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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祸》


第一章 黑狗血

罗阿绣是大梁村的活寡妇,这在村里是人尽皆知的事。

大概是两个月前,七十多岁的赵老三用两袋苞米换了正当年的阿绣回来做婆娘。

赵老三一把年纪还娶个大姑娘回家,当时村儿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赵老三这岁数儿,那方面肯定是不行了,阿绣嫁进门也只能是个摆当儿。

而且阿绣长得漂亮啊,大眼睛,双眼皮儿,别看腰身儿细,上身儿却鼓囊囊的,下身穿着大棉裤,也还是遮不住那好腰身儿。

这么个小婆娘走在大街上,别说那些光棍儿汉了,就是家里有婆娘的汉子也得垂涎三尺。

这赵老三还没死,村儿里已经有不少人惦记上阿绣了。

那天村儿里的赖子李阔,就趁赵老三出去捡粪,摸进了他家。

因为是冬天,赵老三家里没柴,只能捡粪烧了取暖,每天是定点儿去,定点儿回。

李阔一连盯了好几天,摸准了赵老三出门儿的时间,就把阿绣堵屋儿里了。

偏巧阿绣烧了热水正要洗头发,一把黑亮的长发披散着,映的那小脸儿粉嘟嘟的,白玉似的脖子上还挂着不少水珠,看到这一幕,李阔是想都没想就冲进了屋……

哪知事到半截儿,赵老三突然回来了,这老头儿进屋的时候,李阔还在干那没皮没脸的事儿。

赵老三一看就急眼了,抡起手里的锄头就往李阔身上砸。

李阔躲闪不急,被砸了一下,赶忙起身,一脚把赵老三踹翻在地,提上裤子就跑了。

往家里跑着,身强体壮的李阔也不在乎挨那一锄头,想到刚刚把阿绣睡了个半死,心里反而美滋滋的。

可没想到,第二天,村子里就传赵老三死了。

李阔听了,以为是昨天那一脚踹的太狠,把赵老三给蹬死了!

这杀人可是犯法的事儿,吓得李阔赶紧偷偷摸摸的去阿秀家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阿绣家门外站着不少人,李阔挤进去,透过门缝,就看到阿绣光着身子,怀里抱着个大棉袄,孤零零的坐在床边,正呜呜的哭。

李阔再一打听,才知道,赵老三是马上风,死炕上了。

人堆里都传开了,说那屋子里一股子狐臊味儿,赵老三的尸体上到处都是血口子,像是给野兽狠狠抓咬了一顿,血淋淋的。

大家都在说阿绣是个狐狸精,缠着一把年纪的赵老三,把老头子的魂儿都给勾没了。

这话传到李阔耳朵里,让他好一阵紧张。

他忽然想起昨天跟阿绣干那事儿的时候,临了,阿绣的表现可不像是个黄花大闺女,分明就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儿,床上那些活儿计耍起来,比他还大胆。

可是,再看阿绣那可怜兮兮坐在床头哭的模样,李阔又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是阿绣做的。

想起阿绣那曼妙的身子,李阔又是一阵心猿意马,算计着这之前赵老三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下死了,不就更方便他去找阿绣了吗?那就算阿绣真是这些人嘴里说的狐狸精,他也不怕,就随她这个狐狸精怎么勾他的魂儿好了。

想到这儿,李阔这心里又是一阵美滋滋,哼着小曲儿就回去了。

当天晚上,让李阔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刚死了男人的阿绣,竟然主动送上了门儿。

阿绣穿着昨天的肚兜儿,也不怕冷,就站在寒风凛凛的门外,抬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看着李阔,那副楚楚可怜的劲儿,真是把李阔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这时候他哪还有脑子多想,把阿绣拉进屋就可劲儿折腾去了。

快活一晚,早上李阔醒来的时候,罗阿绣已经不见了,门上着栓,根本没被打开过,而他的被窝里竟然有很多狐狸毛,墙上的窗户纸也被扒了个大洞。

身上更是又酸又疼,还有很多被爪子挠过的血印子,就跟死了的赵老三一样!

李阔吓坏了,双腿发软的跑出屋儿,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就摔了个头破血流。

这一摔,李阔是彻底清醒了,知道自己是真给狐狸精缠上了,他又不是真不怕死,于是就想到了请先生来平事儿。

而他要请的那位先生,叫周铭恩,是我的爷爷。

我爷爷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阴阳先生,一辈子以此为生,对付这些事儿很有一套,就是这老爷子年纪大了,现在走路都打晃儿,已经有些年不出门平事儿了。

那天,李阔找到我家,就把这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想让我爷出手帮忙,还说只要我爷能出手,那他以后肯定改,再也不偷婆娘了。

也就是这事儿发生在村里,要是错出个三五里地,那我爷肯定是不管了。

都是一个村儿的,赵老三死的不正常,这事儿我和爷爷也听说了,又听李阔说了个详细,下午的时候我就陪爷爷去见了见这个罗阿绣。

只瞅了一眼,爷爷就断定了阿绣是被山狐狸上过身,问起事情经过,这阿绣是一问三不知,就知道哭。

最后爷爷也没多说,只说晚上会来蹲那只山狐狸,让阿绣留个门儿。

阿绣点点头,红着眼圈儿应了这事儿,我也就陪爷爷回家了。

不过这天晚上爷爷并没有去阿绣家蹲那只山狐狸。

我原本也不愿意爷爷管这事儿,毕竟可能会有危险,而且那李阔也不是啥好玩意儿,老爷子忘了这事儿,我也就没提醒。

可第二天一早,爷爷又去了阿绣家一趟,说昨晚把这事忘了,今晚留门儿,一定来抓那只狐狸。

阿绣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点头叮嘱爷爷一定要来。

爷爷点点头就回家了,可这天晚上,老爷子还是没去阿绣家抓狐狸。

第三天,爷爷又让我陪他去阿绣家,而且,把昨天那话又说了一遍,阿绣再三叮嘱爷爷,今晚一定一定要来抓狐狸啊。

爷爷还是老样子,点点头就回家了。

我都无语了,这天晚上见爷爷又没打算去阿绣家,我是实在忍不住,就提醒了爷爷一下,以为这老爷子年纪大了,是真不记事儿了。

没想到,爷爷却说今天天儿不好,还是明儿再去吧!

我往窗外看了看,大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哪就天儿不好了?

转过天来,爷爷起了个大早,我以为他又要去阿绣家,就拿了小拐棍儿过来,准备陪他出门。

这次老爷子却没说去阿绣家,而是让我去别的村子淘换点儿黑狗血,最好是十年以上的老黑狗,还再三叮嘱,那黑狗身上一根杂毛儿都不能有。

我一一记下,拿了钱就去买狗血了。

十年以上的狗好找,这一根杂毛儿都没有的黑狗,我是转悠了七八个村子,才找到这么一只。

人家以为我是买狗的,还不卖,最后我是好说歹说,塞了不少钱,那家人才答应放点儿狗血给我。

这点儿狗血不多,就装了不到半个醋瓶儿,我小心揣在怀里,赶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天晚上老爷子依旧没去阿绣家,不过说来也怪,这几天爷爷没抓那只狐狸,李阔那边儿也没音儿了,好像也没再被那只狐狸骚扰。

一连四天,这老爷子就跟间歇性老年痴呆似的,放了阿绣三次鸽子,晾了一天,第五天晚上,爷爷不声不响的带我去了阿绣家。

这个时间,村里都还亮着灯,不到关门闭户的时候,不过我们到阿绣家的时候,她家却上了门栓。

我上去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院里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阿绣打开个门缝儿,往外瞧了瞧,见是我俩,那脸色有些奇怪,问我爷这两天咋没来抓狐狸。

老爷子还是说忘了,进院儿之后,拿出帆布兜子里的朱砂,就开始在墙上画符咒,零零散散的从门口画到了屋子附近,然后跟阿绣说,怕那野狐狸发疯伤到她,让她去屋里躲躲。

阿绣瞅瞅我俩,问我俩怎么不进去。

爷爷说一会儿画完符咒还得做法,还很夸张的说他一作法,不管是啥妖魔鬼怪,都得死这院子里。

阿绣听得一愣,点点头,就赶忙进屋了,而且还很谨慎的把门关上了。

她进屋之后,爷爷就继续在屋子的门窗上画符咒,只是这老爷子默不作声的把朱砂换成了黑狗血。

第二章 山狐狸迷人眼

符咒画完,爷爷又在门上画了个很大的八卦图,快要画完的时候,就听屋里的阿绣问爷爷,怎么有股子怪味儿。

爷爷说那是做法烧符的烟味儿,院子里味儿更大,让她捂上鼻子忍一会儿。

老爷子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抬手挂上了门锁,画八卦图的手也加快了速度。

可我站在院儿里,并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儿,更重要的是,爷爷根本就没作法。

他为什么要骗阿绣?

屋里的阿绣推了两下门,发现这门打不开,突然开始用力的砸门,着急的说这味儿太大了,她受不了了,让爷爷快点开门,说她要出来。

这次爷爷却没回话,手上快速勾勒几笔,用尽最后一点儿黑狗血,完成了这副八卦图。

几乎是在八卦图完成的同时,屋里阿绣大喊大叫的声音突然就变成了吱吱的尖叫声,听上去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那声音非常刺耳。

那‘咣咣’的砸门声也变成了指甲盖儿挠门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又变成了激烈的撞门声。

听这动静,我赶紧扶着爷爷往后躲了躲,生怕阿绣冲出来伤着老爷子。

我俩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屋里阿绣闹得凶,没完没了的,爷爷像是累了,让我扶他回家,我问他阿绣怎么办?

爷爷却说院门挂锁,明儿一早再过来。

这一晚上,我没睡好,总觉得这事儿很奇怪,第二天一早,天边儿刚露出鱼肚白,我就迫不及待的跟着老爷子再一次来到了阿绣家。

我俩进院儿的时候,那屋里已经消停了。

在征得老爷子的同意之后,我打开了屋门。

顿时,老大一股子狐臊味儿从屋里蹿了出来,呛得我差点儿没把昨晚的饭吐出来。

紧接着我就发现这屋门口的地上躺着一只头破血流的红毛儿大狐狸,这大狐狸双目圆睁,呲着一口獠牙,僵硬的倒在地上,已经死透了。

我从大狐狸身上迈过去,捂着鼻子到屋里转了一圈儿,没有找到阿绣。

出来我还挺着急的跟爷爷说阿绣不见了。

老爷子却是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儿,管我喊傻小子,说他腿脚不便,很少出门,问我以前在村里可见过这个罗阿绣?

被爷爷这么一问,我呼啦一下想起,在这之前我好像也没见过阿绣,再往前想,我甚至不记得阿绣是怎么嫁到这村儿的,印象中也只是知道阿绣嫁给赵老三两个多月了。

可这件事现在想起来,突然变得很苍白,很不真实。

见我发愣,爷爷又说,野狐狸迷人眼,有时候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难道这狐狸就是阿绣?

我看着那只面目可憎的死狐狸,再想想怯生生的阿绣,这身上突然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也是问过爷爷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天爷爷一直来找阿绣,然后坚持不懈的放阿绣鸽子,是为了降低那狐狸的戒备心,也是为了消磨狐狸身上的精气。

因为每晚都要防着老爷子来作法,那狐狸已经五天没出门采补精气了,这才被爷爷用阵法活活压死。

说完这些,爷爷慢吞吞的进屋,坐到了门槛儿上,从帆布兜子里摸出个刀子,一边用手在那死狐狸的腰子上按压摸索,一边嘀咕着说这狐狸得有几百年的道行了,可是个好东西。

说着老爷子的手像是摸着个啥,立马下刀子,麻利的在那死狐狸的肚子上开了个洞,伸手指进去,就掏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肉疙瘩。

我凑过去问爷爷这是啥,老爷子却是眼前一亮,拿着肉疙瘩的手都激动得有些发抖了,直说这是好东西啊,没想到几百年的小畜生,肚子里竟然能有这个。

我还想问那到底是啥,刚张嘴,爷爷抬手就把那肉疙瘩塞我嘴里了。

那玩意儿溜滑的,进嘴顺着我嗓子眼儿就下去了,我都没来得及加工一下……

一不留神真把那肉疙瘩吞到了肚子里,我着急的扣了两下嗓子眼儿,就听爷爷说,别扣了,这真是好东西,吃到肚子里可是有很大的好处。

我就觉得嘴里一股子腥味儿,除了这没啥感觉,问爷爷有啥好处,这老爷子也不说,只说以后我自然会知道。

可那玩意儿也忒磕碜了,这老爷子也没洗洗,就往我嘴里塞,我还是觉得有点儿恶心。

爷爷让我在赵老三家的院子里挖个坑,把这死狐狸就地埋了。

这之后,我上门找李阔要请事儿钱,他求爷爷办事儿,事办成了,总要付一些钱财,不能让老爷子白忙活,我要的不多,主要是想把买黑狗血的钱要回来。

可这小子竟然不认账,说从来没有这回事儿,也根本不认识什么罗阿绣。

我被李阔赶了出来,这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赖子,他要赖账,我还真没治,回家就把这事儿告诉爷爷了。

老爷子却是一笑置之,没当回事儿,后来我在村里一说这事儿,才发现竟然没人记得罗阿绣这个人,甚至没人知道赵老三是怎么死的。

这件事之后,我也长了记性,爷爷再跟我讲他年轻时那些事,我都听得很认真,因为我终于发现,爷爷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不过,这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几天,我发现家里院子的雪地上经常会出现一些山狐狸的脚印子,甚至有一天晚上,我在院门口看到一只大狐狸。

只不过当时天太黑,我没看清,把这事跟爷爷说呢,老爷子却说现在是老寒冬,山窝窝里的小畜生没吃食,进村叼点儿鸡啊鹅啊的,打打牙祭,那都正常,让我别大惊小怪的。

可这都一连好几天了,那狐狸是天天来,院儿里的鸡却一只没少,我这心里总觉得发慌,这天晚上爷爷突然说想吃烤红薯,让我去院子的地窖里掏几个。

我也没多想,套上大棉袄,就顺着梯子下到了地窖里,拿完红薯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出口被木板给盖上了,上边儿好像还压了什么东西。

我在下边儿推了好几下也没推开,喊爷爷也没人回应,开始我以为是哪个使坏串门子的在跟我开玩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逐渐感到了害怕,大喊大叫的砸这木板,也还是没人回应。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在这地窖里一关就是三天,等有人把我弄出去的时候,我已经猜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了。

爷爷死了,年近百岁,无病来灾,这老爷子一辈子行善积德,骗神骗鬼是从没骗过人,可这次他却骗了我。

爷爷死在院子里,光着膀子,身前用朱砂画着符咒,尸体已经冻僵了,跟爷爷一起冻僵的还有一只大狐狸,这也是一只红毛狐狸,不过这狐狸看着就很老了,赤红的皮毛已经出现了白尖儿。

把我从地窖里弄出来的人,是一家三口,五十来岁的一对夫妻,和一个二十左右的大姑娘。

这家人姓林,是三十里外林家庄人,来这里是找我爷爷平事儿的,没成想却碰着了我家的丧事儿。

那林大叔人不错,帮着我把爷爷的尸体安顿到屋里,见我一直抹眼泪,又劝了我几句,也没说找我爷是啥事儿,就带着妻女回去了。

等人走了,我给爷爷擦身子的时候,留意到这老爷子的裤腰上塞着一封信,我拿出来一看。

发现这信是六天前写的,上面标明了日期,还有爷爷的一些叮嘱,说他把《周氏驱邪录》放到柜子里了,让我没事多看看。

还有要注意身上长有符纹的人,说他没有办法让这只老狐狸形神俱灭,但会拼上性命毁掉它的肉身,并且在老狐狸身上下咒。

所以短时间之内,这狐狸是不能接近我的,但时间一长,被老狐狸上身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接近我,然后挖走我体内的狐丹。

第三章 大姑娘的梦魇

信里,爷爷是再三叮嘱我,一定要远离这个身上长有符纹的人,不要与之发生任何关系。

看完这封信,意识到爷爷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信里所说的狐丹,我就想到了前些日子爷爷给我吃的那个肉疙瘩。

那个老狐狸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儿,竟然害死了我爷爷,我越想越气,到院子里把那死狐狸拖进屋,拿了刀子就想把它的肉疙瘩也挖出来。

可我找到爷爷那时候下刀子的位置一看,却发现这只老狐狸的肚皮上竟然有好大一个疤,像是被啥撕开过似的,疤痕十分的狰狞。

我顺着那个疤划开了一道口子,伸手进去掏,却没找到肉疙瘩。

按理说,这只老狐狸能让爷爷搭上性命,那肯定比赵老三家那只厉害多了,可它身上怎么没有肉疙瘩?

看看死狐狸肚皮上那个大疤瘌,我琢磨着可能不是没有,八成是已经被掏走了,所以它才来抢我这个。

当时我不知道这狐丹有多珍贵,也就没往深了想。

爷爷的丧事办了三四天,我心里始终很难受,连着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睡觉,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丧事儿办完之后,整天闷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睡觉。

直到那林家庄的一家三口再次登门。

虽然我不认识这家人,但这个林大叔上次来我家,帮我把爷爷的尸体抬到了屋里,还劝了我很久,我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请这一家人进了屋,大概是怕我难过,林大叔也没再提爷爷的事,直接问我能不能出手,帮帮他闺女。

就是跟这对夫妻一起来的那大姑娘。

这姑娘叫林淼,是林大叔的小女儿,今年二十一岁。

不止人长得水灵,手也很巧,一直在他们隔壁村子的绣坊做工,虽然挣不了几个小钱儿,但家里的一些针线活儿比她妈妈做得还好。

这事儿就出在林淼下夜工回家的路上。

那天绣坊里赶工,她做完活儿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和同村几个姑娘回村的路上,打打闹闹的,也不知怎么林淼就被推了个跟头,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扑在了一堆纸灰上。

这纸灰里还有很多没烧完的竹棍儿,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纸灰好像是烧给死人的纸活。

这林淼就吓着了,当天晚上到家也没敢把这事跟爸妈说,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梦到一个男人钻到了她被窝里,在她身上又摸又啃的,还管她叫媳妇儿,说要娶她做婆娘。

第二天一早,林淼醒来是浑身酸疼,不过她检查了一遍身子,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也就没当回事儿,只当是自己昨晚吓着,做了噩梦。

哪知这之后一连好几晚,林淼都做了同样的梦,而且逐渐的她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掐捏啃咬的痕迹,并且这些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接近她。

这姑娘吓坏了,就把这事儿跟林大叔夫妻说了,这才有了林大叔带妻女来求我爷爷的事儿。

但因为爷爷不在了,他们就回去找了别的先生,可遇着的都是些骗子,林淼每晚还是会做那种梦。

直到昨晚,这姑娘竟然梦到那男人要跟她做那事儿,林淼吓得瑟瑟发抖,不过,最后关头,那男人也只是在林淼大腿上咬了一口,说再给她最后一天时间,跟父母道别。

林淼惊醒之后身上都是冷汗,而且她感觉自己的大腿根儿非常疼,撩被子一瞅,那大腿上竟然真有个血淋淋的牙印儿。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每晚都做这种梦,而且还有可能是真被什么东西给轻薄了,林淼自然是羞于出口,所以整件事都是林大叔转述的。

不过可能是怕影响我的判断,林大叔讲的十分详细。

我毕竟不是爷爷那种老先生,毛头小子一个,听林大叔讲这种事儿,也是觉得有些尴尬,同时尴尬的还有林淼,这姑娘始终低着头,没说一句话,但我瞅她那脖颈子都红了。

从头到尾把事讲清楚,林大叔就问我,有没有啥办法可以帮帮林淼。

林大婶儿干脆就开口求我,说不管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拿,只求我一定要救救她闺女。

我看得出来这家人不是啥有钱人,能说出这话,林大婶儿也没有要拿钱砸我的意思,而是想让我救林淼。

我想了想,也没瞒着这家人,说我没什么本事,但是如果他们实在找不到别人,也愿意相信我,那我可以试试。

可能真是找不到其他先生了,也没时间去找了,这林大叔赶紧点头,说愿意相信我。

于是,我立刻去里屋把爷爷留下的《周氏驱邪录》找了出来,这里边儿记载着一些周家先人驱邪除祟的事迹,还有一些符咒的样本,我翻出一些类似的例子看了看,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

拿上老爷子的帆布兜子,又在院儿里抓了只大公鸡,就跟这家人去了林家庄。

趁着天色还早,到地儿之后,我让林大叔带我到花圈寿衣店买了个最难看的纸人儿,用来做林淼的替身。

至于为什么要最难看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周氏驱邪录》里是这么写的。

晚上,我就把这纸人儿和大公鸡都藏到了林淼的被窝里,让她一手抱一个,也不知是这纸人忒丑了,还是那大公鸡忒臭了,这姑娘躺在被窝里那小脸儿是一片煞白。

其实,林淼长得挺漂亮的,尤其是那皮肤白白嫩嫩的,乍一看就跟个瓷娃娃似的。

我怕她太紧张坏事儿,就再三叮嘱她,说等那男人来了,就松开手里的纸人儿,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那只大公鸡,还有就是在那男人完事儿之前,她不能离开床。

林淼紧张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其实我也很紧张,毕竟是头回干这事儿,没有老爷子在旁边儿瞅着,我总觉得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从兜子里拿出朱砂,我在手上画了道定魂咒,就躲进了床边的大衣柜里。

大概是十二点的时候,林淼那被窝里有了动静,透过柜缝,我瞅着像是多了个人。

那人猫着腰,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的,林淼偷偷把脸扭到了我这边,看着我藏身的衣柜,那脸上都是惊恐。

可我也没办法,只能盼着被窝里那东西是个三秒男,赶紧跟那纸人儿折腾完,滚蛋。

可很快那被窝里就传出了一瓮声瓮气的声音,就问,“媳妇儿,你这身上咋剌剌巴巴得,一点儿都不滑溜了呢?”

林淼一听,那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我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能摸出区别来,一时间也很是紧张。

把手放到柜门上,我准备着一旦被发现那是纸人,就立刻冲出去。

这时候却听林淼壮着胆子,颤声回道,“帮妈妈扫院子,弄脏了。”

“那没事儿,俺不嫌脏,俺给你弄干净。”那个声音依旧瓮声瓮气的,紧接着就传出了嗦啦口水的声音。

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那纸人禁不住嗦啦,再给嗦啦散架了。

看过《周氏驱邪录》之后,结合林大叔的形容,我猜测缠上林淼的应该是个鬼,但也不排除是别的啥东西,如果它是个鬼,那纸人肯定没问题,可要是别的啥,这玩意儿可不禁嗦啦。

我这心里还在直突突,那被窝子里的东西,折腾的可起了劲儿,林淼把脸别在这边,听着被窝子里的动静都快哭出来了。

而且很快,她就真的哭出来了,因为她手上那只大公鸡从被窝里钻出来,跳到了地上。

第四章 鬼疮

我一看,坏事儿了,这姑娘咋就不听话,我千叮万嘱的让她死活都得抱住那大公鸡,这咋松手了?

大公鸡跳到地上,抻着个脖子,傻啦吧唧的发愣,同时愣住的还有林淼被窝里的鬼东西。

“你骗俺!”被窝里那东西像是发现了自己在跟个纸人儿忙活,生气的吼了一声。

紧接着林淼就尖叫了起来,我赶紧推开柜门冲了过去,伸手就拽床上的被子。

可这被子鼓着个包,就跟吸在床上一样,不管我怎么拽就是掀不开,那鬼东西躲在里边儿,我也没治,再看林淼,这姑娘扒着床边儿哭的稀里哗啦得。

于是我转而抱住林淼的半个身子,就把她往外拽,林淼吓坏了,哭着说有东西抓着她的腿。

我也发现有一股很大的劲儿,把林淼往被窝里拽,我已经使上全劲儿了,可依旧没办法把林淼拽出来。

情急之下,我抬脚踹了那大公鸡一下,这公鸡受惊顿时抻着个脖子‘咯咯’的打起了鸣儿。

大公鸡一叫,被窝里那股劲儿瞬间就消失了,我抱着林淼,就跟拔萝卜似的,就把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同时还被晃了个跟头,这姑娘直接就趴我怀里了,死命的抱着我哇哇的哭了起来。

林淼身上只穿着秋衣秋裤,很是单薄,软绵绵的身子贴着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儿,不过这会儿我没时间多想,撑起半个身子一看。

那鼓囊囊的被窝子已经憋下去了。

不过事后我发现,那个纸人儿还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安抚了林淼一会儿,我就让林大叔带我到林淼摔跤的那个纸灰堆,把这纸人儿烧了。

后来我问过林大叔,才知道,这个纸灰堆是林家庄的小庙儿,村里死了人,都要来这儿送魂,那些纸活儿也都会拿到这地儿来烧。

至于缠上林淼的到底是鬼,还是别的啥东西,我最后也没弄清,反正弄个纸扎的婆娘给那玩意儿烧过去了,它以后肯定是不能缠着林淼了。

解决完这事儿,我又在林大叔家待了两天,确定这两晚林淼都平安无事,第三天,我就让林大叔送我回去了。

把我送回村口,林大叔走的时候递给我个红包,说是请事钱,我打开一看里边儿都是些零钱凑起来的,就闭着眼随便抽了一张。

见我不要那么多,林大叔还跟我推搡了很久,可我最后还是没要。

目送林大叔赶车离开,我抱着大公鸡就回了家,出村儿走这一遭,我感觉心里好受了不少,同时也觉得我活着也还是有点儿用的,回家弄点吃的,就翻起了那本《周氏驱邪录》。

这细细一番,我发现这里边儿夹了一张纸条儿,上边儿是爷爷的字迹,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比如迁祖坟,抱孙子啥的,有些是画了勾的,比如抱孙子,有些却还没画勾,应该是老爷子未完成的心愿。

这纸条儿我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因为我发现这是一张崭新的纸条,也就是说,是爷爷死前写的,他这是怕我活不下去,给我留了点儿念想。

我这正躲在屋里抹泪儿,外边儿传来了拍门声,我赶紧擦擦脸,出去开门一看,这院门外站了个人,这人穿着军绿色的棉大衣,头上戴着翻皮帽儿,一张脸也被黑围巾裹得只漏出了俩眼。

乍一看,别说这人是谁了,连是男是女我都没分出来。

见我开门,瞧着院儿里没别人,这人才拉下围巾,鬼鬼祟祟的小声问我,“你爷爷在家不?”

围巾里是张浓妆艳抹的脸,看上去三十多岁,我瞅着眼熟,想了会儿才记起,这人是村里那屠夫刘大胆儿的婆娘,但半年前就跟人跑了,这咋又回来了?

我摇摇头,还是跟这人喊刘嫂,说我爷已经不在了,去世有十来天了。

顿时刘嫂那脸色就不好看了,发慌的四下看看,还是挤进了院儿,继续问我,“鬼疮你能治不?”

鬼疮?那可不是啥人都会长得,那得是做了太多丧良心的事儿,才会被脏东西缠身,阴邪入体,表生暗疮,又痒又疼的直到丧命,所以才有了鬼疮这名头。

而且这玩意儿不好治,更何况生鬼疮的人一般都是罪有应得,我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帮她。

我正想着,见我没说治不了,刘嫂立刻讨好道,“大兄弟,只要你能治好嫂嫂的病,想要啥都行,嫂嫂手里有的是钱。”

“那……行吧!我给你看看。”

见她一脸迫切的样子,再想到我还要完成爷爷的遗愿,确实需要很多钱,我也就没有一口回绝。

带刘嫂进屋,这婆娘依旧是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进屋先关门儿,还上了门栓。

见我瞅她,刘嫂忙解释,说,“嫂嫂出入这村儿不方便,别让人看着。”

想到刘大胆儿那个屠夫的暴脾气,我也就没说啥,刘嫂插好门儿,就走了过来,红着个老脸蛋子,脱掉棉大衣,就解裤腰带。

鬼疮那是长在身上的,见刘嫂脱衣服,我也没阻止,就是这气氛有点儿古怪。

刘嫂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手脚麻利的把裤腰往下一拽,转过身就问我,“大兄弟,你看这还能治不?”

刘嫂的老棉裤只褪了一半儿,露出了半截后腰给我看。

我抬眼一瞅,就见刘嫂白嫩的后腰上有个大手印子,说是手印吧,其实那是黑色的暗疮,还没有化脓,只是这暗疮的形状像是一只大手。

以前爷爷平事儿的时候,我也见过鬼疮,但还是头回见这么大一片鬼疮。

我抬手到那鬼疮上比了一下,比我手还大,这婆娘到底干了啥缺德事儿,才会生出这么一大片鬼疮?

心里震惊,我迟迟没有作声。

刘嫂似乎是着急了,回头看我,可能是发现我脸色不太好看,也立刻紧张了起来,说,“你可别吓嫂嫂,这鬼疮是不是没治了?”

这事儿能不能治我还真没把握了,而且这会儿我已经不想管这事儿了,我正犹豫着怎么把这事儿推掉。

这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砸门声,紧接着就听外边儿刘大胆儿叫骂了起来,“姓周的,开门!你还要不要脸了?大白天的把我婆娘藏在屋里摸腚蛋子玩儿,你爷的脸都让你败光了!”

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起身就要去开门,林嫂却拉着我,说她要是被那傻爷们儿抓回去,就活不了了。

“你他娘还敢拉拉扯扯的!开门!开门!”刘大胆儿好像从门缝里看到了屋里这情况,砸门砸得更凶了。

我不想管这俩人的破事儿,而且刘嫂身上这么大一片鬼疮,她就是不被刘大胆儿抓回去,估计也活不长了。

甩开刘嫂,我就去开门儿了,可这刘大胆儿在三村五里是出了名的彪,做事儿那是真不过脑子。

我都还没张嘴说话,门刚打开,他一板儿砖就呼我脑袋上了,给我砸的脑子一阵发懵,眼神儿都发花了。

很快这温热的血就顺着我脑门子流了下来。

这院里除了刘大胆儿,还有几个村民,大概就是这些人给刘大胆儿通风报信的,都是跟着看热闹来的,也是没成想我真敢开门。

一看我脑袋让刘大胆儿给磕了,几个人怕闹出人命,赶紧上来七手八脚的拦着刘大胆儿,就把他拉到了一边。

我扶着门框缓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儿心酸,我爷活着的时候,别说村里了,就是这百十里地,有几个敢来我家这样闹的。

“呀!大兄弟,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出啥事啊,嫂嫂这就带你去医院!”也不知刘嫂是在紧张我的死活,还是在紧张她自己的死活,跑过来扶着我就往外走。

我心里有火儿,一把给刘嫂推了个跟头,让他们都滚,回屋就摔上了门。

刘大胆儿把我脑袋开了,见我也没拦着他抓刘嫂,就没再闹,揪着刘嫂走了。

我这脑袋胀得厉害,进屋没一会儿,就不知道事儿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挣扎着坐起身,摸摸脑袋,发现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你醒了?”

可能是听到屋里有动静,外屋传来了一个女人急切的询问。

我这会儿脑子还有点儿发懵,以为是刘嫂又来缠着我给她治鬼疮,心里生出一股厌恶,就没搭话。

直到那人端着一碗白粥,打帘子进屋,我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女人竟然是林淼。

第五章 林淼的悉心照顾

进屋看到我确实是醒了,林淼赶紧过来,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问她怎么会在这儿。

林淼却是一阵抱怨,说我救了她的命,为啥还不收钱?是她的命不值钱,还是看不上这点儿小钱?

原来林大叔回去之后,林淼知道我只抽了一张零钱,就让林大叔带着她又跑了一趟,到我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人从我家嚷嚷着出去,进屋就看我头破血流的倒地上了。

林大叔请了郎中来,但因为家里还有一堆牲口要伺候,送走郎中就回家了,林淼不放心,就留在了这儿。

这姑娘坐在炕边儿,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白粥,轻轻吹着,一张瓷白的小脸儿在灯光和热气的映照下,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瞅着林淼,一时间有些走神,直到她把盛着白粥的勺子递到了我嘴边儿,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接那碗和勺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来就行。”

“跟我你客气啥?我命都是你救的,喂你吃两口粥,还能噎着你不成?”林淼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露出了一丝嗔怪。

我赶紧解释说,“不是,我这手脚又没毛病……”

我话还没说完,林淼直接把那勺子怼我嘴上了,我一看,只得张嘴把这粥喝了。

林淼是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喂我喝粥,嘴里拉家常似的就问我,“白天那些人都是干啥的?我看有个挺漂亮的女人被抓走了,那女人是你啥人啊?”

挺漂亮的女人?

林淼这一形容,我险些没想起刘嫂,心说那婆娘脸上抹得跟老妖精似的,也能叫‘挺漂亮的女人’?

我瞅着林淼发愣,林淼皱眉说,“你咋不说话,我问你话呢。”

看她还挺上心的,我就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不过我没说我不想帮刘嫂,毕竟见死不救这种事,一般人理解不了。

林淼好像对这些事儿挺好奇的,就问我啥是鬼疮。

我就简单的给她讲了讲,连带着跟她说了很多爷爷以前给我讲的一些奇闻异事,别看这姑娘碰着事儿的时候吓得梨花带雨的,这会儿听起故事来,倒是忽闪着一双大眼,听得津津有味。

我俩守着火炉,就这么一直唠到了半夜,直到俩人都犯困了,我才想起家里就这屋有火炉,正琢磨怎么睡呢,林淼已经上炕铺了被窝,炕头一个,炕尾一个。

这姑娘倒是对我真放心,不过别的屋确实是太冷了,放杯水半夜都能冻成冰碴子。

见林淼铺完被窝就脱小棉袄,我也不好这么瞅着,就出屋去了趟厕所,撒完尿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我扔在院儿里那只死狐狸不见了。

以为记错了地儿,我绕着院子找了一圈儿,也还是没找到。

我心里纳闷儿,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我看那死狐狸还在院子里扔着,这咋没了?

确定院里真没有,进屋我就问林淼,“有没有看到院子里那只死狐狸?”

林淼穿着秋衣秋裤正要往被窝里钻,听我问,那小脸儿一红,不好意思的说,“我爸说那狐狸皮子好,这么扔着糟蹋了,就拿回家了,算是买你的。”

林大叔拿走了?

我这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倒不是小气那张狐狸皮,也不是因为林大叔的擅作主张,而是忽然想到林大叔这一家三口是最早发现爷爷和老狐狸尸体的人。

那只老狐狸虽然死了,但并没有形神俱灭,爷爷在信中提到那狐狸会上人的身,隐藏起来恢复元气,那它会不会就在刘大叔这一家三口之中。

想到这个,我看着被窝里的林淼,突然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她一个大姑娘,留在我这个单身男人家里过夜,还主动跟我睡一个炕,这怎么想都很不正常。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太好看,林淼赶紧说,“对不起啊,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你要是不乐意,赶明儿我就让我爸把那只死狐狸给你送回来。”

看着林淼那张小脸儿因为尴尬而羞的通红,我又有些不确定了,想起爷爷说那狐狸短时间之内不敢接近我,之前这林淼可是扎在我怀里,抱着我哇哇的哭了好长时间。

而且我在她家住了两天,并没有发现这一家三口有啥不正常的地方。

脑子里千思百转的想着,我摇摇头就把这事儿敷衍了过去,说那不是普通狐狸,我只是担心林大叔拿走老狐狸的尸体会惹上麻烦。

听我这么说,林淼也担心了起来,说回头就让林大叔把那只死狐狸给我送回来。

不过这一晚,我也没敢睡实,虽说觉得这姑娘被那老狐狸上身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怕她真半夜爬起来,把我肚子掏了。

然而,这一整晚是真的相安无事,第二天我俩起了个老早,正在屋里吃饭,这刘大胆儿突然找上了门,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后边儿还跟着刘嫂,刘嫂像是挨了收拾,脸上有一些淤青,和巴掌印。

俩人也没敲门,直接就进屋了。

进屋,刘大胆儿把那鸡蛋往饭桌上一蹲,很没有诚意的说,“姓周的,昨天那事儿是我不对,这鸡蛋给你补补身子,但是你嫂子身上这毛病,你得给治好喽。”

见刘大胆儿一副横拉吧唧的样子,林淼抬眼瞅瞅这对夫妻,也不敢吃饭了。

我放下碗筷,跟刘大胆儿说,“你把这鸡蛋拿回去,刘嫂身上那鬼疮,我治不了。”

“你是治不了,还是不治?”刘大胆儿一把揪住我衣领,就把我拽了起来。

林淼赶紧站起身,拦道,“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有你啥事儿?”刘大胆儿瞪着林淼,抬手就要掀桌子。

“等会儿,”我把手压到桌子上,见这人赔礼是假,耍横是真,只能把这事应了下来,说,“给我三万块钱,这事儿我就接下了。”

“三万?”刘大胆儿那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揪着我骂道,“你他娘当老子是冤大头呢?”

这时候,后边儿的刘嫂却是凑上来唯唯诺诺的说,“大胆儿,没事儿,三万就三万,只要他能把事解决了,这钱不叫多。”

刘大胆儿虽然是个屠夫,在大梁村算是条件好的,但三万块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被这彪子揍成那样儿,刘嫂还敢站出来说话,说明这钱是刘嫂出。

听刘嫂愿意出钱,刘大胆儿还是有些不乐意,松开我嘀嘀咕咕的骂道,“三万块,能在村儿里置办两套好房子了,真是败家娘儿们,有钱烧得。”

这话,刘嫂根本就当没听见一样,赶紧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三个一万块的存折,放到桌上,说事成之后,就告诉我密码。

然后问我啥时候可以给她治,怎么个治法儿,会不会有危险,还说刘大胆儿就是脾气不好,让我千万别往心里记恨。

我说让她回家等着,下午我就过去准备准备,晚上招魂。

至于危险肯定是有的,不止她有危险,我也会有危险,但她可以选择不治,或者换个先生来给她治。

这刘嫂怕是早就找过其他先生了,不然她不会冒着被刘大胆儿揍死的危险回村子找我爷。

听我这么说,刘嫂咬咬牙,也没再说啥,就跟刘大胆儿走了。

这二人走了之后,林淼瞅瞅桌上那三万块的存折,傻傻的嘀咕说,“你还真是看不上我家那点儿小钱啊!”

我把存折收起来,说道,“不是,他们和你家不一样。”

“嗯,是挺不一样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就连这样的小纸票票我都没见过。”林淼撇撇嘴,话里冒酸气儿。

“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我学着她的语气,也冒了一把酸气儿。

对自己胡乱要价的行为,毫不掩饰。

第六章 活祭招魂

而且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就我爷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给别人办事儿有时候还得倒贴钱,都说阴阳先生这行当油水儿多,可我爷混了一辈子,也没混成个万元户。

想起爷爷那些遗愿,我突然觉得,就是再给这老爷子一辈子,他也完成不了。

抱着那本《周氏驱邪录》,我翻了一上午,把招魂的各种方式,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一一牢记,下午的时候我就背上帆布兜子,来到了刘大胆儿家。

因为林大叔上午没来接林淼,这姑娘说下午可能也不会来了,非要跟着我一起去刘大胆儿家,看我招魂。

我其实并不想让她去,因为这回我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把握,甚至已经做好了会出事的心理准备。

可这姑娘最后还是跟来了。

见我准时赴约,刘嫂非常高兴,刘大胆儿却依旧黑着张脸,似乎还在肉疼那三万块钱。

我把从《周氏驱邪录》上抄下来的一张清单,递给了刘嫂,说让他们尽快准备,天黑之前一定要凑齐这些东西。

根据《周氏驱邪录》的记载,招魂就是将游离在阴间之外的游魂野鬼,强行带到某个特定的地方。

而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招魂方式有很多种,不过,对我这种新人小白来说,最保险的就是活祭招魂,虽然比较麻烦,但安全性较高。

刘嫂把那张清单递给刘大胆儿,让他赶紧去准备,刘大胆儿一看备齐这清单上的东西,还得不少钱,那脸色更难看了,不过这是在给他们办事儿,他也只能拿着清单走了。

等刘大胆儿走了,我问刘嫂知不知道在她身上留下鬼疮的是谁,最好是有生辰八字儿。

刘嫂却干笑了两声,说,“大兄弟,你可别闹,这事儿嫂嫂咋知道?”

刘嫂装傻,我看她不想说,估摸着这里边儿有人命,也就没追问,作为一个普通人,咱得有自知之明,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至于没有生辰八字,这招魂的后果,就得刘嫂自己负责了。

等刘大胆儿备齐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在院儿里放了张桌子,把他买来那三荤三素摆到桌子上,又点了一根白蜡放在中间,就让刘嫂抱着一只大母鸡站到了祭桌前。

刘嫂一看还有她的事儿,就害怕了,问我这是要干啥,我说没有生辰八字儿,我得用她身上的鬼疮来招魂,不过让她别紧张,说这大母鸡能给她当替身挡一次灾。

说着,我用一根红绳,把大母鸡的脖子和刘嫂的脖子栓到了一块儿,又问了刘嫂的生辰八字儿,用朱砂画了道黄符,贴在了大母鸡身上。

刘嫂现在是骑虎难下,抱着个大母鸡搁那儿直哆嗦,两条腿抖喽得跟面条子似得。

我也没管她,把另一只大公鸡放到了林淼怀里,小声告诉她,一会儿不管谁有危险,就掐这大公鸡,让它叫。

林淼点点头,我这才站到祭桌前,拿出香炉,点了支香,走到林嫂后边儿,扒开了她裤腰。

刘大胆儿见我对他婆娘动手动脚的,问我,“你干啥!”

我没搭理他,刘嫂让他别吵吵,刘大胆儿就直接闭嘴了,这刘大胆儿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我估摸着也是因为现在的刘嫂很有钱,不然这两口子闹成那样儿,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和解的。

我手里的香是加了牛毛的上好沉香,这东西对阴魂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是这牛毛,我从《周氏驱邪录》里了解到,牛是一种很特殊的生物,虽然它不能像狐狸啊,黄皮子啊,蛇那样修成道行,而且寿命只有二十年左右,但它是可以通阴的。

尤其是二十多年的老黄牛,这种牛毛造出来的沉香,劲儿大。

我把牛毛香凑近刘嫂的后腰,用手扇着,让飘出来的青烟往那鬼疮上扑。

扇了三下之后,我赶紧把牛毛香拿到祭桌上,插到了香炉里。

又让刘大胆儿在祭桌前,杀了只老母鸡。

那老母鸡凄惨的叫声回荡在院子里,我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尤其是当那鸡血从鸡脖子里喷出来的时候,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吃鸡了。

老母鸡的喉咙被割开,血哗哗的往外流,却还没死,弹着翅膀和腿,惨叫声逐渐消失了。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儿。

我拿着爷爷的桃木剑,在祭桌后边儿很是紧张,林淼也是害怕的往我这边儿凑了凑。

很快,我就发现祭桌上那根牛毛香快速的燃烧了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烧到底儿了。

它来了!

我抬眼,顺着牛毛香青烟所飘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这些烟气儿都扑到刘嫂面前,被这婆娘吸到了鼻孔里。

而地上,刘嫂那原本娇小的影子,也一下变得魁梧了起来。

刘大胆儿离刘嫂最近,眼瞅着刘嫂身后那影子变了形状,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瞪着一双眼珠子,嘴里哆哆嗦嗦的喊了出了一个名字,“吴…吴老坎儿!”

这名字我听着耳熟,这么一想,忽然记起,半年前把刘嫂拐跑的那个男人,好像就叫这名字。

这人不是大梁村的,那时候刘大胆儿杀猪挣了俩钱儿,就犯懒,雇了个壮汉来做工,自己当起了小老板,哪知道这壮汉在他家做了半年工,给他戴了半年的绿帽子。

也难怪这货一眼就认出了吴老坎儿的影子,这吴老坎儿的体型十分的壮硕,就是整个村里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壮的人。

当时刘大胆儿是觉得人壮,杀猪有劲儿,他哪知道人玩儿起婆娘来,也比他有劲儿。

不止把他婆娘拐跑了,听说俩人私奔的时候还卷了不少钱,可把刘大胆儿给坑够呛。

听刘大胆儿喊这名字,刘嫂就朝他看了一眼,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呆滞,动作麻木,就连面条子一样的两条腿,也不抖喽了。

可见,这婆娘已经被鬼上身了。

这情况《周氏驱邪录》上可没记载,我只是用这鬼留在刘嫂身上的阴气,把它引了过来,可没想到它会直接上刘嫂的身。

按照我所看的那个招魂之法,这鬼应该被牛毛香引到祭桌这边才对。

见这事儿出了纰漏,我也没慌,而是强作镇定的用桃木剑一指被鬼魂上身的刘嫂,劝道,“你有何冤屈,可到阴间司状,何苦弥留人间,害人害己?”

刘嫂呆滞的看着我,张了张嘴,半天才用一种粗犷的男声,口齿不清的冒出了仨字儿,“俺的娃……”

说完之后,被鬼魂上身的刘嫂突然就流起了眼泪,又说,“钱,钱,她抢了俺娃的钱,俺的娃没得饭吃,没得衣穿,也没得家……”

这鬼魂说着说着,情绪突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话也不那么口齿不清了。

我一看这是要坏事,赶紧吓唬那鬼,说,“你这样害人,以后到了阴间可是要遭罪的,不如先回去,那孩子的事儿我跟他们说说,她要是……”

我话还没说完,刘嫂突然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骂道,“这婆娘心肠坏得很,她死了,钱就是我娃的了!”

吴老坎儿疯狂的喊叫着,就朝那院墙一头撞了过去。

刘嫂那手已经不再抱着那只老母鸡,这会儿老母鸡吊在刘嫂的脖子上,正在瞎扑腾,这种情况大概是起不到作用的。

我一看也着急了,赶紧往那边儿跑,可我离刘嫂很远,就在这婆娘脑袋快要撞到墙上的时候,刘大胆儿冲过去挡了一下。

刘嫂一脑袋撞在刘大胆儿身上,就弹回去,摔了个跟头。

然后我俩扑上去,就把刘嫂按地上了,这婆娘被鬼上身之后力气变得非常大,但她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就连挂在她脖子上那只老母鸡也一个跟头倒在地上不动。

第七章 血淋淋的报应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老母鸡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已经被咬断了。

“快!把她嘴掰开!”

我招呼一声,刘大胆儿赶紧上手,掰开刘嫂的嘴,我就把胳膊塞到了她嘴里,防止那鬼再让她咬舌头。

隔着老厚的棉袄,我这手腕被刘嫂咬的非常疼,就像让个大钳子给夹了似得。

刘嫂叼着我的手腕又是一阵挣扎,甚至不停的用后脑勺儿磕地面,可见这吴老坎儿的鬼魂对这婆娘是真的怨恨到了极点。

上了身的鬼该怎么整治,我也没研究,这会儿也是有点儿麻爪了,只能招呼林淼赶紧掐那大公鸡。

我抬头却见,林淼已经在抖喽掐弄那只大公鸡了,这姑娘急得满头是汗,看上去应该是已经抖喽了有一会儿了,可那大公鸡就跟死了似的,就是不叫唤。

看到这一幕,我这心里就是一凉,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

又赶紧让林淼把朱砂递给我,拿了朱砂之后,我就用手指沾朱砂在林嫂脑门儿上画了一道符咒。

这符咒是我上午找出来,用来超度鬼魂的,可这鬼上了刘嫂的身之后,这种符咒好像已经不管用了,那鬼被朱砂一刺激,反而让刘嫂挣扎的更凶了。

瞬间,我就觉得自己手腕上那肉都快被刘嫂撕下来了,那棉袄的袖口边儿已经染上了血。

不过,这血蹭到刘嫂嘴里之后,这婆娘突然就不动了!

我顿时一愣,仔细一看,刘嫂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又恢复了那副怕死的怂样儿。

我把流血的手腕拿出来,就见这婆娘哭咧的,颤声问我俩,“这是咋了啊?”

刘大胆儿以为是我在刘嫂脑门儿上画的符咒起了作用,就把那鬼怎么发疯,又是怎么被符咒给治住的,说了一遍。

虽然我知道这和那个符咒没有半毛钱关系,吴老坎儿的魂魄很可能是被我的血驱走的,但我也没说出来。

刘嫂一听那鬼魂已经来过了,知道是吴老坎儿在闹事,也没有很惊讶,反而着急的扭过身子,跟我说,“大兄弟,你赶紧看看我屁股上那鬼疮还有不?”

刘大胆儿也很着急,上手扒了刘嫂的裤腰一看,乐道,“没了没了,白嫩嫩的,那大手印子不见了。”

刘嫂一听,也乐啊,这俩人都高兴的不行。

我却不得不给他们泼一盆凉水,说这事儿我只能帮到这儿了,招魂这种事儿,同一个鬼魂,不能招第二次,这吴老坎儿心里有疙瘩,不愿意去往阴间,如果刘嫂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怕是还会被这鬼魂找上门。

听我这么一说,刘大胆儿不乐意了,说我收了钱,必须把这事儿解决了。

刘嫂却问我,“咋个弥补法儿?他想要啥?我都烧给他!”

“钱,他要钱,要自己的孩子衣食无忧。”我把吴老坎儿的意思转达给刘嫂,并劝她,“如果你舍不得让出财产,最好找到那个孩子,悉心抚养,他心里没了放不下的疙瘩,自然会去阴间,不再与你为难。”

虽然不清楚内情,但从整件事来看,吴老坎儿说的那个孩子,应该不是他跟刘嫂生的,不然哪个当娘的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罪,八成是跟前妻生的。

听我这么说,刘嫂那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不过斟酌再三,她还是说会去找那个孩子,带回来抚养。

我让她尽快办这事儿,免得出啥乱子,就回家了。

第二天刘大胆儿两口子就真的进城去找那孩子了。

不过,这天林大叔还是没来接林淼,这姑娘就这么在我家一待,住了两三天,刘大胆儿两口子都回来了,林大叔也没来接她。

我琢磨着去刘大胆儿家看看,瞅这事儿要是平了,就送林淼回家,这姑娘见她爸迟迟不来,也是有些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可我找去刘大胆儿家一看,发现这俩人穿得光鲜亮丽,尤其是刘大胆儿戴着大金链子,穿着小皮鞋,也不像之前那么土气了,却没见着啥孩子。

于是我就问刘嫂,“嫂子,你们这是……没找着那孩子?”

刘嫂撩眼皮翻了我一眼,态度极其恶劣的问我,“啥孩子?俺不知道你说啥!”

我一听这话锋不对,立刻追问道,“你们把那孩子咋了?”

见我找真儿,刘大胆儿上来挡在我和刘嫂之间,骂道,“跟你有个几把毛的关系?姓周的,老子劝你识相点儿,该管的事儿你管,不该管的事儿,趁早儿装不知道!”

紧接着,刘嫂递给我一张纸条儿,打发道,“这是那三个存折的密码,以后咱就两清了,你赶紧走吧!”

我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数字,脸上是一阵发麻,隐约猜出那孩子怕是出事儿了。

可我再追问那孩子的下落,刘大胆儿直接拿了锄头往我身上砸,说我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弄死我。

大冬天的那老硬的锄头砸在身上,我强撑着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被刘大胆儿给赶了出来。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林淼见我浑身是土,就过来给我拍打,问我这是咋了。

她一拍,我这身上疼啊,龇牙咧嘴的嘶凉气儿,吓了林淼一跳。

这姑娘赶紧把我拽进屋,脱了我棉袄一看,我身上有好几处淤青,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问我这是咋弄的。

我就把去刘大胆儿家的事儿说了,同时猜测那个孩子可能是出事了。

林淼一听更生气了,说,“这还有王法吗?走,我们去县里找警察!”

我一把拉住了林淼,劝道,“算了,没有证据,警察也拿他们没治,这件事我们不管了,这两口子这样做事儿,会遭报应的。”

闻言,林淼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看我情绪有些低落,这天林淼就没让我送她回家,晚上我俩也是早早地就熄了灯,林淼也没再缠着我给她讲我爷爷的故事,可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的时候,这院门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打声,伴随着拍打声还有一些急迫的喊叫。

林淼睡觉轻,就被吵醒了,问我,“啥响?”

“没啥,可能是风刮的,赶紧睡吧!”我敷衍两句,林淼哦了一声,就又睡着了。

而外边儿那动静也很快就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借了辆驴车,准备送林淼回家,我俩赶着车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见那村边子的野地里围了很多人。

林淼巴望两眼,有点儿好奇是出啥事儿了,见村里跑过来俩人似乎是要去那边,我就拦住问了问。

那俩人说,这是死人了。

刘大胆儿死在了那边儿的野地里,那身上都被挠烂了,这俩人跑去他家是想告诉他婆娘一声,哪知道,他家里那婆娘也死了,脑袋瓜子都被拧下来了,说那屋里到处都是血手印子。

林淼听得害怕,坐在驴车上,紧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似乎是想起我算是半个阴阳先生,这俩人就问我,“你说他家这事儿是不是邪门儿?会不会是闹鬼了?”

“哪有那么多鬼?八成是太有钱,被哪帮子悍匪给盯上了。”我敷衍两句,赶着驴车就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林淼突然不放心的问我,“那个鬼不会来找你吧?”

“如果找,昨晚就来了。”怕这姑娘担心,我摇摇头表示不会,这心里却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因为林大叔好几天也没来接林淼,这姑娘是担心了一路,越是快到家的时候越着急。

结果到家一看,林大叔和林大婶儿这俩人好端端的搁屋里嗑瓜子儿呢。

林淼就问林大叔咋不去接她,林大叔说林淼不懂事,自己的救命恩人受伤了,多照顾几天那不是应该的吗?

林大婶儿也在一旁说是。

这俩人把事儿往我身上一推,林淼顿时没话说了。

只能转而把那死狐狸的事儿跟林大叔说了说,让他把那个死狐狸还给我。

说到这个,林大叔那表情僵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狐狸皮,说那死狐狸已经埋了,问我,只还个狐狸皮子行不?

第八章 收尸

我一看,这确实是那死狐狸的皮,赤红的皮毛带着点儿白尖儿。

原本我是担心这一家三口有哪个是被老狐狸上身了,才急着要回那死狐狸,可现在一看,八成是我想多了。

就算那老狐狸再狠,也不至于好端端扒自己的皮。

这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我确定了那张皮确实是那老狐狸的,也就没要,说只是担心林大叔出事儿,既然没事,这狐狸皮我就不要了。

听我这么说,林淼嗔怪的看了林大叔一眼,林大叔赶紧把买狐狸的钱补给了我,我推脱了很久,但有林淼在,最后也没推掉,索性就收着了。

中午在林大叔家吃过饭,下午我就赶车回去了。

林淼一直送我到村口,见我真要走了,这姑娘还挺不放心的,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小周啊,你可照顾好自己,头上的伤口记得换药。”

“小……小周?”我一脸懵逼。

林淼一愣,突然调笑道,“年龄在这儿摆着,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叫你哥!”

“不是……”我想反驳两句,可意识到林淼确实比我大三岁,顿时又泄气了。

见我一脸吃瘪的表情,林淼走过来,塞给我一个东西,就跑了。

这腿脚快的,等我回过神,人都跑没影儿了,低头一看,发现手里多了个小手绢儿,这小手绢儿的边角上还绣了个‘淼’字。

这啥意思?

我拿着那手绢儿愣了一会儿,一阵老寒风刮过来,冻得我一个哆嗦,赶紧收起手绢儿,赶着车就回家了。

也不知这林淼是不是乌鸦嘴,这天晚上,我睡着觉就被一阵老寒风给冻醒了,睁眼一看,这屋的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

而且那窗户上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拍打声。

我赶紧拿起一早藏在枕边的桃木剑,爬起来,打开窗户,就把这剑刺了出去。

可这窗外啥都没有。

我这一宿冻得也没睡好,天亮之后,就去买了新的窗户纸,把窗户重新糊好了。

可这天晚上,我又被老寒风给冻醒了,新换的窗户纸还是被拍烂了。

我舍不得拿钱换玻璃,只能又去买窗户纸,结果还是老样子。

然后这天晚上我就没睡,坐在炕上,瞪着那窗户纸,等吴老坎儿来拍。

就这么等了一宿,这孙子也没来,给我困得脑袋都快炸了。

以为没事了,白天我只小眯了一会儿,晚上是照常睡觉,然后大半夜又被老寒风给冻醒了。

我就说这吴老坎儿是有毛病还是咋得?要杀要剐就不能给个痛快?成天搁我这窗户上瞎拍打啥?

挠着头皮坐在炕头儿,我被这老寒风冻得直打激灵,琢磨着这吴老坎儿也不像是要弄死我,可他没事儿老缠着我干啥?

看上我了?

我又是一激灵。

这肯定是有事儿,可我已经招过一次他的魂魄,是不能招第二次的,而且这吴老坎儿明显不敢见我。

捂着大棉被又挨了一宿冻,第二天我老早就出门,想再去买窗户纸,刚推开这外屋门,就见那台阶子下边儿堆了个小土堆子,那土堆子上还用大土块儿压了张烧子,也就是纸钱。

我以为自个儿瞅花啦了,揉揉眼,再看,确实是有个土堆子。

或者说是个坟头子。

卧槽?这吴老坎儿拍我窗户不过瘾,直接搬我门口儿来了?

我一愣,出去抄了铁锨就把那土堆子给扒拉开了,却发现这只是个土堆子,里面儿没尸体,也没骨灰盒子。

细细这么一想,我呼啦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扛着铁锹,顺着去县城的路,找了一整天,天快黑的时候,终于在一段比较偏僻的山道坡子下找到了一个孩子的尸体。

这小孩儿也就七八岁,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生前应该是挨过打,那脸上还印着青紫色的巴掌印,和很多掐挠的指甲印儿。

这天寒地冻的,那尸体早就冻僵了,甚至还保持着死前那副挣扎痛苦的样子。

我看的一阵扎心,想到如果不是我让刘嫂去找这孩子,这孩子就算挨饿受冻,也不至于被活活冻死在这荒山野岭。

原本我是打算就地掩埋的,可这会儿也不忍心了,干脆背上这孩子的尸体,把他带回了大梁村。

到家找了张席子,把孩子裹好,这才在村外的野山坡子上挖了个坑,把孩子埋了,烧了些纸钱,念了段往生经。

做完这一切,我回家瞅瞅那破洞的窗户纸,突然觉得挨这几晚冻,没白挨。

这之后,吴老坎儿也没再来拍我家的窗户。

这事儿过去,我就去了一趟县城,把刘嫂给我那三万块存折,转到了一个存折上,因为这样利息会更高。

爷爷那张心愿单上列在第一条的心愿,就是迁祖坟,而他想迁去的地方,我实在是买不起,暂时只能拼命攒钱。

从县城回来,这日子倒是安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年底的时候,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我也跟着村儿里的小驴车去镇上赶了趟集。

赶车这人是我隔壁那院儿的老爷子,姓李,说起来和李阔还是本家,不过这老头儿可比李阔正经多了,年轻时是个教书先生,家里三个儿子,俩姑娘,也都在外边儿学业有成,已经工作了。

但是这老两口儿始终住在这穷村子里,也没说去投奔儿女,可以说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两个老人。

之前我送林淼回家,就是借了李大爷的车。

这天我跟这老两口儿一起到镇上赶集,买了不少年货,因为年底的大集一直到下午五六点才散市儿,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本来回来的时候是我在赶车,但李大爷说我太毛躁,天黑了怕出事儿,就还是他赶着车往回走。

走到三坡岗子的时候,这车猛地颠了一下,像是轧着啥东西了。

这溜光的大道,李大爷以为是哪家丢的物件儿,就下车看了看,可那道上光溜溜的,啥都没有。

怕是车轱辘坏了,这老爷子还检查半天,直到李大娘说冷,让他赶紧回家,李大爷这才重新赶着车往回走。

我们都没当回事儿,到家我把自己的东西卸到院儿里,又帮着李大爷卸了车,然后就回家吃饭了。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李大娘突然来找我,说李大爷可能是哪里不得劲儿,让我赶紧去看看。

这人年纪大了,少不了有点儿头疼脑热的,我出门的时候,还把家里剩的那些感冒药都拿上了。

可跑到李大爷家一看,这老头儿盘着腿儿坐在炕上,把着桌子,手里抱着一整只鸡,啃得正欢。

那吃的满脸都是油,哪有半点儿生病的意思?

我是不吃鸡肉的,就以为这是李大娘在跟我开玩笑,想让我过来尝尝她的手艺,可很快我就发现李大爷手里抱着的那只鸡竟然没熟透,里边儿还带着血丝。

可李大爷就跟不知道似的,看着血丝也还是狼吞虎咽的啃,更是瞅都没瞅我一眼。

我问李大娘这鸡是怎么回事儿?

李大娘急的眼圈儿都红了,说李大爷进屋之后,就让她炖鸡,原本这鸡是留着过年吃的,可李大爷非说要炖了,还说以后要天天吃鸡。

以为李大爷是真馋鸡肉吃了,李大娘就炖了一只,可炖好之后,李大爷自个儿抱着就啃了起来,还说不够,让李大娘再去炖,多炖点儿。

李大娘就又杀了两只鸡,这不,这两只还没炖熟,李大爷就吃上了,那带着血丝绺子,都已经吃完一只了。

第九章 黄皮子拜年

也是实在拦不住了,李大娘才来找我,想让我劝劝李大爷。

在农村封建迷信是常事儿,尤其是我们这种偏僻的穷乡僻壤,不止出刁民,它还出神棍。

不过,别看李大爷这老两口儿年纪大了,跟我这神棍关系也不错,但这俩人是真不迷信。

李大爷这明显不正常的行为,在李大娘看来,也只是这老爷子有啥不痛快的地儿,心里想不开了。

我爬上炕,喊了李大爷两声,这老爷子也不搭理我,抱着那带血丝绺子的鸡肉,就是个啃。

直到我伸手去抢那只鸡,这老爷子才撩眼皮看过来。

不过李大爷的眼神很是不善,带着很明显的敌意。

我赶紧松开了手,琢磨着,这老爷子怕是让啥玩意儿给上身了,这么一想我就想到了之前在山道上这驴车颠的那一下,跑到院子里看了看那驴车的车轱辘。

虽然这车轱辘上滚了很多雪,但我还是用木棍儿扒拉出了一些血迹。

三坡岗子那块儿,可是出了名的黄皮子窝,这老爷子怕不是轧着黄皮子了吧?

这东西可记仇,要是轧死还好说,就怕没轧死,这事儿就麻烦了。

我从院子里找了根绳子,进屋蹿上炕,就把李大爷给绑了,这老爷子劲儿还挺大,搞得我险些没压住他。

那李大娘一看,也是慌神了,想拦还不想拦的问我这是在干啥,说李大爷年纪大了,让我下手可轻点儿。

我在老爷子嘴里塞了快抹布,跟大娘说李大爷可能是让黄皮子上身了,让她在屋里盯着,我去找点儿东西。

以前爷爷平事儿的时候,其实这黄皮子也不少见,因为这东西脑子没狐狸好使,还爱找事儿,所以时不时总会碰上那么一两件跟黄皮子有关的事儿。

至于怎么对付黄皮子,这就不用查了,这些年耳濡目染的,我早学会了。

我关上屋门儿,告诉屋里的李大娘,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开门。

怕这老太太不听话,我还给她解释了一下,说这门没锁,也没上门栓,只有打不开门的东西才会叫门儿。

屋里的李大娘应了声,说她不会开门的。

我这才套驴车,赶了二十来里地,找到了上次我买黑狗血的那家。

因为赶车技术不行,这雪路也不好走,我到地儿的时候都快半夜了,这家人早就睡了,是被我砸门叫醒的。

一见是我,又是来买狗血的,这家的老爷们儿直接关门,用门板把我往外推。

我是真着急,就说这狗血事关人命,这次只要一点儿就够,就一点儿。

见我挤着门口不肯走,这男人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估计也是冻得够呛,最后只得开门放我进去,给我弄了点儿狗血,非常少的一点儿,但也够了。

我说给他点儿钱,这人打着哆嗦也没心思要了,把我赶出来,就又插门儿回屋了。

我拿着抹在塑料袋上的一点儿狗血,急匆匆的回了李大爷家,把这驴车赶进院子,我也没着急进屋,而是关上大门,把院子的出水口也堵上,确定了这四下墙根儿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

这才推门进屋。

可我一推门,才发现这屋门插上了,推不开。

我就纳闷儿了,喊道,“李大娘,开门儿,我回来了!”

“小周啊?”李大娘问了一句。

“嗯啊!”我应道。

“你这都回来多少趟了啊?有完没完了?”

“啊?”我有点儿懵逼。

就听李大娘说,“小周说了,这门不能开。”

我赶紧说,“我是说不能开门,可也没让插门啊!”

“你不挠门,我能插门吗?”

我没挠门啊?

我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李大娘家这门是往里开的,这要是来个大点儿的黄皮子,给捯两下,说不定还真能捯开。

垫着脚,我把手伸到了门天窗上,打开天窗,给李大娘看,说,“大娘,你看看,我真是小周,快点开门吧!”

可这屋里突然就没了音儿。

我把手缩回来,透过门缝往里看,外屋没人。

“大娘!大娘!”我砸着门又喊了两声。

屋里还是没音儿。

我正想钻窗户进去,这门突然就打开了,李大娘往外瞅了瞅,说,“真是小周啊?”

我说大娘你这反应速度慢得够吓人的啊。

心里嘀咕着,我就跟大娘进屋了。

往里走着,我发现大娘走路一瘸一拐的,就问她这腿咋了。

大娘说是刚才出来的急,在锅台角子上磕了一下。

我随手关上门,点点头,没吱声。

进屋之后,我见李大爷倒在炕上,身上依旧绑着绳子,嘴里也还叼着抹布,正在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这老爷子看上去挺急的,脑门子都冒汗了。

我看看炕上那光溜的鸡骨头,这心里顿时就有底了,把衣兜里那塑料纸捻开,沾了一手的黑狗血,就问李大娘,“大娘,那鸡肉塞牙不?”

李大娘傻呵呵的一笑,说,“不塞牙,可……可香了。”

“是吗!”我咬牙说着,抬手就把这黑狗血糊大娘脸上了。

顿时这屋里的柜子下边儿传来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只老大的黄皮子吱哇叫着就蹿了出来,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是一通乱撞。

这黄皮子的后腿让李大爷的驴车给轧坏了,蹿了一会儿,发现这门被我关上了,根本就出不去,逐渐也就停了下来。

我凑过去,把手上的黑狗血抹在黄皮子的脑门儿上,防止这东西再闹事儿。

这李大娘也被我糊了一脸的黑狗血,这会儿清醒过来,却也顾不上害怕,抱着门框就哇哇的吐出了好些半生不熟的鸡肉。

我上炕把李大爷身上的绳子解开,这老爷子也是扒着炕边儿,好一顿吐。

李大娘说之前我走了之后,她听我叫了好几次门儿,都没开,后来就听到了一阵挠门声,再后来发生了啥,她就不记得了。

听李大娘提起这个,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这是我大意了,没注意这门是往里开的,更没想到这黄皮子个头儿那么大。

找了块儿红布头儿撕成一条一条的,我把这黄皮子捆了个结实,见李大爷老两口儿都没事了,我帮着收拾了屋子,就拎着那黄皮子回家了。

黄皮子这种东西,很少有道行多深的,因为嘴馋,经常把命扑在吃食上,所以,这只黄皮子能上人身,在它的同类里应该算是厉害的了。

我没有杀它,也是因为它没有害李大爷的命,更没有狗急跳墙的伤害李大娘。

虽说这是只畜生,贪嘴上了李大爷的身,但也是李大爷轧断了它的腿在先,我估摸着这个黄皮子还没害过人,可也不敢贸然放它回去,怕这玩意儿再来报复李大爷。

于是我就用铁框把这黄皮子扣在了外屋,每天给它喂点儿吃食,偶尔也会炖个鸡,分它点儿鸡骨头。

时间一长,黄皮子脑门儿上那黑狗血都嘎巴得有些脱落了,我也没注意。

这眨眼就到了年关,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过这么冷清的年,竟然只有一只黄皮子陪我。

大年三十的前半夜,我包了点儿饺子,然后到院子里放了俩炮仗,觉得无趣,也就回屋了,裹着大棉被,翻起了那本《周氏驱邪录》。

因为要守岁我就一直没睡,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因为要煮饺子,我得上院儿里抱柴禾,可推开屋门一看,我却是吓了一跳。

这院子里不知啥时候竟然蹲了大大小小的十多只黄皮子,还有几只正从墙头上跳下来。

第十章 偷尸贼

这些黄皮子不声不响的蹲在院子里,虽然没祸害我家的鸡,可我家那鸡也吓的缩在鸡窝里不敢出来了。

我也有点儿害怕了,跟老爷子平事儿这些年,我也没见过这阵仗。

开门瞅着院儿里不对劲儿,我赶紧缩回屋,又把门给关上了。

这时候就听我身后传来咣啷啷的声音,回头一看,被我扣在铁框里那黄皮子正在那框里乱窜。

见我回头看它,这东西立马就蹲那儿不动了。

可我一错眼神儿,它就继续在那儿乱窜。

我一瞅它,它就老实。

“你想出来?”我问那黄皮子,虽然这玩意儿被我扣在铁框里有些日子了,可也没说乱窜乱叫的想出来过。

这会儿想想院里那些黄皮子,我是巴不得把这块烫手山芋给扔了。

听我问,那黄皮子赶紧又在框里是一通乱窜,然后蹲在那儿瞪着一双黑豆儿似的小眼儿看我。

“那咱得说好了,我是看在你没有害过人命的份儿上,才留了你一命,现在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不能再找李大爷家的麻烦,也不能再来找我麻烦。”

我站到那铁框前,跟这黄皮子打商量。

听我这么说,黄皮子立刻又是一通乱窜,看上去就像一条讨好主人的小狗,我怕它反悔,就又吓唬了它一通,说再被我抓到干坏事儿,我就把它喂大黑狗。

这黄皮子老实儿的蹲在框里,似乎是在表示不会闹事了。

见它妥协了,我赶紧把那框拿起来,就打开了屋门。

这黄皮子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不过它那条被轧过的后腿还是有点儿跛。

蹿到院中央,黄皮子回身,蹲在地上瞅我。

我被它盯得一阵紧张,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做好了关门的准备。

但是,这小畜生并没有为难我,只瞅了我一会儿,就朝那院墙跑了过去,后边儿那些黄皮子也一窝蜂似的跟了过去,然后挤在墙根儿,让那只跛脚的黄皮子当垫脚。

我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些小东西跟头轱辘的往墙外翻,这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阴阳先生不是和尚,不讲究不杀生啥的,但碰着这些带道行的小畜生,只要它们没有孽障在身,我们还真不好随便下杀手。

否则与杀人无异。

送走那只黄皮子,我煮了饺子,吃完就睡觉了。

因为我爷不在了,也没人会来我家拜年,我原本打算睡到中午,可八点多的时候,院门就被砸的咣咣响。

怕是谁家有急事儿,我就穿衣服出去看了看。

这刚打开门,我还没瞅清外边儿是谁,一把积雪攘到我头顶,不少都灌进了我衣领里,给我冰得一个激灵。

“新年惊喜!”

林淼穿着红艳艳的小棉袄,站在门外,笑嘻嘻的看着我,一张瓷白的小脸儿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小棉袄映的,红扑扑的。

在新年的第一天,终于迎来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这心里也很高兴,就问她,“你怎么来了?林大叔呢?”

“咋?不想我来?”林淼的语气有些抱怨,脸上却依旧笑嘻嘻的,继续说,“我爸在家呢,同村有来这边拜年的,我是跟车过来的。”

看林淼站在门口冻得直呵气,我这才想起赶紧让她进屋暖和暖和。

进了屋,我给她抓了糖和瓜子儿,想起没热水,又赶紧烧水,见我屋里屋外的忙叨,这姑娘也不拦着,悄默儿声的上炕,把我那被窝给叠上了。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家里没啥亲戚,所以才想睡会儿懒觉来着。

林淼却是笑笑没说啥,转而问我外屋那大铁框是干啥的,说有没有亲戚,过个新年,这屋里可得收拾利索了,不然影响财神爷进门儿。

我看她还挺迷信,也不管她这是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就把那大铁框搬出去了,顺便也把黄皮子的事儿当故事讲给她听。

林淼听得一愣一愣,说三坡岗子那儿黄皮子多,她也知道,还说林家庄以前也闹过黄皮子,那东西可凶了,害死了一家人呢。

我跟她说这种有灵性的小畜生其实跟人一样,也是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

就这么闲唠着,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林淼是撸胳膊卷袖子的弄了俩菜,不过我没吃上,村里来了俩人,说有人在村边子上搞事,让我去看看。

这俩人是村里的护林员,没事儿就得上山去转转,尤其是年根儿这会儿,三十那天人们都得上山祭祖,怕山上跑了火,还有就是小孩子玩儿炮仗,也怕烧了林子。

所以大年初一,也还是得轮班儿。

就在今天早上,这俩人出村上山的时候,发现山口儿那片野地里,让人挂了块大红布,俩人纳闷儿啊,就上跟前儿瞅了瞅。

这一瞅却发现,地上刨了老大一个坑,还扔着一些纸扎的小玩意儿。

二人这么一说,我就问了问那片野地的具体位置,这一问,我就着急了,因为那正是我埋了吴老坎儿儿子的那片野地。

让林淼自己先吃饭,我就跟着二人来到了村边上。

到那野地一看,这确实是我埋那孩子的位置,也确实如那二人所说,这地儿被刨了一个大坑,那孩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旁边儿的大树上还挂了块大红布,地上那些纸扎的小玩意儿看上去像是孩子的玩具,有拨浪鼓,小木马啥的,已经烧的残缺不全了,不过看样子偷走尸体的人应该很急,没等这些纸活烧完,就把尸体弄走了。

我把那树上的大红布扯下来看了看,发现上边儿是用朱砂画了符咒,因为每个人画的符咒都有自己的特点,就像每个人的笔迹不尽相同一样,所以我一时间也看不好这是什么符咒。

而且那朱砂画的符咒跟这红布是顺色的,又挂在大树上抖喽了一宿,已经花啦的看不清了。

这会儿那俩护林员也是才看到这红布上画了东西,顿时更紧张了,问我这会不会是哪个缺德的要坏大梁村的财路,给村子下了咒。

我把那红布卷起来,看这俩人想得还挺多,就说不是啥大事,让他们先回去,他俩还挺不放心的,说要是有啥用着他俩的地方,随时说话。

我点点头应下之后,这俩人才离开。

等人走了,我就赶紧跳到那个土坑里,用手往下扒了扒。

因为冬天这土层冻得很深,所以当时我埋那孩子的时候,没能埋太深,那偷尸贼却刨这么大个坑,八成是在下边儿埋了啥东西。

果然,我用手扒了几下,就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拽出来一看,这是个小泥人儿,泥人儿脑袋上沾了一撮儿头发茬子,身上裹着一块儿破布,看这破布的颜色,我认出这是那孩子尸体上的衣服。

偷尸贼把尸体偷走,却在这儿买了个泥人儿,八成是怕那孩子的魂魄找上他。

我把泥人儿埋回去,就回家了。

林淼见我回来,忙叨着又给我端饭菜,问我出啥事儿了,还说这菜在锅里热的都变味儿了。

我洗洗手,就边吃饭边把这事儿说了一遍。

“偷尸的?”林淼俩眼一瞪,那表情却是有些不好看。

我问她咋了,就听林淼说,她二叔以前就是个偷尸贼,但出过一次事之后,已经很多年没干过这事儿了。

我问她出了啥事儿,林淼就把她二叔‘三刨空坟撞邪尸’的事儿给我讲了一遍。

我是真没想到,这姑娘听这种故事有瘾,讲起来也是绘声绘色,给我吓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第十一章 三刨空坟

林淼的这个二叔其实不是个迷信的人,他就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之所以会干偷尸这一行,也是因为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的来财之道。

尤其是放到这八九年前,这行刚刚兴起的时候,风险低,有经验的偷尸贼,那是很少被人发现的。

而这行之所以会一下兴起来,那是因为在一些半穷不富的村子流传着‘死了的光棍儿汉不能入祖坟’的说法。

于是,那些家底还算殷实的人家就会用钱财来换女尸,俗称结阴亲,那些钱财说是聘礼,但其实就是买卖女尸的钱。

但是随着人心的攀比,这结阴亲的聘钱也是越抬越高,到最后比娶个活婆娘也差不多了,而且农村这种地方光棍儿汉多,又哪有那么多女尸?

不过有需求就有供应,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想出了偷尸体换钱的门道儿,偷来的尸体自然比本家卖的便宜,当然被偷的尸体大多都是女尸。

林淼的二叔就是这样一个偷尸贼。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这林二叔偷尸体也没去过远处,就在这片儿,因为知根知底的好下手,说起来他出事儿那次还是在我们隔壁村儿。

那村姓孙的是大户,在后山有老大一片坟地,这片坟地林二叔是光顾过不止一次了,小媳妇儿老婆娘的偷了不少,也给他换来不少钱财。

那年冬天,林二叔又联系上这样一桩买卖,偏巧这孙家刚死了个婆娘,前脚下葬,这林二叔后脚就去挖了。

可他累个臭死,最后把那崭新的大坟扒开,里边儿却啥都没有,只有一口空棺材,而且那棺材梆子上还用血写着一行小字儿。

“找到我,我就跟你走”

林二叔纳闷儿,他是看着孙家人下葬的,这咋是口空棺材呢?

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可因为林二叔不是个迷信人,所以也就没往歪了想,只当是有人发现这坟地被偷尸贼盯上,把他给耍了。

这么想着,林二叔怕被人抓住,也不敢在这坟地多待了,就急匆匆的赶回了家,但是他接下那买卖还是得做完,于是第二天晚上,他就换了个村子偷尸。

这个村子的女尸不是新死的,埋了得有半个月了,但这玩意儿不讲究新鲜,只要能看出是男是女就行。

其实林二叔也不想偷这已经腐烂的尸体,可他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最后林二叔发现,他又白忙活了,因为这坟里还是空的,而让他头皮发炸的是,这口空棺材里竟然也用血写着一行小字。

“还是没找到”

这回林二叔是真害怕了,坟坑子都没埋,就慌里慌张的跑回了家,吓得病了三四天,就想着把这买卖推了,可买主那边死活不干,说付了定金,林二叔要是不给女尸,就把他偷尸体的事儿说出去。

林二叔也怕啊,这种缺德事儿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知道,周围村这些丢尸体的户主还不得把他打死。

琢磨来琢磨去,林二叔决定去更远的村子守着,看哪家死了女人,一定要看着这尸体进棺材下葬,再挖出来。

打定了主意林二叔就出发了,他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星期,终于找到一家办丧事儿的,就假装是死者的远方亲戚,花钱上了份儿账,轻轻松松的就混到了这丧葬队伍里。

一切都很顺利,林二叔是亲眼看着这家人把那女尸装到了棺材里,一直守到那棺材下葬,林二叔跟丧葬队回去吃了顿饭,夜里拿了家伙事儿就摸进了坟地。

找到那新坟头子,刨开一看,林二叔就乐了,这次这坟不是空的,那棺材里躺了个婆娘。

林二叔这个高兴啊,把那尸体弄出来,也没埋坟头子,背着就往家跑。

可这村子离林家庄很远,林二叔背着那死沉死沉的尸体赶了很久的夜路,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把尸体放在地上,歇了一会儿。

这一歇不要紧,那林二叔就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一个坟头子上,气的嘴里直骂晦气,回手想背着那女尸挪个地儿。

可回头一看,这后边儿哪有什么女尸,他身后的地上扔着个纸扎的小人儿。

林二叔吓坏了,站起身这么四下一看,发现自己跑了半天,竟然还在这片坟地里,而被他挖开过的坟头子,就在不远处。

那棺材里确实是有一具尸体,林二叔看得真真儿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壮着胆子就又到那坟坑子的棺材那儿瞧了瞧。

这一看,林二叔直接坐地上了,那棺材里竟然是空的,而且那棺材梆子上也用血写着几个字。

“这次找到了”

林二叔害怕啊,摸着地皮连滚带爬的就想跑,可这一摸,原本在远处那坟头子上的纸人儿,不知道啥时候竟然立在了他身后。

当时林二叔就吓得厥过去了。

林淼一惊一乍的给我讲完这事儿,还说她二叔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回家的路上,周围根本就没有坟地,也没有那个纸人儿。

但这件事之后,她二叔再也不敢去偷尸了,赔了买主三倍的价钱,才把这事儿平下去。

不过可能是被吓破了胆,不管是清明,中元,还是年底祭祖,她二叔都从来不去坟地,出门看到坟地也是绕着走。

我听林淼讲得邪乎,给我整的饭都吃不下去了,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我就说这肯定是她二叔添油加醋吓唬她的。

林淼也没跟我争辩,只是奇怪,我埋的那个孩子是男孩儿,男尸在偷尸贼的眼里是很不值钱的,她二叔就从来没偷过男尸。

听她提起这个,其实我也很奇怪,因为这偷尸贼和林淼的二叔不一样,这人明显是个行家。

会画符咒,还懂骗术,也就是那个用来做尸体替身的泥人儿。

可别看那泥人儿个头不大,起到的作用却是很大的,如果尸体的魂魄没有去阴间,有了这个泥人儿,就算是那魂魄本身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尸体被偷了。

这样可以避免被尸体的阴魂找上。

当然,我估摸着那孩子和吴老坎儿应该是已经去阴间报到了,可这事儿我不能不管。

一来这孩子的死我本来就有很大的责任,心里过意不去,二来这偷尸贼是有备而来,我埋在野地的尸体他都能找到,说明他就是冲着这孩子来的,绝对不是偷尸体卖钱这么简单。

寻尸这种事和招魂差不多,都是大海捞针,而且寻尸更难,想要找到一具指定的尸体,那必须有这尸体的生辰八字,即使这样也只能确定个大概的方位,真找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总不能一路刨坑刨过去。

由此可见,这个偷尸贼的本事并不小,不过他偷走那孩子尸体的时候,走得很急,摊子没收拾干净,我想找到这人,还是得从那片野地下手。

午饭过后,我和林淼去那野地转了一圈儿,把那些没烧完的纸活儿收起来,到附近村镇的花圈店打听了一下,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扎这些纸活儿的人。

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大娘,听我问起那个买纸活儿的人,这老大娘还挺生气的,说那人带着条大黑狗,也不知道栓条链子,走的时候,那狗扑坏了不少纸活儿。

大娘让那人给赔点儿钱,那人也不赔,说那是狗捯坏的,让大娘跟狗要钱。

给大娘气的,差点儿没当场厥过去。

确定这大娘不认识那人,我就问大娘那人长得有没有啥特征,这老大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啥,最后只说那大黑狗的前腿儿上缠了个布条儿。

第十二章 焐被窝

这十里八村的土狗不少,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上百条,当然这里边儿也包括了不少大黑狗,不过这老大娘跟我说起那大黑狗的前腿儿上绑了个布条儿,我顿时就想到了之前被我买过狗血的那只大黑狗。

于是就问大娘那狗身上是不是全黑的,有没有杂毛儿。

可这大娘眼神不太好,也有点儿怕狗,所以没留意这个,但是从她那形容来看,这只大黑狗身上肯定是没有大片的杂毛儿,一根儿半根儿的她就不知道了。

我离开这花圈店,和林淼回家的路上,这心里就琢磨,这事儿不会这么巧吧?

上次李大爷被黄皮子缠上,我去讨黑狗血的时候,我记得那家的老爷们儿就是在那大黑狗的前腿儿上给我放的血。

而且这人十分宝贝他那只大黑狗,我前后两次去讨狗血,他都不愿意卖,每次都是被我缠的没办法了,才给我一点儿。

说起来,难怪这个偷尸贼能找到那孩子的尸体,八成是这大黑狗找到的。

我和林淼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匆匆吃了两口饭,我就想去养大黑狗那家看看,琢磨着怕时间一长,那孩子的尸体再出啥事儿。

因为那村子离林家庄很近,也就不到十里地,我就说要去找那只大黑狗,问林淼回不回家,说我可以顺路送她回去。

这姑娘一听,那小脸儿瞬间就不好看了,用手指搅着衣角儿,坐在炕边儿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这着急走,就问她咋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林淼突然抬起头,怒视着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有点儿泛红。

我给她嚷得一愣,心说这姑娘什么毛病?

可能也是察觉到了我的一脸懵逼,林淼吸吸鼻子直接说,“我不走!”

感觉到这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我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这姑娘为啥突然就生气了,只能说,“那我给你锁上门儿,你自己在家别害怕,十二点左右我就能回来。”

听我说完,林淼应了声,又低头不说话了。

我看她心情不好,怕惹这姑奶奶不待见,就赶紧溜了。

背上那帆布兜子,我跑到李大爷家借了小驴车,虽然这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但是时间并不晚,冬天嘛,夜总是会长一点儿。

李大爷见天黑了,我还要赶车出去,怕我一个毛头小子出啥事儿,就问我去哪儿,还要帮我赶车来着,但是被我拒绝了。

虽然我这赶车技术不行,但李大爷的运气实在是不好,赶个集都能轧着黄皮子,这大晚上的我哪敢让他赶车。

推辞了李大爷的好意,我就赶着小驴车来到了养大黑狗这家,到门口儿的时候却发现这家锁了门。

我在外边儿等了一会儿,见始终没人回来,那院儿里也没有狗叫声,就敲开隔壁那户人家问了问,一问才知道这家这门锁了一整天了,说可能是出去拜年住亲戚家了。

这一打听,我才知道,我要找的这人是半年前搬到这村儿的,名叫李千五,平时不咋正干,就爱带着他那大黑狗进山逮兔子玩。

再问这李千五原本是哪里的人,那村民就不知道了,只说这人说话办事儿都挺差劲儿的,在这村儿里很不招待见。

等着这人跟我唠扯完走了,我还是偷偷翻进李千五的家找了一圈,可这家里确实没人,狗也不在,我也没找到那孩子的尸体,甚至没找到一点李千五就是偷尸贼的证据。

不过,空跑了一趟不要紧,我就怕这李千五再也不回来了。

这心里乱糟糟的,我赶着小驴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拿钥匙开了门,把驴车赶到院子里,琢磨着明儿一早再给李大爷送过去,我就插门儿进屋了。

林淼已经钻被窝了,半个脑袋蒙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儿,和一条绑着红头绳的大辫子。

我怕吵醒她,就赶紧上炕,钻到自己被窝里,又关上了灯。

然后就听这炕上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就纳闷儿啊,就小声问了句,“被我吵醒了?”

“没,我还没睡。”林淼小声回话,声音闷闷的,听上去还捂在被子里。

“哦,那早点睡吧。”我顺嘴回了一句,却听林淼那边儿扑棱一声,像是撩被窝坐了起来,于是赶紧问她,“咋了?”

林淼没回话,可很快我的被子也被掀开了,我这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滑溜的身子就挤到了我被窝里。

我这身子一僵,顿时就懵逼了,这手挨着林淼光溜的身子,突然意识到她今天没穿秋衣秋裤,我是瞬间就跟让火炉烫了似的,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人也往旁边儿躲了躲。

“没事,早点睡吧!”大概是回应我之前的疑惑,林淼用一种赌气的语调说着,又往我这边挤了挤,直到她那热乎乎的身子贴到了我身上。

我已经被林淼挤到了墙根儿,再想躲也没地儿可躲了,这时候我就是在这方面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事不对劲儿。

可被林淼这么热乎乎的贴着,我只觉得浑身发烫,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四处乱窜,憋得我浑身难受,脑子都烧麻了,这手也是没着没落的,张开又攥上的想往林淼身上摸。

但我从没干过这种事儿,而且林淼似乎没想搭理我,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很快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最后还是攥上了拳头,侧过身子背对着林淼,硬生生的憋了这大半宿,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不过,就算是睡着了,在梦里我也还是被林淼贴着,憋得非常难受,但是梦里的林淼并没有不搭理我,而是像只小猫一样偎在我怀里,来回的蹭。

导致我最后……还是没憋住。

早上被刺眼的阳光照醒,我这脑子有点儿懵,听着外屋忙忙叨叨做饭的声音,才猛地想起了昨晚的事儿,就觉得这裤裆凉飕飕的有点儿湿。

我正撩被子往里瞅呢,林淼打开帘子就进屋了,说,“赶紧起被窝,吃饭,一会儿送我回家。”

她突然进屋吓了我一跳,赶紧捂上被子,磕磕巴巴的说,“知…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林淼看看我,也没说啥,就去外屋了。

我赶紧下炕,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裤头和秋裤,穿好衣服之后,这脑子才清醒了几分,一脸窘迫的去外屋找林淼。

这姑娘正坐在灶台旁烧火,也不知是在想啥,那锅烧的哗哗开,她也不管,还在可劲儿往灶膛里添柴。

我赶紧把锅盖掀开,一瞅那里边儿的苞米粥都冒上来了。

“……吃饭吧!”林淼的表情有些尴尬,灭掉火就放桌子吃饭了。

我洗了把脸,坐到饭桌前,这才小心翼翼的说,“昨晚……”

“昨晚没啥,我只是怕你半夜回来凉,给你焐焐被窝。”林淼冷冰冰的说完,就埋头吃饭,不搭理我了。

我话都还没说就被林淼给噎回去了,看她冷着张脸,顿时也不敢吱声了,主要是看这姑娘正在气头上,怕自己说出那些话会被她一气之下拒绝。

是碍着面子,也是担心会闹得无法挽回。

不过上午的时候李大爷要用驴车出去走亲戚,我就没能送林淼回家,下午李大爷走亲戚回来就直接把驴车给我送过来了。

我把林淼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大叔留我在那儿吃了饭,似乎也是看出林淼心情不好,送我出来的时候,话里话外的就跟我说林淼这姑娘死心眼儿,过两天就好了,让我有啥矛盾担待着点儿。

其实我觉得,可能死心眼儿的那个是我,赶着驴车往家走,我也想了很多,觉得林淼这姑娘其实挺好的,就是有些话,我还是薄着个脸皮说不出口。

可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就在这回家的路上,我差点儿再也没机会跟林淼说那些话。

第十三章 纸人儿

这天才初二,连个月亮地儿都没有,我赶着车也纯属是摸瞎赶路,心里没啥把握,就没敢走太快。

可走着走着那拉车的毛驴突然一个惊乍就站那儿不动了,紧接着我就听前边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女人哎呦哎呦的喊着,像是被小毛驴给碰着了。

意识到这是撞人了,我也没琢磨这大半夜的路上怎么还有人,就赶紧下车过去瞅了瞅。

凑近了一看,我发现这是个年轻女人,头上绑着个红头绳儿,乌黑的大辫子垂在一边儿,正坐在地上揉脚脖子。

这女人身上穿着件红底金花儿的大棉袄,看上去有点儿奇怪,可能是这衣服的裁剪有问题,不止花样很老气,也不怎么显腰身儿,把那女人裹得就跟个水桶似的。

“这天黑,我是没瞅着路上有人,对不起啊,你没事吧?”见这是个大姑娘,我也没敢贸然伸手去扶。

“小兄弟,俺脚疼。”这女人着急的说着,抬头就朝我看了过来。

她这一抬头我却吓了个激灵,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人,这女人那眉毛粗的就跟个男人似的,还是个非常明显的大小眼儿,那鼻子也小的跟没有似的,老厚的大嘴唇子倒是抹得红彤彤的。

再配上一张老爷们儿的国字脸,这真是……吓人呐。

我往后挪了挪,就说让她别着急,问她家是哪里的,我送她回去,也会赔她医药费。

这一说话,我才知道这女人也是林家庄的,就在前边儿那村的绣坊做工,没准儿还和林淼是一个绣坊的,不过她不是被毛驴碰倒的,而是因为从小就怕这种家畜,所以吓得不小心崴了脚。

我估摸着李大爷家这毛驴子看到这女人的模样,也吓了个够呛。

心里想着我也就没再多问,可这女人死活不敢坐驴车,非让我背着她,想到我出了林家庄也没多远,背着个女人这点儿脚程也不算啥,于是我背上这女人就往回走。

可走了没一会儿,我就发现这女人是真沉,比我爷爷还沉,累得我都冒汗了,抬头瞅瞅那林家庄,确实没多远,我就咬咬牙没吱声,背着这女人继续走。

直到走了好一会儿,这林家庄也没到,我就着急了,再看那村子,离我还是那么远,好像这半天我一直在背着这个女人在原地踏步似的。

发现不对劲儿,我这脑子嗡的一声,就是一阵头皮发炸,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眼熟。

再想刚才我下车那地儿,那不就是林家庄的小庙儿么?

上次林淼就是在这儿撞着了脏东西,想到这个我就更紧张了,但脚下没停,继续背着那个女人往前走,嘴里聊天儿似的,随口就问这女人叫啥名字。

可这个女人趴在我背上,半天都没说话。

我问她多大了,她也还是不吱声。

顿时,我这脑门子就冒汗了,虽然我确实没见过像这女人一样丑的人,但是年前帮林淼平事儿那次,我给缠着林淼的脏东西烧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纸人儿。

那个纸人儿和我背上这个女人非常像,是一样的难看。

再想起林淼给我讲她二叔背纸人儿的那怪事儿,给我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尤其,这次出门是送林淼回家,我根本就没带着爷爷的帆布兜子,能驱邪的朱砂、符咒我是一样儿都没有,而且现在我被这鬼东西迷了眼,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在朝哪儿走,反正这肯定不是去林家庄的路。

我琢磨着得尽快把这女人驱走,不然迟早得出事儿。

说到驱邪的法子,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我就想到了上次在刘嫂身上驱走吴老坎儿的鬼魂,其实只用了我的一点血。

想到这个,我瞬间就有底气了,胆儿也肥了,背这女人噌噌的走着,就偷偷咬破了舌尖儿。

也不知是因为舌尖儿疼的,还是沾了自己血的缘故,我眼前一花,一直也走不到的林家庄就消失了,而我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断崖。

我的脚就踩在了这断崖边儿上,另一只脚还在往前迈。

我惊得一个哆嗦,就停住了脚步,那断崖边儿上的石子儿哗啦啦的滚下去好些。

我甩胳膊就把身后那女人扔在了地上,转身就朝她,吐口水。

其实是嘴里的血沫子。

可我吐完这血沫子,才发现,被我扔在地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它只是个纸人儿。

我凑过去仔细打量,发现这纸人儿和我上次买的那个确实是一样,但这肯定不是我烧掉的那个,因为那个已经烧成了灰,是不可能变回来的。

这要是碰上个外行,看到自己烧的纸人儿找回来,没准儿真得吓个半死,可我偏偏很懂这些骗术,虽然我也是吓得够呛,不过那都是因为太紧张了,谁让林淼没事儿给我讲什么二叔背纸人儿的故事,给我吓得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而且,说起骗术,我爷爷可是个行家,骗神骗鬼那是信手拈来。

不过,这里说的神,不是指神仙,而是神棍,也就是同行,说讲究点儿,这叫斗法。

我这阵儿清醒过来,把那纸人儿拿起来一看,果然在这纸人儿背后发现了一道符咒。

这是有人故意在林家庄的小庙儿等着我,给我下绊子。

这事儿说起来,应该和缠过林淼的那个脏东西脱不了干系,并且,给我下绊子这人八成就是林家庄的。

因为他知道我来了林家庄,晚上才会回去,所以才有机会在我回家的路上使坏。

我回头看看那老陡的山坡子,依旧是心有余悸,我要是再晚醒半秒,这一脚踩下去,就真下去找我爷爷了。

这人摆明了是想要我的命,给那脏东西出气,说不定上次林淼被那脏东西缠上,也是这孙子搞得鬼,这回要是能把我弄死,那下个倒霉的就是林淼。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我也没立刻回去林家庄,而是赶着驴车回了趟家,心里怕林淼会出事儿,我这一路是火急火燎的赶,到家拿了帆布兜子,又抓了只大公鸡,就又赶紧往回跑。

这一路上,李大爷的小驴车都快让我颠散架了,反正天黑看不到路,我索性也不看,全靠这毛驴子自个儿找道儿,只要大方向没错,我是拉都没拉一下。

这么一来,时间节省了不少,不过我还是没直接去林家庄,而是把驴车停在林家庄的小庙儿附近,拿出了那个被我喷了血沫子的纸人儿。

我擦掉了纸人儿身后的符咒,又点了支牛毛香,用手扇着,让那青烟往纸人儿身上飘,不过为了防止引来多余的孤魂野鬼,我只扇了两下就赶紧把这牛毛香灭了。

很快那个纸人儿就无风自动的抖了两下,因为纸人儿身上有我的血,我怕把这引来的脏东西再给驱走,于是立刻咬破手指,又在这纸人儿身上画了道定魂咒。

做完这一切,我拎着那纸人儿抱着大公鸡就进了林家庄。

虽然我这一路上都很赶,但这会儿也已经过了十二点,林家庄早就熄了百家灯火,林大叔一家也早就睡了。

为了抓住那个惦记着林淼的神棍,我也就没惊动林大叔,自个儿翻墙进了院子,就躲到了这林家的小厢房里。

时间也是赶得巧,我才藏好没多久,这院子就又翻进来一个人,这人穿着大棉袄,裹得跟个狗熊似的,笨手笨脚的翻进院子,就溜到了林淼那屋的窗户根儿下,然后在窗台上放了个小纸人儿。

不过这个纸人儿并不是纸扎的那种,而是用黄表纸裁出来的,那纸人儿上用朱砂画了符咒和林淼的生辰八字,还栓了根儿红绳。

把纸人儿放好,这人又点了一炷香,抽出符纸,用这香点燃,往天上一甩,单手掐了个指诀,那口中就开始念念有词的念叨,“庚子,丁亥,甲子,戊辰,现召,林家庄杨姓男丁,杨永成,速速归来!”

这时,我手里那纸人儿突然抖了两下,我忽然意识到,这人是在招魂,而且是个老手。

“杨永成,杨永成,速速归来……”那人似乎是发现没动静,就保持着这姿势又念叨了几句。

我抱着大公鸡,拎着这纸人儿,就从小厢房出来了。

第十四章 老神棍

这神棍眯着个眼,还在摇头晃脑的搁那儿嘀咕着,直到嘀咕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没把杨永成的魂魄召来,这才撩眼皮往四下这么一看,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你是在找它吗?”我随口问着,就把手里的纸人儿拿起来给他看。

这人看着得有六七十岁了,那脸上都是褶子,见我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没死?”老神棍咬牙切齿的问我,眼神也盯在我身上,并没瞅那个纸人儿,八成他以为这还是原本害我的那个‘纸人儿’。

“他是叫杨永成是吧?”我不答反问着,晃了晃手里的纸人儿,继续说,“生辰八字是,庚子丁亥甲子戊辰。”

听我这么一说,那老神棍眼珠子一瞪,立刻朝这纸人儿瞅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之后,颤声喊了句,“成子啊……”

那纸人儿顿时就是一抖喽。

一看杨永成的魂魄被我困在了这纸人儿身上,那老神棍的脑门子都冒汗了,赶紧安抚说,“没事啊,大哥一定救你,你别怕!”

说完,他就又对我是一通威胁恐吓,说他知道我,我是周铭恩的孙子,还说我爷爷已经死了,我是斗不过他的,让我识相点儿,把这鬼放了,他就绕我一命。

我听他说完,觉得好笑,这鬼明显是这老神棍很重要的人,现在被我抓在手里,他让我放我就放?

我也没搭话,拎着这纸人儿就是一阵抖喽,那纸人的胳膊腿儿都让我给抖喽变形了。

那老神棍伸着两只手,想拦着,还不敢下手,估计是怕不小心把这纸人儿撕了,这样杨永成的魂魄也会被一起撕开,受到等同的伤害。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神棍急眼了,伸手就从那大棉袄里掏出了俩小纸人儿,纸片儿那种。

这俩小纸人儿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和林淼窗户上那纸人儿一样,也画了符咒,写了生辰八字,老神棍把这纸人儿托在手中,单手掐诀,嘴皮子是一阵哆嗦,嘀嘀咕咕的念起了咒。

不过似乎是吸取了被我偷听到生辰八字的教训,这次老神棍的声音非常小,最后我只听他大喊了一声,“起!”

就见他手里那俩纸片儿人抖了两下,然后居然像个活人似的站了起来,在老神棍的手上一阵扭动,像是俩在打懒腰的小孩儿似的。

我瞅着奇怪,可也没掉以轻心,琢磨着这纸人儿身上有生辰八字,可能是这老神棍养的小鬼儿。

这么一想,我就不能等了,赶紧掐了一把怀里的大公鸡,本来这大公鸡是用来对付杨永成魂魄的,我怕这是个厉鬼,招魂不成,于是留了个后手儿。

这可倒好,真成后手儿了。

大公鸡被我掐的一个激灵,抻着脖子就‘咯咯’的叫了起来。

它这一叫,老神棍手上那俩纸人儿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就又瘫回去了,就连我手里困着杨永成魂魄的纸人儿也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老神棍嘿然,又把手伸到那大棉袄掏了掏,我也不怕他弄更多的纸片儿人,只想给这人整的心服口服,让他以后不敢再打林淼的主意。

却不想,这次老神棍没再掏纸人儿出来,而是从棉袄里拎出一只黄皮子。

看到这玩意儿,我就知道坏事儿。

果然,那黄皮子一出来,我怀里这大公鸡瞬间就没音儿了,蔫儿啦吧唧的脖子一缩,就差没钻我胳肢窝里去了。

老神棍嘿嘿一笑,又念起了咒,很快他手里那俩纸片儿人再次站了起来,并从他手上跳到地上,眨眼之间爬上了我的肩膀。

那纸人儿往我身上爬的时候,我扒拉了好几下,但这东西就跟大蝴蝶儿似的,连扑棱带跳的,我根本就逮不住。

等站到我肩膀上,这纸片儿人倒是不动了,可我也动不了了,这身上就像压了两块大石头,两个肩上沉甸甸,阴嗖嗖的,连带着我僵成了个大石头,动动手指都很困难。

那老神棍见我中招了,赶紧过来,掰开我手指,就把困着杨永成魂魄的纸人儿给拿走了。

我就跟他说,“你拿走这纸人儿也没用,我已经知道杨永成的生辰八字,就算你把他救了,只要他找林淼麻烦,我就招魂收拾他!”

“小子,你都动不了了还在这儿嘴硬?”老神棍却是毫不紧张,嘿嘿一笑,说道,“等我兄弟和那小丫头牵完灵媒,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他这一说,我这心里顿时也没底了,毕竟一开始这老神棍就想弄死我,现在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儿,他更不会放过我了。

老神棍说完,就用手去刮那纸人儿后边儿的定魂咒,可他刮了会儿才发现,这是血,不是朱砂,而且一刮那纸人儿就直哆嗦,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慌,把这纸人儿身上的定魂咒凑到黄皮子面前,也不知是要干嘛,反正那黄皮子没啥反应,这回老神棍就有点儿着急了,问我,“臭小子,你用什么画的咒?”

我一看这货救不了杨永成的魂魄,心里是一阵幸灾乐祸,就说,“那是十八年的黑狗血!”

诶?怎么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儿?

“放屁!哪有能活十八年的老黑狗!”老神棍面露凶相,把黄皮子塞回大棉袄,就又抽出一把刀子,把那刀尖儿杵到我眼前,咬牙切齿的吓唬我,“告诉老子怎么解咒,不然老子先剜你一个眼珠子!”

我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子,也是一阵害怕,可我还是咬着牙没吱声。

就在这时候,老神棍后边儿那屋门突然被推开了,林淼穿着一身秋衣秋裤,手里拿着把菜刀,就朝那老神棍劈了过来。

老神棍不慌啊,抬脚就把林淼踹了个跟头,可紧接着林大叔和林大婶儿也拿着擀面棍和烧火棍冲了出来,见自己闺女被踹倒了,对着那老神棍就是一顿揍。

给这老家伙砸得抱头乱窜,因为他怀里还护着那个纸人儿,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是好不容易才打开这大门的门栓跑出去。

见那人跑了,林大叔还想追,我赶紧把林大叔喊住,让他别追了。

这个老神棍确实是有点儿本事,就算林大叔追上去,一旦让他缓过手来,怕最后吃亏的还得是林大叔。

知道那人没跑远,我就又喊了一嗓子,“想解咒,来大梁村找我,别再找林家麻烦。”

也不知那人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反正我身上这纸片儿人是也扑棱棱的跳下去,跑了。

见暂时没事儿了,我是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两条腿也不知是刚才被刀子吓的,还是赶活这半宿累的,是又酸又软的好一阵哆嗦。

林淼爬起来,赶紧过来扶我,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看这姑娘急得眼圈儿都红了,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差点儿就摔死在林家庄外不远处的断崖那儿,更是觉得一阵后怕,一把搂过林淼,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直到院儿里冻得直哆嗦的林大叔咳嗽了一声,我这才想起人父母还在这儿呢,赶紧就松了手,很是尴尬的挠挠头,不知该说啥。

林淼却是拉着我进屋,抱怨林大叔胆子小,说要不是林大叔拦着,她早就出来揍那个老坏蛋了,虽然她这么说,不过显然,最后把那个老神棍打跑的不是她,是林大叔。

听林淼抱怨着,林大叔和林大婶儿也跟着进屋,开了灯,关上门,这林大叔就跟我说,不是他不想出来帮我,是刚才那个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我就纳闷儿啊,那老神棍虽然有点儿本事,但乍一看就是个普通人,有啥可吓人的,林淼也说不就是个老头子吗?人多一吓唬,照样给吓跑了。

林大叔却说,那可不是个老头子,还问林淼记不记得这村儿有个叫杨永忠的。

这杨永忠是林家庄的本家,但是好几年前就从村儿里搬走了。

从林大叔口中我得知他是杨永成那个鬼魂的亲哥,今年也就三十左右,也不知为啥回村的时候就跟个老头子似的了,这人年前就回来过一次。

说起来就是林淼撞着脏东西那事儿的前两天。

杨永忠回村儿说是要迁祖坟,但因为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又老得跟个妖怪一样,这村里就有人笑话他是在外边儿混不下去了,才回村来装大半儿蒜。

还说他弟弟到死也没落着个婆娘,看他这样八成也活不了几天了,肯定也是个没婆娘的命,等死了又不能进祖坟,还迁个屁的祖坟哦。

这话在村里传来传去就出事儿了。

那天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坐在街边儿上晒着老烨烨儿扯闲篇儿,有俩老头儿就说起了杨永忠的闲话,倒霉的是,这话就被路过的杨永忠给听到了。

俩老头儿也没怕。

可当天晚上这俩老头儿就都死了,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两家人都吓坏了,因为那俩老头儿不止死了,这嘴还被人用针线给缝上了,而且死人那屋里门窗都上着栓,根本就没进去过人。

第十五章 请黄皮子

死掉这两个老头儿,白天才说了杨永忠的坏话,晚上就让人给缝了嘴,虽然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儿,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猜测这事儿可能是杨永忠干的。

再加上杨永忠老的不正常,这林家庄的人更怕他了,也没人再敢说他的闲话。

不过,不知道是为啥,这杨永忠回村待了这么三四天,祖坟也没迁,就又走了,是过了年,初一才回来的。

我听林大叔说完,这心里就更确定了,上次林淼出事就是这杨永忠搞的鬼,这次回来八成是他那个鬼弟弟跟他告了状,他发现给自己兄弟找的婆娘没成事儿,才给我下绊子,又朝林淼下手。

但是,从林大叔的形容来看,这个杨永忠真是个亡命之徒,不拿人命当回事儿,我要是想把这事彻底解决清,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这天晚上我就留在了林家庄,这后半夜林大叔一家也没睡,尤其是知道杨永忠要把林淼牵给他那个鬼弟弟当婆娘,这林大叔和林大婶儿是急的直转圈儿,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一个劲儿的问我该咋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咋办,我又不是杨永忠那种亡命之徒,也没杀过人,总不能把这个神棍弄死。

我爷活着的时候可从来不干这种事儿,也没教我拿着人命当儿戏。

更何况,我就是想弄死他,也不一定能做到。

把杨永忠留在林淼窗台上用来牵灵媒的纸片儿人烧毁,我琢磨着这事儿还得从他那个死了的兄弟身上下手。

不过,为了防止杨永忠来找林大叔的麻烦,第二天一早,我就跟林大叔转了好几个村子,买了几条小黑狗,虽然这玩意儿没有大黑狗来的厉害,可一般的黄皮子也受不了。

而且黑狗的叫声也可以震慑鬼魂,杨永忠就是再想使坏,没有那身邪术所助,他也得掂量着来。

安排好这一切,我就跟林大叔告辞了,说杨永忠一定会找我来给他兄弟的魂魄解咒,我不能留在林家庄,这样他们一家还是会有危险。

见我要走,林大叔还是很不放心,看样子恨不得我能在他家住到杨永忠嗝儿屁,林淼也是一脸担心,问我会不会出啥事儿,甚至想跟我一起走。

我把杨永忠引走,就是为了保护她,那哪儿能让她跟我回大梁村?

于是在我一番安抚和劝说之下,这一家子也只能无奈的目送我离开了。

我回到家想着那杨永成的魂魄还困在纸人儿上,这杨永忠应该不会把时间拖得太久,于是这天晚上,我就跑到李大爷家,让这老两口儿帮我炖了三只鸡。

自从上次啃了一顿生鸡肉之后,这老两口儿也是不吃鸡肉了,但也比我强,至少还能帮我炖熟,我是连杀鸡都不敢,看到那鸡脖子喷血,就觉得头皮发麻。

等这鸡炖好了,我就回家拿了个小篮子,装上一瓶上好的赖茅儿,又把三只鸡排好,盖了块儿小花布,就连夜赶到了三坡岗子。

这块儿地之所以叫三坡岗子,不止是因为这段路有三个挺陡的大土坡子,还因为这地儿原本有个村子,这村儿就叫三坡岗子。

但六十多年前,这个村子一夜之间就搬空了,倒也有人看那房子闲着,想要捡便宜占点儿房产,往这村子里搬过,可据说这村里闹鬼,那些搬来的人都被吓走了。

再后来这块儿不知为啥招来很多黄皮子,逐渐就成了个享誉十里八乡的黄皮子窝。

我拎着那老沉的菜篮子,顺着道边儿的陡坡往下出溜,因为积雪太厚,还滑了俩屁墩儿,不过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这片废弃村子。

老时候的房子没有砖,都是那种土坯房,这村子废弃六十来年早就已经塌没了,再被这枯枝灌木遮盖,老厚的积雪一压,要是不知道这儿以前是村子,还真认不出来了。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尤其是当我发现这雪地里到处都是黄皮子的脚印,甚至能听到那灌木丛里悉悉索索的蹿动声,我这心里也是非常紧张。

壮着胆子走进去,找了片儿还算干净的空地,我就把那菜篮子放到了地上,掀开盖在上边儿的小花布,顿时那香喷喷的鸡肉味儿就飘了出来。

紧接着我周围那些灌木堆子里就躁动了起来,这动静儿可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听上去得有上百只黄皮子在里边儿乱窜,可始终没有一只蹿出来。

这黄皮子可馋,尤其是对鸡,那是半点儿抵抗力都没有,要不也不至于老在这吃食上栽跟头。

我提溜着个心等了一会儿,见没有黄皮子蹿出来扑这鸡,这才放心了几分,就说这些吃食是给那个小跛脚的。

我这话刚说完,顿时那灌木丛里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就跟这些黄皮子都蒸发了似的,虽然我之前也猜测那个被李大爷轧断腿儿的大黄皮子在这里很有地位,但也没想到能有地位到这种程度。

原本我还想等见到那小跛脚再回去,可我等了会儿,这地儿实在是太冷了,而且那些黄皮子也都老实的待着,没来祸祸我的鸡和酒,我也就先回家了。

临走也关照了声,说等小跛脚回来,告诉它我来过,有事相求。

往家走着,我也怕这杨永忠没等我做好准备,就已经在家门口儿等我了,可这一夜却相安无事,杨永忠并没有找上门。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院门的时候,发现门外的柴禾堆上扔了块儿小花布,就是昨晚我用来盖菜篮子那块儿,不过这上边儿的鸡肉味儿已经被黄皮子特有的臭味儿给盖过去了。

这股子怪味儿我太熟悉了,八成是那只小跛脚,要是别的黄皮子,肯定直接给我叼进院儿了。

但那小跛脚腿脚不利索,钻出水口又体型过大,可能是因为进不去,才把这小花布给我扔门口了。

既然它肯跑这一趟,我估摸着应该是愿意帮我的意思。

于是这天我也没出去,就在家等那小跛脚,同时,也在等杨永忠。

可等来等去,我就把林大叔和林淼等来了,这姑娘还是不放心我,担心我昨晚出了啥事儿,就缠着林大叔把她送了过来,而且死活不走了。

我劝了半天,林淼就是死心眼儿的要盯着我,林大叔也不说话,后来干脆被林淼给赶走了。

林大叔一走,这家里又只剩我俩了,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其实我这心里憋着好些话想跟林淼说,就是这话一到嘴边儿上,就又说不出来了。

见我支支吾吾的,林淼突然有些紧张,就问我咋了。

我这一肚子的话,憋了半天,最后脑子一抽,不知咋的就冒出了一句,“还能焐被窝不?”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心说我这脑子里都在想啥?

林淼愣愣的看着我,好像没反应过来,呆了那么两秒,那瓷白的小脸儿就跟让火烤了似的,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见她别开脸看别处,我也是一阵尴尬,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就在这时,却听林淼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这喉咙一紧,突然有点儿发干,正琢磨着这时候该说点儿啥,就见林淼慌里慌张的站起身说要帮我收拾收拾屋子,就忙忙叨叨的出去了。

不过,这天晚上我这被窝没焐成,因为九点多的时候,杨永忠就找来了。

我让林淼躲在屋里,尽量不要出去,就到院里把这杨永忠给拦下了。

这才两天不见,杨永忠却又老了很多,不止脸上都是褶子,那头发也都白透了,甚至走起路来都是颤巍巍的,看上去就像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

他手里抱着那个被我下了定魂咒的纸人儿,身上还穿着那晚的大棉袄,估计里边儿也还藏着那只黄皮子。

见我从屋里出来,杨永忠眯着双老眼,说他知道林淼就躲在屋里,让我也别藏,说是今天这事儿一次了清,要么他死,兄弟两个任我处置,要么我死,林淼给他兄弟做婆娘!

我并不想闹出人命,尤其是不想自己手上沾人命,更不想死,于是就好言相劝,说这鬼想娶婆娘可以结阴亲,不一定非得找个活人牵灵媒。

杨永忠却朝我吐口水,说让我少废话,麻利儿的把鸡亮出来!是孙子是爷手上见真章!

看样子他知道自个儿身体不行了,打不过我,还是想用斗法来解决这事儿。

不过,我又不是傻子,他怀里揣着个黄皮子,我还会用大公鸡对付他?是他脑袋让驴踢了,还是他觉得我脑袋让驴踢了?

这会儿大公鸡肯定是不行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请的那只跛脚黄皮子还没来,杨永忠却已经找上门来叫阵了,我也是有点儿抓瞎。

见我不说话,也没动手的意思,这人还真当我是怂了,反过来劝我,说只要我愿意帮他兄弟解咒,不再插手这牵灵媒的事儿,他也可以放我一马,甚至愿意给我一笔钱,来平息这事儿。

我听他头头是道的说着,也没立刻拒绝,可也没答应,这人说完就又开始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开窍儿的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杨永忠唾沫横飞的说着,我始终没搭话,直到这院门口蹿进来一只跛脚黄皮子。

第十六章 油尽灯枯

虽然我文化不高,但该识的字儿也都认识,那都是爷爷在家教的,而且我很喜欢看书,尤其是那种武侠小说,这时候我是深刻体会到了,反派都败于话多。

跛脚黄皮子蹿进院儿就朝我跑了过来,一溜烟儿的扒着我裤腿、胳膊,就爬上了肩膀,在我肩上兜兜转了俩圈儿,就蹲那儿不动了。

杨永忠看的一愣啊,话也不说了,一指那黄皮子,骂道,“哪里来的小畜生?道行不够趁早滚蛋!别为这闲事儿搭上小命儿!”

小畜生?

这跛脚黄皮子可不小,它蹲在我肩上,我都觉得沉甸甸的,而且杨永忠棉袄里那只黄皮子我见过,绝对没这只小跛脚大。

可见这杨永忠是在虚张声势,想吓跑跛脚黄皮子,而且他跟我白话这半天还不动手,我琢磨着也是因为他的身体到了极限,一旦动起手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毕竟都是人,谁都怕死,他也想这事儿能靠嘴皮子解决,就是认准了非得牵林淼这个灵媒,不然我俩没准儿还真能把这事儿说道说道。

这时候有了底气,我也不跟他废话,见他还是迟迟不动手,我干脆就走了过去,想把他手里那纸人儿抢回来,只要超度了杨永成的魂魄,就是他想用林淼牵灵媒,也牵不成了。

杨永忠已经老的走路都发颤了,见我往跟前儿走,果然是紧张的退了退,可能是意识到我不会服软,这神棍直接从棉袄里掏出了那两个纸片儿人,又开始哆嗦着个嘴皮子念咒。

那俩纸片儿人很快就站了起来,我也是早有准备,不等纸人儿跳下杨永忠的手掌,就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朱砂,抬手我就扬了过去。

朱砂这种东西产于可吸纳日月精华的矿脉,正气极强,要是把朱砂石窝在手里,就会发现这东西不同于玉石,它握在手心里是暖的,这是因为朱砂本身就带有极强的阳气。

而平时用来画符的朱砂,有的是用白酒调制,有的是用公鸡血调制,我爷爷常年用的是白酒,因为这老爷子其实很少杀生,所以我也用酒砂。

不过,这会儿我扬过去的是早就磨好的朱砂沫子。

这一大把朱砂就让我近距离的摔那俩纸片儿人身上了,顿时,刚站起来的纸片儿人又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虽然这纸片儿人身上也画了符咒和生辰八字,但这东西是用来招鬼的,也不可能是朱砂所画,因为论起克制鬼魂的利器,这朱砂可是排在第一位。

杨永忠也被这朱砂沫子迷了眼,赶紧甩着手,就想把那纸片儿人身上的朱砂甩下去,而我早已一把抓向了他另一只手里的纸人儿。

可我这手刚碰到那纸人儿,杨永忠的棉袄袖子里突然就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是那只黄皮子。

这黄皮子从杨永忠的袖子里钻出了半个身子,扒着他的手,龇牙咧嘴的朝着我就是一通唔唔。

我乍一看到他袖子里有东西,也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杨永忠已经反应过来,马上把纸人儿护在身后倒退了好几步,跟我拉开距离。

然后我就看到那只黄皮子从杨永忠的后背爬了上来,依旧是龇牙咧嘴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唔唔的威胁声。

我突然有点儿紧张,是不是我这只跛脚黄皮子的道行不够高,根本没想到杨永忠那只黄皮子还敢出来。

这时候就听我耳边传来了‘咔咔’的叫声。

顿时杨永忠肩上那只龇牙咧嘴的黄皮子一拨楞脑袋瓜儿,就跟盯贼似的,警惕的看向了我肩上的跛脚黄皮子。

咔咔的叫声就是这小跛脚发出的,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老头子被鱼刺卡了,正在往外咳鱼刺似的,跟我以前听到的那些黄皮子的叫声略有不同,给我也是弄得耳朵根子一阵发麻。

杨永忠肩上那只黄皮子顿时支棱了起来,那身上毛儿都乍起来了,弓着个身子,喉咙里发出了更大的唔唔声。

一看这小黄皮子没怯场,杨永忠顿时又来了底气,把纸人儿身上的朱砂沫子抖喽干净,再次念咒,只是没等那俩纸人儿再站起来,这老头子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

就连那鼻孔里也开始哗哗的往外淌血。

“小畜生!”杨永忠大骂一声,抬手就把他肩上那只黄皮子给拽下来,摔在了地上。

这黄皮子被杨永忠摔的发出了尖戾的叫声,但很快就爬起来,依旧支棱着,唔唔的闷叫,只是这次它支棱的对象竟然变成了杨永忠。

我也闹不清是这小黄皮子临阵倒戈了,还是它被小跛脚给控制了,反正杨永忠是着了这小黄皮子的道儿,口鼻正在不断的往外冒血,是用手捂都捂不住了。

“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杨永忠瞪着一双发黄的老眼珠子,声音变得非常凄厉,不过很快他就捂着口鼻朝院门口跑了过去。

见他要走,我也不想拦着,可那个困住杨永成鬼魂的纸人儿他得留下!

我紧追了上去,同时追上去的还有地上那只小黄皮子。

可这杨永忠也不知是又使了什么邪法,冲出院门口往野地里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照理说,我应该能追上他,因为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不可能比我跑的快,可就是没追上,这人找不到了,那小黄皮子也没了。

这时候,蹲在我肩上的跛脚黄皮子突然朝北边儿又咔咔了两声,我赶紧往北追,直到追进了山里,在一颗枯死的大树下找到了困着杨永成魂魄的纸人儿。

却没看到杨永忠,只在纸人儿旁边的雪地上看到了一滩血,还有进山的脚印以及一串黄皮子的小脚印。

我拿起那纸人儿,确定杨永成的魂魄还在,也就没再继续追。

这杨永忠衰老的速度如此之快,怕就是他使那种邪法的后遗症,而且这黄皮子不是随便就能养的。

跟我用吃食换来的帮助不一样,这玩意儿要是常年养在身边,那必定会有其它的约定,最常见的就是换尸,所以就算杨永忠油尽灯枯的死了,那只小黄皮子也不会放过他。

往家走着,我就琢磨一会儿该怎么把这杨永成超度了,如果他不愿意去阴间,那这也是个麻烦事儿。

我这正想着,肩上的跛脚黄皮子却是突然蹿到地上,蹲在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脚步一顿,就问它咋了?

小跛脚立刻东蹿西跑的在这野地里是一阵狂奔。

这片儿地是村里农户的庄稼,冬天光溜的也没人来,所以那积雪非常的平整干净,我以为这黄皮子是在跑着玩儿,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很快我就发现,这小东西跑过的脚印子,在雪地上组成了个字儿,是五。

这个五还算工整,而且把这字儿跑出来之后,那黄皮子就蹲我面前不动了。

我就纳闷儿啊,就问它,五个?

黄皮子还是不动。

五只鸡?我以为这小跛脚是在跟我要价。

结果虽然它很明显的抻了抻脖子,像是在咽口水,但还是没动。

我又想了一会儿,恍然道,初五?

闻言,这小跛脚立刻撒欢儿似的在我面前是一通乱转。

初五咋了?

我还是有点儿懵逼,见我问,那小跛脚立刻朝着三坡岗子那边儿一顿咔咔的叫。

我就问它这意思是不是让我初五去三坡岗子?

小跛脚又是一通乱蹿。

我也不知道它这是要干啥,因为它今晚帮了我,我就没敢拒绝,黄皮子这玩意儿事儿多,小心眼儿,我要是拒绝了,没准儿它又带着一堆黄皮子来我家拜年了。

想着,我就说初五我一定会去三坡岗子,说话算数。

听我答应,小跛脚撒欢儿似的围着我绕了一圈儿,就跑了,看样子是回去了。

我也回了家,进门儿就见林淼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这点儿她跟林大叔是真像,一紧张就满屋子乱转。

“你没事吧?”见我回来了,林淼赶紧凑了过来,摸脑袋抻胳膊的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受伤。

这一检查,不等我说话,她就看着我手里那纸人儿了,莫名的就是一哆嗦,问我把这东西拿回来干嘛?

我说这纸人儿上有杨永成的魂魄,杨永忠跑了,我得想法把这个鬼超度了,这样它就没法再惦记着跟她牵灵媒了。

其实杨永成要是死活不愿意接受我的超度,我也可以直接把这纸人儿烧了,让他魂飞魄散,就是这么做有点儿缺德。

不过,我也不介意吓唬他一下。

可谁知,我把纸人儿立在屋子里,只用一张超度魂魄的牵引符试了试,这纸人儿上的鬼就被我超度了。

看到这么简单就把事儿解决了,我还挺不适应的,但估摸着也能猜出,八成是杨永忠在我之前已经吓唬过他了,应该是没说我好话。

可能是杨永忠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才把这纸人儿留下,因为只有我能解开这定魂咒,超度杨永成去阴间,他这么做显然是已经力不从心,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超度了杨永成的魂魄,我就把那个纸人儿拿到院子里烧了,然后回屋准备睡觉,却发现这林淼没铺被窝。

我有点儿懵逼啊,随口就问她咋还没铺被窝?说着呢,我就上炕去拽被褥了。

这被褥也拽下来了,话也问完了,就看林淼站在地上,红着个小脸蛋儿,不好意思的半低着头小声问我,“咋睡?”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咋睡?

我瞅瞅手里的被褥,再瞅瞅林淼,突然就想起了她答应给我焐被窝的事儿?这脸上也是一阵烧得慌,不过最后我还是铺了俩被窝,但是把这俩被窝紧挨到了一起。

这种事儿虽然嘴上不好说,但我心里也是溜甜,甚至有点儿迫不及待。

要知道这年头娶个婆娘可难,这大梁村正当年的光棍儿就得有十多个,像林淼这种水灵灵的大姑娘那是挤破脑袋也抢不上的。

尤其是这农村人多少都有点儿势利眼,倒不是多贪钱,但给姑娘找婆家一定要找人丁兴旺的,怕以后姑娘嫁过去在村里受气。

而我就是典型的哥儿一个,不止没有兄弟姐妹,连叔伯堂亲都没有。

再加上我这弥漫着神棍气息的行当,想找个老婆那是很难的。

就比如我爷和我爸,他们成家都很晚,所以我这个年纪也从没想过那些事儿,以至于之前林淼对我示好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在意。

这会儿想起来,我觉得我当时可能是让老寒风给吹傻了。

这林淼可水灵,端端正正个大姑娘,还勤快,也体贴,这么个人儿上赶着跟我好,我哪能不动心?

见我铺完被窝,就忙忙叨叨钻了进去,林淼在地上扭捏了一会儿也上了炕。

直勾的瞅着林淼脱小棉袄,我这心里激动的直突突,可这姑娘磨蹭半天,里边儿的秋衣秋裤没脱,还把她那个被窝往旁边挪了挪,顿时我这心就凉了半截。

心说,姐姐,这时候你矜持个啥?你拿出之前的勇气行不行?

可林淼根本听不到我内心的咆哮,甚至没敢看我一眼,很是矜持的钻进被窝,睡觉了。

我黑着脸关上灯,心情十分的失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脑子里老是想着上次林淼给我焐被窝时,贴在我身上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有梦里她像只猫一样蹭来蹭去的软糯身子。

这一想,我更睡不着了,这身上和心里都火烧火燎的难受。

“小周,你是不是没睡?”

可能是听到我翻来覆去的,林淼小声问了句。

我心里是一阵狂点头,可嘴上却不好使的回了句,“这……这就睡了。”

林淼却是突然转移话题,说,“我可比你大三岁呢,你真愿意跟我在一起?”

这姑娘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伤感,自卑,我稍愣之后,赶紧说,“那没事儿,我奶奶也比我爷大,我爷说了,女大三抱金砖!”

我这话刚说完,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摸进我被窝,顺着胳膊抓住了我的手,林淼没再说话,就这么抓着我,逐渐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依旧没睡着,可不知为啥,这心里突然就不燥得慌了,回握着这姑娘的手,我心里非常踏实,可我身上还是火烧火燎的难受。

就这么欲哭无泪的挺了大半夜,可能是困急了,我就觉得这眼皮有点儿沉……

林淼是个绣娘,这手是非常的好看,摸上去也很舒服,又软又嫩的,这身上更软。

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啥,就忍不住把一双大手放在林淼身上划拉,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划拉着划拉着我就摸到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捋着这东西一摸,好像是个大尾巴。

大尾巴?

我心里一哆嗦,睁眼就看到我枕头边儿躺着只大黄皮子,这黄皮子的脑袋就跟个人脑袋似的躺在枕头上,个头儿大的吓人。

见我瞅它,直接恶狠狠的咧开一张血盆大口,就把我吞了进去!

“啊!”

我惊叫着猛地坐了起来,四下一看,这屋里黑咕隆咚的,很快旁边儿也传来了林淼紧张的询问,“怎么了?”

说着这姑娘就爬过来,把屋里的灯打开了。

我这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是一阵哆嗦,这手也还是轻微的有些颤抖,心有余悸的看看时间,这会儿才后半夜两点。

“做噩梦了?别怕,这梦都是反的,你赶紧去换换衣服,这秋衣都湿透了。”林淼赶紧凑过来,安抚的说着,用手挽着袖子给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我却是一个激灵,问林淼,“今天是不是初五?”

林淼也是看看时间,点头说,“是啊。”

“坏了!”

我赶忙起身,穿上衣服,下炕拿了帆布兜子就往外跑,告诉林淼插上门,我可能得天亮才回来。

这姑娘也是一阵着急,大喊着问我去干啥,我说有点儿事,也已经没时间细说了。

这几个小时前,我才跟那跛脚黄皮子约定初五去三坡岗子,可我以为是初五晚上,那还记得这初五凌晨?

刚才那个噩梦,我也说不准是那跛脚黄皮子的事儿,还是最近被黄皮子吓着了,总之我心里冒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间我也不好去李大爷家借驴车,是一路狂奔着就跑到了三坡岗子,还没到地儿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事了,因为老远我就看到了一片火光。

等走近了一看,我直接一屁股摔在了道边儿的雪地上。

这山道下的黄皮子窝,早已成了一片火海,狰狞的火焰就像只贪婪的野兽,在肆虐的寒风中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枯木断枝,以及无处逃窜的生命。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我缓过神儿之后,赶紧顺着雪坡子出溜下去,在边儿上踹了个大树枝子,就去扑那不断扩大的火势。

可这火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这是冬天,三坡岗子这块儿虽然没连着山,但这火已经烧了有一会儿了,想靠人力来扑灭,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在这大火边儿上烤得脸生疼,手也被树枝子扎破了,头上身上更是挂了老厚一层的草木灰,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还是无法阻止这场大火。

天亮的时候,三坡岗子的皮子窝,已经焦黑一片,四处冒着浓烟,我拿着个木棍儿在这尚未褪去余温的火场里四处翻找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或者说想找到什么,总之我这心里非常的不舒服,有点儿空落落的,更有点儿发慌。

这么大的火,就是人也烧成灰儿了,最后我连一只黄皮子的尸体都没找到,虽然知道这些黄皮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我还是自欺欺人的想着,也许那些黄皮子都逃到山里去了。

毕竟这地儿没有围墙啥的,起了火可不就得跑吗?应该可以跑吧?会跑吧?

我心里正琢磨着,远离火场的那山坡子上突然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动静,这声音不是很大,但在这静悄悄的废墟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果然,这些黄皮子都没事儿。

我赶忙朝那边看过去,这心却是忽的一沉,因为我看到那边的山坡子上蹿出来十多只大狗,这些狗都是成年的狼青,体型非常的壮硕,而让我愤怒至极的是,这些狗的嘴里叼着不少黄皮子。

紧接着我就发现那山坡上,还有很多这种大狗陆陆续续的蹿出来,前前后后竟然有三十多只。

看到这些狗,我都有点儿怀疑这到底是狗群,还是狼群了。

不过,很快我就有了答案,因为从这一大群狼青的后边儿跟着一只大黑狗,这大黑狗雄赳赳气昂昂的追赶在后边儿,正在把这些狼青往山下赶,在它后边儿还跟着个人。

这人穿着脏兮兮的军大衣,带着翻皮帽儿,手里拎着个小篮子。

李千五!

还真是冤家路窄,我眼前一瞪,立刻就朝那边跑了过去,可跑到半路,那些狗突然狂吠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从小就怕这些玩意儿,一般的土狗还好,这种体型壮硕的成年犬就不行了,原本我还抱着一腔热血,想给那些黄皮子讨个说法,这会儿却是掉头就往回跑。

那些大狗就跟疯了似的,追在我屁股后边儿,是一通狂吠加狂奔。

知道一声尖戾的哨响划破长空,我身后突然就没音儿了。

回头一看,我就见那些狼青都停在了原地,那只跟在后边儿的大黑狗已经冲到了狗群里,四处转悠着,跟个巡逻员儿似的,见哪个狼青不老实,就在那狼青跟前儿支棱一下。

“是你啊?这造制的,乌漆嘛黑的,老子差点儿没认出来。”李千五走过来,嘿嘿一笑,看上去傻啦吧唧的。

我的注意力却在他手里那小篮子上溜了两圈儿,心说,这个禽兽,不止偷尸体这么变态,竟然连皮子窝都敢掏?

他手里那篮子,就是初三晚上我给小跛脚送吃食的篮子,这会儿那瓶上好的赖茅儿还在里边儿躺着。

“这些黄皮子都是你杀的?”我指着那些狗嘴里的黄皮子,气的手上直哆嗦。

李千五一阵大笑,问我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厉害,连三坡岗子这个大马蜂窝都敢捅,言语之间是十分的得意。

我看他笑的欢,猫腰从地上捡起块大石头就呼他脸上了。

“哈哈哈……哎呦卧槽!”李千五被我砸的一个踉跄,抬手捂住脑袋,瞪着俩大眼珠就骂我,“你他娘是不是有病啊?哎哟卧槽,我这脑瓜子,哎呦……”

李千五脸上那表情是一言难尽。

我见没把他砸晕过去,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毕竟人家狗多势众,那边儿还蹲着三十多只虎视眈眈的大狼青呢。

第十八章 黄皮子换尸

从刚才那哨声来判断,这些狼青都很受李千五的摆弄,我这一激动把他脑袋瓜子给开了,这会儿他要是再吹吹哨子,把我喂狗咋办?

想到这个,我又把石头举了起来,这种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你还来?”李千五一惊,立刻抬手示意我,别动手,很是不解的就问我,“不是,你是要打劫老子的狗还是咋的?我可跟你说,我这狗卖血不卖身,你劫也劫不走!”

似乎是为了回应李千五的话,那大黑狗冲过来,拦在我俩中间,就朝我支棱了起来。

我心里犯怵,嘴上也没服软,就问这李千五,说做人留一面,赶尽不杀绝,他把这一窝子的黄皮子弄死,就不怕遭了报应?

“你他娘……”一听我是为这事儿跟他动手,李千五这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是捂着脑袋一阵抓耳挠腮,骂道,“真他娘是倒了血霉了,这年头儿吹牛逼都有风险!”

我听这是话里有话,一问才知道,这李千五是昨晚从县城回家,路过这块儿,就见这片儿起了火,那老多的黄皮子被百十来只狼青追得四处乱窜,他就让大黑狗下去把那些狼青给赶跑了。

但黄皮子已经死差不多了,有的被烧死,有的被咬死了,还有一些被狼青追着逃进了山里,于是他就带着大黑狗进山遛了一圈儿,把这些狼青都赶了出来。

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想起他可能还是个偷尸贼,我就警惕的问他手里那篮子是咋回事儿,还有为什么这些狼青会听他摆弄?

李千五把那篮子拎起来给我看,说那是他在下山路上捡的,当时他还看到一只跛脚的黄皮子跑远了,说可能是那黄皮子丢的。

而且这些狗也不是听他摆弄,之所以听到哨声就会停住,是因为这些狼青都是被人驯养的,他只是懂一些驯兽的小技巧,主要还是靠那只大黑狗压场面。

我听他捂着个脑袋,说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似的,尤其是他提到那跛脚黄皮子的时候,我也有点儿相信他了。

这篮子里的赖茅儿是我给小跛脚的,现在到了李千五手里,他又能说出跛脚黄皮子的特征,可见确实是见过小跛脚,而且这酒怕不是小跛脚丢的,而是它故意留给李千五的谢礼。

不过瞅瞅这焦黑一片的皮子窝,我还是感到一阵悲凉,小跛脚没事儿,但它的子孙后代怕是已经死绝了。

这事儿解释清之后,李千五又对我放下了戒心,让那大黑狗赶着狼青往山道上跑,他跟我就走在后边儿,一边走就一边就问我咋会在这儿,还说我把他脑袋开了,得负责,什么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都不能少了。

这人就跟个话痨一样,嘟嘟囔囔说着,就撅着个腚往山坡子上爬,我跟在他后边儿,手里的大石头始终没扔,瞅那些狗都上了山道,赶紧举起大石头就往李千五那后脑勺上拍。

哪知这孙子脚下一滑,出溜了个跟头,我这一石头就拍雪地上了。

李千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就骂道,“瘪犊子玩意儿,你他娘真想劫老子的狗?”

“呸!”我朝李千五啐了口唾沫,扑上去就把他压在了雪窝子里,骂道,“你个偷尸贼!别以为这火不是你放的,就没事儿了,你把那小男孩的尸体弄哪儿去了!”

本来啊,我是想掐他脖子,可这人穿的实在是太厚了,那脖子上还缠着个大围脖儿,掐也没掐成,这李千五也挣扎着反抗,我俩就从山坡子上滚了下去。

扭打中那酒瓶子也飞了,菜篮子也丢了,不过最后我没打过李千五,毕竟身形没他魁梧,这方面也没啥经验,很快就被这人给压在了雪地上。

李千五很是语重心长的问我,咱有话好好说,别老偷摸儿的动手行不?

我被他制住了,无话可说,李千五却没揍我,也没让狗咬我,见我老实了,就把我放开了,说他虽然是个偷尸贼,但从来不干丧良心的事儿,还说他可以带我去找回那小孩的尸体。

难道真是我误会这人了?

跟着李千五上了山道,见他始终也没跟我计较下黑手的事儿,再想想之前我被刘大胆儿开了脑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这时候,李千五从不远处的草窝子里推出来一辆破破烂烂的挎斗摩托,招呼我上车。

我是彻底放心了,可刚走过去,就听李千五又骂了句娘,说把那瓶赖茅儿丢山坡子上了,让我去帮他捡回来。

看他捂着个脑瓜子,好像不太舒服,我这良心作祟,只能下山坡子去给他捡那瓶酒。

可我刚把酒瓶子拿起来,就听那道上传来了一阵半死不活的摩托声,紧接着就是一声长哨。

我往那道上一瞅,大黑狗已经赶着那群狼青跑了,看方向是要去镇上。

那李千五也把车头调了过来,却是朝我竖了个中指,骂道,“等老子处理完这群狗崽子,再来找你算账,娘的,敢朝老子下黑手?哎呦,我这脑瓜子……”

说着,李千五捂着脑瓜子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然后骑着摩托就跑了,不过这挎斗摩托跑起来一溜歪斜的,估摸着是他脑袋让我砸的有点儿懵,还没缓过劲儿来。

我傻啦吧唧的在雪坡子上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论脚程,我这两条腿肯定是追上摩托车,也忌惮着那群狗,我就没敢追,憋着气就回家了。

到家林淼一看我这身上又是灰又是泥的,就问我到底干啥去了,还给我烧了一大锅水,让我洗洗。

我脱了光膀子,在屋里擦着身子就把三坡岗子的那事儿给林淼说了,这姑娘听我说完,就有点儿着急,又说黄皮子这东西真的很凶,让我小心着,别这次没帮上那跛脚黄皮子的忙,再让它给记恨上。

说实话,我也是怕这个,所以这心里一直发慌。

下午的时候,林大叔又跑来了我家,说杨永忠回村里了,怕我俩出了事儿,来看看。

我一听这心头又是一紧,就问林大叔,杨永忠有没有找他麻烦。

林大叔却是摇头说,杨永忠已经死了。

这人是今天早上回到林家庄的,说是直接砸开村边一户人家的门,进屋就要鸡吃,这户人家看杨永忠跟个老妖怪似的,手上脸上也都是血,吓得不行,就给他炖了好些鸡。

那杨永忠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家的炕头上,没完没了的吃,直到那肚皮撑的老大,最后活活给撑死了。

我听林大叔说完,是彻底的放心了,这就是我所说的黄皮子换尸。

其实不止黄皮子,狐狸、刺猬、蛇这些有灵性的小畜生,活的年头长了,都会长些或招财或保家的本事,但是想得到这些山精野怪的帮助,那必然会付出等同的代价。

这换尸就是黄皮子里最常见的一种。

今天早上回到林家庄的杨永忠怕是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被那只小黄皮子上了身,不过这东西管不住自己的嘴,估计这会儿也撑死了。

这事儿解决了,林大叔就问林淼回家不,说是破五之后绣坊就要上工了,要是她不回去,林大叔好去绣坊说一声。

闻听这个,林淼瞅瞅我,最后还是点点头说这就回家,不过走之前把我拽到一边,是好一顿叮嘱,让我没事的时候去找她玩。

我摸着林淼那滑溜溜的小手,根本就不想她走,看得出来她也是这意思,可她扭扭捏捏的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跟林大叔离开了。

这之后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是我时常会梦到三坡岗子那片焦黑的皮子窝,梦到那小跛脚蹲在山坡上瞅着焦黑的大地流眼泪。

这样的梦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也去三坡岗子找了几次,可始终没再见过那只跛脚黄皮子。

元宵节那天我带着礼物去林淼家过的节,吃过饭,我俩闷在屋里腻了好一会儿,林大叔林大婶儿好像也不反对我俩交往,不止没来打扰,反而出去串门子,老晚才回来。

瞅着时间晚了,林大叔就说让我住这儿,说实话,他要是让我跟林淼睡一屋,那我肯定住这儿了。

离开林家庄,我赶着车往回走,又顺道儿去李千五家逛了一圈儿,这家里依旧是没人,这么一折腾,再回到大梁村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顶着老大的月亮地儿,我还没到家,老远就看那门口停了辆驴车。

走近一瞧,这驴车上坐着俩人儿,正搁那儿吧嗒吧嗒的抽烟。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这俩人也朝我看了过来,这一瞅我就认出来了,这俩人姓孙,是隔壁河子村的。

以前这孙大爷经常来我家找爷爷下棋,尤其是老爷子这些年腿脚不利索,孙大爷是常来,逢年过节的这孙大叔,也就是孙大爷的儿子,还会来我家送礼拜年啥的。

说起来,我爷死的时候,这俩人还来上过账。

这会儿都半夜了,孙大爷父子像是在我家门口等很久了,知道这是有事儿,我就赶紧问出啥事儿了。

孙大爷连驴车都没下,直接就说让我跟他走,说是家里诈尸了!

第十九章 起尸

孙姓在河子村是大户,那要是家里有个红白事儿,大半个村子都得跟着忙活,非常热闹,可这些日子我没听说那村儿有死人的啊?

跟着孙大爷的驴车往河子村去,这路上孙大爷就跟我讲了他家的事儿。

说是家里确实没有白事儿,村里也没死人,但也确确实实是诈尸了,而这诈尸的人是他的大儿媳妇。

孙大爷的大儿子叫孙壮兵,因为以前家里条件不好,这孙壮兵年轻时一直也没说上个婆娘,后来生活好了,孙壮兵也老了,还得了病,体格是一天不如一天,更没人上门说亲了。

就在前年冬天,这人就给病死了,孙大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每想起这个大儿子到死也没娶上个婆娘,那心里就跟有个疙瘩似的,十分难受。

于是,孙大爷就想到了结阴亲这法子,转过年来,花钱从这阴媒先生手里给孙壮兵娶了个死人媳妇儿。

这小媳妇儿虽然也是个死人,但当时也才死不久。

送来的时候穿着大红的喜服,那模样不止水嫩嫩的年轻,长得也很漂亮,是瓜子儿脸,小鼻梁,那圆润饱满的小嘴唇儿上还长着颗小红痣,瞅着就跟个活人似的。

孙大爷看后是非常满意,当时就把结阴亲的聘钱给清了,顺带着让这阴媒先生给挑了个日子,定在正月十五这天,刨开孙壮兵的坟,把二人给合葬了。

当时也没出啥事儿,可这事都过去一年了,今天晚上,孙大爷和二儿子出去放灯,回来的时候就见家门口站了个人。

这是个身条儿很瘦的女人,头上盘着发鬓,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孙大爷家的门口,面朝门板的方向,站得非常的近,那脸几乎就贴在了门板上,可她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始终也没去推门。

孙大爷就纳闷儿啊,走过去正要问这人找谁,却忽然发现这女人的衣服很眼熟,毕竟那种大红的华丽喜服在农村是很少见的,孙大爷几乎是一瞬间就记起了那个花钱买来的大儿媳妇。

偏巧这天又是十五。

孙大爷就害怕了,没敢走近了去搭话,就拉着二儿子,躲到了隔壁邻居的院儿里,让孙大叔爬墙回家,跟屋里的人知会了一声,说门外有东西,让他们别开门出去。

然后这爷儿俩就赶着车来找我了。

我听孙大爷说完,这心里也是一阵犯怵,我可没见过诈尸的,这孙大爷也不是外人,我干脆实话实说的推脱了起来,说让他去找个有本事的先生来看看,我怕是不行。

孙大爷却是不信,说我爷爷那么有本事,我肯定也能帮他把事儿平了,还说上次他们老孙家的祖坟诈尸,就是我爷爷给平的。

我记不起有这回事儿,就问孙大爷哪有这回事,让他别忽悠我。

这老爷子却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年雨季他们孙家的祖坟被冲出好些个大坑,填坟的时候就发现这些坟坑子里空了一半儿,扒开一看,那里边儿的女尸都没了。

后来请我爷爷去看了这坟地,我爷爷说等孙家再有丧事儿,就来找他,不过,那得是女眷的丧事儿才行。

于是孙家死了女人的时候,孙大爷就又来找我爷爷了,我爷就让他们把尸体藏起来,下葬那天埋了口空棺材。

据孙大爷说,这之后,孙家祖坟的尸体再也没走失过。

走失?

见孙大爷提起我爷爷时,那一脸的钦佩,我是顿感一阵无语,心说这孙大爷真是外行,估计这辈子也想不到,我爷爷那是飞鹰捉地鼠,一行吃一行。

说话间,这事儿我也没能推掉,因为孙大爷这驴车已经到家了,不过他家这门前却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

我下车到这门前瞅了瞅,在紧挨着门槛儿的地上发现了两个很深的小脚印,这脚印并排着站的非常整齐,看这大小也确实是女人的脚印。

可再往四周找,就一个这样的脚印都没有了。

我跟孙大爷父子进家看了看,确定没人开过门,这屋里的人也都没事,只好扛着铁锹和孙大叔到孙家的祖坟跑了一趟。

这路上我就有点儿怀疑,是不是孙大爷得罪了人,有人在扮鬼唬他,可到这孙家坟一瞅,我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了。

因为孙壮兵的坟头子后边儿多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这窟窿就像是让耗子盗得似的,它是从里往外刨出来的,不过比一般的耗子洞可大多了,那硬邦邦的老冻土上,甚至还有被人手抓过的痕迹。

孙大爷这个儿媳妇,这是自己从坟里爬出来的啊!

瞅着那盗洞里的一道道手印子,我就觉得这脊梁骨儿一阵发凉,不过这女人突然诈尸,偏巧不巧的正是在下葬后的一年整,这事儿本就很奇怪,所以我和孙大叔还是扒开这坟头子看了看。

这一看,我就知道孙大爷是让人给骗了。

那坟头子里有两口棺材,一口是孙壮兵的完好无损,另一口就是他这个鬼婆娘的,这口棺材却是已经被嗑出了一个大洞。

没错,是嗑出的洞,上边儿还有牙印儿。

而且我在棺材底子上发现了一层黑乎乎的糯米,和一些破碎的黄符纸屑。

显然这女人不是在这坟里尸变的,八成是卖给孙大爷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僵尸了。

也难怪孙大爷说瞅着这大儿媳妇就跟个活人似的,她当时没动动胳膊给孙大爷掐死就不错了。

从棺材里这些糯米来看,那个卖尸体给孙大爷的阴媒先生显然是知情的,不过,这人为了挣钱,竟然用黄符和糯米把这女人压在了棺材里,也就是孙大爷发现的及时,要不他们这一家怕是都要遭殃了。

这时隔一年,糯米被尸毒浸透,黄符也失去了效用,这女人自然是重新起尸,从这棺材里爬了出来,循着和孙壮兵类似的气味儿找到了孙大爷家。

只是,这会儿不知是去哪儿了,坟地里没有,我就又去孙大爷家等了很久,直到天亮那具女尸也没出现。

早上我就想回家睡一觉,这孙大爷死活不让我走,我俩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就听村里有人喊,死人了。

我和孙大爷过去一看,这心里都是一阵紧张。

这人露着腚蛋子死在了街边儿的柴火垛上,是个四十左右的汉子,那身上的大棉袄都被抓烂了,脖子上还被啃了好几个血窟窿,可这尸体上却没留下太多血迹。

这时候就听人群里有人嘀咕说,昨晚看到这汉子和个穿红衣服的小婆娘在胡同口那块儿摸乃子玩儿,这咋还让进村的狼崽子给掏了?

一听这话,好些人上来打听是谁家的小婆娘出来偷汉子,还问那人有没有看清小婆娘的模样儿,俊不俊,根本就没人关心这个汉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多久,这汉子的家里人就来把尸体收走了,我听孙大爷说这汉子姓马,是村里的独户,平时好喝好赌,还打婆娘,不是啥好人。

可这时候我哪还有心思琢磨他是不是好人,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死人,还是被诈尸的女人给咬死的,不知道有没有中尸毒,会不会变成僵尸?

关于僵尸,我只知道一些皮毛,虽然《周氏驱邪录》上也有记载,可我并没有细看过,指着这点儿皮毛对付僵尸肯定是不行的。

最后我还是跟孙大爷告辞,匆匆回了趟家,整理准备了一些对付僵尸的法门符咒,这才又赶回了河子村。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没去孙大爷家,直接来到了这户姓马的人家。

这马家的外屋已经布置成了灵堂,进屋我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俩孩子跪在地上,正在往那火盆里添烧子,从那女人念念叨叨的哭声中,我能听出死掉的这个汉子叫马轴子。

至于这外号,还是名字,那就不知道了。

见这屋里也没别人,我就把这来意跟那女人说了一下,说我是个阴阳先生,因为她男人是被僵尸咬死的,所以我要做一场法,来超度她男人的亡魂,防止马轴子尸变。

这婆娘根本不信,还说我这是看她男人死了,上门来欺负她这孤儿寡母的没见识,想骗她手里的钱。

我看她嚷得凶,就赶紧解释说不要钱,只是做一场简单的法事,不会影响她家办丧事儿。

哪知我这话还没说完,这婆娘突然就朝我动起了手,抓着我是又打又挠的往外赶,嘴里直骂小神棍,死骗子……

我一个男的也不好朝个婆娘下手,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屋里突然传出了两个孩子的尖叫声。

那婆娘回头一看,也是双腿一软,扶着门框就瘫地上了。

只见那祭桌后边儿的草席子上,马轴子的尸体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第二十章 黑驴蹄子

可这会儿天才刚黑,就算这马轴子被女尸咬了,也不至于这个点儿起尸,除非……

我这脑门子也冒汗了,原本是想趁马轴子还没尸变,先驱除压制他身上的尸毒,哪知都被这婆娘给耽误了。

可别看刚才这婆娘还挺着个大胸脯子,对我又抓又挠的往外赶,这会儿却也哆哆嗦嗦的瘫在地上,吓得起都起不来了。

“孩子!孩子……快出来”马轴子的婆娘回过神,赶紧朝屋里那俩孩子招手。

可她自个儿都吓得腿软了,更何况那两个八九岁的孩子。

这俩小孩儿坐在地上,哇哇哭着也是吓得浑身哆嗦,两个小姐妹抱在一起抖成了一团。

我赶紧从兜子里掏出了早就备好的童子尿,拧开这酒瓶盖儿,憋着气就倒在了自己身上,带着一股子尿臊子味儿冲进屋,把那俩孩子抱了出来。

这童子尿是我用糖块儿和村里不到十岁的小男童换的,原本是想抹在马轴子的尸身上,防止尸变,没想到这会儿却倒在了自个儿身上,这股子味儿,险些没把我熏死过去。

冲到门口,我就把那俩孩子塞到了那婆娘怀里,顺手把她拽起来,说让她们娘儿仨赶紧走,最好找户门槛儿很高的人家避一避,天亮之前都别出门。

刚才还对我很凶的婆娘这会儿却没自己跑掉,搂着俩孩子,喊我一起走。

我还指望着这具尸体能帮我把那女尸引出来,更何况这会儿马轴子已经起尸了,我就更不能走了。

见我坚持不肯走,那婆娘着急啊,可最后也只能带着俩孩子先离开了。

这马轴子的尸体还直挺挺的坐在祭桌后边儿,我时不时的瞄一眼,直到那娘儿仨出了院门,这才拿出朱砂,准备在马轴子的尸身上画咒。

可我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本坐着的马轴子已经站起来了,像块木头似的背对着我,往那儿一杵,看上去还是一动不动的。

我这心却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从《周氏驱邪录》里,我了解到这起尸的过程,分为坐尸,站尸,和行尸,虽然这坐尸和站尸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这尸体一旦站立起来,是很难再躺下了。

尤其是,能够快速站立的僵尸,会很快变成行尸。

不过,这会儿我是没有退路了,要是不管这马轴子,他肯定也会跑出去啃别人的脖子,而被他咬死的人也会变成僵尸。

说起来这尸毒就跟狂犬病似的,咬谁谁中招,到时候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就真不好收拾了。

想到这个,我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进屋用手指沾了朱砂,就想在马轴子的脑门儿上画咒。

转过来,抬眼一瞅,就见这马轴子闭着眼,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呈现出了一种灰败的暗青色,那脖子上被啃烂的血窟窿,皮肉外翻着,漏出了一层白花花的肉膘子。

我可没见过几次死人,除了我爷爷,更没这样近距离的跟死人接触过,这会儿一看那马轴子的脖子,给我恶心的,转身抱着里屋那门框就吐了起来。

本来早上就没吃饭,这会儿我是连苦水都吐出来了,等我好不容易缓过来,抬头一看,却见这屋门口不知啥时候站了个人。

这人穿着黑色的大棉袄,从头到脚捂了个严实,只露了两只小眼睛,那鬼祟的眼珠子正在我和马轴子之间打转儿。

“你找谁?”我看他瞅着马轴子起尸,也不害怕,顿时警惕了起来。

可这人没搭话,而是转身就跑了。

我追到门口,就见那人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上还扔着一捆鼓囊囊的棉被,这大棉被被扎成了捆儿,朝着车屁股这边儿因为没扎好,露出了两只小脚。

这小脚也就比我巴掌大点儿,穿着一双大红的绣花儿鞋,绷得僵直。

我赶紧追过去拽那马车梆子,但这马车可比驴车劲儿大多了,那人蹿上马车,甩鞭子朝马屁股上一抽,这一人多高的老壮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拽着车斗蹿出去老远。

这我哪还拽得住,顾虑着屋里还有个起尸的,我也没敢耽搁时间去追,估计追也追不上,这人敢明目张胆的赶着车进村来弄尸体,肯定也是有把握能跑掉。

而且,这是个啥人,我也猜出了个八九。

急匆匆的回到屋里,我见马轴子还老实的在那儿站着,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过去就在他脑门儿上画了一道定尸咒,可这咒文还没画完,这马轴子突然睁眼就抬起了一双手臂。

这两条大胳膊就跟弹起来得似的,直挺挺的就怼我身上了,那老大的劲儿给我按在墙上,紧接着马轴子张开大嘴就朝我咬了过来。

我心说坏了,立刻放弃画咒,赶紧伸手到兜子里摸出了一个大黑驴蹄子。

这黑驴蹄子是我从爷爷那好些年的破箱子里找到的,都干巴了,但《周氏驱邪录》上说,越老的黑驴蹄子土气越重,可以压尸。

本来这是我留着的大杀招,用来对付那具女尸的,可这会儿那女尸应该是被刚才那人给弄走了,我干脆抬手就把这驴蹄子朝马轴子的大嘴杵了过去。

马轴子才尸变不久,那牙齿还保持着原有的状态,可他这嘴却张得异常的大,瞅着就跟要把半个脑瓜子咧开似的,瞪着那翻白的大眼珠子,看上去非常的恐怖。

我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儿,也是吓坏了,可这驴蹄子戳进马轴子的嘴里之后,这尸体突然就僵住不动了。

我赶紧抬手把他脑门儿上那定尸咒画完了,可瞅他这副翻着大眼珠子,张着大嘴的模样,还是没敢把驴蹄子拿出来。

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马轴子的婆娘就把孙大爷给找来了,可能是想起收尸的时候看到我和孙大爷在一起,知道我们认识,就去找孙大爷帮忙了。

这老爷子带了十多个孙家的人来,虽然手里都拿了家伙事儿,也都是正当年的壮汉,可这些人进院儿的时候还是你推我搡的,有些犯怵,最后还是孙大爷和那婆娘带头进了院子。

我听到有动静,就从屋里出去了,跟他们说已经没事了,然后问那婆娘,说这马轴子是彻底尸变了,问她这尸体能不能烧掉。

这个年代的农村思想还很迷信,普遍觉得死后火化,那死者的魂魄会一直在大火中煎熬,或是魂飞魄散,所以烧尸这种事一定要争得其家人同意。

那婆娘听我一问,果然是面露难色,不过她这会儿已经相信我是有真本事了,就问我,说这尸体要是烧了,会不会让九泉之下的马轴子不能瞑目。

我是真想让这大姐进屋看看那马轴子翻着大白眼珠子的样子,看过之后她就会明白了,这老哥这会儿就没瞑目,还惦记啥九泉之下?

不过,我还是摇头给了这婆娘一颗定心丸儿。

见我说不会,马轴子的婆娘咬咬牙,也就点了头。

于是,支走一部分人去村外准备柴禾,我就招呼剩下的人跟我进屋,把马轴子的尸体捆了起来。

这些人原本听我说已经没事了,胆子也都大了起来,可进屋一看到马轴子那张狰狞的死脸,一个个也都是吓的面如菜色,那手哆嗦的,绳扣儿都系不上了。

我还惦记着把那驴蹄子拿回来,怕这些人捆不好,就让他们多捆了几条绳子,直到把马轴子捆成了个大粽子,这才让他们把尸体抬出去。

用驴车拉到野地里,那些人已经架好了木头堆子,我又指挥着他们把尸体抬到木头堆子上,这才拔出了马轴子嘴里的黑驴蹄子。

这小毛驴儿纯黑的可不多,比黑狗还少,这驴蹄子我得好好放着,之后还有用。

其实我也挺紧张的,怕这驴蹄子一拔出来,马轴子再次起尸,毕竟那定尸咒我也没用过,还是头次画这玩意儿,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不过,那驴蹄子被我拿下来之后,马轴子并没有起尸,我立刻招呼人点火,在这木头堆子周围一起点。

很快这火就烧起来了,瞅着面目狰狞的马轴子瞬间被大火吞噬,这些人也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只有马轴子的婆娘瞅着大火出神。

可就在这火半烧不烧,还没烧透的时候,那火里的马轴子突然就坐了起来,给这些人吓的一激灵,不少都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那马轴子的婆娘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哭了。

我朝那火堆里仔细瞅瞅,见那尸体只是坐起来,很快就被烧成了焦黑一片,就安慰那婆娘说,马轴子不会魂飞魄散,而且只有烧死在大火里的人,魂魄才会一直忍受火焰的煎熬,让她别想太多。

那婆娘哭着点点头,可还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这时候孙大爷就把我叫到了一边,问我他那大儿媳妇咋办,是不是也得烧了?

看这老爷子的脸色,似乎很不情愿。

我干脆直接跟他说,想烧也烧不成了,因为他那个宝贝儿媳妇让人给抓走了。

孙大爷一听就急了,说那不行,那姑娘他可是下了好些聘钱呢,这一定得找回来,还问我抓走他大儿媳妇的人长啥样儿,说他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人找出来!

我跟孙大爷说,那人长啥样儿我没看到,但他肯定认识,因为这人就是给他大儿子办阴亲的那个阴媒先生。

第二十一章 养尸人

为什么我就能这么确定抓走那个女尸的就是那个阴媒先生呢?

因为孙大爷的儿媳妇起尸这才一天,除了我和孙大爷一家,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还有就是这马轴子,今天天刚黑的时候就起尸了,明显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导致他提前起尸,再加上那人肆无忌惮的直接找上门。

我很难不怀疑这人有问题,尤其是当追到门口,看到那马车上躺着孙大爷家的大儿媳妇,我就知道,这人是个养尸的。

估计也是发现被这女尸咬死的是个男人,所以才放弃了马轴子的尸体,只把女尸带走了。

毕竟做阴媒这一行,男尸真的很不值钱。

我把这猜测跟孙大爷一说,这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这是被骗了,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大儿媳妇已经下葬一年了,如果那阴媒先生想把尸体弄回去重新卖钱,那咋早不下手呢?

这事儿我也想不通,但还是跟孙大爷打听了一下那阴媒先生的住处。

孙大爷说那个阴媒先生,叫窦发财,在镇上有个棺材铺子,平时卖些白事儿上的丧葬物件儿,也连带着做这阴媒买卖儿,就是在这棺材铺子里,孙大爷跟窦发财搭上的话儿。

这有名有姓还有庙的,那想找到这人岂不是很简单?

似乎孙大爷也这么觉得,说明天就带人去镇上找窦发财,要是他认账肯把尸体还回来也就罢了,要是不认账,就砸了他的棺材铺子。

我见孙大爷真是气够呛,也不想泼他冷水,可这窦发财要真是个养尸的,孙大爷这点儿家底怕是还真惹不起。

于是我就跟孙大爷说,这事儿让他别管了,我去给他把那女尸弄回来,但这事儿不能声张。

孙大爷问我咋弄,我也没说,只说让他安心在家等着,就回大梁村了。

转过天儿,我就搭村里的顺风车来到了镇上,趁天没黑,照着孙大爷的描述就找到了窦发财的棺材铺子。

不过,我没进去。这人见过我,要是让他看到,会引起他的戒备不说,还会给孙大爷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就算我能把女尸偷回去,这人怕还是会找去河子村。

所以,我得不声不响的带走那女尸。

这棺材铺子对面儿是个屠宰场,那大院儿可宽敞,买卖猪肉和牲口的人不少,很适合我藏身,就是这血淋淋的场面让我有点儿受不了。

在人群里一直晃荡到天黑,我就随着散去这些人出了屠宰场,也没胃口去吃饭了,就躲到了那棺材铺子旁边儿的小胡同里。

这窦发财的棺材铺子是个门房儿,就是大门和铺子是连在一起的,再往里走,那里边儿还有院子和住人的房屋。

我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多,那铺子里和院儿里都熄灯很久了,这才扒着东边儿的墙头子爬上去。

可等我爬上墙头儿往院儿了这么一瞅,却发现,这小院儿的东北角儿竟然蹲了个人。

这人穿着个军大衣,正撅着腚偷偷摸摸的用手戳西屋的窗户纸,看身型,这人肯定不是窦发财。

我琢磨着这又是唱的哪出儿?就见那人鬼鬼祟祟的回头四下看了看,他这一回头,被月亮地儿一照,我就认出了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这不是李千五么?

他在这儿干什么?

这李千五可是个偷尸贼,难道也是来偷尸体的?

说起来,如果这窦发财真是个养尸人,那他家里这尸体可多,说不定还都是漂亮的大姑娘,确实是值得偷尸贼好好惦记一把。

心里想着,我手上扒住墙头儿,脚下蹬着墙,就进了院子,落地时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一些声响。

不过,这李千五也不知在瞅啥,扒着那窗户纸上的破洞,往里瞅得那个起劲,根本就没在意这点儿动静。

我偷偷摸过去,站到李千五身后,也往那窗户纸上的破洞里看,但是那屋里关着灯,我又离的太远,瞅不太好,就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些白花花的东西。

想看清楚点儿,我就往前凑了凑,这一凑肩膀就挨到了李千五身上。

这李千五顿时就是一哆嗦,猛地回过了头。

“狗血周!”看到是我,李千五低声喊了句,瞪着个眼珠子,似乎很吃惊。

虽然不知道他是咋知道我姓周的,但这外号我不喜欢,我削了他一眼,干脆把他挤到一边儿,直接扒着那窗户往屋里瞅。

却见刚才我看到那些白花花的东西,都是光着身子的人,而且还都是漂亮的大姑娘!

虽然和林淼钻过一个被窝,可我还没见过这光溜溜的大姑娘,这一瞅,那眼神儿就有点儿拉不回来了,尤其是这些姑娘长得也都是非常标志,那身条儿宽胸细腰的,就跟一个个小葫芦似的。

我这脑子里突然就幻想起了林淼光溜溜的样子,可想着想着,我就发现,屋里那些大姑娘都直挺挺的站在地上,光着脚,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再一想孙大爷那大儿媳妇,我顿时就是一个激灵,他娘的,这些姑娘不会都是僵尸吧?

我细细一数,这屋里足足有七具尸体!

“看够了没?”

被我挤到一边儿的李千五搭住我肩膀,小声问了句,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站好身子,把他这手甩下去,就问他,“你在这儿干啥?”

李千五就奇了怪了,纳闷儿道,“这话老子问你才对吧?你这小子又是来干啥的?”

我俩彼此瞅瞅,都没再说话,那还能是干啥?找窦发财的麻烦。

不过我没从那些女尸里找到嘴边带痣的女人。

白天我已经见过这窦发财,从精瘦矮小的身形和那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我在马轴子家看到的那个人。

孙大爷的大儿媳妇肯定是被他带回来了,可并不在这屋里,难道别的屋里还有尸体?

想着,我就要朝东边儿那窗户去,李千五拽住我,问我想干啥,还说不能去那边,说窦发财就在那屋睡觉,要是过去会被发现。

这人都睡着了,他还能发现个锤子?

我甩开李千五,就扒到了东屋的窗台上,照着李千五的样子,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窟窿,然后透过这窟窿就往那屋里瞅。

屋里却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我正想把这纸窟窿再戳大点儿,就见那纸窟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大眼珠子。

这发黄的大眼珠子半凸在眼眶外边儿,滴溜溜的一转,就盯在了我脸上。

我是一阵头皮发麻,倒不是因为这眼珠子有多可怕,而是我突然发现这长着眼珠子的眼眶上是一层厚厚的黑毛,根本就看不到半点儿脸皮。

不过,那个大眼珠子盯住我之后,很快就消失了,紧接着那屋里就闹腾了起来,像是有啥东西在挠墙,还时不时的往这窗户纸上撞,但不知为啥,一直也没撞开。

听那屋里传出动静,李千五是掉头跑到西墙根儿,扒着这矮墙头子就要往外爬,看他这慌劲儿,我也害怕了,赶紧扒着东边儿的墙头子也往外爬。

这时候,那屋里的窦发财就被吵醒了,骂骂咧咧的推开窗户,用手电往院子里照了一圈儿。

我和李千五还在扒墙头子,是瞬间就原形毕露了。

窦发财光着个膀子,眯着那双小眼儿左右一瞅,却没搭理我,突然一指那李千五,骂道,“给我咬死他!别让这狗娘养的跑喽!”

李千五听到这话,顿时更慌了,扒着那墙头子是干蹬腿儿,就是上不去了。

我手脚麻利的爬上去,蹲在墙头子上看着对面儿的李千五,幸灾乐祸。

却不想这时,窦发财推开的那窗户里,蹿出了一只黑毛儿大狐狸,这狐狸跳出窗户,根本就看都没看李千五一眼,直接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再想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直接被那大狐狸从墙头子上扑下来,就摔在了外边儿的胡同里。

那狐狸就跟疯了似的,按着我,在我肚子上就是一阵撕咬,不过我身上背着个帆布兜子,这兜子正好就被这狐狸给叼嘴里了。

直到那胡同口蹿进一条大黑狗,这狐狸才猛地松开嘴,像是回过神儿似的,跳起来蹿上了墙头儿,不过这狐狸没走,就这么蹲在墙头儿上用一双发黄的眼珠子死盯着我。

那只大黑狗蹿过来,支棱在墙根儿下边儿,对着那狐狸就是一阵狂吠。

我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知道惊动了窦发财,这事儿怕是不好弄了,就想先回去再做打算,可就在这时候,那只大黑狗突然掉头,又朝我支棱了起来。

大黑狗的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带有威胁的唔唔闷响,却出溜着开始往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这状况,我就知道走不了了,回过头,果然就看到窦发财穿着个敞怀儿大棉袄,露着个瘪肚皮已经站在了胡同口儿。

在他旁边儿还站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女人。

这时候,我却没慌,直接抬手用手电往那女人脸上照了照,瓜子儿脸,小鼻梁,还有那嘴边的小红痣,没错了,就是她!

第二十二章 百年老尸

这个女人一定就是孙大爷的大儿媳妇马小翠,当然这是不是真名儿就不知道了。

我用手电在那马小翠脸上扫了一圈儿,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被窦发财发现了,不如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这女尸抢回去。

“妈了个巴子的,畜生就是畜生,这人话老也听不懂,老子让你抓那个狗娘养的,你他妈这是往哪儿蹿!”窦发财还是没把我当回事儿,用手电照着墙头子上那大狐狸就是一通骂。

这狐狸也不搭理他,在强光的照射下,还是瞪着那双昏黄的大眼珠子死盯着我,给我盯得身上有些发毛。

狐狸这东西可不是黄皮子,心眼儿多,也狠,被这玩意儿盯上,可不是拿些吃食,给点儿好处就能打发的,那非得是闹出人命不可。

想到这些我又想起了爷爷,这心里是一阵发酸,对这狐狸也多了几分警惕,甚至觉得这东西比那具女尸更可怕。

窦发财见怎么骂这狐狸,这狐狸就是死盯着我,不动,就把注意力也放到了我身上,上下这么一打量似乎才想起见过我。

就问我是哪家的小子?

说上次在河子村看我是个小娃娃,就没跟我动手,没想到我这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敢追到他家里来,问我是不是活腻了?

想了想,我就用手电一照那女尸,说,“这女尸你已经卖给河子村的光棍儿汉孙壮兵当婆娘了,哪有抓回来的道理?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孙壮兵?”窦发财一愣,随即就是一阵嘲讽说,“我是把这女尸卖给他做婆娘了,可死人就是死人,还要个几把的婆娘,意思意思也就得了,他搁那坟头子里一躺,有婆娘也睡不了!”

窦发财这话糙理不糙,其实我也知道,结阴亲啥的那都是瞎扯,有个名分又能咋地,到了阴间还不是分道扬镳去投胎?

而且像孙壮兵这种,他爹给他办阴亲的时候,说不定他都已经投完胎了,还有那马小翠儿,没准儿也早就投胎了,就算把俩人的尸体埋到一起,那也只是孙大爷在自欺欺人。

不过,即使这样,窦发财收了孙大爷的钱,也不该再把尸体弄回来。我就跟他说,要么把女尸给我,要么把孙大爷的钱还回来。

窦发财看我是个毛头小子,哪会听我在这儿叫嚣?见我执意要给孙大爷讨个说法,这人突然就冷了脸,抬胳膊把手从棉袄袖子里伸出来,就抖了两下。

他这一抖,胡同口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铜铃声。

紧接着,窦发财旁边儿的女尸脑袋突然抖动了一下。

我赶紧把手伸进兜子里,抓住了那黑驴蹄子,可这时候,支棱在我旁边儿的大黑狗突然‘吱嘤’一声,夹着尾巴就顺着这胡同跑了。

我回头一瞅,那狗歪着个屁股,都快出了胡同口儿了,心里就知道这事儿要凉。

果然呐,都不等我把头扭回来,就被那黑毛大狐狸给扑了个跟头,这大狐狸学精了,也不发疯似的乱咬,张嘴,露着一口獠牙,就往我脖子上啃。

我赶紧用手掐着这狐狸脖子往外推,这时候就听胡同口传来了李千五的叫骂声,“王八蛋!说谁狗娘养的,说谁狗娘养的!”

我扭头一看,就见窦发财已经倒在了地上,李千五拿着个木头棍子,正在踹昏死过去的窦发财,而那具女尸已经睁开了眼,支棱着两条胳膊,正歪着个脖子,目光呆滞的扭着脸四处闻。

好像失去了铜铃的驱使之后,只能靠气味来判断攻击目标了。

李千五在窦发财的身上踹了十多脚,这才抢过他手里的铜铃,转身就往街对面儿跑,头也不回的喊着说,“你她娘快点儿解决了那畜生,我先把这女尸引到屠宰场,你赶紧过来!老子一个人可顶不住!”

“不是,你顶不住你引个屁啊?咱俩换换行不?我去对付女尸,你来弄这狐狸!”我死命推着那狐狸脖子,再抬头一瞅,李千五已经跑没影儿了。

就连原本站在胡同口儿的女尸都不见了。

这会儿这狐狸好像也着急了,估计是怕那大黑狗再回来,被我推着脖子不行,干脆跳开,又朝我扑了一次。

这只狐狸并没有我爷爷弄死那只老狐狸大,但也是一只成年狐狸了,而且体型非常的壮硕,我也不敢怠慢,伸在兜子里的手,赶紧把驴蹄子换成了刀子。

在这狐狸第二次扑过来的时候,我抽出刀子,就捅在了这狐狸肚子上。

顿时这黑毛大狐狸就吱吱的叫了两声,可这东西就跟疯了似的,那肚皮都冒血了,也不罢休,还是往我身上扑。

为了保命,我一咬牙又给了这狐狸好几刀,直到这只黑毛大狐狸软趴趴的不动了,我立刻把它掀到一边,就追到了屠宰场。

往里走着,一路找过去,我就听到了一种嘎吱嘎吱,嚼东西的声音。

顺着这声音,很快,我就找到了那具女尸。

这是个宰杀鸡鸭的摊子,旁边儿的地上扔着不少鸡鸭的内脏。

这会儿马小翠儿就背对着我,蹲在这堆血淋淋的内脏跟前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我赶紧把驴蹄子掏了出来,只是不等我想好该咋下手,那马小翠儿却突然直了直身子,就像是一只警觉的活物似的,缓缓的侧身,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就见孙大爷这漂亮的儿媳妇,脸上都是血,嘴里还塞着好些鸡鸭的内脏,一些塞不开的肠子就滴啦当啷的挂在她嘴边儿。

而更恐怖的是,不知道为啥,这马小翠儿的脖子被撑得老粗了,而且那嘴虽然被血淋淋的内脏撑的老大,却根本就没动,但她的嘴里依旧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就好像有啥东西躲在她的嘴里吃那些内脏一样。

我本来就对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很反感,一眼看到娇滴滴的美艳女尸,成了这副样子,给我吓得头皮都快炸飞了。

马小翠儿已经站了起来,眼神依旧很呆滞,却很有目标的面朝着我的方向,我这心里是一阵紧张。

这时候就听对面儿传来了李千五的声音,这货大喊了一声,“接着!”

我抬眼一瞅,就见李千五跳上个铁笼子,甩过来一块大红布。

我俩之间大概有四五米的距离,李千五这一甩,那大红布瞬间被风吹开,唰的一下就遮住了月光。

这红布的一角栓了块大骨头,所以并没有被风吹飞,我抬胳膊就抓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李千五跳下铁笼子,拽着红布的一头,从另一边绕过那女尸就跑了过来,他这一跑,那女尸就被这大红布蒙头盖腚的给裹里头了。

李千五拽着大红布跑了好几圈儿,直到把那女尸缠成了个大茧子,这才抬手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嘴里直骂娘。

我瞅瞅立在地上那个大茧子,就问李千五,“这就完事儿了?”

李千五嗤笑一声,用一种非常看不起那女尸的语气,说,“就这,小菜儿一碟!你五爷出马,还能有搞不定的事儿?”

李千五是非常的得意,估计是忘了自个儿之前还让我赶来帮忙,说他一个人顶不住来着。

不过,他这边儿才得意洋洋的吹完牛逼,身后那裹成茧子的女尸就突然扭动两下,嘶啦一声,从这大茧子里挣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刚缠了好几层的大红布,这会儿已经成了碎布头子!

“我艹!”李千五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躲到我身后,往那女尸身上瞅着,就说,“这他娘不行了,老子先跑了,你走不走,不走鸡儿都得被啃掉喽!”

说着,李千五还拉了我两把,似乎真想让我跟他一块儿跑,可我不能走,这窦发财被李千五打晕了,女尸要是没人管,今晚这镇上怕是也要出人命。

于是,我就说,“这马小翠儿的尸体我得带走,受人之托,不能言而无信,你自己走吧!”

“啥马小翠儿啊?你是不是傻?这是具百年的老尸,是窦王八从老坟里扒出来的,轻易治不住,赶紧走赶紧走!”说着李千五还是拉着我走。

可这时候,我的另一条胳膊突然就被扯住了,我回头一看,就见这女尸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我身后。

那女尸嘴里的东西已经没了,老粗的脖子也瘪了下去,是拽过我的胳膊张嘴就咬。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手臂上顿时就传来一阵剧痛,连惊带吓的,我这身上瞬间就冒汗了,赶紧甩开李千五,抬手就给了这女尸一拳。

这一拳头打在了女尸的太阳穴上,可能是咬了一口没啃到肉,再被我这拳头一怼,那女尸歪着脑袋就踉跄了一步。

我抓住机会,扑上去掐着女尸脖子就把这女尸给压在了地上。

顿时那女尸就挣扎了起来,眼珠瞪得都快凸出来了,张着个大嘴,对我又抓又挠的,想要咬我。

那女尸嘴里的牙齿已经脱落成了尖利的獠牙,手上的指甲也是又黑又长,估摸着这不管是被咬,还是被挠,都会沾上尸毒。

李千五说这是一具百年老尸,这尸体也确实是尸变的很严重,不知道这驴蹄子还能管用不?

我心里琢磨着,抬手就把这黑驴蹄子塞她嘴里了。

第二十三章 川里的老坟

这女尸确实是厉害,嘴里塞了驴蹄子也是不停的挣扎,不过那动作却僵硬缓慢了很多,我看多少管点儿用,就压着那女尸死活没起来,直到这女尸逐渐停止挣扎,彻底僵住。

这时候我身上这棉袄早就被女尸给挠烂了,身上也被挠了好几个大血印子,咬在胳膊上那一口虽然没啃下一块肉,却也是见血了。

李千五一直没走,站在旁边儿傻愣愣的,看着我活活把这女尸给压老实了,那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又问了我一遍,“你是不是傻?”

我知道他是指尸毒的事,被僵尸咬了挠了,那是会被传染的。

不过我没搭李千五这个话,起来把那女尸拽巴拽巴背到身上就要走。

“你等会儿!”李千五却是突然拿出个铜铃,挡住了我的去路,说,“咱谈个买卖怎么样?”

我不想跟他谈买卖,虽然这次是他帮了我,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是个偷尸贼的事实。

见我绷着脸没说话,李千五摆弄着手里的铜铃,就威胁说,“这东西可以控制这女尸,你要是不答应,那老子可就摇了啊!”

我就问他,“你这会儿是不怕她啃你鸡儿了?”

听我搭话了,李千五挠头,却是把那铜铃拿给我看,岔开话题说,“你瞅瞅,这可是个几百年的宝,不是五爷我忽悠你,就在这山沟沟里,有老坟,那老坟里的东西,弄到外边儿可值钱的很。”

“我爷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干那偷偷摸摸的事儿!”我削了他一眼,背着女尸继续往屠宰场外走。

李千五知道吓唬不住我,也不拦着我了,就在后边儿紧跟着问,“那你就不想发财?”

我又不是窦发财,为了钱,刨坟坑子玩儿,要是让我爷知道,我爷非从坟头子里爬出来削死我不可。

见我又不说话了,李千五就着急啊,干脆说,“就算你不干这活儿,那你这驴蹄子卖不卖?我可以出大价。”

我就跟他说,这驴蹄子塞在女尸嘴里,不能拿出来,不然这女尸还会起尸,等把尸体带回河子村,我就连人带蹄子一块儿烧了,这样就算是窦发财再找来,也没治了。

李千五一听我要把这驴蹄子跟女尸一块儿烧了,急的直拍大腿,骂我是败家子儿,说他在这破山沟子找了半年多,好容易把这老坟坑子给找着了,就差这能降尸的,就发财了,怎么就碰着我这么个死心眼儿。

我对这事儿却不是很感兴趣,转而就问他到底是把那小男孩的尸体偷哪儿去了,说那孩子身世可怜,是被人害死的,问他能不能把孩子还给我。

这李千五虽然是个偷尸贼,偶尔说起话来也很差劲儿,但瞅着确实也不像是个恶人。

听我提起这事儿,李千五皱眉想了会儿,就把这事的前后跟我讲了一遍。

据李千五自己说啊,他原本不是偷尸贼,而是走尸的,也就是把死在外地的尸体送回这死者老家,以此来谋取生计。

大概是一多年前,他在一次走尸的过程中认识了个同行,这人就是吴老坎儿。

这吴老坎儿虽然也走尸,可他走的不是那种普通尸体,而是老坟里的干尸,连带着还卖些老物件儿。

这一聊,俩人还挺投机,李千五就发现这吴老坎儿是个直肠子,虽然办事儿不咋地,但非常讲义气,这一来二去的就拜了个把子。

后来各忙各的也没咋联系,就在半年前,这吴老坎儿突然就找上了李千五,说他找到了真爱,不能再干这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了,可手头儿还有个发财的路子,想来想去只能把这活儿给李千五了。

于是半年前,李千五就和吴老坎儿一样,搬到了这川里,开始在山里找老坟,不过这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也没找出些头绪。

再想问问吴老坎儿的时候,却发现这人联系不上了,直到年前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李千五老是做恶梦,梦到吴老坎儿站在一家老院子里,不停的拍这窗户。

那窗户纸都拍烂了,也不走,而且每次李千五一跟吴老坎儿搭话,这吴老坎儿回头的时候,不是一张腐烂的脸,就是一张骷髅脸,把这李千五给吓醒喽。

直到李千五梦到吴老坎儿在这老院子的门口儿堆小坟头子。

这李千五就知道这是出事了,赶到县城一打听,果然这吴老坎儿已经死了,还听说吴老坎儿那个真爱霸占了他的家产,把他和前妻的儿子赶出去露宿街头。

而就在李千五找来的前些天,那孩子也不见了,有人看到是被他那个后妈给抓走了。

李千五着急啊,追到这大梁村的时候,那刘大胆儿夫妇都惨死好些天了,更没找到那孩子。

于是他就想‘寻尸’试试,不过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开始他还庆幸也许是那孩子没事儿,可年三十儿这天,寻尸的符咒突然有了反应。

顺着符咒指出的方向,李千五带着大黑狗,就在大梁村把这孩子的尸体给找着了,不过想到这孩子惨死的后妈,他也怕惹事上身,保险起见,就在那坟坑子里埋了个替身。

不过挖尸体那天,李千五说是不知为啥这村子里跑出一群黄皮子,他也是怕被人发现,那坟坑子没收拾利索,就背着尸体跑了。

这之后,他在窦发财那棺材铺子里买了口小棺材和寿衣鞋袜,穿戴装好,就把这小孩儿的尸体送回县城,偷偷埋到了吴家祖坟里。

也正是这次买棺材,李千五在这棺材铺子里就闻到了老干尸的味儿,他是摸到窦发财家里不止一次了,不但知道这孙子养了好些大姑娘的尸体,还知道,这人进过牙儿山的老坟。

李千五跟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挺不耐烦的,因为我只是问他把那孩子弄哪儿去了,他却一直跟我说川里有老坟的事儿,可当他提起牙儿山的时候,我这耳朵瞬间就支棱了起来。

因为这牙儿山可是个好地方,我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周家祖坟迁到牙儿山。

不过现在那山是国家的,提倡封山育林,不可以随便进山建坟,我想往山里迁坟,就得先把这山买下来。

可没想到这地儿竟然招贼,得亏我还没把祖坟迁进去,不然没准儿也被这些偷尸贼给刨了。

心里犯嘀咕,我就问李千五是不是也找到了那牙儿山的老坟。

李千五就说前些天跟在窦发财后边儿,偷偷去过一次,已经知道那老坟的位置了,不过那坟里像是有东西,就连窦发财也不敢钻太深。

说到这个,李千五又瞅了瞅我背上的女尸,说女尸和铜铃上都有那老坟的味儿,应该就是窦发财从那老坟里扒出来的,说着这货还蹭了蹭鼻子。

我听他讲着这些事儿,背着那女尸也已经离开了屠宰场,走到镇子边儿上,李千五见我也没个脚程,就说送我回去,不过,他希望我能好好考虑一下他说的那事儿。

我问他是偷老坟的事儿,还是卖驴蹄子的事儿,这货咂巴了两下嘴没吱声,看样子俩件事都想我答应。

他不说话,我也没立刻答应或是拒绝,最后李千五用他那辆挎斗摩托把我送到了河子村。

就是那挎斗给大黑狗坐了,我是抱着女尸坐在李千五后边儿,搁了一路的尾巴骨儿。

等到地儿的时候,我这屁股都颠麻了。

把这女尸弄回来,我也没拾捯拾捯,就直接给孙大爷送家里去了,看到那娇滴滴的美娇娘弄得血赤呼喇的,胸脯子上还沾着不少鸡毛,而我身上也跟让狗刨了似的,可把孙大爷给吓够呛。

问我有没有事儿,我说没事儿,就是这尸体不好弄,我得在他家住几天,让他准备个屋儿。

孙大爷一听我没让他把这女尸烧了,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说他是自己住,让我和女尸住他这院儿。

于是这天晚上李千五离开之后,我就睡在了孙大爷家。

第二天一早,我让老爷子在院儿铺了张席子,就把这女尸搬了出来,放在太阳下暴晒。

这一晒,那女尸身上就散发出了阵阵恶臭,原本水嫩嫩的皮肤也迅速枯黄,干瘪了下去,就连那张精致的小脸儿都瘪成了鞋拔子脸。

等到晚上,我就把尸体搬回屋,早上再去晒,如此反复了三四天,直到这女尸彻底风化,变回一具正常的尸体。

再到晚上,我就把她嘴里那驴蹄子拿了出来,然后用鸡血抹在女尸嘴上试了试,确定这女尸再也不会起尸了,我这才跟孙大爷说,可以把尸体埋回坟里了。

解决了这事儿,孙大爷给了我五百块钱。

虽然这些钱跟刘嫂那会儿给我的三万比不了,但在这年头,这已经是正常价了,我爷爷那会儿平一次事儿,也就是这个数儿。

拿着这钱回了家,我这心里其实也很纳闷儿,因为这事儿都过去四五天了,我身上被那女尸咬过和挠过的地方已经定痂开始愈合了,可这尸毒却始终也没发作。

就连这伤口也一直是正常的色泽,没有染毒迹象。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自己的血比朱砂还管用,可以驱邪这个事实,当然这是不正常的,以前我也没这毛病。

第二十四章 祸事上门

想来想去,我就想到了爷爷塞我嘴里那个肉疙瘩,那时候爷爷说这是好东西,吃了对我有好没坏,也许这就是老爷子说的好处。

可万物究其本,有利必有害,虽然我得到了一些神秘的好处,但也惹了大麻烦。

从孙大爷家回来这天晚上,我睡了个好觉,可早上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却见院子那地上,到处都是山狐狸的脚印,这些脚印大小不一,遍布了整个院子,就差进屋了。

而且我家鸡窝里那些鸡都不见了,只在鸡窝附近留下了一点儿血迹。

这些鸡明显是被山狐狸给叼走了,可昨晚我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难道是我睡太死了?

心里犯嘀咕,我也长了个心眼儿,到村里借了两条黑狗,拴在了院子里,虽然这狗不如李千五的老,但也是皮毛全黑的恶犬,一般的小狐狸肯定还是能镇住的。

可这天晚上,我刚想钻被窝,这外边儿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到院里开了大门儿,就见林淼揣着手,跺着脚,一边哈着冷气,一边抱怨的问我,“你搁屋里干啥呢?这会子才来开门?”

我立刻往门外瞅了瞅,没看到林大叔,就奇怪了,就问林淼,“这么晚了,你是咋过来的?”

“和我爸生气了,让二叔送过来的。”林淼冻得说话都有些打颤了。

我看她真像是出来的急,身上穿得也单薄,就赶紧让她进屋暖和暖和。

往屋里走的时候,我也留意了院儿里那两只黑狗,发现这狗老实的在那儿趴着,顿时也放了心。

把林淼带进屋,我说让她去火炉那烤烤,就到外屋拿了俩红薯,琢磨着给这姑娘热热吃。

结果,等我进屋一看,林淼已经钻被窝了,而且是直接钻我被窝里了。

我拿着红薯,当时就僵在了门口。

“小周,你愣着干啥呢?这被窝里真暖和,你也快进来吧!”林淼仰头瞅着我,那白嫩嫩的小手拽着被子,却是小半个身子都露在外边儿,顺着光溜溜的肩膀看过去,我就瞅到了林淼那鼓囊囊的身子。

圆溜溜的在这被子边儿上若隐若现。

我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赶紧把那红薯就放到了一边,在身上蹭蹭手,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凑过去,把手伸到了被窝里,好一通摸。

这林淼开始还很配合的哼唧几声,后来就有点儿不耐烦,问我咋还不进被窝。

我又在她身上狠捏了几把,说这院子里的狗还没喂,让她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林淼立刻点了点头,催我快点儿。

我转身就出了屋,到院儿里就把那黑狗身上的狗链子解下来一个。

把这狗链子藏在身后,我就跟林淼说,给她拿来个好玩意儿,让她闭上眼。

林淼在被窝里都等得不耐烦了,还是催我钻被窝,我说她闭上眼,我就钻。

这姑娘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就把眼给闭上了。

我瞅她是真听话,立刻就把那狗链子拿出来,按在她脖子上,一勒,就给扣上了。

这林淼吓了一跳,睁开眼,就拽这狗链子,着急的红着眼圈儿,问我这是干啥?

我把狗链子的另一头拴在门框上,也没搭理她,就出了屋,锁上门到李大爷家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我再回到家的时候,就见那屋里的狗链子上拴着个小狐狸,这狐狸把这门框捯出了好些爪子印儿,也没能把狗链子给捯开,见我回来了,就弓着个身子,龇牙咧嘴的朝我闷叫。

我搓搓手,就说,“省省劲儿,你这么喜欢变大姑娘,那就留下,天天给我变大姑娘吧!”

瞬间那狐狸耳朵就耷拉了。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这种事过过手瘾就得了,当天早上吃过早饭,我就带着这狐狸来到了林家庄。

这只狐狸虽然可以迷人眼,但白天却没这本事,说明它道行有限,那这就很奇怪了,这段时间林淼并没有来过我家,可这狐狸扮林淼扮得是真像。

要不是它太着急跟我钻被窝,我没准儿还真就上当了,尤其是这狐狸进院儿的时候,两只小狗崽子没叫,单是这方面就让我放下了很大的戒心。

不过,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怕还是发生了。

进了这林家庄,我就把那小狐狸牵到了林淼家,这姑娘一早就去绣坊了,家里只有林大叔和林大婶儿,跟这俩人我也没多说,只说抓了个小狐狸,瞅着好看,就弄来给林淼玩儿了。

说要是嫌养着麻烦,宰了得个皮毛也是好的。

这俩人都表现的很高兴,还要留我吃饭,我也没从二人脸上看出不对劲儿,可这心里终究是结了疙瘩,在屋里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到家也没多久,那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半死不活的摩托声,一听这音儿,我就知道,是李千五找来了。

果然,没多久这院儿里就传来了李千五的声音,“狗血周!老子来看你了,还活着不?”

这货嚷嚷着,也不敲门,自个儿就进了院儿,往屋里走着,这音儿逐渐就小了,似乎是发现我这院子瞅着眼熟。

“在屋呢。”我随口招呼了一声。

李千五进屋见我好端端的坐在火炉前看书,就纳了闷儿了,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问道,“你不是被那女尸咬了么?”

我点点头,合上书问他,“还是为那老坟来的?”

一听我提起这老坟,李千五立刻凑过来,有些着急的说,“既然你没事儿,那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昨天我去了趟镇上,你猜怎么着?窦王八死了!”

李千五说着,一脸遗憾的拍了下大腿,就好像死的是他小情人儿似的,痛心疾首的说,“这王八羔子,也不是把这老坟的事儿说出没有,我听说他是让人给捅死的,也不知是谁下的黑手,把窦王八的那玩意儿还给割了。”

“哪玩意儿?”我装傻的瞅着李千五。

李千五不耐烦的回了句,“鸡儿!”

我就说,“那你就不怕?”

经我这一提醒,李千五下意识的夹了下裤裆,说,“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我怕他奶奶个腿儿,这老坟你必须跟我走一趟,我得在那人动手之前,把好东西捞出来!”

我不是很在意的没搭话。

李千五看我不着急不着慌的,他是急的脑门子都出汗了,就说,“啥条件,你就说吧!只要老子能做到的,都依你!”

闻言,我撩眼皮瞅了瞅地上那大黑狗。

“这个不行!”李千五立刻把那狗护在屁股后边儿,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我就要这个。”我盯着那大黑狗,琢磨着这玩意儿的血连阿绣那只狐狸都能弄死,要是养在身边,就不怕这些狐狸精再上门闹事儿了。

至于我院里那两条黑狗,还是年头太浅了,不顶用。

见我真把主意打到了这大黑狗身上,李千五那脸瞬间就不好看了,说这是条老狗,跟他十多年了,要是我真对狗血有啥特殊癖好,他可以花钱去市场上给我买,但是不能拿他的狗开刀。

后来听我说不动刀子,就是想放在家里养着,李千五这才转着个眼珠子想了想,点头说行。

这人说话办事儿可差劲儿,也不知会不会反悔……

不过就算他不答应,这牙儿山的老坟,我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将来周家的祖坟得迁过去,我可不想老爷子的坟也被扒喽。

在大梁村的南山跟儿,有趟通往老深山的山沟沟,这样的山沟有很多,连接着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那牙儿山就是这老深山之一,是由好几个小山峰连在一起形成的,这些小山峰都有个弯曲尖利的山尖子,看上去就像大地冒出的一口獠牙,这山也是因此而得名。

这早些年,牙儿山那块儿狼群特别多,也有人进山去狩猎过,但后来就出了事儿。

这事儿还是我爷爷讲给我的。

这话说起来,得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爷爷才成家不久,在这十里八乡的刚有点儿名气。

那会儿日子不好过啊,不止我家,别人家也是吃不饱穿不暖,年头也乱,啥山匪子马溜子的到处都是。

这大梁村也有那么几个马溜子,就是骑着大马,专门儿在路上打劫的人,这些人是抢钱夺粮,也祸害姑娘,在村里那是横着走的主儿,没人敢得罪。

那年,就是这些人进山去掏狼窝子,去了这一天一宿,第二天却只回来了一个人,这人进了村子就到处嚷,说在牙儿山看到了山神娘娘,还说那山神娘娘可骚,把他哥儿几个伺候的咋咋舒坦。

这村里没见过婆娘的光棍汉可多了去了,听那人嚷,嘴上说着不信,背地里却也拉帮结伙的偷偷去了牙儿山,然后再也没回来过,就连那个活着回到村里的马溜子,也不见了。

丢了兄弟儿子的村民就着急啊,说这些人怕是碰着山魅子了,也不敢去牙儿山找,最后就找到了我爷爷,求他去山里看看,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来求这事儿的人很多,我爷爷看在这不少钱粮的份儿上,就进了趟山。

第二十五章 山魅子

那也是爷爷第一次进牙儿山,不过,爷爷说他没看到啥山神娘娘,也没瞅着山魅子,但在山里那雪窝子上确实是瞅着不少女人的脚印,那小脚印也就巴掌大小,一串串的,整个老林子里到处都是。

爷爷拎着煤油灯,在这山里找了一天一宿,不止没找着那些马溜子和村民的尸体,连一头狼崽子也没遇着。

后来回到村里,爷爷就把那些钱粮退给了村民,说他没找到那些人的尸体,但是牙儿山确实是有很可怕的东西,他不会再去找那些人了。

这些村民见我爷爷都怕了,更没人敢去山里找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爷子跟我讲这事儿的时候,我也问过爷爷,那山里真有山魅子吗?

爷爷跟我说,那山里的东西可比山魅子厉害多了,却又说,这牙儿山是个好地方。

我再往深了问,老爷子就不说了,吧嗒吧嗒的叼着旱烟袋,也不知在想啥。

不过,现在回想起这事儿,我琢磨着,后来我爷爷肯定又进过牙儿山,而且不止一次。

我跟在李千五后边儿,顺着这山沟沟,往老深山里走,就问他,“你上次偷摸儿跟着窦发财进山,就没发现这牙儿山有啥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李千五莫名其妙的扫了我一眼,说,“那能有啥不对劲儿?这半年老子都快把这牙儿山踩遍了,也没瞅着有啥不对劲儿的。”

那我就问他啊,“你就没瞅着女人的脚印子啥的?或者这山里没有狼,你没发现?”

“你可别瞎掰掰了,这老林子里哪会有女人的脚印子,想婆娘想疯了吧你!就算有,那也是窦发财养的女尸,咱可不能惦记。”李千五一阵摇头,又笑我是不是傻,说山里咋可能没有狼崽子,他就遇着好几次呢!

我也有点儿糊涂了,虽然知道爷爷很少骗人,但李千五说的也确实是有道理,没准儿那好些年前,爷爷看到那些小脚印子,就是那老坟里跑出来的女尸留下的。

可这个想法并没有在我脑子里逗留很久,快中午的时候,我和李千五就进了这牙儿山的老林子。

因为这片林子是在牙儿山坐南朝北的山坡子上,整天也见不到阳光,所以即使过了年关,这天儿暖和了很多,这林子里的积雪也是一点儿没化。

刚进了这老林子,我就觉得这周围冷飕飕的,直往身上蹿凉气儿,紧接着,没走几步,跟着李千五那大黑狗突然就朝林子深处叫了起来。

李千五问那狗咋了,这狗又不会说人话,就是撅着个腚,朝着那老林子使劲儿叫唤,说啥也不走了。

我问李千五这是咋了,李千五也是挠头,说这狗跟他进牙儿山好些回了,也没出过这情况。

说着他就抱着那狗脖子往林子里拖,这狗就跟要上刑场似的,吱吱嘤嘤的,撅着屁股往后蹭。

折腾了好一会儿,看这狗是真不进林子,李千五也只能放弃了,说让这狗在林子外边儿等着,别到处乱跑。

那大黑狗就赶紧跑到林子边儿上,蹲一棵大树下边儿就不动了,瞅我俩继续往林子里走,还叫了几声。

李千五朝它摆摆手,往林子走着,这嘴里就嘟囔着,“老帽儿这顿叫,这里边儿怕不是真有啥东西吧?”

李千五说的老帽儿,就是那只大黑狗,也不知他这名儿都是根据啥起的,一个比一个奇怪。

我没吱声,可我俩往里走了没多远,就从这雪地上瞅着不少脚印子。

都是那巴掌大小的小脚印子。

一看这脚印子,李千五就愣住了,赶紧往四下瞅了好几圈儿,又往山两侧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脸懵逼的问我,“这是牙儿山?”

我点点头,表示没错。

这李千五却抬手搓了搓脸,又往四处看看,问我,“那他娘我之前去的那是哪儿?”

我一听,怎么着?这牙儿山,跟他说有老坟的那个还不是一个?

听他这话,我也有点儿懵了。

李千五却是突然抬手,示意我别说话,说他得好好捋捋这事儿,可他捋了半天也没捋出个结果。

我这肚子饿的咕咕叫,就拿了块干粮,自个儿垫巴了一下。

李千五见我还有心情吃东西,这个着急啊,就问我这到底是不是牙儿山,还说他没从大梁村的山沟沟进过山,问我是不是指错路了。

我往左右一看,这牙儿山连着好些小山峰,确实是没错,就跟他说,那吴老坎儿在大梁村做工,不就是惦记着牙儿山里的宝贝么?

如果他真觉得现在这地儿,跟他之前找了半年老坟的牙儿山不是一座山,那肯定也是他之前找错了。

李千五懵逼啊,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而且他之前跟踪窦发财进山,找到老坟那地儿他也没见过,不过那也是从另一趟沟进的山。

这么一想,李千五也就放心了,过来从我手上掰了块干粮,啃着就说,“那得快点儿进林子,这老坟的位置怕是不好找了,而且这山里可有狼,老帽儿不跟着,咱得在天黑之前找到那老坟。”

我把剩下那块干粮塞到嘴里,拍拍手就跟李千五继续往林子里走,走着,我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因为这林子的雪地上只有那一串串的小脚印。

这些脚印交错在林子里,似乎就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走,而且除此之外,不止没有李千五之前留下的脚印,就连其他小动物的脚印都没有。

李千五一直担心这山里有狼,没有老帽儿跟着,怕遇着狼群,把我俩给掏了,可这一路上我俩连个狼脚印儿都没瞅着。

更诡异的是,我俩在林子里一直转悠到天黑,也没走出去。

这老林子可不是那种稀稀拉拉的秃山坡子,一眼望出去,能瞅着外边儿的山尖儿就不错了,除了这山尖儿,也没啥可以帮助我俩辨别方向了。

可这半天我俩一直在朝着那山尖儿走,走了这好几个钟,却也没见近。

刚发现这情况的时候,我就偷偷咬了舌尖儿,怀疑是不是被啥给迷了眼,但这次和林家庄那次不同,就算我咬破了舌头,也还是没啥改变。

我跟李千五说这林子有问题,不能再走了,这货还不信,直到在前边儿看到了我俩留下的脚印,李千五这才喘着粗气骂道,“他娘的,真是邪了门儿了,这大白天的还能遇着鬼打墙?”

“白天是不可能遇着鬼打墙的,”我瞅瞅天色,琢磨着这会儿也就才五点多,就跟李千五说,“这个老林子可能是被人布下了奇门遁甲。”

“我艹,那不是坏事儿!老子可不懂这玩意儿,”李千五掐着腰,急的直打转,突然就回过头来问我,“不是,你这一天天又是买狗血,又是斗僵尸的,这么个小阵法就没治了?”

我瞅瞅李千五,纠正说,“这不是小阵法,整个林子,可能连整个牙儿山都有问题。”

“它就是整个川都有问题,你也得找到出路,你可是周铭恩的孙子啊,狗血周。我可跟你说,这地儿连个鸟儿都没有,咱要是出不去,早晚都得饿死!”

李千五是真着急了,连捧带吓的给我一顿忽悠,指望着我能想出个法子。

我就跟他说,别急,今晚肯定是不行了,但是明早我可以想法子试一试。

听我这意思,虽然得在林子里过夜,但这林子肯定不能把我俩困死,这李千五又是一顿拍马屁,说就知道遇着我,那是捡着宝了,还很是殷勤的让我歇着,他去捡了好些干树枝来架火。

这一晚,我俩在那火堆旁用树枝铺了个窝,原本也没想睡觉,就坐一块儿聊了会儿那吴老坎儿的事,到这时候我也清楚了,那吴老坎儿是个挖坟掘墓的主儿,倒卖的干尸和老物件儿,那都是从老坟里弄出来的。

不过这活儿可挣钱,刘嫂得了吴老坎儿的财产,那是拿着三万块都不当回事儿了。

李千五就说他瞅着吴老坎儿这活计是真眼红,我却跟他说,这人不能做缺德事儿,尤其是这种损阴德的黑事儿,会遭报应。

可能是想到了吴老坎儿的下场,李千五突然就不说话了,我俩这一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犯起了困。

李千五说不能睡,问我还有没有吃的,我就把那帆布兜子扔给了他,说让他守夜,我眯会儿。

但是,就在这时候,那老林子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千五还在翻我的兜子,嘟嘟囔囔的说,“行啊你,狗血周,这兜里还藏了瓶赖茅儿……”

我立刻用胳膊肘子怼了李千五一下,把他拽起来,就远离了这火堆子。

这时候李千五明显也是听见老林子深处那脚步声了,立刻闭嘴,把兜子还给我,就躲在了我身后。

我俩蹲在一棵老树后边儿,是屏住了呼吸,紧盯着火堆子对面儿的林子。

伴随着那种踩在雪地上咔咔轻响的脚步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从老林子里走了出来。

加更通知

仓促之间,这书要上架了,也就是后面的章节会收费,一章大概一两毛钱。

但是今天开始会多更。

老哥就少抽两包烟吧,老妹儿也少吃两顿麻辣烫,给我和这本书一次机会。

九怜不是第一次写书了,知道读者追书都非常的辛苦,尤其是紧追着作者等更,这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所以以后我会体谅大家的心情,尽力多更。

也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能追到这里,我相信大家是真爱。

还有就是,谢谢一直投票的朋友,跪谢。

这上架上的有点儿赶,我都还没准备好,也是忙活了一上午,才搞定,这吃了两口方便面,就赶紧来发章节了。

你们一定一定要留下啊,前面的章节有岩币红包,先到先得,晚来的老哥,老妹儿,就只能坐等下次发红包了!

还有,最后戳一下心窝窝,都追到现在了,总不能连主角名字都不知道就走吧??

来来来,企鹅群,狐狸窝子走一走,259666414

【然后下面是充值岩币的教程】

1:充值前,先要登录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充值】,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

3:具体充值方法:黑岩支持8种充值方式,【网银】【支付宝】【微信支付】【短信充值】【财付通】【手机话费充值卡】【游戏点卡】【PayPal】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的充值方式。

【网银】这个需要你开通了网银才能充值,各大银行一般都支持,充值比例是1:100(即一块钱等于100个岩币)

【支付宝】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

【微信支付】有微信且绑定了银行卡,或者微信里面有余额的可以冲,比例是1:100

【财付通】和支付宝一样,比例都是1:100

【手机短信充值】比例是1:40(兑换比例低,有一定延迟到账有时候)

【手机话费充值卡】这个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法。黑岩支持三种充值卡,移动神州行,联通以及电信充值卡。报亭,便利店,超市都可以买到。充值比例1:85,比网银少,因为移动联通要从中扣取一点手续费。

【游戏点卡】这个和手机充值卡一样,很好买。不过黑岩仅仅支持以下几种游戏点卡,其他的不支持,买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分别是【骏网一卡通】、【盛大游戏卡】【征途游戏卡】【Q币卡】【久游卡】【易宝】【网易卡】【完美世界卡】【搜狐畅游卡】【纵游一卡通】【天下一卡通】和【天宏一卡通】

充值比例1:70~75之间。购买请认准以上的几个,其他的游戏点卡都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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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山里的猎人

这女人的身形十分娇小,身上穿着件儿灰扑扑的老棉袄,这棉袄瞅着得有好些年了,那上边儿好些地儿都露出了脏兮兮的黄棉花。

再往下瞅,却是一双光溜溜的美腿,只在那双小脚丫上套着一双漏脚趾的黑棉鞋。

我看不清这女人的长相,因为她的头上披着乱糟糟的黑发,一张脸,有半张被头发给遮住了。

这女人不紧不...

《狐祸》第二十六章 山里的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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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小婆娘求事儿

这人居然知道我名字?我是真有点儿意外。因为我这名儿太绕嘴,所以村里村外的也没人叫我这个,就连我爷爷都从没喊过我名字。

我心里奇怪,就问这人,“你是谁?”闻言,这人就从那小石砬子上跳了下来。

李千五立刻拽着我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嘀咕着,“你可长点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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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母狐狸

这会儿想起林淼那姑娘,我赶紧把这婆娘的手扒开,重新系好腰带,就劝她,“你还是快回去吧!以后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别再串门子干这种事儿了。”可这婆娘却突然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她这放声一哭,我是彻底慌了,心说我又没把她怎么着,不就是不让她睡么?

她至于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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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狐狸闹春儿

我瞅瞅被我拎在手里的两只小狐狸,又想了想这些狐狸的所作所为,莫不是……春天到了?

可它们来找我干啥,而且上次在窦发财的棺材铺子,这只黑毛狐狸可是想咬死我……来着。

如此想着,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那黑毛狐狸的腿叉子,看到好大一个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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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请狐仙儿

在东北偏僻的农村,这保家仙几乎是家家供奉,但是真正的出马弟子却很少。

据说,这正牌儿的出马弟子写出的保家仙牌位,可以招来真正的仙家。

不过,我没见过,我家里也没有这个,连道家的三清祖师我家都没供奉,我家外屋供的那是家神,也就是周家的老祖宗。

虽然供着这么个家神,但我看爷爷活着的时候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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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狐媚子张姑娘

我以为林大叔是舍不得那张皮毛,就说我只是用用,明天就给他送回来。

林大叔支吾了半天,似乎是想不出有啥理由不给我,这才勉强把那只死狐狸拿了出来。

得了这狐狸,我也没多想,就赶紧回家了,不过,这回家的路上,我这会儿也犯起了嘀咕,因为那些狐媚子说是冲着胡三爷来的,其实是为了得胡三爷身上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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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阴险的老狐狸

她这一哭,我更解释不清了,这时候人群里又有人提起之前我和刘嫂在屋里摸腚蛋子玩儿的事,说刘大胆儿两口子死的邪性,没准儿跟我也有关系。

听着这些人把话头子越扯越邪乎,我也不解释了,干脆一把拽过刘老伯手里的锄头,吓唬这些人说,今天这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他们就是下一个刘大胆儿。

果然是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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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狐媚子三顾茅庐

瞅着活生生的林大叔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具干尸。我也顾不上情绪上的失落,赶紧拽掉这林大叔的一双鞋袜,就在他的左脚心,看到一幅殷红色的符纹,只是转瞬之间,这符纹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李千五经常会问我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傻?怎么就忘了这老狐狸早就已经死了,普通的刀子怎么可能杀死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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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托梦

我知道这狐媚子说的宝贝疙瘩,就是爷爷给我吃的那个肉疙瘩,但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吃了又有啥用,我还是摸不清。

原以为问问这狐媚子,肯定就弄清了,可这狐狸却说那是赤狐才能修出的宝贝,它只知道狐狸吃了能延长寿命,长好些本事,至于人吃了会咋样,那它就不知道了。

还说,这宝贝疙瘩可稀罕,说它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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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水底立尸

刘晓玲失踪了,再听刘老伯详细说起这托梦的事儿,我和李千五彼此瞅瞅,都知道,这姑娘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过,我想确定一个人死活,那得招魂儿,现在是大白天,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李千五的老本行是寻尸的,把客死他乡的尸体带回家落叶归根,所以利用这死者生辰八字,来寻找尸体对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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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抓‘鬼’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这是指那些正常死亡的尸体。我从《周氏驱邪录》上看到,说非正常死亡的人会生出煞气,也就是容易闹事儿,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淹死鬼。

说这地为阳,水为阴,淹死在水里的人,如果没人引渡,这魂魄就会一直泡在水里,没有办法离开。

直到变成水鬼,害了人命来做替身儿,才能离开淹死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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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脸皮

这刘富贵被越来越近的水声吓了个够呛。我悄么声儿地站到刘富贵后边儿,把那件儿湿哒哒的花棉袄拎起来,就把这两只袖子搭到了刘富贵肩膀上。

掐着个细嗓子说,“你回头看看我……”这刘富贵顿时就是一激灵,僵在原地,抖喽着两条腿儿,就打起了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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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尸身有孕

这刘老伯家的院子没有院墙,是那种篱笆扎的小院儿,那门也是木棍钉起来的大篱笆门,非常的沉重,开门关门的时候,都得抬着点儿。

见院儿里有车,刘老伯赶紧过去,颤着声跟那小姑娘说,“你俩可算是回来了,你哥呢?”

听声儿,这猫腰撅腚抬着门板子的小姑娘就抬头瞅了过来。

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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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黄皮子哭坟

李千五拧着个鼻子,给我科普了一下这个‘血份’到底是啥。等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在那本《周氏驱邪录》里,我也看到过,那书里写的叫癸水。

说这小姑娘将笄之年,后每月都会来一次癸水,那书里记载了很多和癸水有关的禁忌。

不过,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这癸水是啥,这回被李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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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小跛脚

因为是白天,丁老伯这胆子也大了很多,就顺着这哭声,找进了坟地。

走进去也没多远,就在一个大坟头子上,看到一只老大的黄皮子。

这黄皮子蹲在坟头子的半腰儿,手里捧着一根儿老山参,正在边哭边啃。

要说这黄皮子又不是人,那咋还会哭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丁老伯说它在哭,眼泪儿叭嚓的,抽搭着个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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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弯刀汉子

我又不是山精野怪,照理说这符咒对我是没用的,就算这地儿被布下了障眼法,或是别的奇门遁甲,那也就是遮遮我的眼。

甚至连我的嗅觉都没瞒过去。

这怎么还能让我提不起劲儿了?

心里纳闷儿,我也意识到,最一开始打不过这老头子,也不全是因为他动起手来很有经验,而是我在这符咒的阵法之中,根本就提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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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三坡岗子

我琢磨着这油酥饼又不是上次那黄尿汤子,而且那弯刀汉子也没逼着我吃,应该是没毒,就没拦着李千五。

这会儿,他塞巴个差不多了,问我这饼哪儿买的,我这才说,就是他说那个变态给我的。

“我艹,有毒吧你?”

一听这话,李千五惊骂一声,转身抱着那电线杆子,就抠起了嗓子眼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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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黄皮子遮眼

我躲在山坡后边儿数了数,那山道上一共下来了六个人,这些人都穿着又肥又大的黑雨衣,有的肩上扛着铁锹,有的扛着木棍和绳子,还有搬箱子的,那后边儿还跟着几条成年的大狼青。

下了山道之后,人群里背着绳子的那个就说,让他们赶紧挖,说是都长点儿眼,别再被骗了,不然,回去都得挨收拾。

这人可能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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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活尸看病

我就说昨晚那不是做梦,这会儿瞅他脚下有影子,那肯定也不是鬼了。

不过,这弯刀汉子就是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这会儿冒出来,怕不是要跟着我俩一块儿挨拍。

我心里琢磨着。

却见这些穿着黑雨衣的人,看到这弯刀汉子,都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似乎认识他。

这时,就听山道上那老头儿喊了声,&l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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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小姑娘拦车

说到牙儿山,为什么刚才那个老头子和年轻人也想进牙儿山?总不会是也想往山里迁祖坟。

瞅着那些穿黑雨衣的人已经填好土坑子,纷纷逃命似的跑了,我干脆套近乎的管姜山喊老舅,问他那些人是不是也去过牙儿山。

这姜山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说让我别叫他老舅,那意思还挺不待见我。

不叫就不叫吧,看他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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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报仇

听她叫我小神棍,我顿时就放心了,这姑娘起外号的水平可比李千五高多了,不过这外号已经有好些年没人叫了。

我瞅着刘晓梅,就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追在我屁股后边儿喊小神棍的假小子,顿时就有点儿走神儿了。

“哎?我说你呢!别照了!”

见我不动弹,刘晓梅干脆走过来一把抢过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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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大红棺

抬棺这种事儿,那平时出殡,那没个十来人,是抬不动的。李千五瞅瞅我这小身板儿,似乎也是才想到这个问题,拧着个眉头子想了会儿,还是说,“先试试,实在不行,咱就把这棺材梆子扔了,只要里边儿的宝贝。”

看那样儿他还挺舍不得大红棺材的。

我还是跟他说这棺材上漆了朱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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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尸煞

说是死亡证明,其实只是一张盖了派出所印章的纸,这玩意儿我可没见过,连这个派出所的戳儿我都没见过,瞅不出是真是假。

但这张纸上贴着一张两寸黑白照,那照片里的人瞅着也就二十多岁,身穿军装,身姿挺拔的站在一座大山前,而那张不苟言笑的刚毅俊脸,正是我那小老舅,姜山。

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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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开棺

不过,我猜这口红棺里,应该不是灾煞,因为三坡岗子那块儿根本就不是啥阴地,这棺材应该是当年那些土匪从其他地方挖出来,又埋到三坡岗子的。

而且他们应该是开过棺,为了防止煞气外泄,还用朱砂漆棺,压制了一下,只是,看这样子是没压好。

但是三坡岗子那块儿没闹过啥灾荒。

那些土匪搬离三坡岗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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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金蛇盘尸

甄老头儿只站在棺材边儿上,用那小铜镜往里边儿照了一下,就赶紧又退到了后边儿,再一瞅被他扔进去那替身儿,又被扔出来了,顿时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李千五着急啊,就喊那甄老头儿,问他躲个几把,那棺材里到底是啥?

甄老头儿却始终没搭话,一直盯着那大红棺的棺材梆子,往后退。

直到这棺材里传出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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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人皮蛇蜕

金子,我只见过女人戴的金首饰,这会儿看李千五拿着几个大石头似的金疙瘩,乐得那嘴都合不上了,我还挺纳闷儿的。

因为这些金疙瘩实在是太难看了,疙疙瘩瘩,一坨一坨的,瞅着就跟锈疙瘩似的,虽说被阳光一照是挺亮的,但到跟前儿一瞅,这乌蒙蒙的,好像也没那么金灿灿了。

不过,这红棺材里的金疙瘩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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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金花娘娘

小三儿?我这脑袋瓜子,轰的一声。心说这逼说的不会是胡三爷吧?

这他娘都叫个啥事儿,那老畜生害死了我爷爷,杀了林大叔林大婶儿,我不但报不了仇,还他娘得替他还风流债?

这找上门的要是张姑娘那种小狐媚子也就算了,这他娘咋连蛇皮子也上门来讨债了,这老狐狸真是为了一根鸡儿,荤素不忌啊,你跨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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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补身子

这是林淼给我的手帕,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姑娘对我怀着啥心思,回来随手塞在这针线盒子里也没当回事儿。

这会儿被刘晓梅给拎了出来,瞅着上边儿那个娟秀的‘淼’字儿,我这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见我紧张兮兮的把手帕抢了过来,刘晓梅贼溜溜的瞅着我,问,“这谁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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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别有用心

我给她扑的一个踉跄就倚在了门框上,赶紧把她推开,就说他爸中邪真跟我没啥关系,让她别这样。

可刘晓梅还是瞅着我哭,那泪儿叭嚓的,一张小脸儿哭的除了鼻涕就是眼泪,看着有点儿……惨不忍睹。

我默默低头确定身上没让她蹭了鼻涕,这才让她别哭了,说她爸没事儿,天亮晒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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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听到院门响,刘晓梅就赶紧站了起来,甩着手里的树枝,就往我身上打,嘴里骂我是小骗子,问我到底是使了啥邪法,为啥天亮了她爸也还没好。

我抓住这丫头抡过来的树杈子,心说,你爸为啥不好,你他娘不知道吗?

可我打着将计就计的主意,也没戳破这层窗户纸,而是抱怨说,“我说刘老伯天亮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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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定魂

那酒瓶子是连一滴酒都没了,于是我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赖茅儿,拧开盖子,就放到了刘晓梅面前。

这会儿管他是啥百年千年的狐狸精,都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

这刘晓梅是瞅都没瞅我一眼,拿起这酒瓶子,就往嘴里灌。

我也不急,就坐在旁边儿,吃着小花生,等这老狐狸醉的不省人事。

可这货一个劲儿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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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矿车里的棺材

罗阿绣不是狐狸?这怎么可能?那个狐媚子进村儿害人,被我爷爷除掉,就埋在了赵老三家的院子里,那可是我亲手埋的。

这念头儿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很快我就回过味儿来了,这狐媚子的名姓,甚至是皮形,那都是偷来的。

就比如上了李千五身的这个张姑娘,它就是一只狐狸,并不是真的姓张,这姓氏是她从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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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诡异的矿洞

大卡车翻在地上这口棺材,肯定就是从矿场里拉出来的。而这个萤石矿距离牙儿山的山脉,并不远。

之前从李千五嘴里,我得知牙儿山这条山脉周围确实是有不少老坟,那窦发财挖过的老坟坑子就是其一。

琢磨着挖出这口棺材的老坟和牙儿山有没有关系,我就想去瞅瞅。

但这老狐狸竟然拦着我,说不能去。

可等我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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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摊牌

躲进棺材之前,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我能合上棺盖,但被我拽开的铁索肯定是绑不上了。

不过,这些人要是敢开棺材,就不会在这棺材外边儿缠上铁索了。

果然,那人只问了一句,这人群就炸锅了,说会不会是有啥脏东西出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却也没人敢来开棺瞅瞅。

最后也不知是谁说了句,这事儿不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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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狐丹

什么叫他死了,刘晓梅也会死?我瞅着老狐狸,已经握住刀柄的手顿时就微微僵了一下。

“小神棍,咱俩小时候可是形影不离的,你真舍得杀我吗?”

刘晓梅走过来,嘴角带着笑意,两条小眉毛却是垂的非常可怜,就连那双贼溜溜的大眼也覆上了一抹失望。

这老狐狸还能不能要脸了,你身份...

《狐祸》第六十章 狐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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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金花那些事儿

以为我是不知道牙儿山。这老蛇精就贴在了我身上,软绵绵娇滴滴的说,“就是南边儿,那老山里的一个小山脉,那山脉灵气儿可足,长着不少受天地滋养的好药材,就是姐姐不懂药理,只能敢弄点儿老山参来给你补身子。”

我正要问她这牙儿山的事,却不想这婆娘似乎是想起了啥生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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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狐蛇往事

这老蛇自称是金花娘娘,也不知是在哪座山哪座庙修出的道行,反正说她自个儿受过道恩佛礼,和一般的山精野怪不同。

给这李千五是好一顿忽悠,忽悠完这话锋一转,就说到了胡三爷身上。

说这大概是六七十年前的事儿了。

那会儿正是雨季,偏巧又是这金花娘娘三千年一跃的修行大劫,为了躲避雷击,这大蛇就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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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鬼唱戏

顿时我就有点儿懵了,心说这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儿,那个老狐狸可是几十年前就在念着绣绣这个名字了,难道那时候的‘绣绣’和张姑娘说的罗阿绣不是一个人?

可这张姑娘不也承认胡三爷念叨这‘绣绣’得有几十年了吗?

一个活了七八十年的人,怎么可能还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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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棺中活尸

听我这么说,那工头的神色却还是没有丝毫放松,而是跟我说,那口棺材肯定是弄不回来了,问我还有没有别的法儿,可以除掉这矿洞里的脏东西。

我也不知道那矿里到底是出了啥幺蛾子,就没放大话,只说那就得先进去看看再说了。

可能是瞅我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办事儿还算沉稳,这工头对我也改观了不少,进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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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养尸

微张着一张朱红的小嘴唇儿,这个穿着破袄子的小婆娘凑过来,使劲儿嗅了嗅鼻子。

那距离近的几乎贴到了我脸上。

我这心顿时就蹦到嗓子眼儿了,心说这大白天的山魅子不窝在牙儿山睡大头觉,难不成是给这男尸的叫声招来的?

我这正想着,那小婆娘凑在我跟前儿闻了好一会儿,就转头面朝男尸的方向,伸手在这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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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闹出人命

我说的也是事实,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姜山听我说完,却没追究那大金蛇的事,而是问我把棺材的东西弄哪儿去了。

他说的是那些金疙瘩?

我琢磨着也不是啥重要物件儿,就说让李千五给拿到县城给卖了。

一听这话,小老舅又是皱紧了眉头。

我问他咋了,他却说没啥,转身就要走。

我赶紧追了两步,就问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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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害人的小狐狸

那工头手上的血,应该就是这二人的。可这屋里咋会好端端的进了山狐狸?

照理说这山里的畜生,如果没点儿道行是很少主动招人闹事儿的。

我疑惑着,又用手电往那人堆里照了照,这一照,却发现这山狐狸的脖子上是套了项圈的。

瞅到这项圈,我顿时就是一愣,可同时那狐狸似乎也从群欢求乐的情事中警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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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胡三爷的血

我说这小狐媚子去矿里勾引男人,那老狐狸却跟我说不可能。我琢磨着,是不是这老狐狸跟那小狐媚子也有一腿?

这会儿让小狐媚子给戴了帽子,接受不了了?

暗戳戳的想着,我就仔细瞅了瞅这老狐狸。

“你这眼神儿是怎么个意思?”

老狐狸皱紧了眉头,连带着刘晓梅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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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灼伤

八卦铜镜折射的太阳光,在我身上一扫而过,那甄老头儿正闷头捣鼓那铜镜,并没瞅出啥异样。

可我这身上疼啊,尤其是敞着外套的胸口那块儿,尽管这里面儿也穿了衣服,可还是觉得这胸口就像是让油给泼了似的疼。

但我强忍着没吱声,动都没动一下。

就见那甄老头儿,把铜镜拿到嘴边儿哈了一口气儿,又卷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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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老狐狸的报复

说好了,这后半夜,老狐狸就来给我证明刘晓梅的死活。我是前半夜补觉,后半夜刚过十二点,就起床出了院门口儿。

等了也就十多分钟,这刘晓梅就从那村里走了过来。

不过,她瞅着可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迷迷糊糊的,那手扶着额头,走起路来都有点儿打晃。

难道那老狐狸已经不在刘晓梅身上了?

我心头一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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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山神显灵

我还是怀疑醒过来时,抓在我手里那个红肚兜儿,是刘晓梅的。更怕,昨晚我俩之间真发生了啥。

毕竟那好长一段时间,我的身子都被那老狐狸给霸占了,这老流氓对滚被窝子这种事儿可是乐此不疲,又在刘晓梅身上憋了这老长时间,再为了报复我,保不准就……这话问出口,我瞅着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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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诡异的道观

被那山神爷盯上的姑娘,那是死的一个比一个惨,这大婶儿哪会愿意把闺女送给那山神糟蹋,当时就拒绝了。

但这娘儿俩,在村里可没啥靠山,这大婶儿家里的爷们儿又窝囊,那些村民为了图自个儿安生,就上门儿逼这一家子把这姑娘交出去。

就为这事儿,大婶儿没少往这镇上的派出所跑,可那派出所只是去村里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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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釜底抽薪

这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吧?我捻捻手上的灰尘,心里很是犯嘀咕,但我还指着那罗阿绣主动帮我治那老狐狸,这时候总不能硬闯进去。

所以,还是决定等天亮,再来正式登门拜访。

想罢,我只能暂时出了这道观,一路走下山,这心里总觉得这清心观很是古。

李千五还在山下等我,似乎是见我迟迟没有回来,急的那是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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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山神爷娶亲

其实,主要是还是因为我没啥名气,就算是我爷爷,那也只是在我们那片儿小有名气,这盘口镇的张营子村是在县城西边儿,和我们那大梁村正好在相反的方向。

所以想指着我爷爷的名气让这些人信服,那八成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我先把这‘山神爷’给除掉,那就另当别论了,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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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冒充山神爷

顿时,我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它要是真咬我一口,那我这一刀肯定是下去了,可这货竟然抱着我脚丫子,一个劲儿的嗦啦,给我痒痒的这手上都懈劲儿了。

这‘山神爷’似乎也是尝着不对味儿了,突然停下来咂巴了两下嘴,就问我,“小美人儿,你这小脚丫&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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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道观相见

之后,我就回到了村口,那大婶儿已经来这儿等我了,她那闺女昏睡着,还没醒。

瞅我回来了,这大婶儿和李千五就都急着问我咋样儿了。

我就跟那大婶儿说,害人这个‘山神爷’是野狐狸冒充的,现在已经死了,但我替她闺女出嫁这事儿,她不能说出去,不然会给家里招来麻烦。

大婶儿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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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失窃的经书

我就问林淼,她为啥会在这道观。林淼瞅了我一眼,却是把身子扭到一边儿没说话,像是还在为刚才那事儿生气。

我攥攥手心儿,琢磨着刚才林淼身上那软绵绵的手感,还是动手把她身子给掰了过来。

林淼撩眼皮瞅了我两眼,似乎是有些紧张,就小声说,“你还是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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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捷足先登

“着耗子啦?”李千五探头探脑的瞅着,伸手就要进去掏。我赶紧一把给这货拽了回来。

就听那箱子里悉悉索索的音儿是越来越大,李千五还嘀咕这肯定是絮窝了。

可他这话刚说完,那箱子里就扑啦啦的蹿出了俩小纸人儿,这纸人儿也就巴掌大小,是黄表纸裁出来的,上边儿还画了八字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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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斗篷人

可这清心观远在县城。牙儿山又在这穷乡僻壤之间,久久无人问津。

这之间又能有啥关系?

而且甄老头儿那些人是咋找到这赵老三家的?

我这心里琢磨不清,回家也是一晚都没睡好,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我让李千五带我去县城,可还没出村,就看那村口乱糟糟的,一些婆娘妇人哭哭啼啼的,还有好些人套了驴车,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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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窝里反

心里琢磨着该咋脱身,我和李千五就走到了这三人面前,到了跟前儿,我才看清,这个穿着黑斗篷,说话十分沙哑的人,是个女人。

外表瞅着三十多岁,脸上画着浓妆,打扮的十分妖艳。

可说话的时候,这嗓子却苍老的像个老头子,比甄老头儿那嗓子还沙哑。

我在打量这个女人的时候,她也在看我,上下扫了一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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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南派奇术

李千五咂巴了两下嘴,似乎不咋愿意去,但最后还是把摩托扔在路边,跟我偷偷摸了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我就听那小卡车的车厢里传来了痛苦的挣扎声,听这沙哑的声音,就是那个穿黑斗篷的女人。

这女人一直在让那个年轻人去给她弄人血。

可这年轻人蹲在车外的地上,是吧嗒吧嗒的抽烟,始终没动地儿。

那女人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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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诱敌

这女人跑得可快,眼瞅着就要看不到了,我也只看那酒瓶子磕她脑袋上,像是碎了。

可这都没把这老疯婆子砸晕,等我跑到近前的时候,那地上只有一些崩落的碎玻璃碴子,这女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我在四周找找,也没瞅着那个黑虫子。

心里这个郁闷,原想抓住这女人问问她是从哪儿知道那经书里图纸的事,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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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问心无愧

那肯定是死了,尸体都在我家院儿里扔了好些日子。我琢磨着,也没插这话。

就听那罗阿绣又说,“想想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这是不是报应?”

老狐狸怔怔的瞅着罗阿绣,突然就自嘲的笑了笑,转而说,“我生性风流,放荡不拘,极好女色,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至于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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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鬼推磨

留下纸条的人应该不是那个披着斗篷的老妖婆,她就是跑得再快,这会儿也不可能追到县城。

可留下纸条这人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那些图纸碎片?

还知道林家庄的事?

难不成刚才在道观外,有人偷听?

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我也没急着去看个究竟。

这摩托车没油了,我把林淼背到了县里的旅馆,李千五自个儿打了油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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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顺水推舟

原也不怕这鬼东西,我只是顾及着林淼,才不想与之发生冲突,可这个‘林大叔’对林淼竟然一点儿父女之情都没有。

那我还顾及个锤子?

更何况,我并不想今天我所目睹的惊吓,有朝一日会出现在林淼面前。

虽然不知道这林大叔到底是啥来头,但显然在他眼里那些破碎的图纸,远比林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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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藏宝图

我跟这张老板说张兵死了,也不知是接受不了,还是真的不相信我,这张老板揪着我这衣领一个劲儿的说不可能。

说他儿子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家业要继承,咋能说死就死了呢?

他这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一个劲儿揪我衣领,这要是比我高,揪也就揪了,可这张老板是个小矮个儿,仰头拽着我衣领,勒得我这后脖子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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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邪教

颤抖着,憎恶的看着我。这婆娘尽量吸气瘪着肚子,最后还是闭眼点了点头。

我就这么趴在她身上,用这刀子在她肚子上画着圈儿,把这林家庄的事儿听了个遍。

这不打听是真不知道啊。

这川里的牙儿山在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眼里,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头子,可在这川外,却是块很有名的风水宝地,早在几十年前,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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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骗鬼的老道

这种鬼魂其实是很难超度的,因为它没有自我意识,做不到自愿去投胎,但是破了这执念,它自个儿就去阴间了。

而这道爷用的方法,等于直接蒙骗了这鬼魂,让它以为这老太太的孙子已经死了,从而不再纠缠。

也就是说,这鬼魂很可能就是那孩子的至亲。

这若是碰到个不明事理的半吊子,或者心狠手辣的道爷,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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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捉鬼

小友?我装傻的往四周瞅瞅。却听这老道又说,“贫道看小友骨骼清奇,气宇不凡,想必也很乐于助人,这饭钱当然也是有借有还的……”

骨骼清奇?

气宇不凡?

我低头瞅瞅自己,心说这老梆子,昨个儿晚上还说我一身的狐臊子味儿,说我是狐狸精来着。

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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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谣言四起

老道听我问,就点了点头。我瞅着镜面儿上那身儿诡异的红衣服,却瞅不见这小鬼儿的头身,突然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虽说这小鬼儿没啥可怕的,但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鬼魂。

以前也只听爷爷讲过一些吓人的鬼事儿,虽说我这手里超度过魂魄,也治过鬼,可就是没见过。

见我盯着那镜面儿瞅,这老道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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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风水宝地

看老道盯着这些老山参,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赶紧又用布头儿把这些山参包好,放了起来。

瞅我把东西拿走了,这老道才回过神,也不掩饰自己刚才那贪念,只尴尬的说,“小友这些山参可都是上品,若是拿来炼制丹药,是可以延年益寿的。”

我不拉了两下脑袋瓜子,装傻充愣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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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斗蛇

就听这李千五磕磕巴巴的说,“就……就刚才的事儿……”“啥?”

我顿时就急眼了,扔了那毛驴子,就问他俩,“林淼是在这儿被抓走的?”

李千五瞅了小老舅一眼,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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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引狐出洞

果然呐,我看向这老道的时候,这老道刚好一个转身,抖手,就把那长矛朝我刺了过来。

我可不是那金花娘娘,这一下要是怼我下巴上,那非给我穿了糖葫芦儿不可啊。

也幸好,我是早有防备,转身一挪就给躲开了。

不过,那老道手里的长矛足有两米多长,是又细又软,他这手上猛地一抖,那矛尖儿直接就抽在了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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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老狐狸谈合

原想着,那罗阿绣说,这老狐狸的千年道行在我身上,要是我死了,这胡三爷也就完了。

所以我若是有生命危险,这老畜生肯定比我还着急,连去清心观面见罗阿绣他都肯现身,见见这金花娘娘又何惧?

不过,我可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明目张胆的把我往这火坑里推。

金花娘娘听了老狐狸的建议,想了会儿。

就听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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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扎堆儿迁坟

我一听这老爷子是挺能作妖儿的啊,这是买了牙儿山的百年老尸当儿媳妇不行,还想钻山里去?

送他那大儿媳妇回娘家嘛?

我摇头就想拒绝这老爷子,却不想老头儿这是凑了钱来了,塞给我一大把花花票子,就说,“小周,大爷知道这村儿的李家也要往牙儿山迁坟,照理说,你肯定是要帮他家,可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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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先人一步

老道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听到朝我瞅了过来。这会儿我也不想惹事,于是就假装没听到,东张西望的瞅了一会儿,这才回头看老道,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事儿。

老道莫名其妙的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这时候最早进山的一支车队也已经到了这林子外,这支过来迁坟的看着像是镇上的,用来拉棺材的车,那都是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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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暗度陈仓

果然,这无为散人刚说完没多久,那个清虚子就皱了眉头,跟那年轻主家说,这牙儿山,脉长地广,说是得再往里走走,才能寻到好的穴位。

闻言那主家也不怵头,赶紧回头就招呼后边儿抬棺材的,说让跟着这老道走。

我见这清虚子真是打算带着这帮人继续往里走,正要站出来说话,却听身后这老林子里响起了一道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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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正主儿露面

之前就瞅这梳着偏分的雇主胆儿小,被戴德金吼两句就不敢说话的主儿,这会儿更是吓了个半死。

“话我就说一遍,带这些人出去,然后你回来,听到没有?”

小老舅站起身就朝那边儿的戴德金说了句。

这小矮个儿回头瞅瞅我老舅,立刻点点头,拽过那雇主,就慌忙喊着那些抬棺材的赶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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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斗尸

老道跟我说,这活尸是被蛊虫入体养成的,可随驱蛊之声而动,却不一定会攻击养它的人。

我这心里却还是犯嘀咕。

这事儿麻烦就麻烦在,这些活尸不一定就是小老舅养的,我瞅那好些活尸身上都挂着老时候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应该是上百,几百年的老尸都有。

这姜山也就才三十多岁,所以这些尸体,大部分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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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攻心计

林启仁拿这对双胞胎姐妹当枪使,这摆明也不会回来救她俩,这会儿明白过来是咋回事儿,这二人顿时就慌了。

小老舅倒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就跟这吴老鬼和戴德金说,让他俩把这二人绑了,在这儿看着,哪儿也不准去,不然这些行尸要杀了他俩,可怪不着他。

交代完,小老舅丢下那二人,就朝我这边来了。

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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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冲动是魔鬼

林淼尖叫着摔在地上,还想挣扎着起来。我扑上去,抓着她的肩膀就朝她喊,“你不准走!不准走!”

林淼推搡着我,惊叫挣扎着,“你干嘛?你放开我……”

“你不准走。”

我压低了声音,盯着林淼。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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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出马弟子

我掐了自己一把,这不是做梦。难道我是被这老头儿请仙儿请来的?

可我又不是狐仙,之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

我诧异的看看跪拜在我面前的小男孩儿,再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座破庙,庙顶已经塌了大半,是四处透风,垂着一些破败的绸帘。

而被我上身的这个老头儿身上也是穿的破破烂烂的,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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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回魂

当然,这活生生的狐狸肯定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想来应该是扔了这背包之后,脚印就变轻了。

不过,我琢磨着这狐狸应该还在村里,它这是欲盖弥彰。

可它这是要盖谁?

是防胡三爷那老狐狸?

那这狐狸的胆子可不小。

我瞅着那脚印琢磨了一会儿,就跟这孩子进了村儿。

这会儿正是中午,村里的人家大部分都升起了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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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进过山的人

小老舅闻言沉默了一下,可还是拿出那竹节哨子吹了一声。顿时不远处那林子里便蹿过来好些穿着黑斗篷的行尸。

昨晚天黑,我也没看清,这会儿一看,这些行尸身上穿得都是军装。

我忽然想起那老妖婆曾跟我说,这牙儿山进过兵。

难道那人要找的,是这些行尸?

见我瞅着那些行尸出神,小老舅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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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命硬

不过,听小跛脚那意思,这温白是个行外人,不懂那些神神鬼鬼儿的事儿也就算了,可这人是一点儿都不迷信。

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也从不信那些神仙庙宇,就更别提啥山精野怪的了。

听小跛脚这样说,我就奇怪了,这人啥门道儿都不懂,是咋进牙儿山的?

这山脚下的老林子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

小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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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再次上身

我被林淼搂的身子一僵,赶紧伸手回抱着,说,“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林淼却还是一个劲儿的哭着说,“这一定是做梦,是做梦……”

我这脖子让她勒得都快上不来气儿了,就赶紧把林淼拽开说,“谁说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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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死有余辜

虽然这小孩儿自个儿说他是随了母姓,可也保不准又是这老狐狸搁哪儿欠下的风流债。

不然,这俩狐媚子咋不敢朝这小孩儿下手?

我琢磨着,往四下一瞅,也没瞅着这孩子的爹,怕说多了露馅儿,就问这黑狐狸,“你把那人弄哪儿去了?”

黑狐狸躲在树后边儿,鬼鬼祟祟的瞅着我,就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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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阴气

林淼抬手摸摸我脑袋,就问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瞅着林淼瓷白的小脸儿,这身上就是一阵燥热,赶紧推开窗子,站到窗口想要吹会儿冷风。

可我还是觉得不大对劲儿。

以前也对这姑娘冲动过,可也没跟现在似的,有点儿控制不住。

这姑娘站在我后边儿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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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下咒

李千五顿时一愣,就小声问我,“啥响?”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下按按手,示意他蹲在这儿别动。

然后站起身就说,“不比比了,你搁这儿看着,我去撒个尿。”

李千五翻着大眼珠子,点点头,没吱声。

我转身就朝那道边子走了过去,绕个弯儿,就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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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换魂术

我反倒觉得,我这不是气运差,我这是学艺不精,本事够用,也就不怕碰事儿了。

把林淼扶到西屋的炕上,老道从兜里拿出个小香炉,摆在林淼脑袋旁边儿,插了五炷香,就说,“这大白天,都能拘魂儿,施法的人肯定知道这姑娘的生辰八字,说不定还有她身上的物件儿。”

闻听老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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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伪装

这牛鼻子老道是他娘在耍我?瞅着急速接近的地皮,这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老道用的换魂术,竟然把我换到了一只鸟儿身上,还他娘告诉我,让我见到林淼之后,只能喊她三声,我现在是连人话都说不出来了,还喊个鬼哦?

恼气的想着,我赶紧伸平了‘双臂’,顿时这身子猛地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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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套近乎

我瞅着这俩疯子,就闹心,也没再多做逗留,带着林淼的生魂就回到了大梁村。

那老道似乎认识这鹰,瞅窗台上有动静,就打开了窗子。

进屋,我就见我那肉身正蹲在地上,跟只老母鸡似的,蜷着两只胳膊,东看西看的。

这会儿占了我身子的,大概就是这只鹰。

那老道见我瞅那肉身,便问我,“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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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牛毛香

瞅着那些连在皮肉里的细线,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再一想,这林启仁不过是附在傀儡上的魂魄,这些线其实是连在这傀儡体内的,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见我抓着他的手看,林启仁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难道林启仁是想对温白使巫术?

幸亏这温白是个真白,连自个儿的八字都不知道,这回老鸡贼想骗八字儿都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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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婆子沟

我这嗓子让牛毛香呛得生疼,也幸亏这些青烟都被我吸走了。这要是飘到四处,不知得引来多少孤魂野鬼。

回过神,我就把这牛毛香扔到地上,穿鞋踩灭了。

这后半夜,我也一直没睡,翻着那《周氏驱邪录》找了好些被厉鬼上身的例子。

却发现不是所有鬼魂都能上人身的,尤其是这种两不相识的人和鬼,若不是生人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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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显灵的‘家神’

这苏强瞅着年纪不大,处事儿也不咋稳重,那婆子沟又老远的,这镇上的会跑这老远请他来看事儿迁坟?

我不信。

请他还不如来请我呢,好歹我爷爷在这块儿也是小有名气的。

更何况,没听说,这出门平事儿还有带着家神的。

而且,我家也供了家神,也没瞅这家神牌位儿上有半点儿阴气。

那人偶上的分明就是个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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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厉鬼

听我这样说,这人倒是没再反驳,只是那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昏倒前看到的东西。

不过,我可是啥都没看到,难道这人有阴阳眼?

我探究的瞅着苏强,就问他,“刚才……你吓成那样,是看到啥了?”

这苏强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苍白中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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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骗取香火

那个贴满了符咒的人偶就摆在窗台上,一直放到了天黑。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林淼醒了过来,我熬了点儿山参给她喝,虽然她只喝了两口,但那气色是立马就见好了。

不过被林启仁拘魂的事儿,她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这身上疼,脑袋也昏沉沉的。

我只跟她说是被人给拘了魂儿,也没说那人是她父亲。

林淼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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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牛眼泪

这会儿屋里黑着灯,我也只是瞅着个人影儿,可那只手刚才确实是摸在我身上的。

林淼像是也瞅着这人影了,赶紧伸手就去摸灯绳。

可等她把这灯打开,这屋里已经只剩我俩了。

那个人影始终在炕上躺着没动,像是凭空消失了。

林淼揉揉眼,就问我,“刚才那是啥?”

“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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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斗鬼

牛眼泪?我顿时一愣,朝那小药瓶儿上瞄了两眼。林淼听到这话,从屋里挤出来,也是凑到跟前儿瞅了瞅,问李千五,“真的?”

李千五倒是很实诚的不拉了两下脑袋瓜子,说,“这我哪儿知道?我就是听那老道念叨了一嘴,也……没试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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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清明

李千五和林淼看我戳着个木头棍子也不折腾了,就走了过来。这李千五瞅瞅地上的纸灰,瞪着个眼珠子,问我,“那厉鬼魂飞魄散了?”

我摇头说,“没有,我把这厉鬼引入了阴曹地府,她害人的事,自有恶果。”

“那这鬼还会不会找回来?&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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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温家的信

我瞅小跛脚那老黄皮子也在毛驴子身上蹲着,还以为小老舅知道我被厉鬼缠上来救我了。

正想抱怨他这来的也忒晚点儿了,却听小老舅说,“你最近闲着没事儿,去趟县城吧?”

“啊?”

我回头瞅瞅林淼,就问他,“去县城干嘛?”

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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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落井

野小子,你胡仙爷爷可没这功能……我抽抽嘴角,便呵斥这孩子说,“别哭了!再哭,我就真把你杀了!”

说着,我还用那木棍戳了戳他那肚子,以示威胁。

顿时,这小孩儿撇着嘴就收了音儿,抽抽搭搭的看着我,是一脸的不服气,嘴里还是嘟嘟囔囔的,说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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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洞里的活尸

那人蹲在石头堆子后边儿,只露了半个身子,虽然那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却并不是这个年代该有的衣服。

我赶紧喊那野小子,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孩子就跟听不到我说话似的,直接就蹿到了那人身边儿。

我紧走两步,抬手就把这桃木棍子朝那野小子的身前刺了过去。

野小子似乎还是认为这人是他爹,依旧是兴冲冲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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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养尸地

这人下葬的时候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哪有趴着下葬的?倒吊着黑棺的铁链是连同那个棺材一起绑着的,所以这棺盖松动的时候,我也没慌。

但是,即使这棺材被粗壮的铁链缠了个结实,那棺盖也还是出现了松动的情况,可见这棺材里的东西,力气可不小。

应该是之前这活尸发出的惨叫惊动了黑棺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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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棺中人脸

看那水里有动静,这野小子憋着气就想往后退。我赶紧把他给拎了回来。

这是那水潭子里‘哗啦’一声,一道黑影破开水面朝我就蹿了过来。

我赶紧闪到了这僵尸后边儿。

顿时好几条粗壮的触手唰唰几下就缠住了这僵尸脑袋,似乎是在往水里拖。

不过,这僵尸力气可大,连铁链都能挣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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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道观禁地

连人头都没有,真的只是一张脸,这就过分了,哪有脸皮厚到自己能动的?

这是一张青灰色的人脸,双目紧闭,却没有眉毛,可也是有鼻子有嘴的,瞅着就跟从人脑袋上剥下来的一样。

但是,这张脸的边缘很是圆滑,这要真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那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我瞅着那人脸,心里正琢磨着,也没等我缓过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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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成双成对

捂着腰侧稳住身形,罗阿绣便皱眉,看向了我手里的桃木棍。我这手上是真没使多大力气,也没想到这婆娘是如此不经揍,照理说就算是个普通人,被我扫这一下,也不该这样。

我瞅着罗阿绣愣怔片刻,突然就回过了神儿。

这婆娘不会是和那厉鬼一样,怕这附了咒文的桃木吧?

若真是这样,那倒也不奇怪,毕竟这罗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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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借刀杀人

闻声,我抬头就把手电往上照了照。这才注意到这山洞子的洞顶,用粗壮的铁链吊着好些棺材。

这一眼望出去,得有十多口。

而温白就趴在我头顶那口棺材上,正睡眼惺忪的探头往下瞅。

“……你在干嘛?”

我愣怔的问了句。

“睡觉啊,这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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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斗僵尸

我憋住气,缩了缩脖子,就要往这水里沉。可温白却一把拎住我,朝岸边游了过去。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就被这人给拽到了水潭子边儿上。

朝我摆了下头,示意上岸,温白就先出了水潭子。

我回头瞅瞅那浑身是毛的僵尸,这心里是一阵紧张,但没有哪条黑蛇带路,我再回水底,那些蛊虫肯定会再被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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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救人

退路没了,这洞顶倒吊的十多口棺材,眼瞅着也是要撑不住了,别说十多个了,就是再来一个那黑毛僵尸,我都没治啊,这父子俩八成是要凉蹄子了。

我是有心救人,可奈何没那本事。

“胡仙爷爷,我爹说你能救我俩,快想办法!”

野小子拽着我胳膊,显然也是怕那棺材里都是黑毛僵尸。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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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胡姓

我跑到近前,瞅了瞅那绳子,见没割动多少,这才一脚踹在这胖子的屁股上,问他,“温白呢?”那胖子趴在地上,扭了两下,就说,“跑……跑了。”跑了?温白是那种会跑的人?我稍稍一愣,这胖子却是猛地一个转身,掏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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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尸毒发作

听这人说,那胡仙因为触犯了族规,被族里给处死了。这孩子是胡三爷带回来交给他的,这老狐狸是恨透了这姓楚的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可这人又何尝不憎恶胡三爷没能救下那胡仙。

这是九年前的事了,也是这楚惊风最后一次见胡三爷。

但是,这九年间却有不少狐媚子来缠着他。

不过听他话里那意思,这些狐狸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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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冤家上门

温白抬手就用那弯刀敲了下胖子的脑壳,语重心长的说,“说你是草包,你还还不服气,那人要是真有本事,怎么自己不来抓我?”

闻言,这胖子顿时就是一愣。

温白无奈的摇摇头,继而说,“找你这个草包来抓我,那人估计也是个草包。”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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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陷阱

之前,在那南山的山洞子里,我看这温白斗僵尸的时候,那真是靠谱儿,竟忘了这人就是个疯子,连牙儿山都敢炸,还有啥是他不会做的?

我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心平气和的问他,“你怎么能放火把那林子烧了呢?万一这火引到村子里怎么办?也说不定那林子里还有别人…&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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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妖物

“给我抓住它!扒了皮,烤肉吃!”林启仁冷笑着狞声吩咐了一句。顿时那些斗篷人立刻拎着那破网兜子,就把这红毛狐狸给罩起来,收紧了网绳。

“你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我皱眉看着这些人,心里一阵反感。

“报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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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炼丹的老道

那书中记载,这丹房的修造者,是一名来自北宋的老道,那时,这片地界儿还属辽营所管。

据说这老道不止懂阴阳异术,还精通药理,有炼出长生不老药的本事,这丹房就是当时那辽兵为其修建的一座三层宝塔。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老道曾带人在北宋之地,猎回一条金花大蛇,书中记载这金花大蛇有千年道行,可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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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意为之

闻言,阿绣回身瞅着我沉默了片刻,还是问,“那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阿绣的眼神盯在我脸上,看的我一阵不自在。

见我依旧不肯说,便狐疑的猜测了句,“牙儿山?”

顿时我这心就哽到了嗓子眼儿。

似乎是察觉出了我的神色有些不对,阿绣的脚步却是踉跄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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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入牙儿山

以为是奇术门的人,我吓了一跳,可小跛脚却跟没看到这些人似的,就从那湖边蹿了过去。

我脚步没停的紧跟上去,从这些斗篷人身边经过的时候,才发现,这是那些身穿军装的行尸。

这些行尸身形挺拔的站立着,犹如一尊尊瘟神,面无表情的守在这牙儿山的入口,似乎是在等啥人。

我提着个心,迅速的在这些行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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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正的祭台

照理说,这一脚,他肯定是能挡住的。但罗阿绣这一脚抡过去,踢在林启仁的手臂上,这手臂连带着阿绣的腿还是一起撞在了林启仁的脑袋上。

顿时,这老鸡贼就被阿绣扫的翻倒在地滚了两个跟头。

也不给他起身的机会,阿绣冲上去,单膝跪地,便又是一刀。

这一刀直接戳在了林启仁的肚子上。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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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第两个姜山

姜山似乎是带我和林淼走了近路,这个时候,虽然林启仁已经到了这祭台,但是罗阿绣还没来。

而且这老鸡贼,似乎也才来不久,刚刚点亮那些石鼎里的篝火。

将身上的包裹放到地上,林启仁便去摸了摸这祭台中央的石棺。

这石棺比普通的木棺要大上许多,就摆放在这石像正前方的脚下,虽然石棺上没有过多华丽的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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