓开口:“大家好,我是顾子惜。”

开口第一句,就让台下众人交头接耳起来。

说好的战子惜,怎么变成了顾子惜了?

朱鸿也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转眸,看向站在身边的战庭聿。可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始终看着顾子惜的方向,便又闭上了嘴巴。

顾子惜接着说道:“呵~~我一个女孩子,哪里担得起战家家主的身份?今天在这里,我要把战家家主的位置,禅让给战家的四少,战庭聿。”

“哦……”底下一片低低地唏嘘,好像这个结果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试问,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子,拿什么跟权势滔天的战庭聿抗衡?顾子惜的这番话,更加让众人确信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战庭聿的计谋。他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且还把诸侯都杀了个干净啊!

第139章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短暂的喧哗之后,众人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寒城,向来是强者为尊,谁有本事,谁就能得到众人的信服,让众人望而却步。

不多时,便不断有人过来,举杯祝贺战庭聿,战庭聿全都一一应下,酒精一杯一杯的灌进口中。心口如一团火在灼烧,可他还是觉得,那里好痛。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么?

他要战家人陪葬,要拿走战家的所有,要让自己站在全寒城最耀眼的地方,他筹谋了十几年的事,他做到了!

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开始所想象的那种快乐,反而是有些难受空洞,好像他什么也没得到,倒是失去了很多东西。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战庭聿转身,发现一直站在身边的子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皱眉,问朱鸿:“她呢?”

朱鸿愣了一下,“太太去洗手间了,阿诺陪着她去的。”

话音落,战庭聿已经将手里的酒杯塞给了他,而后脚步有些虚晃踉跄的走了出去。

“先生……”朱鸿惊呼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战庭聿明显有些微醉了,砰的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两个正在洗手补妆的女人吓得尖叫,还以为是哪里的小混混闯了进来。可定睛一看,发现是战庭聿,脸色又都腾地一下红了。

战庭聿随手拦下一名问:“看见我太太了么?顾子惜!”

“没……没有。”女人颤抖着回答完,提着裙摆匆匆离开了洗手间。

“先生。”朱鸿试图拉住战庭聿,可刚抓到他的手腕,就被他大力甩开。

接着,他一间一间的找,却都是空空荡荡的,不见阿诺,也不见顾子惜!

“她去了哪儿?”战庭聿神色紧绷,眼中盛着一片碎冰,冷的令人发抖,“去找,去找!”

“是,是!马上去。”朱鸿一连应了数声,赶紧转身出去了。

几乎是朱鸿刚走出洗手间,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响,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

朱鸿深深皱眉,如果顾子惜真的敢逃,他也不敢说先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

此时此刻,皇宫酒店的楼顶。

阳光从云端洒下来,楼顶的积雪被照的盈盈发光。子惜已经在那边站了很久。

阿诺搓搓手,走过来,“太太,这里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她真的很担心,子惜会一个想不开,翻越栏杆,从几十层的楼顶跳下去,虽然那栏杆很高,想翻越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子惜没回答,视线直直的看着寒城的景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太太……”阿诺还想开口再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诺回头,看见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穿着黑色的风衣,周身散发着一股凛冽之气,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

阿诺不认得他,只是看他走过来,有些警惕,下意识的迈开脚步,将顾子惜挡在了身后,扬了扬下巴对来人道:“你是谁?”

男人看了她一眼,“我找顾小姐说几句话。”

阿诺还是很警惕,双臂张开,护着子惜,“你找我们家太太什么事?”

“阿诺。”子惜转过身来,“谭先生是我的朋友。”

阿诺撇撇嘴,目光在谭青脸上滴溜溜乱转,在她的认知里,越是长得帅的男人,就越是危险。就像花朵,越是鲜艳的花儿,才越有可能带着致命的毒。这是阿诺第一次见谭青,对他就是这么个认知。

楼顶的风声凛冽,深冬的风吹在人脸上,带着丝丝的疼痛感。谭青侧首看着子惜苍白的脸色,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动容,“你瘦了许多。”

子惜笑了下,“谭先生也疲惫了许多。”

谭青无奈的扯了扯唇角,“是啊,上次在战家老宅的那场宴会之后,战庭聿就跟我成了仇人了,这些日子,他没少给我找麻烦啊。”

他顿了顿,又问:“你跟他做交易了么?把战家家主的位置让出来,他放了你?”

子惜垂眸,轻咳了两声,“没有。”

谭青眼底有一抹失望蔓延开来,点了点头,“这倒是像他的作风。霸道,蛮不讲理。”

他看着子惜的脸,“需要我帮你么?”

子惜摇头,“不用了。”她与战庭聿之间的你死我亡,已经不是外人可以参与的了。

“子惜,你变了。”谭青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他至今还记得初次见到她时的场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气,即便顾安然再怎么对不起她,她也还是在危难时刻,伸出了援手,帮了他们一把。

久经商场,一颗真心早已经被权势鲜血染的面目全非,初见子惜,他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人性的美好。而如今,那些美好在她眼里已经都看不见。这让他觉得很惋惜。

阿诺站在一边,她听不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却能看见他们并肩而站的背影。她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眼下总隐隐觉得,这个谭青对子惜,很不一般。像是友情,又不太像。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是朱鸿的来电。

“阿诺,太太呢?”听筒里,朱鸿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急切和严肃。

阿诺朝子惜的方向看了一眼,“出什么事了?”

“太太不见了,先生发火了。”朱鸿道,“快告诉我,你们在什么地方?”

阿诺吓了一跳,“先生发火了?”她下意识的又朝子惜方向看了一眼,如果被先生看见太太跟谭青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更生气?

她背转过身,压低了声音道:“太太说屋子里闷,我陪她出来走走,马上就回来。”

阿诺觉得,这副画面坚决不能让先生看见,不然指不定发生什么。她想着挂了电话就带子惜回去,可话音刚落,听筒里忽然传来战庭聿冷沉的声音,“你们在哪?”

阿诺抖了两下,纵然只是一个电话而已,可她却好像看见了战庭聿蕴藏着怒意的脸了。

“说!”一声冷喝,吓得阿诺差点把手机扔出去,颤着声回答,“我们在……天台。”

几乎最后一个字刚落音,电话就被掐断了,嘟嘟嘟嘟的忙音响彻阿诺的耳边,一阵冷风灌进来,她止不住的哆嗦了两下,顿时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战庭聿就上来了。朱鸿跟在他身后,气息微喘。

阿诺还没来得及把事情跟子惜说,他们就过来了。

阿诺目瞪口呆:“……”

这挂了电话才多久啊?先生的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先……先生……”在顾子惜的面前,阿诺总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当做盾牌。在遇到危难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要保护顾子惜。

眼下看见战庭聿沉着脸过来,生怕他会动手打子惜,抬脚就挡了过去,“先生,有话好好说……”

一句话刚说完,就被战庭聿随手掳到了一边,动作力道太大,推的阿诺一个踉跄,一屁股栽在了旁边的雪堆里,裤子顿时湿了。

子惜刚一转身,手指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回眸,对上战庭聿阴沉的眸子,“不是去洗手间么?怎么在这里?”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子惜淡淡回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反而被他握住更紧,那力道捏的她的指关节都疼的厉害。

“你若觉得闷,可以跟我说。”他皱着眉说完,才抬头看向谭青,似笑非笑的道:“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不要动我的东西,看来是警告的力度不够,不能让谭先生铭记在心?”

谭青笑了下,“我也是觉得屋子里太闷,所以找个地方透透气,刚好碰上了顾小姐。”

战庭聿扬了扬嘴角,“朱鸿,谭先生在H市的项目,进展的还顺利吗?”

“先生,谭先生的项目,已经终止了。”朱鸿恭敬的回答。

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明白战庭聿和朱鸿的对话是什么意思。谭青更能听得明白了,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而战庭聿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牵住了子惜的手,径自走了。阿诺和朱鸿也相继跟上,只留下谭青一个人站在冷风絮絮的楼顶。

片刻后,池续走了过来,看了眼谭青的脸色道:“谭少,刚刚H市那边来电话,说我们的项目被终止了。”

有风雪随着风落在谭青黑色的大衣上,他低下头,漫不经心的抬手掸了掸,语调轻飘飘的,“看来,这次他是来真的了?”

池续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说……战庭聿?”

“是啊,可不就是战庭聿么?”

说起这个,池续就有些窝火,“其实上次您就不应该放虎归山,明知道他会找到出路,您还甘愿放走他,也难怪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谭青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径自伸手掸去衣服上的飞雪,“现在,要回去收拾烂摊子了。”

说完,便抬脚离开了。

战庭聿带着子惜,一路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没有再回宴客厅里去。

“阿诺,你坐前面!”战庭聿丢下这么一句,便弯腰上了车后座,车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车中间的隔离板升上,前座与后座便被完全隔离成两个世界,前面看不见后面,后面也听不见前面。

阿诺有些担忧,“朱先生,不会出事吧?”

“不会。”朱鸿莫名的笃定。若换做之前,先生可能真的会在生气的状况下,对顾小姐做点什么,但是现在,不会了。从子惜不见,到找到,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可朱鸿第一次在战庭聿的脸上,看见了焦灼不安。

他是担心子惜的,也是在乎的。他从未看见先生如此在意一个人。

汽车缓缓启动,后座车厢里,战庭聿一直紧紧的攥着子惜的手。相寂无声,可只要她稍微动一动,他就会立刻将她扯到他的身边。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谭青不是好人,离他远点儿。”

战庭聿喝了不少酒,他一开口,后座狭隘的空间里,便都被浓郁的酒味充斥着。

子惜抿唇,皱眉,抽不回自己的手,就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去掰。战庭聿也不说话,只是攥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一双黑眸沉沉的望着她,眸子里的情绪难辨。他握的实在太紧了,不管子惜怎么掰,都没办法撼动分毫。

到最后,她用指甲去抠,锋利的指甲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可他还是不肯松开。

子惜累了,也不想去争这口气了,便放弃了去掰,转头靠在了座椅上,视线落在车窗外。

汽车一路开回蓝海湾别墅,谁都没有说话,后座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而前座里,阿诺也是担心了一路。

到了别墅,子惜率先进了门,刚拿掉脖子上的围脖,手腕就落入了战庭聿的掌心里。

“跟谭青说了什么?商量好了,要远走高飞?还是再来谋划一场,这次是要什么?要我的命?”

客厅里的光线很亮,子惜能清楚的看见战庭聿脸上眼中的每一个表情。愤怒如火焰一般在他黑色的瞳仁里窜烧翻涌,可她此刻却透过那愤怒,隐约看见了他隐藏在眸底深处的痛色,以及一丝淡的几不可察的无奈。

是她看错了吧,一定是她看错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草菅人命的权者,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怎么会痛苦,怎么会无奈?

子惜扯了扯嘴角,语调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战庭聿,何必呢?”

他的眉心皱的更紧了,攥着她手腕的手也收紧了,“说!”

子惜别开视线,“心中有脏意,自然看什么都是脏的。我能说什么?”

“你说我脏?”战庭聿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隐忍的怒意,让人有些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爆发,扑过来掐死子惜。

但她不怕。

她非但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是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一字一顿的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不是吗?战先生,您觉得您不脏吗?您难道还觉得,自己很干净吗?”

战庭聿齿关紧咬,一双黑眸如被浓墨浸染,深沉的令人害怕。

子惜脸上的笑容宛如罂粟,他越是生气,她便笑的越发璀璨,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一般,“战先生草菅人命,手里沾了多少人命?您难道就不怕晚上会做恶梦吗?”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位置,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当初那一刀,我真的应该扎深一些,没了战庭聿,这世界上要幸免多少无辜的人啊。”

“呃……”咽喉忽然被人扼住,子惜看着战庭聿那张几欲要爆发的脸,却轻轻的笑出了声来。

战庭聿的手紧紧的箍着她的咽喉,逼近,“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你杀啊。”子惜的声音从嗓子眼深处挤出来,干涩沙哑,十分艰难,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是那么的明显。她甚至还抬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迫使他更加用力,“动手吧,杀了我,杀了我!”

她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全是对死亡的期许。

战庭聿心口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喊,不,她不能死!她越是想死,他便越是不能成全她!不能成全她去那边,跟沈萧一起!不能!

手指刚想松开,子惜又笑了,这次,是完全嘲讽的笑,“怎么?战先生下不了手么?你舍不得我死么?”

战庭聿盯着她的脸,眼底闪过一抹狠戾。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很想掐死她算了!

但是心口的位置,又开始作痛了,好像在提醒着他,倘若她真的死了,他的心脏这一辈子也好不了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

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子惜双脚踩空,跌坐在地上。

她咳了两声,抬头嘲讽的看着那人,微笑:“战庭聿,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仿佛是从她心里抠出来的一般,那般赤果果,鲜血淋漓的叫他不忍直视。

战庭聿背转过身,左手抬起,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皮肤之下的那颗心脏,鲜活的跳动着,可那刺痛感也是那么的强烈。一下一下,像是一根泛着寒光的尖针,一次次的扎在心坎里。

手掌揪着衣服,可始终缓解不了那痛苦。

等子惜离去之后,他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丁医生的号码。

半个小时以后,丁医生提着医药箱匆匆忙忙赶来。第一眼看见战庭聿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先生,您?”

“怎么了?”战庭聿原本靠在沙发上,闻言不由得睁开眼来,凉飕飕的视线笔直的落在丁医生的脸上。

丁医生悄悄咽了口唾沫,道:“您的脸色……”

“很难看吗?”战庭聿的眉心始终皱着,丁医生这段时间里,每一次看见他,几乎他的脸上都是这个表情。

冷冷的,很不近人情的,好像暴君。

而他就是仰息在暴君手下的医生,必须小心翼翼,必须战战兢兢。

就这种情况下,丁医生哪里敢说他脸色难看?别说战庭聿的脸色现在只是苍白了,就算他的脸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色,他都得昧着良心说还好。

敢说不好?分分钟被扔出去吧?扔出去事小,若因此砸了饭碗,丢了工作,可就得不偿失了。

丁医生汗哒哒的回答:“不是……您忽然叫我过来是?”

战庭聿深吸了一口气,“我最近心疼的厉害,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心脏有什么问题?”

丁医生一听这个,吓了一跳。当初战庭聿的手术,就是他一手操刀的,这要是后续出了问题,战庭聿不得砍了他?

“我……我给您检查检查。”丁医生说着,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听诊器。

伤口他上次已经看过了,是没有问题的,战庭聿总是说心痛,只能怀疑是不是心跳有问题了。

丁医生神色严峻的听了好一会,终于让战庭聿不耐烦了,“你听了这么半天,还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听出来了。”丁医生拿开听诊器,站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是不是心脏有问题?”战庭聿问。

丁医生心里汗哒哒,“呃……您的心跳沉稳有力,是很健康的心跳啊。”

“什么意思?我没病?”战庭聿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的。

他如果是健康的,怎么会总是心痛呢?

“从心跳来听,是这样的。”

“你给我开点药。”战庭聿大手一挥道。

丁医生一愣,傻了眼,“开什么药?”

“随便你,止疼的,治心脏的就行。”

丁医生:“先生,是药三分毒,况且您身体好好的……”

“不可能!”战庭聿十分笃定的道,“你别废话了,快点开!”

丁医生欲言又止,战庭聿一个冷眼扫过来,“还不开?”

丁医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全咽了回去,弯腰写了一个药名。

朱鸿接到战庭聿的电话,信息上有一个药名,让他按着去买。朱鸿去了药店,买了那瓶药,顺带问了下那瓶药是吃什么的。

店里的医师说:“这药是治心脏的,止疼药,但是也不能多吃,要按照说明书吃。”

朱鸿看着手里白白的小药瓶,皱眉,先生好好的买这个做什么?

他问:“好好的人,可以吃这种药吗?”

店里的医师笑道:“没病吃什么药?不是脑子有病么?”

朱鸿:“……”说的也对。可能先生买这个有用?

朱鸿带着满腹疑惑,走出了这家药店,刚坐上车,掂了掂手里的药瓶,总隐隐有些不放心。

先生买这种药做什么呢?

十几分钟前,他看见丁医生进了别墅,是不是丁医生让买的?既然是他让买的,那他肯定知道是吃什么用的。

朱鸿思虑再三,还是拨通了丁医生的电话。

问出了心中疑惑,那边丁医生开始长吁短叹:“朱先生,这个电话你不打给我,我也是要给你打的。千万不要给先生买那个止痛药,我敢拿性命担保,先生的心脏绝对没有一点问题,绝对是健健康康的啊!”

第140章 谈离婚

朱鸿听的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丁医生又将给战庭聿治疗的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这是朱鸿第一次听说战庭聿心痛的事情,有些吃惊,“丁医生,你是说,先生有心脏病?”

“不不不,先生的心脏很好很健康,伤口恢复的很好,而且心跳沉稳有力,先生没有任何病。”

“先生没有病?那他为什么要找你开止痛药?”朱鸿想不明白,“先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我知道。”丁医生欲哭无泪,“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朱先生,那个药有副作用,正常人吃多了是会心悸的,千万不要给先生吃啊。”

朱鸿看着手指间的药瓶,淡淡的应声,“我知道了。”

…………

时间如指尖流沙,总是在不经意间蹉跎摩挲。眨眼间又过去了两个月,最冷的寒冬时节过去了,庭院里的积雪早已融化,温暖的阳光照耀着这座城市,将它冰冷坚硬的外壳褪去,披上春暖花开的外衣。

可是,蓝海湾别墅这方寸之地,却依旧冷的彻骨。纵然庭院里有阳光,可别墅里毫无人气,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生机。

战庭聿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来这里了,这两个多月里,除了顾子惜,以及照顾她的阿诺在,没人来。

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院子里的花草长高了,回老家过年的吴婶从千里迢迢之外赶回来了。除此之外,还有朱鸿每隔初一十五都会过来一趟,送些日用品,还有新衣服。

这天,朱鸿又来了。

趁着他点数东西的时候,阿诺忍不住问:“先生最近很忙吗?”

这不是阿诺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了,几乎从战庭聿一个星期不回来之后,阿诺就开始问类似的问题了。

朱鸿头也没抬的回答:“嗯,很忙。”

阿诺撇撇嘴,“忙着跟女明星吃饭?还是忙着跟暴发户的老板女儿谈婚论嫁?”

朱鸿写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扫了她一眼,“阿诺,先生的脾气你应该知道……”

还没等他碎碎念外加各种警告威胁,阿诺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说的这些都知道,先生脾气不好,我们太太脾气就好了吗?还不是仗着我们家太太好欺负?先生明明都结了婚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也不用替他瞒着掖着了,人家也根本不需要你瞒着掖着,他跟女明星吃饭也好,跟富商的女儿谈婚论嫁也好,都登在报纸上了。我们有眼睛,都能看见。”

朱鸿被她说的脑袋疼,揉了揉太阳穴道:“那都是先生故意的。”

阿诺听见,更加不悦了,“我当然知道是故意的了,不就是故意跟太太显摆吗?不管是那个女明星,还是那个富商的女儿,都没我们家太太长得好看。你别看挺上镜的,都是妆粉堆上去的,卸了妆有几个是纯天然的?卸了妆有几个能跟太太比?”

朱鸿摇摇头,“阿诺,你谈过恋爱么?”

阿诺一愣,随即脸颊有些微微泛红,“说的好好的,你干嘛扯到我头上来?”

朱鸿笑道:“你就说有没有吧。”

阿诺皱皱眉,从朱鸿的笑意中体会到了什么,他很想挺一挺胸膛说有,但事实是,她从小长到这么大,还真的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憋了半天,她的脸越憋越红,最后只能摇头,“没有!”

朱鸿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所以你不会明白先生的用意。”

“用意?什么用意?”

朱鸿笑了下,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来,继续誊写物品数量。

阿诺站在一边,“朱先生,你说的这么高深莫测,难道你明白先生的用意?难道你谈过恋爱吗?”

朱鸿没理她,点好了数,把东西放好,就离开了。

阿诺站在门槛上,看着汽车扬尘而去,真恍惚有种战庭聿是皇帝,而蓝海湾别墅就是他妃子的宫殿。高兴地时候就送一些赏赐,不高兴就好久也不过来一次。

吴婶看着厨房里堆满了一地的果蔬,有些犯愁,“又是这么多,顾小姐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被说顾子惜一个人了,每次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她们三个人吃,还都是边吃边扔,糟蹋了好多东西。

阿诺叹了一口气,“唉,这种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先生和太太,一个僵着一个晾着,这样下去,六个月不在一块,法律上就能判定离婚了。难道,先生太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离婚吗?

阿诺所想到的问题,战庭聿自然也想到了。按照S国的法度,夫妻之间分居六个月,就视为感情破裂,上诉申请是可以请法庭直接判定离婚的。

战庭聿是在第五个月零二十九天回来的,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好像掐着日子算好的一般。

那个时候,春天早就已经过去,如今是盛夏了。

阿诺为了讨子惜欢心,特意从跳骚市场淘了一些小玩意儿回来,五颜六色的小东西,堆满了茶几。子惜正在挑着看,吴婶也好奇的围了过来,三个人一起挑挑拣拣的,也是热闹。

所以战庭聿开门进来,三个人谁也没有听见。

战庭聿站在玄关拐角处,视线落在客厅里,米色的地毯上,吴婶和阿诺各坐一边,子惜坐在中间。她半趴在茶几上,左右手里各拿着一个小东西在看。有一个小丑,子惜拿着转啊转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这抹浅笑清晰的落在战庭聿的眼睛里,却是那么的刺眼。

分开五个月零二十九天,他没有一天是好过的,白天用工作麻醉自己,晚上不想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别墅,就出去应酬或者喝酒。很晚的时候回去,可偌大的别墅里,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冷清和空荡。

他让朱鸿送东西过来,怕苦着她,也是为了让朱鸿来打探她的消息。他拉不下脸面回来,就想让朱鸿代替他来看看。可是每一次朱鸿回去,告诉他的都是,“太太看上去很好。”

他才不相信她真的很好。就算她没有自己一半痛苦落寞,最起码也该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再不济也应该是枯燥的。

可是他现在看见了什么?

她不仅如朱鸿所说的那般,“看上去很好”,而且还生活的很惬意。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她这样的笑容了?从九个多月以前,就没有过了,具体推算到哪一天,他记不清了。只是感觉,这笑容真好看,真久违。

大概是他手里的钥匙串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又或者是他的目光注视的太久,正在看小东西的子惜,忽然转头朝这边看来。有那么一瞬间,战庭聿很想自己变成透明的,谁也看不见。

四目相撞,子惜嘴角的那一抹浅浅笑意,几乎一下子便消失了,那双笑起来很好看的眸子里,随即被一层薄冰覆盖而上。

战庭聿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己,忽然变得廉价不值钱,甚至还有些龌龊不堪。至少,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她视他为什么?垃圾?还是更加不堪的东西?

即便他在外人眼中有多么的神圣,多么的了不起,到了她面前,也只是一摊烂泥。

阿诺发现子惜在走神,便抬头,视线循着她的目光朝玄关拐角处看去。看见战庭聿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不是欣喜,而是抬手揉了揉眼睛,揉完左眼揉右眼,好像确信了站在那里的人是真实的,不是她的幻觉之后,才站起身来,“先生回来啦。”

语气很淡,还带着几分排斥,明显是不欢迎的。

吴婶站起身,“我去给您倒杯茶。”

“不用。”战庭聿抬了抬手,走进来,视线落在茶几上的那些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上,“这些是什么?”

阿诺回答:“是我淘回来。”

战庭聿弯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捡起一个钥匙扣,捏在指尖看了看,“这个好看。”

阿诺没想到,这便宜的地摊货,也能入得了战庭聿的眼睛,心里一高兴,顿时把不悦都抛诸脑后了。她又拿起了另一个递给战庭聿,“先生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那是一个白色的瓷娃娃,胖嘟嘟笑眯眯的,脖子里还系着一条红色的绳子,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造型有些像市场上卖的招财猫,但是看着又很别致小巧。

战庭聿拿在手里转了转,“如果是陶瓷的就更好了。”

阿诺惊叹,“先生您好懂啊。”

战庭聿唇角微扬,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下。

阿诺心里对战庭聿的怨气,早就化为了泡影,“先生您吃过晚饭了么?”

“没有。”

阿诺一把抓住吴婶的手腕,“那正好,我们也还没吃呢。吴婶,我去厨房帮你。”

说着,还冲吴婶一个劲的挤眼睛。

吴婶虽然已过中年,但好歹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阿诺的意思,是要给子惜和战庭聿腾空间,便跟阿诺离开了客厅。

她们两一走,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

子惜依然在挑挑拣拣,手心里已经放了好几个漂亮的小物件,好像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坨空气,根本影响不着她。

战庭聿看着她全神贯注的在那堆东西里挑挑拣拣,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没说话。直到子惜站起身,打算上楼之际,他才开口,“我们聊聊。”

子惜身形微微一顿,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手腕却是一紧,被他硬拽了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子惜条件反射的挣脱他的桎梏,而后往旁边挪了一些,与他拉开距离。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立刻让战庭聿的眉心皱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默了半晌,子惜道:“战先生要是没别的事,就别再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要结婚了。”战庭聿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语调不惊不扰,面色寡淡的更是像在说别人的婚事。

子惜掀起眼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是来找我离婚的么?”

她的干脆,让战庭聿心口再一次的痛起来。

他强行压下那种不舒服的刺痛感,“我没有理由,要一个心不在我这里的女人。周末我们一起去看樱花,看完了之后,你如果还想走,我放你走。”

子惜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时隔这么久,她依旧看不懂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这期间发生了种种,可她现在看他却跟第一次在顾家的廊檐下看见他的心情,一模一样。

越是深不可测的男人,才越是可怕。

半晌之后,子惜问:“你可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子惜答应,“好。”

…………

过去的近一年里,子惜都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一晃眼,这么久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个星期,却是那么的难熬。

从战庭聿那天晚上来过之后,她就觉得度日如年了。一天一天的掐算着日子,终于捱到了周末。

一大早的,战庭聿的汽车就驶进了蓝海湾别墅的院子里,男人高大的身影从车子里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女人。

看见他的车,她没有在原地等待,而是主动抬脚走了过来。

战庭聿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近,心口的位置又开始抽痛起来。曾几何时,他不屑于她的任何主动。主动示好、主动巴结……他都不稀罕,甚至将她的尊严一次次的碾碎在脚下,只是为了所谓的报复。

如今,他所渴望的,不过是她的一次主动而已。主动跟他说话,主动靠近他,主动跟他示好,哪怕跟从前一样,都是带着目的而为,他也欣然接受。

他的退步,换来她的主动,却是为了早点离开。

战庭聿垂下眸子,浓密的黑色睫毛,掩去了眸底深沉复杂的神色。

朱鸿为了打破僵局,主动跟子惜打招呼,“太太。”

阿诺跟在子惜的身后,战庭聿和子惜去B城看樱花,她和朱鸿是要陪同左右的,至于蓝海湾这栋大的让人觉得空的别墅,留给吴婶照看。

第141章 我看见沈萧了

战庭聿靠近子惜,语调不自觉的放柔和,“等很久了么?”

阿诺回答:“太太一早就起了,在这里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呢。可谓望眼欲穿啊。呵呵……”

阿诺还想说,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太太可劲掰着指头算日子,就等着周末这一天,跟先生一起去看樱花呢。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子惜的度日如年,并不是对这一天有所期待,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度日如年,因为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恨不得下一秒就跟战庭聿解除关系。

子惜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越发衬的整个人都那么的纤瘦素净,也将她的肤色衬的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他记得以前,她爱穿牛仔裤和简单的T恤衫,头发喜欢扎成一个马尾,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活力。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穿除了黑色以外,其他颜色的衣服了。

B城是出了名的樱花城,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商人下海经商,看见了这樱花树十分漂亮。想起家中的妻子极爱粉色,因他十分爱他的妻子,想着讨妻子的欢心,便花了重金买下了许多的樱花树种子。回来之后种在妻子卧室的后院里,等到樱花树开花的时候,他们已经半老的年纪,膝下儿孙满堂。

这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不知道从哪里起,也不知道从哪里终。反正就是B城的人,用来解释这满城樱花树由来的一个故事。

子惜没有听过这个故事,这是第一次从战庭聿的嘴里听说。

粉色的樱花树下,天与地的颜色全是粉的。

多么浪漫的颜色,只是由他带着她来看,又是多么的讽刺?

樱花的寓意是相爱的人执手一生,而他们之间,除了仇恨再没别的了。

战庭聿确实花费了一番心思,为了这场樱花盛宴,将周围方圆数十里都清理了干净。没有闲杂人等,树梢上还挂着粉色的红色的丝带,风一起,丝带飞舞,漫天粉樱纷飞,实在太美太美。

“好看么?”战庭聿侧首问她。

子惜垂下眸子,手指轻轻的掸去掉落在衣服上的樱花花瓣,“景不对境,只会适得其反。”

战庭聿转过头去,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似的,仰头望着那漫天纷飞的樱花,缓缓说道:“很美,不是么?”

晚上,安排在樱花林中的一座豪华酒店。

这酒店的特色,就是所有的建筑,全是木制的,酒店大堂是木制的,卧房里也都放着木制的各种用品。墙角和桌上,都放着樱花书册和樱花标本,以供赏玩的客人翻看欣赏。

战庭聿定的是套房,里面有四个房间,一个书房,还有厨房和泳池,泳池就在子惜卧室的窗户下,一开窗就能看到。满目的粉色樱花,倒映在浅蓝色的泳池里,泳池边也落了一地的樱花,很美,很美。

可子惜只是看了一眼,就拉上了窗帘。

舟车劳顿,她很早就睡了。半夜的时候,被强风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入目是一片漆黑。窗外是烈烈的风声,因为她睡前只关了纱窗,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透气,眼下那风从缝隙里透进来,卷的窗帘鼓浪翻滚,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子惜伸手开了灯,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去关窗户。外面是漆黑的夜色,泳池边昏黄的灯都被风卷的影影绰绰,地上的樱花吹的四面乱飞,已经有很多落在了泳池里。

子惜关上窗户,风声立刻被隔绝在外,她伸手去拉窗帘的时候不经意抬眸,视线却看见了站在樱花树下的一抹身影。攥着窗帘的手蓦地顿住,她整个人都狠狠的一僵,瞳孔蓦地睁大。

“沈萧……沈萧……”

那站在樱花树下的人影,虽然被风声隔绝在外看不清晰,可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毕竟是她心心念念喜欢了三年的人啊,怎么可能不认得?

“沈萧!”子惜忽然抛了窗帘,拉开窗户冲外面喊,可是她一打开窗户,风声立刻灌进来,将她的声音全都吞没了。

樱花树下的人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喊,好像微微侧过头看过来。隔得太远了,子惜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更加看不见他的眼睛,可她的心里却更加的肯定了,那人就是沈萧!就是他!

“沈萧,等我,等我。”子惜猛地转身,开了门,不顾一切的奔出去。

隔壁房间的阿诺听见声音,刚拉开门走出来,就看见子惜疯狂的跑了出去。

“太太!”阿诺叫了一声,可是她根本没有回头,很快没了踪影。

“太太你去哪?”阿诺紧追而上,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先告诉先生,对,要跟先生说!

阿诺又转回身去敲战庭聿的门,顺带惊醒了对面房间里的朱鸿。

“太太……太太跑出去了!”

阿诺的话音刚落,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已经奔了出去。朱鸿拉着她的胳膊,“外面风大,我跟先生去看看,你留下。”

“可是……”阿诺担心。

朱鸿递给她一个宽心的眼神,“没事的。”

“那好吧,快去快去。”阿诺点头,推了推朱鸿。

战庭聿刚走出酒店的大门,就看见了庭院的樱花树下,在风中疯狂呼唤寻找的女人。

她看上去那么的焦灼,似乎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又是那么的单薄瘦弱,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几次被狂风吹倒,跌坐在泥淖中,又踉跄着爬起来。

战庭聿没有马上冲过去,他站在走廊的灯影之下,面色肃冷,周身散发着一股腾腾杀意。虽然风声很大,大到将她的声音撕碎洒在风里,或许站的远一些,都听不见她在喊什么。可战庭聿却听的清清楚楚,她在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声声切切,每一声都是那么的令人揪心。

朱鸿看着越走越远的子惜,急的恨不得冲过去把她拉回来,可战庭聿没发话,他不能擅自行动。

“先生,太太越走越远了……这外面风这么大,随时可能会下雨的,太太身子骨本来就弱……”

“朱鸿。”战庭聿淡声截断他。

“先生。”朱鸿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战庭聿给他的感觉,竟是那样的凄凉孤独。甚至有点……可怜……

朱鸿立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竟然会觉得先生可怜!

他怎么会觉得先生可怜呢?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他是主宰者。受到那么多人的敬畏和敬仰,他是王者。

可是转念一想,都说高处不胜寒,越是站在高处的人,或许越是孤独。这一点朱鸿没办法体会,因为他不是战庭聿,也从未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在朱鸿胡思乱想之际,战庭聿再一次开口,截断了他的思绪,“你说,倘若前方是悬崖,她会不会也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战庭聿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前面的樱花林的。

朱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子惜决绝的身影,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说什么呢?就连他都能看得出来,子惜是那么的渴望自由,渴望离开先生,先生那么聪明,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倘若前面是悬崖,他想顾子惜也会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的。

“我是不是该放她走?”战庭聿幽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朱鸿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灯光映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朱鸿不忍心,“太太的脾气倔,那些往事需要时间去磨合,倘若您能……”

战庭聿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她是我的妻子,三年之约,尚有一年多,我怎么会放手呢?”

朱鸿一怔,仿佛刚刚那一瞬间在战庭聿身上所看见的孤独,只是他的一瞬错觉。

是啊,他是王者,是不败的王者!

他不会失败,更不会承认失败!子惜越是想要离开他,他便越是不会让她离开。

只是朱鸿现在有些担心,来时战庭聿所给予子惜的承诺了。

他说,只要来B城看完樱花,只要她还想离开,那他就放她离开。所以,他精心的布置了一番。可这一番,并没有挽回子惜的心。如果先生毁约,那换来的将是怎么样的后果,朱鸿连想都不敢想……

眼看着子惜的身影就要完全没入花海,战庭聿忽然走进了风里。

他步伐很大,走的很急,几乎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子惜的身后,于是,她嘴里一声声呼喊着的名字,越发的在他耳边清晰起来。

心脏的位置剧烈的刺痛起来,他一把扯住了子惜的手腕,强行将她卷进怀里,用外套裹住,“怎么了?”

子惜的脸被风吹的煞白,一双鞋早就被风吹走,她赤着脚站在泥淖中,双脚已经被泥污沾满。忽如其来的温暖,并没有让她的脸色好转,她眼睛里有泪,神色慌张的攥着战庭聿的衣襟,声音在发抖:“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

不断的重复着的,只有这五个字,我看见他了,看见他了……

战庭聿抿紧了薄唇,抬眸朝四周看了一圈,才低下头来对她道:“没有人,你看错了。”

“不!”子惜的眼睛里满是笃定,“我没有看错,我绝对没有看错。是他,真的是他。”

她急切的转过身,伸手指着一个方向,“他刚刚就站在这里,就在那灯影之外,我清楚看见的,不会有错。”

战庭聿面色冷沉,不管子惜怎么情绪激烈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的双臂都牢牢的禁锢着她,不让她离开。

他弯腰,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子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刻疯狂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战庭聿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战庭聿低下头看着她,“我会让人来彻查,总比你一个人大海捞针的这么找希望要大。”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说出来的话,像是一道光,洒进了子惜的心里。

她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你真的愿意帮我找?”

触及到她眼中有所松懈的信任,战庭聿点点头,“嗯,我不会再骗你。”

子惜皱了下眉,乖乖的不再挣扎,却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我真的看见他了,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是我的幻觉。就在那个位置,战庭聿,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像是有什么忽然堵在了嗓子眼里,战庭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的应,“嗯。”

而后,战庭聿抱着子惜进了酒店,不到两分钟,朱鸿已经召集了很多手下,在这片樱花林里搜寻沈萧的下落。

子惜就坐在窗前,眼巴巴的看着人群在樱花林里穿梭来去。

阿诺打来热水,放在她脚边,看着她满是脏泥的双脚,眼泪差点掉下来,“太太,我帮您洗脚。”

“我来。”战庭聿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高贵优雅的双手握住了子惜的脚,慢慢的放进了盛满热水的盆里。

阿诺被这一幕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看见先生这么对太太,他这是在示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阿诺看着这样的战庭聿,忽然有些感动。

可子惜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神情木讷的看着窗户外,人虽然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心却早已经飞走了。

或许可以说,自从沈萧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先生想要死灰复燃,光是这一点点的示好,是远远不够的。

战庭聿发现,这样靠近子惜,她便不会抵触他,又或者是因为他答应她帮忙找沈萧,又或者是因为她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外面的那片樱花林中。

温热的水从他指尖,落在她的脚背上,他慢慢的将她双脚洗净,刚要回身去接阿诺递过来的干毛巾,朱鸿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战庭聿手里忽然一空,子惜忽然站起身,从盆里跨了出去,“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她脚上的水全都落在了地板上,在灯光下晶莹的发亮,同样的也是那么的刺眼,刺心。

第142章 只要你不死,我就答应放过你……

面对着子惜满含期待的眼神,朱鸿的一句话在喉间流转几回才说出口,“对不起太太,没有找到。”

子惜眼睛里的光顿时暗淡下去,整个人也好像一瞬被抽去了灵魂,那样的空洞无神,令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忍不住有些难受。

片刻,她喃喃的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他,我明明看见了他……他就站在那棵樱花树下,朱鸿,你们真的都找遍了吗?真的都找仔细了么?”

朱鸿实在不忍心去看她眼中破碎的期望,别开视线,继续说道:“之前下了点小雨,地面尚未干。倘若真的有人在那里站了片刻,是肯定会留下脚印的。可是在我们去搜寻的时候,除了您和先生的脚印,那棵树下,以及那棵树的周围,都没有别人的脚印。”

换言之,如果一个大男人站在那棵樱花树下,或者在几分钟之内匆匆离开,那里是一顶会留下脚印的。朱鸿跟随战庭聿多年,是个形事谨小慎微的人。他在调集手下过来找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想到了这点,所以特意亲自去子惜所指的那棵樱花树下看了一遍。根本没有脚印,残忍一点来说,就是子惜所看见所认为的,都是她的幻觉。

沈萧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已经快过去一年,可她还是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唯独忘记了抹平顾子惜心上的伤口。

朱鸿说完,再一次抬眸看向子惜,声音有些低沉压抑,“太太,沈先生……已经不在了。”

虽然这句话很残忍,但是他确实该说出来。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总不能一直这样折磨自己,人总要向前看。

子惜的双肩耷拉下来,她垂下眸子,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赤着脚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房门在眼前缓缓关上,战庭聿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心口位置。

“先生,”朱鸿走过来,“是伤口又疼了么?”

战庭聿深吸一口气,缓解那一点一丝拉锯一般的疼痛感,“我没事。”

子惜回到卧室之后,将窗户打开,任由狂风呼啸着卷进来。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可是此刻,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整晚,除了窗外呼啸着的风雨,再没有别的。

第二天,子惜生病了。

四十度的高烧,身上忽冷忽热,整个人都陷入了深度昏迷。

战庭聿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冷的吓人,心跳和血压都在急速减弱。

就诊医生拿着小电灯翻开子惜的眼皮,已经在往上翻了。那一刻,战庭聿就站在旁边,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狠狠的攥住,那么的痛,痛到撕裂,痛到难以呼吸。

他俯下身,薄唇贴近她的耳边,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齿间溢出:“顾子惜,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死!”

护士过来将他隔开,“医生要对病患采取急救措施,家属去外面等。”

战庭聿却握住了顾子惜的手,感受到她指尖透骨的冰凉,战庭聿的一整颗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你在这里会影响……啊!”护士的话没说完,就被战庭聿蓦地扼住了咽喉。

护士和病房里的其他几个护士医生都被吓了一跳,有好几秒都不能对忽如其来的变化反应。

战庭聿满目猩红,“给她急救,我要在这里陪着她!”

站的离战庭聿最近的一名医生开口宽慰,“这位家属,你别激动。我们马上就抢救这位女士……”

“快!”战庭聿嘶吼着,双目猩红,神色狰狞,仿佛正在发狂的野兽,分分钟能将病房里的人都撕了个干净。

医生们当着战庭聿的面给顾子惜做抢救措施,但是心电图上的心跳频率却还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战庭聿站在距离病床五步远的地方,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子惜,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整个人都如坠冰窟,四周的寒意能冻裂他的骨头。心口刀疤处,一阵接着一阵撕裂般的痛,痛的他几乎喘不过气,却忘了抬手去揉一揉,只知道盯着子惜的脸看,心里一万个声音在喊:“顾子惜,你敢死,我让整个沈家给你陪葬!”“顾子惜,没有我允许,不准死,不准死!”“顾子惜,你若不死,我……便答应放了你,只要你不死……”

仿佛有刺耳的心跳停止的声音传进耳中。

“准备电击!”医生的话像一块冰锥,直接扎进了他的心里。

战庭聿僵硬的站在那,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双手握着电击棒,将那冰冷的机器压在了子惜的身上。

子惜整个人都因为电击棒巨大的力量,从床上弹起,而后又倒回床上。

“心跳恢复一点,继续。”

战庭聿已经听不见什么了,他只是看着子惜的脸,只是看着,心里是一团乱麻。

倘若她死了,倘若她死了……不能想这个问题,心脏像是要被谁撕裂一般。

电击三次之后,心跳线变成了一根直线。

“滴——————”那冗长的心跳停止声,像一个炸弹,安在了战庭聿的脑子里。

他看见医生放下了电击棒,站在病床前,遗憾的摇了摇头。

战庭聿脑子里的那颗炸弹砰的一下爆炸了,鲜血淋漓,血肉横飞。

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双手握着子惜的双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顾子惜!顾子惜你睁开眼睛。”

他狂摇着她的肩膀,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顾子惜,你不是想走吗?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放你走。如果你敢死,我就把你的尸骨做成吊坠,挂在身上,就算是死了,你也别想逃离!”

可是,心电图上还是那条刺目的横线。

滴声尤在耳边……

旁边的一众医生护士都被这一幕看的震撼无比,这个男人一定很爱这个女人吧?不然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痛苦?可是,如果他那么爱她的话,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

朱鸿和阿诺听见战庭聿的嘶吼,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首先看见的就是趴在床边痛苦的战庭聿,再然后就是平直成一条线的心电图。

“……”阿诺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喊出来,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眼泪却还是不断的汹涌滚落。

朱鸿两眼直直的看着那条直线,久久的回不过魂来。

“滴、滴、滴、滴……”刺耳的声音滴声忽然变得短而有节奏起来。

“天啊,有心跳了!”旁边的护士惊呼一声,满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心电图的机器。

也是这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飘飞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阿诺的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掉,她抬手不断的想擦干净泪水,想看清楚那上面的线,可刚刚擦干净就又被汹涌的泪水给模糊了。

朱鸿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神情也有一瞬间的震惊,这么多年他都过着在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活了二十七年,只看见过两个死而复生的人。一个是子惜,另一个就是战庭聿!

战庭聿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身退到了一边,给医生腾出空间,让他们抢救子惜。

不到三分钟的抢救过程,子惜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几天后阿诺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子惜没什么情绪。

阿诺觉得,有必要让太太知道,在她病危的时候,先生是如何着急的。

阿诺说:“太太您不知道,那天先生双眼通红,我跟朱先生本来等在门口,听见他的嘶吼才推门进来的。当时先生真的好吓人,也好可怜,抱着你不让任何人碰你,拼了命的喊你,让你醒过来,我从来没看见先生这样过……”

“阿诺。”子惜淡声打断了她,“我想喝点水。”

阿诺知道她是不想听这些,便自觉的闭了嘴,站起身,“我去给您倒。”

在医院住了三天,因为子惜的身体太虚弱了,打了三天的点滴。这三天,战庭聿不曾出现。

第四天早上,朱鸿开车来接她们回酒店。

阿诺问:“朱先生,这几天怎么没见先生啊?”

朱鸿从后视镜里看了子惜一眼,才回答:“先生病了。”

“什么?”阿诺一惊,也转头看了子惜一眼,子惜却直接转过头去看向窗户外了。

阿诺又问:“先生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么?什么时候病的啊?”

“三天前病的,心脏痛。”

“心脏?”阿诺没敢再问了,她虽然在蓝海湾别墅里呆了快一年时间,可跟战庭聿相处的时间,前后两只手也能数得过来。她对先生不甚了解,所以也从来不知道先生看着那么健康,竟然也有心脏病……

汽车一路驶回了酒店,朱鸿将一个纸袋子交到子惜手里,“顾小姐,这是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就拉着阿诺离开了。

子惜坐在沙发上,望着手里那个略有些沉甸甸的纸袋子,伸手打开。

里面有一沓现金,可子惜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张红色的小本本吸引。她伸手拿起那个本子,手指抚摸上那三个字。

离婚证。

她心里应该觉得轻松的,因为她等这一刻,等的实在太久了。可是此时此刻,子惜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她将离婚证收好,一打开门就看见朱鸿提着个粉色的行李箱站在门口,“顾小姐,您现在就要走吗?”

阿诺站在旁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抿抿唇又什么都没说。

子惜心里也很不好受,在她生命最灰暗的阶段,都是阿诺陪着走过来的。她的性子很活泼,不管子惜怎么冷漠,她都那么的热情。相处的日子久了,就从陌生人变成了有感情的人。阿诺对于子惜而言,何尝不像是亲人。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终有一天她们是要分开的。不是她走,就是她走。没区别。

子惜走过来,问朱鸿,“这箱子里都是什么?”

“是您自己的衣服,三天前先生让我回蓝海湾,吴婶帮您整理的。”朱鸿回答,他虽然也什么废话也没多说,可是子惜却能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浓浓的不舍。

子惜弯腰冲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您以往的照顾,朱先生。”

而后,她又抬手揉了揉阿诺的脸颊,“也谢谢你,阿诺。”

阿诺一个没忍住,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连忙抬手拭去,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问:“真的要走么?”

其实她更想说,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留下来?大家还像是以前那样?

但是她实在问不出口,这是子惜向往的自由啊,是用性命换来的自由啊。她应该像自由翱翔在天空里的鸟,而不是关在蓝海湾别墅里,那会让她渐渐失去自己的光彩,将她所有的浮华颜色都冲刷的干干净净。

阿诺不愿意看见那个样子,她打心眼里希望子惜能够快乐,能够幸福,能够做回原来的自己。

她紧紧的握住了子惜的手,万分不舍都藏在眼睛里,“太太……不,顾小姐,你离开这里,有没有想过要去哪儿?”

子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寒城早就没了顾家,就连顾家的老宅,现在也成为了别人的住所。自从沈萧去世之后,她就跟沈瑶断了联系,沈家也不会再收留她。她是战消的女儿,是战家的家主,但是战家人除了战慕灵,全都死光了。家主的位置,她也让给了战庭聿。

举目无亲,好像天下之大,还真的没有她半点容身之处了。

阿诺道:“那我给您留个号码,如果您安定下来,或者遇到什么麻烦难处,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子惜本来想拒绝的。

她这一走,希望能走的远远的,以前的事和人,她半点不愿意再提起。也不想再跟以前的人联系。

但是阿诺不同……

子惜点点头,“你留吧。”

阿诺擦干眼泪,赶紧找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第143章 竟然是她!

阿诺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子惜,含泪说道:“太太,以后您还会回寒城么?”

子惜伸出的手指微微一顿,“或许会,或许不会了。”

阿诺垂下眸子,牙齿咬住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只希望您能过的好。”

子惜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最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阿诺一直抓着子惜的手,送她出了酒店大门。

站在走廊的台阶上,入目是满目粉色,只是跟那天来时的景象大有不同。三天前的那一场暴风雨,席卷了整片樱花树林,树梢的粉色樱花都多多少少留下了浅浅的伤痕。地上落英缤纷,满地粉色,仿佛在倒映她此刻的心境:满目疮痍,无法直视。

疮痍是过往种种,无法直视是因为她此刻的内心,矛盾又茫然,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子惜路过一棵樱花树身边,抬眸看见枝头,一根树枝断裂垂下,随着微风轻轻的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她停了下来,问酒店里的服务人员要了一根红绳,轻轻的拾起那截只剩下一小截还连着的树枝,抬起让它与大树本身相连,而后用手中的红绳系上,手指轻抚过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希望你还能活过来。”

最后看一眼这满世界的粉色,子惜拎着行李箱,没有让朱鸿送,自行离开。

——————

朱鸿伸手推开战庭聿卧室的门,室内光线暗淡,他站在门口能隐约看清靠坐在床头的一抹黑影。

默了默,他缓缓开口,“顾小姐走了,她留下了这个。”

朱鸿手里握着的是一个纸袋子,里面厚厚的,装着的是那一沓现金。该是她的东西,她全都带走了,不属于她的,她倒是一分都没多拿。

“……”室内,看不清战庭聿的脸上是何表情,也无法辨别他此刻的神色。

朱鸿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房里的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打算转身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从黑暗中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仿佛泣了血,听着叫人压抑的难受。

朱鸿心口堵的慌,摇头,“没有。”

“……”又是片刻的静默之后,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她……有没有说以后去哪里?”

“……没有。”朱鸿大概是怕他失望,回答完又补充道:“不过她留了阿诺的电话,说找到地方落脚就跟阿诺联系。”

“嗯。知道了。”

朱鸿弯了弯腰,关上门离开。

最后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周围涌过来的是无尽的安静,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心口的位置一次又一次的痛起来,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那瓶止痛药,将里面的药片全都倒在掌心里,和着凉水就这么咽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药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作用,每次吃了心痛的感觉都没有缓解。这次也一样。

一下子吃了几十片,可那刺痛感却还是那么的强烈,强烈的像是要震碎他的心脏。

战庭聿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个药瓶,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是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顾子惜,你当真走的这么潇洒么?

也好,也好。你心心念念的外面的天空,你去吧。世界牢笼的大门已经打开,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去做你自己吧。

————————

晚上八点整。

阿诺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声,回头一看,就看见战庭聿欣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他还是跟以往一样,穿的是黑色的衣服,短短三天没见,阿诺感觉战庭聿好像瘦了好多,这么看着,还很憔悴的样子。到底是生病,还是因为子惜。阿诺想,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战庭聿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阿诺擦擦眼泪,红着眼圈站起来,“先生……”

战庭聿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她哭红的双眼,“朱鸿呢?”

“朱先生在外面打电话。”

话音刚落,朱鸿就从外面推开门走进来,手里还握着电话,屏幕还没熄灭,确实是刚刚结束的通话。

战庭聿盯着他的手机屏幕,因为隔的有点距离,看不太清,可他还是下意识的脱口问:“谁的电话?”

朱鸿愣了一下,因为先生从来没有问过他这种类型的问题,不管他跟谁打电话。随即便反应过来,回道:“城东那块地,被谭青买下了。”

战庭聿眼中的那一丝丝希冀顿时破灭,“收拾一下,回寒城。”

“现在么?”

“嗯。”

三个人各自收拾各自的行李,阿诺收拾完了还想去给战庭聿收拾,结果她推着箱子出门,战庭聿和朱鸿两个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三人一起出了酒店大门。

酒店前面就是大片的粉色樱花树,这是进入酒店的必经之路,樱花之路。

樱花,他最爱的花种,小的时候不爱,具体也不知道从哪天,忽然就爱上了。觉得这花好看,更像是代表着某个重要的记忆,只是他好像不大记得了……

阿诺无心赏花,朱鸿的注意力全程都在战庭聿的脸上,这是他跟着先生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挫败无奈这种情绪。柔弱的人柔弱起来,并不足以令人心惊,反而是一向坚硬如铁的人,忽然变成这样,会让人觉得叹息感慨,也觉得有些难受。尤其他跟着战庭聿一起打过天下,多少次一起从绝境中成功脱离,这是过命的交情。对朱鸿来说,也格外的珍重贵重。

所以,阿诺可能还不能有多少感受,他却是最能贴近体会战庭聿此刻内心的那个人。

先生当初有多冷心的算计顾家,算计顾子惜,如今顾子惜离开,他的心就有多千疮百孔。

他明白的,他都明白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先生高兴一点,才能让他尽快的恢复到以往的状态。

一阵风袭来,惊扰了枝头的樱花,有簌簌粉色落下,落在他黑色的西装上,落在他的头发上。夜风拂动送花香,空气中溢满了那淡淡的味道,令人沉迷。忽然,战庭聿的视线落在某处,表情蓦地一僵。

在那漫天飞扬的粉色世界中,有一抹大红色随风飘荡,是那么的显眼刺目。几乎一眼,他就看见了那根系在枝头的绳子。

他神情之中露出了一丝惊愕,抬脚疾步走了过去。那棵枝桠刚刚好到他肩头,他一抬手就能握住那条红色的丝带,借助着旁边路灯的光辉,自然也是一眼就看见了被红绳系住的那一块,有个明显的折痕。

那折痕实在太深了,即便是有人用绳子将之系上,也不可能再连到一起去了。树毕竟不是人,骨头断了接一接还可以长得好……

这一瞬间,有什么在战庭聿的脑子里飞快的一闪而过————

“断都断了,还包扎?你以为树根人一样,骨头断了,接一下就能长回去吗?愚蠢!”

“你……喂,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我告诉你,大树虽然是植物,却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你以为只有人断了骨头才会觉得疼吗?大树断了枝桠,也会很痛的。我这么做,既不是愚蠢也不是幼稚,或许我接不好它的枝桠,但是我这么做,不至于让它的枝桠一直这么挂在半空中,至少能让它舒服一些。”

他的思绪仿佛一瞬间飞回到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模糊的那段记忆中,少女双手叉腰,微微仰着头,一本正经的冲着他喊:“喂。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懂了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以前的事他有很多都不记得了,因为太多太多都是阴暗的记忆,他强行将那些都一并封存了。可是为什么,这一段竟然会这么的清晰?

明明他以前都没有想起过,可是在看见这根红绳时,那段记忆却像是放电影一样的跃进了他的脑海里。难道,这就是他如此喜爱樱花的原因么?因为那个女孩?

只是,那个女孩长得什么样子?

朱鸿看见他捏着那根红绳若有所思,忍不住开口,“先生?”

战庭聿回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令人诧异的光芒,“去,把在这里系这根绳子的人找出来,快!”

朱鸿和阿诺对视一眼,“可是……这是顾小姐绑上的。”

“你说什么?”战庭聿的神色一下子变了,眼中所有的光芒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朱鸿和阿诺都被他的神色吓了一大跳,“顾小姐离开之前,看见这根树枝被风吹断,就问酒店里的人要来了这根红绳,系在了这上面。”

“……”战庭聿的脸色已经快要让他们看不懂了。

阿诺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先生?”

此刻,战庭聿脑海中那个女孩的脸,却忽然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张微微扬着下巴,趾高气昂认为全世界就自己最有道理的脸,带着女孩子独有的骄傲和稚气。她的眉眼是那么的好看,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两颊看上去红彤彤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很灵动有神,并带了一丝认真,势要跟他说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的样子。

那张脸,跟顾子惜长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存在他记忆中的那张脸,充满了青春的稚气和争强好胜,而如今的顾子惜,多了一份稳重,多了一丝忧郁的气息。

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在战老去世的那一天,他接到战家的电话,要他回去参加战老的葬礼。可是在葬礼上,他却被战庭南,以及其余的两个战家旁支的小孩欺辱,弄坏了他的校服外套,害的他第二天没有办法正常穿校服上校会。因此被校长当着全校人的面训,最后让他在中央操场站了一整天。

傍晚的时候,他才离开,路过那棵樱花树下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跨坐在树枝上,手里握着布条,吃力的够着被游客弄断的树枝,并且用手中的布条小心翼翼的将断裂处系好,还很用心的包扎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从那边过来的时候,远远的时候就看见了,走到树下的时候,没有先看见那个人的脸,却从那个蝴蝶结上看出,树上的定是个女孩子。

等他转过去看见她的脸,果不其然。在他眼里,这世界上除了部分女孩子这么蠢和无聊,不会再有别人,愿意来做这样无用的事。

于是他嗤之以鼻,“断都断了,还包扎?你以为树根人一样,骨头断了,接一下就能长回去吗?愚蠢!”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说完就走人,根本没在树下逗留。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女孩子在树上叫他站住,他哪里会乖乖的听她的话?当然是继续大步往前走了。只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看上去娇娇小小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在下一秒的时候竟然从那么高的树枝上跳了下来。然后她一瘸一拐的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她这么做不是无用之功。告诉他,人受了伤会痛,大树也是有生命的,他的枝桠断裂,也是会痛的。告诉他,她那么做可能是无法挽回它已经断掉的枝桠,但是最起码,可以让它看上去是完整的,不至于盯着自己的伤口那么难受悲伤。

她的个子明明只到他的肩膀,却扬起了下巴,整个人都很有气势的跟他讲道理。他记得,当时他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叫万物平等的尊重。

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在别人的眼中,看见这种情绪,竟然是那么的美。鬼使神差的,他跟她说:“你若真想要保护它,就通知旅游局,让他们把这棵樱花树保护起来。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折断它的枝桠了。不然你以为,你这亡羊补牢的方式,能保护它多少?”

第144章 离开

战庭聿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站在那棵樱花树下,此刻除了他自己,再没人能体会理解他内心的翻天覆地。

只有一个声音和念头在他脑海里起伏回荡,竟然是她,竟然是她!

朱鸿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先生,您……”

战庭聿蓦地转过身来,眸子里的光芒惊到了朱鸿,“不回寒城了。去找她,用所有的人力去找,快!”

朱鸿吓了一跳,“顾小姐?”

“嗯!”战庭聿神色阴晴不定的吓人,阿诺忽然从他的神色中意识到了什么,“先生,您已经答应放太太离开了,您不能反悔。”

战庭聿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几乎没什么温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跟朱鸿说话,“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身去,拿出了手机拨通安定在B城的手下。

“先生……”阿诺疾步上前,拦在他的身前,纵然此刻战庭聿浑身上下的气势逼人,纵然她明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可能会惹怒他,但她却不得不说,“先生,太太用命换来的自由,您既然答应了要放她走,就不能再反悔了!”

战庭聿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径直对电话那头的手下吩咐,“去找顾子惜的下落,十分钟内我要她的具体位置。”

“先生!”阿诺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您知道太太的性格,如果您强行让她回来,她宁肯一死。先生……她是那么的渴望自由,她是那么的可怜……”

“不要再说了!”战庭聿发出一声低吼,眉头紧皱,眼神里带着愠怒。

阿诺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阿诺咬咬唇,她忽然想起来朱鸿之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我跟了先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改变已经决定的事情。”

他决定了要放子惜走,现在却又反悔了,是为什么?

…………

此时此刻,一辆从b城开往洛城的火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广播里,女播音员的声音标准的播报着到站时间和到站名称。

“女士,女士,醒醒……”子惜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在推她,她从极沉的梦境中惊醒,抬眸看见乘务员微笑的脸,“女士,到站了。”

子惜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眉宇间带着疲倦,坐了一天的火车,她现在极度的疲惫。

“是洛城么?”她问。

“是的女士。”乘务员笑着回答道。

子惜拖着行李箱下了火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站台,已经是晚上了,车站里的灯光亮着,挂在头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阵风吹来,有些冷,她伸手裹紧了外套,拉着行李箱往站台出口的方向走去。

洛城,这是个远离寒城远离B市的城市,她需要在这个地方逗留,或许会在这里扎根。等之后风平浪静,确定战庭聿不会再纠缠,她才会偷偷的回寒城,继续查找沈萧的下落。现在还不是时候,万一战庭聿反悔……

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外的台阶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那完全陌生的空气全都吸进肺腑之中,再舒畅的吐出来。再睁开眼睛时,她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一片生机。

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点了简单的晚餐吃。一整天的火车颠簸,让她觉得很累,她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看电视。

她的钱包里瘪瘪的,只剩下不到五百块钱了。她没有拿战庭聿给的钱,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彻底吧。这些钱都是她自己的钱,之前工作的钱,如今卡里空空,浑身所有的家当,就只剩下这五百块。

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问问店老板,这边哪里有便宜点的房子可以出租。找个简陋一点的住下来,就算是安定了。至于钱,她有手有脚还有点小智慧,是可以找到一份工作,挣到钱的。

子惜靠在床上,捏着那五百块钱,感觉自己在麻木了这么久,终于又有点人性的恢复了。

攥着那五百块钱,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大概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一开始她没在意,直到一双手捏住了她手里的五百块钱,子惜猛地一下子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借着屋子里微弱的光线,看见有个黑影在她床前。意识到她醒了,那人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钱,跳窗而逃。

“啊!”子惜几乎忘记了还怕,从床上跳起来,就要去追,可是太过着急,脚一落地就直接崴到了。还没追出去一步,她整个人就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子惜开了灯,扶着墙走到窗前,可外面黑洞洞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那可是她所有的家当啊,没有那五百块钱,她在这里要怎么办?

子惜关好窗户,一瘸一拐的出了门,找到前台,说了事情经过。

老板娘是个挺热心的人,但是一听见她说有贼,脸色立刻拉的老长,不高兴地说道:“小姑娘,说话可要负责任,我这家店在这里开了十几年了,来住店的旅客,从来没有人反应过你这种情况。我看你脸色白的吓人,是不是做恶梦了?”

“不是!”子惜赶紧解释,“不是做梦,是真的,你跟我一起去看一下,刚刚那个人就是直接跳窗出去的。”

子惜太着急了,她伸手想去拉老板娘的衣服,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看看,可老板娘却不客气的甩开了她的手,语气中已经是很不悦,“小姑娘,莫须有的事情你不要乱说哦,我这里还要开门做生意的,你这么一说,要是恐吓到别的客人,造成了我的损失,你赔吗?”

“我……”子惜没有想到,旅馆老板娘变脸变得这么快,一时间怔在那里。

老板娘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摆摆手道:“时间不早了,你一定是做恶梦了,快回去休息吧啊。”

子惜咬了咬唇,“可是那是我所有的钱,就这么丢了,我明天怎么办?”

老板娘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什么怎么办?我哪知道你怎么办?又不是我拿的,你跟我说这也没用啊。”

说完,老板娘就背转过身去,不理她了。

没看来好说是没用的了。

子惜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强硬几分,“如果你不帮我追查,那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

“你乐意报警你就报警,但是警察能不能来就说不好了。”老板娘似笑非笑的说道,一副完全不怕的样子。

子惜皱眉,“什么意思?”

啪!

老板娘把手里的东西拍在桌上,一手支着桌角一手叉着腰,继续似笑非笑的看着子惜说道:“小姑娘,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洛城吧,难道没有听说过洛城起源,自古就是土匪窝子的地盘吗?现在是新世纪,虽然没有土匪了,但是这地头蛇也是有的,洛城的治安啊,一直不太平,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因为意外丧生。至于盗窃这种事情,出门在外当然要看管好自己的财务,洛城的警察整天忙着安定太平盛世,管的哪一件事不是比你这个重要一千一万倍的?”

子惜算是听出来了,这老板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带着几分恐吓,她忽然想到,自己所住的那间屋子,从窗户跳出去就是旅馆的后院。那个人能在大晚上的溜的那么快,这么熟门熟路的,要么是惯犯,要么就是这家旅馆里的人。

子惜不打算再听她啰嗦,也不可能就被她几句恐吓就给吓住。拿过吧台上的座机电话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洛城派出所,哪位?”

“我要报警。”子惜说这话时,旅馆老板娘仍靠在那在翻看着账簿,丝毫没有把子惜报警当回事,子惜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在火车站的一家旅馆里,被盗窃了钱财。对……金额?”

子惜真的怕他们知道就五百块钱就真的不管了,老板娘的姿态已经让她觉得,她所说的话都不是假的。

那五百块钱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顿饭钱,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子惜来说,却是全部所有的家当。没了那五百块,在这陌生的城市,她将寸步难行。真是想想都令人心寒。

她顿了顿,低声道:“我丢了五万块。对,请你们尽快出警……”

子惜的话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就直接被旅馆老板娘给抢走,“喂,警察同志,刚刚那个小妹妹跟你们开玩笑呢。怎么可能丢五万呢,绝对不是五万,是五百块,对……”

子惜伸手过来抢电话,却已经被她先一步挂断,“警察说了,他们有空就会过来的。”

“他们真的这么说?”

“当然,我说你先去睡觉吧,别站在这里了。”老板娘开始赶人了。

丢了那五百块钱,子惜哪里还睡得着?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在旅馆待客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就坐在这里等警察来。”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随你便。”

便不再管她了。

从晚上十一点多,等到凌晨一点半,越来越冷。

第145章 我有沈萧的下落

眼看着时针转过两点,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少,旅馆的老板娘打着哈哈,就要收起账簿去睡觉。

子惜见她要走,便站起身来拦住她,“你不能走。”

老板娘一脸不屑的看着她,“干什么你要?”

“你要在这里跟我一起等警察来。”

“等警察?”老板娘回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店门口,嗤笑,“都这个时候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还真的相信警察会来啊?”

“我相信。所以你必须要在这里跟我一起等。”

旅馆老板娘不客气的甩开子惜的手,“小姑娘,你要发疯就自己发疯,别拉着我一块,我没兴致,也不会陪着你等的。”

说完,她抬手一把推开子惜,打着哈欠往楼上走去。

子惜皱皱眉,知道自己这是明摆着被黑了,也不去拦她了,转身冲到走廊里,砰砰的敲其他房客的房门。

砰砰,砰砰,一扇接着一扇的敲,惊醒了不少房客,纷纷打开门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惜站在走廊里大声的喊着,“大家都注意了,这是家黑店,我的钱就被偷了,大家要注意了,千万不要睡觉睡的太死……”

“你干什么?”旅馆老板娘气急败坏的跑过来,一把扯住子惜的胳膊,“你给我闭嘴,再乱说话我就把你轰出去。”

子惜却不怕她,而是更大声的喊道:“大家都听见了吧?她这是做贼心虚,怕我告诉你们,才这么说的。”

“闭嘴!闭嘴!”旅馆老板娘堵不上子惜的嘴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对她动手,急的气急败坏。

被子惜这么一闹腾,当即就有不少房客要求退房。旅馆老板娘气不过,让人把子惜送去了警察局。她还没张口说自己钱财被盗的事情,就被洛城的警察以莫须有诽谤的罪名给拘押了。

子惜被带去拘押室的时候,看见旅馆老板娘正往一名警察的兜里塞了一沓钱。她顿时间就全都明白了,为什么她报了警却没人来,为什么她的钱财丢了没人管,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反将她关起来!

奸商贪官,狼狈为奸,洛城这片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太平!

夜色已经深了,墙上的钟表显示着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周都是简单的床铺,上面都躺着人,唯独只有子惜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毫无睡意。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外传过来,悉悉索索,好像来了不少人。

哗啦一声打开门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子惜抬眸,看见不太亮的光影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战庭聿?

子惜吓了一跳,随即摇头,这一定是在做梦,他怎么会在这里?

有脚步声靠近,在她面前停下来,子惜抬头,这次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真的是他!

子惜整个人都僵住,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手来,却是往后缩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

战庭聿的声音里染了几分沙哑,“先跟我出去再说。”

不知怎么的,语调竟然是那么的温柔。

子惜却摇头,将头埋在膝盖间,不打算再理他的样子。

耳边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下一秒,子惜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战庭聿清亮的眼。

“放开我。”三个字从她齿间溢出,低低地。

战庭聿却没放,“先出去再说。”

说完,抱着她出了那间狭窄的、气味难闻的房间。

夜风很冷,但是几乎刚察觉到冷,就已经上了车。温暖席卷而来,子惜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接着肩上一沉,她侧首,看见战庭聿收回的手,以及搭在她肩上的那件宽大的黑色外套。

子惜伸手要去脱,却被他握住了双手,“先暖暖,身子是自己的,若是病了,还怎么自由的生活?”

车内灯火昏暗,战庭聿的眉眼之间,都浮动着不同寻常的温柔。可子惜却觉得,这温柔像是毒药,诱哄着她喝下,等着被贯穿五脏六腑……

她垂下眸子,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平静,她无法解释这种,看见他就觉得心安的表现,是源自于哪里。但是她确实不怕了,之前所有的担心全都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甚至根本不担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她懊恼自己这样的心境,低声开口,“你怎么会来?”

战庭聿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她的脸上,一分一秒也舍不得移开。他以前从来不被任何东西所羁绊,可唯独她……不过才分开一天,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

“我如果不来,你怎么办?”

温柔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子惜神思恍惚了一下,如果他不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咬了下唇,“我自有办法。”

战庭聿接话,“酒店樱花树上的那根红丝带,是你系上的?”

子惜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愣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却没回答。

她总觉得战庭聿找她,另有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她却想不到。战庭聿的思路不同于寻常人,她还是谨慎小心一点比较好。

见她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战庭聿无奈的笑了一下,““断都断了,还包扎?你以为树根人一样,骨头断了,接一下就能长回去吗?愚蠢!”

子惜一怔,这语气,这内容,怎么这么熟悉?

电光火石之间,她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段记忆。她瞪着战庭聿,脸上闪过很多种神色,最后都归于平静,所有的疑问都化成一句话,“是你?”

而这句话,也恰好是战庭聿很想说的。

“之后我去找过你,但是没找到,子惜。”战庭聿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后来我有找过你。”

子惜宛如被雷劈中,整个人都呆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你……要反悔?”

“不。”战庭聿摇头,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递到了唇边,落下轻轻一吻,“我要弥补。”

这么温柔的动作,却彻底惊到了子惜,她猛地抽回手,往后急退几步,后背靠在了车身上,“战庭聿,你休想反悔。”

战庭聿叹气,“我得可恶成什么样子,才让你变得这么畏惧我?”

以前,他做错了很多事。如今,他想换一种方式,好好的守护她。

“跟我回寒城吧。”他淡淡吐字,“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至少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让我经常看见你。可好?”

“不好!”她刻意跑来洛城,就是想要躲着他,果然,还是躲不过。

子惜有一种陷入死循环的感觉,“战庭聿,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良久的沉默对视。

片刻之后,战庭聿缓缓启唇,“我有沈萧的下落。”

………………

回到寒城,已经是两天后。

舟车劳顿并没有消磨子惜的热情,几乎是刚到寒城,她就问坐在身边的战庭聿,“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么?”

战庭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

知道她迫不及待,汽车没有开回蓝海湾,而是直接向城东郊区开去。寒城的发展,是由西往东的,越往西越繁华,越往东越贫瘠,汽车穿过一片树林,在一处农户人家的庄园前停下来。

两个被太阳晒得皮肤黝黑的夫妻,看见有人过来,脸上浮现警觉和疑惑。

朱鸿打先过去,跟两人一番交涉,而后他们带着战庭聿和子惜,一起往那间破败的小木屋里走去。

木屋里陈设简陋,一张床,一些掉了漆的桌椅板凳,看着挺破败的。倒是床铺叠的干净整齐,彰显出住在这里的人的体面和优雅。

屋子里没有人,根据那对夫妻的诉说,子惜从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大约五个月之前,有个女孩过来租她们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四个月前,那女孩领着一个男孩过来养伤。这一养,就是四个多月。

子惜环视一周,“他们现在在哪里?”

那夫妻摇摇头,“不知道,那男孩在半个月前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女孩后来来过几次,看见他没回来,就离开了。”

子惜又问,“那男孩的腿脚可都是好的?”

“好像是左腿受了点伤,走路有点瘸。”

子惜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了。”只要他还活着就很好,起码还活着……

子惜就坐在院子里等,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等到沈萧。

眼看着夕阳落下,战庭聿走了过来,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在她面前蹲下,“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子惜摇头,她不回去,就在这里等着,只要看见沈萧还活着,她才安心。毕竟,沈萧是因她坠崖……

“战庭聿。”她忽然喊他的名字。

“我在。”他低低地应着,声音飘散进夜风中,带着说不出来的缱绻。

这样的战庭聿,叫子惜很不适应,她眨了眨眼睛,“我今天晚上想在这里休息。”

“可以。”他几乎想也没想的答应了,随后又补充一句,“我陪你。”

第146章 再不松开你的手……

战庭聿当真留下来陪子惜了,从日落坐到日暮,到夜深,始终都没有等到沈萧。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里,子惜都守在小木屋前,等着沈萧,可她始终什么也没等到。

盛夏的晚上,郊区牧场附近有很多的蚊虫,子惜的身上已经不可避免的被叮了一些红包。战庭聿拿来药酒,一点点的给她抹上。

夜空之下,子惜静静的看着他。战庭聿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很不一样了。

“战庭聿。”她忽然喊他的名字,“如果沈萧回来,你会放过他的对吗?”

“嗯。”战庭聿继续抹药酒。

“也会放过我的对吗?”

他手中动作一僵,随即继续抹药酒,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深夜,下起了小雨。

子惜是被冻醒的,但是很快,她又被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只大手在她头顶不断摩挲,轻轻地温柔的,一下一下,具有某种安抚的效果,很快让她放下了戒备,再次跌进梦乡。

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划破耳膜,子惜猛地从梦中惊醒,伸手在床边一摸,空空如也。

“战庭聿……”她喊着那个名字,心里慌得不行。

屋子外面传来打斗声,她赤着脚摸着黑走出来,月光下,细雨中,一群人在厮杀。

就在她打开门的一刹那,一道寒光破面而来。子惜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僵滞,她的瞳孔里,看见战庭聿的脸不断的在眼前放大放大。

那把匕首终究是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却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肉里。

“先生……”朱鸿见状惊呼一声,摆脱身边的两个黑衣男,很快走了过来,看着从周围小树林里无尽涌出来的黑夜男,神色骤冷,“我们被包围了。”

对方不止这么多人,地上躺了很多尸体,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从旁边的那片小树林里涌出来。天色太暗了,看不见到底有多少人,不远处的那片森林黑漆漆的,好像隐藏着千百万的大军,声势吓人。

而战庭聿这边,除了他自己,只有朱鸿和子惜。

胜败,根本毫无悬念。

战庭聿中了一刀,那刀扎在了他的肩上,顿时有鲜血汩汩的冒出来。

朱鸿皱眉,“人越来越多了,顾小姐,麻烦您带先生从后面走,我来挡一阵子。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或许能碰上我们赶来的人,就能脱离危险了。”

子惜下意识的身手去搀扶战庭聿,却反被他握住了手指,一把带进了怀里,“后面没路,进了那片林子,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只能往前品。”

“可是……”

朱鸿还想再说什么,战庭聿已经单手握刀,单手护着子惜,挡了数刀。

他们被逼进了雨中,簌簌冷雨落在脸上,冰凉冰凉。

子惜惶然的看着周遭不断攻上来的人,脑子里一片乱哄哄。战庭聿杀红了眼,一刀下去绝不虚空,几乎刀刀毙命。

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寸步难行,因为涌上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战庭聿还受了伤,很快,他便渐渐有些力不可支了。

子惜冲着他喊,“战庭聿,你放开我,自己走吧。啊?”

她的声音是喊出来的,可很快就被淹没在雨声和厮杀声中,战庭聿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身上也已经被落雨浸湿,英俊的眉眼中却带着一丝微笑,听见她的话,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紧了她的肩,“以后,我再不松开你的手,再不!”

子惜心中微微震撼,想说这种时候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眼角余光便看见一抹光点,飞速的朝他们这边射来。

那是一颗子弹,一颗穿过雨帘,朝着战庭聿直射而来的子弹。

“先生!”朱鸿发出一声惊呼,拼了命的扑过来,却已经晚了。

噗嗤。

子惜仿佛听见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周围的风雨声太大了,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风声阻隔了她的听觉,她只看见战庭聿在她眼前倒下去,倒在血泊里,却感觉空气和时间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先生!”朱鸿扑了过来,一把接过了战庭聿,平常不苟言笑的大男人,这个时候喉间也难得带了哽咽。

子惜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战庭聿朝她伸出手,雨水打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一向高高在上的战庭聿,这个时候眉宇之间却全是渴求。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只是手指还未碰到他的手,她的胳膊便是一紧,随即,她被扯的后退了几步,撞进了另一个怀抱。

她抬头,看见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这张脸,曾经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中,这张脸曾经坠落悬崖,这张脸是她这一年多活在地狱里的心结。可是此刻看见,她的心脏却痛的不能自已。

“沈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喊出这个名字来,却在下一秒,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

两天后。

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子惜从蓝海湾别墅里搬走,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被携带一空。

一年半,她从踏进这里开始,没有一天不想着离开的地方,此刻终于可以走了,回头看看心里却没有半点痛快之意。

沈萧走过来,一手接过她的箱子,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子惜发了两天的高烧,做了两天的噩梦。梦里的场景,既像真实又像虚幻,她醒了,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沈萧,第一句开口的却是问,“战庭聿他……”

沈萧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恨色,“他没事,不会死。”

沈萧回来了,战庭聿重伤,她自由了。

可是跟着沈萧离开,她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没有再见过战庭聿,时间长达半年之久。他也没有再露过面,有的人说他重伤之后去外地养伤了,有的人说他的权势被剥夺了,现在在寒城如日中天的人,不再是战庭聿,而是谭青了。

而沈萧,如今是谭青的一名手下。

沈萧带着她回到了顾家老宅,曾经破败的庭院里,已经焕然一新。花园里花草繁盛,而那栋样式古老的别墅,也明显经过新的装修改造,变得生机勃勃,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子惜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只是身边的很多景物和人,都已不复存在了。

她没有问沈萧任何问题,比如他当初掉下悬崖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在那一天去过B城站在那片樱花林中过?他为什么会投奔在谭青的名下?

很多问题,都被她强行锁进了心底。

现在,沈萧除了给谭青做事,每天都陪着她。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穿白色的衣服,笑容依旧明媚温暖。只是他的眼睛里,再没了当初的纯净。

他的腿如战庭聿所说的那样,有点瘸,走路的时候有些瘸拐,每每子惜看见都会觉得很难受。她想,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既然他没死,那么他们理应是要在一起的。

如此安稳度日,便可以了,她实在太累太累,不想再折腾了。只是时常会在深夜的时候,从噩梦中惊醒,不知道为什么,盯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总是不自禁的泪流满脸。心口的位置好像空了许多,好像被谁挖走了那么一块。

沈瑶原谅了她,可她们在一起时,却也不似从前那么轻松了。好像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已经发生了,一个疙瘩横亘在那里,不是你不去提就不会存在,而是它一直存在,一直提醒着你,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此刻,子惜跟沈瑶坐在了一家奶茶店里。

“惜惜,你喝什么?我去点。”沈瑶把包包放下来,说道。

“柠檬奶茶吧。”子惜确实有些累了。

“好的。”沈瑶拿起钱包去吧台点吃的了。

子惜就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托着腮神思恍惚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忽然,她的视线中,跃入了一抹挺拔熟悉的身影。那少年褪去了青涩,脸上堆满了商业化的微笑,是她所熟悉的样子,也不再是了。

这家商场原本是战庭聿的,如今是谭青的,交给沈萧打理。所以会在这里看见他的身影,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换做是以前,子惜一定会过去打招呼,可是现在,她却没了那份心思。或许连她自己也察觉到,那份心思已经越来越淡了。

子惜正要收回视线,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沈萧的双腿上。

他正指引着一帮客户往前走,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并没有察觉到子惜的视线。而他此刻一边说一边走路,双脚健步如飞,根本没有半点瘸拐的迹象。

子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就隔着玻璃窗看着他从眼前走过,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一个模糊的意识在她脑海里诞生,子惜整个人都狠狠的僵住了。

沈萧的腿脚是好的?

可是他在家的时候,明明是瘸拐的,有一次还差点因为走路太急,而绊到门槛。他一直都是有些瘸拐的……

子惜心乱如麻,在沈瑶还没点好餐时,就已经拿着包包追出去了。

商场很大,她不紧不慢的跟在那群人的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沈萧的双脚,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泪湿了满脸。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她,这也引起了前面那帮人的注意。沈萧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就跟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睛里顿时浮现震惊的神色,随之而来的是尴尬。

他打发了那群商人,朝子惜走了过来,“子惜,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眉头是皱着的,语气是不悦的,似乎还隐带着一丝怒意。

子惜看着他的双脚,微笑,“你的脚,什么时候好的?”

沈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是没有说话。

“还是,你根本就没受伤?”

“子惜。”沈萧握住了她的胳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确实受伤了,只是……”

她静静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可他终归是说不下去了。

沈瑶匆匆赶来,“惜惜,你怎么……哥?”

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对不起哥,我不该带惜惜来这里……”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劈中了子惜的脑袋,她挣开沈萧的手,看着这对兄妹,胸腔里似乎要被什么而撕裂。

“瑶瑶,你一早就知道的对吧?”

沈瑶:“惜惜……”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们还打算骗我多久?”子惜心如刀绞。

在这个世界上,她曾经出了爷爷一无所靠,除了爷爷之外,她最值得相信的就是沈萧沈瑶。然而现在,她被现实啪啪打脸了。

“惜惜,我可以跟你解释……”

“不用说,我是正常人,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别跟着我。”

——————

她确实很想一个人静一静,需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好好的捋一捋,可是她走了一路,却什么也理不清楚。竟然走着走着,到了蓝海湾别墅的门口。

这一座庭院,已经空了。可以说,她所知道的战庭聿的资产,全都已经空了。

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庭院里的草都长高了,看上去有些荒凉。

她也不值得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明明曾经是那么的惧怕和讨厌这里。

子惜走过去,却看见院子门锁是打开着的。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蓦地推开门跑了进去,却差点跟迎面出来的一个人撞上。

定睛一看,两人都是狠狠一惊。

“子惜?”战慕灵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看见子惜,神色中透出一片荒凉,“真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想来这里了。”

子惜苦笑,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竟以为,是战庭聿回来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战慕灵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还有些四哥的东西没拿走,我来拿一下,估计这房子很快就要有他的新主人了吧。”

子惜点点头。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你也别在这里多待了。”战慕灵说完,转身就走。

子惜忽然开口,“你知道战庭聿去哪了吗?”

战慕灵身影一顿,“不知道。”

子惜有些失望,“谢谢。”

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股子失望是从何而来的。

战慕灵往前走了几步,终究是又停了下来,“有些事情,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

“什么事?”

“关于沈萧的,你愿意听么?”

“嗯。”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战慕灵开始了她的叙述。

“其实当初沈萧坠崖之后,是四哥第一时间找到了他。当时沈萧浑身是伤,一条命几乎搭了半条。四哥拿着枪指着老教授的脖子,逼着他给动的手术,才把沈萧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之后因为我也在找他,四哥就把他交给了我,并且对我说不希望这件事给任何人知道。所以,你不知道,沈萧也不知道。”

“沈萧从醒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想着什么。我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虽然我跟他在一起不过两个多星期,但是他的变化实在太明显了。后来他的伤好了,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找了他很久,才知道他去投奔了谭青。”

“我把这件事告诉四哥,四哥却说,这些都是他欠他的。如果他要来讨,那他就给,哪怕是他的命。只是他欠你的,却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去还了。”

“沈萧的腿其实是好的,我觉得,他之所以隐瞒,是怕失去你。”

战慕灵一股脑的说完,看着子惜,“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幸运的,起码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四哥也成全了你们,他只要你过的好就够了,估计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现身的原因吧。”

说着,她又苦笑了一下,“以前我不太懂什么叫爱情,在四哥的身上我懂了。爱一个人就是希望把所有的都给她,只希望她过得好,不再恨他就好。”

子惜苦笑,眼泪却是不自觉的流下来,是啊,她以前也不懂,以为喜欢就是爱。但实际的区别,却很大。

晚上,子惜回到了顾家老宅,推门进去,就是一片酒气熏天。

她还没看清屋子里的清醒,沈萧就醉醺醺的扑了过来,抱着她就开始亲吻。

“子惜,子惜……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嫁给我,嫁给我……”他一边醉醺醺的说着,一边急切的抱着她亲吻。

子惜狠狠的推开他,两人都撞到了墙壁上。

沈萧看着她,却是苦笑,“子惜,你不爱我了,对么?”

子惜抿唇。

“你爱上战庭聿了,对么?”

子惜皱眉,“沈萧,你喝多了。”

说完,她转身上楼。

沈萧扑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子惜,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承认我是耍了点阴险,但是那都是战庭聿逼我的,那都是他欠我的。他就应该还给我,包括你,都是我的。”

子惜伸手去掰他的手,“沈萧,你醉了。”

“不,我没醉,我没醉,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战庭聿是魔鬼,他害死了顾家害死了顾爷爷,如果不是他,你的生活会过得更好。是他毁了你,子惜。”

“我知道。”子惜用力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顾家的仇恨我不会忘记,爷爷的死我也铭记在心。但是沈萧,你真的喝醉了。”

“子惜,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是不是气我骗了你?你知道吗?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可是跟战庭聿相比,我没有任何能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子惜,你懂么?”

子惜抿紧了唇,没说话。

沈萧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啪的一声打开,递到了她面前,“子惜,嫁给我,好不好?我会用一生来守护你,永远都不会在欺骗你,嫁给我。”

那盒子里放着一枚精致的钻戒,闪着微微的光芒,对子惜而言却有些刺眼。

以前的以前,多少次她曾梦想过这个场景,无一不是充满期待的,如今这一幕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却已是物是人非。

对上沈萧的眸,子惜眨了眨眼睛,“结婚是大事,我需要考虑。”

人的一生很短暂,而她却已经有过一场婚姻了,再放手去接受幸福,她需要时间去消磨。

沈萧的神色暗淡下来,“好,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

子惜失眠了。

望着场外朦胧的月色,她的脑子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此时此刻又应该想什么,却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蓝海湾别墅。

战慕灵说,明天可能就会有新的主人搬过去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是幸福的一家子,还是年轻的女强人,或者是跟战庭聿一样的商业精英呢?

她竟然又想到了战庭聿……子惜翻了个身,觉得自己有点不可思议。

子惜睡不着,想到之前阿诺给她的那张纸条,上面有阿诺的号码。她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找到了那张纸条。

号码还在上面,子惜犹豫了一会,还是拿着手机拨通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阿诺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子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干巴巴吐出两个字,“阿诺。”

那头静了片刻,“太太?”

子惜垂下眸子,“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太了。”

“在阿诺的心目中,您永远是太太。”

“……”子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有片刻的沉默。

阿诺说道:“太太您现在还好么?”

“嗯,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现在在外地……工作,等下次回去看你。先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太太您别太难过。我相信,先生只是为了成全你,其实他是很爱您的。”

“爱我?”子惜有些吃惊从阿诺嘴里听到这个词语。

战庭聿爱她?这怎么可能呢?

第147章 幸福,才刚刚开始哦

阿诺又说:“其实我和朱先生都能看得出来,先生是真的很爱您。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

阿诺顿了顿又问:“太太,您跟先生以后还能回到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忽然有些锥心刺骨,子惜下意识的避之不谈,生硬的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和阿诺的通话不过几分钟,却让子惜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挂了电话,她一直靠在床头,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子惜去找了谭青。

谭青还是老样子,穿一身的黑衣,气质沉稳,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他亲手给子惜倒了杯水,视线落在她脸上时,多了一丝打量,“你又瘦了。”

子惜没什么情绪的扯了下嘴角,“谭先生现在应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竟也瘦了。”

谭青苦笑,“子惜,你又何必来挖苦我。”

“我不是特意来挖苦你的,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谭青看着她,“是关于战庭聿的?”

“嗯。”

“你想问什么,我大概都能猜得到,只是……”他略略沉吟的看着她,“有些事情揭开了,就不能再如从前了,你一直所追求的东西,或许就不会再那么期待了。你确定要揭开吗?”

子惜反问他,“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

“难说,可能会选择揭开,因为不想活的不明不白。但有的时候难得糊涂,活的太明白,反而更累。”

子惜道:“是啊,我以前就是活的太明白了,什么事情都要弄个清楚明白,一心急切的想着要报仇,最后却被人利用了。”

说这话时,子惜的眼睛紧盯着谭青。

谭青手里握着两个核桃,不断的搓动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今天来找我,是已经都把事情猜的差不多了吗?”

子惜看着他,“池续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人,是你故意把他安放到朱鸿身边,利用朱鸿对兄弟之间的愧疚之心,成功的将朱鸿换成了持续,然后导演了战家老宅里的那一幕屠杀。”

谭青默认了。

子惜继续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掌控之中,我以及整个顾家,包括沈萧和战慕灵,都是你的一枚棋子。”

谭青盯着手里的核桃,“是。”

子惜深吸了一口气,“我只问一件事,我爷爷和顾家,是不是你让池续这么做的?”

谭青默了默,才抬头看她,“子惜,如果我说顾家和你爷爷都是意外,你会信么?”

“我相信,但是意外也是伤害。我不会原谅伤害我和顾家的人,也不会跟那个人做朋友。”子惜的声音很平淡,经历过这么多,她心中对仇恨的理解,似乎又更深沉了一些。

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不是谭青,不是战庭聿,顾家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鱼肉。

“人人都说战庭聿是心狠手辣步步为营,但是在我看来,放眼整个寒城,只有谭先生您,才是那条隐藏最深的龙。只等着一朝势发,就扑过来将所有人都撕个粉碎。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杀掉战家那么多人,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谭青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子惜,你可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

“嗯。”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大家族里面,老头强了一个乡下的保姆。那个保姆生下了一个男婴,刚生下来就被判了死刑。最后还是他的母亲,誓死保护了他,将他带到很远很远的山村,发誓一辈子不会再跟那个大家族有任何关系。但是保姆回到乡下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男孩被保姆的好朋友收养,他们对男孩很好,还把他的身世跟他说了,并且怂恿他回去,因为这样他们也可以沾光,脱离贫困。那是男孩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别的亲人,于是,他跟着他们去了。但是大户人家根本不认他,还报警要把他抓走遣送,母亲的那两个朋友见他没什么用处了,便骂骂咧咧的将他丢在路边回山村了。男孩一个人留在了陌生的大城市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饿了就捡垃圾吃,困了就睡在路边,跟乞丐抢地盘。男孩从那个时候就发誓,只要他不死,有朝一日就会让那些曾经欺辱他与母亲的人全都付出代价。所以,他进了黑道,从小罗罗开始,一步步的往上爬。他不要命,够狠,如今,终于报仇雪恨。”

说完这个故事,谭青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子惜说这些,明明这些是他这么多年藏在心里最深处最隐蔽黑暗的东西。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触碰的东西,却在子惜的面前,一下子打开了。

子惜听完,微微有些吃惊,“你就是那个男孩?那个大户人家,就是战家?那那个老头是谁?”

“是你爷爷,战家的老头子。”谭青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子惜:“……”

“那这么说,你岂不是……”

“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小叔。”

子惜彻底呆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谭青竟然是战家老头跟保姆生下的孩子……

“所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报复战家?”

“不全是,我要拿回属于我的所有东西,战庭聿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放弃了挣扎。”他默了默,继续说道:“子惜,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跟战庭聿比起来,我确实很冷血。我没他那么潇洒,大好的江山,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了。子惜,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你。”

“我?”子惜心中微微震撼。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这么说,说战庭聿爱她,说战庭聿为了她。而她这个当事人,却完全是稀里糊涂的。

“是的,战庭聿明明还有能力跟我争一把,但是他放弃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么?因为他想赎罪,他想把你推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他想弥补你。其实说起来,他是真的爱你吧。”

后面谭青说了什么,她几乎没怎么听了,她离开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子惜,其实他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

从谭青处出来,子惜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沈萧。

他站在车前,神情看上去有些凝重颓废,但是在看见子惜的时候,却立刻扬起了笑脸,“子惜。”

子惜看着他,阳光下,他的笑脸依旧那么的温暖,跟记忆中的一样。

他牵起她的手,“我等了你好久了,一起去吃饭吧。”

子惜却站着没动,“沈萧,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沈萧握紧了她的手,微笑那么的牵强,“子惜,我永远也不要听你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们先去吃饭,吃你最喜欢吃的火锅怎么样?”

“沈萧。”她喊他的名字,声音前所未有的安定,眼神也不再似之前那么茫然,前所未有的清明,“我好像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了,我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了。”

沈萧眉心紧拧,看着她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子惜淡笑着说道:“我要找到他,证实一件事情。”

“子惜……”

“他们都说他爱我,我想问问他是不是,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不是也爱着他。”子惜眼中带着一丝光芒,就像是看见了脚下的路,不在迷茫。

沈萧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决定了么?”

“嗯。”

沈萧看着她,终于默默地放开了手,他一步步的往后退着,离她越来越远,最后,身子靠在了车身上才停下来,他苦笑:“子惜,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倘若早一点知道你的心意,是不是结局就会大不一样了。但是我最终,还是来迟了。”

她在时,他不懂情爱。

他来时,她的心已经交给了别人。

他一直一直都明白,或许子惜对他的喜欢,只是少女的朦胧好感,那种喜欢是单纯的喜欢,跟爱情无关。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这样朦胧下去,永远看不见自己的真心。

为此,他一直战战兢兢,但现在她知道了,清楚了,他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可以为爱情撒谎,却要为这个谎言,去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欺瞒她一生,真的是爱她么?不过是占有欲在作祟。

沈萧微笑,却有两行清泪滑落,“子惜,人都会做错事,我错过,你也错过。战庭聿也错过,但如果他是真的爱你,我为你高兴。”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车离开。

——————

转眼整个夏去秋来,又是一年初冬时节。

子惜下了班,没地方去,就坐车去蓝海湾别墅附近溜达一圈。

谭青说战庭聿一直在她身边,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隔三差五的来这边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几乎已经快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了。

之前过来,别墅里的灯都是暗的,可是今天晚上,别墅里却有灯亮着。

子惜心中一跳,鬼使神差的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有个佣人匆匆跑过来开门,是张陌生的面孔,“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家的主人是刚搬过来的吗?”

“是的。您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他们是从哪里搬过来的?是本地人么?”

“不是。”佣人摇头,“我们家先生和太太是本地人。”

“哦……”子惜心中大失所望,有太太了,那怎么也不会是他了……

“对不起,打搅了。”子惜弯了弯腰,打算离开。

佣人叫住她,“既然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今天我们家先生生日。”

子惜愣住,“不用了,谢谢。”

佣人已经开门出来,热情的邀请她进去,“来吧。”

子惜稀里糊涂的就被她拉了进去,走进屋子里,才发现陈设都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来客人了。”佣人喊了一声,就进了厨房。

不一会,有个人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回头看了子惜一眼,温和的笑着道:“太太回来了。”

子惜怔住,看着那人半天回不过来神,“吴婶?”

接着,又有人从厨房里出来,是系着围裙的阿诺,走到她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太太回来了。”

“阿诺……”

朱鸿从旁边出来,“太太回来了。”

子惜完全蒙圈了,“你们……真的是你们?”

阿诺、吴婶、朱鸿都在,那是不是说明,他也在?

子惜一个念头没转完,阿诺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先生下来了,能开饭咯~~”

说完,一溜烟又钻进厨房去端菜了。

子惜转回身,神情呆滞的看着那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越走越近,直到,站到了她的面前。

“太太回来了。”他低沉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

子惜望着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嘴巴,眼泪猝不及防的就掉了下来。

他抬手拿下她的手,嗓音温柔,“怎么哭了?”

子惜抿着唇,眼泪却是越掉越汹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开心的,还是兴奋过了头?情绪有点不受控制的,泪水也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

她越哭越凶,战庭聿轻叹了一口气,垂首吻住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哽咽都吞咽了下去。

子惜被他吻的昏昏沉沉,快要断气的时候才被松开,她红着脸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傻瓜,”战庭聿拥着她,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一直都在啊。”

子惜抬头看他,“他们都说你爱我,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捧住她的脸,一下一下的轻啄她的红唇,“子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吻一下,说一声我爱你,子惜的一颗心都快被他融化了,反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埋首在他怀里,破涕为笑。

————————

他们的婚礼定在这一年的冬天,银白的雪地上,子惜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踏着红毯而来,像从天而降的仙子。

而站在红毯尽头的战庭聿,没等她走到,已经迈步上前,直接将她抱起。

现场一片欢呼声。

他们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成为了正式的夫妻。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利益权谋,只有两颗赤诚相对的心。

第二天一早,战庭聿还没醒,就被耳边小女人的碎碎念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子惜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眉眼,“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没天理。不过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眼瞎,都没觉得你这么好看过。”

战庭聿捉住她在他脸上乱画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好在你现在终于不瞎了。”

子惜嗔道:“那也是你从前坏。”

“是是是,我坏。”战庭聿翻了个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子惜,你搅乱了我的美梦,必须赔我一个。”

“什……什么美梦?”

“和你做羞羞事的美梦。”

“唔……你个混蛋……啊……”

被窝里,一声声嬉笑传来,窗外,阳光正明媚。

幸福,才刚刚开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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