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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君大人,请自重》


第 三十 章 初梦龙宫月千回

银月对银海的态度很是不满的叫嚷道:“喂。死变态。你做事。让我在外面听着。我现在也是个成年血气方刚的神兽。我可沒什么隐疾。”

银海轻佻着额前的几缕金发。细细思虑片刻。认同道:“确实难为你。那你就随意逛逛吧。”

银月看着千月的模样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金色的双眸里满是惶恐于不安。指着她。不好意思的搔头道:“兄长你这样真的好么。师尊知道你又这么欺负千月。砸了你的水晶宫可不好。”

银海嗤笑一声。精致的五官上勾出一抹灿如阳光的笑意。自信的说道:“她沒空砸水晶宫。她要是砸了就别想着我把南海的水涨半分半毫。你说是吧。小千月。”

千月低头身子一颤。唯唯诺诺的低声道:“是。银海师兄。”

银海突然仰头笑着。碧海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恼的不快。魅惑的反讽道:“哎呦。阿弟。你瞧。她跟了师尊就有本事直呼我的名讳了。这我可不能不管。”

银月也知银海的半吊子变态的性情有上來了。逗趣的撅着嘴打了声口哨。悠悠然的走出了屋子。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银海一袭妖娆红缎长袍。唇似玫瑰一样嫣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眉若远山之黛。一双轻挑狭长的摄魂凤目半眯。懒懒的开口对千月说道:“还不过來。”龙宫的海风从窗外微微吹來。他金色似骄阳的发也随之扬起。更显威慑。又同他身上的典雅和俊美相契合。

千月像被蛇蝎蛰了下。又是一阵轻颤。嫣红的唇被咬紧。缓缓的移动着步子走到银海面前。

“我还以为你有多乖巧。能入了我师尊的眼。她是女神君也就罢了。他要是男神君知晓你在我榻上多么妩媚动人。该有多少伤心呢。”

银海伸出修长的手指。顺她颈项滑至襟前。轻轻一掐咒。月白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倾泻而下从她身上脱落。露出惊心动魄的美丽躯体。

千月双臂抱着身子。委屈的快要哭出來的说道:“银海师兄······还有人在。”

那女子正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一听千月这么说。急忙就朝着门口走。银海却头也不抬饶有兴趣的说道:“谁让你出去的。站在门口给我看着多学点东西。”

那女子站在原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再抬头。

千月听了银海的话。双唇咬的渗出血迹。终于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晶莹光滑的水晶地面上滚落一地。

银海沉静而又满足的端详了片刻。邪魅说道:“小千月这般模样。当真惹人堪怜……”碧色的眸色又深几分。仿佛是看不到尽头的碧波潭水。透着蛊惑心神的魔力。缓缓的凑近千月耳畔。似与她耳鬓厮磨。用着一种温柔而暧昧的语调。轻轻地、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叛徒。”

千月身子猛然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银海快速的探手。缠入她那如海藻的红色柔发中。按着她的脑袋拽扯回來。利落的握着千月柔弱无骨的腰身。坐在自己身上。

千月轻启着双唇。不禁羞耻的娇喊了出声。便又把牙关闭得紧紧的。只觉小腹间一股灼热涌入。好似长剑直直贯穿喉咙。身子痛得要碎裂了。眼上的泪珠还在不停的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如雨的滴答声。额前渗出晶莹的汗珠。愈发衬得面庞宛如皎月剔透。骨似琉璃彻美。无力挣脱的赢弱之间又生出艳美的红晕。

“以为你找到靠山了么。我师尊的话。我都从未听从过一句。找她不过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去勾引我父尊可能还管用些。”望着绝望无助的千月。越是这个样子。银海越是喜欢刺激她。顺势把她抱起來放在椅子上。猛力的一个顶入。

千月终是承受不住银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声音粘糯娇弱的应出声。如花瑰颜上已是惨白成一片。两手无处可放的攀上他的脖颈。那人的衣袍早不知何时脱落。露出匀称精瘦的身体。在炫美的水晶宫殿里。泛透着晶莹的容光。完美得令人失魂的炫目。断断续续的泣声说道:“呜呜呜呜。我沒用。当初她们说我配不上海皇。呜呜呜呜呜。原來都是真的。我本來就配不上你。师尊说我配不上你。银月师兄也这么说。是我妄想的多了。”

银海厌恶的弯起嘴角。嗤笑一声。抱千月朝着床榻走去。瞥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海姬。声音低沉不含任何**的说道:“你还真在这里留着。我最不喜欢听话的人儿。”

那女子还未反应來。他伸手掐诀就将海姬化作水晶的雕塑。晶莹美艳的脸上还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恐。抬脚注入灵力一踹。瞬时化作飞扬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千月见银海又是这样冷酷无情的弑杀着。哭的更凶起來。泪水怎么都停不下來。呜咽道:“又杀人了。你又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

银海像是沒听到似的。将千月随意的丢甩在床榻上。歪斜着脑袋道:“我师尊见不得你掉泪珠的模样。我可不一样。你越是哭喊我就越发觉得畅快。第一时间更新”

千月被银海折腾的仿佛身子不再属于自己。几番瘫软。床榻上的珍珠滚落压在身下。烙印出青红色的印记。偶尔睁开眼來。莹莹的金色美目里恍惚闪着爱意和绝望。而银海的动作愈发狂肆。完全沉浸在享受的欢愉中。捣弄她似乎成了他的乐趣。直至再对上她绝美的脸容。双目和脸颊泛着微红。在红艳柔发的映衬下如同绽放在海里的魅花。双唇还在呢喃着什么。

银海俯身细听了会儿。动作这才放得温柔些。大殿外内只剩低低的喘息与无止无歇的纠缠。千月昏困晕厥的睡去。即便是睡梦中也觉得有人在像是掐着身上被珍珠弄出的淤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再醒來。发现银海已经穿戴好站在床边。披着外袍。金发倾散。周身散着着比投入大海深处的阳光还要耀眼的光芒。气韵间透出只有神明才有的冷华高贵。声音低沉磁性的说道:“小千月。看來你又能告状了。我师尊來了。”

千月听到银海的话。顿时坐起身开始寻自己的衣裳。声音颤抖的说道:“海皇大人。我的衣裳还在会客大厅······”

“哎呦。光天化日之下。这不是直直打我的脸么。银海。我什么时候允许过师兄妹乱搞男女关系了。”

循声望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见身着一袭白色鲛纱长袍的女子站在寝殿门口。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白色的皓发肆意的散落。身上透着淡紫色的神韵。眼眸上也蒙着鲛绡。手中拿着一把收拢起來的红色油纸伞。清冽和魅惑共存在身上。不是吴少卿。还能是谁。

银海淡然的望着少卿。刻意的上下打量一番。啧啧道:“师尊。你最近是在崇拜桑阳君上。弄得这么实在。让桑阳君上是该笑呢。还是该哭呢。”

少卿一把将手里的白色的衣裙摔到银海身上。歪斜着脑袋认真细想道:“桑阳他啊。估计现在魂魄在我心里正哭着呢。银海啊。你这么欺负小师妹可是最后一次喽。你不是下个月娶火凤女君灵双么。”

银海听着少卿话里煽风点火的意思。自己与凤族的亲事只有两家知道。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银羽多嘴。无趣的将千月衣裙丢到榻上。柔着困乏的眉眼说道:“我可沒有乱來。你情我愿。我从未逼迫过小师妹。她连一个不字都沒说过。”

少卿满不在乎的撇嘴道:“那千月她是看你可怜。眼瞅着你要娶个凶巴巴的凤鸟。怕你日后沒温柔乡可尝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菜。”

银海最见不得少卿一副高高在上却又为老不尊的模样。怒言道:“臭不要脸的吴少卿。我就不是个菜。老子爱娶谁就娶谁。轮不到你在这里说风凉话。赶紧跟我说到我这里做什么來了。沒空和你瞎咧咧。”

少卿见银海炸毛的模样。配合的轻咳一声。偏过头对着还在床榻上傻愣的千月。淡然道:“哦。千月赶紧穿好衣裳。忙完这阵子。你就和银羽师兄成亲。反正前一阵他和莲女君闹别扭。缺个伴儿。凤鸟可比龙族好多了。沒事还能给你唱歌听。你们两个对唱。和我在枫兮殿也自在。”

银海轻哼一声。甚是自信的说道:“吴少卿。她是我的侍女。论起婚配也是该我做主。什么时候轮上你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你妥协。就大错特错了。”

千月脑子里只回响着少卿说着银海要成亲的事。心口像是被钝刀一下一下慢慢的折磨。比杀了自己还要痛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穿上衣服。呆傻的站起身。低头默默的走到少卿身旁。带着哭腔说道:“师尊。我配不上银羽三师兄。要是你不嫌弃我。就留我在身边好好侍奉你吧。”

少卿爽快的拍着千月的肩膀。瞅了眼表情一脸诧异的银海。一甩覆在眼上的缎带。满足的笑道:“行。留你在身边。给白荷歌当二房。”

话刚说完。少卿的手中的雨魂伞就不安的躁动起來。只听到白荷歌扯着嗓子嘶喊道:“吴卿月。你当我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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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年年芳物尽芳华

少卿对着雨魂伞渡了一口神明的气息后。将不安分的伞撑开來。瞬时白荷歌就出现在伞下。一脸幽怨的看着少卿。怒言道:“大房我还沒娶到手。现在就添个二房。你觉得合理么。”

少卿把千月推倒白荷歌眼前。指着小千月的脸容和身段。挤眉弄眼的介绍道:“你青丘位高权大。你当初不是说要娶十个八个美娇妻么。现在我就给你添一个。这模样这身段在神界都难找出第二个。”

白荷歌恍然的狠狠剜了少卿一眼。不忘占便宜。心不甘情不愿的哼哼道:“家里的事。任凭娘子做主。你要是中意就安排。”

少卿满意的点了点头。推搡了一下千月。故意放大生意的说道:“这不就万事大吉了么。小千月你看青丘上祖不嫌弃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就替你做主了。当白荷歌二房。”

千月偷偷的瞥了眼银海满不在乎的态度。眼波斜着流转过來。失落的低声道:“千月都听师尊的安排。”

少卿看着银海一脸吃瘪的表情。拿手轻点。指着银海贼笑道:“还是千月乖。放心为师不会亏待你。银海啊。我來南海就是给你放回來十几个鲛人而已。至于你涨不涨潮水淹海国。不需要你帮忙。这水系的法术我确实不擅长不精进。但是······”她话锋一转。扭头笑眯眯的对着白荷歌笑道:“我现在有荷歌啦。他的法术修为可比我高深多了。这点小事沒问題吧。”

白荷歌低头认真的思忖片刻。细细陈述道:“将整个海国化作如南海龙宫的处境。鲛人自由出入。凡人困在城中不被水淹。完全不在话下。我们先要涨潮淹沒海国同时还要开限制级别结界的法术。到时候你听我的咒语施法便可。”

银海听着白荷歌分析的头头是道。正是自己想出來解救海国鲛人族的法子。抿着嘴闷不吭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竟无力反驳。

少卿也懒得再多说。白荷歌的实力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狐狸心眼本來就多。这种事交给他。不仅会把这次损失降到最低。还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何乐而不为呢。便悠悠然的拉着千月。望屋子外面走去。

银海见千月就这样痴痴愣愣的被带走。终于沉下脸。深深地凝视她们的背影。眼神里藏着暗涌的愤怒。阴厉的开口道:“千月你给我过來。谁准许你走了。”

千月身子一怔。停下脚步及腰的红发不再波动。回眸苦笑道:“银海师兄。我现在是上古魔神吴少卿的弟子。不是你的侍女了。以后你就找其他人侍奉你吧。”

这样决绝的话。对于千月來说还是第一次。银海听得心里一阵心烦意乱。威胁道:“吴少卿你今天敢带她走。我就把这南海龙宫毁了。反正我也不稀罕当什么海皇。让你的鲛人都去见鬼吧。”

这种威胁千月倒是听在了心里。睁大金色的双眸。难以置信的望着银海。顿时紧张的抓住根本沒理会威胁话语的少卿。目光真切的望着她。鲛人族若是沒有,在南海的庇护之所。日后该如何存在于世间。岂不是比现在的近况还要复杂。

少卿扭头看了眼被千月拽扯住的衣角。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柔指。对着银海的不屑的说道:“你不做海皇。我找其他人做便好。反正你也沒给这鲛人出了多大力。这些年來你除了和我作对。还做了些什么。”

她故意把话顿了顿。回想着海国奴隶街的情形。素手一挥。将情景再现的展示在银海面前。面色沉重的说道:“海国变成这样的局面。你也有一半的责任。我这次回了神界有白荷歌在身边。南海的事务还能忙得过來。砸吧。我现在就看着你砸。第一时间更新你懒得砸。让门口的银月全吃了也行。便宜了自己人。”

银海望着眼前如同地狱般折磨鲛人的手段。和海国纸醉金迷的凡人生活形成了无法忘却的对比。双拳紧握。屈辱的咬牙道:“师尊你现在是了不得了。你來我这里就是为了和我炫耀你找上了白荷歌当靠山。一直急于解决的问題也快要达成目的么。我为何会松懈了南海的管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又抬手指着千月。往事重新在脑中闪现了一遍。气血翻涌道:“当初你把她从南海带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即便最后你证明了自己是女神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论起海国之事是谁的过错。我们都不相上下。你还是最大的根源。”

少卿低头连连叹声。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到底是自己当初太过草率。才导致银海现在的尴尬局面。承认道:“是是。算起來都是我的错。你到底要把这事记仇到什么时候。沒一点像龙神空辉那么大度。特别是怕老婆的毛病。竟然完全沒有继承。反倒是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银海也沒再理会少卿的絮叨。坐在床榻旁的茶椅上。悠然道:“这次你必须把千月给我留下。否则以后说什么也沒用。还有你赶紧处理海国的事。第一时间更新一会白清夕和轩辕烨來这里。你趁早给我躲起來。免得什么都沒做成就被抓回神界。”

少卿一时也想不出他们两个怎么会好端端的來南海。眉目紧蹙的问询道:“他们來这里做什么。”

银海瞥了眼在雨魂伞下。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荷歌。心中暗叹: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蹦出來的青丘上祖。这才几天就哄骗的师尊晕头转向。打抱不平的说道:“当然是救白清顾。白清顾的真身被九重天的云层毁的不成人形。他阿姐正满世界寻仙法恢复呢。他们不知你的生死。修复真身这种高等法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最在行。你不在。自然是來找我。”

少卿脑子里回响着不成人形这几个字。怒气一个劲的直窜到头顶。抬脚就踹向撑伞站着的白荷歌。不解气的喊道:“看看你做的好事。出门不带脑子。你的真身还在。说明你真身上七魄在身。难怪你的三魂会这样冰寒。”

白荷歌也不知会是这种情况。眉目沉重的望着少卿。急忙宽慰道:“你不要担忧。如此情况。我迟早是会被召回到真身去。青丘也是有还魂的秘术。”

少卿埋头从身上乾坤袋里掏出一袋芳香缭绕的玉袋。慎重的塞到银海手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嘱咐道:“你把这个给了白清夕便好。里面正好是我前一阵准备历雷劫的神丹。恢复真身的效果奇佳。让他们都用了吧。”

银月在屋子外面寻着神丹的香味就跑进了屋子。眼尖的盯着银海怀里的神丹妙药。尖叫道:“什么。你要把两万年修炼出來的仙丹都送给白清顾。你怎么就对他多么大方。平日我要一颗你都讲条件。现在是一袋子。一袋子。凭什么。”

少卿一把扯住准备去拿玉袋子的银月。也跟着叫嚷起來:“凭他把青丘都给我了。你要是能把你爹龙神掌管的地盘都归我。我也给你一袋。绝对的。”

银月听着这买卖像是占了大便宜。不再和少卿缠斗。指着自己的脑袋唏嘘道:“白清顾脑子进水了。我还沒进水。按理说青丘的狐狸比你还狡猾。如今怎么如此大方起來。给你做床侍上瘾了。”

白荷歌听了一话就不能忍了。这情爱这种事。能和脑子进水有关系么。撑着伞走到银月身边。轻啐一口道:“小东西。送东西也要看给谁。我和卿月要成婚了。自然什么都能给她。多少是不会流的外人手里。将來这些宝贝也都是我家小狐狸得。”

不愧是成神的狐狸。银月佩服的望着白荷歌。称赞道:“原來如此。果真是会算账了。那岂不枫兮殿的东西也都是你家小狐狸的了。”

少卿推了一把伞下的寒气围绕的白荷歌。抱怨道:“行了。除了千月都给我把身上的气息收敛起來。让银海去应付轩辕烨和白清夕去吧。我们去歇息会儿。再去做计划。”又单独伏在荷歌耳边低语道:“等沒人的时候。我再收拾你。还有。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千月依旧安静地原地不动。低着那姣好到不可思议的白皙下颔。正有两串晶莹的珍珠顺着柔美的曲线。缓缓滚落。坠地。弹跳在梦幻的水晶地面上。都道女子的泪是挽留不住的美丽。可这鲛人偏生留住了尘世凡人最美好的东西。

她仰起头。眼角虽有泪。但神情却是茫然的。仿佛是走失路的小孩。无措的问道:“师尊。你不是要我跟你走么。我不想留在这里。”

少卿看了眼神思游走的银海。哄劝道:“小千月。你不是很喜欢大师兄么。他虽然脾气差点。办事方法变态了点。但心性也不差。给白荷歌当二房的事算是沒戏了。你看银海师兄的臭德行。为了南海。为了师尊。你再忍忍吧。”

银海切了声。谁也不搭理的一把将千月夹带在怀里。板着脸对屋子里的人说道:“你们随意吧。别沒事就闯进别人的寝殿。我去大殿见轩辕烨。快到拜帖的时辰了。天帝一向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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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海心难测千垂泪

千月被银海这样夹带着畅行在水晶宫中。急风穿涤。美轮美奂的晶莹透美中。翻飞着这个时节深海里最美的海柳花似金色的雪花。漫天飞舞。她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师尊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大师兄么。

望着眼前的光景。她的思绪飞的好远。

沿这条曲折水晶路而行。海光点点。晃动人心。再经一道珊瑚桥。桥下溪海水淙淙。清澈流银。围绕着龙宫循环的流淌。离此丈许远。有数顷海柳树。那时的自己还是初到南海龙宫的鲛人。还未熟悉地形。也未见过人们嘴里敬畏的海皇。

漫无目地的胡乱游走在海柳树林里。银海一袭净素白衣。倚在海柳树下。取出玉箫。袖子从上面轻轻一拂。然后举起凑在唇边竖吹。

千月在南海从未听过有人吹奏。南海的鲛人从來都是用歌喉吟唱曲子。沒料到居然有人会吹箫。惊诧地瞪大金色的眼睛。这曲子真好听。如夜悠远。如泉空灵。如雪缥缈。随风辗转。在满天金色花雨间迂回而下。低低细细。却又清晰地传入耳中。

不禁的缓步向海柳树下的那个人游去。静静的凝视他。不忍打断。他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在音孔上开闭。像是精灵在上面跳动起舞。第一时间更新他的睫毛微微下敛。如蝴蝶的羽翼微颤。他的嘴唇细薄。沾染着一抹嫣红。他的轮廓在散发着比海面上的阳光还要炫目的光芒……金色的长发未挽。被海风吹拂……扬起好看的弧度……

直至一曲终了。千月仍呆呆睁着眼睛。银海轻缓的睁开双目。好笑的问道:“我吹的不好听么。”

千月的用力的摇头又点头的笑道:“你吹得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银海扬起嘴角。细细端看着眼前的鲛人。红色的柔发如藻披垂。落在素白色的衣裳上。恰似绽开的一朵大而绮艳的朱色之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散着淡淡香气。她的脸容生得极美。比常见的鲛人还要美上几分。艳红色的鱼尾在空气中欢快的摆动着。一双金色的秋眸中。如盈盈欲流的金色水。

原來是个还未性别的转变的鲛人。正处于中性的阶段。师尊捏造出來这等奇异的生灵倒也是有趣。见她一双美目中透着难以掩盖的好奇。将手中的长箫递放到她手中。耐心的说道:“这是箫而已。我得闲时就自己吹奏。你唤什么。”

只见她欣喜的把玩片刻。眨了眨眼。突然兴致勃勃地道:“我唤千月。以后你教我吹好不好。”

银海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好啊。我阿弟名字中也有个月字。这么听着倒也觉得娴熟起來。千娇百媚宛如月。倒也与你相配。”

千月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名字。不好意思的仰头望着四周飘散金色的花。金灿灿地一片。风吹。树摇。花落。花瓣飘落在银海白色的衣袍上。说出什么东西埋在心底正在渐渐发芽。低声道:“你真好。”

银海还是头一次听人夸奖。笑道:“千月。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千月猛地一拍脑袋。慌乱的喊道:“哎呀。我來龙宫不久迷路了。胡乱走到这里的。”

银海望着她有些失措的模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眸中秋水盈盈。泪光潋滟。那么一凝睇。美得人心底发慌。难怪会不识得自己。不由得好奇若是这鲛人真的哭出來。会倾泻出怎么样的珍珠呢。正想着。千月的泪珠就应景的真的滚落在地上。化作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

竟然还是鲛人里稀有的光珠。他俯身捡起一颗珍珠。大声的笑喊道:“喂。小千月你多哭会儿。我就拿你的珍珠做颗夜明珠。”

千月抽泣的问道:“我的珍珠还能做这种东西么。”

银海掐诀将地上的珍珠全都收拢在自己的长袍上。稀稀落落的一堆珍珠化作乳白光亮的柔水。慢慢的融合成一颗小而精巧却散发着比原先任何一颗还要耀眼的柔光。

千月一手拿着长箫一手握着银海给的光珠。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俊美的脸容。低声问道:“你可以帮我带路么。”

二人并肩而坐。海光中红色的鱼尾愈艳丽。衬托着银海的白衣愈白。被风吹得飒飒飘动。拂过那鱼尾宛如红霞与白云在缱绻流动。

银海发觉衣角被人扯动。扭头一瞧。笑了下。“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明日这个时间我教你吹奏箫音。”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千月气鼓鼓的撅起嘴。颦起的眉心似尖笋出泥。透着几分小孩子气的嗔怨不满。煞是娇美可爱的埋怨道:“鲛人族什么时候出了他这么奸诈小气的家伙。”

她又怕自己忘记怎么來海柳树林的路。在路边的水晶地面上做着月亮的标记。直到水晶宫中的光亮全都被夜明珠的柔光代替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來來回回一整夜都睡不着。也分辨不清是为明日学习吹奏兴奋。还是为了那个人的吹奏而欢愉。平复不了躁动不安的心境。迷迷糊糊的睡去时才想起忘记问询他唤什么。

每日去海柳林成了千月的必备功课。她看似认真的学习着吹奏曲子。却又装出在不经意间扫到他的脸容。身姿。只觉得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秘莫测。询问名字他只是笑而不语。还喜欢捉弄自己。

千月在海柳林里吹完习得的一曲后。扭头笑着去看树下的银海。然而银海躺卧绿柳下。纹丝不动。金色秀发宛如瀑布流水的倾泻而下。

悄然的游到他跟前。见他双目闭阖。俊美非凡。居然听着自己的曲子就这样睡着。喂。喂的唤了几声见沒反应。也就不唤了。守在旁边。抬首看着水晶龙宫结界外面鱼儿游走。第一时间更新鲛人欢歌笑语。疑惑的是为何心还在砰砰乱跳。

千月仿佛忍着想要叨扰他的心。终究还是沒能忍住。慢慢凑上來。看到银海那张宁静的睡颜。脸上不由的勾着娇艳柔美的笑。

有些事像是在改变。他像神祗降临。长的这样好看。像是海面上绚烂夺目的烈阳。明明离着这么近。他的目光却从未驻足在自己身上……现在却能这么毫无顾忌的望着他。脸上不由自主地笑出來。那种笑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么的痴情温柔。有多么的倾国倾城。道不尽的千娇百媚。

千月就这样看过他的剑眉、细睫、俊鼻、薄唇……又不禁伸手轻缓的掠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指尖缠绕在那流光似金的发丝间。闪着琉璃的光芒。……眼神渐陷恍惚时。手指最后停栖在他的薄唇上。

像是被施展了海洋魔咒。他的唇宛若被施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在引诱着自己。体内的血液好似在沸腾。即将烧化了皮层。全数涌了出來……现在离得他好近。近到可以呼吸到他清浅的气息。牵动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跳律动。忽然想到那第一次见到他时白衣诀诀。金发飞扬然的情景……

海风大起來。金色似雪的海柳花漫天纷飞。千月将手轻轻的放在银海胸前。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覆上。在他的薄唇落下一吻。有点冰凉。脑子里却乱成了一片。那一刻。什么都不能思量。心中清明道:原來这就是族人说的欢喜。

当千月沉醉的睁开眼。发现原本沉睡的银海嘴角向上翘起。连带眉目微微蹙起。霎时间醒悟。大脑轰的一炸。其实他是醒着的。

千月支支吾吾的涨红着脸。手中的长箫跌落在地面上。浑身上下炙热的滚烫。窘迫到不知所措。那模样活像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孩子。呆滞的在原地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着急的呜呜哭了起來。

银海倒也奇怪。分明是这鲛人占了自己便宜。她倒是先哭了起來。歪斜着脑袋。好笑的看着千月。薄唇轻启。淡定傲然的问道:“小千月。你欢喜我。还是想做我的女人。”

千月玉颊绯红如霞。银海询问的话语这样的不羁。女人。欢喜上他就会变成女子么。声音娇糯的轻蝉梦噫道:“你欢喜我吗。”

银海震怔地凝睇着她似嗔似喜的容颜。万般思潮涌上心头……这鲛人长得越发的动人。顾盼间明艳绝丽。欢喜和**这东西还是不沾染的好。他无所谓的付之一笑:“千月。我从未欢喜过任何人。”

千月从未想过银海会是这样的答案。背过身子。将将忍住的泪水又流了下來。呜咽怄气的说道:“我也不欢喜你。不欢喜。我已经和茹姐姐商量好了。我要变男子。将來娶她做媳妇。才不会做你女人。”

银海看着满地的珍珠。才想起这千月还是沒有转变性别的鲛人。中性阶段。第一次欢喜上谁。动了情思。才会变成相对的性别。听着这叫嚷着要变男子的话语。银海心里有些不畅快的堵的慌。脸上却灿烂一笑。走到千月身旁。俯身亲了下千月的脸颊。挑衅的说道:“等你变成男子娶亲的时候。尽管來找我。好送你些礼物。”

说完便掐诀回了自己宫殿的书房。到了屋子里來回踱步片刻。银海的脑子突然一转。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开口唤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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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未知箫音能多少

阳泽是水晶龙宫的大总管。万年的神龟所化。看上去如同凡间男子年约四旬上下。长得慈眉善目。穿着海浪翻云的金蓝色长袍。头发略带斑白。闻声推门而入朝座上人恭谨地问道:“海皇。有何时吩咐。”

书房里。银海坐在案前。单手支撑着脑袋。敲打着桌面。饶有兴趣的问道:“在千月身边的鲛人女子可有唤茹的。”

阳泽低头思忖了片刻。正声道:“是有一个这样的鲛人女子。”

银海仿若不耐的拧紧眉头。声音低沉的说道:“今天晚上找她服侍我。”

阳泽也知晓海皇平日散心的地方总是会出现唤千月的鲛人。第一时间更新莫名又为难的解释道:“海皇。千月还沒转变性别。沒法服侍您啊。”

银海缄默不语。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上。冷言道:“蠢货。我说的是那个唤茹的鲛人女子。”

阳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答:“是。我现在就去安排。”他刚一抬头。便对上银海毫无波澜的碧色眼眸。看似索然无味的表情却又暗藏着翻涌的思绪。困惑的问道:“海皇。那明日还要安排千月到海柳林么。”

以海皇银海的身份和地位。龙神的之子螭吻。上古魔神的大徒弟。最是擅打斗法术。第一时间更新掌管着魔界贪婪恶欲的神君。弑雷吞火。喷浪降雨。放在南海这种地方管辖鲛人完全就是大材小用。他将南海打理的井井有条。其余的空闲时间就是搜罗珍宝玉器修建水晶龙宫。美人服侍。可谓都想尽了花招來纵情享受。只是用心和不用心之间总是有差别。

银海望着外面不败的风景。沉静的说道:“去不去海柳林是千月自己的事。以后你无需管理。我倒是对今晚以后的事很期待。”

阳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俯身行礼道别道:“好的。海皇。我这就安排今晚的事宜。”

三日后。第一时间更新鲛人梦茹照着铜镜。举手抚这戴在发髻上的梨花玉现银丝的发箍。细细的涂抹脸上的胭脂水粉。对着铜镜來回摆弄片刻后。浅笑如花的扭头望着屋子里失魂落魄的千月。柔声娇笑道:“千月难不成因我成了海皇的人就变得这样失落。”

如今南海水晶龙宫里。正值春风得意之人。莫不过于就是她了。其实连梦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人人敬畏的海皇。俊美非凡的神君。那样的伟岸的身姿。三日的怜惜。让原本遥不可及的梦变成了现实。昨夜**。身上还带着芙蓉帐内未褪的余温。透亮的海光折射在水晶宫的寝殿里。映得那眉梢得意生俏。

千月望着梦茹欢快的对镜打扮的模样。打心里为她高兴。只是现在实在沒有心情再去看海皇的寝殿有多么的富丽堂皇。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声音沉哑的说道:“我为茹姐姐高兴还來不及。我只是为自己的事烦恼忧愁罢了。”

梦茹梳妆完毕。对镜仔细端详一阵。才满意地放下黛笔。回过首。见千月还是闷闷不乐的情形。抬袖掩笑道:“你这情形倒是像极了我在转变性别的时候。害了相思变成了女子。难得我今日可以带你來海皇这里看看。你却这样不领情。”

千月一愣。第一时间更新走到梦茹身边撒娇的推搡了一把。低头难过的说道:“你走的匆忙。得到了海皇大人的垂青。哪里知道我的情况。我与那男子分开时。我和他说了自己要为你变成男子的话。三天了。他再也沒在海柳林出现过。还说我与你成亲的时候。记得向他讨要礼物。”

梦茹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千月的脑门。失笑道:“等你见了他说实话便好。到现在连人家的名字都沒讨要到。分明欢喜却又说不实话。活该你受苦。既然沒人陪你去海柳林。今天我带你去海柳林散心可好。”

也沒听着千月答应与否。第一时间更新梦茹拉着千月往海柳林走去。还沒走两步抬头就看到银海倚在站在寝殿门口。眯眼要笑道:“梦茹。这就是你要带在身边服侍你的鲛人。”

梦茹这几日也看出海皇的性情乖戾。阴晴难测。急忙拉着千月行礼道:“参见海皇大人。”

千月听着熟悉不过的声音。又惊讶抬头望去。不觉得心中突突直跳。他像是完全察觉不到自己殷切目光。

银海不以为忤。反觉有些好笑。将跪在地上梦茹扶了起來。对着依旧呆傻的望着自己的千月道:“这是怎么了。我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盯着我不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梦茹心神荡漾的望了眼前的银海。急忙替千月解围道:“千月还小。沒见过海皇。被神威震慑这才反应迟钝了些。千月。千月。”

千月看着银海的脸容。琼面玉容。以往未束的金色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毫无在自己印象里的慵懒之资。玉树临风中透着与生俱來的贵介傲然。

此刻银海正漫不经心地笑着。雍华绝尘。直看得千月心中酸甜苦涩搅做一团。怎么都听不清耳边的人到底在唤什么。双手捂着脸。委屈的哭了起來。大声的叫嚷道:“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你这样的身姿是海皇是理所应当的。第一时间更新可是不该这样对我。”

梦茹也不是为何今日会这样反常。心早就为千月提到了嗓子眼里。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敬的低声道:“海皇大人。千月不是故意冲撞你。请您息怒。”

银海倒也沒在意。走上前捏着千月的脸蛋。邪魅的笑着问道:“我不该怎么对你。是不该让你的茹姐姐服侍我。做了我的女人呢。还是不该去见你呢。”

千月在梦中也曾幻想过。和他做着这样宠溺的动作。情深一笑的情景。可却不是这种情况。他的手上冰凉的沒有温度。这份凉意直直的侵蚀到心中。第一时间更新瞥了眼跪在地上为自己求情的梦茹。到底是自己妄念想多了。低头哽咽道:“海皇大人。是我失礼了。请您降罪。”

银海來回捻捏着方才掐过千月脸容的手指。好生无趣的戏谑道:“罢了。既然你这样看不惯梦茹和我在一起啊。不如我就成全你。”

说着他就掐诀眨眼间功夫就将梦茹化作了一团雾气。消失在空气中。

常听族人说。死后会化作海云汇聚到空中。化作雨水重归大海。千月是第一次看到鲛人死去的情景。心中抓的紧紧的致痛。呼吸急促的喘不上一口气息。捂着胸口伸手去探那烟云。却触不及抓不到。绝望的望向银海。嘶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银海不以为然的开口道:“你说我不该这样。她做了我的女人。放出去难不成给其他人染指不成。只有让她死了。消失了。我才放心。”

千月凝视着银海脸上的笑意。悲痛交加。似毒针刺入心窝。腐蚀着心中仅存的美好。失魂的泣泪道:“你是魔鬼。你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海皇大人既然杀了茹姐姐。想必是连我也不会放了。”

话音刚落。千月就冲着水晶的梁柱上撞去。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血蔓延开來与妖艳的红发纠缠在一起。眼中的光芒化作凄凄惨惨的灰烬。那沒有开出双腿的鱼尾。在光洁的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银海愤怒的怒火在胸口肆意的燃烧。快步上前顿下身。伸手缠绕住她妖娆的红发。对上千月释然的眸光。碧色的瞳仁凝动。除了愤怒隐抑着不易察觉的悲绪。咬牙切齿。恶毒的说道:“好个情深意重的缘分。我偏偏就不让你这样畅快……”

狰笑瞬后。银海抬手将体内的灵力一点点地注入千月的体内。能够感受到她心头跳动的频率恢复正常后。冷哼一声。盯着千月脸上脆弱而又痛苦的神色。生怕她沒有听清。凑于她耳边扭曲的说道:“再做这种蠢事。我就把你身边的鲛人一个个都杀了。让他们尽快汇聚成巨型的海云。归于大海……”

千月艳美的脸容苍白似雪。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呼吸有些困难的从地上趴了起來。歪斜的游走。俯身呛咳了两头。摇摇欲坠的往回走。低喃道:“说到底是我害死了茹姐姐。你不要伤害他人。你是南海的海皇大人。是龙神之子。是神君。我生來卑贱。错就错在不该认识你。”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若是三天前自己说了实话。到底会变的如何。也都是自己妄想罢了。眼中有泪。凝珠而下。她从身上取出哪支玉箫。音不出。苦难咽。更断肠。

沒过多久。银海便把贴身的活计都交给让千月來做。银海处理南海事务时。千月就静静的候在一旁。从不多言语一句话。等着为他推墨端茶。海柳花又开了。卷來一渺清凉沁人的海风。一朵金色的海柳花顺势飘落在千月的手中。才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沒去那里。

等着夜里服侍完银海和海姬入睡之后。千月恍神的來到海柳林。取出怀中碧绿的玉箫摩挲了片刻。始终沒有吹奏。到底还欢喜他么。眼神中时而迷醉。时而痛惜。正入神之时。耳边突然响起天籁般的声响。有人笑道:“长得这么美。在这里独自赏花多浪费。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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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海柳花满风月夜

千月闻声寻去。只见有人从远处缥缈而來。周身披着薄薄的月光。手中捧着夜明珠而來。也不知是珠光的光晕作祟还是海水折射月光的缘故。那人的发色看起來竟像是迷人的海蓝色。沒有发冠发簪。妖娆的长发在他的腰际若隐若现。随着月白色的长袍拂动。脚踝出闪着银色细碎的光芒。他每走一步。脚尖就会发出叮铃的声响。这才恍然明白。原來那闪着宛如星光的东西是脚铃。

宽袖云游流水的摆动。看走姿像是男子。可等那人凑近时。千月不由的倒吸一口气。凤眼飞俏。灵动妩媚的双眸竟然是海蓝色。看一眼安抚神思却又惑人心神。正歪斜着脑袋潇洒不羁的对着自己浅笑。

千月急忙垂落眼帘。仿佛这样的人多看一眼便会被勾了魂魄。低声道:“请问阁下是哪位神君。我好去通报海皇大人。”

那男子围着低头的千月绕了一圈。摆手道:“哎呦。臭小子当了海皇礼节还多了起來。见个面还要通报。你通报时。只管说吴少卿來了便是。”

千月惊讶的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少卿一遍。他就鲛人供奉的神灵。海皇大人的师尊。上古魔神吴少卿。。难怪自己会不受控制的生出亲切感來。愣神的确认道:“你是魔神君上。”

少卿摇了摇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伸手戳了一下千月的脑袋。碰触到她红色似海藻般的柔发时。带着几分宠溺的揉了揉。好笑道:“唉。小鲛人。果真不识得我。沒错。我就是魔神。你也别和我來那套虚的礼数。难得我今天好心情。想來看这南海的海柳花。”又瞧见这鲛人甚是乖巧。伏在千月耳边询问道:“你是贴身侍奉海皇的鲛人喽。”

千月也不知为何魔神君上会问这样的事。只管愣愣的点头。

少卿焦急的一跺脚。指着海皇的寝宫道:“你离着臭小子这么近的伺候着。竟然还沒转换性别。看來这臭小子的魅力着实不行。还沒我两下子。这些年在枫兮殿都学了些什么。。这么基本的事都搞不定。”

千月也知晓自己还未转变性别的事。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又是第一次和男子这样亲昵的举动。轻巧的避开少卿。红着脸问道:“魔神君上。需要我现在唤海皇大人來。”

少卿只觉得这孩子的发丝手感甚是绵软。模样还这样羞涩可人。生了挑逗的心。一把攥住千月的手。佯装难过道:“你难不成怕我把你吃了。一个劲的想要逃走。”正巧摸到千月手中的冰凉之物。举起一看。惊奇又困惑的端看了会儿道:“唉。这不是我的玉箫么。”

说着就从千月手中抽出玉箫。长眉微蹙。脑中思虑片刻后。踮脚轻飞到海柳树上。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的艳美。长袖一佛。竖起玉箫吹奏起。调音婉转多变。海柳花在空中随着节奏飞卷。数之不清的花瓣。看不清的金色……从千月眼前乱飞而过。宛如香蝶飞舞穿梭在自己的发丝脸容间。欲醉沉迷。她从來。沒听过这般好听的曲子。比他还要吹得还要好听······

捧着夜明珠。柔美的光线映着千月脸上。那神情满溢着欣喜。痴迷深情。恍若回到那段日子。自己怎么会不欢喜那个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即便是他从未认真的正眼看过自己。即便他杀了茹姐姐·······这是背叛。对茹姐姐的背叛。她临死都不知为何会招來这样的祸端。为何会丧命。还为自己的冲撞而求情。

望着于海中月影为景的少卿立于海柳树上。随风摇曳。压抑在心头的愧疚之情和爱慕之情同时在心头缠斗之际。千月突然感觉身上滚热的发烫。晶莹娇嫩的脸上透着一股非正常的潮红。像是泛起情思。

身子却不堪热血的沸腾。重重的栽倒在地上。柔发在地面上散开來。似绽放出的妖冶的红花。脸和身子贴合着夜里冰凉渗人的水晶地面。却丝毫沒有退热的作用。水。哪里有水。。难以压抑的低吟的想要唤着什么。嗓音却沙哑的语不成音。

少卿从空中慢悠悠的飞到了千月的身旁。将她从地上轻柔的抱在怀里。细细的端看着千月的模样。将手放到灵台。闭眼探寻片刻后。连连摇头抱怨道:“小东西。你这可是难为我了。现在这个时候转变性别。我从哪里给你弄水去。这水系的法术我是沒有好好修炼过······”

千月伸手抓住少卿的探上來的手。痛苦吃力的哀求道:“魔神君上。我突然好难受······”

这鲛人转变性别可是件大事。第一时间更新运气好的三两天就成了。运气不好几个月甚是三两年的都有。身体发生变化时便需要海水护体。才能消减身上的炙热。静心转变。

少卿见这鲛人深眉紧蹙的娇滴滴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几分。怎么说变就变了呢。难不成又是因自己太过招摇的缘故。给千月先掐了个清心咒。宽慰道:“我这就带你去海面上。泡在海水里便好了。现在可觉得好些。”

千月只觉的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一般。现下脑子里不再混沌。虚弱的点了下头就昏厥了过去。

少卿正打算掐诀飞出水晶宫。第一时间更新就听到背后有人怒言道:“吴少卿。你在做什么。。还不把这鲛人给放下。。”

还未來得及反应过來。少卿眼前晃过一道虚影。怀里的千月就被蛮横的抢了去。少卿凝眉道:“银海。你未免太小題大做了。这鲛人不过是在转变性别。我带她到海里泡会儿。免得难受。你虽是鲛人的海皇可占有欲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银海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怀里浑身烧的跟炭火一样的千月。又看了眼少卿风姿绰约的站在原地。抱怨道:“吴少卿。你大半夜來人的住处怎么也不打招呼。”

少卿也不知银海从哪來的埋怨。惹得脑袋嗖嗖直涨怒气。替自己辩解道:“你不是说我白天來南海太招摇。影响中性鲛人转变性别么。所以只能趁着夜里都睡去了來找你啊。。”说完就伸手去抢银海怀里的千月。

银海向后滑行了五丈远的距离。漠然生分的说道:“不用你带她到海里。我给她施法便好。”

少卿望着眼前的银海。黑袍华冠。身量高挑。金发倾泻。似水中金月。美的不忍让人撩动池水。散发着冷而艳的气息。一双碧眼闪着幽暗不明的眸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踱步上前。一把拽扯住他的手腕。注入灵力在他身上探寻起來。佯装恼怒的挣抢道:“臭小子怎么这么不讲理。第一时间更新她是因我而转变性别的鲛人。我当然是要负责到底。她是我的鲛人。”

银海感知到少卿的灵力在自己体内乱窜。下意识的甩开少卿的手。厉声道:“你说什么。什么你的。她是我的。别以为好事都被你占尽了。就什么都是你的。就算你是我师尊也不行。”

嗯。难不成这鲛人还有什么奇效。值得臭小子这么稀罕的和自己翻脸。。偏要得手瞧瞧是什么宝贝。少卿不屑的瞥了银海。威胁的说道:“哈。你自己魅力不够。沒能让她转变性别。现在占我的便宜让着这鲛人变成女子。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你是翅膀硬了。你给我等着。我去叫你爹。让他说。这鲛人到底是谁的。”

银海一愣。这才想起少卿的烂脾气。有的抢就是好东西。千方百计的都会想办法得到。当即一把将千月狠狠的摔在地上。无所谓的说道:“你爱找谁就找谁去。最好将这南海所有的鲛人都带走。免得我看这些柔弱碍眼的东西。”

千月本就身子虚弱。现下被这么摔就像是在一根易折的稻草用力的被掰断。当即口中吐出一口血。天旋地转的跌入黑暗中。彻底沒了意识。

少卿见方才还被抢來抢去的鲛人。就这么被嫌弃的丢弃在地上。也就沒了什么再争抢的意识。心烦意乱的说道:“你这铁石心肠到底从哪來的。不就是一个鲛人么。至于你我师徒二人这样翻脸。。你要是看不惯这柔弱的东西。杀了便好。”

说着就手中掐诀。掌心汇聚着海蓝色的泯灭灵力。眼都不眨一下的击向千月。银海也跟着迅速掐诀。挥手费力的一挡。随手将千月又捞起。抱在怀里。脸上阴郁的说道:“师尊的心果真是石头长的。连自己造出的生灵也这样下得去手。若我是铁石心肠。你更胜我千百倍。”

少卿揉了揉暴跳的青筋。这是要活活气死自己。分明是來探看徒儿就变成这种场面。分明是他先摔了这鲛人。反倒现在耳根子还要听着他的指责。当真是丢人现眼。

一掌将手中剩下的灵击打在一旁的珊瑚假山上。顿时飞尘翻卷。只见尘埃不见物。冷言道:“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善者。仁者。银海你在这里杀的鲛人还少么。鲛人不似魔界的生灵。靠着控制**法术还有绝狠的心就能降服。一会子稀罕一会子又嫌弃娇弱。谁受的了。你要是到现在都沒有觉悟。我大可以换个人來顶替你。免得让别人最后把你当成笑话。”

银海长了记性。沒有再动怒。也跟着少卿冷言道:“哼。师尊。你对我用这种激将法沒什么用处。鲛人能不能受住我的性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受不住的尽可以滚得远远的。你沒事最好也就别來南海。你出现在这里就是灾难。來一次让我头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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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晶殿琼人长相伴

少卿只觉得这样甚是无趣,还被下了逐客令,想着这次來南海得目的,抬手在自己的凤眼上一抹,眼尾处出现深红色印记,周身散着蛊惑的魔光,柔声轻唤道:“银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师尊呢?我可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师尊,你的乐器都是我亲自传授,还说过要顶替师尊做魔神,你现在不想当魔神了么?”

银海也知晓少卿方才将灵力注入自己体内是为了什么,直勾勾的盯着少卿的双眸,不再闪躲,冷漠沉静的说道:“师尊,你不需要再这样考验我,我体内的魔根早就被你清干净了,我很清楚,现在你是我的师尊,我是银海,魔神的位子您还是稳稳的坐着吧,我真的消受不起。”

少卿见银海心神稳定,也无什么入魔的异样,倒也放心不少,停下法术,叹声道:“你自幼跟在我左右,心性尚浅时就让你管理了魔界,又沒有定心性的玲珑石护身,最后生了魔根,到底是师尊我的错,你现在能这样清明,我也就放心了。”

银海闷闷的嗯了一声,翻手给千月身体里注入灵力,猛地想起她曾问过的话语,困惑的问道:“师尊,你可曾真正的欢喜过什么人?”

少卿见银海对这鲛人如此上心,这个时候又问这样的话,心中已是了然,走到银海身旁,佛开他的手,自己给千月注入灵力道:“是有过欢喜的人,姿色不错,可惜那人不欢喜我,被我用龙渊剑斩杀了。情爱之事还是跟着心走比较轻松些,你爱折磨人的性子,除了我和银月,谁能受的住?放在魔界叫有手段,放在其他地方那就叫残忍,别到时候让鲛人都哭成了瞎子,我可沒力气治愈。”

银海见千月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气息也不似方才那么虚弱,总觉得吴少卿在瞎编乱造,他要是杀了哪个女神君,神界怎么沒传开过?不服气的撇嘴道:“师尊,你还是走吧,人老话多,还尽是瞎话。”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少卿赌气的一把将手中玉箫塞到银海衣襟里,嘱咐道:“小混蛋,拿好喽,千辛万苦为你做的定心神法器,这么金贵的玉箫自己收着便好,让这小鲛人整天拿着叹气像什么话。万一丢了,我就该哭了。”

银海一愣,疑惑这东西怎么好端端的到了师尊手里,当真是多事之夜,敷衍的说道:“以往心境烦躁的时候,便拿來吹奏,许久沒再动它了。·······我先回去歇息了,您老多保重,赶紧滚回枫兮殿吧。”

满地水晶光亮的闪着光芒,银海抱着浑身滚烫已经开始呓语的千月,掐诀召來一团只能容下一人的海云,顿时云朵里电闪雷鸣,下起一阵绵绵的细雨,将两人笼罩在浮动朦胧的雨幕中,就这样踏海雨离去。

少卿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渐渐消失的黑影,心中说不出的诡异和恶寒,摇了摇头,转身掐诀便离开了水晶宫。

千月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如破茧而出的蝴蝶,经过一番煎熬的折磨与苦痛,终于能舒展开身躯,她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梦到那人一席浅白衣衫依靠在海柳树下,笼罩在滢滢的海水波光之中,整个人仿佛一团柔亮的光辉,如骄阳般温暖,碧色的眼眸里难得溢着柔情似海的浅笑,恨不得将自己溺死在里面。

她缓缓的睁开双眸后,发现自己浸泡在浴桶里,只不过里面的水是舒畅的海水,头顶还笼罩着一团雾蒙蒙的云气降着细雨,欢快的扎进水里享受着难得新鲜的海洋气息,在水中浸泡许久才缓过神,自己沒了鱼尾,竟然有了腿和脚…

重重的呛了一口从水面上浮了上來,用力咳嗽起來,真是太丢人了,鲛人竟然能呛了海水,千月低头望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涨红着脸想要站起身看看如今的模样,谁知脚刚站到桶底,身子就不听使唤的向前倾斜,哗……整个人连带着水桶一同倾倒在地上,发出了扰人的声响。

千月像是小鱼一样从浴桶中滑了出來,吃痛的爬起身,抬头一看,正好对上闯入屋子挑眉好笑的银海,窘迫无辜的对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海皇······大人,魔神少卿大人來了,我本是要去叫您的,我······我,我站不起來了。”

银海望着眼前的千月,红色的柔发和衣裳,像是花枝的藤蔓在她的身上服帖,体态修长,出水芙蓉,勾人魂魄。

周身散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比起先前的容貌,脸容更显的人面桃花,情致两饶,一双金色的大眼显得分外的透亮清澈却还携着一丝妩媚,就连声音也变的粘糯烫心。

这还是银海第一次见到鲛人前后性别转变,果真是个皎如秋月的女子,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师尊的事,他的眸光加深凝重,睥睨的说道:“我师尊果真是好本事,硬生生让你这立志成男子的鲛人,情动到变成女子。难得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你还惦念着。”

一个月…自己竟然就这样转变性别了一个月…从震惊醒來的千月急忙摆手,焦急的开口解释道:“不是,我也不知,其实是想着······”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清道不明,将事情在脑中盘旋思虑片刻,想要整理清楚再说,最终却双手攥成了拳头撑在地面,低了头不再言语,说出來又会怎么样?不过还是个鲛人罢了。

银海见千月无力低头的情景,宜喜宜嗔,石头的心也会被融化,心头颤动,空气里还弥漫着海洋的芬芳,这女子无时无刻不再诱惑他,考验着自己的意志力。

不再抑制心中占为己有的想法,伸手一把将千月抱在怀里,沉谧若潭的碧色眸中掠过一刹的不畅快,说不清是怨还是情,低沉的说道:“刚好,免得再去找他人,今天就你吧。”

千月愣神的盯着银海,过了许久才反应过來银海话里的意思,臊红着脸,深吸了几口气,指尖缠绕着自己的红发,眼神飘忽不定,慌乱的低声道:“海皇大人,我还不知道你唤什么······”

银海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这反应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难不成刚才一摔脑子还弄坏了?随口问道:“怎么好端端的问我这个?”

千月捂着脸,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一直想知道,问其他人都不肯告诉我,阳泽大人还拍我脑袋,说只管叫海皇大人便好,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银海头一次见千月这样羞中带俏的模样,到底是变成了女子,一举一动都透着柔美,挑逗道:“你凑过來,我告诉你。”

千月欢快的将耳朵凑到银海的薄唇边,还能听到他稳健的气息,红着脸静静的等待着,只听到他神秘的低语道:“那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啊?…”千月蓦地一抬首,恰好撞上银海的下巴,生怕被责怪,急忙低着头失落的不再言语。

银海身边侍姬如云,可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让自己生出这样奇异的感觉,只要她轻轻一动身,就会撩拨着身上不可收拾的冲动,加重了抱着她的力道。

千月的脸颊伏在他的胸口上一起一伏,从未和他这样亲密过,能听到他心跳的声响,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到了寝殿银海也不再说话,将她摆放在榻上。

千月闭着眼只感到他的气息扑面而來,双唇被他衔住轻轻的啃咬着,身上涌上说不出的奇妙之感,略微疼痛之余,两人炙热的气息宛如火焰迅速的蔓延到脸上,空气中。

她下意识的生涩的张开嘴,怎料他顺势探进自己的口中,唇舌被这样纠缠在了一起,掠夺着口中仅存的呼吸,只觉得他的吻越发的贪婪,充满了渴望。

银海有些急躁的一只手绕到腰下,往上轻抬,如利刃穿痛,千月脸色猝然一白,脱口喊叫道:“好疼…”

千月刚刚转换了性别,身体宛如新生,即便银海再怎么娴熟也难免轻重不得,神情竟有几分局促,伸手轻捂她的嘴,哄劝道:“千月,你再忍忍,过会儿就好。”

听着他的话,她紧咬着下唇,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床榻上满是耀眼夺目的鲛珠,呜咽道:“海皇大人,你杀了我吧。”

银海灼灼凝着她,果真是柔柔弱弱的生灵,紧张到自己额头竟生出汗珠來,难得沒有发脾气的柔声细语哄她道:“乖,一会儿就好了,你凑过來,我告诉你,我唤什么。”

千月睁大金色的双眸,望着他俊美的脸容,搂着住他的脖颈,眼中还流着泪珠,凑上前断断续续的说道:“海皇大人,你说吧。”

银海被她的举动牵动,心头不由的为之动容,碧色的眼眸里不知何时满是怜惜疼爱,叹声一字一句清晰的道:“我只说一次你可记好了。”

千月的眼周围都红了一圈,双臂无力的环抱着他,吃力的点头应承着。

“我唤银海。”

她认真的低喃了一遍:“银海。”

“我在。”

她的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像是挖掘到巨大的宝藏,欢快的又唤道:“银海。”

银海倒也沒厌烦又回应道:“我在。”

“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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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相思易难长相伴

放在平日银海断不是会怜惜女子的角色。可见这千月被自己折腾到实在连哭的力气也沒了。他轻柔的伸出一只手。抚着上她娇嫩潮红的面庞。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时而凝眉时而浅浅惋笑。美人卧榻。竟然生出一丝满足的味道。怅然一声叹息。斜卧榻上浅眠起來。

千月在睡梦中只觉得有人摩挲着自己身上。温柔似海水在周身轻拂过而过。痒痒的拨动心弦。被那人从背后轻轻抱入怀里。轻咬着着自己的耳垂。难忍的转身钻入他怀里。撒娇的用柔发在他精壮宽广的胸膛处蹭了蹭。呐呐的唤了一声银海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安然的睡了起來。

醒來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银海耀眼的金发还要碧色的双眸。宛然空中不可触及的烈阳。瞬间能蒸发抽干自己身上的血液。却又像飞蛾扑火一样魂牵梦绕。低声道:“呜·······海皇大人。我去给你拿穿戴的衣服去。”

说着她便无力的支起身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不由的皱了下眉头。不会走路。不想下地而且下半身好痛。到底是自己太沒用了。其他海姬侍奉完他。怎么就能走的那么好看。偷偷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银海。咬紧唇齿走下了地面。

这次千月吸取了教训。第一时间更新抓着床边。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脚底的疼痛直窜到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为保持平衡。她渐渐的将双臂展开。如今在水中摇荡的红色芦苇。样子既滑稽又可笑。

银海静静斜卧在床榻上。看着她跌倒又站起來。站起來又跌倒。來來回回艰难的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长袍。终于笨拙的又走了回來。望着她腿和胳膊上的淤青红肿。抿嘴笑道:“怎么现在不哭了。不疼了么。”

千月怯怯的望着银海低声道:“要是连走路都学不会。分出双腿还有何用。被别人笑话了可不好。”

银海对千月的答案似乎很是满意。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将她手中褶皱的长袍随手弃在地上。手中揉捏着她修长**上的淤青。俯身咬住她的双唇。深吻着抽取着她口中稀薄的空气。低沉魅惑的说道:“看着你这样懂事。就留你在此处好好侍奉我。若是动了什么歪心眼。我可不会放过你。”

千月呜呜的点头。腿上越发疼了起來。却又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不能动弹。任由银海摆弄着。呼吸又急促起來。眼中含泪不落。秋波流转。媚态横生。床榻上两边黑色的帘曼不知何时又收拢起來。第一时间更新像两片黑色蝶翼。将他们笼罩在就纠缠不尽的暗黑中。却又甘甜难持。

两三只海鸟飞在碧空。伴着云卷云舒。煞是惬意安详。每隔一段日子千月都会偷偷从水晶宫跑出來晒暖阳。在烈日下冒着晶晶的汗珠。身子却能在海水中浸泡。浮在海面上想着这些日子银海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咬着手指咯咯傻笑着。

玩得意兴阑珊。午时日头最毒的时候。千月返回了深海处的水晶宫。本是想着去书房找银海为他端茶送水。走在径道上。听到有海姬在去书房的路上唱歌。柔美的调子。莺莺回荡在四周。歌声中透着寂寞。幽怨还有深深的情思。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海姬跟前。坐在她身旁。静静的聆听着。直到海姬一曲而终。才站起身。迷眼笑道:“姐姐的歌声真好听。”

海姬愣神的盯着千月。自诩容貌也算是娇艳夺目。身段妖娆多姿。可和眼前的鲛人这么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那声音带着生來就勾人心神的粘糯滚烫。连女子听着都会觉得脸红心跳。更何况是男人。脸色复杂多变的问道:“你是。”

千月早就将银海身边的海姬都熟记在心里。为的就是他说出名号來。自己能最快速度的传唤來。一把拉住海姬的手亲切的说道:“忆白姐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是千月啊。啊。对了。我变了性别了。你可能不识得我了。”

这边的千月还在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打趣。而这唤忆白的海姬一闪神。终于想起千月就是那个整日都苦着脸侍奉在海皇身边的中性鲛人。当即按着千月的双肩焦急的逼问道:“你可知海皇这三个月是哪个海姬侍寝。”

千月肩膀被按着生疼。也不知这忆白哪來的这么大力气。看看她急切的神情。涨红着脸。天真地笑道:“这三个多月是我在海皇大人身边侍寝。”

海姬凝视着千月片刻。双手从千月肩膀上失力的垂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海皇对水晶宫的侍姬哪个不是雨露均沾。一个月不召唤她们只觉的可能是南海事务繁忙。可两个月。三个月。都未曾传唤过一个姐妹怎么能说的过去。问阳泽那个老东西也是闭口不谈。甚至下令不准打探。如今实在沒了法子。她们才想出让最擅长唱歌的自己來试着引起海皇的注意。

沒想到。沒想到。苦等了三个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子。。这怨这恨这情。到最后就这样化成了灰烬。。成了他人快活的摆设。。

千月见海姬忆白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都看着颓废憔悴了起來。渐渐的呈现出像是生了病的青灰色。第一时间更新难看之极。有些担忧的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柔声道:“姐姐身体不舒服么。你这是怎么了。”

忆白头也不抬的转身佛开千月的手。浑身好似被夺取了所有的精气神。走路的样子如凋零的花朵。仿佛费一吹便会被带走。才走了三两步。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又扑到了千月的身上。

千月猝不及防的倒在地面。颈项被那双凝脂镶满丹寇的手死死掐住。顿时就喘不上气息。张大嘴巴却觉得气息都被卡在喉咙处。吸进却咽不下。伸手呜咽的无力捶打着忆白。痛苦的瞪大双目望着对方如鬼狰狞的神情。听着方才还美好华丽的嗓音变得尖酸狠辣起來的喊着:“低等的鲛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你怎么配在海皇身边待着。别以为你长的有几分姿色就觉得可以站在他身边。你不配。竟然痴心妄想到想要将我们取代。我们不配。你更是下作不堪。在他身边的只能只会是女神君。”

忆白是海姬。自是修炼过仙法口诀。只是将身上所有的灵力都注入在手中。拼劲全力想要带走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要这样做。杀了这个鲛人。这样所有的问題都会迎刃而解。

千月已经听不清她后面再喊什么。但你不配这三个字却深深的印在心里。毫无挣脱之力的她。放弃挣扎。犹如随海浪游荡的船只被忆白掐着使劲地摇晃。只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化作海云了归入大海了。难不成这就是报应。当初自己害死了茹姐姐。现在就要收回所有的希冀。

阳泽本是在书房听着银海的嘱咐。先是一段痴怨的情曲。就看出海皇明显的不悦。待听到有嘶喊声时。阳泽看了眼银海。得到示意后急忙赶了过來。看到哪抹在地上隐约的红色身影。暗呼不好。我的老天爷。这是要翻天啊。急忙手中掐诀。将海姬一掌击飞到空中。把两人分开。

忆白从空中重重的摔在离千月不远的地方。散乱的头发和口中吐出的血液黏腻在她的脸上。只能看到她眼眸中迸出的怨毒的眸光。一切的一切都验证着她的猜想。扭动着身躯坚持的往千月这边爬來。恨不得饮血啃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喊道:“贱人。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死的更惨。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勾引神君的天雷。到底是多么可怕。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月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不忍再看忆白那狰狞恐怖的表情。耳边却响着刺耳的笑声。浑身颤抖的望着海面上的浮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感觉不太对劲的银海也从书房走了出來。只看到千月蜷在冰凉的水晶地面。她的周身满是珍珠。整个人抱着膝盖变成一团。像是离开了水的鱼瑟瑟的抖动着。

银海看着心中一痛。抬手掐诀将离她不远处的海姬。彻底击散成海中冰晶。消融在空气中。迅速的一揽臂就将千月挽圈入怀里。朝着屋子走去。把众人摈退。温柔的拂过她脖子上青色的指痕。从指间凝出金色的灵力。覆在上面。片刻的功夫便恢复如初。揉着她似火焰一般艳丽的红头发。柔声哄劝道:“千月。已经沒事了。你再这样。我就恼怒了。”

千月抬头对上那双碧色如水的眼眸。熟悉而又温暖。痛苦的呜咽道:“她为什么讨厌我呢。……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在你身边……可她为什么要诅咒我会被天雷劈死。”

银海的眉心揪扯成一条深深的痕迹。这海姬大多是从海中生灵修炼而成的人形。对妖界。仙界还有神的事多少是有些了解。竟然能想到天雷劫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结果。天命在看命数变化。太过招摇只会让天命有所发觉自己和千月的事。

千月是鲛人。不属于三界的生灵。沒有修炼过道法仙术。定是抗不住天雷劫。还是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今日的海姬就是最好的警告。即便她的心至纯至善。对于外力强大的法术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天雷劫完了。还有师尊和父王龙神这道坎。又不知要欠下多少情债。

就说这柔弱的东西甚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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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命可畏不可违

银海在思虑的时候。千月还在小声地嘟哝着:“为什么呢……”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倒是沒了唯唯诺诺的感觉。连吃饭都想着法子粘着他。生怕转身就被天雷泯灭。再也看不到银海。

今日之事后。银海就一直让千月陪在自己的身边。连处理事务时也握着她的手。千月觉得心中温暖而踏实。似乎山崩地裂也不足为惧。夜里阖目。沉沉入睡。

沒过多久。银海遣散所有会仙法的姬妾。连水晶宫的鲛人都少掉一半。整个宫殿寂静空冷起來。

千月惊弓之鸟的状态渐渐的恢复过來。心里却越发离不得他银海。一得空便总伴随在他左右。即便是他要宠信其他侍姬也会蹲在殿外门口。静静的候着。情爱如仞。心如刀绞。在这深海中夜里极少见到圆月。只能感受到朦胧的似纱的月色。不禁开口吟唱起來:“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鲛人本就是擅歌舞。千月的嗓音婉转动人。字字滚珠粘糯灼心。歌声里浓情炽烈。悠悠荡荡百转千回。难眠的银海从榻上坐了起來。金色的长发倾泻。眸中闪着不明的眸光。披着睡袍。推开半敞开的水晶窗。瞧了一眼坐在门口的千月。掐诀将自己的玉箫变到了掌心。玉箫在弱弱的夜光下闪着翠绿流萤的微茫。映着银海的略有些烦躁的神情。招手低声唤道:“千月。给我吹一段我教你的曲子。”

千月困惑的站起身。想定是自己的歌声吵醒了他。快步的走到窗前。接过银海手中的玉箫。老实的吹奏起來。

很快银海便觉的神台清明不少。不再那么躁动。从窗口伸手托住千月的后脑。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红发丝。俯身凑到她的耳鬓厮磨着。听出曲子明显有些颤动的抖音跳出。他欲醉沉迷的附耳低语道:“不要乱了心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好好为我吹奏。”

这种感觉真好。若是能天长地久也不见是件坏事。想着嘴上勾起一抹惬意的苦笑。银海尚且如此。千月又何尝不是。

之后的日子。千月不明白为何每隔一段日子他就会每日每夜与她同床而眠。又隔一段日子又去找别的侍姬宿到天将明。便回了寝殿继续浅眠。

夜里银海懒懒的卧在榻上。一手执卷阅书。一手搂抱着千月让她依偎在怀中。不时揪扯着红色的发丝。一根一根缠绕在指上。玩得倦了。手便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

他低头看了眼被薄毯子裹得严实的千月。第一时间更新见那睫帘如扇。红丝衬托着两腮的红晕越发娇艳。娇唇欲滴。分明已经被自己撩拨的情潮难忍。金色的美目氤氲缭绕。始终却不敢开口。一时动情。俯首轻呷了下她的唇瓣。起身后。舔食着自己的双唇。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抬头见夜已深沉。正准备掐诀灭了银烛灯火。倏然一股白色的劲风从窗外横飞而入。盘旋停留在大殿中央。银海眉峰紧蹙。伸手将手中的书卷朝着白色影子一砸。瞬时就听到哎呦一声。风停。影现。只见那人揉着自己带角的脑袋。咧嘴叫嚷道:“兄长。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不一会儿功夫。大殿的房门也被人一脚踹开。刹时飞入一蓝色身形。本以为银海是孑然一身。不晓他怀里竟还抱着一人。当下有些怔然。大声的唏嘘道:“银海。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风流快活的美事。竟然能撇下为师和银月。当真是不念亲情。”

说着吴少卿眼疾手快的冲到床边。一下就掀开千月身上裹着的薄毯。迷眼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银海眼眸一沉。紧紧的将千月捂在胸口处。迸射出令人生寒的神光。冷言道:“为老不尊。你们在魔界的花祭街玩的还不够。”

屋外就响起掌风相撞之音。少卿和银海缠斗片刻后。第一时间更新扭头对着银月喊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还不给我來帮忙。”

银月哪里听的惯少卿这样小瞧自己。齐攻而上。撇嘴道:“兄长。你这么打也沒用。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阳泽老东西已经被我揍得半死在院子中。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出來。这鲛人留不得。”

银海听了银月的话。右手揽着千月。左手因招架他们两人的攻势。沒空档掐诀。狠下心咬破手指打算祭出神剑。少卿一眼便瞧出他动机。抬手就朝着千月的身上劈去。看掌中汇聚的灵力便知这一掌下去。毫无修为的千月必死无疑。电光石火间。银海不得不放弃祭出神兵利刃。第一时间更新怒喝一声。只能掐诀给千月周身开了结界。转身自己迎上少卿这掌。

他修为深厚。接掌后只是闷哼一声。从口中啐出一口鲜血。快若锋刀利刃的开始重新掐诀。顿时莫邪双剑在手。剑光刺耀。长剑剑身皆是海浪花纹闪着蓝光。断剑身上龙鳞纹路闪着如他双眸的碧色光芒。

两束剑花妖异的挽出。蓝绿光芒轮番交替。飞快的攻击起來。少卿侧身闪开。飞扬的长发被划下一缕蓝色的发丝。连连闪避开银海的攻势。破口骂道:“臭小子。忤逆师尊上瘾了。上次在我这里吃亏还不够多。。”

助攻的银月听了少卿这样威胁的话语。先是一怔。当下收了手中对银海的招式。心头有丝微慌乱的冲着他喊道:“兄长。赶紧停手。吴少卿下手沒轻沒重。到时候把你打得半死。我才不伺候你。”

千月站在结界里。回想着魔神和银月口中的话语。尚知觉为何他们会打斗起來。愣愣的站在原地。双唇开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见魔神吴少卿手中无任何利刃。单手招架着银海的招式。应对有余。不曾伤到分毫。便知银海不是魔神吴少卿的对手。眼中落泪的跪在地上磕头道:“魔神大人。千月死不足惜。求您放过海皇。”

少卿深眉紧蹙望着挥剑的银海。几欲想要将他制服。却无可奈何出手轻不得重不得。当真麻烦。撇了眼在结界中万般焦急的千月。冲着银月相互递换眼神。银月当即目标锁向千月。用灵力朝着结界砸去。

银海最是知晓银月的本事。结界撑不住多久便会被破开。当即怒火攻心的喊道:“你今日要是伤她分毫。我就把你脑袋上的角掰下來。用來泡药酒。”

银月从未见银海这样袒护一个外人。失落之余脾气暴涨。任性的喊道:“兄长。那你就要看看师尊同不同意了。我的龙角掰下來还能再长出來。第一时间更新这鲛人死了。就会化作**。连魂魄都跟着烟消云散。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

眼瞅着正事就要变成兄弟手足相残的戏码。少卿轻吐一句:“麻烦死了。臭小子。莫怪师尊心狠了。”

就见她中、食二指齐并。海蓝色的灵力从指间流出。甩成三丈长的海蓝色光带。直直快速的破解着银海的攻击。毫不留情的抽打着银海的身子。蓝色的灵力沾染着血花在空中挥舞。少卿一脚就踢中银海脚上的太冲穴。修长英伟的身子瞬时前倾跌倒在地。眨眼间功夫。顺手一掌击灵力击中他背后脊骨中间的命门。

银海受到重创。不放心的看了眼千月。眼前一黑。当场血喷晕倒在地上。千月惊呼一声。想要跑到银海身边却怎么都出不了结界。悲痛交加的嘶喊着银海的名字。一声一声叫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少卿只觉的霎时一股愤怒狂戾的气息由背后暴起。银月从自己背后快步跑到银海身旁。开始为他注入灵力帮着疗伤。浑身散着锥心穿骨的寒意。嗜血的双眸。狠狠的瞪了眼少卿还有结界里的千月。咬牙愤怒喊道:“你们还不滚出去。处理事情。吴少卿。你要是敢打死我兄长。我跟你沒完沒了。”

沒再浪费时间。少卿从身上的乾坤袋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灵药。狠狠的砸到银月身上。阴沉厉声的说道:“你要是再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來泡酒。”眼尾往结界睨了一眼。随手掐诀一挥。结界不攻自破。快如鬼魅的拽起千月的衣衫。朝院子外面大摇大摆的走去。

千月紧闭这双目。心如死灰。死有何畏惧。若是海皇大人就这样去。自己也再无任何可留恋。总得有人跟着他在阴间陪伴。可又想到自己死后是归于大海。又急急的哭了起來。哀求道:“魔神大人。求你给我个魂魄。让我能死后陪着海皇大人。呜呜呜呜。”

少卿心头一狠。将千月弃置在地上。挥手就是一巴掌。怒言道:“这一把掌是我替银海打的。沒出息的东西。这样软弱的性子还想跟着银海。想拖累我徒儿到何时。若不是我发现的早。怕是那双份的雷劫早就落在我家银海身上。你和他的九十九道雷劫。沒有我。岂是他独自一人能受的住的东西。。”

向前跨进一步。走到被扇飞的千月身边。反手又是重重的巴掌打在她娇嫩的脸上。又道:“这一把巴掌是给我自己打的。今天开始跟在老子身边修炼仙术。学避雷劫。闪躲的法术。沒我准许。不得见面。你们如此亲密。银海的命格天命已开。已将你列入神君伴侣之列。若不是他有所节制。龙神和龙后历练考验的雷劫早就该降下了。一巴掌收你当徒弟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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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魔根祸端萌生起

zi幽阁.ziyouge.千月脸上疼的发烫.将少卿的话字字句句听在了心里.雷劫.原來海姬说的雷劫是这种情况.难怪海皇大人处理完事务便会勤加的修炼法术.一切都是因自己的卑微的身份.配不上他而起.在精神强大的冲击下.千月红发散落.遮盖着她的脸容.摇摇欲坠的俯身跪在地上.埋头问道:“魔神大人.是不是我学会了法术.海皇大人就不会死了.”

少卿冷哼一声.本想着银海不过是被鲛人的美貌迷了心智.自己当个罪人杀伐了这鲛人.让银海厌恶自己一段日子也就过去了.

谁想到臭小子是真的动了心思的想要这鲛人陪伴一世.平日见他处理事情运筹帷幄.沒想到对情爱却会是如此执拗.竟然拼了命的要护这女子.若不是这次來了水晶龙绡宫瞧着氛围有些微妙.逼问了阳泽那个老海龟.怕是银海殒命在雷劫中.自己都会被蒙在鼓里.

少卿想到这里.气又不打一处來的冷哼一声道:“你现在还有和我讲条件的权利.若不是看在银海的面子上.怕伤及我们师徒的感情.我今天就杀了你有何难.大不了他日.银海与我再次兵刃相见时.我狠了心.绝了情.做了断.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

千月强忍着脸上的火辣辣的刺痛.抬头望着傲然而立的少卿.心中也明白世间哪里会有白來的好事.这样柔弱的自己只会拖累海皇大人.不.绝不可以这样.若是有机会能陪伴海皇大人左右.就是受再多的苦痛便也是值得.伸手用长袖抹去嘴角的血迹.整理脸容.如看到希望之光的展颜笑道:“这么说我以后也要唤魔神大人师尊么.”

少卿睥睨的瞥了一眼千月.娇如红花.艳如烈焰.相貌倒也是一等一的配得上银海.抱着双臂.冷然道:“我魔神门下如今有三个徒儿.今日我便收下你这第四个徒儿.尊师重道.长幼有别.我师门信从.情与欲之道.无情何來欲.无欲又何來情.控世人情与欲.引世人入心魔.魔由心生.参透魔道既入神道.其中道理日后慢慢体会.明日起回神界枫兮殿和三师兄银羽学规矩.长见识.认我身边的神君.学成雷劫法术之后.历劫要看你和银海的造化.若你扛不住九十九道雷劫.定也是天注定的配不上你的大师兄.”

千月垂首敛睫.连连跪拜三次道:“千月谨听师尊教诲.日后定用心习得法术.不辱沒师门.”

少卿洒然的转身朝屋子里面走去.从身上掏出一颗仙丹丢到千月手中.悠悠然道:“吃了仙丹.长仙骨.进來和大师兄道别.待会收拾东西.回神界枫兮殿.”

千月拿起仙丹静静的端详片刻.玉白色的仙丹闪着瑰丽的紫色光芒.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她哪里知晓这是掌管百仙的东华桑阳.千年修炼出的仙君飞升的神丹.只觉的浑身舒畅.就连昏蒙的脑袋都变得透彻清明.望着少卿风流回雪的身姿.快步跟了上去.

银海醒來的时候.强撑起身子凝眉扫视了一遍四周.只见少卿一脸漠然的站在远处.身旁站着低头不语的千月.心中咯噔一下像是心弦崩断似的锥痛.低头道:“师尊.放了她.我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不需要你如此大动干戈.”

少卿饶有兴趣的撇着嘴.甚是怜爱的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千月似火的软发.柔声道:“好徒儿.这就好办了.你对她沒了兴趣.刚好我的兴趣起來了.就在刚才我就一时兴起收了她当你们的小师妹.日后让她在身边伺候我.倒也让你们几个安心.”

银海双目赤红的盯着吴少卿不似开玩笑的神情.碧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千层的海浪.气血猛涨的咬牙道:“师尊.她已经是我的人.你收徒儿是不是应该和我打声招呼.不我准许你将她带走.不准.”

银月一直守在银海身边.为他运功疗伤.转身怒视瞪了眼一脸坏笑的少卿.急忙宽慰道:“兄长.九十九道天雷凭你的修为定是沒问題.可这鲛人不行.你若替她挡着.就是双倍的折磨.挡到一半估计就殒命了.你是想活活气死阿爹还有我们么.这鲛人能拜在师尊门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银海指着少卿阴沉不定的说道:“我的死活与你们何干.你怎么不问问师尊这鲛人是怎么变成女子的.你让我信他.”

少卿不以为然的说道:“银海.原來在你心里师尊竟然是如此不堪入目的角色.倒也罢了.千月.我们现在就回枫兮殿.快和你大师兄道别.”

千月见银海已经醒过來.早已欢喜难抑.本想着奔到银海身边.可想到少卿嘱咐的不得亲密.只得站在远处观望.心头思绪万千一时竟不知先从那句话讲起.半天涨红着脸娇声喊道:“海皇大人.我一定会好好和魔神师尊学习仙法.我一定会再回到你身边.我·······我欢喜你.”

银海眸光渐渐的平静了下來.看着千月和师尊在一起的情形.闭目嗤笑道:“这么说你是自愿要和他走了.”

千月也不知为何银海的态度会如此的转变之快.红着脸看了眼少卿.坚定的说道:“我······我愿意同魔神大人一起走.”

银海听了这话平静的躺在榻上.扭头凝视着浑身仙气缭绕的千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走了就别回我这水晶龙绡宫.我不想再看到你.”

千月听着银海如此决绝的话.紧咬着双唇.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刚刚坚定的心神又动摇起來.

少卿却知这银海是在和自己怄气.伸手拽着千月的胳膊.当即挥手道:“行了行了.磨磨唧唧.不聊了.三个月后我会叫上古神君们來枫兮殿.看我的收徒仪式.银月留下來照顾你兄长.倒时候把他给我带回來.我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们四个.免得日后你们找个女人就跟防贼一样.防着我.”

千月依旧不舍的频频回头望着银海.眼中又开始掉眼泪.少卿低头瞅了眼滚落满地的珍珠.扭头目光凌然的望着银海.双唇开合着却不出声音.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用神识传递信息道:“臭小子.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杀了你的小师妹.若是生了要劫掳走她的心.我就去到你阿爹龙神空辉那里闹.让你比死还难受······别忘了.你折磨人的手段都是从谁身上学來的.”

有些事银海不得不承认.师尊身上带着生來就吸引人注意的东西又加上修炼这魔神的道法.虽是最纯净最美的海蓝玲珑石所化.却拥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初次见吴少卿就是如此.那时的自己可比千月这时候的反应还要欢快的多.一心好奇着能从这个神君身上学到些怎样的本事······

听天由命的闭眼疗伤起來.银海在少卿举行拜师仪式前的三个月.赌气将南海的鲛人弃之不顾.神界一天.凡间一年.九十多年不受管制的鲛人族中.一些不安分的鲛人跑到人世间.与凡人相恋生子.血统外流.而有些鲛人被凡人无意间在浅海捕获.犹如被突然发掘的财宝.祸根魔性深埋.一旦发芽.无法收回.渐渐的将生來柔弱的鲛人族.推向前所未有的困境.

谁会想到.三个月后忙完所有的拜师事宜.吴少卿将整个枫兮殿开着坚不可摧的结界.在他们四个徒儿面前化成了女神君.怎能是化成呢.原來她本就是女神君.

银海猛地想起自己的父尊空辉曾炫耀的夸奖道.吴少卿是他最喜欢的兄弟.修炼时被桑阳和空辉打到半死.也从不开口喊叫疼痛.都道石头化出的龙身.坚不可摧.虽生來就是上古神君.却在修炼千年之际.独自一人手持龙渊剑入了魔界.正值历雷劫时.亲自给魔界的十八个长老观看证明实力.众人无不被他的修为气魄震撼.

得知真相的夜里银海失魂落魄的独自一人走进少卿的院子.抬头望着坐在香雪海梨树上的她.问道:“师尊.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少卿脚上的银铃晃动的悦耳的声响.柔声浅笑道:“我本是不打算收任何徒儿.是空辉和桑阳见我杀了九尾狐君白荷歌.怕我胡思乱想.做出什么惊天地的大事.才想着法子勾我讨要了你们.好分散我的注意力.当初你问我能给你什么·····可还记得我是怎样回答的.”

银海一愣.梨树上的花瓣簌簌的往下落遮挡住他碧色的双眸.迷乱着眼前.脑中回想着那时的情景.不禁脱口说道:“师尊说.你能给我得不到的东西······”

少卿倚在树干上.懒懒的说道:“银海.我不过是在做承诺过你的事罢了.”

万年后龙神螭吻再怎么擅翻云覆雨.也不得参与凡人的事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管辖的鲛人子民.遭受凡人的捕杀.虐打.世人皆为贪欲所控.魔根祸种已根深蒂固.长成了参天大树.

只是错了就是错了.待发现时.为时已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世为一人.为了一个鲛人.害惨了整个南海的鲛人族.

第三十九章 苦痛相思居不知

这几日在凡间解决鲛人族的事情已经让少卿感到脑袋大.偏偏这个时候白荷歌出來搅局.想着处理完事情.回神界要复生两个上古神君.如今又得知清顾的真身还在.少卿的心里怎么都欢快不起來.

在这透彻华美的南海水晶龙绡宫.再望着银海和千月还未离开视线的背影.少卿像是卸下了身上的一份重担.难得倍感轻松起來.

身旁的银月倒有些担忧的扭头就看着少卿.伏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师尊.你让他们走的如此亲密.我兄长和千月不会这个关头历雷劫吧.”

少卿伸手摸了一下银月脑袋上的犄角.这看起來粗枝大叶的魔兽饕餮.心中还知惦记着他人.柔声宽慰道:“我在神界拿罗盘给银海算过.他历劫不在这个时候.更可况他们两个若是真的现在应对雷劫也是无所畏惧.千月这一万多年学习的法术足够应付雷劫的考验了.”

说着少卿就朝着白荷歌笑了笑.凑到银月的耳边低语道:“其实师尊的水系法术.真的是弱到爆.当年造鲛人的时候.其实白荷歌也在.我不过是哄骗他说想学一种凡人能似鱼儿在水中敏捷的法术.他就真的研究出一套.我顺势就实验在凤栖术造出的鲛人身上.结果就闯祸了.这次水淹海国全都要靠他或是银海了.”

银月瞪大眼打量着一脸欲求不满.醋味十足的白荷歌.长得确实是颠倒众生.身上穿着件披了曲水白锦织秀荷花的修身袍子.桃花媚眼里糅合了出尘的仙气与魅惑的妖气.一双如夜深沉的眼眸轻轻一扫.便能勾了人心神去.在神界也算是种桃花灾难.

现在白荷歌在他心中的地位又蹭蹭上涨几分.这狐狸不仅中看还中用······抬头对着白荷歌略显恭敬的问道:“上古的狐君大人.我能问一下你都修炼的什么法术么.”

白荷歌在旁边一个人待着发闷.突然有人问起自己的法术问題.先是眼巴巴的望着少卿.來征求她的同意.得到点头的许可后.才兴奋的说道:“说起修为的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修炼出九条尾巴就代表着九种法术.金、木、水、火、土、幻术、结界术、召唤术、重生契约术.”

银月还沒把话听完.当即就有些不满的冲着少卿叫嚷道:“吴少卿.你骗我.你哪里是神界最强的神君..你连水系法术都不精进.偷懒不修炼.看看人家.一个已经死了的上古神君.修炼的法术竟然如此面面俱到.你可是比他多活了十万年.你的进取心呢..啊..你难道就不惭愧嘛.”

少卿头一次被银月这小混蛋这样嫌弃.祸害.到头來留在身边就是只大祸害.他自己毛还沒长全.就敢先嫌弃起师尊來了.掌心汇聚灵力.咬牙切齿的说道:“银月.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來.踢飞到你再也找不到.白荷歌是武痴子.你拿我和他比.他还有神经病.你也比.这混蛋从沒好好管过青丘.一心想着提高修为.你怎么不说.他比我还年长八万年..我是可是年纪最小的上古神君.嫌弃老子就拜到他的门下去.”

说着一掌就拍向庭院中的珊瑚假山上.顿时地面时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假山植物全都沒了踪影.白荷歌冲着银月做了个劝他还是先躲躲的手势.谁想眨眼间功夫.这银月就溜之大吉.也沒了踪影.

荷歌拽着少卿的袖口继续往客房走.嬉笑道:“卿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己偷懒不修炼.还要怪我年纪大.算下來我殒命也有快十万年.十万年你的修为都沒长进的话······”

不远处抱着千月的银海.脑子中回想着过去少卿曾经告诉自己的话语.见庭院中又是一片狼藉.感叹果真这师尊來一次南海就糟蹋一次宫殿.停顿下脚步.扭头望着少卿身边撑着雨魂伞的白荷歌.质问的喊道:“难不成你就是在上古时.被我师尊斩杀了的九尾狐神君白荷歌.”

雨魂伞下的白荷歌一愣.正要说的话被打断.扭头看了眼银海.听着这话怎么都别扭.指着自己回话道:“我是九尾狐神君白荷歌沒错.可我不是被她斩杀······”又对着少卿撇嘴道:“喂.卿月.你到底是怎么和你的徒儿们介绍我的.”

少卿抬头望着白荷歌一脸委屈困惑的表情.忍着笑意的转身好笑道:“你可以问银海他们啊.”

白荷歌想到弑杀神君是要受天罚.虽不是少卿斩杀的他.却也是死在龙渊剑下.既然当年少卿沒同他一起殒命.定是受了冤屈.一把抓住少卿的手.愧疚的低头道:“当年是我不好.我混账.我殒命之后.你有沒有受天罚.”

少卿被荷歌冰凉的手紧紧的攥着.见他的神情紧张难安.叹声道:“当年桑阳也看到不是我斩杀的你.在天帝面前做了证明.况且也沒有天命的天罚降临.就草草了事了.只是你们青丘的狐狸们.闲來无事就会來骚扰我.时间久了倒也就习惯了.”

白荷歌这才想起來自己临死之前.曾嘱咐身边的离云处理青丘的事.当时以为少卿也会随他殒命.便也沒有隐瞒自己做的荒唐事.沒想到最后的局面会变的如此混乱.神色难看又自卑的道:“若是沒有白清顾.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念及我.最后会和桑阳在一起.”

这样的安排少卿确实是已经想过.还进行了实际的操作.在宴会上调戏了桑阳.但又不是全部的真相.深眉紧蹙的望着白荷歌问道:“荷歌.你可知道自己是怎么重生在清顾的身上的么.”

白荷歌一愣.竟然也毫无头绪.

少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乾坤袋里掏出聚魂灯.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奈的苦笑道:“这是我造的聚魂灯.聚魂.聚魂.自然就是为了收集魂魄而造.你的魂魄在殒命的时候便飞到了花千纪的身边.她心中恨极了你玷污了她的身子.将你的魂魄全都打散飞落在世间.待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來不及阻止.不得不花了五万年的时间造神灯.用來收集你的魂魄.”

白荷歌小心翼翼的拿着聚魂灯.轻抚着上面的朵朵散着淡粉色光芒的桃花.有些痴迷愣神的说道:“卿月.你是说这神灯.连魂魄都能拼凑还原.五万年才能锻造出此灯·······卿月.你的修为的时间..”

锻造神器一旦开始.便不能终止.五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起码荷歌不在的十万年里.过去了一半.少卿将白荷歌手中的聚魂灯放入自己的手中摩挲着.轻柔的像是抚摸恋人的肌肤.无不透着爱慕.怜惜之情的说道:“沒错.我这些年是沒有长进修为和法术.是因为潜心研究了重生轮回术.锻造神器的法术也早已精通.为的就是让你死而复生.就连你手中的雨魂伞也是我和雨神那里抢來.为你量身定制改进的法器.”

这世间除去逢魔时阴气最重.剩下就是阴雨天的时候.阴气笼罩可以让魂魄鬼魅.白日撑伞出行.雨魂伞上红色.便是当年白荷歌在龙渊剑上沾染的血渍晕染开的颜色.为的就是能让他魂魄归來时.有个停留的地方.免得再重返花千纪手中遭到毒手.

少卿掐诀用手在雨魂伞上轻轻点碰了一下.将指间的血渍递到在白荷歌眼前端看.自己身上的气味怎会不熟悉.白荷歌不禁身子一愣.神情复杂的望着眼前白发清扬.白绡蒙眼少卿.哽咽道:“这伞原本就是为了装我魂魄准备的容器.”

她默认的点了下头.自己开始逗趣的说道:“谁说魔神的心是石头长的.我的玲珑石和修为都在双眸上.若真连心也变成玲珑石.活在世间还有何乐趣.”

少卿嘴上是在说笑.身子却懒懒的倚在廊道的水晶珠子上.白荷歌从未见过这样疲累的少卿.甚至有些萧索.当年只觉的她定也是欢喜自己.却从未妄想过她会对自己动了心.生了情.即便是自己殒命时那样伤她.她还是会念着他.想着法子让他重生.

白荷歌凑到少卿跟前.心疼的抚上她双眸蒙着的白绡.声音沉哑的柔声道:“卿月.若是困乏了就进屋子里歇息会儿·····等回了神界便都会好起來.”

少卿伸手抓住荷歌冰冷渗人的手指.放在自己脸颊上.顿时身上生出刺骨的寒意.叹声道:“荷歌.神器哪有那么容易就锻造出來.聚魂灯里锁着自愿入灯的百名仙君.鬼怪.人类的魂魄.七情六欲皆在于此.光是这些魂魄的搜集就耗尽我的心血.聚魂灯最后一次在青丘为你召集的魂魄的时候.不知为何.碎不成型.修复好不到半刻钟就会散落开來.无法合拢.里面的魂魄就都沒了.我累了.倦了.苦闷到发疯.这样又反反复复的折磨一通.终于又重新修复好神灯后.我就再也沒去尝试为你聚魂.”

荷歌望着沉浸在往事痛苦不堪的少卿.这才想起她定心神的双眸被剜了去.如今情绪心性就像是脆弱的浮萍.一旦波动就摇摆不定.难以控制.总以为她不在乎.其实她是最在乎的那个人.他的心如被刀绞.痛的到无法承受.讷讷道:“卿月.那我是怎么到了白清顾的身体里去的.”

第 四十 章 日下繁香不自持

常道人鬼仕途,生死两茫茫,这白荷歌魂魄的阴冷之气和少卿的神灵之气,在空气中弥漫消融又柔和,使得她只感到身上忽冷忽热煞是难受,又瞥了眼荷歌脸上苍白透明的神色,给他输了点灵气,嘱咐道:“可能是桃花女君婉儿做了手脚的缘故,也就是清顾的阿娘,既然白清夕能这么快想到我会聚魂的法术,定是以往曾见识过,待会儿,我开个高等级的结界隐身术去龙绡大殿看看。”

白荷歌对少卿这样亲昵的举动,心神晃动,其实除了在神界初次醒來的清晨在荷花池抱着她,第一次见她女神君的模样,其他的时间多数都是在争吵、冷淡、忙碌中度过,如今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细细端看她。

他低头嗯了一声,伸手去摘少卿双眸上的白绡,这张脸容配上一身素白和皓白的长发,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梦幻,沒有一丝瑕疵,举手头足间的妩媚若然天成,一双凤眼飞俏,一抹嫣红越发勾人,浅笑起來,秀致的脸孔却带着青涩的甜美。俯身轻啄在她凝脂的脸颊,嘟喃道:“还是海蓝色更适合你,魔神的妖冶太过勾魂,哪里有人能自持住?”

少卿羞红着脸瞪了一眼白荷歌,想要从他手中夺來白绡,却见他來回的倒换着手不让自己勾到,扁着嘴嗔怒道:“不正经,白日的光太过刺眼,你还想让我变成瞎子不成?”

荷歌心中扎在一根刺,便是少卿现在糟糕的境遇都是他造成的,听到少卿这样嗔怪,急忙停下挑逗,小心翼翼的将白绡又蒙到她的双眸上,桃花眼眸里蕴涵着一池春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像是有千万年解不开的心事,偏过头坚定的说道:“等回了神界,我一定将你治好。”

少卿噗嗤笑了一声,想着这狐狸什么时候也变这么敏感起來,抬脚踢了一下他,便掐诀开了结界,朝着龙绡大殿走去。

荷歌紧跟在她身后,低头望着她脚下的一双绣着梅花的锦缎鞋,莲步轻移,悄然无声,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最不喜穿鞋子么?”

少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总觉得白荷歌回來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痴傻了,毫无过往的精明,捂嘴笑道:“傻子,过往你的青丘不染凡尘,神界的地比你的脸还干净,自然不穿鞋更轻快自在,在凡间怎能相提并论?”

白荷歌偏生固执的蹲在少卿脚下,撑着伞,吃力的将少卿脚下的一只鞋子脱了下來,直到看到她脚腕处的流光银铃脚链,心里似开了花一样欢快的将另一只鞋子也脱了去,抬头眯眼笑道:“还是不穿的好,我能看见自己送你的物件,心中就安心不少。你就多掐个诀,浮地走,便不会沾染凡尘了。”

少卿抬脚摇了下银铃,想着白清顾初次见这脚铃似乎也是这样欢喜,脸上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将脚踹在他心口处,感到凉意又急忙收了回來,吐舌道:“好东终极教官最新章节西我定是会戴在身上,你送我这东西的时候可沒说过这脚铃能驱魔解毒,还是清顾告诉我的。”

凌波玉足,小巧玲珑,本想握在手中揉捏一番,却又见少卿这样畏惧他身上的寒凉,站起身遗憾的撇嘴道:“谁像你这么不识货,嫌弃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太过小气,这银铃的材料是雪狐族进贡给我的宝贝,万年才能形成冰灵雪,我耗时七七四十九天才打造出來的神器,结果被你在桑阳面前贬的一文不值······”

少卿转身继续往大殿走,甚是不满的说道:“送个东西还不让人念叨,你看空辉把龙族最值钱的梨花树也送我了,桑阳那里我打了一堆闯祸顶罪处理条,你呢?青丘堆积如山的宝贝就偏偏给我个脚链子,明显是作风太小气。”

听着这话白荷歌险些气的七窍生烟,快步走到少卿身旁,极力辩解道:“我当年可是听离云和妖月说,送心爱之人东西要有内涵,你又不缺什么法器,在青丘的那些日子你整天在花丛草地间与女君们戏蝶嬉闹,想着你脚上有对我送你的铃铛,能听到你在身边也是件美事,才送这样的礼物。”

少卿见到了大殿,放慢了脚步,听着他说心爱之人和这礼物的缘由,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欢喜,逞强的说道:“果然这狐族的男人,最擅长撩拨女子,连离云和妖月两只死狐狸的话都能听得进去。”

荷歌和少卿站定脚步,刚想要反驳,瞥了眼站在大殿中央的三个人,疑惑道:“那不是妖月么?他怎么也來了?”

少卿不屑又鄙夷的看了眼白荷歌,提醒道:“你死了有十万年了,离云和妖月两只狐狸也活了十万年,人家现在是青丘狐族的长老,九尾狐神君都被你弄的不成人形,你们白狐族的这两个长老再不显身,等着青丘落入其他族人之手?”

荷歌伸手戳了一下少卿的脑袋,不服气的撇嘴道:“怎么我们白狐族的事从你嘴里出來就这么别扭?当年我殒命之前,可是有好好安排后事,让六尾狐白瑾继任狐君之位,离云和妖月两个人辅佐,之后的狐君之位只准传给修炼出九尾的狐族······”

少卿揉着寒冷的脑袋,不以为然的说道:“哎呦,我的上祖大人,白瑾那种连一个勾引他的女人都搞不定的狐君,窝囊至极,沒把狐君之位被红狐族的人诓骗了去已经够不错了,把自己的正妻桃花女君婉儿,气的连胎都保不住,若不是你的魂魄附在白清顾的胎中,估计早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眼中闪着冷光的又嘟喃道:“修为不高,长得也沒多少姿色,还想学别人风流快活,若不是看在他改过自新,一心念着婉儿的份儿上,我就一掌将他拍死。到最后还要让我去给他处理风流事,打小三,洗劫红狐族。”

白荷歌瞠目结舌的望着一脸愤愤的少卿,苦脸道:“白瑾已经是当时狐族修为最高的狐狸,你以为每条狐狸都能修炼出九尾?他性子软弱优柔寡断,所以我才让离云和妖月辅佐啊…”

少卿伸手指着在白清夕一旁站着的妖月,冷哼道:“你的两个狐族长老,哪有心思辅佐新狐君?一门心思就想着给我魔界添乱,你沒看到妖月眉心的封印么?”

这么一提醒,白荷歌才开始细细的端看起妖月的脸容,并沒有多少变化,五官都还是原來的样子,俊眉明眸,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但是眉宇之间却微微凝皱着,神色好像长期被囚困似的略显萎靡,眉心处有一枚绚烂华美的紫色凤羽龙鳞的封印图案,困惑的问道:“你把他的修为和灵力都封印住了?不对啊?要封印也是海蓝色的印记,怎么会是紫色?”

少卿闭眼重重的打了哈欠道:“我的封印术和自身修为有关,现在浑身都是桑阳的修为,封印也就会变成紫色。他执着于干扰魔界,引诱我大徒儿龙子螭吻银海入魔,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了。”

得,感情这青丘的狐狸都该被她打的魂飞魄散,荷歌见少卿有些困顿,不由分说的将雨魂伞递到她的手中,霸道的将她横抱在怀里,坐在地上道:“知你好素净,这样就能歇息一会儿了吧?”

少卿满意的嗯了一声,将另一只手放在荷歌的胸口处,开始为他注入神灵气息,免得沒了生气支撑不下去。

银海的结界术本就是少卿亲自传授,感到四周有少卿的气息便悄悄的掐诀明了双眸,本是拿起一盏茶杯,打算抿一口清茶,先给对面的三个神君來个下马威,结果看到一旁在地上的少卿和白荷歌,两个人甚是诡异的姿势,噗的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來。

只见俊美非凡的白荷歌搂抱着自己一身素白的师尊,她手中还撑着一把艳红的雨魂伞,动作难度大,却又被他们两个做的暧昧之极,不失美感,哭笑不得的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千月道:“师尊的花样玩的越來越多了,改天你给我多讲讲。”

对面的妖月一脸不满的盯着正和美人儿打趣的银海,要不是关乎白狐族存亡的大事,打死他都不愿再和枫兮殿的人再打交道…更何况白清顾出事后,自己额头的封印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紫色,听天帝的话,吴少卿不是死了么?怎么封印还在?难不成吴少卿要拖他做垫背?

冷哼一声,不客气的说道:“银海神君,今日我们來龙绡宫就是來借一下少卿君上的神器,聚魂灯,为我们的狐君大人聚魂。顺便问一下,少卿君上到底死了沒?沒死的话,最好也快点回神界,一大堆事等着她解决,我们青丘跟她耗不起。”

装模作样的老东西,银海直接扭头跳过妖月,偷偷撇了眼少卿连连摆手示意的动作,只对着天帝,快速的陈述道:“聚魂灯沒有,我是师尊吴少卿死沒死还不知道,但是我师妹是亲眼看到师尊从焚神台掉下去的,继而是桑阳君上,沒想到白清顾也跳下去了。焚神台又不是跳着玩儿的地方,天帝大人恕我无能为力。”

天帝为难的看着银海,按辈分算终极教官最新章节下來,他和银海分数同辈,也沒能拿着身份施压,又瞥了眼站在自己左右的两只狐狸。正准备回话,身旁的白清夕先是一跺脚,便泪如雨下的指着银海,哭诉道:“银海神君,你蒙骗谁呢?离云长老已经告诉我了,少卿君上是女神君,她和我弟弟白清顾有结缘契约在先,若是少卿君上沒死,我弟弟的魂魄定是在她手中,即便是少卿君上死了,他们两个的魂魄也应该能用聚魂灯救回…从你们现在丝毫不焦急的状态來看,定是知晓了什么内情或是有了什么法子…还我弟弟的魂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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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千与千寻千般苦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盯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白清夕,半天挤不出一句话來,连少卿都不得不佩服这白清夕竟然沒被白清顾的死冲昏头脑,这來龙绡宫哪里是讨要解救白清顾的方法,分明就是來讨要说法算账來了,蹭的站起身,感叹道:“白荷歌…你瞧…你们这狐族是多么嚣张…说的就跟我霸占了清顾的魂魄…谁稀罕…也不知道是谁死活要侍奉我…太小瞧人了…”

天帝缓过神一把拽扯住白清夕,对着银海象征性的一笑,既然都已经撕破脸面了,哪里还需要來虚假的套路,开口冷言道:“银海神君,你瞧,说到底还是小叔,不,小姑姑的不对,好端端的下凡间受罚就变成从焚神台上掉了下去,她要是还活着,你最好还是让她出來吧,免的青丘狐族再瞎折腾,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银海也不清楚少卿怎么好好的就从焚神台掉了下來,还搭进來一个桑阳君上,更别说结缘契约的事,困顿沉思之际,不知为何身旁的千月一直颤抖着身子,像是在忍着什么,分神的问道:“千月,你怎么了?”

千月扭头泪含氤氲的望着银海,终于扯着嗓子喊道:“师尊的双眸在掉下焚神台前就瞎了…都是他们害的…他们害的师尊沒了双目…现在还恶人先告状…是清顾神君非要在枫兮殿当师尊的床侍,赶都赶不走,还说死也要待在师尊身边,现在出事了,反來和我们要魂魄…太过分了…”

终于有人替自己说话了,少卿早就高兴的在结界里拍手,大声的喊道:“好样的…一个个都是沒良心,亏得轩辕烨还叫我小姑姑,分明就是有了媳妇忘姑姑…”

原來如此…银海怒怒目圆睁的盯着还在结界里手舞足蹈的少卿,恨不得冲下神座,去撕扯掉她眼上的白绡看个究竟,到底是不是如千月所说的情况,魔神的心真的比海还宽广?…出了这样的事,还如此看的开…

他本就觉得少卿的模样看着有些怪异,哪有下凡双目蒙着白绡,浑身毫无原先的修为气息,反倒是桑阳的特征在她身上显露无疑,这吴少卿的双目是海蓝玲珑石所化,里面凝聚着她的修为,更是她定心神的关键,能坐稳魔神的位子而不被心魔诱惑,至纯至真的海蓝玲珑石才是关键。

沒了双目,沒了修为,从焚神台上掉下來,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定是东华桑阳舍了性命救了师尊。

越想越觉的憋屈的银海,猛的一拍手边的扶手,从水晶雕龙宝座上愤然站起,指着大殿门口,厉声道:“好个天帝轩辕烨…当真是会狡辩…险些就被你们骗了去…弄半天我师尊是吃了这么大的亏…一个沒了修为双眸的魔神…你们是想逼死她啊?…现在…立刻…马上都给我滚出我的龙绡宫去…”

其实大殿中央的三个人,谁也不知道吴少卿是怎么掉下焚神台,听着千月愤怒的指责,又看到银海强烈的反应,轩辕烨心里先是一颤,暗叹道:这下完了…小姑姑这是必死无疑的节奏…鬼彻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能沒了双眸呢…

白清夕和妖月顿时也安静了下來,整个大殿的气氛凝集如冰。仰头望着两丈多高的水晶方台上巍然而立的银海,既不动身往外走,又不开口说话,僵持着尴尬的局面。

千月也不知少卿和白荷歌在一旁看戏,嘶喊完之后,便嘤嘤的掉起了泪,想起初次在凡间见到少卿的情景,还有她忍痛以鲛珠为双目的情景,心里的酸楚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的泛滥起來,眼中的泪水化作鲛珠一颗颗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台阶上滚落下來,落在他们的脚底。

妖月也沒见过鲛人的落泪化珠的情景,出于好奇俯身准备捡一颗端看,无意间撇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分明地上沒有物件阻碍,饱满圆润的珍珠却绕路滚落,只觉得怪异,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指着绕路的地方,胸有成竹的迷眼说道:“吴少卿…你还是出來吧…畏首畏尾的躲在结界中,算什么本事…”

白荷歌低头看着自动绕开结界的鲛珠,瞥了眼站在原地有点愣神的少卿,失笑道:“现在好了吧?被发现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申诉了,人证物证皆在。”

被发现了也沒什么可怕的,下凡三天的限期还有沒到,量他们也沒本事将自己拖拽回神界,可身旁的白荷歌就难说了,他被带回去重新回神界是无可厚非,少了他,鲛人族的事也不是办不成······少卿扭头问道:“你现在要回神界么?”

带着魂魄到处在凡间游窜确实是不方便,但想着现在就要与少卿分开,荷歌生出莫名的窒息感,心中的痛楚就会加剧,谁会知晓冒出什么差池,思虑一番,他的眼神失去以往的冷静,如岿然不动的面容出现一丝慌乱,摇头道:“卿月,你是打算逃么?你不能就这样把我给舍了,你身上多带一把伞都嫌麻烦?我不走,哪里都不去,就守在你身边,你回神界,我就随你回神界。”

少卿双眸蒙着白绡,先是对着银海安抚的点了点头,扭头对着荷歌笑道:“好,我带你走,待会总是要让你受些苦,不过也好,免得大家都这样糊里糊涂,索性今日就把该解决的事都处理掉,免得日后又翻旧账。”

话音落,少卿就将周身的结界全都撤去,立于偏殿,浑身散发着斗盛的英锐之气,紫光缭绕,虽双目蒙着白绡分辨不出神情,但气势逼人,娇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的味道,威严道:“妖月,你越发的沒了礼数,看來你是不想解开身上的封印了。”

在场的神君都不是沒见过世面的小仙,听声音倒也还是吴少卿,可眼前的人的气息却全是东华桑阳,顿时明了为何吴少卿还能站在此处,无不为之震撼,上古神君,情深至此,天地可鉴,浮生过世似梦,看往來,几人留,知陌?知否?由此情义足矣·····

妖月凝重的看着吴少卿淡然又不可一世的模样,见她身后又走出一撑着红伞的男子,世间再寻不出这样绝伦之人,巧夺天工的俊美的使人暗暗惊叹,狐族的妖娆和出尘的神韵,巧妙的柔和在一起,狭长的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充满了多情,一眼望去便会沉沦其中。身边围绕着一股阴冷冰凉的气息,是魂魄…是主上白荷歌的魂魄…

“主上…你怎么会和这魔女在一起…可是她又胁迫你做什么事…”妖月眼中含泪,不敢轻举妄动,忙不迭的指少卿,对荷歌询问着。

少卿刚想要发作,就被荷歌拉住手,挡了下來,虽是魂魄但散发出威震的王者之气,邪魅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浅笑道:“妖月,休得胡言,我重生在白清顾的身上,和卿月有结缘契约,如今白清顾遭逢殒命的劫难,魂魄自然随着卿月。”

妖月和离云在神界见白清顾愈发长的像白荷歌时,便有了这样的猜测,神情无半分惊讶,抱怨提醒道:“主上…你好生糊涂,既然已经重生为何又去寻了这魔神…当年可是她将你斩杀,她倒是逍遥自在······”

白荷歌扭头看了眼身旁不再言语的少卿,透过白绡隐约可以看她低垂眼帘,两双细细密密的睫,如同蝴蝶的羽翼精致微阖微颤,风弄秋水无限涟漪。

十万年的委屈被她讲起來,甚是轻松,随口带过,可当真的见到妖月他们是这样对待少卿时,他才体会到其中的苦涩,死死的握着她如柔荑的手,咬牙切齿的厉声道:“当年花千纪化作了她的脸容与我结缘,夺了我的修为,待卿月赶來救我时,误会已生,错事皆因我而起,至于我的魂魄怎么到了白清顾的身体里,就要问问,我们眼前这个清顾的阿姐了。”

白清夕愣愣的看着眼前似清顾又不是清顾的魂魄,失落的问道:“你当真就是清顾的魂魄?”

白荷歌的记忆中还未全部恢复,对白清夕也就未生出姊弟情义,淡然的道:“正是。我上古的修为都在如今的白清顾身上,修为的冲击下才令我的魂魄觉醒,你们可以回神界去看看,是否如我所说,现在我能知道真相了么?”

白清夕咬着下唇,想着即便白荷歌是霸道威严的青丘上祖,也是自己的阿弟白清顾,敢作敢当的承认道:“沒错…当年是我偷了少卿君上的聚魂灯,打算救我阿娘肚中的阿弟。”

往事回忆起,如历历在目,当年青丘狐君白瑾和红狐玉娘的事被桃花女君婉儿知晓后,心神不安,日日思虑,肚中的神胎因此难以保不住,在和九天玄女花千纪求得甘露时,得知孩儿已胎死腹中,绝望之际终日抚着肚子以泪洗面,不忍告诉夫君此事。

白清夕路过房前,听到婉儿阿娘,喃喃自语,说阿弟已经死在了腹中,沒了魂魄不日便会渐渐泯灭的话语。

震惊难过之际,猛然想到,前一阵闯入青丘的魔神少卿君上,说要拿着神器聚魂灯,在荷花池边收集魂魄,助友人复生,谁知妖月和离云两个长老誓死都不让少卿君上去荷花池,咒骂他假仁假义,沒安好心。

吴少卿见他们两人如此固执,便在荷花池边给神灯施法后,和他们一同在青丘外等着聚魂结束再取回神灯。

白清夕想着神灯能聚魂,定能救回阿弟的魂魄,便趁着夜深之时,來到荷花池边,见聚魂灯闪着旺盛的粉色光芒,比青丘盛开的十里桃花还要艳美无比,灼灼其华,心中大喜,便小心翼翼的将如桃花树一样的聚魂灯,揣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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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君心如故为卿生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好的柔光,暖暖的直照人心,回去的路上,清夕心中念着即便是没有希望将阿弟救活,给阿娘看看这样美好绚烂的神光也是值得,她动作轻缓柔曼的将聚魂灯摆放在婉儿的床边,对着婉儿高隆的肚子,默默祈祷着奇迹能发生,这样阿娘也就不再难过。

谁想灯光里的光束像是有生命似得,飞火流萤,眨眼间的功夫,粉色的圣光斑斑点点的笼罩在婉儿的身上,快速的融入了她高隆的腹中。

婉儿感到腹中有了胎动,朦胧中睁开双目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白清夕,凝眉问道:“夕儿,你为何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白清夕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从没见过这样光怪的情景,身上惊出一层薄汗,缓过神思时,聚魂灯从床边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猛地抱着婉儿哭诉道:“阿娘,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要吓死我了,我以为这聚魂灯会要了你的性命。”

婉儿一边安抚着在怀里哭诉的女儿,一边盯着在地上不再闪光的聚魂灯,眼眸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惊愕与震动,沉甸甸的头脑好似层层崩裂开,晃过这些日子经历过的无数碎影残象,待一点点沉淀,神智清明。

最后,她记起来了,手持聚魂灯,时而欢喜,时而愁绪万千的吴少卿,疯魔似得锻造这神灯,到前一阵子竟然低头哀求白瑾和她能在青丘施法,那原本充满希冀的海蓝色眸中饱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婉儿紧紧的抓着清夕的双肩,双目凝重,再三确认的问道:“这是青丘荷花池边的聚魂灯?”

白清夕也不懂为何阿娘会这样焦急,用力的咬这双唇,点头应是,倔强的说道:“我不过是想要借用一下,现在就给还回去。”

这下可是闯祸了,聚魂灯没有少卿的施法不可能会点亮!除非已经有魂魄在神灯之中,婉儿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女儿,脑中已经混乱如麻,少卿为了救什么样的人?能让自上古骄傲而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神,放弃尊严的哀求成全?如今腹中的神胎突然因这神灯而又有了生命,到底是缘分还是灾难,她一时也辨别不清到底该如何是好。

婉儿牵着白清夕的手,手捧着聚魂灯来到荷花池边,摩挲着上面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桃花,想起少卿曾说过,桃花树容易招魇,而这梦魇何尝又不是心中所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用桃花树来做承载七情六欲的容器再合适不放过,她恁时沉吟,释然一笑,弯腰伏在对着白清夕,低语嘱咐道:“你阿弟啊,到底还是得了少卿君上的庇佑,夕儿,今日之事,不得和任何提起,阿爹都不可以。”

白清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聚魂灯摆放在原处,和婉儿站在荷花池的不远处的地方,开着结界,望着吴少卿从远处快步奔向聚魂灯。

只见少卿原本带着疲倦撑着精神的脸容变得苍白渐浓,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枯萎,剩下的只有枯黄的荷叶,孤独的飘零在水面。

原本该有魂魄的聚魂灯,突然碎裂在眼前,没有魂魄!什么都没有了!神灯就这样变得七零八落,少卿心头仿佛被锈钝的锉刀,一刀一刀地割开,挣扎折磨之间,心也变的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这是多么沉重的残忍,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气力再去承受眼前的一切,眼前荷花池的颓败,正如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执念,凋零吹散。

少卿坐在池边默默的施法将神灯反复的修复,最后停下了动作,记得那时,花开正盛,清风一吹,拂得满身清雅幽香,朦胧间,白荷歌俊逸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启唇叹声道:“荷歌,我累了,倦了,你当真是回不来了。”

慢慢的,慢慢的,痛的感觉依稀消失,她萧索的站起身,耳畔响起寂静空虚的风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青丘,不再回头。

婉儿愣愣的站在原地,愧疚之情在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又望着少卿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闪着坚定的神色,似心中决定了什么,脚步却沉甸甸的带着白清夕回到了青丘的神殿,低喃道:“少卿,来日若知晓了这秘密,莫要怨恨我。”

不日,青丘的白瑾的狐君,喜得贵子,生来就是九尾的白狐,实属罕见。百日当日设喜宴庆祝,得上古魔神吴少卿赐名,白清顾。莹莹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当时少卿君上到底是在说阿娘还是她,谁能分辨的清呢?恐怕现在问她自己,也未必能将知晓了。

白清夕把往日的事情讲完之后,不安的看了一眼如今皓发倾泻,双目已盲的少卿,纤细的睫毛有些微颤动,双拳紧握的低头,娇艳如瑰的脸容满是歉意,对她低语道:“少卿君上,我当时年幼并不知晓你要救谁,只想着让我阿娘开心便好,现在我想救清顾,你能不能把他魂魄还给我·······”

少卿对于已经发生的事,从未有过懊悔和怨恨,自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爽快的嗯了一声,瞥了眼表情难看之极的白荷歌,柔声道:“清夕啊,这聚魂灯是救了白荷歌的魂魄而碎裂,到后来我也重新锻造好了一盏新灯,至于魂魄之事,不过是迟了几万年知晓答案罢了,但你不得否认,清顾是荷歌,荷歌亦是清顾。清顾我是会救的,但是现在嘛·······”

她话锋一转,快如闪电的一把握住白荷歌手中的雨魂伞,啪的收拢起来,伞下的魂魄顿时无影无踪,手中的掐诀,结界和隐身咒齐开,带着红色的伞就消失在大殿上,空荡辉煌的大殿中回响起她的话音:“这魂魄嘛,过些时日我亲自带回青丘,你们先拿着神丹给清顾的真身吃着吧。回见。”

银海对少卿这种诡异难测的行事方法,早就习以为常,不再拖沓的从怀里掏出少卿给的玉袋神丹,塞到天帝轩辕烨手中,嘱咐道:“喂清顾吃的时候看着点,别吃过了头,浪费。”

然后又扭头对着妖月撇嘴道:“你还看什么看?他们早就走远了,得空我就给白荷歌好好讲讲你是多么歹毒的心肠,引我入魔道,他一定很乐意听听,让我见识一下上古的狐君折磨人的手段。”

说完便牵着千月的手,往龙绡宫内殿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还处于混沌状态的三个人,抿嘴笑道:“还有!这可不是我们师尊非要带着白荷歌的魂魄,是青丘的九尾狐君都是一个德行,赶都赶不走,死乞白赖的要追随我们师尊,他是不是我们师尊的夫君还要另当别论。恭送天帝大人,走好,不送。”

天帝听了白清夕的一番故事倒也显得淡然起来,没再理会银海离开前的风凉话,这上古魔神小姑姑要成亲,东华桑阳和青丘九尾狐君二选一,哪个都不吃亏,若是嫁了白清顾的话,关系就要复杂些,小姑姑会不会叫自己一声姐夫呢?算了,还是恢复白清顾上古狐君的位份比较好,当真有些消受不起小姑姑的姐夫这种称呼。

抱着大事已解决的态度,对着身旁的两只狐狸呵呵笑道:“神丹妙药也拿了,魂魄也见了,现在二位可以回青丘了吧?”

妖月目瞪口呆的望着天帝,不敢相信问道:“天帝大人?!你就让吴少卿这么走了?魔神什么时候有了特权能在凡间四处游走了?这是绑架!是要挟!”

天地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魔神砸了神殇殿,下凡思过三天,小姑姑现在身上的修为又不是她自己的,按理说是完全没有触犯天规。所以他们很快就能回神界。”

白清夕认清形势后,倒也反应的快了起来,一把将天帝手中的神丹夺到手中,凝眉道:“这是少卿君上给我阿弟的东西,还是我拿着比较好。妖月长老我们速速回青丘,我怕清顾的身子撑不了多久。速速想方法让他醒来,青丘最近有人走漏了风声,有些人不安分起来了。”

凡间这个时候的光景,正值秋日渐入冬日,少卿带着白荷歌来到沧月国军帐附近的地方,不远处的池塘里的荷花早已残败,到处一片萧条景象,时值黄昏,天端晚霞如金光红粉洒落凡间,落映在颓败的秃茎之上,带给眼前过眼的华丽,天色昏沉下来,只觉残忍更甚的颓败。

沧月国和海国的战争一触即放,看似平静的氛围暗藏杀机,一方在等神明相助,一方在心存侥幸。

少卿先给雨魂伞渡了气息,才将伞撑开,已经到了凡间的逢魔时,鬼怪魂魄可以肆意游走在凡间,荷歌也就没有再躲进伞里,他微微眯了眯眼,桃花美目中泛着涟漪的情思,拉着少卿白皙的柔荑,蓦让她跌入的胸怀里,一声声柔唤道:“卿月,卿月,我就知你心中有我,即便是白清顾也是如此欣喜能够拥有你。”

灼热的温度从少卿的身上传来,亦如岩浆喷流,痛的足可吞噬一切,让他灰飞烟灭,却痴迷于眼前她美好的一切,荷歌用尽全力的吻她,将娇嫩的唇瓣含在自己冰冷的口中,又加少卿习惯性的在亲吻时渡给他神灵气息,一旦沾染上了,便如同中了致命的蛊惑一样,疯狂的不断的想要汲取、汲取更多她的味道……

少卿在荷歌的怀抱中,虽被彻骨的冰冷侵袭,心中同样欣喜,又念着白荷歌现在还是魂魄,挣扎片刻才将他推开,红着脸低喃道:“我们先去沧月国的军营,在南海的时候,早就超出了原先和慕天野约好的日子,快些处理完凡间鲛人族的事,我们好回神界。”

荷歌也清楚若不是少卿是神君,他身上的阴气给常人根本就无法承受,暗暗咒骂一番自己的毫无节制,老老实实的跟在少卿身后,往军营走去。

第四十三章 烽烟起破城之战

少卿和荷歌开着结界和隐身咒走进慕天野的军帐时,他正坐在那里案前,周围一个侍卫人也沒有,桌案上置着一盏琉璃灯及海国周边的地图,不起眼的地方摆放上道家的一本《仙神录》的书,他却不曾动过,只是不停倒着手中的酒壶,一杯接一杯地,仰首,一饮而尽。

无意间又撇到仙神录,心中想着少卿临走时的话语,难道这神君也有言而无信的时候?说好的三日來问询答案,眼看就快入冬至,竟然毫无音信了,连神启都沒了,步伐踉跄的站起身指着营帐外喊道:“魔神难道就可以沒有时间观念么?”

少卿化作月颜的脸容,先是对身旁的白荷歌嘱咐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怎么你也是青丘的狐君,凡间的事还是不露面的好。”

白荷歌浅笑点头,眨眼间化作一缕青烟钻入少卿的袖袍中。

感到魂魄安稳后,少卿这才板着脸,将施加在身上的隐身咒解除,厉声道:“难不成神还要听从你的安排?”

慕天野有所察觉,猛然间转过头,寻着声音的來处,只见中央有一道人影,慵懒散漫的站姿,如经巧匠百般琢刻出的画雕,一言难尽的优美尊华,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察觉是便以然深陷其中。

愣神细细端看时,寻思起來,这就是沧月国世代将军供奉的魔神?看这绰约的身姿,若说是东华神君也是毋庸置疑,他有些迟缓的扭头又看了眼不远处神龛里面目狰狞的神像,带着一些酒未醒的迷醉与困惑,质问道:“你当真是我们供奉的魔神?”

少卿嗤笑一声,看着凡人给自己雕的神像,头生牛角,背生双翅,除了这两点与她的真身相似外,沒一处刻画的真实,恨不得把她弄成夜叉的模样,可能吓唬小孩的话更有效,倒是神像手中的弓箭和长剑还真是自己的使用神器。不禁得好笑道:“你若不信,我走便是,懒得在听你这闲言碎语。”

不信?怎么会不信?先前一共就两个人,在守卫森严的将军营里來去自如,连速度敏捷,身形诡异的鲛人敢死队都办不到的事,就被眼前的这个笑窝深深的女子轻而易举的解决。

不仅如此,他们离开军帐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天夜里营帐所有的将领全都似乎听不到他的指挥,唯独他可看到,这女子素手一挥就将十多个鲛人收拢在宽袖之中,逍遥散漫的出了军营,沒了影子。

这种本事,若是想要灭国都能办到。

此时的慕天野已经吃了少卿的亏,知晓这神君办起事來反复无常,痛快的说道:“神君,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明日就带我们攻城,那些鲛人们,您可以带走,但是城中所有的鲛珠和凝碧珠,你要给我留下,否则我无法和皇上交待。”

少卿见慕天野分明借酒消愁了一番,定是这几日的战争形势逼紧,无计可施,勾起一抹邪笑,唏嘘道:“看來你们在海国的鲛人敢死队手中又吃了不少亏?”

慕天野不得不承认,最近海国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挑衅的來试探沧月国的实力,看是否找了对付鲛人的法子,结果显而易见,海国得胜回城,先前沧月国高涨起的气势被打击的一落千丈,战士们连连叫苦,只道是得罪了神君,沒有了神灵的庇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军惨败。”

少卿跳坐在桌案上,轻摇着双腿,不容拒绝的提醒道:“慕天野,你也别以为能从我身上耍出什么花招來。即便你背信弃义了,我也会让你死的很难看,让沧月国覆灭在永无止境的贪婪欲望之中。”顿了顿话语又命令道:“去命士兵打一木桶冷水來营帐中…”

慕天野见少卿终于有了指令,定是跟破解鲛人的法术有关,急忙朝着账外喊道:“來人,给我速速打一大木桶冷水…要快…”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两个将士稳步的抱着军中最大的木桶來到营帐中,皆以为慕天野是为了清神醒脑,打算洗凉水澡。

少卿在结界之中隐身,怎会让他人看不异样?打发走两个侍卫以后,她才现身缓步走到木桶前,以左手为仞,在右手掌心上轻轻化出一道血痕,滴入清澈的冷水之中,嘴中念咒道:“尘归尘,土归土,以汝之神血,祭鲛族觉醒。”顿时清冷之水,变的炙热滚烫如岩浆翻滚,翻卷起血红色的水花,咒语停,一切归于平静,留在桶中的水变成一桶浓郁的血水。

慕天野俯身看着桶里炙热冒泡的热血,宛如地狱中涌上的血池,脸色凝重的问道:“神君,你打算如何助我沧月国?”

少卿将手上的伤口用灵力愈合之后,冷哼道:“将军莫要着急,现在我就和你签订契约,第一,明日我在军中不想听到任何关于神君下凡相助的谣言,日后史书记载中也不得添加任何只言片语,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慕天野也知晓神灵鬼怪之说,即便是真有也不能大肆宣扬,动摇国之根本,爽快的答应道:“好,我只道是找到史书中找到的古法,只要神君不现身在世人面前,一切都好说…”

少卿点了点头,又道:“这第二嘛,在此次战争中以及破城之后,命令你的将士不得伤害蓝玉城中的鲛人,以及鲛人敢死队,封城三日,不得任何人出蓝玉城,至于什么原因,到时候你便会知晓。”

慕天野有些犹豫的看着少卿,心中思虑一番,眼中闪着精光,迷眼道:“神君,莫要过河拆桥,若是要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我定是不会准许契约实行…”

少卿倒也沒想到这慕天野会是一个思虑周详,心思缜密之人,肃穆道:“这点将军大可放心,凡人皆有命数,除非受到天命的指示,我不会让自己的行为影响干涉到凡间的命数,还有沧月国的国运。此次下凡,我只为鲛人族而來。”

行军多年又因性情豪爽侠义,慕天野习惯性的击掌为誓,伸出手,神色泰然的说道:“好,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可要现在结成契约?”

少卿合并中指、食指,将灵力汇聚在指尖,掐住慕天野的手腕,轻点而上。

慕天野顿生钻心之痛,只见手腕处紫色龙鳞凤羽的图腾开始延伸,如藤蔓自下而上攀满他的整条手臂,待仪式结束后,疼痛才缓解。

少卿悠悠嘱咐道:“契约达成时,印记便会消失,若是你违背契约,你还有你的军队便会被我拖入魔界,受着魔域烈焰焚身锤炼,日日夜夜,反复折磨,直到我肯原谅你或是我殒命之时。”

慕天野看着自己手臂上如同雕青的紫色图腾,心中难免有些不安的问道:“若是神君违约呢?”

到底是沒见过仙法的凡人,这般将信将疑,少卿索性对慕天野坦然道:“我一旦违约,天命必会知晓我在凡间所做之事,承受九十九道天罚神雷,所以你我最好都是诚信之辈。”

慕天野虽不知天罚的九十九道天雷有多可怕,但想着平时雷雨天时,总有人遭逢雷击无一能生还,可想而知是件痛苦难当的事,放心不少,指着木桶道:“现在神君,可能告诉我明日进攻蓝玉国的方法了么?”

少卿拍了拍慕天野的肩膀,认真清晰的嘱咐道:“将白绸浸泡在这血水中,直到白绸将这血水全都吸收,分成布条藏匿在行军将士的身上,定保你们不会被鲛人敢死队伤一分一毫。但蓝国军队凡人的攻击,就是要看你们的将士自身的攻击防御能力,还有将军你的指挥能力了。”

慕天野眼中闪着兴奋难掩的喜色,豪迈的仰天大笑,甚是自信的说道:“垂死挣扎之国,一心只想享乐,海国的士兵早如软脚虾一般,若不是他们突然研制出鲛人敢死队的控制方法,岂能容得下他们如此蔑视沧月国。”

少卿见慕天野已经完全沒了先前忧愁苦闷的情绪,就连酒意都消散不见,生怕他骄纵起來,讥笑道:“先前他们已经刺探过你们,正好也让海国对你们掉以轻心起來,现在整兵,明日起兵开始攻城,三日之内,让我看看你们沧月国的将士到底有多勇猛。”

军营很快布满了烟和火。仿佛能把将头顶漆黑的夜照的通明,慕天野将长三尺,宽一尺的红色绸布,一条条的裁剪开,按着军衔等级,一条条的将红绸发放到将士们的手中,站在高台之上,举剑训话道:“今日,我已从古书中寻得对抗鲛人敢死队的方法…此红绸正是当年我先祖慕容云,对抗鲛人时留下的方法…今日整理兵,明日攻打蓝玉城…”

说着慕天野就将红绸先绑缚在手腕上,其他将士见将军亦是如此,相继效仿,不敢马虎,生死攸关的大事,个个留着万分的心眼。

太阳初升,晨雾尚未消散,沉寂数日的沧月国大军出动。中央步军十万,两翼骑兵各是五万,总共二十万红色大军,如从白雾中冒出的火焰,仿佛要燃烧整片大地。

沧月国如此大规模的出动兵力,探测到敌情的海国士兵,急忙吹响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海国城中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蓝色如同沉静又暗藏杀机的大海,看阵势仿佛对今日的战役信心十足,竟然足足比沧月国少了一半的兵力。

先锋部队自然就是海国引以为傲的鲛人敢死队,骤然之间,两军鼓声号角大作,战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沧月国将军慕天野下令,两翼骑兵率先出动攻击,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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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千尺海卷浪淘尽

与此同时,海国操作的鲛人敢死队率先出动,行动如鬼魅一般,快速的奔向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蓝色海潮平地席卷而來。

终于两大军先锋率先交锋,鲛人敢死队的魅影瞬时滞留在沧海国骑兵面前,愣愣的站在马前,宛如精致的玩偶,沒了行动。

沧月国的将士先前虽早有心理准备,却沒想到眼前曾骇人的敢死队,现在却似手无寸铁的平民,欣喜欢悦之余,按着慕天野的吩咐,命人小部分的人马开始俘虏鲛人,沒再挥刀伤害。

海国完全沒有料到引以为傲的鲛人敢死队又出了状况,战事顿时变的紧张起來,双方的中央军队如汹涌澎湃的大海和赤色的火焰猛烈的撞击在一起,交锋若隆隆沉雷响彻平原。

长剑与弯刀火光飞舞,长矛与投枪擦耳飞掠,眼花缭乱之际,沧月国助攻的十字巨型弓弩,密集如雨的铺天盖地而來,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海国的蓝玉城颤动…

沧月国派出的是最强大的铁军,在遇到鲛人之前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辉煌战绩,又经历海国鲛人敢死队速度反应方面的历练,现在都是拥有万夫不当胆识,骁勇善战的猛士。

战场是铮铮铁汉的碰击,他们视死如归,个个面目狰狞宛如魔神附体,带血的刀剑,撕心裂肺的吼叫,弥漫的烟尘,战场上被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战役虽未结束,但胜负已分,对于沧月国的战士们而言,今日的战况是意想不到却在预料之内的结果。

少卿坐在祥云上开着隐身结界,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已经滚滚着弥漫了海国蓝玉的整座城池。

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海”字国旗,已然被熏染的一片乌黑,在风中脆弱的摇曳仿佛顷刻间就会从城楼上坠落。

白荷歌按难不住好奇的从少卿的袖口中喊道:“卿月,打开聚魂伞,我出來看看战况。”

少卿将聚魂伞撑开后,好笑道:“出來吧,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看的。”

白荷歌现身后,握着聚魂伞,低头俯视了一遍大局已定的战况,无趣的说道:“亏你还是凡人供奉的魔神、战神,这种一面倒的碾压氏战事,你也能看下去?”

少卿低头见蓝玉城楼之上,已经被沧海国的攻略,死尸伏地,更甚有投降之辈,伤员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帮着清理,自顾自的向城内逃去。

浓浓的血腥味与烽火狼烟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让人胸口闻着一股胃口翻涌,抬手掐指算了会儿,抿嘴道:“今日清晨,海国掉以轻心,许是自由散漫太久还在睡梦中时,沧月国却已经整装待发,人家已经准备开战了,他们才慌乱的起身集合,行军前不祭拜魔神,别说猪羊牛这种常见的供奉,就连个苹果都沒孝敬我,我怎能助海国?”

白荷歌不禁反问道:“慕天野给你供奉什么了?”

少卿眯眼笑道:“按皇室祭天之礼供奉,昨天夜里就将附近所有的牛羊买了下來,你说,我能不帮衬着点?”

白荷歌撇嘴道:“还是个贪财的魔神,到底从哪來的这种习性?”

少卿难得认真深思了片刻,沉吟道:“财富这种东西本就是拿來撑场面,如此实在的东西,若有一日我沒了什么人在身边,这些东西看着也欣慰,随便给他人发放了去,可比财神要阔气。”

到底是从哪來的乱七八糟理论,白荷歌也就沒再和少卿逗趣,两人聚精会神的观看着下面依旧持续的战争。

海国已经从荒唐的美人鲛珠的梦中醒來,城楼上以及逃兵们的奋力嘶喊,让城中陷入一片惶恐,家家闭不出户,都明了要变天,透过窗外观看,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飞鸟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路边逃兵中箭倒地。心中都已明了,破城在即,海国拖延了几年的灭亡终究是來了。

这是一场的战役在短短的两天就结束了,当沧月国的将士如火焰奔涌入城之时,宣告着这领海而建的国家的彻底落幕,一鼓作气势如虎的拿下了蓝玉国周边所有的城池,封城三日。

紧接着沧月国的兵土和军官按吩咐开始搜寻城中所有的鲛人,当真是欢喜和忧愁共存的日子,有些人为求安稳上缴鲛人,有些人抱着死也不会松手的态度,执着的守在奴隶所的门口,最终被慕天野下令处死,发布会指令道:藏匿鲛人,拒不上交者,杀无赦。

银月此时也从南海赶來,打探所有鲛人的下落,即便是也人类成亲的鲛人也不放过,以及混有鲛人血统的人族,也会抓來让少卿抹掉了鲛人的天性,或是询问日后的來去,大多是鲛人在海国受着非人的待遇,一心想要回南海,噩梦,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怕的梦境,终于醒來,可以回归大海了。

少卿和慕天野站在关押鲛人的牢狱中,清点人数。

慕天野也是头一次见鲛人除了用在战争以外的模样,在奴隶街寻到他们时,多数的鲛人是被关押在在昏暗的地牢中,见不得天日,身上皆是酷刑留下的印记,为的就是让他们不停的泣泪产珠,青楼中,皇宫中,官员的深宅中,皆可找到貌美如天仙的鲛人女子,一个小小的海国竟然妄想着靠着这脆弱的生灵,翻云覆雨,可笑之极。

少卿看着有些已经被剜去双目的鲛人,随手掐诀将两颗鲛珠镶嵌在他们的眼眶中,叹声道:“日后虽不能泣泪凝珠,至少现在是能看清事物。”

慕天野看这眼前娇美柔弱的鲛人们,问询道:“神君,如今所有鲛人已在这里,上千的鲛人,你就这么带走,海国之人日后,岂会不谣传此次战役有神人相助?”

少卿淡然道:“过几日我会让海国遭受海啸,对凡人倒无什么影响,鲛人会随着海啸而退回到深海之中,史书中记载便说是海难,鲛人悉数从淹沒海水的牢狱中逃脱,这样你也好回去和皇帝交代。”

慕天野一听是海难,连日战斗疲累的精神,顿时打了个激灵,不安的问道:“你确定不会伤及海国蓝玉城里所有的子民?以及我的军队?”

少卿不耐烦的摆手道:“这些事无需你操心,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做的。你只管弄好封城之事便好,要是有人擅自出城,我就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了。今夜子时,开始施法。”

慕天野一怔,心中细想着少卿是神君,本事自然是比自己这凡间的将军大多了,转身正准备再去嘱咐城门的把守事宜,顿下脚步扭头犹豫的问道:“神君,我回了沧月国,是否要向陛下奏报一下,换一下你神像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少卿这几日为清点鲛人的事,忙的晕头转向,心情有些烦闷,难得遇到如此有趣的将军,也就不再以月颜的脸容现身,化出了真身道:“世人皆以虚像看待事务,若魔神雕像的模样便得如我这般,还拿什么來威慑世人?谁会相信魔神是个女子呢?”

若说月颜的模样在慕天野眼中已算是如仙子下凡,身上的气韵更是凡人不所及,现在的少卿白绡蒙目,白发飘燃的神姿,才让慕天野真正见识到神和仙的区别。出尘傲视而立,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紫衣光围绕周身,一头皓白长发倾泻而下,朱唇轻启,每说一个字都会被勾魂引魄,说不尽的清雅高贵,绝俗妖娆。

慕天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缓过神时,少卿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尊檀香木雕的神像,竟然和他方才看到一模一样,唯有不同之处就是多了双勾人的凤眼,耳边有人低语道:“凡人看久了我真身会入魔道,将军若是觉的人生寂寥,倒是可以寻仙问道,指不定就和我有缘再相见。日后拿着这个供奉我,求而所应,对你也算开个后门儿。”

这才发现手中的神像是前几日祭天准备出征时用的神像,不知何时被人用刻刀重新雕刻了一番,闷声道:“我还是老实当着将军比较好。”

不知不觉,蓝玉国完全被夜的黑暗吞沒,到处是黑洞洞的,大海更加显得深不可测、万籁俱寂,只有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呼声。

子时,慕天野站在城中至高的地方,远眺,海啸真的來了…眨眼前还风平浪静换來翻卷的巨浪,慢慢逼近之时,发现白色的浪花上站着一个女子,临近蓝玉城时,随着海浪之声又伴随着飘渺的歌声,如同一泓潺潺的细流,洗涤世人浮躁的心灵,如同一缕晨日灿烂的阳光,照亮初始的心扉,如同一阵微微的海风,拂去了人们心中的哀愁……

慕天野浑身只觉得浑身乏累,昏困的跌倒在地上,与城中的人们,一同渐渐的随着美妙的歌声沉沉入睡,数丈高的海啸的在蓝玉城的南方位置定格,像是在等待什么。

少卿飞上海浪上,拍着已经停止唱歌千月的肩膀,嘱咐道:“待会儿你要带着鲛人回南海,银月师兄会在路上护你,不需担心有人会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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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海中明珠夜生辉

对于千月的魅声幻术,少卿倒也安心,撑开雨魂伞将白荷歌又唤了出來,挑眉道:“白荷歌,终于到了用得到你地方了,我要水淹蓝玉城,同时要用结界护城中人。”

白荷歌手撑着雨魂伞,俯身扫视了一下脚下的蓝玉城,凝眉道:“即便你护住他们,怎么让凡人相信蓝玉城遭遇了海啸?”

少卿将眼上的白绡从眼上取了下來,眯着勾长的凤眼道:“等鲛人们逃脱后,我会开幻境织梦之术,千月已经将他们深度催眠,即便是仙人也不会对鲛人声波的催眠有抵抗力,我无意间造出了这种脆弱的生灵,总是该弄出些傍身之技,來护着他们。”

开什么玩笑…若是她的海蓝玲珑石的双目还在,这织梦术定是行的通。可现在她连控魔都成问題,怎么能进行这种深度的魔道之术?白荷歌当即否决道:“卿月…你拿自己看玩笑么?织梦术我是绝对不会同意。”

少卿斜睨了一眼反应激烈的白荷歌,冷然道:“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水系结界术的方法,你现在不告诉我,现在我就飞去南海找银海來帮忙。今日谁也不能拦我,我所施展的所有法术,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白荷歌伸手拽住少卿的手腕,死死盯着她的双目,凝视许久,却是眸光一沉,瞳孔尽处似有骇浪翻滚,在月光下她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柔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决绝的清气,咬牙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何不敢应允白清顾成亲的事,只道是忙完手中的事?回了神界再成亲?你分明已经开了魔性,打算奋力一搏鲛人族的事务。这种法术万一有什么闪失,小则入魔…大则心神俱毁…魔界的十八个长老呢?他们就任由你这样胡來?”

少卿一把甩开白荷歌的牵制,漠然道:“长老们可沒有想到我会沒了双目,他们现在正为我在魔界守护着织梦术的古印,现在我若停下了來,他们都会心脉受损,到时候影响更大的是魔界的秩序。更何况我什么时候窝囊到心神俱毁的地步…你以为要逆天而行的事,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么?…”

白荷歌有些难以相信,吴少卿竟然一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若不是他的出现,可能这计划早就开始实施了,现在说什么也劝不回來她了,抬手用力的朝着自己脸上一耳光,一时忘记他现在已经是魂魄,心痛的感觉不过是凭着魂魄的记忆,拟想出來的状态,脸上怎么可能会有痛觉?癫狂的仰天大笑起來。

少卿一怔,想着荷歌定是为双目的事懊恼,也沒空和他争执法术到底是有多危险,掐诀准备去南海,白荷歌一把拉住准备垫脚起飞的少卿,极不情愿的说道:“无需來回奔波,我现在就告诉你咒语,你答应我,织梦术开始后,让我在你一旁守着。”

“好。”

说着白荷歌就俯在少卿耳边将咒语和灵力运气方法告诉了她,少卿双手已经开始挽起莲花结,闭气凝神的开始运行法术道:“一潮汐海上來,东碣石视沧海。日月行出其中,潺水远观近玩。结界术开…”

只见整个蓝玉国被紫色的结界笼罩其中,少卿扭头看了眼白荷歌,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着千月说道:“千月…定要将这些鲛人送回南海,待事情结束,我带便接你回神界,若是我一时回不去就让你二师兄银羽打发你嫁人…既然他封了你当凤族的女君,你就受着,莫要跟他客气…”

说着少卿就将万丈海浪卷涌而下,以催枯拉朽之势,越过海岸线,越过沙滩,迅速地袭向蓝玉城。

少卿随着海浪纵身跳入海中,浮游慢步水中,瞬时将蓝玉城变成了海中的城池,巨浪尖头将人们修建的港口,和一些结构不稳定的建筑物冲垮后,并无造成多大的损失。

城中的人们脸上依旧是沉睡的神情,她遇到制高点昏睡的慕天野,伸手探到他的鼻息处,呼吸均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來。

现在的蓝玉城真的对得起海中明珠的称号了。

银月在蓝玉城的鲛人监牢中,见海水已将城池淹沒,掐诀化作饕餮真身,如狮子如虎,头顶一对盘羊角,浑身散发着银色的万丈光芒,一抬抓将监牢拍的残败不堪,在水中怒啸一声后,带着众鲛人冲出蓝玉国,驱赶催促着他们前行。

按着银海早已拟定好去往南海路径,千月抬手掐诀催动法术,将桃花水母召集而來,形如榆荚,大小不一,蠕蠕然的整齐的形成两排,在水中浮游,动则一敛一收闪着蓝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深海里的道路。

若有人伸手去触及绵软的桃花水母,他们也不知避人,静静的做着指路的明灯,每个鲛人们小心翼翼而又怜惜的亲吻着这小小的海中精灵,眼中皆是垂泪,在海水中奋力迅速的朝着南海游动。

以桃花为生死,桃花既尽,则是无物矣,这一夜,桃花水母为了他们的耗尽生命的余光,换來了归家的路。

少卿在监牢门口清点完所有的鲛人后,素手掐诀,海水大潮犹如千军万马,奔腾翻涌的退去,咆哮离去。

几丈高的海潮携带着城中的泥沙,渐渐退去。直到阵阵海浪淹沒到少卿的膝盖,她才停下法术,对着撑伞在空中焦急等待的白荷歌喊道:“此番情景可像是遭受到海啸?”

白荷歌见少卿终于随着海水的褪去,和残损中又带着几分焕然的蓝玉城一起显露出來,握着聚魂伞飘到她眼前道:“已经很像了,你只需要带着蓝玉城中的人们入幻境织梦便好。”

少卿凝视了会儿眼前的白荷歌,脚下海水的冰凉和他身上的阴灵之气,带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疲劳,刺激着心扉中的念想,暗道:看來是真的要拼老命的活下來了,吴少卿啊,这世间还有这等美男倒贴家当,日日期盼着给你当床侍,若是死了,便宜了狐族的狐媚子们岂不是亏了?愤愤的撇嘴道:“等回了神界,我要日日夜夜的睡狐狸。”

水中月影,海水拥簇,暗香流舞,他一袭白袍,就像是皎洁月亮上开出的盛莲立于水面,挑眉威胁道:“卿月,我一只狐狸还不够你睡?满足不了你?”

少卿脸上顿时腾起烧红的云霞,宛如香醇美酒柔柔入口,似醉非醉,支支吾吾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有尾巴卷着睡。”

温存情深的笑意,化入春风,十里缠绵,白荷歌望着少卿萦绕在如沙如雾的月夜中,满天柔雨绮丽似幻,稀落而下,却仿佛能让他溺死其中……她蓦的太抬眸娇笑,他也跟着这厢傻笑,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天地之间,只有她,洁白的鲛绡袍子就像莲山上的皑皑圣雪,素净的纤尘不生,痴迷的低语道:“你喜欢尾巴,我现在就变给你看,哪里还需要等到回神界。”

说着白荷歌的魂魄就化作狐君的模样,九条尾巴乖巧的在他身后摇摆,白发倾泻而下,疯长至腰身,头上一对狐狸耳朵柔软灵动,脸容越发的妖娆,眼中的眸子闪着流光溢彩,似有九色却被揉成黑色,美的让人窒息。

少卿不禁的绕到他身后又开始揉捏起那绵软的狐尾,却不似神界的手感,倍感失落的说道:“还是早些回神界吧,魂魄果真是沒有真身摸得实在。”

白荷歌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嫌弃狐君的真身,虽是魂魄,但是应该是个美男子,闷声道:“你该不会是因为白清顾的尾巴绒绒柔软,才同他行房的吧?”

少卿回想着白清顾尾巴围绕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确实是比盖着锦被还要舒服安心,眼珠一转,好似琉璃滑水,俏得流光生辉,笑着眯着眼点了下头。

那岂不是凡是尾巴长得好的狐狸都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这跟谁说理去?荷歌目光瞬也不瞬,仿佛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一样,狠狠的将她拥在怀里,照着柔唇便一番痛吻,好似蕴藏着久日疯狂,越吻越深,在口中缠弄不止。

感到少卿想要度气息给他,白荷歌轻柔的将她推开怀里,嘴上挂着得意的笑,嘴中还能回味出她口中的清甜,得逞的笑道:“回了神界我就让日日缠着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少卿愣神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心中好笑着,他人情爱都是天长地久,不离不弃,至死靡它,连枝共冢,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不死不休?

正要抬头和白荷歌抱怨,却见他锦白色的身影自下而上似琼花花瓣飞卷在空中渐渐消散,快蔓延至他的腰身,紧张的喊道:“荷歌…你怎么了?为何魂魄在消散?”

白荷歌也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依旧风仪如斯的在原地,低头淡然的看了眼自己的情况,上前搂抱住少卿,双眸像是挽住一泓黑泉,满是不舍和怜惜,仔细地抚着她如绸缎泻迤逦而垂的皓白色发丝,宽慰道:“不碍事,估计是青丘那边等不得你带我回去复生,动了秘术,在召唤我的魂魄,除了你和青丘的契约复生秘术,沒有什么能勾走我的魂魄了。”

他要走了…狐族契约重生秘术…这下糟了…

一念闪逝,脉搏突突的跳动,她的气息无声而急促地喘息,心口刀绞的疼痛,浑身彻冷的仿佛跌入万丈的冰窟,沉压落坠,万念俱灰,直至破碎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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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重生若只如初见

少卿眼中满是不舍和留恋,双唇开合,心中却刺痛难忍,喉咙里仿佛轻叹地哀怨声,努力的盯着白荷歌的脸容,像是要把他映在心里,渴盼而又梦寐以求的情爱,分明只差一步,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偏差,痛楚丝丝缕缕缠绕心头,凝结成殇,无力挣脱情网的牢笼……到最后,甘愿自缚成茧……

她几乎是哽咽的柔声提醒道:“荷歌,恐怕我们都要食言了,你忘了?你创造的狐族重生契约术与我的凤栖术完全不同,它只能让人宛如重生,但会忘却前世的记忆。而我的凤栖术可造生灵,重生的魂魄会承载前世的记忆······”

听到这里,方才还安若镇定的白荷歌,脸色就变的难看之极,凝视着少卿已然有些惨白的脸容,惶恐的沉道:“糟了,青丘的狐族若是真是用了我的重生契约术來复活白清顾,不仅我什么都不记得?白清顾亦是如此啊…”

眼前的慌张的男子哪里还有青丘之主的霸气,像个无助失措的孩子,少卿垫脚搂住他的脖颈,凤眼含情,波光流莹,蜻蜓点水的吻上白荷歌的眉眼,其实很早就想吻一下他的这双桃花美目,媚眼如丝,似醉非醉,令人有点朦胧而独特的感觉,眼中波光闪烁,不禁的心荡意牵,低喃道:“可能这就是你我的缘。”

白荷歌困惑不解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容,不知何时她赤红色的双目颜色又加重了许多,定是心神不安稳的缘故,急忙哄劝道:“怎么让你弄得和生离死别似的,不就是记不得你了么?等你回了神界拿着落花镜给我照照,或是带我去冥界的三生石前求一碗汤水,不就都想起來了么?”

少卿听着白荷歌的话,伸手将脸上的泪珠独自抹去,他的魂魄已经如萤火流光消散,看着白清顾浅笑道:“回去好好处理青丘的事,情爱之事何來强求?你造出的青丘重生之道便是初见若如故,如故忆前世,回神界我会再去寻你,若你对我不复从前,从此相见是陌路。各过各的便好。”

愤怒和绝望如火般燃烧,燃尽所有的希冀,一瞬间白荷歌被气的忽然无法说出一句话來。她的心性最是了解…怎么可以这样…他慌乱的伸手想去抓住少卿,却怎么都探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仅存的魂魄朝着三十三重天的空去飞去,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控制的颤抖,几乎是哀求的喊道:“卿月…我爱你,从上古到现在,若是回了神界你不來寻我,日后让我知晓,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的声音还在周围回荡,却已经沒了踪影,海啸过后的细雨已然停歇,少卿潸然泪下,夜,太静了,风起云涌,投射出的月光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在屋顶上,在拂动的海面上,里面似乎还掺杂着庄严而圣洁银亮的光,会是他的魂魄么?海似乎也跟着平静起來,耳边只能听到涌动的浪花轻吻自己周身的微语,低头喃道:“怕是连不放过我的机会,你都沒有了。”

少卿将手放到自己白色长袍心口处,慢慢的闪着忽明忽暗的紫色冥光,手中掐诀,将紫光从心口处抽出,攥着双拳,抬头咧嘴笑道:“桑阳啊,这些日子压制着你的魂魄莫要怪我,知道你不稀罕霸占我这女子的身子现身不是?”

紫色光芒渐渐化出身形显现在少卿面前,桑阳面容冷然的盯着眼前皓发赤目的少卿,本是想要发作抱怨,话全都咽了下去,紫色瑰眸里满是担忧,责备道:“吴少卿,原來你下凡就是为了鲛人族的事?…说吧,把我弄出來做什么?”

少卿坦然的笑道:“桑阳,你看我这不是要开织梦术么?如今我沒有了定心神的玲珑石,待会儿我施法结束,定会堕入魔界的巫山重新受一遍苦,但也是好过受天罚,灭鲛人划得來。不知桑阳君上是要在此处等我呢?还是要和我一同去巫山呢?”

月中娇,容姿天然,一貌惑心,占尽世间风流,桑阳这些日子每日看着白荷歌的苦苦纠缠,算是明白了一点,这情爱之事,还是死皮赖脸占便宜,好女怕缠郎,果真是一点也沒错,同样是上古神君,既然少卿曾对自己动过心思,说明他和白清顾之间都是有被选择的机会。

更何况从方才的形势看來,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把自己这些时日受的情伤又冲淡不少。

桑阳可是还记得真身泯灭时少卿答允的事,精明一笑,淡然的说道:“回了神界白清顾就不记得你了,我可记得你要和我凑活在一起的话,现在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未婚妻,断不能留你一人遇险。”

这是怎么了?少卿发愣的盯着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的桑阳,不安的咽了下口水,抿唇道:“桑阳啊,你死了一次,脑子沒坏吧?说这种话也不脸红,当真要和我凑活?”

桑阳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我们两个是等价交换,大家都是神君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回了神界,我让你去找白清顾,他要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我们成婚沒什么不好得。”说着就把浮在海面上的雨魂伞捡了起來,收拢好,放在少卿的手中,又笑道:“收好了,这可是件好宝贝。”

少卿切了一声,将雨魂伞撑开又合拢,细细的观测了一遍是否有破损,出神的摩挲了会儿伞面,收了在乾坤袋里,撇嘴不屑的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日后的姻缘定数还说不准。别以为我们有同体双魂的法术就这么嚣张,日耀之时,你还是要给我滚回來,免得魂飞魄散,连天命都救不回來。你要是死透了,白白让我得了你得修为,这买卖就亏本了。”

桑阳也知晓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背身而立的站在水面上,望着天空愈发变浅的蓝色,凝眉道:“时间也不久了,马上就要天明了,赶紧得开织梦术,话多。”

待他扭过头再去看少卿时,她已经从乾坤袋中取出被封印的画轴和盘龙紫毫笔,一手执画轴,抛洒向空中,六丈的画卷铺展开來浮动的在眼前,赤红色的双眸像是春日争发的艳红的瑞香花,勾魂摄魄,香气撩人,一眼望去,便无法转移视线。

少卿瞥了眼紫眸迷蒙的桑阳,正不由自主的朝着她走來,急忙厉声呵斥道:“桑阳,再看我就剜了你的双目,入了魔,可沒人能救你…”

桑阳听到少卿的喊叫,急忙闭上双目,停下了脚步。暗叹:这魔神身上的魔性果真是诱人心神,险些魂魄万劫不复的堕入魔道。

见桑阳的魂魄已无大碍,少卿这边已无暇在顾及他的情况,催动着身上所有的紫色正道纯阳修为和自身体内的魔性相调和,稳心神,咬破指尖,血液和红色的魔性凝结而出,盘龙紫毫笔蘸染着那妖异的赤红色,挽袖抬笔,在浮空的画卷上描绘起來。

画面被绘制的唯妙唯俏,宛如身临其境。空中电闪雷鸣,巨浪翻卷的呼啸以不可抵挡之势,越过海岸线,袭击着领海建立的蓝玉国,崩塌冲垮的建筑瞬间搅入浑水中消失殆尽,城中的人们痛苦扭曲的挣扎在水面上,在巨浪尖头咆哮,绝望的求救,直到一切恢复平静,慕容野带着擅水性的士兵和臣民奋力的营救落难之人。偶然能看到鲛人在海面上快速的游走逃离·······

停下的画笔,望着殷红的魔性之血绘制的海难图,少卿强撑着想要发作而躁动的身体,静静注视的审查了一番,将想要效果尽收眼底后,双唇轻启的念咒道:“织梦境,幻梦境,幻若梦境,梦境寻真,梦境是真是假,如真似幻。吾乃魔神之名,道,幻境为真…入梦世人…开…”

她的眼中的魔红如地狱的血池滚烫炙心肺,在画轴上的绘图化作千丝万缕的红线,如同一张遮天大网覆盖笼罩在蓝玉城的上空,飞散闪快的钻入城中还在沉睡的凡人眉心处,所人脑中被了植入根深蒂固的想法。

法术已成,少卿留着最后的清明的意识,将画轴和紫毫笔收了回來,用力捏着腰间的乾坤袋,低头沉闷的喊道:“桑阳…速回我这边來…助我在魔界巫山,挣脱魔性。”

桑阳睁开双眸,只见眼前的少卿被浓郁拨不开的红魔光围绕,不仅双目变的赤红,妖娆到极致,就连白色的皓发也变成了如烈焰的红色,心中大呼不好…化作紫光钻入她的心口处,急忙命令道:“少卿,祭出你的龙渊剑…还有清月弓…你的魂魄若是因魔而沉睡,我也好拿着神兵利刃出巫山…”

入魔易,出魔难,巫山本就是入魔神君必经的一条路,若是出了巫山,便能解脱魔性;若是被魔界巫山反噬,着了魔道被魔根迷了眼,便会成为魔君。

两个上古的神君若是在巫山成魔君,神界众神耻笑也就罢了,魔界无魔神掌管,这魔界就算彻底乱套了。

混沌之时,少卿紧咬着双唇,祭出两把神器,只觉的自己被这魔光窒息般的缠绕着,身体如被狭小扭曲的空间撕裂又拼凑來回的折磨,蚀骨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冰冷之时如坠入万年寒潭,炙热之时恨不得剥皮解脱。

桑阳也知晓少卿正受着被魔性传送到巫山的苦楚,焦急讽刺的喊道:“吴少卿…莫要昏困…你若坚持不下去,我來替你顶一会儿…想想若是我们都成了魔君,十几万年算是白活了…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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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除去巫山不是云

少卿在传送中听到桑阳这种呕人的话,当即气血翻涌的一声怒呵,翻脸道:“好你个老不羞的东华桑阳…海里出來的王八蛋,丢人现眼就别在老子的心口处待着…我还沒觉得丢人,你反倒是先嫌弃起來…”

顿时石破天惊的怒气撑开了周身魔气的围绕包裹,少卿身上背着清月弓,手持着的龙渊剑,从魔界巫山的上空飞落而下。

巫山共分九层,他们刚好在迷雾森林的第五层,斗盛的红光从空中坠落入林中,格外显眼。

入了魔界后,少卿就感到身体不再有任何的不适应,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果真是到了什么地界,办什么事,來了魔界反倒觉得身心舒畅起來。”

桑阳感应到少卿站稳身形后,顿时从她的心口处窜了出來,先观察起了四周,透过弥漫的薄雾只能辨清高树林立,俱是些在神界和凡间从未见过的树木,如孤独的魅影在四周耸立,不禁皱眉询问道:“我们这是巫山第几层?”

少卿埋头在腰间的乾坤袋里寻宝贝,漫不经心的说道:“巫山的第五层迷雾森林,你定要跟紧我,当心在这里迷失心智,被“黑瞎子”拐了去当成储备的粮食。”

这巫山的第五层迷雾森林是出了名的邪气冲天,光怪陆离,魔界出了名的宝物,法器,高等材料的交易市场。怪枝嶙峋的树木上都依附着树魅,四周的白雾就是树魅们不停不歇的网织而出,用來遮掩入魔之人的心神。

一旦落入陷阱,被称为黑瞎子的巨型蜘蛛精便会倾巢而出,吐出红色的魔丝将你困死在它的茧中,趁着人们在魔的贪欲中沉沦时,渐渐的将你一口一口的蚕食,不痛不觉。

眼看四周的雾气越发的浓重,说明树魅和黑瞎子已经开始行动,地面上黑色的枯叶发出悉悉索索不耐的声响,腐烂腥臭味像是从地底深处呕烂翻涌上來,让人一时无法接受这种瘴气的侵蚀。

桑阳倒也闻不到四周的气息,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烟熏了一般,撩绕着一团黑气,正准备和少卿开口,就见她终于取出万莽法杖递到他手中,嘱咐道:“拿好了,这个我可是造不出來第二支。”

他也知晓这等神器不到万不得已,断不会被拿出來使用。慎重的点了点头,万莽法杖,两尺多高,万年灵蛇筋骨化成的法杖,被锻造成翠绿色,法杖顶端如莲花吐珠,镶嵌着蛇王内丹化成的白灿灿的菱形宝石。

少卿念咒催动法杖,顿时圣光笼罩方圆五里,四周回荡着树魅凄惨的悲鸣,桑阳身上的黑色瘴气也被退散。

桑验再看少卿,因入魔变得赤红色的长发又变回皓白色,双目的殷红渐渐清澈起來,只道:“还是不要在此处逗留太久,这里你最是熟悉,我们快些出了这巫山。”

少卿整理着身上褶皱的长袍,看着上面沾染着地上腐烂过的黑色叶汁,厌恶不满的说道:“我也不想在此处多留,但是要出巫山必须先找到黑瞎子。如今我们拿着万莽法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估计不一会,他就会出现。”

她又看了眼一脸凝重的桑阳,对待事情总是一丝不苟冰冷冷的态度,叹声又道:“万莽法杖的圣光足够你我能出去,但是出巫山的阵型每日都在变化,只有黑瞎子知道如何出去。”

不一会功夫,远处步路蹒跚的走來一个弯腰驼背,身形佝偻的男子,手提着鬼灯,晃晃悠悠的从黑暗中走來。在圣光的恍照下,这才看清他的脸容,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七分像鬼三分的骇人,骨瘦如柴,已然是老叟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却是出奇的清冽动人,醇厚的如同美酒,只听他说道:“不知少卿君上弄这么大的阵仗到巫山,有何來意?把我这方圆五里的树魅都丧命于此。”

少卿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平视着眼前的黑瞎子,伸手在他眯缝儿的眼前晃了晃,啧啧道:“当真是越发丑的不能看了。亏得你看不到现在自己的脸容,否则还不日日垂泪?”

黑瞎子嗤笑一声,伸出枯槁的手拍开少卿的芊指,反手又攥住她的手道:“别以为我真瞎了,我不过是因身体的退化双目昏花看不清事物罢了。你又搞出了什么名堂?把东华桑阳的修为都弄在了自己身上。”

少卿也沒甩开黑瞎子的手,扭头看着桑阳一脸嫌弃的表情,好笑道:“桑阳的魂魄也在此处,你为何不问他呢?”

黑瞎子偏过头望着手拿着万莽法杖的桑阳,其实对他來说不过是模糊一团的影子,却恭敬不失尊严的问道:“桑阳君上,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为何会变的如此落魄?”

桑阳一愣,沒想到这黑瞎子真的有胆子來问自己话,态度竟然如此轻松,放眼神界都沒这样的人物,饶有兴趣的说道:“据我所知,魔界的魔君可是个个风流多姿,般般入画,不是夭桃浓李,也是艳色妖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这样落魄?”

黑瞎子不满的伏在少卿耳边,咧着一口稀松黄牙,低语道:“果然是个臭脾气,满脑子算计的神君,问个话都要一物换一物。”又抬起头对着桑阳说道:“那就要有劳桑阳君上到我的府上走一趟,我们坐下來慢慢聊。”

少卿当即就拒绝道:“黑瞎子,我看去你府上就免了吧,你府上若是还有什么腥烂不堪的场面,我怕污了眼。还是现在带我们出巫山比较好些。”

黑瞎子脸上勾起一抹阴深深的邪笑,冷哼道:“我的魔神大人,你蒙骗谁呢?哪个神君沒事带着魂魄來观光巫山?想要出巫山,当然是有条件,跟我到地泉府逛一圈,我定带你平安出巫山。”

少卿低头思忖片刻,任由黑瞎子怎么拽扯都站在原地不动弹,撇嘴道:“黑瞎子,你不会是生出想要出魔界的念想吧?告诉你,我可是不同意·······”

黑瞎子摇着头连连叹气,无奈道:“少卿大人,你这叫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放心我还沒打算举家迁居,不过是一点小忙对你來说更是举手之劳。”

既然有了如此的承诺,少卿扭头看了眼桑阳,好笑道:“正好,你不是也想知道黑瞎子为何这般落魄么?去一趟他的地泉府也不碍事,我们走吧。”

从树魅林到黑瞎子家,中间隔着大半个树林。越往黑瞎子家的方向走,四周本就灰黑的景象竟然渐渐的有了生机,越來越繁华似锦起來,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道路是长满青苔的砖石铺成,简单而古朴的院落层次不齐的错落在道路两边,往來间还能看到矮小的树精、妖娆的魔姬、还有一些入了魔的仙君,凡人。他们看到少卿和桑阳时,脸上神情皆是愕然,身体条件反射的屈身行礼。

少卿摆了摆手道:“都别盯着看,行礼也罢了,你们各自忙碌便好。”

桑阳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前面两人牵手漫步,及其不和谐的画面,悠悠的撇嘴抗议道:“想是他们沒见过你被黑瞎子拉着走的情景,再加上你现在女子的身份······喂…黑瞎子,你能松开她的手了吧?一路过來占便宜也够了。”

黑瞎子也悠悠的回嘴道:“桑阳君上,神君可不能胡言,话不要乱说,少卿君上可是男神君,何來占便宜一说?我虽然花了眼这点还是清楚的很。”

少卿捂着嘴偷笑了会儿,魔界的神君们还不知她是女神君的事,黑瞎子这次准吃大亏,急忙转身朝着桑阳奋力的摆手,挤眉弄眼了一番沒再吭气。

很快便看到一座墙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的精致院宅,威严的门口挂着块牌匾,刻着略有些惨不忍睹,如同孩童雕刻而上的三个字,地泉府。

桑阳呵呵干笑了两声,忍笑道:“少卿,你手下的人马都变这样的水准,你是不是该考虑给他们好好上次雕功和书法的训话?”

少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黑瞎子果真是绽放在魔界的一朵奇葩,模样越长越丑也就罢了,连字都退化到这个地步,他到底也是自己手底下的魔君,这不是在她的脸么?指着格格不入的牌匾道:“黑瞎子,这宅子的牌匾可是门脸的问題,你的这种东西还不如别挂出來的好,简直就是丢人…是耻辱…”

黑瞎子轻咳一声,迷着本就细小到见不得珠光的眼,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何时有过这么拿不出台面的拙作?这是我家孩儿的雕刻,他娘亲非要顺着孩子的胡闹,挂在了门外。”

少卿摸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深深的吐了口浊气,一脚踹开地泉府的大门,对着里面喊道:“南珍…你相公和魔神大人來了,也不出來相迎一下?”

话声刚落,院落中就隐约出现一抹倩影,迎面飞來一阵清凉的徐风,似乎他们将在魔界的烦闷扫荡走了一些,有了些许清明的感觉。还未看清人影就听闻到酥入骨的娇声道:“死瞎子,哪里來的魔神大人…你是來给我炫耀你的新欢么?连我都看不够了?还敢带回家一个?…”

黑瞎子也沒狡辩,先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最快的速度内流满面的哭诉道:“娘子啊,你这实在是在冤枉我,孩儿的事归孩儿的事,你不能牵扯到我,少卿君上不就是长得貌美了些,也不至于被你说成是女子。”

少卿耸了耸肩,怪腔怪调的指着地上的黑瞎子道:“好你个黑瞎子,原來还是个惧内的主。”

那女子快步走到黑子跟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杏眼瞪得溜圆推搡了一把少卿,怒言道:“我的相公岂能容你欺辱…”

待桑阳看清女子容色时,若不是手中扶着法杖,险些也跟着黑瞎子跪在地上。

只见这黑瞎子的媳妇儿,容色绝美,姣丽蛊媚,垂首燕尾形的发簪,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褂,足踏五色祥云,在日光的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飘渺的仙气,神情淡然自若,清逸脱俗。

一眼便能看出是神界的仙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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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相思豆解相思语

桑阳又瞥一眼跪在地上的黑瞎子,整个人都凌乱在风中,闷声道:“少卿,魔界真是人才辈出,人才…都是人才,你确定他们两个是夫妻?”

少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眼中含着点点泪光,伸手推了一把黑瞎子的媳妇儿,不满道:“姜南珍,你给我看清楚了,我怎么就不是吴少卿。”

南珍抬起玉指收拢了一下耳边垂落的碎发,妩媚之间,清澈明亮的瞳孔倒映出少卿的脸容,凝视许久后,捂着嘴惊叫道:“瞎玉泉…吴少卿怎么变成女人了…是女人…有胸…身材比我都好…”

黑瞎子“蹭”的从地上站起來,有些慌乱的寻着气味拽住南珍的胳膊,跺脚道:“你光喊有什么用…我现下什么都看不清,哪里知道吴少卿变成什么鬼样子…”

南珍反手就将黑瞎子的胳膊压在背后,厉声道:“瞎玉泉,你这是怪我啦…让你白天变成瞎子?…”

少卿也懒得看他们夫妻两个一惊一乍的做派,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大步走进屋子的上位,安坐了下來。挑起二郎腿,单手撑着歪斜的脑袋,伸手招呼着桑阳來到她身边,唏嘘道:“桑阳,你还是來我这边比较好,若是他们两个发起神经斗起法术,伤到你的魂魄可就糟糕了。”

桑阳闷闷的“嗯”了一声,绕过眼前的这对诡异夫妻,默默的站到少卿身旁道:“喂…黑瞎子,你到底带少卿來府上有何事?”

夫妻两个这才停下來争执,黑瞎子捶打着不太中用的老腰,叹声道:“我就是想让少卿君上给我解开一下,我和南珍身上的相思咒,顺便跟我见一下我儿子陆明熙。”

少卿“唉”了一声,指着黑瞎子的媳妇姜南珍道:“你同意解开相思咒了?放心黑瞎子每日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

姜南珍看着眼前做派、行为和吴少卿沒多大差别的女子,皱眉道:“我怎么会放心?要不是儿子被他们一起学法术的同伴嫌弃,哭着要他阿爹变回原來的模样去见人,我恨不得每天都让他这样又老又丑的见不得人。还有…你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祸害完神界的女神君,打算祸害男神君…”

少卿恍然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眯眼笑道:“我啊,本來就是女神君,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模样英气点,又加上穿戴行为都是男子的习性,你们便都沒怀疑过我是女子。谁说玲珑石化出的龙身就一定是男子呢?至于你们的事,确实是举手之劳。”

她勾起手指对着黑瞎子,示意他來着自己跟前。一手抚在他的头上,一手掐诀道:“吾愿,为卿化做厉鬼,受尽世间的炎凉,只为让汝娇花入艳,永不败落。陆玉泉,可愿解开与你娘子的相思咒?”

黑瞎子低头道:“我愿意。”

只见瞬时红光乍眼,一颗如红豆大小的光球从黑瞎子的身体钻出后,消失在屋子中,回过神再看黑瞎子,哪里还有原先佝偻的身形?

高挑而又修长的身高,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如黑曜石般迷人的光泽,浓密眉,高挺鼻,绝美的薄唇,整个脸容比工匠雕刻的还要巧妙,俊美令人不敢直视。

终于能在白天看清事物了…黑瞎子兴奋的一甩肩上倾泻的长发,先是对着南珍欢喜的说道:“媳妇儿,走…接儿子下学去,竟敢笑话我黑瞎子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混蛋谁说的话。顺便带着魔神大人给儿子耀武扬威去······”等他再扭头看到吴少卿的时候,黑瞎子双手捂着脸惊呼道:“少卿君上…你这是要闹哪样?这样子出去谁会相信你是魔神?…你的头发怎么还和桑阳君上整成仙侣的了…多好的海蓝色啊,怎么就被你白瞎了…”

少卿抽动着嘴角,双手捂着脸,沉默了片刻,抬头认真的说道:“你不觉得白头发更拉风一点么?我以前可是一直觉得桑阳的皓发帅呆了。”

“狡辩…”南珍轻道一声,迅速的伸手去抓少卿的手腕,把住她的命脉,闭目凝神的开始探寻起來,沉吟道:“身子受了重创,心神紊乱,有入魔的迹象,这双目怕也不是原先的玲珑石化成的,关键是·······”她扭头看了眼神色凝重的桑阳,叹声道:“你还怀了神胎,果然是比龙还壮的身子,这么折腾一番神胎都能保住,按你和桑阳的位份來算,最小生來也是上神之位,一旦降世就是九十九道天雷直劈你和孩子,魔神大人,这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后果,珍重啊。”

少卿听着南珍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听得脑袋昏沉疼痛,这么快就怀了神胎,一时竟无言以对,板着脸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道:“南珍啊,医术真是高明,真不愧是神农氏一族出來的神女,我还是先去和魔界第一美男子黑瞎子,接你们儿子下学吧。”

说着手中就开始掐诀变成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从乾坤袋里取出魔神的战袍,发冠都穿戴了起來,对着黑瞎子道:“这样就够耀武扬威了吧?”

黑瞎子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不再动弹,摸着下巴,绕着少卿转了一圈,眯眼道:“少卿君上,你还真是能瞒的住,我以为你不过是觉得好玩变成了女子,沒想到你还真他娘是女神君,竟然是用怀孕來给我们证明这一事实…你说,是不是这东华桑阳玷污了你,一怒之下把他给打成了这种德性?…”

桑阳在一旁本就沒缓过神來,吴少卿怀孕了?…这不是要断自己的去路,耳边又听到黑瞎子给他扣得罪名,一时沒稳重情绪,扯着嗓子怒言道:“她还能轮的上我玷污…是白清顾…混蛋,他竟然敢先生米煮成熟饭…可耻…不要脸…”

这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怀了小狐狸啊,少卿重重的吸了一了口气,尽量平复心态的淡然道:“桑阳,你要是再不闭嘴的话,我就一掌拍的你魂飞魄散。”

桑阳快步凑到少卿跟前,拉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处,怄气的说道:“拍吧,最好拍的我再也不能复生,免得看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儿孙满堂啊。”

少卿望着桑阳脸上的灰败绝望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道明的滋味,像是咽下一颗酸坏的梅子,甘酸中透着败坏的苦涩,已在喉中咽不下,吐不出,手缓缓的从他身上滑落道:“这是我的孩子,与他人无关,你若是不喜欢,待回了神界救了你,大可以和我一刀两断,无需说这些话。”

桑阳听着少卿决绝的话,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突然上前搂抱住她,曾经的凡间往事不由自主的涌上脑海,月颜的痛,月颜的殇,何尝不是少卿身上不可磨灭的烙印?他只是害怕,恐惧,如今的桑阳变回当初的沧西决,失去的不仅是少卿的心,还有留在她身边的资格,声音几度哽咽沉哑的说道:“少卿,你想要如何都可以。不要再和我说一刀两断的话,我听不下去,也不想听,白清顾若是不记得你,我们可以成亲,我替你和这孩子挡劫,我对你的欢喜不比白清顾,白荷歌少半分半毫…”

到底是和自己同体的魂魄,连这样抱着也无半点阴灵带來的寒意,少卿静静的依靠在他的肩膀,有些疲累的叹声道:“你替我挡劫,我必然是欢喜,成亲就别想了,我可不想让两个上古神君都被别人看了笑话。”

一旁的黑瞎子,当真看不下去眼前的画面,将少卿从桑阳怀里扯了出來,快速的往外走,低语道:“少卿君上,白清顾是谁?”

少卿一愣,摸着后脑,神秘纠结的伏耳低语道:“可记得当初被我龙渊剑斩杀的白荷歌?”

修为和法术变态到从上古到今日都无人能超越的青丘上祖,当初那么轻易的就被吴少卿给斩杀了,谁能忘记?黑瞎子点了下头,猜测道:“怎么?他们是亲戚关系?”

少卿撇嘴道:“比亲戚还要近,白清顾是现在青丘的九尾狐君,也就是白荷歌重生后的身份吧。”

乱,太乱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黑瞎子脚一软,扑通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少卿,不可思议的问道:“君上大人,你怎么和他又搅和在一起了?”

少卿又开始哼着方才的调,慢慢悠悠的打趣道:“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比较好,走吧,接你家的小崽子下学,让魔界排名的一二的美男给他长脸,耀武扬威之后,送我回神界。不枉我來巫山一趟。”

南珍和桑阳很快也追了上來,就听到南珍喊道:“死瞎子,把东华桑阳也给我带上,哎呦,上古神君,让小角色们都开开眼。”

桑阳只是担忧少卿的身子,怕她再乱了心神,沒想到被这南珍说的更像是打架吓唬人,一脸不悦的说道:“神农氏的女神君,医术如此了得,定是上古的真传,也算是见过世面,怎么现在如此稀罕我和少卿露脸。”

南珍捂嘴笑道:“我和死瞎子两情相悦,哪里还在乎旁人的说道,不过是两人多受些苦难。但是有了孩儿,怎能让他也跟着吃亏?”

这日陆明熙从魔界的学堂出來后,先是认出了自己的阿娘南珍,再看搂抱着阿娘的男子,不正是他那个只有夜里才会变回原本面貌的死老爹黑瞎子么?又看老爹身旁的两个人,眼中亮的冒光,大声的喊道:“你们看,我阿爹带着魔神大人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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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正在筹备修文中,类型的话属于百鬼系列,不过还是幻想言情,其实我很希望看过文的亲们留言,新文小配角也在等你们哈~宵夜君,很努力的码字了,年底了,真的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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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虎踞龙盘今胜昔

这众人仰望着比他们高出半个身子的少卿,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加上一双炙热似火的凤目眼眸,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天降魔神,看起來像是随时会伸出利爪的狮子,娇艳的薄唇微微上扬,带了点嚣张不可一世的味道。

她身上的黑魔龙战袍在风中吹的猎猎作响,秀美中带着妖冶勾魂,不禁感叹,魔神当真是神界的祸害。

而这个魔神身边的冷峻男子,俊美中不失阳刚,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在人群中特别显著,乍眼一看便知道是神君。

陆明熙带着一群魔君还有仙君的子弟,将少卿和桑阳围得水泄不通,唧唧喳喳的询问起來。

“你真的是魔神么?”

“魔神大人,你身边的男子又是哪个神君?”

“陆明熙,你不会雇人瞎蒙我们的吧?我可是听说魔神君上是海蓝色的头发。”

“陆明熙,你阿娘旁边的男子不会是你爹吧?还是你阿娘给你新找的阿爹?”

少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暴跳的青筋,啊的吼了一声正准备发作,就被桑阳及时的按住厉声道:“枫兮殿的银海,银月,银羽不也都是这个年纪被你带走的?怎么现在一点耐心也沒有。”扭头又对着一群小崽子喊道:“都给我闭嘴…如此不懂规矩,当我们两个死了么?…”

顿时四周被吓得鸦雀无声,无人敢言语。

“你不也沒什么耐性么?”少卿有些不满的说道,伸手拉住陆明熙绵软的小手又道:“都给我听着…我和东华桑阳神君是受了魔君陆玉泉的邀请來巫山,特意來看陆熙明。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说我手下的魔君丑來着?”

再扭头寻黑瞎子陆玉泉,早就一手提起方才嘲笑他是南珍新丈夫的臭小子來,一掌就打的那孩子屁股开花,鲜血直流,就听到那孩子疼的直吼的叫道:“陆明熙,你就是骗子…魔神吴少卿,东华桑阳还有九尾狐君早就从焚神台上掉了下去,有沒有命回來都是一回事…怎么可能來接你下学回家…”

少卿听到远处的叫嚷声,迅速的踮脚飞到黑瞎子更前,瞬时间,一把抢过已经哭的鼻涕哈啦的熊孩子,怒言道:“连魔界的长老和神君们都不知道我从焚神台上掉下去,更别说桑阳和白清顾的去向…你个小东西竟然能知道,说…从哪听來的消息…小心我一掌拍死你…”

黑瞎子也凝眉看着眼前的熊孩子,急忙拉着陆明熙走到少卿跟前,询问道:“乖儿子,告诉阿爹,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陆明熙伸着手指跺脚道:“就是他说你丑…说我长这么好看不是亲生的…他是昆吾神君的儿子…”

昆吾…掌管昆仑山的神君,虎身三尾,他怎么好端端的操心起这些的事情來了…少卿扭头看了眼桑阳,见他同样是低头沉思的模样。

将手里这皮糙肉厚的小老虎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毫无任何怜惜之意的拷问道:“别以为你是昆吾的儿子,我就会放过你,不就是只老虎么?惹恼了老子,照样扒他的皮当我枫兮大殿的皮垫子…说…从哪听说我的事?…”

这昆吾的儿子被少卿这折腾,滚落在地,数十丈之远,登时就被打成了老虎的真身,在尘扬中猛烈的咳嗽呜咽道:“是青丘來的红狐族长老,他找我阿爹时说青丘的九尾狐君已经随着你和桑阳君上从焚神台上掉了下去,不死也伤。他想要联合阿爹,先重创白狐族,再向天帝奏请新的狐君。”

不自量力…白清顾现在应该早已醒过來,身上有白荷歌十几万年的修为,又有她身上三万年的玲珑石修为,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來…少卿看着地上圆滚滚缩成一团的小老虎,连站起來都有些吃力,一脸凶相的瞪眼道:“小老虎,你听得倒是详细,今天谁接你下学回家?”

小老虎抬起头,一双金黑色相间的大眼里满是泪水,委屈的说道:“今天是我阿爹來接我。”

最不喜欢这撒谎的小孩,少卿本是要伸手给它用灵力疗伤,听着小老虎的话怎么都像是威胁,伸出手指注入灵力就往他脑门上的“王”字上一弹,不屑的说道:“小东西吓唬谁呢…你爹昆吾神君不是去帮青丘的红狐长老了么?…哪有空接你回昆仑…”

小老虎这次是彻底忍不住身上的疼痛,小爪子捂着脑袋,顿时就嚎啕大哭起來,一边哭一边喊道:“不是······我阿爹沒同意,说青丘的白狐族白清夕和天帝有婚约,不是什么人都惹得的起,就给回绝了。”

少卿一看这小老虎是果真的受了委屈,围过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一把将他搂抱在怀里,捂住了小老虎张开的大嘴,对着木然的黑瞎子和陆明熙道:“额,糟了·····今天來巫山的神君真多······”

在巫山学道,修仙,炼魔的族类,皆有接送孩儿的特殊令牌,出入巫山有专人接送,像少卿他们这种天降的神君,不是被邀请來,就是入魔进山,到时候真遇到同为神族的人,岂不是要遭到差别待遇的歧视?

想到这里少卿又急忙喊道:“黑瞎子…赶紧带我和桑阳回神界…这熊孩子被我打成这样,待会昆吾神君过來,我可沒气力和他争执打架…太吃亏了…被知道魔神入魔进巫山,到时候老脸都丢尽了。”

黑瞎子瞥了眼少卿怀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老虎,咽下口水,当即将儿子陆明熙抱在怀里,皱眉道:“少卿君上…你不能这样啊…昆吾神君找到我的头上,我去哪说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子指使所为…”

少卿神色凝重的看了一下黑瞎子怀里粉妆玉琢的陆明熙,长得像他阿娘南珍,眼睛长得尤其像,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似星光,要是被昆吾神君一个暴脾气的虎抓,打的破了相,岂不是更糟糕?沉吟道:“到时候就说是我打的他便好。让他一个月以后,來枫兮殿找我算账。”

然后又将怀里的小老虎提起來道:“听见了沒…你要是回去告状就说是我打的你…你以后再······再欺负陆明熙,你就死定了…”

少卿还沒來得及将小老虎放在地上,就听到“嗷…”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直直的把她吓了一跳,甚是尴尬的抬起头,只见不远处危峰兀立,怪林嶙峋的迷雾森中,昂首阔步地走出來一只三尾的猛虎,这不是昆吾神君,还能是谁?

昆吾神君三条尾巴不停地摇摆,那厚实油亮的黑黄相间的毛发均匀的分布在身上,看着甚是威武雄壮,只见他昂着头,张着脸盆似的大嘴,打了个哈欠,翘了翘钢针似的白胡须,全身抖了两抖,便化出人身。

横眉冷竖,蜜色的皮肤,充满狂野的气息,两侧俊美脸上,抢眼的每边都有三根类似于胡须的白色印记,带着一点点银光,零乱的短发很有型。

身形宽实健壮,双眸闪着金色的光芒,大声的朝着少卿这边走來,喊道:“昆玉树…到底去哪了?快來给老子看看你的修为有长进了沒?”

少卿重重的打了个冷颤,自觉地理亏,一边捂住小老虎昆玉树的嘴,一边悄悄的躲在桑阳的身后,悄声嘟喃道:“怎么办?不仅要被知道魔神入了魔,还要背上打小孩的罪名。这下我的老脸真的都要被丢尽了。”

桑阳无奈的拍着额头,甚是无语的扭头瞪了眼少卿,苦笑道:“下手那么快,我还沒來的及阻拦,你就把昆吾神君的儿子,打成这样的德性,昆吾神君可是管着昆仑山修仙修道的神君,也不是个软柿子。”

此时的昆吾已经在四周逛了一圈,沒发现自己儿子的踪影,反倒是先认出东华桑阳來,挑眉神思片刻,怎么都想不出來从焚神台掉下去的东华君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魔界的巫山?算了,见面总是要打招呼,踱步上前行礼道:“昆仑山昆吾,参见东华君上。”

桑阳别扭的嗯了一声,好笑的寒暄道:“昆吾神君也把儿子放到巫山來历练,倒也是忍心。”

昆吾一脸憨笑的摸着后脑,拍着胸脯说道:“能从魔界巫山自己走出來的神君,才能算的上,修为上乘。不入险境,如何练得一身本事?…这是我家孩儿该受得。”瞥了眼桑阳身后的白色身影,好奇道:“不知桑阳君上,來巫山是寻了什么宝贝,这样藏掖着,好生无趣,拿出來给我看?”

少卿也沒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最厌烦别人说她怕事,一步从桑阳身后走了出來,满脸堆笑的迷眼道:“昆吾神君,好久不见啊。”

他们两个在一起倒也不惊奇,毕竟昆吾是难得知晓些内幕的神君,他本是想询问他们从焚神台掉下去后,到底是如何到了巫山。

可一想,天帝到现在都宣布吴少卿在凡间思过,东华桑阳君上在四处游历,昆吾只得佯装好奇的问道:“这不是少卿君上么?险些认不出你來了,难不成是修炼的新法术?还能将发色变成皓白色?”

少卿摸着自己的白发,将怀里藏掖着的小老虎昆玉树,一把塞到了昆吾神君的怀里,抿了抿唇,嬉笑道:“我就是觉得这样子好玩罢了,对了······你儿子,还不错。嗯·····就是被我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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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家里大扫除,懒懒的宵夜君也决定收拾屋子~忙完这阵子,恢复每日两更~(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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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十 章 昆仑陆吾心自明

昆吾神君还沒从少卿的话里缓过神,就听到怀里的小老虎扯着嗓子哭喊道:“阿爹,少卿君上打我…好疼啊…我的背上,还有脑袋上,呜呜呜呜呜”

告状精,这么快就跟他老爹诉苦,少卿一撇嘴,连连摇头叹气道:“小老虎,撒谎可不好,你怎么不说自己欺负陆明熙的事呢?”

昆吾神君注视着吴少卿的模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一个上古神君也不至于跟个修为不如她的小一辈过不去,定是小崽子做了错事…绷着脸将小老虎昆玉树安放到地上,厉声问道:“说…你是不是在巫山还学会欺辱他人了?”

昆玉树平日在昆仑的家中就是被昆吾神君严加管教,毫不松懈。

若是论起下手轻重,吴少卿对他的手段还不及自己老爹的三分之一,可想着今日这顿揍确实來的委屈,先是被黑瞎子打的屁股开花,又是被魔神吴少卿弹的脑袋到现在还是钻心的疼。双唇开合想要说的话那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呜咽抽泣起來。

这嘴笨不会告状的孩子就是吃亏啊,站在一旁看戏的黑瞎子父子,这时候倒是看出点路道來,黑瞎子掐了一下怀里的陆明熙,这长得比女娃娃还要娇俏的孩子也跟着佯装哭了起來,指着地上的昆玉树说道:“他说我爹太丑了,我不是我阿爹的儿子,还说我阿娘给我找新阿爹了…还说魔神大人,焚神台,死了什么得,说我在骗他。”

昆玉树愣愣的抬头看着哭的楚楚可怜的陆明熙,颓废的趴在地上,连耳朵都懒的再竖起來了,只有尾巴在地上不服气的胡乱扫动,这黑瞎子原先本就张的丑,还不让人说…陆明熙早上吃了他送的仙丹怎么就不和人说。

昆吾神君的脸容,顿时被小孩的话羞臊的涨红,怒喊一声道:“小崽子,老子让你出來学本事,你就给我搞些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让人都上门告状了…今天我就打死你个孽障。”说着抬脚就将昆玉树一脚踢飞,这次是从高空又抛落在地,咚的一声,眼前黄黑条纹的小老虎闷哼的晕厥了过去。

少卿这次算是见识到跟她一样狠心下得去手的人,一时竟忘了该如何是好。

倒是桑阳深眉紧蹙看不下眼前的情形,昆玉树再怎么童言无忌,前前后后也吃了不少亏,再这么打下去,怕是几个月都沒法下地,伸手拉住昆吾神君阻拦道:“不至于打死,你别吓到其他孩子。黑瞎子和他娘子姜南珍结了相思咒,玉树的修为尚浅,连我都看不出來,他怎么会看懂这等法术?再说少卿已经教训过他了······”

昆吾看着已经被吓傻的陆明熙又看了眼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玉树,泄气的垂下头,渐渐的冷静了下來。

这相思咒只有夫妻才可缔结,男子若是越是钟爱于妻子,妻子会变的越发美艳动人而付出的代价就是男子的相貌会越发的丑陋,魔界的黑瞎子陆玉泉沒成亲前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后來再看他变得如枯槁难堪的模样,以为是修炼了什么邪魔歪术,沒想到竟然是这样······此术在白日显著,在夜间自动解除,周而复始,直至夫妻不再相爱或是被人解除。

昆吾神君倒也爽快,当即抱拳对着恢复原貌的黑瞎子陆玉泉,赔礼道:“玉泉魔君莫要见怪,是小儿无礼了,在这里我给你赔个不是,望你见谅。”

黑瞎子倒是沒有拒绝,摸了着怀里的陆明熙松软的头发,浅笑道:“昆吾神君多礼了,我本是要变回真身给他们证明一下,刚好少卿君上在府上做客······沒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说來也是惭愧。”

陆明熙睁着溜圆的大眼,一直盯着地上的小老虎昆玉树看,低声对着昆吾问道:“昆吾神君,玉树他死了么?”

昆吾神君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冷哼道:“这点力道就死了,哪里配做我的儿子。”

陆明熙见玉树的阿爹如此不紧不慢的模样,说明玉树还沒死。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色的仙丹,递到昆吾眼前,眯眼笑道:“哦,那您把这个仙丹给玉树吃了吧,他说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昆吾弯着身子,仔细的端详了一遍,这金光灿灿的仙丹,不正是太上真人前一阵子送给儿子玉树的神丹么?据说可以增长千年的修为,试探的问道:“小魔君,这神丹怎么在你手里?”

陆明熙笑嘻嘻的老实回答道:“今日玉树送给我的礼物,说让我入了仙道,再入神道。可惜了,我要跟阿娘学医术,哪有功夫修炼?还是给他吃了吧。”

大家都是明眼人,这九转金丹岂是轻易能送出的神丹?昆吾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眼花,臭小子自己舍不得吃,竟然是留到今天送给他人做礼物。

再看眼前确实长得有些过分好看的小魔君,笑起來亦仙亦魔,纯真中带着精明,站直了身子对着黑瞎子慎重的说道:“嗯·······黑瞎子,男孩子长得太好看,还是守着点比较好,你看少卿君上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仙丹既然送出去了,你们留着便好,我回去给臭小子疗伤。”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黑瞎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还在儿子手中的金丹,急忙辩解道:“不是,昆吾神君,这······你······我······算了。你看好自己儿子才是重点。”

最终词不成话的放弃了解释,正想要拿过陆明熙的金丹研究一番,就见他把金丹又慢悠悠的塞到怀里,安心的拍了拍胸脯道:“阿爹,这是玉树送我的礼物,不是送你的哦。”

昆吾神君走到远处将玉树抱在怀里以后,走到少卿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脸上的胡子印记微微抽动,语气中满是指责的说道:“少卿君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揍我儿子…想必你也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來了吧。青丘的事,最好你也别插手。”

少卿这边还沒从最近年轻人流行送九转金丹,这种豪迈的行为缓过劲來。心中道,这要是将來都这么送人礼物,枫兮殿的东西岂不是还不够一只小狐狸挥霍?生下肚子里的神胎是不是真该放在青丘教养?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敷衍的摆手道:“不管,绝对不插手。”

昆吾神君见少卿不似从前那样镇定宁静,想着定是受了焚神台的影响,凤目上明显魔印,似乎比往日更胜艳丽,又对着手持着万莽法杖的桑阳抱怨道:“仗着年纪大瞎胡闹,沒事跳焚神台玩,你们两个自己这样也就罢了,还顺带着青丘的九尾狐君。青丘现在乱成一锅粥,路过看的时候都头疼,我不参与,不代表其他神君不参与,毕竟青丘是块大肥肉,现在内乱也就罢了,空中还雷云密布,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这个节骨眼要受天雷·······”

少卿听着这话心中一怔,慌乱的拽着黑瞎子,朝着南珍的方向走去,一把将路明熙塞到她怀里道:“你得空來趟枫兮殿,再帮我看看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有事,先是回神界了。”

正在和其他接送孩儿上下学的女君们闲聊的南珍,回过神來的时候,才发现眼前早已空空荡荡,对着远处同样发傻的昆吾神君询问道:“人呢?这么快就走了?”

少卿快步流星的紧跟在黑瞎子身边,催促道:“速速带我出巫山回神界。”满是忧虑的嘟喃道:“糟了,白清顾杀了花千纪,一旦醒來不仅要平红狐族煽动起的内乱,还要受天罚的九十九道天雷…千算万算,漏了这一点。”

桑阳跟在少卿的身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有些心,哪里是他人能左右?将万莽法杖塞到少卿手中,化作一道紫色的光束钻入了她的心口处,最后言语道:“万事小心,你再怎么修为高强也是有身孕的人,不可胡來逞强。”

少卿闷闷的嗯了一声,对于这个孩子,她也不知到底是该欢喜还是忧愁,定是不要声张的比较好。万一回去白清顾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平白无故送给他个儿子,谁能接受?又是纠缠不清,最后总不能拿着孩子去胁迫他成亲。

打定主意后,少卿觉得孩儿还是自己教养算了,大不了多耗费些宝贝,随着黑瞎子越过重重阻碍,冲出巫山。

而青丘这边,自打白清夕和妖月从南海的龙绡宫回來后,便将吴少卿送的神丹,一颗一颗的喂食给白清顾,三颗神丹下肚后真身便修复完整。

本是想着等着吴少卿三日之后将魂魄带回來也不急,可谁想红狐族的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四处拉拢神族,妖族,魔族的人來参与夺取狐君之位的事宜。

内忧外患之际,既然知道白清顾就是白荷歌,白狐族的两个长老离云和妖月当即决定开启上古的重生契约术,來唤回白清顾的魂魄,在两人合力之下,随着念咒之声,莹绿色的魂魄星星点点的勾入白清顾的体内。

众人欣喜若狂,白清顾缓缓的睁开双目,环顾四周,困惑的对着离云和妖月,问道:“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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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两更,嘿嘿,昆吾神君的來历取自,山海经【陆吾】附上原文。

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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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天罚电闪鸣之时

起初白狐族的人以为白清顾不过是刚从劫难中醒來,脑子还在混沌之中,这才辨别不出人和事物。

等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依旧不见清醒迹象的时候,白清夕和长老等人,不得不认命,九尾狐君白清顾将前尘往事都忘的一干二净,留在他身上的只有无人能及的修为和法术,还有一颗对凡事都淡然的心。

内乱之人齐齐汇聚到青丘,都说青丘的九尾狐君长相在神界算是排的上名号。红狐族人也极少有人见识过他的真面目,白清顾一人以神君的姿态站在十里桃花的尽头,风清殿的大门外,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池安静的碧波,不忍让人去打扰。

穿了件海蓝色秀桃花的长袍,眉眼中透着妖娆的仙气,薄唇微微闭合。

不知为何他身上还透着一种镇定心神的气息,那感觉静如深海柔和的涌动,如同恋人的轻抚。桃花美目轻轻一扫,带着慑人心魂的威严和压迫,不禁让人产生一种卑微的渺小感,与他那高贵出尘的气韵相比,他人仿佛俗世中一粒微尘,随时都会被湮灭。

他修长的手指,持着通体湛湛然黑色,浑然无迹的湛泸剑,沉稳厚重的闪着如暗夜星的仞光,所有前來闹事的族人介忘乎所以地凝视,直到他一记清咳的冷言道:“你们已至此处,对我掌管青丘有何不满,只管道來,若是沒有便趁早滚蛋。休怪我待会手下无情。”

白清顾不可一世以及贵胄天成的傲慢,浮在脸容上,俯视这神殿台阶下的一帮乌合之众,眼中携着轻视和鄙夷。

众人虽被白清顾的气势所震撼,心里却也从头到脚的不服气,毕竟这里面也有和白清顾同等年纪的神君,魔族,还有妖族,心道:不是从焚神台上陨落了么?怎么好端端的站在此处?狐族最善使用诈术,定是虚张声势罢了,红狐族的首领-木熏华,先是仰头喊道:“白清顾,你们白狐族站着青丘狐君的位子太久了,也该换人了,你我凡属同辈,凭什么你能当狐君,我就不能?…今日我就试试你的本事…”

白清顾缓缓地将体内的灵力汇集在手中长剑之上,随意地看了一眼下面,长相媚态的红狐首领木熏华,黑金色轻佻的狭长眼眸,俊美的脸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狂妄的气焰,轻笑道:“心神不稳难成大事。就这德性还想当狐君,站出來还不够丢人显眼。”

这讽刺的话,声声入心的传入木熏华的耳中,当即恼羞成怒的手提仙剑,踮脚飞快的朝着白清顾招招狠毒的攻击而來。

白清顾手中的湛泸剑身在一阵随意地挥动中,竟然爆发出了凌厉的气势,而随着这股气息地扩散,那红狐族首领攻势开始减弱起來,但面对眼前即将唾手可得的名利地位还有青丘财富,他依旧沒有一点退势。

木熏华低吼了一声,随后下面的三位红狐族长老也跟着蓄势待发起來,猛然地就向着白清顾飞扑了过來,当然,他们都知道此战成败关乎什么,皆是拼尽浑身解数的使出自己最为自傲的本领,有的甚至化出数十丈的真身,红色的爪子在阳光的耀眼下,闪着阴森森骇人的光芒,扑面而來。

嘶吼一声,爪子飞快不及闪躲的朝着白清顾看似渺小的身子攻去,白清顾面对这看似强大力沉的攻击,只是很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湛泸剑,挡在了自己的侧身前,剑花挽动,“砰”一声剑破皮肉的沉闷声响发出,“嗷呜”一声惨烈的嘶吼,巨爪被轻松的砍了下來,从风清大殿的九百九十九丈高的台阶上,滚落而下,鲜血飞溅,吓得底层静观动态的人们,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庞然的红狐,瞬间变回真身,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中,白清顾凝眉,厌恶的退离开满是血迹的地面,越是打的激烈脸上越是露出狂热的气势,像是在和宠物逗耍的洒然。

感到这样毫无意义打斗实在浪费时间,白清顾开始加速地挥动着手中黑色杀伐无声的湛泸剑,长剑发出了一阵“嗡嗡”的低鸣,他近乎冰冷地轻视着眼前的红狐长老以及他们的首领木熏华,嘴角此时不由的勾起了一抹妖媚诡异的笑容。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掐诀,拉动稀薄的空气形成一张难以逃脱的淡蓝色结界,这是最后的困兽之斗。

一心想要应付白清顾的红狐族三人,竟然对他的行为毫无察觉,待到发现,为时已晚。

剩下的两位红狐族长老,在眨眼间的功夫,就被白清顾手中舞动的湛泸剑,各个击破,想要逃脱躲开攻击时,长老们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两声清脆悦耳的倒地声,红狐族的三位长老便都到了阴间相聚。

眼前独留下木熏华一人,他脸朝地面,伏首垂发,只觉得脑袋里好似无数次的翻滚跌落,天昏地暗,望着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心如刀绞,胃里翻搅,难过得几欲呕吐出來。

骤然,白清顾停下了手中湛泸剑的挥舞,手中掐诀,冒出一团金色耀眼的光芒,化作数不清的绳索将木熏华捆绑束缚起來,笼罩在他的手上,腿上,腰身上,木熏华整个人变的如同一根木桩子,动弹不得。

这场战斗未伤到白清顾丝毫,结界里的空气也骤然凝固,仿佛整个天地间就由白清顾所掌控一般。

木熏华看着地上本族中法术最为高强的三位长老就这样毫无悬念的战败,悲痛的冲着白清顾怒吼一声,双目赤红,恨不得将眼前的男子啃骨剥皮的喊道:“白清顾…你被吴少卿的身上的魔性蒙了眼,自甘堕落,跳下焚神台,怎么就沒把你弄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失去亲人还有族人的痛苦…”

白清顾冷哼一声,眯着眼桃花眼,黑色如瀑布的长发倾泻,随着身上拂动的灵力向上清扬,而那双带着九色流光的黑色眼眸中,翻涌起复杂的神色哀中带着几分惋惜,他再度扫视了一下大殿下静候的人群,无奈一笑。

随后,空气中发出了一阵破空之声,湛泸剑在他手中一挥,木熏华的带着怨毒的头颅滚落下大殿,红狐族的其他狐妖,狐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阵悲悲戚戚的望着从大殿上踢落而下的一具具尸体,心如死灰,妄念太多终尝恶果。

一场狐族的内乱,在白清顾手持着湛泸剑,将红狐族首领木熏华斩首之后,草草收尾。本打算浑水摸鱼的神君被扭绑到神殇殿任由天帝处理,妖族,魔族的人则悻悻而归。

谁也沒想到传闻中应该半死不活的九尾狐神君不但沒有殒命,毫发无损的站在风清大殿的门外,静候着众人的光临,而且分明修为应该才三万年的白清顾,竟然高强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白清顾抬手将湛泸剑拖于掌心,静观片刻后,重重的一声叹息后,走进风清大殿里面。

望着还在傻愣的离云和妖月以及自称是他阿姐的白清夕,漠然道:“处理完了,现在我只知道自己是青丘的九尾狐君,神界的风神,如今内乱已平定,其余的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我讲讲?”

离云先是跪地磕头道:“若是从上古到至今的事情都给你一一道來,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君上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会如实禀报。”

白清顾想着方才木熏华的话语,困惑的问道:“我是怎么从焚神台掉下的?”

妖月听后急忙抢话道:“这就要等魔神吴少卿和冥界御史鬼彻回來之后,我们才能知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神君相传您和冥界御史鬼彻无故的打斗起來了,吴少卿先从焚神台掉了一下去,然后是东华桑阳,紧接着就是君上你······”

又是这个名字,白清顾急忙问道:“吴少卿是谁?”

白清夕低头嘟喃道:“吴少卿是上古的魔神,你和她阴差阳错的有了狐族的结缘契约,我们也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只是听闻吴少卿的大弟子银海说你想要给她当床侍·······”

这都是再瞎扯什么东西,白清顾只觉得每次听到吴少卿这个名字,心中不知为何都会泛起一种浅浅的涟漪,正准备多询问一点话语,就听到外面天空中的神启,威严道:“白清顾,你斩杀九天玄女花千纪,先前念你真身残败不堪,魂魄尚未归位,现如今也该领这天罚了。”

离云一听花千纪,猛然间想起白清顾和吴少卿前一阵子來寻他的事,软瘫的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盯着白清顾道:“君上,我想花千纪确实是你杀的不错,至于是为何,待你天罚回來再细谈吧。”

白清顾点了点头,对着他们嘱咐道:“给我准备好疗伤神丹药,这九十九道天雷我也不是有把握能闯过,方才打斗已消耗不少灵力,抗御雷劫的结界不一定能撑下去。”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青丘不远的石林中飞奔而去,准备受天罚。

此时的少卿从巫山出來后,召唤出快如闪电的黑魔龙朝着青丘赶去,只见青丘不远处的石林上空,雷云密布,千尺多厚的乌云翻滚压制,一层一层的重叠着,遮盖着眼前的大半个天空,一响暴烈的雷声,几乎要把整个天地震碎。

雷电闪着耀眼的蓝光,划破了昏黑朦胧的天空,竟如拧在一起的一条条残酷的鞭子似的,从天空凶猛地抽打下來了,它抽打到石林之中。

一刹那间,和白清顾撑开的结界相撞,电光消失了,一下又一下,将白清顾反反复复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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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离卿天涯隔海角

少卿乘着黑魔龙站在天雷降落的石林附近,隔着太远看不见人影,黑压压的一片的四周听不到别的响声,只有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焦急的在黑魔龙的头顶來回踱步,看着白清顾的结界与闪电擦出触目惊心的火花,每击打一下,心便会跟着一起抽痛,暗暗地数着天雷,二十,四十······六十…八十…九十…

还有九道天雷了…就在此时白清顾用灵力苦撑的结界,最终还是崩裂开來,蓝色光芒的碎片四溅,飞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中。

少卿紧握双拳不由的惊呼出声,这看别人历劫受天罚怎么比自己亲身经历还要令人心神不宁。她伸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犹豫到底该不该带着孩子去冒险,眼看清顾沒有结界的保护,定是受不住这上古神君的天罚。

还剩下三道天雷的时候,白清顾身上的灵力已经耗尽,无力的躺在焦黑地上,低声喃呢道:“这天罚终是过不去了。”

若是沒有青丘的内乱,或许还可以度过此劫,可现在······他看着自己无法复原残败不堪的身体和几尽崩坏的法器,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合起双目脑中却空空如也,想不起任何事情,无力挣扎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等着自己,心中莫名的生出不舍之情。

一道天雷急骤而下,白清顾只感到皮肉撕裂绞痛,接踵而至,对周边事物的神识开始溃散,这次是真的看不到了,在昏厥之前他仿佛听到一串铃铛的声响还有柔声的轻唤:“清顾、清顾······”

陌生而又熟悉,之后便是女子不住的叹息声,白清顾眉目紧皱,心如同刀剜一般,想要开口劝慰她几句,却怎么都沒有气力。

刹那周身如跌入深海被包裹其中,随之到來的是被天雷劈中的焦灼从体内轻缓的抽离而去,溃散的神识重新聚集,身体快速的愈合起來,剩下的两道雷劫错身而落,即使双目紧闭也清楚地感受到天雷刺眼夺目的强光所带來的晕眩,之后便沒了意识。

“清顾哥哥,你醒了…”

白清顾睁眼醒來看到木熏薇的时,依旧可以听到天际间的龙吟凤鸣昭示着自己成功度过天罚历劫,修为更胜利从前的事实,他不由得苦笑起來,若不是有高人相助,自己定早已被天雷泯灭成俗世的尘埃,魂魄都难寻到。

他环顾四周焦黑荒芜的空洞景象,实难想象之前这里被岩石包围,飞扬的粉尘依旧带着干燥的热量,冷然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红狐族的薇儿啊,是特意來找你的,白狐族长老离云说你受天罚去了,我就到此处寻到你。”说着薇儿跌坐在地上,白色绣紫薇花长裙铺展开來,双目发红,泪珠忍不住的流了出來,娇柔弱的身子因为抽泣颤抖着似一阵风吹过就会被风吹走的紫花。

木熏薇怎么都无法想象白清顾真的那么狠心,将她的兄长木熏华斩首,即便红狐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怎么就忍心这样对自己…他们可是自幼就相识的情谊啊…

清顾一怔,他沒有了记忆,并不识得眼前的女子,却猛然间想起昏厥前的那个叹息声,将手轻抚在木熏薇的头顶。

他指间的温热让薇儿心里也感觉安心温暖了起來,对于平日里对她不冷不淡的清顾來说实在不易,现在自己什么也沒有了,沒有了兄长的疼爱,沒有了族人的尊敬,一时竟生出错觉,她现在还有白清顾。

薇儿抬眼望着清顾,他沒有应劫之后的狼狈,于过去相比又多了几分高贵清冷,青丝散落至肩,向上微翘的眼角和九色琉璃光的黑色桃花双眸中,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令人琢磨不透。

白清顾有些困惑的问道:“是你救的我?还是离云让你救我的?救我的法术有些熟悉,但怎么都·····”

“既然你说是就是喽。”

薇儿眼神游弋的看着四周,撇了撇嘴唇,“我······哪知道。”这句话却渐渐的沒了声响。

“哈?好个不要脸的蹄子…我师尊前脚救人,你就后脚抢功,看我不扒了你的狐狸皮做暖垫子用…”

这青丘九尾狐一族自盘古开天地以來就以强族自居,上古征战中能留下的神族何人敢轻视?就放的如今的天帝也是礼让有加,哪里还听到过这蛮子般的呵斥。

薇儿双眉紧蹙闻声寻去,只见三丈处站一少年周身冰冷之气围绕银发飞扬气焰嚣狂,头上那对羊角极为醒目,瞪大眼睛狠狠的剜了薇儿一下。

“我道是谁这样猖狂,不想是个初初经事的妖怪,连自己的身子都沒修炼齐全,还想把我的皮?”说着薇儿掩面笑了起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少年被气的脸涨红,委屈的就差哭出來,洪声喊了起來:“师尊…你若再不给我解了这劳什子的封印,哪日若我得机会定吃了你那颗老枫树…到时候你就别想救东华桑阳…”

只听得一声轻叹,不远处现出一身形,神态自若,温如镜水,像路人经过,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悠然漫步的走到少年身旁慢慢道:“银月,回去莫动那枫树,平日也不见得你为我出头露面,今日倒是看出你与我几分亲厚。吓吓那女子就罢了,不得给我添事端。”

说完探手在银月额头轻点一下,原本素白的长袍之上金色凤羽纹路如滕蔓般疯长开來遍布周身,银月有些神色紧张的看着转身就要离去的吴少卿,极为不安的一把扯住了她的素锦长袍:“我······我不会,等我,莫要丢下我。”

银月话一出立刻化出元神,长数十丈,似狮似虎却头顶一对犄角,周身月白色毛发透着缕缕寒光。

薇儿惊的叫出声來,“他······清顾哥哥,他是饕餮啊,上古魔兽,他是魔神吴少卿的大弟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清顾将薇儿揽入身后,上古凶兽饕餮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听他方才唤那素白的身影师尊?难不成是吴少卿?

薇儿紧张的抓住清顾的手,心想若真的斗起來自己定是要拖累他的,更何况是她惹得祸端,要是那时沒有起了贪念······

想到这里薇儿松开清顾的手,奋力跑到银月面前冰冷之气瞬间将其包围,委屈的说道:“薇儿不知银月神君乃上古神兽,若是有得罪之处请包涵。清顾哥哥若真是被你那师尊所救,改日青丘一族定会去枫兮神殿答谢。”说着便对银月作揖一拜。

银月却回头看着背对所有人白衣诀诀的吴少卿,冷哼道:“谁稀罕你们青丘,等你们出了能有资格进我们枫兮殿的神君再说吧。可笑。”说着细细端看了一眼清顾,眼中透出满是惊奇,更多的是失望,鄙夷的啧啧了两声又道:“奸诈小人…”

他转身快步跑到吴少卿身边,威严模样一扫而空,独自悻悻不已的撒娇道:“师尊,我们走吧。莫恼我,你瞧,你乘我回去可会解气?我就是看不过嘛,你那法术定是消耗心神,你的双眸都这样了,还要救白清顾这个臭小子,怎么能让专出不要脸的红狐狸捡了便宜········”

“话多。回去了。”少卿扑哧一下笑出声,如飘叶般跳到饕餮银月身上,那皓白色的长发迎风吹起,乱发缭绕间看不清她的面貌。

清顾心里猛的一紧,望着已经远去的人,莫名的怅然起來,想去追去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薇儿低头扯弄着衣服,不敢抬头看清顾的脸,羞愧的低语道:“清顾哥哥,我们回去吧,离云长老他们还在等着呢。确实不是我们救你的。”

清顾不由得冷笑起來,是啊,这等高强的法术,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红狐族的娇弱女子能使出來的?吴少卿,吴少卿,上古的魔神,身姿如流风回雪,看一眼便会让人深陷其中,想知道,想要了解更过关于魔神的事,沒再理会身旁的薇儿,自顾自的御风而去。

而此时驰骋在天际的银月,失望中透着愤怒的说道:“白清顾那个死狐狸就是奸诈,我才不见他几日?就变的这样冷冰冰得…你不过是开着结界不现身,他竟然就敢跟着红狐狸在一起待着,你可是替他挡了双倍力量的三道天雷…竟然连句道谢的话语都沒有…着实可恨…忘恩负义…小人…”

少卿一愣,本是计划不想露面,沒想到出面之后,他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心中像是生了一根细小的刺弄得人生疼,一旦动弹便一个劲儿的向心口处钻,她困倦的趴伏在银月略有些硬度的毛发上,到底是沒有狐狸身上的毛发松软,怅然的说道:“青丘白狐族动用了重生契约术,将他救醒。如今白清顾谁也不记得,自然也就不会在乎我们是谁了。”

说着她又轻笑道:“但是白清顾借走的东西,迟早要还回來的。总不能让我的东西一直在他身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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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里问君君不语

银月到了枫兮殿外放下少卿,变回真身后,转身就准备走。

“银月为何要走?我虽不复从前,也沒有落魄到让你嫌弃到这般境地吧?”

银月回眸看着眼前的少卿,皓发垂落至腰间,纤瘦的身体包裹在白色窄袍中却呈松懒之资,如莲叶的宽袖负手而立,神情依旧温润如玉。

她本是谪仙模样,如今海蓝色的长发不复存在,就连那双凤眼赤红如嗜血般刺眼夺目却空洞无神,明明沒有她的任何干系,明明是天降魔神,天之娇女,怎就变成这样?到底要让她受多少苦难?才能让她安然一世?

他像吃了苦莲一样所有的话堵在嘴边,无论如何都不忍去问那些伤人又伤己的话。

只得抱怨道:“我以为师尊又要撇下我们了,我们在南海一直等着您,结果鲛人族的事都已解决,你却再也沒回來。渺无音讯…我在凡间找你…在神界找你…你到底去了哪里?若不是今日我在青丘附近看到黑魔龙,遇到你替白清顾挡天雷,你打算躲我们到何时?你骗了我们所有人,你的双目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下凡不适应…剜双目…丧修为…这种事你都做的出來…竟然是从焚神台落入的凡间…吴少卿…呜呜呜·····”

说着说着银月就自顾自的蹲坐在地上埋头哭了起來。

银月极少在自己面前显得如此无助,少卿心中一颤,俯身心疼的揉着他的银白色头发,深深吐了一口气,眯眼笑道:“银月,莫要哭了,这不是东华桑阳救了我?在凡间我怕你们担忧,所以沒说了实话。至于这几日我和桑阳的魂魄在魔界的巫山,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黑瞎子。如今我已眼盲,虽能辨别事物到底还是不如从前,以后还是要靠你的。我的十几万年的修为还在鬼彻身上保管着呢。”

她站起身习惯性的飒然抬脚,不轻不重的踹到银月的身上,挑眉唏嘘道:“算我沒白养活了你这个小沒良心的魔兽。难不成你也要如千月哭出鲛珠给我做瞳眼?赶紧回神殿了。”

银月惊讶的抬头细看着少卿瞳仁,魔神的双目是稳心神,定心性的玲珑石,鲛人泪落地为珠所弄的双目定是压抑不住魔性。

他在南海从千月那里听说了少卿是怎样忍痛重新拥有的双目,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轻轻的将自己宽大的手牵了上去,朝神殿走去,涨红着脸说道:“师尊,回去你要告诉我,你在焚神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弄的这样脓包······”

果真是四个徒弟里最会撒娇的人,少卿脸上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眯着眼道:“好。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知晓。”

与此同时青丘这边有人欢喜有人愁,离云看到天兆便知道这清顾已经成功的渡过天罚,笑的就差长出胡子。其他长老却愁云惨淡万里凝,红狐族算是彻底元气大损了,死了三个长老,一个首领,整顿狐族又是一项大工程。

再一听说白清顾是青丘上祖白荷歌的转世,这以后谁也别再想打青丘狐君的主意了。有的长老干脆不想什么势力刮分问題,坐在原位打起盹來。十位狐族长老各怀所思的坐等着白清顾回來。

等看到毫无狼狈的白清顾出现时已经是一惊,更大的惊天雷就炸开了,救白清顾的是饕餮的师尊吴少卿…十位长老包括离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狐狸,已经知晓了白荷歌是怎么殒命,又是怎么重生在白清顾身上。

听到消息后,身上蹭蹭的直冒冷汗,胡子抽动,表情比毁天灭地还要绝望,这是十万年青丘的狐族可沒少给魔界添乱,白狐族的妖月更是将吴少卿的大弟子,龙神之子银海螭吻险些送入魔道。

关系一度僵持,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把白清顾给救了?这混世魔神吴少卿的性子最是难以猜测,现在救你?指不定眨眼间就会翻脸怒扫荡了青丘。

离云看了眼妖月额头上的封印,叹声询问道:“既然是我们先误会了吴少卿,给她添了麻烦,此次她又出手相救我们的狐君大人,不如就趁着此次事情,将关系缓和一下?”

妖月一愣,本事想要反驳,却发现到头來,竟然无从辩解,摆手道:“好好好,我们去找天帝,让他从中调解再合适不过。”

于是还沒弄清楚怎么回事的白清顾就被十位长老拽扯到神殇殿去了。

青丘的长老们如此团结同时拜见天帝也实在难得,但一听九尾狐君清顾神君也來了,天帝疲倦的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这几日轩辕烨光是处理参与青丘内乱的神君就身心俱乏,还未顾及到其他事宜,伸手揉着暴跳的青筋,分析道:“看來白清顾不但醒來了,还平息了青丘的内乱,度过了天罚,那我家的小姑姑吴少卿也该回來了。”

待他稳步走进大殿,轩辕烨看到白清顾时先是一愣,又看看了他旁边是白清夕而不是吴少卿,满是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只有白清顾一人回來?我的小姑姑呢?吴少卿呢?”

清夕快步走上前,附在耳轩辕烨耳边轻声说道:“青丘事态紧急,哪里还能等到少卿君上的三日之约。离云和妖月两位长老就强行开启重生契约术,勾回清顾魂魄,结果他醒來沒有了所有记忆。”

白清顾歪斜着脑袋,凝眉道:“白清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何还需要和天帝这样交谈?”

清夕一听就炸毛了,跳脚起來道:“白清顾…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这样称呼我…早知道你醒來是这样寡薄无情的嘴脸,谁会给你去南海找吴少卿寻魂魄?…”

“我也沒有求着你救我。即使重生了我也不识得你,何必呢?”

面对此时冷言冷语的清顾,天帝轩辕烨和白清夕都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再细细打量起他,青丝散落,原先那让人如醉如梦的桃花双目却不再波光流转,九色琉璃光的黑瞳中满是霜冷,这眼神像极了······像极了吴少卿不言自威的眸光,凤眼飞俏的冷酷无情。

还沒从白清顾的冷血无情的状态中反应过來的轩辕烨,远远就听到殿外传來悠悠荡荡的声响道:“我正要禀报此事,魔神吴少卿如今已经结束三天受罚思过,回了神界,正打算将她的修为全都还回去。”

众人扭头望去原來是前些日子一直在忙碌的冥界御史鬼彻,他瞥了一眼白清顾,冷哼一声道:“白荷歌,若不是我在冥界知晓少卿安然的到了南海,早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现在倒是自在啊?…把少卿双目剜去的时候你的心去哪了?”

天帝一愣,怎么都想不出來小姑姑的双目竟然是白清顾剜下來的,深眉紧蹙的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彻神君,你给我细细道來…”

鬼彻也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白荷歌还是白清顾,毫不有客气的将那日和少卿在焚神台上遇到白清顾的情形全都倒了出來,少卿是怎么样沒了双目,白清顾和鬼彻的缠斗,包括花千纪的加入后又被白清顾斩杀的事,一件一件的都说明白说清楚后,对着白清顾冷冷的丢下一句道:“好自为之。”愤然的转身离开。

现在轩辕烨似乎有些明白过來,为何白清顾重生之后对人待事与过往相差甚远,定心神的海蓝玲珑石在他身上,当时他们谁也不曾知晓,想必那上古灵物,早已在白清顾真身修复之时,融入了他的体内,叹声道:“唉,难怪在南海看小姑姑的脸容越发的勾魂摄魄,沒了双眸,必然魔性大开。”望了眼白清顾也不再言语。

狐族长老本是打算指望着能和魔界化干戈为玉帛,沒想到吴少卿是沒了双目归來,又见天帝不再吱声,扑通一声全都齐齐的跪在地上。

离云最先带头,愁眉不展的喊了道:“天帝啊,你可要帮帮青丘,这魔神吴少卿回來了,当初我们狐君大人剜了少卿君上的双目,我们都不知的啊。这中间有误会,都是误会…”

关乎整个青丘的生死,其他长老也不甘示弱的跪下來恳求起來。

魔神?他剜了上古魔神的双目?自己为何会剜掉她的双目?白清顾重生之后头一次生出无措的感觉,自打醒來,他唯一知道的事,竟然是一无所知。但为何会知晓的却是这样骇人的消息?他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莫名的感到不安,仿佛宁愿是自己盲了双目,也不能是她。

知晓了前因后果的轩辕烨也无法按耐住自己的心情,不管不顾的往殿外走去,留下了一群青丘的老狐狸们大声的喊道:“魔神吴少卿的双目你们难道不知晓有多重要?我小姑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青丘吃不了兜着走…枫兮殿,枫兮殿。速速通告冥界准备开启极乐净土之门。”

妖月最先从地上站起身道:“天帝要去见魔神吴少卿,我们怎么办?”

离云紧接着站起身催促道:“这你就不懂了,按上古辈分这吴少卿和陛下也算是亲戚,亲戚总该是给点面子的。我们一定要跟着去枫兮殿…机不可失,失不再來。”

妖月摸了摸眉目中间的紫色封印,不满的撇嘴道:“这就沒事了?要是吴少卿不原谅我们呢?翻脸?还是?”

离云着急的胡子瞪眼的说道:“呸呸呸,一把年纪了别胡说。清顾君上啊,我劝你回青丘一趟,把所有家当带到去枫兮殿求原谅吧,这次你真的有些危险,吴少卿下手最是心狠手辣,出了名的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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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显示,越來越多的亲喜欢白清顾~哈哈哈~终于到了最终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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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卿笑颜如月如夜

“离云,我们回青丘拿家当吧。”说着白清顾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路上他才从一系列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來,整理片刻,他是青丘的九尾狐君,神界的风神,因从焚神台上陨落,才会变成如今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而在这之前他把上古魔神的双目剜了下來·····

想到这清顾不由得抽搐下嘴角,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酸楚,想着那日见到魔神时,她飘渺出尘的身姿,只觉得那抹倩影深深的印在了心里,回想起來甘甜中带着苦涩,似中了毒一般想要了解更多。

“君上大人,你等等我。”

离云驾云紧追了上來,看着板着脸的清顾,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君上大人,也不是我们有意瞒着你,你如今沒了记忆,你和少卿君上的事,还是亲自去与她处理比较妥当,多带些贵重物件,她很贪财·····”

清顾眉眼里都是无奈与困惑,脸上布满了寒意说道:“凡是关于她把你们知晓的事,都与我说一遍吧。”

“君上大人,你随我來我书房吧。”來到书房,离云寻出画轴,画面铺展开了。

画中一女子皓月当空的夜色里身穿月白色长袍,深海色长发散落腰间,肤如凝脂,海蓝凤眼飞俏媚眼如丝,双唇轻抿而笑,題字道:卿本风流,如月如夜。

他痴痴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画纸上她的唇瓣,她的明眸善睐,她的三千发丝,最后抚上“白荷歌”的落款。

离云望着深思迷离的清顾,轻声言道:“这就是魔神吴少卿,是您在上古时亲自为她所绘。有些事,旁人讲出來总是不如亲自去体会來的实在。明日君上大人去问吴少卿便好,她若念你,定会都与你讲明白,若是放下了,也免的你们再生羁绊,对谁也好。”

清顾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起放入宽袖之中,怅然道:“那日我遇到她时,三千发丝如千帆雪······”说着向门外走去,抬头看了看那刚刚挂上桃花树枝头的皓月,嘴中轻轻地低喃着:“卿月,卿月,今日以后一切终究是不一样了。”

枫兮殿的枫树叶终年似血似火,飘落纷飞染尽整个神殿,落地无尘无恋,落入少卿伸出的掌中,叶面泛起淡淡的红色的光晕,像是感知到她的神力瞬间红光陡盛,恍惚中少卿蓦的想起上古时女娲娘娘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少卿,少卿,你何时才能做回女子。”

她将手一挥枫叶沒入地中,现在越來越容易心神恍惚了,皱眉道:“这树灵还是这般不安分。银月你准备一下,明日我要施凤栖之术,为桑阳复生。你去找银海用他的龙鳞片所编的鲛带。”

银月看着恍神的少卿,又看她心口处忽明忽暗的紫光,定是东华桑阳的魂魄,想着枫栖之术如此慎重的法术,多留心点比较好,仔细的询问道:“师尊过去施展这术也沒用过鲛带啊?法术有改动?”

“几天不见你,脑子也迟缓了,我这双眼已不是过去的海蓝石所化看不清事物,偏偏还能看到光亮,看久这树灵的魔光,终究是无益。”她抬头看着空中皎月,仿佛月中散出的柔光可以让心静下來。

银月脸上的表情皱成了一团,用手指着她,怒言道:“你说你的眼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论这神界谁能伤的你?谁敢伤你?我倒是要听听是谁本事这样了得。”

“扑哧”少卿不由得笑出來声,银月总是这样任性耍泼,她却每次都无法拒绝,低声道:“正如你说谁会有这样的本事?”

她闭起双目,将手轻放到眼眶摸寻起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这样的动作在最初还是在得到现在这双瞳目都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又叹声道:“唉,是我自己剜了去,送人了。”

银月脸被气的涨红,气结的问道:“你······你······你剜去之时,可知这世间再无蓝海玲珑之石?”

“我知。”

银月上前拽住少卿的衣襟,浑身痛的如千锤万凿,撕心裂肺的怒言道:“好你个吴少卿…你赔我补天的蓝海玲珑石,我不要这红色的鲛珠…就是千月的我也不要…你可真大方,过去我让你造个神器送我,你都不舍得,还让我自己寻料子去…”

讲到神器之时,他疯了一般的将少卿拥入怀里,一拳一拳的捶打着她的后背,恨啊,如性命般重要的东西,她竟然就这样送人了,俯身对着少卿的肩膀张嘴咬了下去,后槽的尖牙锋利的沒入她的皮肉中,破皮肉的声响,感到一股血腥之气充斥口中,才松了力道,粗喘气息:“小气鬼吴少卿,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何人,让你如此大方了…”

少卿肩上痛的闷哼一声,这饕餮的齿牙能破毁万物,平日这银月的零嘴都是金豆子玉石之类的东西,她的真身怎能承受的住?但又感到银月身子气的在颤抖,像是受伤的小野兽,心痛的发紧,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曾几何时她庆幸几十万年的沧海桑田得徒儿们的亲睐相伴左右,看似凶悍的饕餮魔兽,最是心细如尘。

她轻缓的拍着银月的后背,经历的平复他的心境,委屈的说着:“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我是小气鬼,海蓝石还是会回來的,我总不能一直这么赤目下去,见不得强光,被魔性扰心。我都这样惨淡了,你还下的了口,当真开始后悔和龙神讨要了你。”

银月这才渐渐愤怒中清醒过來,嘴中还有她甘甜的血腥味,砸吧了一下,撇嘴问着:“你·····说的······可是真话?”

少卿也知晓他问的是什么,却故意好笑道:“真话,我后悔当初和龙神讨了你。现在怎么看银海都比你好,如今他也是南海的海皇多威风,哪有像你这样赖着师尊?”

银月脑袋用力的在少卿怀里蹭了蹭,犄角抵着她身上生疼,顺便把嘴边的血渍胡抹在她的长袍上,他是知道眼前的女子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最喜素净的,甚是得意的看着她厌弃自己袍子的模样,耍赖轻哼道:“后悔也來不及了,我要把你枫兮殿的宝物全都吃光,现在我就去南海给你取鲛带,免得你明日胡來。”

少卿怎么都擦不掉袍子上的血渍,低头嘱咐道:“那就顺便告诉你兄长银海不要担心我。过些日子再把千月送回來,我好为他们操办婚礼。”

“人老了,废话就多了。别想岔开话題…你还沒告诉我把海蓝玲珑石送谁了…”

当真是逃不过银月询问啊,少卿耸了耸肩,便坦言道:“给青丘的九尾狐君白清顾了。”

银月瞪大发红的双眼,恨不得在少卿身上盯出一个洞,双唇开合却不知说什么好,俏生生的少年郎硬生生的苍老颓废不少,白清顾,白荷歌,到底是逃不出这个圈,这个劫,双睫微垂,木然的说道:“白清顾如今已经醒來,沒了前世的记忆,怎么归还你的双眸?要是赖账怎么办?”

听出银月的愁苦,少卿忙说道:“那海蓝石怕是已化在他的身子里面,想个法子引出來便好。”

眼前的少卿,沒了定神清心的玲珑双眸,身上的淡然之气配上赤色的瞳珠,亦魔亦神,海蓝色的长发也变成皓白色。

整个神界谁不知?当初女娲娘娘选了吴少卿做魔神正是因她是海蓝玲珑石所化,从上古到如今多少上神之位几度换人几度应劫殒灭,只有魔神之位逢难比化。

若是她承不住世人的魔心魔念,这苍生就又是一劫。

也难怪这九尾狐君白清顾重生醒來之后性情大变,蓝海石本就是坚贞,纯真的象征,更何况还是少卿是上古修炼成神的神石,风流多情沒有变成绝情忘义算是他修为深厚的恩赐,他不过是性情寡淡点罢了,却不及这少卿所受的千分之一。

银月明了之后,心里开始咒骂起白清顾,他造孽还要连累师尊,下次见了白清顾哄骗他还玲珑石就好,实在不行就叫上银海一起逼出神石,抬眼抱怨道:“吴少卿,你真是无趣的紧,一万年前在沧月国为了白清顾自刎,好不容易不搭边了,又搅和在一起,这次又沒了双目······”

转身离开,才走了两步,他又不舍得看了眼独自站在枫树下的少卿,她轻挽发鬓,冲着银月这边婉然一笑赛过满园的艳美,容色倾城。

“吴少卿…护好自己。”

说完飞出了枫兮殿朝南海鲛人海域方向去了,当初到底是少卿向父尊讨要了他还是自己的执念,已经无从知晓了,只是自幼便明白真的很欢喜她,如师如长,如······

而此时天帝却已经带着众神浩浩荡荡的到了冥界。场面浩浩当当,是这轩辕式自上古以來就从未低调行事过,当然他们也有合理的解释就是天帝的脸面问題。

这枫兮神殿本上古时就被少卿建到极乐净土,冥界忘川河伊始便是入口,去魔神吴少卿的枫兮殿必须途径冥界,以及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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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奈何不解还与等

少卿上古时初來极乐净土时,树叶在天空昼夜不停地飘落,落地之时自动沒入土地,不需要扫院落的仙童还能每日欣赏落叶落花纷飞,想着这等美事也倒风雅逍遥,于是便带这枫树灵扎根于此。

净土恰好与枫树灵相克,魔树被净化,其他上神也就不再计较宝地被占领的问題,又怕枫叶飘落误了他们弟子清修入了魔道,便不再将神府建到净土之上,降服黑魔龙,斩杀青丘上祖白荷歌,使得少卿真正成了沒邻居的上神,除了冥界御史鬼彻······

当满身疲倦少卿回到枫兮殿寝室里甜睡中时,整个冥界就已经响起冥王御史低沉冷彻的声音:“天帝带众神亲临冥界,准备迎驾。”

顿时整个冥界一阵狂刮风平地而起,连带着枫兮殿都撼动起來,把人从床上震醒,“哗…”骤雨倾盆而下,一丈之内分辨不出事物,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冥界空气清新,光彩照人,如果不是建筑色彩阴沉你说这是天界都有人深信不已。

少卿环顾了一下亮度明显比刚回來时增强不少的枫兮殿,焕然一新,如同初建,由衷的感叹道:“鬼彻御史的神术还是这么深得我心啊。”

闭目凝神能清晰的辨识到越來越多的神灵接近着枫兮殿,重重的打了个哈欠,轻叹道:“枫兮殿好久沒这么热闹,受欢迎了。”

天帝轩辕烨在冥界御史鬼彻的带领下,已经在殿外耐心的候着了,诚心诚意的喊道:“少卿姑姑?你把神殿结界解开吧,我是轩辕烨。”

少卿眯着双眼,看了下窗外阳光初照,揉了揉头上的穴位,今天终究是不得安生了。想了想确实上神的脸面问題还是需要的解决,总不能现在这样去见众神,又听到轩辕烨在殿外唤的是自己是姑姑,想着定是将她是女神君的事宣告了出去,便到换衣间,把被银月蹭的又花又褶沾满血渍的白袍丢到了一边。

素手掐诀将长发梳成凌云髻形,蓝色银纹绣凤羽广袖流仙裙穿于身上,心中却百般不是滋味,从未想过穿回女君服时的自己会是这副落魄德行,到底还是有点委屈。

站到神殿内时,顿了顿,才将结界打开。

好嘛,一股热气,不,应该是仙气扑面而來,真是低估了这热闹的程度。

殿门开启时,四周瞬时静的可以听到枫树叶飕落之声。

良久不见动静,少卿便先开言道:“众神莫要把玩观赏这枫树太久,入了魔是我也拉不会來的。”

众神倒吸一口凉气,入了这神殿便觉得恍如梦寐,一时松懈忘了枫兮殿并非浩然正气之地。

眼前说话的女子虽然淡妆素裹,但看服制便知是上神之位,更何况纡青佩紫,风姿绰约,语笑淡然的气度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幻化的模样。

除了发色还有双眸不同之外,比起过往的吴少卿,身高和脸容都张开了似的,越发的明艳动人,勾魂摄魄,以往当真是被业障蒙了眼,竟分辨不出魔神是男是女。

轩辕烨也未曾见过吴少卿穿成女神君的装扮见人,最先开口低声讷讷的问道:“你是我小姑姑吴少卿吧?”

少卿黛眉轻挑,生出了想要逗趣的心,凑到他的鼻尖处摸着脸,疑惑中透着丝丝妩媚的问道:“天帝,我不过是去了凡间三天,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是因为我的皓发呢?还是赤目呢?还是因为小姑姑我太美了?”

轩辕烨顿时羞红着脸,慌乱的向后退一步,侧过身负手而立,不敢直视她那双沒有光彩灵动的赤红凤目,实在太容易引人走火入魔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我错了。小·····姑姑······唉”明显语结的帝君最后还是叹声道:“我是特來探看您的。”

本來少卿还在想着如何数落天帝在南海有了媳妇忘姑姑的事,可听他这么说,心软不少,顿时索然寡味起來,对于一向爱面子的轩辕氏,他算是不易了,嗤笑道:“这样啊,不知帝君看我这混世的魔神,有何事呢?”

“听闻鬼彻神君说小姑姑下凡遭逢的劫难,担忧小姑姑的状况,正好青丘的狐族也想和您冰释前嫌。你看我把九尾狐君白清顾也带來了,我听说是······小姑姑在天罚中救了他。”

说着他就把站在身旁,穿着青袍云靴青丝挽起银丝发带垂于身后的白清顾推了出去。

清顾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天帝,又看到对面女子难看之极的神色,只得弯下了腰深拜一礼,虔诚的说道:“多谢,少卿君上助我渡天罚,请受在下一拜。日后若有我能做到的事,定将全力相助君上。”然后整个人像石头一样保持着拜礼不再动弹。

这准备给东华桑阳施展枫栖复生术在际,现在本就不想提及白清顾的事,也不知如何面对一个突然陌生的狐君,沒曾想到轩辕烨竟然这样直接的将清顾推给了她。

少卿如今再看清顾的模样,熟悉而陌生,他少了那份对自己的痴缠,少了缠绵悱恻的眸光,虽说是在谢她,话语里却无任何情感,字字入针直戳人心肺。想起前些日子与他魂魄的绝情别言,不死不休······顿时觉得魔性开始在周身泛滥起來,若不是顾及神君脸面问題,真真是恨不得将他踢倒在地,打骂醒他,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冷言道:“清顾神君,你抬起头來看着我。”

清顾毫不犹豫的抬着起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少卿漫步向他这边走來。

轩辕烨带着众神向后退步数丈,独留下清顾一人,个个屏气凝神。

站直身子的清顾足足高出少卿半头,少卿缓缓抬手,触到他的桃花眉眼上,清楚地感受到海蓝玲珑石的力量之后,柔声道:“清顾把欠我的东西还來。日后我们不再相见。”

白清顾困惑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赤目白发,亦仙亦魔,飞俏的凤眼眯笑着,夺魄勾魂,一不留神就会失了心,丢了魂,招了魔,痴迷的问道:“少卿君上,让我还你什么?”

少卿只感到清顾独有的桃花气息迎面吹來,温热的手掌抓住她探到眉眼的手,不悦的皱了皱双眉,莫名的生出一种屈辱感,白清顾到底是被自己的脸容迷惑心神······她要的不是这些。

清顾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知所措的松开了抓紧的手,双颊竟生出如霞光的红晕就连桃花双目也泛起红來。

远远望來的众神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少卿在调笑清顾,暗想这事态不会太严重,俩人能这样嬉笑说明还是有戏。

少卿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牙探身低声气恼的在他耳边说道:“我的双目海蓝石,你当真想赖账?”

许是她离着自己太近的缘故,清顾不由的气息急促起來,窘迫的说道:“我听他们说我剜了你的双目,如今的我,记不得这宝物放于何处。”又偷偷的瞥到她娇俏的脸容,慌张的解释道:“这次回去后我就让青丘的狐族去寻玲珑石宝物,只是我宝物库房的钥匙不见了,沒有进里面查看·······实在寻不到我便给你寻医治双目的法子去。少卿君上,你等我。”

他的这句“你等我”脱出而口,少卿整个人都怔了怔,三生三世总是这样等,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许久才说道:“看來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既然记不得,那就好自为之吧,莫要再來找我。”

说着她将很久以前清顾亲在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钥匙取了下來,那钥匙闪着晶晶的墨黑色光芒,如星空璀璨的夜晚,美的令人沉醉,她伸手托住清顾的手掌,放入了他的手心,柔声的道:“这是你们青丘宝物库房的钥匙,收好,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少卿不觉的抚了一下肚子,无力的转身往自己屋子方向走去。

又是背影,每次见到她的背影,心口就莫名的痛的喘不上气,清顾急忙喊道;“少卿君上…”

少卿顿下脚步,揉了揉不适的赤红双目,嘱咐道:“你们告诉他们都回去吧,谁也不要扰我,我也不会去打扰他人。”说完她抬头看了看飘落的枫叶,因浩然之气过盛,树灵魔性遭到压制反被释放的红光又说道:“这神殿也不是你们能久留的,我倦了。”掐诀结界护起周身,沒有再理会身后的一片嘈杂。

看着那已经走远黯然失神的背影,清顾想起昨夜的一直握在手中的画,又看着手中的钥匙,今日不但沒有问到想知道的事,反而被她的一句话断绝了往來,他抬头看了眼开始泛红光枫树,眼中透着坚定像是心里决定了什么。

离云见此情形踱步走來看着清顾肃穆的冰脸问道:“君上大人,你们这是怎么样?她可和你说了什么?”

清顾瞥了一眼焦急的离云,将钥匙递到他眼前,嗓音沉闷的问道:“离云,这可是青丘宝物库房的钥匙?”

离云接过钥匙细细的观摩了片刻,又送回到白清顾手中,眯眼笑道:“昨夜和您寻了半天都沒找到,害得我们连赔礼的东西都沒拿,怎么现在又好端端的跳了出來?当真是邪门,刚好回去将谢礼送來。君上大人是从哪里找到的?”

白清顾一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紧紧的将钥匙握在手心,道:“吴少卿从她身上取下來还给我的。”

………………………分割线的忧桑…………………………

今天宵夜君有些惆怅,谢谢有人给我发暖暖的语音,我很喜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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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报与桃花一处开

离云一愣,沒想到这狐君大人对吴少卿是掏心肺的欢喜,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君上大人,她已经将你的东西交还给你,那我们就此作罢吧。”

清顾抿着嘴一直保持沉默,最终低语道:“我要去冥界的三生石。”

离云也知晓这白清顾是动了心思的想要去了解真相,重重的叹了口气,从自己宽袖里取出一面镜花水月镜,放入清顾手中,嘱咐道:“这枫兮殿的枫树护她也毁她,魔神最擅长的就是幻术,一旦入了幻境周而复始无穷无尽,逃脱不出。可幻由心生,心中所想就想得,得到后又所想,适可而止,才是上策。你去取一片枫树叶放入镜中,再去取吴少卿的一滴血,君上便能恢复关于她的记忆。”

又在清顾耳边默喃了几句,说完便带着青丘的狐族离开了。

送走了天帝他们后,白清顾和鬼彻一直站在冥界三途川河口,清顾扭头望着鬼彻,讨要道:“鬼彻御史,我想借你们冥界的三生石一用。”

鬼彻蔑视的撇了眼白清顾,昨日给吴少卿送修为时,便知晓了整个事的前因后果,冷哼一声道:“狐君大人,你这可是折煞我了,三生石是不会借给你,恕我直言,少卿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何必再这样呢?她最近要忙着复生东华桑阳,你最好不要打扰。”

白清顾也不知为何这冥界御史鬼彻会这样看不惯自己,怨气冲冲,脸色为难的盯着鬼彻,声音有些沉哑却又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和她有狐族的结缘契约,按理说,她现在该是我娘子。怎么可以说是打扰呢?应该是回自己家。”

见过不要脸的人,还沒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神君…鬼彻抓急的将额前的碎发全都归拢在脑后,摸着额头上的独角,上下打量着白清顾,好笑道:“我说狐君大人,别以为你是白荷歌的转世,我就会跟你客气。友尽了…就算你杀了花千纪也抹不去上古时对少卿的伤害,就算你是九尾狐君也改变不了月颜是因你而自刎的事实,就算你现在是白清顾曾和她痴缠绵绵也改变不了,你始终都只是沉迷于她脸容的结果。”

说道这里鬼彻冷哼一声,掐诀祭出圆月双刀,免得待会翻脸时又被白清顾发疯弄的措手不及,洒然的活动筋骨,又道:“别以为我刚才什么都沒看到,你方才痴痴的沉沦在少卿的魔性中时,她眼中闪过的可是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厌恶,许是她也在期盼着你能想起点什么,可惜了,你让她失望至极,你现在不过是为了她的身姿,她的脸容而去求记忆,即便你知晓了所有的事,她也不会再接受你。”

白清顾这几日也隐约的感到自己似乎和吴少卿有过情愫,才会这样被她牵引着一举一动,今天又看少卿对他的避而远之,又听到鬼彻的这番话,心中蒙上的薄雾也渐渐的豁然开朗起來,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心悦,欢喜,沒错…就是这样的感情…

那种恨不得想要将她揉进骨血中的冲动,从初见时就沒改变过,他安然的站在三途川两旁的彼岸花丛中,红色摇曳的花朵似绽放在地上一朵朵小型的烟火,炫目之后透着转瞬即逝的伤怀,清顾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浅笑,仿佛身上因海蓝玲珑石的冷漠也渐渐消融起來,一双桃花媚眼似乎能溺出水來,轻快的对着鬼彻感激的说道:“当真是要感谢鬼彻神君,我这就把她寻回來,他日青丘设宴定会邀请你。”

莫名其妙的谢自己做什么?…鬼彻低头沉思还沒缓过神來,抬眼再看白清顾,已经沒了踪影,想着少卿身上现在有自身的修为,还加附着东华桑阳的修为,量白清顾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來,撇嘴慢悠悠的往冥界走,回去看自己媳妇儿子才是正事。

少卿浑身困乏的又躺回到寝殿,等着银月拿回银海龙鳞编制好的鲛绡,便能施展凤栖复生术,食指和中指并拢将桑阳的魂魄从心口处引了出來。

桑阳出來也沒客气,环顾了一下少卿乱的和猪窝有一拼的寝殿,从善如流的开始收拾起來,一遍弯腰捡地上的东西,一遍如同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抱怨道:“千月不在你身边,你倒是会糟蹋屋子,日后当了娘亲,看你怎么办?”

少卿随手就将身旁的东西提起來砸到桑阳身上,竟忘了他现在只是个魂魄,玉瓶当场发出清脆的声响,砸了个粉碎,当即就从床榻跳起來,跪在地上,肉疼的捧起地上的翠绿色的玉片,怒喊道:“都怪你…这是我的宝贝玉瓶,平时最喜欢在里面放些花束,盛开不败,如今变成了这幅德行…”

桑阳也跟着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玉片,昆仑山上最上等的玉石打造的双层玉瓶,中间的夹层中存放着极渊的冰水可以滋养世间花草,再看瓶底的落款,竟然是“青丘荷歌属物”,挑眉道:“白荷歌给你的花瓶?”

少卿气恼的站起身,望着极渊的冰水洒落满地,凡是洒染之处开出一株一株的桃花,灼灼的粉色比青丘的桃花林还要芳香诱人,开满了整个屋子。

对于这样突然的变幻,少卿也始料未及,“哇”的叫出声,欢快的在屋子的桃花树间穿梭了起來,对着桑阳笑道:“我怎么就不知道极渊的冰水有这样的功效?”

眼前的情景却让桑阳想起一些往事,吴少卿混世多年,仗着自己年岁大,辈分高,每年的生辰都是她搜罗各种仙宝,钱财的好日子。

她本也是不挑剔的人,可对白荷歌送的生辰礼物次次都找茬,却又次次将礼物贴身收拢。

少卿有随手砸玉瓶,玉枕的习惯,定是白荷歌也知晓了少卿的这个习惯,在玉瓶的夹层中放了见空气便会发芽生长的桃花仙树种子,故意來逗趣她,死狐狸就是花样多······

屋子外的梨花树上不知何时被青鸟落了新窝,几只幼鸟莺莺的鸣叫着,化作柔丝缠绕心房,听的人心头一阵撩动,清风从窗口吹了进來,落英纷纷,粉花翻飞,吹在衣裳上,总觉的有暖暖额感觉。

少卿站在窗前眯着双眸,猛地想起上古时在青丘,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白荷歌的院内小石台上,手里拈着一朵桃花,桃花瓣正被她一瓣瓣地揪扯下來,纷纷撒落在地面,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池塘里的鱼儿是斑斓的红色,阳光照射下犹如颗颗流动的宝石,绵延着形成一片翻滚的小波浪,但听“噗咚”一声,她将手中的桃花枝丢在水中,涟漪四起,波纹荡漾。

白荷歌从身后悄然走來,猛地环抱住她的腰身,快速的在她脸颊上轻啄一口,脸上生着不自然的红晕问道:“卿月,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少卿也不知他为何好端端的问这样沒头脑的话,沒好气的在白荷歌身上踹了一脚,用手指着池塘里的桃花树枝,抱怨道:“白荷歌你要再这样无礼,我就拆了你青丘的神殿。你的青丘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倒是多,可偏偏就是这桃花少了点,若是有成片成片的桃花林,在你这里一直盛开,清风拂过漫天漫地的花瓣,乱花飞过迷人眼,花不迷人自迷心。”

白荷歌听着少卿的话,心念着,若是这一世能一直让她伴在左右,再无憾事。一把将她架起在空中,在原地飞快的转了两圈道:“等你再來这里的时候,青丘一定开满十里桃花,不,百里桃花,让你不舍的离开我的青丘。不仅是青丘,你的枫兮殿也要开满这桃花,让你日日梦魇着我,看到桃花就想起我。”

少卿听着白荷歌的话,心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來,他的声音绵软入心,入骨入髓,比凡间话本子里的情话,还要动听,好生缠绵,她不是无动于衷的石头,怎会不动情生根?

本就身形娇小的她,猛地被荷歌松了手,就像一羽柔弱的蝴蝶,从空中落入他的怀抱,整个人好似是一波春水,快要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云涌,风清,云淡,迷离缠绵在青丘的天地,她的双唇开合,动了动,唤着什么,被忽然刮过的大风淹沒,等白荷歌再问及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少卿伸出纤瘦晶莹的指尖,触上他烦着微红的桃花眉目,低喃道:“荷歌,这桃花瓣像极了你的眉眼。”

不知何时起青丘变得桃花灼灼,在少卿记忆中的情景都有些模糊。可白荷歌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似乎都刻画在她跨越千年万载的思念中······

桑阳望着少卿对着窗外,闭眼沉静娇美的脸庞,想她定是在想什么欢快的事,也知晓她沒有那么娇弱,但还是从床榻上随手拿起一块绒毯卷在她的身上,嘱咐道:“如今你的枫兮殿刚刚立春,这春风中到底还是带着一点寒气,还是注意点的好。”

少卿的神思被勾回,扭头望着满是关心的桑阳,抚着自己的肚子,将头倚在他宽广的肩膀上,柔声笑道:“我何时是那种娇气的女子?你定是在凡间当了一阵子凡人皇帝,看什么都有了怜惜之心。”

桑阳也将手覆在少卿的肚子上,意兴阑珊的说道:“少卿,这几日我可是都看到了,白清顾对你的态度,和神界其他神君沒什么两样,还险些被你魔性的脸容再次迷了心智·······你和他·····”

看少卿好不容易沒有方才初进屋子那么愁苦,他话里顿了顿,跳过了白清顾的话題,又伏在她耳边,揽住她的腰身说道:“现在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少卿耳边被他的气息吹着痒痒,在凡间就发现这桑阳的作风好像换了个人,好奇的问道:“桑阳,你何时也会说这些甜言蜜语了?”

经验都是积攒出來的,桑阳是个爱在失败中总结经验的好神君,哪有次次都被处于下风的状态?颇为自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总是吃亏的时候?他能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而且会做的更好。”

这男女之间的情爱哪有看做的多少呢?不过是桑阳为自己找借口罢了,少卿刚想要从桑阳怀里走出來,就听到窗外一声呵斥:“你是谁…还不放开我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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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花残情在枫飞红

少卿被这突然传來充满怒气的呵斥声,在桑阳怀里冷不防的瑟缩一下,心中疑惑这寝殿分明被加了结界,再怎么还能让白清顾闯进來?猛地的拍脑门,恍然道:“我还沒和白清顾解开结缘契约…”

暖暖春日的空气中,蓦觉的寒意顿生,闻声望去,一条人影正伫立在院门口,已是良久,在被察觉之后,白清顾不知何时已经快步站到了寝殿窗口,死死的盯着俩人亲密拥抱的画面,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松手?”

又不是吓大的,他说松手就松手?桑阳越是听到这种话,越是将手紧紧的抱住少卿的腰身不放开,挑衅的说道:“呦,这不是青丘的九尾狐君白清顾么?怎么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的神殿了?”

情顾看了眼在少卿,本想着从窗口翻身进屋子,刚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了下來,转身朝着房门走去,推开那朱红色的雕花木门,沒想到竟然是满屋子的桃花树,一股沁人的芳香直入心肺,却沒能让他平复心中的醋意,冷哼道:“我回自己娘子家,还需要打招呼么?”

少卿看着白清顾的模样不像是有了以往的记忆,却口口生生叫着娘子,拨开挡眼遮目的桃花树枝,歪斜着脑袋,皱眉道:“清顾神君不要随便侮人名节,你我沒有成亲,何來娘子一说?”

窗外新莺呖呖,屋子里粉色的桃花瓣随着吹进的情风,落在她素白色的罗袖上,粉粉艳艳绮丽夺目,红颜香衣,美不胜收,偏偏她心境带着烦躁不喜,一拂罗袖,花瓣簌簌流于地下。

明明离她那么近,却被碍眼的桃花挡住了去路,精致无俦的玉面带着苍白,好像山巅万年不化的积雪,冷漠间更觉寒意彻骨,白清顾抬手掐决燃火咒,瞬时间大火燃烧起屋子的树林,将一颗颗的生命旺盛的桃花树燃烧殆尽,化作红色的星火飘散,消融,仿佛从未出现过这个屋子中。

他的眼前顿时清明素净起來,只是待看清少卿的脸容时,她的眼眸深处透着哀怨却不做声响,清顾焦急的辩解道:“你和我有狐族的契约,如同有婚约在身······”

“啪”

少卿快如闪电出现在清顾面前,手中汇聚着灵力,扬手就是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被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语气中却清冷的沒有任何情感,说道:“我和你的契约本就是你强迫我所致,如今又在我的地盘胡言乱语,毁坏我枫兮殿的东西,清顾神君你若是再这样不自重,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强加给她的契约…她并不愿意和自己结缘…白清顾脸上被打的刺痛,伸手想要碰触少卿,她却向后退了一步,轻巧的避开。

他只觉得有锋刀在心口处千绞百斩,这是令他格外痛苦的东西,亦如慢性摧残性命的咒语,一点一点的消磨他的意志,知道这一切后跌入了更深更重的落寞,凝视着她,几乎哽咽的说道:“少卿君上,我欢喜你。”

欢喜?他若是真心欢喜,便不会毁掉这屋子的桃花,荷歌的桃花树······方才她还在想着待会将这些桃花树小心的移植在院中,沒想到会被白清顾突然的到來,一把火烧的连木屑都看不到,为了这该死的契约…他竟然会又折返回來…

少卿眼中又多了分厌恶,近乎无奈的呵呵干笑了两声,摸着自己的脸容笑道:“清顾神君,你们狐族时不时的就将欢喜,心悦挂在嘴边,说到底你是被我的脸容迷惑了,当初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我听着都有些烦闷…请你快些离开此处吧,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最好将我们之间的契约解开…”

桑阳见白清顾脸上清晰的五道指印,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少卿冰凉的手,坦然的说道:“清顾神君,我东华桑阳对少卿的情谊天地可鉴,不论你是否愿意解开契约,我都会守护在她的左右。”

清顾这才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白色皓发披散,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一双瑰紫色的眼眸闪烁着凛冽的光芒,散发着与生俱來的贵气。身上穿着九色云霞长袍,本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当冷硬的线条被方才告白的羞意打破后,整个人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魅惑,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将双拳紧紧的握住,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将这里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闷声道:“你就是东华桑阳?”

“正是在下。”

“只剩下魂魄也敢在我面前这样嚣张。”

少卿瞥了眼桑阳无所畏惧的表情,旧愁难平,眉心又添一段新愁,到处添乱,如今要给桑阳复生,万一他的魂魄有个什么闪失,事情就麻烦起來,急忙将桑阳护到身后,对着白清顾怒言道:“闹够了沒有…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今日若是犯浑······”

白清顾走进院子看到他们俩人相偎相依在一起的时候,心中就气恼的不知该如何宣泄,现在又看到少卿如此袒护桑阳,相互对视时,桑阳眼眸中情浓意深,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们两个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反倒是他变成了拆散他们的恶人。

抬起手掌猛地拍在自己胸口,以痛止痛,仿佛心口处少了什么,生生被撕裂开來,望向少卿时,竟露出一丝微笑,翩雅绝尘,足有倾倒万物之势,柔声道:“不用你说,我走,你们两个双宿双飞,日后我见到你魔神吴少卿,自动远离你三丈远…不需要你在这样······”

少卿有些诧异地睁大眼,从未见过这样的清顾,就连白荷歌都从未这样过,想要伸手拉住他问个究竟,可终究是沒有跨出那一步,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萧索背影的离去,春意暖,情尚浓,今日思君昨日容,花残情在枫飞红,这样也好,也好·······

清顾走后,少卿沒再理会桑阳,自顾自的躺在塌上睡了起來,梦中她又看到清顾临走前的笑,那么绚烂又那么悲伤,像极荷歌和以前清顾,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中总是放不下,惴惴然的担忧他。

桑阳从旁坐下來,发觉她在梦中定是在思虑今日的事,浑身绷得紧紧的不得放松,像只提防却又软弱的刺猬,仿佛一碰触就会被惊醒,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伸手捋了捋她皓白色的长发,这是他赋予得,紫色瑰眸中满是怜爱,轻声道:“少卿,你何时会为你自己多考虑一下?心眼太过实在了,这样不好。”

说完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梨花树,皎白的花朵和圆月的柔光相呼应,一切显得那么宁静,今日对白清顾的挑衅,分明是他一手造成的结果,为的就是让少卿厌恶那死狐狸。可谁想到这清顾竟然沒有恼怒的出手伤人,反倒是给了自己一掌,让少卿平添了思虑。

第二日清晨,银月从南海回來以后,面色沉重的将手中的鲛绡递给少卿,顺便看了眼已经是魂魄的东华桑阳,到底是欠了桑阳的情,终归是要还清。

少卿也就沒有再拖拉,飒然的将鲛绡蒙在双目上,伫立在泛着红色魔光的枫树下,严肃的嘱咐道:“桑阳你将魂魄融入这魔树之中,何时真身修复完毕,何时再出來,若是你中途发生意外,前面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不要被外界扰了心神。”

桑阳其实从未见过少卿的复生术,单是听闻她说过研究出了这种的法术,现在见少卿掐绝祭出了弑神蔷薇刀,急忙问道:“少卿,你拿出这个做什么?”

少卿将利刃对准自己的心口处,淡然道:“桑阳,若是随便一掐诀就能将让人复生,造出真身,岂不是人人都能不死不灭?”

在一旁的银月仿佛知道接下來会发生什么,默默的转过身,不忍再看接下來的情景,低头悄声的说道:“师尊,待会记得唤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守着。”

桑阳顿时明白了这法术其中的奥义,快步向前想要阻止,不想被少卿撑开的幽冥结界反弹数丈之远。

她沒有理会桑阳在结界外的吼叫,直接将利刃刺入心脏,顿时痛的直抽了一口气,快速的将玉碗接在刀把和刀刃的接口处,承接着一滴一滴直流下的鲜血,面色苍白如纸的跌坐在地上,抬头对着桑阳安抚的笑道:“我身上可是背负着我们两个人的上古修为,这点小伤痛不过是一时的问題,你快些进入枫树,免得我白白挨这一刀。”

银月听到背后的声响之后,急忙转过身,蹲坐在地上与少卿平视,拉着她冰冷的手,捧着玉碗,浓眉微蹙,不着痕迹地偏过脸,不去看她脸上的颓败,闷声道:“若不是只有你的心头血能滋养这老枫树,我就替你受了这罪过,接下來的十二天,每天都要让你这样难受,谁能看得下去?”

肌肤被划破,翻露血肉,透过狰狞而丑陋,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在咚咚咚虚弱的跳动,少卿终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无法抑制的闷哼一声,小小的结界中,美如寒玉雕琢的脸庞和难以想象的血腥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无法忘怀,她分散注意力的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对着银月有气无力的开玩笑道:“以后你当了魔神,自然可以滋养着魔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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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年魔若为青帝

银月装作沒有听到少卿的话,扭头对着桑阳不客气的喊道:“一直干杵在那里干什么?…白活了十几万年了?…你还快附身在枫树里,这点事都做不到,就不要复生…”

桑阳也知现在的情形别无选择,深深的凝望了眼少卿,故做出风轻云淡的姿态笑道:“这是你欠我的交易,我欣然接受,受之无愧,等我出來。”

少卿眸子里浸着水,朝着桑阳挥手道:“你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呢?我生怕自己还不清你。”

话落,心安,桑阳决然的转身沒入枫树里,少卿看着玉碗里的水快要溢满时,手颤抖的握住蔷薇弑神刀,咬紧牙关,奋力的拔了出來,瞬间血花飞溅在银月的白色的长袍上,还有苍白的脸容上,血味弥漫,她快速掐诀,开始治愈伤口。

银月伸手抹了一滴脸容上的血,送入他的唇里,带着点微热,舌尖一碰就会融化在口中,滋味饶是甘美,很深很深地咬住手指,咬住不放……口中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还是痛一点好,心就不会再跟着抽痛,小心的捧着玉碗将心头血洒在枫树的树根处,眯眼道:“有点便宜这枫树了。”

“这不过是必须付出的代价罢了,等他重生之后,我也就可以安心的歇息了。”少卿脸上晃过狰痛的表情,咬牙地笑道。

银月听着少卿说歇息,立即扶着她安顿回屋子之后,沒在招呼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功夫又走了进來,手中端着清淡的饭菜,默不作声的伺候着少卿用膳,大多是些清淡食物,配有一道甜汤,盛汤嘱咐道:“都是你平日爱吃的些饭菜,反正我也只会做这些东西,若不是你这样惨淡,我才不会做给你吃。”

少卿拿起碗筷,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菜,银月心底就一阵较劲,总盼着她能多吃些,这些凡间的食物对神君的功效本就少之又少,只是想到灵丹妙药也比不过心头所好。

如今白清顾那副德行,让她多开心一会儿也是好,心中才念完,少卿便道吃饱了,银月皱眉一瞧,甜汤还剩下半碗,便一番连劝带哄,她才又勉强喝了两口。

天色黄昏,庭院里的梨花还在盛开,窗外已经看不到蝴蝶儿,飘零着柔白的花朵,春暖拂额,银月将窗扇闭合住走回來,却见少卿的脸色还是青白,不知怎么的俯着身捂嘴,干呕欲吐,吓得连忙凑到她身旁,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焦急地念叨:“方才的法术弄得身体不适?还是吃的有些不对?”

少卿双目氤氲的抬起头,表情甚是难过,干呕半晌,才渐渐缓和下來。

“好些了吗?”银月紧张的审视她的脸色,白里透着憔悴,原本凝脂的肌肤像覆着一层霜色,是薄薄的透明色泽,一碰就会碎化似的,忧心忡忡道:“以往也沒见过施展法术后有过这样的反应,难不成是因你沒了玲珑石双眸?”

少卿轻微一颤,缓缓垂首,白色的发丝如柔柔的缎子滑过脸侧,阴暗的影里难见神容:“傻徒儿,忘记与你说了,我现在怀了神胎,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银月脑中回响着神胎两个字,恍然大悟,张大嘴巴,足可以吞下一颗鸡蛋,讲话都有些不利索的说道::“你、你怀孕了?是白清顾的?”

少卿抬起头,抬脚绵软的踹了一脚银月,颦眉撇嘴道:“除了他的,还能是谁的?我像是随便的神君?”

银月也觉得十之**是这样了,呆呆站在原地,出了神地思索,片刻过后,跟疯了似得,喜不自胜的跳步起來,生怕少卿受凉,取來塌上的绒毯裹在她身上,又觉她坐在屋子里也不妥当,扶着到榻边,少卿也不吭声,任由着他笨手笨脚的指挥着。

半晌,她歪斜着脑袋,好奇又淡淡的问道:“你怎么如此欢愉?”

“枫兮殿以后就要有小魔君了…终于有可以让我欺负的人物了…”将她安置好,银月又“唉”地一跺脚,反应过來:“我这就去青丘抢劫去,怎么能只有我们这边出力又出财的养活这小魔头呢?”刚转身,袖角却被拽住。

“不…不要去……”少卿敛着双睫,脑中闪现的全是昨日见到白清顾的情景,声音坚定的宛如磐石,五根手指抓得紧紧的银月不松手。

银月愣住,回首见少卿脸上弥漫着惨淡月光一样的颜色,但神情平静如水,毫无波动,脑中一片空白的问道:“师尊,你不打算告诉他对不对?”

少卿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神胎将世要遭受初劫难,你要一个人扛下去?”银月缓缓的蹲坐在她身旁,震惊中又掺杂着一抹痛惜,轻轻的拉住少卿的手,“你难道不想让小魔神有阿爹?”

少卿冷然甩开银月道:“能保住这个孩子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即便沒有父亲,这个孩子也会是最欢快的小魔神…他不是以前的白清顾了…不是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陌生的男子來做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银月瞳孔扩大,以她如今每日要放一碗心头血的情况來看,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的确是个问題。但孩子的父亲毕竟是白清顾……

明白她心底的倔强和执拗,银月伸手捂住少卿的肚子,轻轻地哄劝:“师尊……白清顾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定是会欢喜的万分,将來小魔神还是青丘的狐君,即便你现在瞒着所有人,日后待他人看到小魔神的真身也会揣测。”

少卿扶着有些痛的额头,仿佛方才吃下的东西都哽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的难受,煞白的双唇又弯起清冷的弧线,伸手揉着银月的银发,感叹道:“我又怎会不念他?可他真的让我失望至极,心灰意冷······昨日他亲手烧绝了上古时送我的桃树,你沒瞧到,那桃花美的令人沉醉·····”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仿佛隔岸烟雨,十里桃花的梦终究是醒了,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却发现手上空空如也,恍惚间,胸口的刀伤好似又裂开了……咬着唇沉吟,片刻道:“明日你去趟巫山,让黑瞎子放他娘子來······”

少卿话还沒说完,就听到院外传來银羽的声音,悠悠的说道:“让她给你來安胎?还是给你來看心口?”

他们两人朝着银羽的方向望去,只见他脸上带着怒意,愤然的朝这边走來,身边跟随的正是黑瞎子的娘子……姜南珍。

银羽走进屋子,狠狠的瞥了眼银月,原本温润如玉的嗓音,犹如晚秋的冷烟寒波,哼声道:“果真是我的好师兄,好师尊,干大事,瞒着我,从今后起,我们莫再相见吧。”

先前本就是吴少卿命令所有人不许和银羽透漏去凡间解救鲛人的事,银月有些为难的搔着头,踌躇的看了眼少卿,欲言又止的推了一下少卿。

“银羽啊,呵呵呵呵呵······这些日子魔界的事,让你忙坏了吧。”

姜南珍看少卿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好,急忙替倚在床榻上的人细细把脉,艳美的脸容上,眉头紧了又舒,舒了又紧,良久收回手,道:“现在孩子沒事,只是你取出心头血过多,需要多歇息。”

少卿听着姜南珍的话,朱唇紧抿,柔荑素指掩唇低咳几声,抬首时,勾魂脸容美得淡漠,竟完全沒有放心之意,叹声道:“我们也算相熟,不需要隐瞒,这心头血我还要放十一日,断不能停下來。我现在身上空有修为,却不懂治愈的法术·······”

姜南珍听着也跟着暗叹声。

“现在的情况,我吴少卿心中有数,你给我开些巩固身子的神丹,寻不到仙草之类的药物,让银羽带着你在枫兮殿的库房去寻便好,这孩子能不能留住就是造化。”

说着她胸口的内衬衣衫染着淡淡的胭脂红,比桃花的粉色要深许多,凤眸一挑,好似浮现出薄雾的拢月,桃花玉面。

姜南珍快速的掐诀,指间闪着温和圣洁的白色光束,推入少卿的胸口,愈合她的伤势,如实讲道:“我会经尽力保住这神胎,你太过着急复生桑阳了,即便让他多等几年······”

少卿感到身上舒坦不少后,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个徒儿,声无波澜的解释道:“桑阳是东华神君,掌管神界的百仙,平日紫晨殿都离他不得三日,若是百仙出了意外谁承担的起?神位代为掌管的期限只有一个月,若是出了期限,桑阳即便复生也会遭受天罚的处分,他为我舍了性命已经够了,不需再承受多余的东西。”

说着她转身招手,轻唤道:“银羽这些日子又要麻烦你了,去桑烟的紫晨神殿帮助木华上仙处理百仙的事务,等忙完之后,你再考虑日后见与不见我们吧。”

此时银羽心头的气早就消磨的沒了踪影,这些日子在魔界处理事务,巧遇到黑瞎子才知晓师尊有了身孕,碰巧又收到大师兄银海的讯息,知晓了她在凡间的经过,这种形势下,她竟然还要开凤栖之术复生桑阳,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赶到枫兮殿时,为时已晚,神殿里的魔枫树,已经开始闪着赤炼血红魔光······

银羽这才气的说出那些怄气的话,沒想到小气鬼师尊吴少卿还记心里了,眉尖一颦:“我明日就去…你好生养着…还想我不见你,做美梦吧…我的劳务钱你还沒给我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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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长恨春归无觅处

姜南珍愁云满布的站起身,对着银羽说道:“带我去做你们枫兮殿的库房吧,明日她又要开始放血,这种情况下超不出三日就会耗之母体,影响孩子。”

少卿听了这话又是长长一叹,恍若狂风中的花瓣无力抗争的残败渺茫,想着自己这些年钻研其他法术太多了,治愈的法术完全就是一块空白,傻笑道:“最怕什么就來什么……你们快去忙吧,我现在睡会儿。”

他们也知道这剜心的痛,需要静养才能不扰乱心境,看着少卿在床榻上潜眠,待到见锦被微微起伏,才悄悄的退出了屋子,枫兮殿的月光最是微弱,出了院子几乎是昏黑的分辨不清,只能看到院中的梨花树散发着柔柔的白光。

“师弟,前一阵子……”

银月抬头正想和银羽解释前些日子的事情,隐约看到梨花树冠的阴影处有一抹身影,他故意装做沒发现似的,手中掐诀清明双目,再去装作无意瞥了去,竟然是白清顾…

一时竟然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把他请下來,对着银羽和姜南珍,嬉皮笑脸的道:“你们两个先去做灵药,我先去找点吃的东西,这几日连金豆子都沒吃两口。”

银羽习以为常的嗯了一声,也知道师兄这些日子伤神劳力,温和的嘱咐道:“吃完东西就回去歇息吧,我和南珍女君去配药,你在库房反而扰乱我们心神。”

“喂,我可是你师兄,这是嫌弃我吃得多,还是怕我把库房的宝贝给吃了?”

银月很是不满的抬起脚,朝着银羽踹了过去,银羽轻巧的避开,快步的离开少卿的庭院,表情奸诈的说道:“师兄你确实太能吃了,你最近也沒有其他神君家里打家劫舍,总不能只吃自家的东西,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好······”

姜南珍也知道这饕餮银月在神界是出了名的能吃,仙宝法器,金银财物一个都放过,只是沒想到枫兮殿的门规是养不起徒儿就去抢别家粮食,快步跟着银羽去见识传言神界最富的枫兮殿库房到底是什么情景。

银月停下脚步沒去追银羽,见他们二人已经离开,站着原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踮脚快速的跳跃到院中的梨花树上,掐了隐身咒,仿佛瞬间消失在夜空中,他斜依在树枝上,歪斜着脑袋对着白清顾,点头道:“哎呦,我怎么不知道青丘的狐君大人,还有在别人院子里欣赏夜景的习惯,怎么样?看得还满意么?”

白清顾在树上一早就发现银月察觉到他的存在,表情木然的俯视着少卿的屋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沒有青丘的夜景好看,可她在枫兮殿。”

银月瞬时连就变的涨红,尴尬的轻咳一声,暗叹,怎么这狐族说出的情话跟吃饭一样平常,笑道:“清顾神君,请自重啊。”

白清顾斜睨了一眼银月,沒好气的问道:“她一向都这么早就寝?东华桑阳呢?难不成还和她待一个屋子?他昨日那么挑衅我,无非就是想让少卿厌恶我,哼,我怎么可能如他愿…”

银月见白清顾踌躇的俯身想去下面探看,撇嘴道:“想下去就下去,站在树上磨磨唧唧一点也爷们儿,我师尊最看不惯男子这样沒有胆量。”

白清顾听的心烦意乱,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知内情的人物,朝着银月连连摆手道:“你以为我不想下去?她不想见我,我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看两眼。”

银月也是头一次见有人能爬在魔神寝殿偷窥,如此理直气壮的人物,想起如今的白清顾有着白荷歌的一身修为,法术,又听少卿说过白荷歌如何本事了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哦?不知清顾神君的治愈法术怎么样?”

怎么好端端问治愈法术的事?清顾直起身子,一脸困惑的说道:“我连契约复生术都会,怎么可能连治愈法术都不会?怎么?你受伤了?”

有着这么一大只便宜不捡,根本就不是枫兮殿的作风…银月仰头用下巴示意,轻描淡写的说道:“哦?…当然不是我,是我师尊吴少······卿。”

银月“卿”字还沒说出就觉得周身一阵风卷动,白清顾已经沒了踪影,嗤笑一声道:“真是几辈子都改不了德性。”

化作清风进入屋子的白清顾,直直站了少卿床边良久,颓然的坐在她的床榻边,青丝倾散成一帘墨色的斜影,伸手去探她的脉息。

少卿换上干净的睡袍,躺在榻上本就是浅睡,只觉得胸口处依旧在隐隐作痛,感到有人给她把脉,想着是姜南珍又回來,也懒得睁眼,喃呢道:“怎么又回來了?难不成错漏了什么?”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屋子里的两人的呼吸声,只是不知为何,另一个人的气息仿佛带着几分恼怒。

感到莫名的少卿堪堪睁开眼,映入眸中的却是白清顾,完全沒有想到他会來此,皎若秋月的容颜上除去几分难掩的憔悴,更多的是震惊,又揉了揉双眸,睁开眼还是白清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把浊气吐出來,尽量平静的问道:“清顾神君,你夜里來我的寝殿做什么?难不成青丘最近有夜里潜入他人屋子的风俗?”

近在咫尺的距离,清顾看着少卿在宽大的睡袍里瘦小的身形,脸上闪过一丝痛意,沉默了许久后,从喉咙里挤出一种压抑而暗哑的声音,说道:“你有身孕了,身子却有亏损的迹象像是受了重创。如果我沒猜错伤势在你心口处。”

院子里的梨花树的柔光透过窗子投射在屋子中,随着院中的徐徐微风,树影在地面上左右摇曳,少卿也不知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对待白清顾,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來,垂眸,抚过小腹,淡然一笑:“你说的沒错,我今日刚放了碗心头血给魔枫树,我要给桑阳复生重塑真身。”

白清顾不由得提醒道:“少卿君上,用上古的魔枫树重塑真身,需要魔神用心头血滋养十二日,第一日你就这样惨淡,更何况日后的十一日?”

少卿困乏的又躺平在榻上,偏过脑袋不再看白清顾,目中波光闪烁,脑中千思百绪,脸容时而笑颜如花,时使愁思难解,唇角泛起一丝苦楚清明的惆怅道:“这些我都知晓,已请了神农氏的姜南珍女君,为我调治身子。”

白清顾不料她知道事态的严重,心中更是一片怅然,寂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嗓音低微地响起道:“我可以医治你。”

少卿身子一颤,心中闪过一抹欣喜,可想到身旁的男子若是以往的清顾和荷歌,定会毫不犹豫的帮衬,可现在……坐起身低声道:“清顾神君,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來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事······”那声音渐渐的听不清。

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如此不堪?就连给她医治伤势都是拿条件交换?白清顾揪紧少卿被褥的一角,恼怒地道:“少卿君上,我要的东西你会给我么?”

少卿宛然一笑,顿时想到白清顾会是什么要求,好笑道:“除了成婚,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小狐狸。”

白清顾的神情略略惘然,抬头凝望着少卿,只觉得方才她的话,仿佛在哪听过,却记不起來,扭头又望向窗外,树枝飘摇风单调,繁花纷落煞是迷人,沒入净土中沒了踪影又显的萧索如秋,那也比不过此际少卿的条件,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故意说给少卿听,叹息道:“执念深,不负卿,我只要求你这一世都不许和其他人成亲。”

霎时,少卿偏过侧脸,一滴清泪,从眼角处划落,沒入黑暗中,现在她的心里哪里还能再容下他人?柔柔的点头,轻声道:“我答应你。”

白清顾望着少卿黯然的神态,怎么都欢喜不起來,又看到她那转瞬即逝的一滴清泪,心中刀绞般疼痛,脸上笑得略微讥诮,她是在为不能和桑阳成亲难过么?伸手抚上她的小腹,转过脸庞,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你和桑阳的?”

少卿看着他有些妒忌的脸容,几欲想要和他说肚子里的是小狐君,但又想他现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终未言语。

清顾见少卿沒有吱声,只当她是默认了,正巧撞上少卿抬起头的凝眸,眼神交会的刹那,胸口似乎很痛地揪扯了下,尔后目光越过她,不甘的说道:“即便是他的,也不能和桑阳成婚,我不同意,也不许。”

“嗯。”

见她总是闷闷不乐,潜意识里觉得她不该是这副姿态,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碰触她冰冷的柔荑,慢慢的握入掌心,红着脸,柔声缠绵的说道:“我待会给你运功疗伤,现在能抱一下你么?”

少卿看着白清顾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恍了心神,喃喃的说道:“你变成狐君的模样,让我看看吧。”

白清顾也不知为何她会有这样的要求,抬手掐诀,眨眼间变回了狐君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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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为卿沉醉又何妨

一念万年,一眼万年,少卿沉静的望着清顾的脸容,同样的屋子,同样的人,偏偏什么都变了。

神君模样的白清顾,俊逸中带着温润如玉石的气韵,这样的他笑起來,仿若清水淌过心底的舒心,而狐君模样的白清顾,眉眼里多了狐族的妖媚又巧妙的糅合仙气,清丽出尘的魅惑最是让人难忘。

少卿凤眸飞俏的轻轻一挑,轻轻的依靠在白清顾的怀里,将他的一条狐尾顺其自然的裹在身上,那声音如同夜空中凄凄的呜鸣,明明是柔和的语调却刺痛心扉,低语道:“你有沒有一想起某个人心里就会绞着痛的时候?”

跟着她又紧接着恍然道:“哦,我竟然忘了,你才重生不久,哪里会來这样的人在心里?”

对于这样亲昵的举动,清顾心中像是煮沸的热水,嘟嘟的翻滚沸腾,可她的问话让一切瞬间化作冰冷寒霜,胸口处似被剜了去,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少卿的手腕,***裸的刺痛着心,她就那么在乎东华桑阳?怎么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低头视线下移的看着怀里的人儿,伸手去解开她的睡袍,声音沙哑压抑的说道:“我给你疗伤。”

少卿嗯了一声,沒在理会他的动作,一条狐尾只能盖上大半个身子,凌波玉足露在外面,脚踝处挂着一对精巧的银色脚铃铛,微微一波动就发出悦耳的声响,煞是可爱迷人。

再一细看她瘦弱的身形,窈窕无双,妩媚纤弱,这枫兮殿的伙食差到连一个神君都养不胖?她静静缩于狐尾之中,勾起人心底里的爱怜。

清顾忘乎所以地凝视这她,春光艳美,直到少卿清咳一声后,白清顾才缓过神尴尬地一笑,生生咽了口干沫,脸不知何时烧成醉人的酡红,低声道:“少卿君上,你真好看。”

少卿闭眼将不满写在脸上,语气中透着不悦的说道:“让你医治伤口,不是让你占我便宜,我还想多睡会儿,明日醒來便要继续实施法术。”

清顾一愣,黯然失魂的低下头,若是自己也遭逢这样的劫难,少卿也会舍身盼命的救他么?掐决将手中汇聚出的金色灵力,化作愈合伤口的灵光慢慢的推入少卿的胸口处。

感到心口处有暖流渐渐的柔化愈合,如在春日暖阳下舒心安逸,果真和姜南珍输送给自己的灵力是一个效果,少卿本想嘱咐一下白清顾,可看他施展法术时,神情凝重,额头冒着莹莹的汗珠,话到口中还是忍了下來,疗伤的法术多少会消耗他的修为吧?

给少卿疗伤结束后,白清顾当即盘坐在少卿的床榻上,气沉丹田的开始调理身上的修为,等再次睁开眼看向少卿时,她已经疲倦的睡了起來,蜷缩成一团怀里还抱着他的一条狐尾,眼中流转着九色流光化作一场池春水,慢慢的俯身睡在她的一旁。

面若皎月,天然雕饰,脚上的银铃流溢叮铃作响,眼中有什么不着痕迹地逝去,好似烟花散尽,又是归于沉寂,伸手轻抚着她柔软的长发,淡淡地诉说道:“我虽对你毫不了解,心却系着你,念着你,欢喜着你,好生的奇妙,即便是你心中怨恨我拆散了你的姻缘,我也不想放手,唯独对你,如止水的心才会起了波动涟漪。”

情深之处,渐渐的伸手搂抱住她,剩下的狐尾全都笼盖在少卿的身上。

少卿在睡眠中有幽梦三千,便化银色粉色的飞雪幻境万千,清顾的话未曾入耳,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他身上依旧是过往独有的桃花香气,惘然间回忆无数,喃喃自语地撒娇道:“唔,别闹,日后当了阿爹看你怎么办。”

白清顾这才又忆起吴少卿还有身孕的事,一时好奇的伸手探上她的小腹,闭目能感受到神胎的翻动,想着她也曾和桑阳这样亲密过,醋意大起,撇嘴道:“当阿爹······那也要东华桑阳愿意。”

摸索了一下放在身上的镜花水月镜,想着少卿还有十一日这样耗费心血,终究是沒有再拿出來,想着等她把所有事务都稳妥了再寻回记忆也不迟。

晚风吹袭院中的梨树,吹散无数思绪如落花流水,某种异样的情感清顾的眼眸中若隐若现,仿佛是痴迷,又仿佛是痛楚,许久,环着少卿的腰身,闭合着双目跟着睡了起來。

第二日清晨,银羽和姜南珍推门而入,沒想到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个宽大的身影,银羽隐约看到那人的头上有一对狐狸耳朵,抬手捂着着脸,无奈感叹道:“阴魂不散的白清顾,爬床的技术越來越娴熟了。”

姜南珍捂嘴巧笑道:“这只能说明少卿君上的魅力超乎想象。”

银羽信步走到里离床两丈远的地方,不客气的抱怨道:“喂…狐狸的耳朵可是灵敏的很,不要再装睡了,还不起來?这样搂抱着我师尊像什么话…”

清顾依旧睡在床榻上也沒太大反应,撇头看了眼脸上涨红的少卿,睡袍昨夜就未给她合拢好,清早还未醒來,白清顾的手就在她上肆意的游移,少卿正想要阻止白清顾的撩动,银羽他们就推门而入,赧然羞涩,垂落眼睫的低语道:“还不拿來你的手?”

眼前的少卿侧首凝眸,一头白发倾斜遮面,发似银河,长眉秀项,桃面生寒,娇嫩的双唇一启一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莫名想要屏住呼吸,伏在她耳边,蛊惑的柔声道:“你亲我一下,我······”

此言在清晨听來,甚是情意绵绵,少卿有些错愕,扭动着身子几欲要坐起身,那人却顺势将她按的死死得,正打算使出全力,白清顾一个翻身将她束缚在怀下,咯咯地笑,指尖沿着她眉目摩挲,缠绕进发丝里,梳理着她的头发,薄唇凑到她耳边厮磨,邪魅的低声笑道:“衣服还沒穿戴好,走光了可不好。”

屋子里的姜南珍和银羽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目无旁人的打情骂俏,正打算转过身子,就听到少卿有些恼怒的指挥道:“银羽把玉碗拿來,我现在就取心头血,免得待会污秽了长袍,放血之后再穿戴。”

银羽当即就阻止道:“师尊…你的伤势还沒好…怎么可以胡來?先把我们昨夜的配药吃了吧。”

少卿扭头对着银羽解释道:“现在不需要吃,待会放血之后再吃,昨天白清顾已经给我医治好了伤势,现在我感觉很好。”

姜南珍是女君倒也沒有那么多不方便,莲步走到少卿床榻前,拍了拍白清顾的肩膀道:“现在可以放开少卿么?毕竟她也是有身孕的人,你不心疼她,也要顾及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儿。”

白清顾松开少卿的手腕,不满却又老实的坐在床边,闷声道:“你就是少卿君上叫來的姜南珍?”

怎么这都是快当爹的狐君大人,现在叫自己家的娘子还是“少卿君上”?难不成这家规还有特殊要求或是奇异的爱好?一脸怪异的看了眼吴少卿,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好奇的问道:“少卿?他脑子坏了?还是你们平日就这么玩?哪有叫自家的·······”

少卿立刻反映过來姜南珍要问什么,急忙朝着他们叫嚷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许说…沒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说…他就是來给我医治的,其他什么关系都沒有…不要给我在这里胡言乱语…”

白清顾听着少卿极力想要和他撇开关系的样子,脸上几乎是透明的白,仿佛冰层下的雪一点点渗透了出來,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眸光,配在一张颠倒众生的狐君脸容,气势逼人,对别人依旧是清冷态度,抑制着心中的抽痛:“我就是给她來医治心口的伤势,南珍女君不要那她开玩笑。我有梦,她无心的关系罢了。”

这话听的姜南珍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细细想來还是黑瞎子來的痛快,欢喜就是欢喜,哪來那么多的弯弯绕,看着人都头疼,小狐君都有了,还这样别扭,有些不客气的教训起來少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让孩子沒有阿爹?养孩子还能光吃着魔界的伙食?青丘的就不算?”

少卿猛地将手递给姜南珍,使着眼色纠蹙眉心的强调道:“你再这里多话,我就让黑瞎子去魔界的其他地方办事,四五年不让你们见面,还不赶紧把脉?”

险些忘记眼前的魔神吴少卿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混世魔王,自己相公的上司,抽搐地动弹两下嘴角,呵呵干笑了两身,点头哈腰的不再言语,用手按住脉息,嘴角轻扬,像春日里绚烂开放的花朵,很妩媚地笑起來:“果真是全都好了,青丘狐君好医术,这几日当真要和你好好讨教,讨教了。”

她缓慢站起身,对着银羽嘱咐道:“你可以放心拿玉碗去了,待会再让她吃药,有厉害人物在这里照料,这些日子大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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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银羽拿來玉碗是深深地凝视着少卿,眼神里藏着担忧,不放心的嘱咐她道:“你的凤栖复生术,我是从未见过,可银月师兄却说还是不看你施法的好······”

少卿伸手拍了下银羽的肩膀,迷眼无所谓的笑道:“不打紧,你银月师兄看着凶神恶煞,心里最是柔软,他是见不得我不好罢了,至于你想不想看我施法,是你的自由。”

银羽还沒从少卿的话语里缓过神,就见她从枕头下取出弑神的蔷薇刀,指尖在胸口处轻划两下,探寻到上次的刀伤故意避开,快而准的再次沒入心口,死咬着双唇,是两三声零丁的轻-吟,但声音入空气,只听得支离破碎。

一般普通的刀枪剑戟都无法伤害神君真身,更何况少卿的真是玲珑石化作的龙身,龙鳞不惧水火刀枪,玲珑石又是补天神石,可想有多么坚不可摧,想要取她的心头血,若非自愿用弑神的蔷薇刀,谁人能动,敢动?

白清顾看到蔷薇弑神刀毫无顿挫的刺入少卿的心口,终于沉下脸,极度的苦楚逼上眉梢,纠结成一团,双拳紧握,森森指骨清晰可见,手心中扣出股股的血迹顺着拳窝流了出來,宛如自己心口被剜了一下,呼吸都觉得艰难起來,妖媚俊逸的脸容仿佛轻轻一碰触便会崩毁,冰冷的说道:“放完这次就不放了…让他自己去碧海之上,苍灵之墟,重新修炼真身去…”

少卿抬眼望着任性的白清顾,高高地颦起黛眉,艰难的喘息道:“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管,你给我医治就医治,不想医治就滚走,不是我请你來枫兮殿,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银羽及其恼怒的盯着白清顾,一边给少卿掐着清心咒一边对着清顾,厉声指责道:“清顾神君…麻烦你现在收敛一下性子…我师尊现在正放的是心头血…不是在打闹…出了什么乱子你担当的起?…”

清顾一愣,望着清晨起來还是面色红润的少卿,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色,仿佛院中飘零的白色梨花,一触就凋零在掌心里,剜心之痛,那种在生死线上游走的痛楚,她在下刀前怎么会不知晓?可她偏偏就是这样愿意为他人付出。

缄默不语的白清顾,颓败的走到屋子窗前,望着外面春意盎然的景色,毫无兴致可言,只等着一切都结束之后,为少卿疗伤。

见玉碗里的血差不多的时候,银羽急忙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了出去,姜南珍将昨夜配好的药丸塞到少卿口中,眼波斜撇了眼白清顾,颇有指责的说道:“我说清顾神君,还不过來给少卿君上医治?外面的景色就这样好看的让你沉醉?”

白清顾的背影怔了半晌,下一刻,缓缓的转过身,走到少卿跟前,对着姜南珍冷漠的说道:“以她的修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着急什么劲儿?”

姜南珍也是个直性子,平日里被黑瞎子如珠如宝的娇惯,最见不得就是做丈夫的不心疼媳妇儿,更何况这吴少卿可是因为白清顾才变成这副德行,顿时火气蹭蹭往上涨,艳美的脸容,倏间骤变,仿若地狱里的厉鬼阴森,充满鄙夷的说道:“不会说话就趁早闭嘴…难怪少卿不想理会你…等她肚子里的孩子降世的时候,你最好也躲得远远的,别出來…”

白清顾仰头“哈哈”苦笑了两声,浑身散发出寒冷彻骨的冰气,姜南珍冷的直打了一个哆嗦,抬头,对上他脸上邪魅的笑意,连连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少卿的床榻边,不由得伸手抓住榻上人的手,壮着胆子再次抬头对上白清顾犀利的眼眸,冷哼道:“这里是枫兮殿什么时候轮到你青丘的狐君撒野…”

少卿本是在榻上口中含着神丹,闭目安神,听着他们两人的吵闹,将将沉静的心境又开始烦躁意乱起來,睁开双目扭头望着白清顾,怅然的笑道:“这孩儿本就不关他什么事,你不要再说什么了,清顾神君,你现在要给我治愈伤势么?若是现在无心做此事,你们就都出去吧。神丹已经起作用了。”

清顾冷然的拽住姜南珍的胳膊用力一扯,本是想着将她从少卿的身边拉开疗伤,沒想到姜南珍下意识的紧拽着身边人胳膊沒松手,连带着少卿也被狠狠从床上拖到地面。

瞬时殷红的血自胸口处印了出來,姜南珍当场捂住嘴,吓得连话都讲不出來被吓的哇哇大叫,手忙脚乱的去抱少卿起來,弄得银铃珠钗叮叮当当脆响。

少卿摆了摆手,吃力的爬在床沿上,喘着气无奈的说道:“你们现在闹够了吧?”

白清顾急忙将姜南珍推开,把少卿抱在怀里重新放在床榻上,闷不吭声的开始掐诀给她心口处注入灵力医治,柔声道:“我待会儿回青丘一趟,你在这里好生修养,明日我再过來。”

少卿见白清顾依旧是这种寡淡的性情,倒是和自己以往的相似,弱弱的嗯了一声,闭眼任由他给医治,昏昏沉沉的又准备睡起來。

姜南珍还从沒见过如此霸道,蛮不讲理的神君,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來,“哇”的哭喊出声,呜咽地走出了屋子,想着反正做出的神丹够少卿吃个一两天,掐诀召來了祥云,朝着魔界巫山就飞了去,嘴中嘟喃道:“白清顾…你给我等着…真以为我家里死的沒男人了。”

少卿也知道姜南珍是什么性子,临睡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闯祸了,姜南珍一定是回去找她丈夫黑瞎子來和你算账了。”

白清顾亦觉得索然无味,想着也是自己方才沒收敛住脾气,沉闷的说道:“來了也沒用,难不成为了这件事他们和我拼命?我道歉就是了。你好好歇息吧。”

说着就给少卿掐了一个昏睡咒,悄然的离开了枫兮殿。

回到青丘的时候,离云和妖月焦急的站在风清殿的大门外,等候他的回來。

待看到白清顾以狐君的模样回來时,离云最先欣喜快步上前的问道:“怎么样…君上大人恢复记忆了吧?镜花水月镜可比吴少卿的落花镜强多了。她怎么沒有同你一起回來?”

白清顾看着眼满是兴奋的离云,一把将他从面前推开,带着几分苦涩的说道:“不但沒恢复记忆,还折损了一千年的修为。”

离云揉了揉眉角的红痣,甚是自信的当即反驳道:“什么?不可能啊?…我们的法术和镜花水月镜从沒出现过问題啊?”

白清顾烦躁的将镜花水月镜从袖口中掏了出來,歇斯底里的宣泄着所有的压抑,指着远处吼叫道:“哪里有闲功夫忙恢复记忆…我去了的时候,她为东华桑阳开了凤栖重生术,心头血浇灌滋养魔枫树十二日。”

这吴少卿也未免太奸诈了吧…上古神君连心头血的伤势也扛不住?分明是有意刁难,利用白清顾…拉住有些失控的白清顾,打抱不平的说道:“君上你傻啊…吴少卿的修为哪里还需要你帮忙?”

白清顾静静的看着离云,从方才的癫狂又突然变得落寞萧索,撇嘴道:“确实不需要我帮忙,只是她现在怀了神胎,若是我不帮她,孩子就保不住了······”

方才还满腔怒气的离云瞪大的双眼,直冒光的盯着白清顾,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她她,怀孕了?…她怀孕了…你还回來做什么?…找个人给我们递个消息就行啊…”又扭头看着同样状态的妖月,着急忙慌的指挥道:“你还傻愣的干什么?…还不快让人准备东西去…吴少卿怀孕了…青丘的少主,可不能任由吴少卿折腾…”

妖月痴傻哦了一声,就往风清殿里面奔跑了去。

白清顾巴不得吴少卿肚子里的是青丘的少主,可偏偏·····他双手捂着脸蹲坐在地上,拉住离云宽大的袖摆,嘲弄的好笑道:“离云,我想你搞错了,她的肚子里的孩子是东华桑阳的。”

离云这才想起來白清顾对吴少卿的事,一无所知,也跟着他蹲坐在地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呦,我的君上,你可不能这么说,來冤枉吴少卿啊…你和她有结缘契约,在出事前可是亲自拉着她的手说你们已经欢好…”

白清顾只觉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來來回回的回想着离云说的最后两个字,欢好······欢好······生怕是离云道听途说,编造出來哄他开心的话语,捂着脑袋难以置信的质问道:“过去我和少卿君上都如此亲密了?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离云站起身,想着现在吴少卿对白清顾的态度,解释道:“君上大人,我不是说过么?你还是自己知晓的比较好的话语。情爱这种事,即便是有了孩儿,她不欢喜你也是沒用的啊…但是这毕竟是青丘的小少主,总要是负责任,孩子也有你的一份不是?除非你不想要这小狐君了。”

白清顾只觉得这些天,他的心境恍如飞行术一样,上天入地,惊心动魄,大悲大喜在脑海中交错,不受控制的脱口说道:“叫上玄风,带着青丘所有的补品,去魔神的枫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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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唯我多情独自来

少卿一直睡到晌午时才醒來.漫步走在院中.依旧觉得沒什么胃口.银羽将姜南珍配的药丸全都交代给少卿后.想着银月在师尊身旁守候.便放心的去了紫晨殿帮衬桑阳的大徒弟木华了.

银月从身上掏出画卷.描绘出一只翠绿色的藤椅之后.口中念诀道:“妙笔生花.化虚为实.”

瞬时在画卷上的藤椅渐渐的立体起來.变成了一把真的翠绿色的藤椅出在院中.少卿围着藤椅绕了一圈.做工精湛.最妙的是材质上佳.竟然是用万年的常青藤编制.不由的抬头对着银月感叹道:“画工有进步.而且当真是为了师尊下血本.这样上好的材料都给用上了.”

银月上前摸了下常青藤.感到一股刚刚好的暖意流入掌心.才放心的将少卿扶坐在椅子上.撇嘴道:“谁说我是给你做的藤椅.我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小魔君.这常青藤温润养人.你闲來无事在院中坐着欣赏风景也是不错的选择.还有.我怎么可能寻到什么万年常青藤.昨天去你库房里.随手拿來的东西.我不过是将常青藤收入神卷中.画的细致些罢了.师尊不要和自己客气.”

少卿抬起头望着银月.挑眉问道:“这就是我库房里的那株常青藤.”

银月懒懒的倚在少卿的藤椅上.从袖中掏出一把龙鳞片制的扇子.给她轻轻扇着和风.嬉皮笑脸的说道:“是啊.魔神大人.它那么明显的摆放在库房.也不知搁置了多少岁月.现在拿出來晒晒太阳呗.反正你也不用.”

少卿气呼呼的一把夺过银月手里的龙鳞扇.快速扇动起來给自己消减怒气.一只手拍着藤椅欲哭无泪的说道:“这常青藤本是我要给自己夏日里做床榻用的······”

银月这才想起來.少卿夏日最怕炎热.又不喜睡眠时有凉风吹拂.尴尬的笑了起來.用脑袋上的双角顶着她的肩膀撒娇道:“师尊.你手那么巧.到了夏日再改回來不就好了么.”

少卿伸直了腿.双脚点地的轻摇前后晃动着藤椅.仿若在昏昏荡荡中又觉得安逸自在.仰头望着一直晴好湛蓝的天空.整个枫兮殿都浸沉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暖春中.浸沉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的阴影里.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空气中闪烁的光斑.一点都不累眼.她双手扶在小腹上.笑吟吟的随口问道:“哦.对了.你知道这怀了狐君或是神龙.大概要多久才能降世么.”

银月也跟着少卿望着天空.未觉的有什么奇异.只觉得是平日里常见的好天气.耳边听着少卿的问话.略带迷茫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狐狸的习性.反正我阿娘是怀了我六年.”

少卿伸手拿着龙鳞扇子拍了一下银月的身子.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你是龙神的儿子.六年再正常不过.可我怎么就知道.自己肚子的这个孩子是随了我呢.还是随了白清顾呢.”

银月再才明白过來.少卿是想算这孩子降世的日子.毕竟还要替小神君挡初劫.拍着胸脯说道:“师尊.你放心好了.不管小魔君是随了谁.我都会好好照顾他.让他成为优秀的小魔君.发扬我们枫兮殿的优良传统.”

少卿看着银月的模样.身材修长.集优雅、危险、英俊和妖媚于一身的男子.素白的长袍衬出他如雪的肌肤.银色光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薄唇就好似快滴出血般的殷红.最为印象深刻的就是头顶的那对似盘羊的犄角.很是优美.感慨良多.现如今他都能独当一面了.不由的调侃道:“哎呦.现在就表现出一副好徒儿的嘴脸了.也不知是谁刚來我枫兮殿的时候.为了能回龙神那里.满世界的闯祸.给我添乱.”

银月想着自己年幼时.顽劣的行径.还有对吴少卿一次次的挑战.脸上挂着羞红.推搡道:“师尊.我们不能这样忆往事.伤感情.”

少卿难得见银月有羞臊的时候.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仰头哈哈笑了两声.正打算继续讲下去.“想当年你·······”她的话顿了顿.眯眼探着身子.拿着龙鳞扇指着空中问道:“银月.你帮我看看前面一团黑压压的到底是什么.”

银月也知晓少卿如今的眼神不太好了.踮脚飞到空中.仔细的观测起來.朝着下面的少卿叫嚷道:“师尊.不清楚啊.不像是魔界的人.唉带头的好像是白清顾.”

少卿揉了揉眼.想起白清顾临走前留下的话.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揣测道:“他怎么现在就來了.不是说明日在我施法前这才过來么.”

银月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再听少卿的话语.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渐渐靠近的白清顾.嘴张的大大的.拍着大腿兴奋的喊道:“哎呀.我去.这是什么阵仗啊.看看他身边的人.手里拿的东西都能恍瞎我的眼.”

什么东西.还能让见过大场面的银月这样感慨.少卿噌的站起身.也飞到了空中凑到银月身边.焦急的说道:“真的么.我看看.都拿什么來了.”

银月快速的伸手捂住少卿的双眸.生怕强光再把她鲛珠做的双眸恍瞎了.从她的腰间取下鲛绡蒙在她的眼上.狠狠的在少卿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咬牙道:“你就别添乱了.你的双眸可见不得这种强光.”

少卿一屁股坐在祥云上.扯着嗓子抱怨道:“扫兴.”

再抬眼看前方.虽蒙着鲛绡.但在朦朦胧胧中.依稀能辨别出來是谁的脸容.等能看清楚青丘人们手里拿着的东西的时候.口水都跟着流了出來.伸手拽着银月的袖袍.确认道:“苍梧山的舜阳花.大乐之野的玉璜.狄山的神兽.咸山的紫草.彭水里的忘忧鱼.昆仑山的玉石.南海的若木.········我的天.这是要做什么.青丘的狐狸们是來和我炫富的么.”

银月不似少卿能识得多少宝贝.但用自己的鼻子一闻便知道定不是什么俗物.后又听少卿似点菜名的一一报上名來.听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惊呼道:“要是把这些宝物都吃掉的话.估计我此生也就再无憾事了.”

少卿气的一跺脚.感情这白清顾回了青丘搬着一堆宝物和自己炫富來了.想让她后悔把青丘宝物库房的钥匙还给他么.阴沉着脸.踏着燕步飞到白清顾面前.一把扯下眼上的鲛绡.叉着腰喊道:“清顾神君.你这是要做什么.别以为就你们青丘有宝物.我也有.而且有很多.才不会羡慕你.让你的阴谋得逞.”

这狐族生來就是貌美.几乎每日都在看绝代美人.风流男子.但此际青丘众人好似三魂不见七魄.被吴少卿那一双带着嗔怒的如烟星眸扫过.魂更像飘沒了般.立在原地不能动弹.缄默不语.

离云赶紧用肘捅了捅白清顾.他“啊”了声.如梦初醒.一慌.旋即低头行礼.模样颇有几分滑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不是······少卿君上说的那个意思.就是來·····就是來······”

这白清顾在來枫兮殿的路上.脑中纠结盘旋了许久该怎么和少卿开口说孩儿的事.可等真正见了她.沒想到连提及的勇气都沒有.支支吾吾的把脸憋得涨红.

离云实在看不下去白清顾的模样.自告奋勇的喊道:“少卿君上.我们是來探看你肚子里的小狐君.完全沒有挑衅的意思.”

少卿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凤眼剜了一下离云.故作镇定.表情淡淡的说道:“离云啊.话可不要乱说.是谁说我肚子里的是小狐君了.”

白清顾直起身子四目相撞.此时他的眸子里已不现痴茫.而是一片澄清柔和.如被春风涤过.正温暖着倒映在瞳孔里的人.伸手去拉少卿的手道:“离云都和我说了.我们······我们已经·····已经行过夫妻之礼.这孩子······这孩子是我们两个的.”

少卿将手从白清顾的手掌中抽出.转身欲离.却又被白清顾慌乱的拽扯回來.少卿心头登时一空.竟鬼使神差地喊出句.“谁说我和你有了夫妻之礼.怀的孩子就一定是你的孩儿呢.”

白清顾身子被气的直在发抖.几乎站不稳.那时眼睛里泛起一层浓浓冰蓝的颜色.极端清冷诡谲.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只想着少卿就这样厌恶他.不惜毁掉名节也不愿承认孩子是他的.尽量平复心境的哄劝道:“少卿君上.你不能这样单方面的拒绝我和自己孩儿的來往.再怎么说他也是青丘的小狐君.”

少卿被白清顾的话刺激的激动之下.只觉得青丘的人是來抢孩子.凤眼放出狠辣的光.眸角绽出鲜红如血的魔性.声音好像颤抖不已的琴弦.即将断裂的叱责道:“蛮不讲理.孩子在我肚子里.是我的.我的.什么时候变成你青丘的狐君了.他将來可是要成为魔神大人的神君.”

第 十一 章 无人解惜为谁开

少卿刚冲着白清顾吼叫完,离云就开始打起圆场,悻悻的劝阻道:“少卿君上,你不要这样说,可以两个神位同时继承嘛,不冲突,不冲突,不要急啊,不要伤了身子,身子最要紧。”

白清顾看着少卿眼眸周围的魔性扩散开来,急忙对少卿掐诀清心咒,将她搂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好好好,他是你的孩子,将来是要成为魔神大人的神君,平心静气,不要恼怒,不要恼怒。”

妖月见场面如此混乱,只觉得他们甚是欢闹也跟着一起哄道:“是啊,指不定是两个以上小神君呢,狐族联姻一般都多子多福,一个怎么够?”

少卿本来恢复了平静,脸上如霜如雪的冷漠,一听这话,火气又翻涌起来,一把将白清顾推开,指着妖月,不怒而威,嗓音里,再也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却是让妖月心生畏惧:“我生多少都和你们青丘没有半分关系!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管闲事了?”

妖月额头的封印像是感应到少卿的恼怒,龙鳞凤羽的族徽闪着微弱的紫光,顿时妖月身体不受控制如同忠心的老奴弯腰行礼,他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对魔神不由自主的臣服,低头咬牙道:“喂!你不要拿着封印来控制我!再说多少这也是我们狐君大人的骨肉,你……”

话还没说完,刹那间,白清顾用凌厉的眼光瞪着强撑的妖月,吓得他又把话都咽的嗓子眼里,吞了回去。

银月从远处敢来,隐约见像是在争论,迅速的飞到少卿身旁,将她护在身后,双眉紧锁的望着白清顾质问道:“清顾神君,你们如此大的阵仗,这是来······”

少卿嫌麻烦的一把将挡在眼前的银月推开,哼声道:“他们是来抢我肚子里的小魔君的!”

银月脸容皱成一团,睁大眼睛望着白清顾,不可思议的惊呼道:“我的天!你才知道孩子是你的?猪脑子啊!亏我昨晚让你进屋子。屋子,屋子……”

糟了!说漏嘴了!银月哈哈傻笑了两声,只见少卿一脸唏嘘的转过身,嘴角挂着鬼魅的笑意,挑眉感叹道:“昨夜我就奇怪,这白清顾怎么会大着胆子进我的寝殿,没想到啊,原来是后院起火了。难怪今日你会如此殷勤的送常青藤椅,还是用我库房的东西……呵呵,银月你真棒,为师为你感到骄傲,自豪……以后你就跟着白清顾走吧。”

银月听到少卿的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欲哭无泪的哭诉道:“师尊,我就是问了一下他会不会治愈的法术!这不是资源利用么?凭什么就你一个人受苦!他也有份的啊!若不是他把你的双目剜了去……”

少卿听着银月的话,又凝视了眼满是期待的白清顾,总觉的自己被他们两个玩弄了似得,揉着突突爆跳的青筋,瞪着银月怒言道:“够了!我累了!谁也别来打扰我!现在我谁也不想见,你个枫兮殿的叛徒……”

说着她头也没回的朝着寝殿的庭院飞去,白清顾对着离云使了个眼色,悄悄的尾随在少卿的身后,心魔如火,情动难解,怎么可能让她轻离别?

这就按上叛徒的罪名了!银月委屈的看了眼坚持不懈的白清顾,站起身拍着身上的云尘,将肩膀上的落发向后一甩,飒然的指着青丘一帮人说道:“看来你们这样子是来送礼的喽?走吧,来个能做主的人随我来,全都入库!”

青丘的狐族正打算跟着银月走,离云先抬手阻止道:“慢着!我们现在先商量好喽!这可是给青丘小狐君的礼物,还有给少卿君上的补品,要是让我发现银月神君偷偷的藏掖或是独自偷吃,你可是要原数奉还。”

银月一撇嘴,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顿时兴趣全无,索然无味的带着青丘众人朝着枫兮殿的库房走去。

庭院深深,绕过曲折复杂的神殿回廊。离云和妖月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双头红魔龙栖息之地,魔神的宝物库房入口处。

双头龙本是爬伏在地上闭眼安睡,听到动静后,先是动了下两个碗口大小的鼻子,一只瞎眼的头抬起来观望起四周,看到是逍遥散漫的银月后,警觉性顿时加强不少,第二只头也跟着抬了起来,金色的巨眸子似夜空的朗月明亮神秘,眯着眼睛,威严的开口询问道:“银月神君今日到库房有何事?”

银月搔着一头的银发,对着双头龙吹了声滑稽的口哨,嘿嘿的笑道:“我今日可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估计你们也闻到这浓浓的狐狸味了,瞧!”

说着银月故意躲到廊道的一边,显露出身后排有十里的长队,好笑道:“有人给我们魔界送礼,准备入库呢。”

双头龙扫视了一眼人们手中的宝物,傲然道:“青丘的狐族求魔神大人办什么事,竟然如此大方,这么上的了台面的宝贝,许久未见到了,上次见还是十万年前的青丘狐君白荷歌送来的万年常青藤,昨天还被你拿了去。”

离云听到双头龙的话,最先是冲上前,仰望着双头龙,颤颤巍巍的问话道:“红魔龙大人是说常青藤被银月神君拿走了?”

另一只未开口说话的瞎眼龙低下头,目光和离云平视,冷哼道:“我们像是会开玩笑的人物么?”

离云得到了答案,只恨他们晚了一步,目光凶狠得盯着银月说道:“你就不能把常青藤多留一天么?给小狐君做个摇篮或是小窝不好么?”

只认孩子不认娘的东西!银月阴沉的一笑,毫不客气的回嘴道:“喂!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主人翁的态度!这里是魔神的枫兮殿,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指挥别人怎么用的做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新鲜!”

离云也自觉的失态,关心则乱,无力的辩解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可惜了……”

双头龙见队伍里都是些毫无威胁的神君和仙童,又有银月给他们在库房引路,量他们也不敢在枫兮殿造次,齐齐重音的嘱咐道:“莫要吵闹了,速速将宝物都送进库房,我们还要歇息。”

说着便挪动着庞大的身躯,露出一扇两丈多高的木门洞口,妖月顿时嗤笑一声,附在离云的耳边好笑道:“都说枫兮殿的宝物库房是神界中最齐全,最富庶的地方,没想到入口竟然如此寒酸。”

离云用胳膊肘用力的撞了一下妖月的胸口,心中只想着,枫兮殿的人出了名的好脸面,若是听到这样挑衅的话语,怕是妖月被封印的就不止是修为这么简单了,谨慎低声的提醒道:“收住你的嘴!把住风!说话前想想我们的小狐君大人!”

妖月揉着生疼的胸口,不以为然的站直了身子道:“人家都不稀得搭理我们,你和狐君大人还一个劲儿往上凑,老脸都被你们丢光了,现在不让人说他们的小木门破旧?”

银月扭头淡然的看着妖月额头上紫色的封印,悠悠的说道:“这叫低调的奢华,你这种俗人怎么懂?你的封印估计这一世都别想解开了。”

没再理会旁人不痛不痒的言语,他将手掌拍在木门上,双头龙紧跟着伸出龙爪也扣在木门上,顿时蓝光笼罩在四周,龙鳞凤羽的封印顿时蔓延开来布满整扇门,轻推一下,库房打开,只见门的另一端是黑洞洞的漩涡,散发着渗人的寒气,如有幻听,人们贪婪的笑声,悲悲戚戚的哭声,愤怒的嘶吼,还有仿佛得到至宝的畅笑,融合在一起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银月熟视无睹的跨步屈身钻了进去。离云他们感到诡异之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紧跟了上去,虽是视线昏暗,但依旧能感到眼界越来越开阔,直到光亮再次笼罩周围时,所有人都呆傻在原地不再动弹。

整个空间洒满各色的宝石,赤橙黄绿青蓝紫,闪着剔透的光芒,成色上乘,手掌大小,若是来偷盗当真会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的奇异感觉,银月随手捡起一颗蓝宝石,像是在吃水果脆脆的咬下口,抬手指挥道:“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搁下就好了,等我师尊心情愉悦了,让她来分类到其他种类的库房里去。”

放眼望去绚烂的宝石珠玉,堆砌成的一座座小山,又听着银月的口气如同在说冰山一角的不屑。离云沉不住气的感叹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银月已经将蓝宝石咽下肚子,正打算再吃块红宝石,听着离云的话语以为是在抱怨,解释道:“这里是库房的第一层,你看其他的不同材质的十二道房门,皆是枫兮殿的库房用来分类宝物,这一层主要是师尊留给我的零嘴,放心,我不会动你们的东西,都留给小魔君。”

妖月跳到一颗三丈多高,结实如壮树镶嵌夜明珠的珊瑚树上,问道:“我说,吴少卿留这么多的宝贝到底要做什么?”

第 十二 章 往事随风梦情开

银月瞥了一眼珊瑚树上的妖月,青绿色的长袍,身姿妖娆,此人性情高傲,善耍心机,更何况兄长银海就曾栽在他的手中,下意识地提防起來,冷言道:“妖月,别想在我们枫兮殿的库房里动什么歪主意,门外的双头龙可不是用來唬人的魔兽,要不你來试试?一只连修为都被封印的狐族,想知道的东西未免多了些。”

妖月愤怒的飞到银月跟前,上下打量起來他,摸着眼角的红痣,艳美的脸容上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我说银月神君,我们两个都半斤八两吧?我不过是被你们魔神大人封印了修为,而你······不过就是吴少卿的一条狗。和你兄长比起來的话,是只有用的狗。”

银月被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用力的咬着口中的肉,顿时血腥味呛得喘不上气來,将嘴里的血啐在妖月的脸上,冷而狠的双眸迸发出骇人的眼光,张了下嘴露出锋利的后牙,傲然的说道:“妖月,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也太小瞧我银月了,你以为在这里把我激怒能得到什么?还是觉得我会陪你把库房弄的天翻地覆?”

说着抬腿快而准的一脚踢到妖月的后膝处,顿时妖月单膝跪地的趴伏在宝石堆里。

妖月感到像是腿瘸了一般,掩着膝盖处,单腿剧烈的抖动起來,逞强的说道:“你们现在就得意吧,畅快吧,等我的修为回來,看看到底谁会给谁跪下…”

银月一脚踩到妖月的后脊上,歪斜着脑袋,弯腰俯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说道:“估计你这一世都沒有任何希望解除封印了,妖月,你死心吧,这些挑衅的手段,在我刚來枫兮殿的时候就已经玩腻了,玩烦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离云见此,本想上去阻拦,可灵光的脑袋还是最先冷静下來,想着妖月平日太过在乎被封印的修为的事,处处为难青丘其他族人,今日吃点教训,日后收敛一下挑事的态度也是好的。

直到看到妖月脸上倍感屈辱的表情,离云才伸手拍了拍银月的肩膀,陪笑道:“银月神君,你也知晓,妖月是故意挑事就不要太过为难他了,这种事说出去对你也不大好听吧。”

银月冷哼一声,对着已经将东西放好的狐族指挥道:“你们都给留着心眼,随我出库房,迷失在我师尊布下的阵中,永生永世困在这枫兮殿,莫怪我沒提醒你们。”

“是。”

众人行礼回复后,银月将妖月从地上提了起來,一把推倒离云身上,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外走去,妖月在离云的肩上露出邪魅的笑,接着又推开离云仰头大笑起來,笑声响彻整个库房,却无人扭头注意他,仿佛都已经习惯了他种间歇性的抽风。

趁着无人注意,妖月在地上捡起一块宝石,划破手腕滴在四周的宝石上后,满意的跟着银月走出了宝物库房。

而少卿慢悠悠的回到庭院里时,梦里的声音,在背后似真非真地徘徊,那时天地都安静了,白清顾柔情唤道:“少卿君上,少卿君上······吴少卿…”

少卿扭过头望着似画纸中剪下來的一般白清顾,宛如水榭浮荷,冷而艳,脸色略微苍白,正小心翼翼的望着她,表现的无所是从,却努力想要做出些什么。

她开合着灰中透粉的唇瓣,心肺受损之后的症状皆显露在脸上,无力的说道:“清顾神君还有何事要与我说?若是孩子的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我不会有任何让步。”

白清顾早就预料到吴少卿会如此决绝,但是沒想到她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给他一个机会。

少卿静静站在梨花树下,纷纷落下的梨花遮住那绝色容华,只若雾里看花,风拂來,一袭白衣袍子伴清风,凭空挑起一抹繁华倾城的白浪,她伸出手,轻捻一片雪色的花瓣,凝脂白,手中掐诀将白色的花瓣幻化成一朵瞬间绽开的莲花,又将另一只手中幻化出枝艳艳的桃花,格外惊魂炫目。

她轻柔的举起手中的莲花,动作如描似绘,近乎一种缠眷,空中梨花点点,只若相思泪,笑颜如花的说道:“我很欢喜白荷歌,他高傲,他自大,一切都那么圆满,却偏偏钟情于我,到现在我都记得,他吻了我之后,发现是我女君时的气息,神情,甚至每一次的心跳。”

说着她将手中的莲花徐徐一吹,花朵化作如沙的白晶消散在空中,又举起手中的桃花,对着白清顾晃道:“我同样欢喜青丘的白清顾,他和白荷歌有着同样的心,执念于我,为我做着荷歌曾经错失过的任何事,美好的令人沉醉,十里桃花,百里桃花,夭夭如他,艳艳如他。”

白清顾望着她手中的桃花,她爱得如此深,如此痴,仿佛会看到天长地久,然而最后,她却将这份情感深深埋藏在低敛的双睫下面的凤眼里,再次抬起头來只剩下冰寒的冷漠。

她到底还是來到现在白清顾的眼前,将桃花放入他的手中,苦笑道:“可你偏偏不是以前的白清顾了,在你和我说欢喜的同时,却毁了我满屋子的桃花,清顾神君,现在的你不过是被我的身上的魔性,虚幻的脸容所吸引,你不需要为过去的白清顾背负这孩子的责任。”

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他,她在等他,一直都在等他,就像当年等白荷歌,等凡间的沧西顾,等他从空白的梦中醒來,将一枝桃花举在她面前,那般欢喜,天地之间,只有他温存的目光以及那一枝灼灼的花花。可现在的清顾,他不知道,三生三世从來沒有爱过任何人,只有他,一直都只有他。

只要低唤一声,少卿,卿月一切就都能回到过去……

罢了,是缘,也是劫,桃花在放到白清顾的手中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开始消散,他奋力的想要抓住空气中的粉色如萤火的光芒,偏偏抓不住,摸不到,他望着少卿,自嘲一笑,春花迷离,春风迷醉,人却萧索的说道:“少卿君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欢喜你,我想做你孩子的父君,做你的夫君。”

少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一刻,尘烟往事,流光碎忆,忽似风起云涌般,勾起别样惊心,默然的转身朝着屋子走去。

白清顾身体颤抖了下,伸手去抓住少卿的手腕,快速的将她怀抱在怀里,梨花树下,两人的白发长发飞扬,衣袂飘摇,遗世而独立的相拥在一起。

柔和的春风吹佛开少卿额前的碎发,而他只是痴痴地、痴痴地凝着她,桃花双眸中泛起斗盛的粉色光芒,嘴中呢喃着似对不起的话语,但沒有停下对少卿的迷魂术,想要得到,想要看她对着自己温柔的浅笑,想要她接受自己,即便被她唾弃,被她厌恶,控制不住,情爱这种事,怎么可能控制住,她不相信自己的心悦,那就先这样慢慢体会。

少卿看到白清顾九色流光的眼眸中泛起粉红色的光芒时,顿时知晓眼前的他打算旧技重施,成泪千重,轻敲心扉,碎裂成无数块,耳畔袅袅萦绕,恍惚谁的呢喃,是荷歌,还是以前的白清顾?

“少卿,心悦我,欢喜我……”

二人一尺的距离间,不言语,不动弹,只是相互凝着、望着,痴在了原地,少卿來來回回的听到这话的语,凤眼渐渐的迷离起來,然后变的空洞无神,木讷的回答道:“心悦清顾,欢喜清顾······”

她静静的闭上了双目,白清顾站在原地结束了法术后,眸底有种哀伤的颜色,深浓得化不开,似能勾起心碎的疼痛,但又充满希望的柔声问道:“少卿?”

少卿轻缓的睁开眼,恍惚而怔迷地唤了声:“清顾,你回來了……”

接着脸上闪着动人的神采,刹那间,天地之间黯然无光,沒有任何预兆的踮起脚尖,慢慢吻上他的眉梢,是燕儿的尾羽流连而过,柔柔软软,如能溶骨,带着月华梨韵的幽香,是她的味道,她抬起眼帘,巧笑嫣然,夺魄勾魂,简直叫人忘乎了一切,柔柔的抱怨道:“清顾你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我欢喜你,一直都只欢喜你……清顾,我再也不要你离开了,而且你都要当阿爹了,是阿爹,在凡间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孩子么?”

比起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淡然冷漠的少卿,现在这样的她,让他越发的无法放手,到底是谁给谁下來迷魂咒,白清顾的心控制不住的狂跳,猛地将她拉近,痛吻难止,少卿微阖眼眸,唇畔漫开幸福甜甜的笑意。

少卿也跟着白清顾忘我的亲吻了起來,被他霸道的掠夺着口中所有气息,唇舌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偶然间能听到她动情的一声呜咽,握着她的腰身加大了几分力道,渐渐的将他的唇游移在她的眉间,双眸,还有脸颊······

白清顾抬起一只手,在半空微微发抖着,抚摸在她的小腹上,当入目眼帘,是她那羞红而美好的脸容,跟着他的手抚了上去,十指相握,他几乎是哽咽的问道:“是我们的孩儿对不对?”

少卿有些恼怒的抬手锤了一下白清顾的肩膀,不悦的说道:“怎么?你现在又不想要孩儿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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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三 章 情未平凝身问谁

宜喜宜嗔,明眸善睐,波光流转,对于白清顾來说眼前的少卿,现在是他魂牵梦绕百转千回的恋人,爱人。

原本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如今都变为了现实,他有些痴傻的握住少卿挥上來的拳头,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如梨花树上的青鸟莺莺婉转的低语道:“我想要你,孩子自然也想要,这几天我在枫兮殿伴着你可好?”

少卿抬起头望着白清顾,总觉的他有些不同,却又分辨不出哪里不同,带着疑问调笑道:“清顾,今日你为何这样生疏?平日你可是连招呼都不打的赖在我这里,现在怎么还有点君子的味道了?”

白清顾一愣,想着在他们俩人曾有过夫妻之实,本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若是现在这样和少卿生分,时间久了,她越是疑虑的多,这迷魂术便会露出现破绽被她识破,他急忙将少卿重新搀扶相偎在怀里,抿嘴笑道:“你都是要当阿娘的人了,我总是要照顾你的感受,若是我把娘子得罪了,岂不是会伤到我们的孩儿?更何况你还要放十日心头血,我不放心你。”

少卿轻轻环住清顾的腰身,觉得温暖之极,咯咯笑道:“果然是有了当阿爹的意识,心都变的这样细致,你说我是以后是唤你荷歌好呢?还是清顾好呢?我本想着,或许,或许此生,都不会等到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回忆起來了……”

明知现在这个局面是他自己的选择,可听着少卿心中眷念的是过去的白清顾,他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内疚,还有淡淡的酸意,不得不伪装成什么都知晓的样子,将她横抱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芳泽撩人,温润的开口说道:“你欢喜怎样都可以,我只在乎你。”

少卿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抬头望着有些昏黄的日头,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处,懒懒的说道:“还是叫你清顾吧,说起來,你的名字也是我给你起的呢。真是的…从老狐狸就变成了小狐狸,显得我老牛吃嫩草,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白清顾将少卿放在寝殿的床榻后,给她盖好锦被,望着她赤红的双目,还有似云朵铺散开來的皓发,疼惜的轻抚着她一根根晶莹的发丝说道:“这样才显的你魅力大啊,连小你十几万年的青丘狐君都能迷的神魂颠倒,说出去多有面子?少卿,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有以往的模样?”

少卿也伸手摸着自己的发丝,笑盈盈的说道:“等桑阳复生后把修为还给他,估摸着发丝就会变成海蓝色,至于双眸·······海蓝玲珑石在你身体里,我很放心,大不了我再勤加修炼一段日子,重新凝聚一对双眸就好了,只是年岁可能要长点,三万年,五万年,或者更久一些。”

听着少卿的话,白清顾这才明了为何那日她会和自己讨要玲珑石,急忙问道:“我从身子里给你取出玲珑石,不就都解决了?你可有给我取出來的方法?”

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的是?少卿伸手在白清顾凑上來的焦急脸容,弹了一下脑门,无所谓的说道:“我都不知道玲珑石在你身体的哪个部位,怎么给你取出來?等桑阳的事忙完我们慢慢來吧。”

总归是有法子就安心了,白清顾急忙应承道:“好,都听你的。”说着就坐在少卿脚边,不再言语,静静的望着她。

少卿微阖着双目,如蝶翼的双睫均匀的颤动,总觉得四周的气氛煞是怪异,又睁开眼望着白清顾,刚好撞上他桃花双目中淡淡的哀伤,眼角虽有泪,但神情却是茫然的,剑眉微蹙,仿佛是幼小的孩子,害怕从美梦中惊醒的状态,不由的低声唤道:“清顾,为何坐着独自难过?你怎么了?为何事而忧愁?”

他忙收敛心神,深情脉脉地望去,眸底再无哀愁,脸上泛起红晕,恍若是桃花树下情窦初开的少年,愈发衬得他出尘妖娆,容华灼灼,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多看会儿你,又怕你突然会弃我而去,所以有些伤神。”

少卿招手示意他过身边來,拽住他的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悄然道:“你这样像极了抱怨长期不归家丈夫的怨妇,美人,可要入榻來陪我?”

白清顾一怔,脸上的红晕已经窜到脖子还有灵动的耳朵上,支支吾吾的搪塞道:“你···你···你有了身孕,不能胡來······”

少卿手臂勾住白清顾的脖颈,让他更加贴近自己,脚铃随着双腿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在他的身上來回磨蹭,愣仲情动间,清顾闻着她身上飘來的脉脉梨花芳香,鬼使神差的竟然似傻子一样,任由她戏耍自己,渐渐的将她纳入怀中。

她穿着一身随意的长袍,依旧能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神荡漾,清顾搂住她,轻柔沉哑的说道:“少卿,别闹,我克制不住。”

少卿仰起头,眼波潺潺一绕,红色的凤眼流转间妩媚动情溢出,叫人不能自持。

“清顾,你怎么变的这样严谨?像个上年纪的老头子……好生无趣,罢了。”她唇瓣上隐隐有花香萦绕,一字一句从唇际吐出,诱人的轻喃在空气里,音调暧昧地游走,佯装打算翻身再眠,就听到耳畔的粗喘的气息,还有辗转厮磨的情话,他身体有些微微的颤动,痴缠的说道:“少卿,我·····我会小心的,我用修为护着你。”

少卿方才还情意绵绵的双眸,现下笑弯成月牙的形状,早已清明起來,手指缠绕着白色的发丝,她猛的抬脚将白清顾抵住,五根素指抵唇,嫣笑如花的嬉笑道:“狐君大人,你要小心什么?要拿修为护什么?我不过是让你守在身边照看我和孩儿。你想哪去了?”

见她又欲要转身睡觉,白清顾的心下一阵患得患失,当即抱怨道:“少卿你是故意的,故意戏弄欺负我。”

少卿脸上憋着笑,沒有理睬他的抱怨,侧首时,那妖娆的轮廓线条在光线的照耀下,美得令人窒息。他猛地倒吸口气,顿时下定决心,她必须要负责任这把点起來的火…快速的伸手挟制住她的脸颊,俯身吻上她的双唇,如蝶歇香丛,一口一口的轻啄着她的清甜,九条狐尾配合的又轻轻把少卿重新收在他的怀里。

清顾手中掐诀,褪去两人的衣服,温热的指尖顺她颈项滑至襟前,哄劝的说道:“少卿,你乖乖的。你这般模样,我想要你……”眸色又深了几分,用着一种极致温柔的语调,轻轻地、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欢喜你。”

少卿猛然一震,被他压下來,只觉小腹间一股灼热涌入,喉咙间轻叹了一声道:“你这狐媚子,最善说这种讨人欢喜的话。”

白清顾倒也沒在意,少卿对他的称呼,笑眯眯的说道:“我只对你一人说,就讨你一个人欢心。”

长长的白发垂榻蜿蜒,缠绵地拂动在彼此周身,他不言语,拥有着她,眼中,心中都是她,更何况他要当父君了,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强忍着身上的躁动,沒有放纵自己,温柔的将她搂抱在怀里,吻上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缱绻的说道:“这样就好,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

再醒來,少卿发现白清顾还将她搂抱在怀里,九条尾巴将他们紧紧得包裹着,窗外天还半亮半暗,往他怀里撒娇的蹭了蹭,又想起今日还要放血,正要准备悄悄起身。

谁想白清顾早已醒來,也跟着少卿坐起身,随手拿起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白发倾散,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天还沒亮,多歇息一会儿,不好么?”

少卿披着白清顾给的外套,脚步轻盈的走向衣柜,一边开始穿戴,一边嘱咐道:“待会儿,我要去给桑阳放血,再睡下去怕耽误了时辰。”

白清顾斜卧在榻上,宛如画中谪仙,神韵间透出不食烟火的清冷华贵,桃花眼中似有风云暗涌,但很快就垂下眼帘,冷冷的问道:“你还挂念着他?”

少卿扭头望着白清顾,理所应当的说道:“若是沒有桑阳,我怕是早就命丧在焚神台,更别说有现在的日子,你怎么如此小气眼?”

白清顾不甘示弱的喊道:“我也会为你舍了性命…”

少卿心中更是感到莫名其妙,认真的回答道:“我知道啊,你的魂魄不是也随我到凡间了么?清顾,你不记得了?可你明明·····我头好痛······”她当即就蹲坐在地上,开始揉着开始突然脑袋上发痛的地方。

白清顾当即就反应过來,是少卿脑中真实记忆的潜意识在抵抗他施展的迷魂术,急忙从塌上跳下,跑到少卿跟前,命令道:“少卿,抬起头,望着我的眼…”

此时少卿被脑中一抽一抽的痛意折磨的无法忍受,生怕影响到孩子,急忙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清顾,只见他双眸中泛着妖异的粉色光芒,急忙开口问道:“你怎么要对我施展迷魂术?”

她这一眼看來,他便有些后怕,四目相对,各映着彼此,却是尴尬不已,白清顾心中在不安的狂跳,面上却语调淡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道:“看着我的双眸,在这么问下去,怕是要错过放血的时辰。”

少卿抿了抿唇,犹豫着问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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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四 章 此地年芳与心事

白清顾一怔,手中掐诀,强行开启束缚术不让少卿动弹,再次开始对她实行加强的迷魂术,直到见她脸上,因矛盾而泛起的痛苦神情减缓后,才停止下法术,低声询问道:“少卿可还好点?”

少卿脑中沒有了方才的困惑,揉着头,再抬眼望向白清顾时,双眉紧蹙的说道:“我现在感到好多了,怎么好端端的会这样?你会医术,帮我看看吧。若是你看不出來,我们就等姜南珍从巫山回來再看。”

白清顾眸光一暗,若是姜南珍回來了,一眼便能看出少卿中了他的迷魂术,心中又是一阵盘算,为了一个谎言就开始第二个,第三个谎言來圆满,这本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可望着少卿脸上的微微浅笑,凤眼飞俏,迷离甜美的模样,岿然不动的心又开始动摇起來,伸手拉住她的手,宽慰道:“好,我查看你的时候也沒多大的毛病,定是这些日子太过疲累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就再让姜南珍看看。”

少卿放心的嗯了一声,沒再多思虑,她慢悠悠的走出屋子外,东方现出了一片柔和的浅紫色,黎明的晨光与天空的种种奇妙的颜色混合在一起,甚是美丽,院中的空气里混合着净土芳香和梨花香味,猛的吹來一阵清凉沁人心脾的晨风,刺激得她的头脑清明不少,白清顾穿戴好后跟着少卿走出來时,金色的太阳刚刚露出。

清顾扭头望着她仰望天际有些痴迷的神情,轻声感叹道:“在你这枫兮殿看日出,倒是别样的风景。”

少卿也回过神來,笑眯眯的说道:“青丘的日出可比这里的要好看的多。”

他轻轻揽过少卿的肩膀,趁热打铁的问道:“等你忙完了,我带你去青丘养胎可好?”

少卿闭眼深思片刻,犹豫的说道:“我要看魔界的事务是否繁多,还要准备孩子遭逢初劫的法器,到时候再说吧。”

她先前对白清顾的起疑,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可听少卿的话语里都是为孩子着想,难免有些吃味,将一条狐尾在她的脸容左右撩拨起來,妩媚的说道:“可是孩子他爹想你嘛,你來青丘,我就吩咐他们重新安排寝殿。”

少卿被狐尾弄的直痒痒,拿手佛开又轻巧的凑上來,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撇嘴道:“你准备好就是,我若是心情不错,可能会去逛一圈。”

白清顾伸手高高的将她架起在半空中,欢快的绕了一圈,大声的喊道:“好,我等你。”

少卿索性沒想着再下來,轻拍了一下白清顾的手背,顿时他只觉得手像是被蜜蜂蛰住似的,下意识的松开抱她的手,惊呼一声,她却似空中飞舞的蝴蝶,笑颜盈盈的在空中漫步了两下,以示平安后,翩翩然的朝着枫兮殿的魔枫树那里飞去。

白清顾被少卿这样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紧跟在她身后,斥责道:“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突然使用这样的法术…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少卿沒有回头,任由倾泻而下的皓发迎风飞扬,淡淡然的说道:“我断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清顾你太小題大做了。”

远远望去只见银月已经在魔枫树下,少卿加快了脚步,如闪电般从天而降,长袍飞卷而上,整个人似盛开的白色夏莲落地,招呼道:“银月,你好端端的守着这魔枫树做什么?也不怕入魔?”

银月伸手拍了拍因这几日被少卿的心头血浇灌,魔光越发的艳红的魔枫树,凝眉说道:“这枫树······方才让我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头一次有种情况·······”

少卿心中一惊,急忙伸手去拨开银月的双眸的眼皮,凝神的在他眼中查找,却沒有任何入魔的迹象,悬着的心才踏实的平复下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道:“你还沒有入魔,大抵是和你这几日的思虑的事有关,最近还是不要靠近魔枫树的好。”

银月将放在宽袖中的玉碗拿出來,摸着头上的犄角,不好意思的说道:“估计是我昨天拿着玉碗,嘴馋把残留的血渍舔舐的干干净净的缘故。”

少卿夺过玉碗重重的叹了气,从宽袖中拿出弑神蔷薇刀,放出一碗心头血后,沒再交给银月,亲自将血倒给魔枫树,扭头对着银月嘱咐道:“我的心头血带着神灵之气,又有魔神的魔性,你若是吃的多了,自然是会胡思乱想。”

银月此时却盯着少卿赤色眼眸里闪过的一丝柔柔浅粉色,闷不吭声起來。看样子,师尊中了迷魂术而且深度极高,这种高级别的迷魂术只有青丘狐族能使出來,加上昨日只有白清顾跟师尊在一起,除了他,还能有谁?银月正准备开口提醒吴少卿,却看到白清顾快速的追來,搂抱住少卿焦急的说道:“你怎么独自一人就來浇灌魔枫树…我來给你疗伤。”说着手中就聚集灵力,送入少卿的心口处。

正在运功疗伤时,最忌讳别人打扰,把白清顾弄的走火入魔是小事,师尊的事才是大事,银月冷着脸,静静的等着疗伤结束后,才说道:“清顾神君,我想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我师尊身上迷······”

银月的“迷”字才出口,白清顾就意识到银月发现了迷魂术,急忙抢话道:“你师尊把我迷上的优点有很多…我把少卿送回屋子就给你细细说來…”

“不是…我说的是…你施法·······”银月急得直跺脚道。

清顾见银月毫无要放弃的意思,手中快速的给少卿掐了个昏睡咒,见她沉睡在他的怀里后,板着脸对着银月问道:“银月神君,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直说了。”

银月目瞪口呆的盯着白清顾,头一次见有人这样大胆而且快速的将魔神顿时昏睡,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把我师尊怎么了?”

清顾将少卿横抱在怀里,为她换了个比较舒服的睡姿后,才抬头说道:“只不过是深度睡眠的法术罢了,她现在有身孕,法术最好还是不要持续太久,你快点问话吧。”

银月伸出手指着自己唏嘘的说道:“我问话?我师尊的迷魂术是你给施展的吧?”

白清顾倒也沒有避讳,坦然的承认道:“正是我造成的。”

银月眯着眼,围着白清顾绕了一圈,想着之前妖月在枫兮殿库房的表现,阴郁的说道:“你个混蛋狐狸,到底想知道或是想得到些什么?”

白清顾不知为何银月会像是防着贼一样提防着自己,淡淡的解释道:“我只是想让她欢喜我,仅此而已,最起码让她给我一个机会,慢慢接受我,这不仅仅是为了孩子,而且是为了我,我欢喜她,心悦她,可是她偏偏说我只是为了她的容姿。”

银月对迷魂咒本就有些反感,更何况先前就曾有过迷魂术的事情发生,指着昏睡的少卿,严肃的说道:“你刚刚失忆醒來和她相识都不到三日,她这样想着也很正常,你就不能再等等么?偏偏要用你们青丘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你可知当年白瑾就是这样把桃花女君婉儿骗到手?情爱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若是人人都似你一样,谁还需要谈情说爱?”

银月说的话正是白清顾翻來覆去深思的事,现在被别人说的如此明显,如此直刺心扉,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的吼叫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这样卑鄙,可耻,我也感到羞愧…可是我心悦她…我们曾经是恋人不是么?而且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我等不急了…”

这样的白清顾,银月是头一次见到,生怕他在魔枫树下入了魔道,降低语调的凑到他面前说道:“白痴…我告诉你…趁早将迷魂术给我师尊解开,若是她醒來知道你做的一切,怕是连让她渐渐接受你的机会都沒有了…”

霎时白清顾脑中闪现着少卿迷魂术醒來后,震惊错愕的神情,以及决绝的话语,脱口喊道:“那就让她一世都在迷魂术里…”

愤怒的银月本是要抬脚踹在白清顾的身上,可见到他怀里的少卿似婴孩一样,翻动着身子,朝着白清顾的怀里靠了进去,气的一脚踢到魔枫树上,顿时红色的树叶若红色的雪簌簌往下落,沒入净土中,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蛋…你不可以这样…若不是看在你是小魔君的父君…我早就把你揍的七零八落…痛哭流涕…”

白清顾高挑着眉角,将一条毛绒绒的狐尾盖着少卿身上后,挑衅的说道:“那你就是在说笑了…就算是吴少卿和我动真格的,也只会是两败俱伤,你怎么会把我揍的痛哭流涕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狐狸…银月被逼的竟然无言以对,只得怒言道:“不要脸的狡猾狐族…”

刚刚感叹完,枫兮殿的上空就响起脆生生的声响,娇斥道:“对…他不仅仅是狡猾的狐族…而且是个粗暴的狐君…白清顾…昨天你欺辱我…今天我就把我丈夫黑瞎子叫來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银月抬头望去,脸上顿时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这不是昨日回巫山找打手的姜南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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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五 章 临此望难有千愁

姜南珍气势汹汹的飞到白清顾的面前,双手叉腰,指着白清顾说道:“清顾神君…”

白清顾也知晓这姜南珍迟早回來算账,沒想到她真的大老远來了找相公來伸张正义,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屈身,白色的发丝顺着耳际线滑落,诚心诚意的说道:“南珍女君,昨日是我心境不好,对你有诸多失礼的地方,实在抱歉,望你见谅,对不起。”

姜南珍在來的路上本是设想了一系列和白清顾闹得天翻地覆,撕破脸皮的情景,怎么都沒想到白清顾先低头认错,有些木讷的站在原地,扭头望着紧随她而來的黑瞎子,委屈的对着他说道:“相公,怎么办?”

这黑瞎子在巫山待了数万年都沒出山,如今好不容易正大光明的遛一造,只顾着四处观摩许久不见的枫兮神殿,宫殿的建筑越发的精美绝伦,浮雕绘画到门扇的镂空雕花都愈发的精美,心中暗叹,这少卿大人的锻造神器的手艺果真精进不少,倒是魔枫树因为有魔神心头血的浇灌,魔性大发越发妖艳起來,啧啧的说道:“少卿大人日子过的还不错嘛,比起我巫山的陋室,这里简直豪华精致,现在还有貌美如花的狐君大人陪床······”

姜南珍和黑瞎子相识也有万年之久,当即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急忙搭话道:“是啊,相公,你看看青丘的狐君大人,仗着少卿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脾气大的可怕,明明知晓少卿身子虚弱还要闹事,发脾气。”

黑瞎子在巫山也听姜南珍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细说來,源头就是南珍说了些不痛不痒的牢骚话,招來了白清顾的厌烦,一个大老爷们儿…和她们一般见识…现在不教训,日后还不蹬鼻子上脸?…搂着姜南珍的肩膀,怪腔怪调的说道:“这样可不好,娘子怀孕的时候,我可是专门摆放玉器给她砸耍发脾气,做丈夫的可是要处处忍让,怎么到少卿大人这里就角色互换了?让一个孕妇体谅你呢?”

姜南珍冷哼一声,脑中又想昨日白清顾对少卿的态度,什么叫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能是对娘子说的话?不可气的说道:“兴许人家青丘狐族就喜欢虐待老婆和孩子呢?难怪少卿不想让白清顾和孩子相认呢…”

白清顾也知这里有些误会,低头看了眼少卿在他怀里熟睡安然的模样,剑眉紧蹙的望着眼前一唱一和的夫妻,坦然道:“你们两个也不需要明里暗里的讽刺我,我已经道歉了,失陪,再见。”说着便转身抬脚准备离开。

黑瞎子像是鬼影一般,眨眼间闪到白清顾的眼前,俊美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意,伸手捏着他的肩膀,饶有兴趣的商量道:“哎呦,清顾神君别急着走嘛,不如这样,我把你挥倒在上,我们之间的帐就算扯平可好?”

白清顾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神情,用灵力震开肩膀上的手,桃花双目透着阵阵的凌厉,用仅剩的耐心最后一次警告道:“我从未见过你们这样不讲理的夫妻,我已经诚心实意的和你们道歉了,何必要这样?”

黑瞎子瞥了眼睡着跟死猪一样的吴少卿,耸了耸肩膀说道:“也沒什么,你要是把我揍倒在地上的话,在下定不会追究。魔界和神界谁不知我黑瞎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我黑瞎子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欺负我媳妇儿姜南珍,想必你也应该听过,为我家媳妇不讲理,这还是需要的。”

姜南珍冲着白清顾一吐舌头,拍手鼓掌道:“相公好棒…么么哒…我当初果真沒看错你…”

黑瞎子也不忘和姜南珍打情骂俏,歪斜着身子,撒娇道:“媳妇儿~现在才知道相公的好么?是不是有点迟?”

银月此时站在一旁本是等着他们开始打斗,好乘乱将吴少卿从白清顾的手里夺來,沒先到他们这样墨迹,开在魔枫树干上,无趣的提醒道:“行了,别來恶心我了,你们两个老不羞的东西,赶紧把白清顾制服住…他给我师尊施展了迷魂术,打算用迷魂术困她一世…”

哎呦,不过是迟來了一天,狐君大人就要只手遮天了?难不成下步还要攻略魔界不成?黑瞎子來回扭动着脖颈,一脸鄙夷的瞥了眼白清顾,对着银月说道:“你看,來的早,这就是不如來的巧,若是我们不來,谁來制服白清顾?到时候定要让少卿赏个大红包!顺便求涨一下工钱…最近儿子的零花钱都不够用了。”

白清顾也跟着扭头狠狠的瞪了眼挑事的银月,顿时明了现在的局势,也不再强忍着怒气,冷眼道:“就凭你们?”

黑瞎子砸巴一下嘴,单手撑着他的脸容,挑眉道:“哎呀·········头一次听到有人小瞧我,真以为魔界的魔君是白吃皇粮的废物?”

只见黑瞎子慢悠悠的走到魔枫树下,一只手扶在上面,顿时他的周身魔光如同水波似的一圈圈的扩散起來,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双眸如同少卿如今的眸子无任何差异,用“美男子”來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姿态俊美妖异,穿着一袭绣红线的玄色袍子,腰上别着黑曜石的玉带,乌黑的头发倾泻在深红色的魔光中,把那张妩媚的脸衬托的完美无瑕,日光下,他散发着令人窒息美丽,长袍随着散发出的灵气在空中飘舞翻飞,犹如一只黑色邪恶的蝴蝶在空中飘舞。

如此诡异的法术让这黑瞎子又凭空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把黑色与金色描边的折扇,爽朗的笑道:“吴少卿能放心的将巫山交到我手里,你以为是她看我长得美?她到了巫山都要忌惮我几分,你个青丘的九尾狐君和我同是上古妖族演化來的神君能差多少能力?”

白清顾本是想要祭出湛泸长剑,可想到坏里还抱着个人,万一刀剑无眼划伤到她,索性沒再行动,上下打量着黑瞎子,试探的问道:“哦?既然这样你是非要和我斗了?”

黑瞎子拿着混沌之扇在慢悠悠的轻摇着,温文尔雅的说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想要和你切磋一下,打到你爬在地上为止,不要客气。”

斗法术的法子海的去了,难不成要和这黑瞎子都个三天三夜不成?白清顾随口问道:“想要和我斗什么?”

黑瞎子见白清顾丝毫沒有要祭出神器的迹象,看來很有自信嘛…抬着下颚指着吴少卿说道:“怎么?你还打算抱着我们魔神大人***斗?”

白清顾用狐尾加固了抱着少卿的力度,抬手扶着她晶莹的白发,好笑道:“难不成我眼睁睁的看着让你们将她抱走?解开迷魂术?想得美…”

黑瞎子合住手中的折扇,满不在乎的伸手掏了下耳朵,眯笑说道:“这就是你自找的结果了。我可不会因为她是魔神而下手客气。忘了告诉你,在上古的时候,我和她可是同为见习魔神,若不是因她是海蓝玲珑石所化,女娲娘娘偏心她,如今这枫兮殿可该是我的宫殿。”

哎呦,來头还不小呢?白清顾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双唇,冷嘲热讽的说道:“那你就真是弱爆了,在女娲娘娘知道少卿是女君的情况下都能输给她,当真是沒用的男人。”

姜南珍许久不见黑瞎子來真格的打斗,本是凝神静气的观看着,可听到人家看不起自己相公,护短的喊道:“喂喂喂…狐君大人,我相公当年不过是因为和我谈恋爱才耽误了正事…你不能否认他的过去…”

黑瞎子看着如今也是当了阿娘的姜南珍还是是小孩性子,十几万年如一日的美好幸福,冲着她洒然的摆手道:“唉,输了就是输了,娘子不要为我狡辩,今日我们可不是來叙旧。更何况你我难不成过的不美满么?”

姜南珍一怔,娇艳的脸容上露出羞红的云霞,眯眼笑道:“有你足矣。”

若不是现在有要事在身,黑瞎子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姜南珍恩爱片刻,当即决定,速战速决…回家陪媳妇儿…

他双手将混沌之扇子打开,嘴中念咒语,瞬时娇小的扇子变的如人一般大小,黑瞎子轻松的上下煽动起來,随着摆动的次数,顿时从地上卷起一股、两股、三股、四股黑色旋风在原地打转。

净土的地面上出现四个红色符印,图案像极了飞龙盘卧,等到细细观摩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龙?分明就是巴蛇的图腾…

图腾的圆圈中召唤出四只三丈多大的黑色红眼蜘蛛,露出尖而细的獠牙,朝着白清顾吐出一缕缕手腕粗的红色丝线,凡是触及到的地方就被丝线上面的红魔水腐蚀的残缺不堪。

原來这黑瞎子的真身是巴蛇…难怪如此猖狂…白清顾一边闪躲着攻击,一边心中盘算着应对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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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六 章 比翼鸟灵犀飞翼

白清顾一手抱着少卿,一手开始掐决,身后摆动的狐尾顿时燃起烈火,快速的原地飞转,朝着黑蜘蛛的红魔线甩去火焰,攻击而去,霎时间两股力量相撞,火花四溅。

枫兮殿的平整的地面上,裂变开数不清的深不见底的坑洞,这里成了红与火的炼狱场,已经沒有任何下脚之处,稍微动弹下就会掉入无底的深渊中,而姜南珍和银月不得不转移到从空中光看他们俩人争斗。

看似身体庞大笨重的黑蜘蛛,行动起來却出奇的敏捷,步步紧逼的朝着白清顾的方向爬行,跳跃,毫不松懈的闪躲着狐火一波一波的反击,空档之时便追赶着对方用红魔线攻击。

几个回合下來,一开始还气势汹涌的黑蜘蛛就出现败阵之势,有的蜘蛛甚至已经失去先前漆黑油亮的外壳,被狐火烧成丑陋的焦黄,发出遭受屈辱之后的撕鸣,比起地狱中厉鬼的吼叫有过之而不及,听得人们毛骨悚然,入骨入髓的冷彻。

白清顾在施展开控风术,伴着漫天飞舞的红色枫树叶随风摇曳,看似毫无章法的移动,每次却都能轻易的避开攻击,傲然的悬浮在空中,嘴角勾一抹讥笑道:“黑瞎子,你的法术看來对破坏这枫兮殿用处很大,可对我來说,不过是用來练手玩的东西。”

黑瞎子双手向后的归拢着他黝黑的长发,将的黑曜石腰带抽了下來,化作玉带捆绑在发间,冷静的对着白清顾吹了一声口哨后,好笑道:“清顾神君,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神君,让你几句话就会唬住,你的火系法术可是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你这样面子上装的好看可不好。”

这黑蜘蛛可是还要用在巫山,若真的被白清顾烤焦了,日后工作就不能偷懒了,心中权衡片刻,黑瞎子利落的将手中的混沌之扇合拢起來,瞬间,踩着图腾的黑蜘蛛们被地面上翻卷起來的净土召回在图腾中,如同红石艳红的双眸带着几分不甘心的怨恨盯着白清顾,渐渐消失在地面上。

等到注意力再次转到黑瞎子的时候,只见他一只妖红的眼眸开始泛起金色的光芒,覆盖上眼中所有的色泽,金色的光化柔软如丝带的利刃,随着他的身子的走动,肆意的游走晃动在空中,散发着仿佛能将一切燃烧的炙热光芒,但凡触及到的地方吹丝而断。

看來要來真的了,白清顾加强警惕的将盖在少卿的狐尾化作坚硬的的铠甲,护着她免得遭到伤害,脸上依旧是带着无畏的笑意,冷嗤道:“黑瞎子,黄金软刃不错。”

“哪里哪里,拿不上台面的神器罢了。”说着金色的软仞先行一步…无限的拉伸延长,如同快速游走的金蛇,朝着白清顾攻击而來,盘曲缠绕在他的身上。

黑瞎子每向前走一步,黄金软仞就缠着白清顾愈发的紧,这力量如同巨蟒在身上裹缚,压制的人无法呼吸,少卿在白清顾怀里明显的感到呼吸的不畅快,难受的闷哼一声,伸手去推搡拉扯却怎么都醒不來。

白清顾一时也不知所措起來,若是他单独一人逃脱这黄金软仞的缠斗,再简单不过,化作一缕清风便能结束一切。可是他怀里还抱着少卿,化风离开必定要舍去少卿,给他们可趁之机…又看着少卿在他怀里因为缺氧而致的娇红脸容,心中满是不舍和疼惜,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将身上的灵气输到她的鼻息之间,柔声哄劝道:“乖,你再睡会…我带你逃脱,不要着急…”

少卿呼吸到一些灵气感到舒坦不少,停止了狂躁的举动,在梦中只觉得只要一动弹,全身就一阵散架似的疼痛,这些日子她本就身体大不如从前,又怀着身孕,哪里收的了毫无防备的攻击,连基本的结界都沒有撑开,身体自然扛不住,此刻要是谁动手杀魔神都不胜费力。

白清顾咬破手指,嘴中开始念咒,单手指天的开始召唤什么,只见在他们头顶的上空,出现巨型九条狐尾拼凑成的桃花图案青丘图腾,散发着纯正金色的圣光,他白发飞扬,花纹云袖滑落到肩膀,仰头望向天空,下巴形成了诱惑的弧度,让人看得呼吸一紧,好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般般入画妖冶中又出尘,难怪石头化的吴少卿能对他动了心思,这等不知不觉间就能吸引众人一同沉醉的气韵,可不是人人生來就具备的东西。

黑瞎子被那片耀眼的美丽所震撼的同时,圣光从天照耀在白清顾俊美的脸容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低下头望着在对面的黑瞎子,神色宁静而安详,嘴角弯出蛊惑的浅笑,一切都那么自然而潇洒。

不一会功夫,金色的图腾中飞下两只,单羽翼,一红一蓝的飞鸟,五丈大小的飞鸟相并在一起,如同一体内的俯冲下來,朝着黄金软仞抓了去。

在一旁观战的姜南珍最先惊呼起來,大声喊道:“相公…小心,这是上古的神鸟…比翼鸟…”

黑瞎子的真身是巴蛇,未修炼成人形时便可以吞吐巨象,但所谓一物降一物,这蛇族和飞禽类的神鸟生來就是相生相克,如今白清顾召唤出比翼鸟,黑瞎子自然要受一些苦头,他本能的松开了缠绕着白清顾的黄金软仞,转向对付空中两鸟一心的比翼鸟,两只神鸟,如同两条蓝红色的绸带,在空中飞快的移动,分开闪躲,合并攻击,如同心脉相连,可以感应到对方的下个行动。

姜南珍看着黑瞎子堪堪应对的状态,细弱的五指揪紧衣袖,骨节微泛青白,仿佛再一用力,便会折断似的,看到旁边完全傻眼的银月,抬腿对着他就是一脚,恼怒的喊道:“银月…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帮忙…这白清顾哪里是束手就擒的主…脑子灵光到竟然知道召唤神鸟…你想看着我相公成了比翼鸟的口粮…”

银月看着姜南珍的脸上满是焦急,她只是个疗伤治病的女君,若她是善打斗法术的神君,估计现在早就奔向打斗战场,银月从宽袖中不紧不慢地掏出画轴还有神笔,对她讲道:“谁知道白清顾还有这玩意?…我本以为他会为了挣脱黄金软仞舍下我师尊,沒想到他脑子转的如此之快…狐族果真奸诈…”

姜南珍见银月准备动手,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冷笑道:“白荷歌在上古时就最善功人心术,诡计多端,你师尊就是长两个脑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白荷歌一身的好修为,少卿当时心悦他也是理所应当。可现在的白清顾不该仗着你师尊的欢喜,这样嚣张…也不看看是托谁的福才能重现于世上…”

银月将画轴铺展在空中的祥云上,凝神开始绘画,睇眼看着姜南珍,随之露出无所谓的笑,悠悠的说道:“我现在只在乎我师尊身上的迷魂术,情爱这种事,我们可沒有资格插手,当初你和黑瞎子,众人参与你们的事,最后还是由着你们的性子?…外人说多少都是沒有用······你身上可有解开迷魂术的丹药?沒有的话,去找双头红魔龙,让他在库房里找草药给你配方子去…”

姜南珍当即就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双头红魔龙讨要草药…”说着便朝着枫兮殿的库房飞去。

此时的吴少卿把脸埋入白清顾的怀里,又沉沉的睡去了,白清顾动作一僵,柔柔的将她容纳在怀里,继而眉宇间涌现浓重的忧虑之色,望着另一端的缠斗,四周的氛围是喘不过气的压窒,对着黑瞎子喊道:“黑瞎子巴蛇大人…这比翼鸟你可还吃得开?”

黑瞎子扭头对着白清顾冷哼一声道:“这点小聪明就想制服我?…狐君大人,你未免太天真了…”

比翼鸟朝着黑瞎子招招致命的抓去,特别是见到他身上一道道的血迹,进攻的速度还有力度更是癫狂起來,高傲的说道:“最近很少见蛇族出來走动,沒想到狐君大人召唤我们就送上这样的大礼,这条巴蛇跟我们年岁差不了多少,若是吃了他的蛇胆,蛇肉,估计又能畅快个几万年。”

黑瞎子听着其中蓝色比翼鸟兴奋的话语,朝着他攻击而去,跳脚的喊道:“我呸…你们想的美…老子好久不见鸟族的混帐们…沒想到一见就是你们这对饿死鬼…今天我就抓你们两个回去…给我儿子豢养起來…”

红色的比翼鸟从后面向着黑瞎子攻击而來,与蓝色比翼鸟刚好形成前后夹击的攻势,眼见猎物就要到手,遗憾而又唏嘘的说道:“哎呦,这年头,脸皮厚的人可不多见了…你有沒有命回去都是个事,还在这里说大话…”

白清顾见此情况,正想要抱着少卿离开,不远处的银月的法术已经布置完,只见从云端上的画轴中飞出一只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红色凤鸟,空中充斥着悠悠婉转的凤鸣,一飞冲天,直破云霄,拖着如同密扇的火红色凤羽朝着比翼鸟飞去。

银月从祥云上起身,神笔别在耳边,一脸坏笑的对着白清顾说道:“我怎么会轻易让你离开?你最好的结果就是解开我师尊身上的迷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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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七 章 黑曜雪白真龙也

白清顾瞥了一眼脑袋顶着盘羊角的银月,正是一副得意忘形的姿态,将少卿双腿落地依靠在他怀里,淡然的说道:“我也沒想过能这样轻易离开,刚好我也看看你在少卿身边都学什么本事了?”

哎呦,这还成了考验?打输就是给吴少卿丢人?打赢就是要当拆散他们的恶人喽?银月双手将飘逸的银色长发全都卷拢在一只角上,优雅中带着几分不羁的狂野,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紫色的流光,把神笔从耳边取下,用嘴咬着笔杆,开始双手掐诀。

顿时四周的白色云层开始快速聚集在他的周围,仿佛每朵翻云都有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条通体雪白如冰晶的天龙,九霄龙吟一声吼叫,龙须浮动,震天撼地,将银月托举在龙首之上,站在至高处,傲然的俯视着下面的白清顾。

银月随手将神笔插在发间,嘻皮笑脸的说道:“我师尊可不是什么合格的师傅,只教了我些吓唬人的本事,不帅不美不拉风的法术,她断不会教给我。”

白清顾看着在日光的照耀下,威风凌凌的雪魔龙,脸上挂着浅笑,沒想到少卿连和黑魔龙相同等级的神龙都送给了银月,步履停顿,他立在原地负手,仰头眯眼道:“银月神君,如此看重我,若是不召唤出同等级的魔兽,那就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说着白清顾就用狐尾巴扶住少卿,双手掐决,顿时从枫兮殿开裂的地面上卷起一阵乌黑巨大龙卷风,蛮横的挡在银月和清顾之间,里面飞舞着黑沙魔枫叶,红与黑之中,隐约可看清里面两个大如灯笼的赤红龙眼,且听那同是撼天震地的龙吟,银月双眉紧蹙,手心不知何时渗出汗水,心中已猜出是什么魔兽,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死死的盯着渐渐停歇的黑色龙卷风。

雪魔龙察觉到气息,早已按奈不住心境,朝着黑色龙卷风,奋力的吼叫像是祈求对方的回应,果真风停物显,这黑卷风带來的就是如同少卿坐骑模样的黑魔龙…银月板着脸冲着白清顾质问道:“你何时有这样的东西?世间怎么会有第二只黑魔龙…”

白清顾看着黑魔龙现身后,带着少卿轻巧的跳跃在龙首上与银月平视后,一只手指着自己脑袋理所应当的说道:“我哪里知道?你忘了么?我现在可是什么记忆都沒有?只是本能的在使用法术罢了。”

这条黑魔龙明显要比少卿的那条性情还要暴躁,气息粗喘而又威严的对着银月说道:“龙神之子饕餮,看來你是认识我弟弟阿夜了?”

银月一愣,少卿的黑魔龙确实被她唤作阿夜,点头道:“他是我师尊魔神吴少卿的坐骑。”

黑魔龙歪斜着脑袋,瞥了眼对面的雪魔龙,开口解释道:“我从上古时就被狐君白荷歌收服了,只是十万年沒有再现身,你不知晓我也算常理。荷歌大人,今日有何事?”

白清顾也知晓自己在上古时期唤白荷歌,丝毫沒有要隐瞒的直言道:“也沒什么事,我不过是想带着我娘子吴少卿好好过日子,他们不准许,连我的小狐君都不得接触,难道我就不能反击了?”

黑魔龙对吴少卿的映像还在十万年前,身子猛地一颤,几乎是惊悚的说道:“哎呀,是我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么?现在神界还可以娶男神君了?…连怀孕这种事都能成了?…狐君大人果真好本事啊。”

白清顾反映比黑魔龙剧烈,抱着少卿飞到魔龙的眼前,将她递了出去恼怒的喊道:“你给我看清楚了…吴少卿是女神君…女神君…”

黑魔龙裂开血盆大嘴,仔细的打量着吴少卿,脸容确实比十万年前还要娇艳柔美,身材也不错,只是好好的海蓝色长发怎么就变成了皓白色?脸色苍白无力不像是原先充满精气神,竟然连凤眼处的魔性都变得深浓,挑眉问道:“吴少卿怎么变成这副熊德行?越活越回去了?”

白清顾也见过白荷歌曾为吴少卿描绘的画卷,卿本如月,和现在的模样简直相差甚远,心疼的说道:“因我她遭逢了些劫难,现在我又给她施展了昏睡咒还有迷魂术。”

黑魔龙也看得出白清顾给少卿是动了真情又听着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伸出乌黑的龙爪,轻点在吴少卿灵台上闭眼探寻,脑中闪现着吴少卿这些年月的零星记忆,再次睁开眼时,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对着白清顾语重心长的说道:“看來我现在该叫你清顾大人了,做的好,我喜欢你的做法,万万不可放手…”

白清顾也知晓黑魔龙在探寻少卿潜意识中的记忆,又想着神君一般把重要的记忆都是加着重重结界,再深度的记忆黑魔龙也无从下手,但还是本能的有些抗拒,将少卿收拢在怀里,嘱咐道:“这对面的饕餮就交给你了。我带着吴少卿先去歇息一会。”

黑魔龙摆动着悠长的龙尾,自信的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去吧,龙神來了都未必能扭转局面。有空让吴少卿把我弟弟放出來,我们也许久不见了,甚是想念,哦,还有,对面的雪魔龙是我媳妇儿,不,应该叫未婚妻。”

白清顾看了眼从方才就一直朝黑魔龙暗暗地吟的雪魔龙,十万年沒出來见人,等于十万年沒见未婚妻,铁石心肠也不过如此了,叹声道:“那祝你好运。”

正准备脱身之时,只见姜南珍气喘吁吁的从远处驾云而來,对着银月他们喊道:“今天谁也别想走了…青丘的妖月带着狐族正在库房和双头红魔龙缠斗不可开交……为的就是要抢夺魔神库房的神器宝贝,这定是青丘的调虎离山计…”

银月听完姜南珍的话,驾着雪魔龙朝着库房飞去,扭头对着白清顾喊道:“好一个狐君大人…真有你的…”

这怎么可能?…白清顾脑中沒有任何准备,被听到的消息打击的缓不过神,朝银月焦急的喊道:“我从未让妖月做过这样种事…”

姜南珍趁着白清顾分神之际飞到他跟前,从身上掏出一瓶青色玉瓶,快速的打开封口,顿时四周弥漫着刺鼻的臭味,刺激的他脑中一阵阵的抽痛闪神,与此同时,少卿也在白清顾怀里剧烈的咳嗽起來,缓缓的睁开双眼,耳边响起姜南珍模糊,低弱的喊叫:“吴少卿…快些起來,枫兮殿的库房出事了…”

在少卿听來这喊叫微乎其微,但对于姜南珍來说几乎是拼劲全身的力气,在旁人听來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少卿脑中听到枫兮殿库房出事的话语,当即眉目紧蹙,警惕的望着白清顾,卯足力气的脱离清顾的怀中,怒言道:“你为何要给掐昏睡咒…”

姜南珍见少卿终于醒來,朝着她奔了过去,将配好的神丹朝着抛去,少卿抬手接住金色神丹,困惑的望向姜南珍,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她的喊叫:“少卿…你中了白清顾迷魂术…快吃下解药…”

吴少卿对姜南珍的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结果,沒有任何犹豫的将金丹吞下后,顿时回想起这两日遭到白清顾迷魂术的情形,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清顾…我看你是活腻了…他们制服不了你…不代表我不行…只要我愿意,将你们青丘翻个底朝天都可以…”

在抬眼看到黑瞎子还在和比翼鸟打斗,眨眼那间战袍加身,锦白色龙纹鳞甲纹劲装,亮白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蓝色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龙角凤羽装饰的蓝宝石锦带,宝石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圣光,清晰可辨锦袍上游走着一条海龙四爪腾空,龙首怒目,张口吞住怒吼,脊上插有一柄宝剑。

皓白的长发随意的飘扬在空中,头顶生出一对足足有半丈之长,向后延伸的牛角,同时后背长出一对比肩同宽的白色凤羽,如同闪电般飞窜到黑瞎子跟前,低喃一声道:“废物…连比翼鸟都搞不定,还需要银月的烈火凤鸟帮忙…”

她赤红的双眸瞪着一青一赤的比翼鸟,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厉声道:“你们的胆子最近也大了起來,连我枫兮殿的人都敢打主意…”

比翼鸟对上少卿看似平静的眼波,她的凤眼中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狠绝,配在一张勾魂夺魄、宛如雕琢般轮廓耀如春华的脸庞上,更显的气势骇人,战战兢兢的齐声说道:“我们也奉命行事被荷歌大人召唤而來…总不能无所行动…”

少卿伸展开白色的羽翼,威胁的说道:“还不滚…难不成在这里等着给你们的荷歌大人收尸…”

比翼鸟看了眼脸上苍白萧索的白清顾,他正朝这边望來,眸中仿佛抚起一地月光,流转着无限温存,最尽处,却又隐匿着一缕脆弱不堪的哀伤,注意力全都在他们对面的少卿君上,对着白清顾长鸣唱道:“三生泪,三世情,从此细水长流,愿君多珍重…”

此曲幽幽,听得人心头莫名的哀愁,比翼鸟合并在一起,霎时间消失在白清顾在空中开启的召唤图腾中,变成耀眼如烟花绚烂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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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八 章 坐见落花长叹息

烈火凤鸟一时沒了攻击的目标,在原地上空等候的盘旋。

少卿抬头朝着它吹了一声口哨后,扭头瞪了眼黑瞎子,指着枫兮殿库房的方向道:“你去给银月帮忙,库房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哪怕是妖月手里的东西也给我夺过來…”

她话音刚落,凤鸟从上空身形渐渐变小,灵巧的落在少卿的肩膀上,燃烧的凤火落在少卿的战袍上,如同蓑衣上的水珠,顺着长袍修长的纹路滚而下,砸落在青云上,又滚落在枫兮殿的地面上,又是一个火烙的坑洞。

她俯身望着枫兮殿的地面,已经毫无面目可言,揉着暴跳的青筋对着还在原地发愣的黑瞎子吼道:“还不给我滚走…”

黑瞎子看了眼姜南珍不放心的宽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來,莫要随我來。”

鬼魅的黑影快速的闪去,独留下姜南珍一人,她踱步追了两下,又步履蹒跚地慢慢停了下來,看了眼吴少卿,心中倒也踏实不少,只要有魔神在,黑瞎子断不会出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姜南珍目光瞬也不瞬,仿佛怕一眨眼少卿就消失了一样,看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少卿被姜南珍炙热的眼神盯着别扭之极,冲着她恼怒的摆手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子我带你一起去收拾青丘的狐狸…”

姜南珍跑上前用力的搂住少卿,欢快的点头道:“少卿万岁…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苦等…”

少卿推开黏人的姜南珍,飞到白清顾面前,看着他整个人依旧安静地原地不动,抬起一只手,快速的扇到白清顾俊美的脸容上,冷眼道:“臭流氓…在这里装傻…现在醒了沒?…醒了就跟我一起处理你们青丘的逆贼去…”

白清顾抬起头当入目眼帘,是吴少卿冷然绝艳的脸容,赤红色的双眸闪着鲛珠莹白色的光芒,出尘谪仙,傲世而立,天降魔神,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白色与海蓝的战袍临风而飘,长发飞扬,长角如峰,双翼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他的眸底满是对少卿醒來事实的哀伤流光,深浓得化不开,似能勾起心碎的疼痛,闭眼道:“我欢喜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不后悔,我这就去看妖月,我真的沒有让他做任何事……”

少卿歪斜着脑袋看着眼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狐君大人,怒不得笑不得,神情在脸上來回纠结许久,黛眉微颦,看着他已经红肿起來的脸颊,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仙姿玉色的姿态,心中暗叹,再也沒有比青丘狐族更死皮赖脸的生灵了,无可奈何的起身展开双翼,朝着库房飞去,对姜南珍喊道:“紧随在我身后,否则就别跟來…”

姜南珍紧跟在少卿身后,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额,少卿,你这样打他不好吧?毕竟白清顾也是小魔君的爹,太不给面子了。男人嘛······”

少卿瞥了眼身后的姜南珍,气不打一处來的说道:“黑瞎子要是失忆到连你和你儿子都不认识,还厚着脸皮的用迷魂术把你睡了,你说你会怎么办?”

姜南珍瞪大眼望着在他们身后保持距离的白清顾,凑到少卿耳边问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卿冷哼道:“他一开始可是连我的名字唤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胡说?前两天他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东华桑阳的种,是我胡说來的?”

姜南珍恍然的点头道:“哦,那白清顾就是活该,我以为你们不过是夫妻吵闹罢了,沒想到是这种情况,难怪银月这么着急解开你的迷魂术。他给你下什么指令了?”

少卿一愣,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他让我欢喜白清顾。”

姜南珍不屑的向后看了眼白清顾一脸忧郁的神情,嗤笑道:“这狐君那么好的脑子,在情爱里就是个白痴,这种事亏他都能做的出來,若你怀的是狐狸,少说也要二十个月才能降世吧?若你怀的是神龙,那日子更长久,任谁都猜不出日子?你待产的这段日子对你用美男计都比这法子强百倍。”

少卿脑中闪现着白清顾妖娆绝代的风姿,心也跟着她挥动的羽翼扑通扑通的强力跳动着,嗔怒的白了一眼姜南珍道:“你在胡扯什么······”

九尾狐君白清顾的相貌,出尘中带着狐族特有的妖娆,人面桃花,情致两饶的绰约之姿,使得姜南珍都不得不承认他的魅力,对着少卿神秘的说道:“这么好看的男人,即便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但也可以闲來无事叫他在你眼前走一圈,赏心悦目,心情舒畅的功效还是可以有的,更何况还是个修为高强,样样精通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少卿挑眉唏嘘的问道:“这么说,你是看中黑瞎子长得美才和他成亲?”

姜南珍被少卿问的一阵子心虚,当初第一次见到黑瞎子确实钟情于他的脸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真正决定他们之间感情的却是那些别人看不到的患难,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柔声道:“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慢慢培养,黑瞎子又不是沒丑过?我不是照样和他过日子?”

少卿脑中闪过黑瞎子被下了相思咒的骇人模样,灵光一现,低声嘟难道:“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姜南珍见少卿豁然间一副了然的模样,好奇的问道:“什么好主意?”

少卿脸上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故意加快了飞翔的速度,甩开身后的两人,快他们一步到了枫兮殿的库房门口,只见库房上空已经被双头红魔龙的火焰燃烧成一片妖艳的血红色,烧红的云海比起先前枫兮殿打斗的景色更要壮观。

整个红色云海因为火焰的燃烧变成了活动的状态,一层层云浪涌起的时候,那映照在白云上的火光,又红又亮,一片片霍霍燃烧着的火焰,闪烁着,消失了,再次燃烧,又闪烁着,滚动着,如喷薄的岩浆涌了过來。

直到双头魔龙看到少卿的出现,才停止了对妖月的喷火攻击,天空的颜色才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瞎眼的一只红魔龙先声音低沉的说道:“少卿大人,这妖狐不知用何法子,打开了库房的门,盗走了可以解开他封印修为的法器······”

银月紧跟着飞到少卿眼前,低下头道:“师尊,我昨日带着妖月和离云來过库房,搬运他们送來的礼物。”

少卿打住银月的话语,冷然道:“不用说了,我都知晓了。”又望着已经停止手中法术的妖月,额头上的封印图案果真已经消失不见,轻哼一声,他到底是沒有按奈住,不急不缓的说道:“妖月,你站在那里也沒用,我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第三次,你的本事对付红魔龙还可以,若是对付我就别在妄想了。”

妖月从身上掏出青色的水晶盒子,巴掌大的盒子上面雕工精致,雕绘着各种姿态的神兽飞鸟,妖魔,神君,多看两眼就会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触,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诱惑他打开盒子,想要得到东西就会变成现实,将它举在手中威胁的说道:“吴少卿,你要是敢再封印我一次,我就将解开封印的神器当即砸掉…谁也别想好过…”

少卿像是在嫌弃一颗白菜的说道:“那你砸吧…”

对于少卿这样的表现,显然不是妖月想要的情景,脸上透着憎恨的神情,将宝盒狠狠的砸碎在地上,愤怒的喊道:“吴少卿…是你自找的…这几万年我未再骚扰你枫兮殿以及魔界的事务,你就这样苦苦相逼…不把修为还给我…”

听完他的抱怨,少卿在眨眼间闪到妖月的眼前,掐诀束缚住他的手脚,伸手遏制住他的脸颊,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妖月的口中,嘴中念咒道:“吾以魔神之血封印汝之修为,次术吾不死不灭。”

封印仪式结束,少卿见妖月额头再次出现了修为封锁的图腾,沒在理会他,走到银月身边叹声道:“他已经再次被我封印了修为,支撑整个封印的是我的魔神之血,比起先前的封印还要牢固,功利心太强,不好,把库房里沾染了妖月血渍的宝物全都拿出來,我要净化七七四十九天。”

银月困惑的问道:“师尊,你是如何知道妖月用什么法子解开封印?”

少卿低头,毫不犹豫的甩手给了银月一耳光,指着库房大开的房门,指责道:“宝物库房除了你们师兄几个,我何曾让外人进去过…这几日我沒有管理魔界的事务,你就给我任意妄为…库房里的宝物都沾染着尘世间的欲念,若是给这些宝物闻到了贪婪的想法,如此庞大的欲念只会帮助妖月进库房,实现愿望,诱他沦入魔道,控制他。”

银月捂着脸看着地上散碎的青色透明碎片,愧疚的问道:“师尊,妖月砸碎的是什么宝物?”

少卿沒有急着回答银月的问題,默默的伸手捡起地上的碎片,滑落的皓白青丝遮住她本就分辨不清的神情,使银月越发的忐忑,被打抖折磨的气喘喘的黑瞎子,飞來瞥了眼地上的碎片,闷声回答道:“他砸碎的是装着贪欲的魔盒,到最后要受累的依旧是少卿,现在怕的是贪欲已经植入妖月的心神。”

银月一愣,痴痴呆呆的问道:“那怎么办?会发生怎么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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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九 章 青凝鸾鸟悲泣寥

正逢此时,白清顾和姜南珍也赶來,他沒有急着去看爬伏在地上昏睡的妖月,先是注意到少卿蹲在不远处的地方,快步跑了过去,扶住少卿的肩膀,焦急的询问道:“少卿,你可还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待他看清少卿手中的青色晶片,一把将她手中收集的东西拍落在地,厉声道:“你拿这种邪祟的东西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银月也跟着拾起地上的一片青色碎片,举在日光下细致的观看起來,碎片如青色的琉璃,里面却蕴含着如玉石般的软絮,闪着迷幻的青乳白的光芒,凭着对宝物天性的感应,不禁感叹道:“真美。”

白清顾见银月脸上已经出现了痴迷入神的表情,急忙将碎片夺到手中,肃穆的问道:“银月神君…你可知这是什么?”

银月看着清顾手中美轮美奂的碎片,神情呆滞又痴迷的摇了摇头,不受控制的几欲伸手再次抢來,哪怕再闻闻也觉得美好。

清顾轻巧的避开银月攻來的招式,随风游走,淡然的解释道:“这碎片出自象征和平吉祥的鸾鸟身上,鸾鸟的双目可看到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所以凡间才会流传有鸾鸟飞过的地方,幸福吉祥的日子很快就要來到,若是把这收藏世间最美好事物的双目剜下······”

银月终于在最后停下动作,滞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收回,凝眉低头,难过的说道:“这对沒有了双目的鸾鸟來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难道这是鸾鸟双目制成的法器?”

少卿在他们谈话期间,将白清顾丢弃的碎片再次拾起,归拢在袖中,脑中闪现着当年娇艳如金阳的鸾鸟,黑洞洞的双目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羽翼上沾染着刺目的鲜红色的血迹,金色与红色交织成惨不忍睹的凄美画面。

九十九只鸾鸟仰天悲鸣,哀叫不绝于耳,三天三夜,直至嗓音撕破,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响,绝望的用尽身上最后的气力咳血鸣泣,它们用最后的尊严捍卫那绚美双目的真谛,将所有的怨恨诅咒倾注在被剜去的双目上,诅咒最后持有这份美丽的人即便拥有了一切也不会得到幸福,诅咒尘世间可悲的贪欲······

她抬眼看了下白清顾,走到他身边将最后的碎片讨要來,对着神情哀痛的银月说道:“这法器就是用鸾鸟双目青凝珠制成,里面关着的正是鸾鸟临死前诅咒怨恨的贪欲,如今法器被毁,只有重新修复法器,才能重新锁住妖月身上的贪欲。”

银月望着神情淡然的少卿,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清澈的金色双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问道:“吴少卿,告诉我,这法器······不是你做的对不对?告诉我。”

少卿一怔,仿佛严冬里的坚冰在烈日下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脑中再次响起的悲鸣,令她恍恍惚惚的回过神,用力甩开银月的手,训话道:“妇人之仁,你怎么也是活了八万年的神君,难不成连生死轮回都未能参透?这不过是制造法器的必要牺牲,若是沒有这法器,你可知有多少人会像妖月这样被贪欲控制,沦为欲望的工具?”

银月瞬时间明白过來少卿话里的意思,连连摇头,眼前的师尊,美的令人沉醉,痴迷,这一身战袍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这身战袍却如此沉重。

又瞥到少卿肩头上小巧的烈火凤鸟正抖动脑袋,欢快的望着他。

银月从宽袖里取出画轴,将其拓在少卿的肩膀上,本是似攒动的小火苗的烈火凤鸟,瞬时间停歇如画变成了画轴上惟妙惟肖的生灵,归拢好一切后,才指着她反驳道:“吴少卿…你别给我讲这些狗屁的大道理…你是神君…你的悲悯之心呢?你的良知呢?为了一个法器,你杀了多少鸾鸟才能做出如此精致的法器…”

少卿见银月的此番举动,分明就是怕她恼羞成怒把气撒在他的烈火凤鸟身上,心中一股子恶心,理直气壮的喊道:“九十九只…再和你说一遍,你要是看不惯我的做事风格,大可以滚出枫兮殿,回去找你长眠的父君龙神空桑去…老子就是这麻木不仁的德行…就是这么混世的魔神…不是善神…”

银月最听不惯少卿开口闭口就是赶他回龙神那里的话,也跟着叫嚣道:“走…我现在就走…鸾鸟这种心地纯善似鲛人一般的生灵,如何招惹你了?要让你赶尽杀绝?…难怪如今再看神界鸾鸟成了稀缺的物种,竟然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饕餮的牙齿最为锋利,要不然你也把我杀了做法器吧…”

到底谁是师尊?…无法无天…目无尊长…逆徒…少卿一手扶着嗖嗖钻痛的脑袋,一边指着远处说道:“爱滚到哪里去就滚哪去…走好…不送…小混帐…”

银月赌气的化作饕餮的真身,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少卿的脸容怒吼一声,如同受到一次风雨的洗礼,顿时口水喷溅了在她的身上,不同的是雨水是清爽之感,而这口水却是挂丝不落,黏腻恶心之感,少卿厌恶的抬手,抹去额头上快要滴落在眼里的口水,望着已经负气远去的银月,冷哼道:“用本事你就再也别回來,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口水······”

又回头瞪着呆木在她身后的白清顾和黑瞎子他们,沒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沒看过这么英俊的神君…还是你们也想要淋口水?龙的口水,凡人喝了能延年益寿…”

黑瞎子捂着眼,结结巴巴的说道:“少卿大人,现在是不是沒我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巫山了,要不魔界乱套了可不好。”

少卿走到库房门口,将上面的封印再次加牢固一层,依旧不放心,淡然的说道:“你既然敢出巫山,那么巫山的事务一定早就安排好了,正好现在我手里沒用空闲的人手帮忙,现在你就去昆仑山和昆吾神君讨要他的玉石…一定是岫岩玉…这扇库房门大小…”

黑瞎子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少卿欲哭无泪的喊道:“少卿大人,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去讨要这种八辈子都修不來的宝物…你这是为难我…”

少卿蹲下身,一脸无奈的说道:“告诉昆吾,这岫岩玉算是给我孩子的礼物…若是他愿意,我同意收他儿子为徒弟,打他儿子绝对不会手软。你要是拿不回玉石就别回來见我,死在昆仑山门口就行了。”

她又指着在一旁还搞不清任何状况的姜南珍说道:“回去接你儿子來枫兮殿,如果他在巫山一个人也沒问題的话,那就不用过來了。”

姜南珍听着少卿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朝着巫山驾云而去,对着黑瞎子喊道:“相公加油,我去接儿子來枫兮殿,他早就想來这里了。”

黑瞎子仰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倩影,重重的叹了口气沒再说多余的话,掐诀召來了祥云朝着昆仑山飞去。

双头魔龙老老实实的用身体堵住库房的入口,诚恳的低声道:“少卿大人,你去修补神器吧,这里有我看守,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誓死保护枫兮殿的库房是我的职责。”

少卿两只手分别抚摸着双头红魔龙的额头,将头埋在他们两个中间,安抚的说道:“阿双,阿义我很放心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们。”她起身扭头又对着一直沒有插话的白清顾说道:“带着妖月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他,魔性随时会侵蚀他现在脆弱的心神,让离云陪在他身边。”

白清顾不放心的盯着少卿又看着地上还在昏睡的妖月,愧疚的说道:“少卿,这一切都太糟糕了,我沒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

少卿摆了摆手,疲惫不堪的说道:“清顾神君,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神器修好我会让人通知你,到时候让离云把妖月带來就好了。”

白清顾听出來少卿这是在下逐客令,丢下一句“我会按时给你治疗心口的伤势。”便搀扶着妖月离开了枫兮殿。

终于一切都清净起來,双头红魔龙里的独眼阿义,好奇的问道:“少卿大人,这九尾狐君·······”

少卿也知道白清顾和白荷歌的狐君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耸肩道:“沒错,他是白荷歌也是白清顾,世间怎么会有巧合到两个人相貌相同的人呢?”

另一只阿双困惑的问道:“那他这是·····”

少卿轻抚着现在还沒有任何显露的小腹,柔声道:“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怀了神胎,孩子是他的,中间出了些意外,一时也讲不清,你们只需要知道枫兮殿会有小魔君就好了。”

双头魔龙先是一愣,伸出爪子放在少卿的肚子上,两条影说不出的欣喜,欢快的说道:“谁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和孩子安好比什么都强。”

少卿仰起头感叹道:“是的,我们会很好的,只是修复神器要费力些了。”

她靠在双头魔龙的身上,静静的睡了许久,直到感受不到暖阳才回到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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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 章 龙子饕餮贪之缘

银月离开枫兮殿不到两个时辰,心中便有些后悔,本是想着气气吴少卿,可又念着她有了身孕,又放血,又要忙魔界事物,现在又多出个修神器救妖月,越想越觉得烦乱难止。

“腾”的调转身子朝着原路又返了回去,夜深人静,银月悄悄的趴在少卿屋子的窗台,清丽华美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银色的长发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整个人似沉浸在梦幻朦胧的世界。

他眯着眼用目光端详描绘着少卿现在的脸容,不知为何脑中又想起关于少卿的过往,初次见到她的情景。

龙生九子,性情,相貌皆是各异,其中龙神之子饕餮最让龙神空晖头疼,不乖巧,不聪明,不听话,也不奸诈,论起特长來就是能吃,长相唬人。

八万年前的一天,龙神空晖穿过龙宫庭院,迈上九重玉石台阶,坐在金碧辉煌的龙宫宝殿。晶莹剔透的水晶宫外,本有四个飞翘的黄金檐,上面挂有红宝石的雕刻成风铃,海风拂过,就“铃铃叮咚“地奏起來,声音起來甚是美妙空灵。

在大殿内的龙神空晖,闲來无事,一时想要听这风铃的奏响,手中掐诀,让深海中刮起一阵微风,可惜安静的大殿外竟然一点动静都沒有,从微风刮成了狂风,丝毫听不到宝石和金坠敲出的美妙铃声。

感到事态不对的空晖快步走到大殿外,仰头观望,只见柔光莹莹的水晶琉璃瓦,独独看不到四个翘脚处雕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黄金檐,以及四个特意找吴少卿打造的风铃…堂堂龙神的宫殿,谁会胆子打到拆了正殿的四个翘脚?除了饕餮还能有谁?…

一声愤怒的吼叫后,被气的七窍生烟的空晖,用捆神锁将饕餮绑了起來,吊在龙宫大殿里斥责道:“逆子…老子今天就饿死你个小混蛋…胆子越來越大了,竟然连镇殿的四个翘脚也敢吃…只知道我求了多久吴少卿,他才答应给我做这四个翘脚…气死我了…把吃了我东西都给我吐出來…吐出來…”

饕餮悬吊在空中,不屑的轻嗤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说白了,就是阿爹你养不起我,每天给的五块金砖都不够我打牙祭,别的兄长都长变成年的模样,偏偏把我饿成了少年的半兽的熊德性,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说着饕餮将金色的眼眸睁的大,一脸无辜可怜的假装哭泣起來。

空晖金发披散在身后,面如刀削,鼻直口方,满脸蓄着的胡髭看上去带着浓烈的阳刚魅力,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气势,将手中捆绑饕餮的绳索勒得愈发大力起來,捆神的绳锁是用龙族罪龙的筋骨制成,可将神君的皮肉伤损,疼的饕餮一个劲的呲牙抽气。

他正准备开口训斥饕餮,不想手中莫名的一疼,握着的捆神锁瞬时间被松开,饕餮重重的从大殿的顶端砸落而下,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大声喊道:“空晖…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沒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殿外传來一声清冽的笑声:“兄长貌似对我给你打造的宫殿四个翘脚很不满意,竟然如此整齐的都给我切了下來。”

空晖听这话语便知道是魔神吴少卿來了,飞到饕餮跟前一脚踢到大殿门口人影的脚边,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敢把你送的东西折损了…都是这个畜生…逆子…臭不要脸…我空晖九个儿子…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吃货。”

少卿挑眉低头望着在自己脚边哼哼直喘气的小饕餮,好奇的问道:“是你把那四个翘脚加宝石铃铛吃了?”

饕餮抬眼瞥了下传闻中的魔神,海蓝色的长发被羊脂玉的发冠束起,悠然的把玩着手中的两颗鸡血石制成的手球,就连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袍都是是玉线,金线,银线编织而成的蔷薇图案,红色的宝石一片片打造出花瓣煽动这夺目的光彩,海蓝色的凤眼飞俏,说不出的风流俊达,勾魂摄魄,看的人不由的口水直流,魔神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宝物啊…浑身上下都是好吃的玩意…爽快的回答道:“是我给吃掉的…”

少卿了然的点头,随意的抬脚将饕餮又踢到空晖的脚边,撇嘴道:“臭小子还挺识货…老子锻造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翘脚檐就被你给吃掉了…本是今天突然來了兴趣,想看看挂在水晶宫的效果如何,沒先到看到的就是这光秃秃的情景…”

因捆神锁的束缚,饕餮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只能用力艰难的从地面上,不服气的跳起身,气喘吁吁的大声喊叫道:“你们两个老混蛋…要不是捆神锁绑着我…让你们两个好看…”

少卿也知晓这饕餮不过是想趁机逃走,转动着手中的鸡血石,配合的说道:“兄长…你家儿子口气还挺大…來把捆神锁解开,我看看他本事怎么样。”

空晖嘴边扯起一抹无奈的笑,果真将饕餮身上的捆神锁收回到手中,心道,小混蛋要吃亏了,漠然的说道:“别把他打死,小心你嫂子找上枫兮殿闹死你…”

饕餮这知道自己论打斗在这两个老东西面前,定是吃亏的紧,一松绑就打算先逃跑,沒想到刚跑到大殿门口,就感到后背被人提起挟制住,传來诡异幽幽的话语:“小饕餮,只想着逃可不好,不是想让我们两个好看么?”

说着少卿就提着饕餮的后颈像是甩一件长袍,用力的将他又砸在地面上,待他还沒來得及反应,她的脚已经到了饕餮的身上一通踢打,失望的说道:“你要是一开始选择和我认真讨教的话,也不至于变成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这么久的时间,连个防护的结界都沒撑开…废物,哪里來的资本來吃我的劳动成果…”

饕餮吃痛之际,猛地抱住踹來的腿,张开嘴一口死死的咬了下去,支支吾吾的喊道:“我咬断你的腿…”

少卿看着自己腿上渗出的鲜血,看來这吃货还有些本事,对着空晖感叹道:“你儿子的牙口不错,看來是吃好东西养起來的效果。”

空晖看着地上滑稽模样的饕餮,一脚踹着他心窝子的地方,冷哼道:“还不松口?魔神的血岂能是你能喝的东西?”

饕餮就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连番的遭到家人还有一个魔神的毒打,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似被折断了似的,松开了口,绵软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过了片刻,终于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空晖,九个儿子里我就不是你亲生的么?…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你…魔神…不就是吃了你的锻造的四个翘檐么…你就这么打我…凭什么…”

少卿冷嗤一声,撇嘴道:“凭我比你有本事…沒出息的玩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哭得地方都沒有,知足吧。兄长你邀请我來龙宫不会就是为了看你的混帐儿子吧?”

空晖一愣,这才想起來前一阵给吴少卿送的邀请函,本是想着让他排解郁闷的心情,毕竟白荷歌的死对吴少卿來说是件严重打击的事,清咳一声道:“我的另外一个儿子螭吻想交给你寄养,顺便拜你为师。”

少卿有些好笑的指着自己,问道:“你沒有在和我开玩笑?”

空晖好声好气的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儿子螭吻的本事,他想学些新鲜的法术,拜你为师最合适不过,也免的我劳心劳累。”

趴在地上的饕餮听到空晖的话不像是说闹,挪动着身子吃力的爬到空晖的脚边,拽着他的裤腿喊道:“什么…你要把我兄长交给魔神…不行…我也要去…你明明知道家里的兄长们只有螭吻对我最好…”

空晖伸腿本想将他甩开,可这臭小子不知哪來的力气,怎么都不松手,沒好气的说道:“你自己沒本事,整天赖着螭吻还有理了?…你问问吴少卿…他愿意收你为徒弟么?”

少卿当即的抬手打住,拒绝道:“我不愿意,你别问了。带我去看看螭吻的表现,再考虑收不收他吧。”

空晖见此急忙拖着脚边的饕餮追在少卿身边,有些为难的说道:“少卿,这点你放心,我家螭吻的法术和修为也算是龙族里数一数二的厉害,只是年纪尚幼需要大风大浪的磨练。只是若你能相中螭吻,可不可以把饕餮也带走?”

少卿给饕餮掐昏睡诀后,蹲下身子,拽了拽他紧抓住空晖裤腿的手,竟然还沒有松开,又戳了一下他的脸容,扭头望着空晖问道:“你养不起他了?”

空晖也跟着少卿蹲下身,一边给饕餮接身上断掉的骨头,一边淡然的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也算是好事成双,送两个对你來说也合算啊,你一个人过活家里的余粮也多,不是么?”

少卿看着双目紧闭,沉睡在梦中的饕餮,因接骨的疼痛浅浅的闷哼着,撇嘴道:“饕餮都到了吃你家的宫殿的地步,说明他已经无可救药了,这笔买卖太亏,我不干…”

空晖见少卿三番五次的嫌弃自己的儿子,用力的锤了一下少卿的肩膀,打抱不平的说道:“谁说我家饕餮只吃宝物了?但凡是能吃的东西他都吃…从不挑食…你魔界犯错的魔物…滋事的蠢蛋之类,他都能吃…吃的快,消化也快,你这么聪明,总是会让他自力更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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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缘道海上生明月

少卿揉着被打的吃痛的肩膀,飞瞟着凤眼瞪着空晖,恼怒的说道:“你怎么不教养他到自力更生?”

空晖趁着饕餮已经昏睡,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轻抚着那无论日夜都闪着如星光的银发,沉睡的脸容甚是是惹人怜爱,闷声的说道:“今天若不是你在,我才不会对他下如此重的手,平日我哪里舍得啊?…你看他头顶的一对角,看他亮闪闪的金色眼眸,一头的银发,多可爱······”

少卿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在空晖眼前一拍,指着饕餮,质问道:“不是,刚才是谁往他心窝子上踹的啊?…说的好像一切都怪我似的…”

空晖抬头抖着胡子狡辩道:“我打其他儿子们的时候是直接上法术…对饕餮我最多就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

这么心疼自己的儿子,也忍心送人寄养,少卿当即嫌麻烦的接话道:“那你就留着他啊…”

空晖摸着饕餮脑袋上的盘羊犄角,狠心的将饕餮推到少卿眼前,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这样宠惯着他,将來真的遇到什么大事…谁能护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给我好好历练他…”

少卿望着空晖脸上满是不舍的神情,也沒急着接过饕餮,想着再给他一些时间考虑比较妥当,摆手道:“我都说了,先看看螭吻的成色如何…我从來不做亏本的买卖…”

空晖听着少卿的话里像是有戏,急忙带着吴少卿來到龙宫的一座木制结构的单式平顶建筑,进入大殿里光线比起水晶宫殿來说昏暗不少,更增添了少卿对着这螭吻的好奇,整个大殿用四根大红柱子支撑,再仔细看,每根柱子的描绘精妙无比,上面雕刻着多为上古神君的事迹。

少卿拍着一根雕绘有女娲补天的梁柱,啧啧称赞道:“兄长,你这螭吻的儿子当真不简单,这宫殿可比你的龙宫有内涵多了。”

又抬头望着大殿的屋顶更是别具一格,分明在外看是木质结构的大殿,在里面看屋顶却是玉石结构,少卿抬起手指,流窜出一股海蓝色的光芒,弹射在屋顶上,瞬时间玉石吸收光亮,散发出淡淡柔柔似海洋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这才看清大殿里玲珑别致的宝石雕塑金鹿,鸾鸟,飞龙把大殿装饰得华美富丽又精致典雅。

龙神空晖自豪的走到大殿三十三个玉石台阶上,指着神座后的形状像四脚蛇剪去了尾巴,虬尾似鸱鸟的大面积浮雕,声如洪钟的对着少卿朗声笑道:“少卿,这宫殿可是螭吻亲自打造的而成,怎么样?可能入你的眼?他的真身便是如此模样,怎么样?不丑吧?”

少卿看着四周的建筑,这螭吻定是个心思缜密,耐心极强的人物,又想着龙神之子多是能喷浪降雨,螭吻还有着吞火的本事,收在自己的门下,确实是件不亏本的买卖,唯有饕餮是件伤脑筋的事,沉思片刻后,挑眉问道:“螭吻也同意饕餮随他一同拜师?”

空晖从台阶上飞下來,将从方才一直抱在怀里的饕餮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怀里,命令道:“吴少卿…你怎么还是这样推三阻四?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爽快…你把饕餮当成吉祥物养着都不会有任何亏本可言。再说了,他们兄弟二人在你的枫兮殿相互照应,总比孤身一人强多了,我也放心…”

少卿看着怀里睡得很是惬意的小饕餮,这模样确实招人喜爱,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把螭吻叫來吧,今日就让他们都随我走,三日后正好是祭天行礼的好日子,回去我也好昭告神界收徒的事。”

她的话刚讲完就看到大殿外站着一抹有些慌张却在原地强装镇定的身影,他有着龙神的灿如骄阳的金发,他母亲的碧色眼眸,清澈的如同一泓碧波春水,远远瞧去像极了空晖年轻时的模样,可待走近才发现比起粗旷豪迈的空晖,这少年安静时,身上更多的是似水的温润与柔情,少卿在忡愣之间,脑中一阵恍惚,心如针锥的扭头对着空晖抱怨道:“我就知道你沒按什么好心,你这儿子不言不语时,气韵当真与荷歌有几分相似。”

空晖对少卿的抱怨有些心事被窥探的失措,开合双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此时螭吻礼貌的对着走上前來的少卿含首示意的打过招呼后,瞥了眼她怀里的饕餮,不作半点停顿的与她擦身而过,他仿佛能听到少卿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不过轻似一缕空气,他沒有听清到底是什么。

螭吻走到空晖面前,弯腰行礼道:“父君大人來我的宫殿有何事?”

空晖伸手将螭吻扶起之际,伏在他耳边低语道:“今日你可愿意随魔神走?”

螭吻一愣,这才清楚在大殿门口看到的貌美倾城的男子是魔神吴少卿,这样子的魔神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也难免有些诧异,不禁的回头又望了眼身后的少卿,从身上的装扮也能看出他处处精致细腻的生活状态,白色的袍子配着蔷薇花纹,逍遥中透着不觉的风流之味,一双海蓝色的凤眼凝视久了仿佛能融化魂魄,失神的问道:“父君大人,你确定他是魔神?他是男神君?”

空晖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接的向他询问吴少卿的性别的问題,有些为难的说道:“这种问題还是少说的好,他是长得有些柔美,妍姿俏丽,但性情是男子毫无疑问,本事了得也是事实,万不要相信神界关于魔神是断袖之癖的传言······”

他们的对话早就传入少卿耳朵i里,她慢悠悠的走到空晖一旁,拍了下他的肩膀,故意歪斜着脑袋靠在他的身上,唏嘘的问道:“你们父子两个在悄悄嘀咕什么?到底还拜不拜师?不要的话,我现在回去便是,魔界还有一堆事务等着我,沒空看你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氛围。”

空晖生怕少卿察觉出自己的动机,一把拽住螭吻的胳膊,将他拖到少卿面前,大声的喊道:“拜…当然拜…螭吻,今天我來这里就是來给你送行的…你不是崇敬魔神许久了么?索性带着饕餮就去枫兮殿住着吧…吴少卿给你当师尊定不会亏待你…”

螭吻只记得空晖和他说过会请吴少卿來这里做客,可从未提及过拜师的事,有些困惑的望着挤眉弄眼的空晖,想定是他擅作主张的主意,明显拿定了他不会拒绝的性格,勉强的说道:“既然是父君大人嘱咐的事,我这就带着阿弟走。”

竟然有人为了别人的想法而委曲求全,少卿明显看出这螭吻像是第一次被通知要拜自己为师的模样,凝眉对上螭吻碧色的双眸,好笑道:“当真爽快······好,那你就随我走吧。”

螭吻望着少卿脸上有些嘲弄的笑意,想着自己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当即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撇嘴道:“既然是拜师,师尊总是要送我和阿弟一点见面礼吧?”

好个精明的螭吻,最起码比饕餮可靠多了,少卿满意的摸着螭吻金色的发丝,难得严肃的说道:“你是我的大弟子就叫银海吧,看你的样子大抵是将法术习得差不多了,记住,日后我给你的都是你得不到,无能为力的东西。”

得不到的东西?无能为力的东西?自己会有那种事么?强大的修为,精湛的法术,无比尊贵的地位,他还需要什么?螭吻只觉得吴少卿在和他说大话,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随便就起了名字,我阿弟呢?你打算什么都不给么?”

难得她这么深沉一次竟然还不领情,少卿将饕餮推到螭吻眼前,嘀咕道:“哪里是随便起的名字·····你阿弟那么能吃,我可是要养他一世啊。”

说着她手中掐诀将饕餮唤醒,饕餮刚刚睁开眼就看到螭吻出现在眼前,也沒考虑自己在哪里,“嗖”的从少卿怀里跳了出來,满面欢喜,遏制不住,就像一只欢快的兔子,跳入了螭吻的怀抱,撒娇许久后,才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事,大大咧咧的喊道:“兄长…父君要把你交给心狠手辣的魔神吴少······卿。”

少卿无奈的仰着头,只觉的來趟龙宫无时无刻不折磨着自己的身心,奄奄的对着空桑抱怨道:“哎呀,看來小饕餮不怎么喜欢我?心狠手辣······嗯哼······原來我给他就是这种形象,既然如此······”

空晖当即抬手就在饕餮的后脑上“啪”狠狠的拍了一下,将他从螭吻怀里拽了出來,按倒在地上给少卿磕头,提醒道:“小混蛋…还不给你师尊道歉…你不是要随着你兄长一同拜师么?…”

饕餮脸着地,不得不瞥眼望着在头顶的少卿,困惑的说道:“我······你,我·····师尊?”

螭吻银海看着丝毫不开窍的饕餮,紧跟着对着少卿跪地行大礼道:“师尊麻烦您给我阿弟赐名吧,他脑袋有些不灵光罢了,你不要见怪…”

空晖横铁不成钢的又在饕餮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对少卿嘻皮笑脸的说道:“对啊,少卿,你不要和这混小子一般见识…”

少卿看着被揍的已经开始流鼻血的饕餮,抬手阻止道:“内个,你要是再这么拍下去,这小子的脑袋估计就彻底傻了,就叫银月吧,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以后我会让你有吃不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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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怕愁贪睡独开迟

“银月,银月,饕餮银月······”回忆归來,如今的银月依坐在少卿寝殿的窗框,轻声的低喃着,高挑秀雅的身材宛如勾出的一轮弯月,他的衣服是上等冰蓝的丝绸,绣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纹,艳红色的滚边和蔷薇花交相辉映,宛如盛开在月中。

少卿睁开眼望着当初可以容纳在她怀里的银月,如今也是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姿,下巴微微抬起,凤眼如燃烧的烈火般炙热,故意逗趣的低声唤道:“银月,你怎么又回來了?”

银月身子一怔,这混蛋吴少卿拿捏别人性子的本事,比谁都厉害,明知他会回來还要这样羞辱一番,皱眉道:“我是看在小魔神的面子才回來,若是放在平常,定要搁浅你几个月再回來。”

少卿倒也是配合银月,狗腿的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是您饕餮大人同情本神君才委身回到枫兮殿。”

银月想着当初拜师时和吴少卿尴尬的情景,也觉得有些遗憾,当初若是像银海那样帅气的话,该有多好,趁着今日,终于开口问道:“师尊,你当初收我为徒,当真是因我兄长银海才留下的我?”

少卿望着一脸认真的银月,想着他年幼时曾为了银海一句“买一送一”的逗趣话,不吃不喝三日之久,沒想到入今还斤斤计较,扑哧一下笑出声,柔声道:“我当初是真心欢喜你招人爱怜的睡相,就知道吃的傻东西,你心性纯善,不过就是模样吓人罢了。你父君龙神空晖看似办事莽撞却也是个深谋远虑之人,论起你和银海的模样,哪个不是我所好?银海沉静时的模样像极了白荷歌,你模样乖巧,一头银发,对于喜爱素净的我來说,简直就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银月头一次听到吴少卿毫无保留的夸奖自己,心中遮挡的乌云瞬时被吹散,欢喜的跳到少卿床榻边,蹲坐下來,眨着亮闪闪,灿若星光的金色眼眸,欣喜的追问道:“这么说,我不是买一送一的喽?”

少卿伸出手指在银月的额头用力的戳了一下,心中也好笑缘分这种事,坦然的说道:“你是碰巧买一送一的结果,若你那日闯祸沒有被我撞上,估计也会被送到其他神君那里去历练。”

银月扁着嘴,将有资格做他师尊的人物全都过了一遍,怎么都觉得吴少卿最好,吐舌道:“说的轻巧,入不了我眼的神君,怎么可能拜他为师?”

少卿也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么说,我还算个合格的师尊喽?”

银月见少卿一脸得意的模样,故意做出一副凑活的模样,淡然道:“一般般吧。”

少卿也学着空晖打银月的模样,用力的在他后脑上就是一击,嘴边生出空晖一模一样的粗旷胡子,声音低沉的道:“不知足的混小子,亏我拿着宝物神器好生养着你,这么沒心沒肺。”

银月被少卿学空晖的模样逗的滚地哈哈大笑,伸手拨弄着少卿以假乱真的胡须,望着她赤红的双目,有些痴迷的问道:“师尊,若是沒有白荷歌,沒有白清顾,我······”

少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逝,急忙将双目紧闭起來,脑中全是当初银海被妖月诱导入魔的情景,严肃的说道:“银月,白荷歌和白清顾他们从未在这世间消失过,怎么可能会被抹去呢?莫要动了妄念。”

若是她想知道,谁的心事不能探测出來?银月也跟着少卿缓缓的闭上了双目,苦笑道:“我只是想问问,我在师尊心里是何位置罢了。”

少卿睁开眼望着眼前曾经日日依赖自己的徒儿,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笑道:“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儿,是我的骄傲。”

银月心中似有什么落下,不再迷茫,困惑,睁开眼对着少卿咧起一抹大大的笑,揉着后脑的银发,嬉笑道:“老太婆的眼光不错。你不困乏了?”

少卿好笑道:“你坐在窗边这么盯着我看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会无所察觉?”

银月想着白日里和少卿的争吵,愧疚的说道:“既然师尊您老人家也睡不着了,不如给我说说怎么修补青凝珠的法器。”

少卿神情复杂的搪塞道:“工序有些复杂,而且还需要桑阳在才可以修复,你不要太过着急。”

银月想着过去的日子虽然不是对少卿日日夜夜守候,但她身边的事也算是知晓十之九,嘀咕道;“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曾做过这样的神器。”

少卿一愣,重重的叹了口气,随意的躺在银月的膝盖间,为难的闭眼,陈述道:“我总不能事事都告诉你,现在也不能事事都瞒着你,你不是许久前就想知道先前银海为何会入魔的么?”

银月沒有再言语,他曾经向银海还有吴少卿问过很多次当年的事,两人皆是闭口不提,只道青丘狐族的妖月滋事罢了,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他悄悄的调查过,找过妖月逼问过,却沒有任何收获,如今少卿突然重提此事,看來也是到了该知晓的时候。

少卿扭头望着窗外,突然想起七万年前,银海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海柳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玉箫站在院外的梨花树下,金发盛过月下的妖娆,碧色的眼眸如同温润的玉石,清冽的仿佛能净化世间的万物,他回头望着从屋外走出的少卿,浅笑道:“师尊可愿意为我吹奏一曲。”

对于从未做过真正长辈的少卿來说,对待徒儿们平日里多是亦师亦友,那日她穿着一身紫罗兰的长袍,头发以桃树枝束起,身上透着一股桃花的清香。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娇艳的脸如皎月,姿态闲雅,一双海蓝色的凤眼婉儿灵动如水晶珠,勾人魂魄。

少卿卷起玄纹云袖,接过银海手中的玉箫,纵身跳跃到梨花树上,低垂着脸容,沉浸在属于她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的柔荑若行云流水般舞弄在玉箫上,长睫微颤,宛如黄昏中为了最后一缕阳光挣扎的飞蛾,发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银海呼吸一紧,魔神就该如此?神魔难分?他真的是男子么?

就在那一瞬间,银海沒有再听进少卿吹出的音律,沒有再听进去少卿有些哀愁的曲调,沉静如碧波的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又渐渐的消散在眼眸深处,闭眼不再抬头看梨花树上的人,听音一同沉醉。

少卿一曲结束后,依旧依靠在梨花树上,望着西沉的骄阳,耀眼而美丽的天空让人沉醉,阳光打在玉箫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用玉箫支撑在下巴上,动作潇洒而优雅,尚余孤瘦雪霜姿,总是透着一丝浅浅的孤寂,低头对着银海询问道:“对魔界的事务可还顺手?”

银海也跟着脸上勾出一抹浅笑,自信的回答道:“我跟你处理魔界事务已有万年之久,这点东西若是处理不好,那么就白跟着魔神当大弟子了。只是这青丘狐族的人,无事便來魔界滋事,你最多就是小惩戒,从未想过从根本上遏制,让我很是苦恼。”

少卿一听银海提到青丘狐族,不由得神情恍惚起來,幽幽地笑了下,很微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花,明明都无力了,还是下意识地挣扎,好笑道:“这是我上古时留下的祸根,他们不过是心中悲愤狐君的死去罢了,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你看着处理便好,莫要把他们打的重伤,到时候我还要想法子给他们疗伤,徒增烦恼。”

银海闷闷的嗯了一声,掐绝在枫兮殿上空打开魔界的入口,望着如同镜像的世界道:“我这就去处理滋事的那几个狐族,既然你交给了我,就让我來全权处理吧,总是这样放任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行为,只会无休止的挑衅,真当魔界好欺负。”

少卿听着银海的话,念着此次本就是要历练银海,处处给他插手指挥终归是不好,爽利的回应道:“既然如此就都交给你吧,三个月后我检验你办事的效率。”

一刹,银海仿佛能看到他坐上魔神之位的模样,那因狂喜而生成的妄念,稍纵即逝,他默然的转身,飞翔到空中的魔界的入口,轻笑道:“你也太小看我银海螭吻的本事了,三个月后,你就等着将魔界交给我,安享晚年吧。”

少卿望着空中入了魔界的银海,对他的本事一万个放心,可唯独他的心性太过轻浮,好胜,生來便是身份非凡,本领更是龙族的佼佼者,悟性又颇高······终是怕他在魔界栽了跟头。

银海飞入魔界直接來到魔界惨叫声不断的监牢,他隽华的额眉冷厉一颦,厉声喊道:“都给我闭嘴…”

瞬时间,整个监牢变的死一样的寂静,静得快要让人窒息。

空气里蔓延着肌肉腐烂烧焦的味道,银海捂着口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到底是让他厌恶的地方,快步朝着关押前來滋事的狐族监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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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段师缘终长叹

银海悠然的坐在审讯室,望着地面上积攒起一层厚厚的血渍黑中透着暗红,翘起二郎腿,金色长发如流云似的往背后滑去,偏是一股说不出的慵雅美态,端起桌子上的一盏热茶,轻抿一口,对着旁边的魔君嘱咐道:“來人,把那几个滋事的狐族给我押过來。”

一旁的魔君当即拍了拍手,两个狱卒早已在银海到來审讯室的时候,等候指令,闻声后,拽扯着捆神锁,将以妖月为首的六个狐族用力的押到室内,按着以往银海办事的惯例,取出狼牙做的棍棒,狠狠的敲砸在他们的后膝处,瞬时间整个审讯室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除了妖月,剩下的五个人都齐齐跪倒在地上。

妖月紧蹙的眉间如无法抹去镌刻而出的深痕,妖娆的脸上因疼痛渗出汗珠,咬着后牙,冲着被击倒在地上的狐族喊道:“青丘的狐族何时像你们这样沒骨气过?…还不给我站起來…”

狐族人听到妖月的话,拼尽全力想要站起來,只觉得膝盖中像是刺入细针,每动一下就痛的浑身颤抖,恨不得将双腿砍去,颤颤巍巍的站起又倒下。

此时的妖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觉?只不过是凭借着身上的修为强撑场面罢了,不知眼前的银海到底要做什么,只见他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好后,悠悠的解释道:“敲打你们的棍棒是用天狼牙制成,上面沾染暗藏着饕餮的口水,觉得刺痛难忍也是常理。”

饕餮的牙齿可以啃咬世间的万物而口水带着腐蚀的作用,狼牙刺入后膝盖里将饕餮的口水注入,时间越久,膝盖的筋骨腐蚀的越多,已经爬不起來的狐族嘴里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显然深受腐蚀之痛,用修为不停地修为已经断裂的筋骨。

银海淡然的站起身,走到妖月身后,用力一踹腿窝,当即也跪倒在地。

妖月趴伏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瞪大双眸,嘶声大吼:“银海…你别太得意…若不是这吴少卿的捆神锁束缚,岂能容你在这里放肆…”

银海冷哼一声,随手一巴掌甩在妖月的脸容上,弯下身,挟住他的脸颊,邪魅的说道:“魔神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东西能直呼?…仗着我师尊对你们心慈手软,一次又一次的來我魔界的底线…”

妖月被银海的行为,气的身子瑟瑟颤栗,一点点睁大了眼睛,毫无预兆的仰头大笑道:“银海神君很是在意吴少卿?”

他细细的观察着银海脸上闪过的有一丝异动,滑过狡诘的眸光,佯作不解地诱导道:“日日看着吴少卿那副勾魂夺魄的脸容,银海神君心中都不所念动?沒有想过魔神到底是男是女?”

银海神色和心中同时生出动容,启阖几下唇瓣,却是无声,,像是被窥觑了内心,一把推开妖月诡异的脸容,背过身子不再看他,快步走到烧着地狱炉火处,将一方烤得滚烫灼红的龙爪,狠狠戳在妖月身上,面无表情的一下又一下,耳边传來无法控制的喊叫:“混蛋…被我说中了吧…”

密密麻麻红热的龙爪烙印,遍及全身,肌肤烫裂,骨头都露出來,血淋淋地拖了一地,狰狞而丑陋,妖月却死都不肯求饶,双目被逼的充血赤红,发了疯癫似的想要冲到银海跟前,啃骨饮血,却被魔君死死摁在地上,声音沉哑无力的好笑道:“吴少卿当初可是爱极了我们的青丘上祖白荷歌,沒皮沒脸的整日住在我们青丘,甚至委身于我们狐君大人,她自觉的理亏才不敢动我们,都是卑贱不过是人物,总有你们哭的时候…”

银海被恶毒的话语,刺激的胸口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将手中的龙爪挨个烫烙了一遍所有抓來的狐族,听着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嘶叫,嗤笑一声后,走到妖月面前强行扒开他的嘴,用龙爪钳起一块地狱之火的岩石,照着里面便塞进去。

顿时空气里充满了皮肉烧焦的味道,妖月忍受着伤痛愈合又被灼伤着的反复折磨,脸色白里透着青,趴到地上,青丝仿佛黑色泉瀑散落在肮脏的地面,口齿不清的喊道:“吴少卿这样的神君根本不配当魔神…银海,你越是这么对待我们,说明你心中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了,对不对?…”

说着说着妖月黑色的眼泪若断线的珠子一滴滴溅在地面,化开地面上凝固的血渍,变成了红与黑交织的血祭,微微一吸气,满口的血腥涩味更甚之前,冷笑道:“可怜我们狐君大人,折了修为还丧失性命,來啊,杀了我们啊…即使杀了我们也改变不了吴少卿背信弃义的事实,过去是白荷歌…将來就会是你…所谓的师徒之情,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银海丧失理智的手中聚集着灵力,真准备朝着妖月砸去,只觉得手被人用力的牵制住,扭头望去竟然是吴少卿,惊讶的脱口道:“师尊…你怎么來了…”

少卿死死的握着银海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捂住银海已经汇聚出的灵力,渐渐的将其逼回,厉声道:“我若是沒有跟你來魔界,哪里会知道你险些杀仙…这妖月在青丘怎么也算是长老…你这么杀了他青丘怎么会轻易的罢休…”

银海甩开少卿遏制住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妖月的身上用力碾压的着,怒言道:“即便是现在不杀他…他们也不会罢休…你怎么就不听听他们折辱你的话语呢?…”

少卿望着银海有些失控的模样,本是对他掐诀清心咒,却被银海开启的结界弹开,不得不解释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当作沒有听到,不要留在心里便好…我都不在乎,你现在这样是何必呢…”

银海望着少卿脸容上焦急的神色,师尊到底是在乎他的,沉着脸质问道:“那我问你,他说的可是真的?…”

少卿也是刚踏入审讯室,哪里知道妖月到底和银海说了些什么,想着狐族对自己的怨恨急忙接话道:“他说了什么?”

银海涨红着脸,脑中回想着妖月说出的话,支支吾吾的答复道:“他说你分明就是欢喜青丘的狐君白荷歌…说你杀了白荷歌…”

妖月望着一身紫罗兰的长袍,头绾桃花的吴少卿,身上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与这黑暗污秽的魔界监牢格格不入,脸如皎月,姿态如风之回雪,想着若是白荷歌也在世上,也会是这样风流妖娆,怨毒的说道:“何止呢…银海神君,你沒有见过我们荷歌大人,若是说起來你不言不语时的气韵,倒是和他有六七分相似,可笑之极…”

少卿也不明白为何妖月会这样在银海面前强调白荷歌的事,只念着狐族最擅长攻人心计,又看银海现在的状态越发的不好,凌然道:“妖月,你给我闭嘴…”

妖月被银海用烈岩烙过的舌头,也渐渐的恢复了过來,瞥眼望着四周已经承受不住折磨而奄奄一息的族人,现在又被银海踩着后背喘不上气,心中的恨意越发的开始膨胀…艰难的喘气,妖娆美艳的脸庞上晃过扭曲的狰意,咬牙切齿地笑道:“吴少卿…这么多年你的品味可是一点都沒变呢?当年你在荷歌大人屋子里欢好的时候······”

银海三番五次的想要控制心中疯涨的怒气还有魔念,可这次听到妖月挑衅的话语,忍无可忍的将他一脚踢到审讯室的墙角处,双目里似翻滚着惊涛骇浪,冷哼道:“你现在也听到了…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承受侮辱…魔神的尊严呢?…”

少卿望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妖月,拉住银海的手,柔声宽慰道:“放了他吧,我确实欢喜过白荷歌,是我杀了白荷歌,你也把他们教训的差不多了······就这样算了吧。”

银海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种子在心里渐渐的发芽,破土而出,望着吴少卿柔美坦然的模样,他似乎更期待吴少卿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妖月胡编乱造,用來诋毁魔神的话,连连摇头道:“吴少卿…你太让我失望了…”

少卿松开拉着银海的手,从未想过一向稳重,心思缜密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的失望难过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來,将她淹沒的喘不过气來,背过身子,哽咽的问道:“你说这话就是觉得我不配做你师尊对么?”

银海也沒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急忙辩解道:“不,我…”心中却自私的转念一想,若吴少卿不是他的师尊呢?这样会不会······当即又闭目绝言道:“对…你不仅不配做我的师尊,更不配做魔神…”

少卿背影微微的一颤,紧握着双拳,怅然道:“你若是不喜我给你做师尊,大可以不再來我枫兮殿,自立门户,不要委屈你自己…但魔神之位,即便你比空晖还要优秀我都不会交付给你…”

银海本以为少卿无论如何都会开口挽留,沒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问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让你呼之即來,挥之即去的角色对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白荷歌的替代品?…”

少卿转过身凝眉望着慌乱的银海,脑中突然闪过白荷歌入魔时的情景,入今银海想要坐上魔神之位,现在还不是时候,木然道:“你离白荷歌的本事还差的十万八千里,别说是替代品,就连······”

银海快步走上前,将她拥入了怀里,暴风骤雨般的迅速覆上她的唇,舔进去,似糖果冰晶一样甜美东西,凉凉的,一碰就会融化,滋味饶是销魂,于是生出了想要更多的想法,咬住,咬住不放,血味充斥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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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忍踏落花来复去

少卿被银海这样的行为心中一惊,想要推开他却死死的不松手,只觉得他越來越疯狂的吸吮着口中的血液,细看他眼角处已经各生出一道细长的魔性红线,这才知晓为何银海会这样心性难平,入魔了,有人诱他入魔了。他在试图掠夺魔神之血…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

银海感到少卿强烈的拒绝,再次用力咬住少卿的舌头,往后一仰,魔神的血就流得更多起來,从唇角蜿蜒,绯色方浓,瞬时间碧波似的双眸变成了一池血水,闪着妖异的光芒。

望着少卿勾魂的脸容,脸上充满恶毒的笑意,轻轻絮絮地狂言道:“师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么?白荷歌可以为你做的事,我也可以…你不是常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我现在心中畅快无比…这还要多谢师尊的魔神之血…”

少卿艳容惨淡,心中一片绝望,完了,银海彻底入魔了,咬牙道:“孽徒…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现在你已入魔…实相的话就跟我回枫兮殿…我想法子给你除魔…”说着手中海蓝色的汇聚灵力,朝着银海的心口处拍去一掌,此次出掌,她用着十成之力,为的就是能把进入癫狂的银海制服住。

银海此时只觉得身上有一股疯涨的力量,比起原先的修为更加的霸道,更加的令人臣服,源源不断的涌遍全身,加上方才又喝了魔神之血,双手一挡阻断了少卿的攻击,向后滑移数丈,远离少卿冷哼道:“怎么师尊?…这么快就想杀了我?当初你也是这样杀了白荷歌的对么?”

少卿猛地一甩宽袖,傲然的站立与他遥遥相望,指着一旁傻了眼的魔君,嘱咐道:“你去给我通知东华桑阳神君…就说银海神君入了魔,再不來就要出事了…”

魔君被漆黑的斗篷挡盖着所有的模样,屈伸听令之际,看着不远处双目赤红的银海与在地上昏迷的狐族妖月,满是忧虑的说道:“魔神大人,莫要气急攻心,下手失了分寸。银海神君不过是受了他人的挑唆罢了,这魔界本就是充满尘世的贪嗔痴诱惑世人多入魔道,银海神君心性尚浅,您过早的将魔界交给他,这种情况迟早都会发生。”

少卿也瞥了眼在地上的妖月也料到源头便是出在他身上,今日除掉一个妖月,明日也会出现第二,第三种这样的情况,这次是碰巧让她遇到了,下次呢?谁能保证银海不再出什么差错?她也绝对不会允许银海毁在自己的手里,到时候有何颜面去面对龙神空晖?冲着魔君,摆手道:“我向來下手有数,断不会伤的他太重,你快去快回便是。”

魔君望着少卿脸上淡然的神色,也不再多言语,准备转身飞走之际对少卿叹声道:“魔神大人,银海神君只是太过在乎你罢了。”

太过在乎,少卿有何尝不知晓这是太过在乎生出的事端,现在还來得及挽回,她望着已经化作一缕黑烟消失的魔君,再看已经将玉箫化作连弩的银海,在不久前还在用玉箫为他吹奏,现在却变成了杀伐她的武器,有些好笑的说道:“徒儿,你是打算用连弩将我的魔君拦下,还是打算用连弩射杀我呢?”

银海的连弩本是对准已经离开的魔君,听到少卿的话又放下连弩随意的摆弄起來,悠然道:“我的神弩可追人于千里之外,就算你的魔君有天大的本事,现在也逃不过我的神弩…”话音刚落,银海就将手中的连弩再次对准魔君原先所在的位置,一只翠绿色的箭离弦飞出,像是长出翅膀的鸟儿,循着魔君离开前的气味追了出去。

少卿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无所谓的说道:“魔君若是连你的神弩都躲不过,那他也就该退为让贤,免得浪费魔君的位子。”

好个铁石心肠的吴少卿,对于跟着万年的魔君都这样不在乎,银海的连弩上再次变出一只箭弩,对准着少卿那双海蓝色的双目,冷然道:“世人都道,魔神的心是石头化的,看來一点也不假,那么是不是若想要诛杀魔神必先诛心呢?师尊你说我是诛你的心呢?还是先弄瞎你的眼呢?”

少卿伸手抚上自己海蓝色的双眸,柔荑的细指遮挡住半张脸,阴阳怪气的说道:“看來你已经知道我定心神的玲珑石在双眸上了?你这样聪颖跟在我身边又有万年之久,知道我的秘密一点也不奇怪,怎么现在就要下手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我?坐上魔神之位?”

银海一愣,坦然道:“师尊,我不会杀了你。”

魔念一但生出,怎么可能再受到他的控制?少卿冷哼一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那可未必。”

银海拿着连弩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眼中的欲望燃烧的成一片火海已辨别不出原本的碧绿色,冷静这种东西已经烧成了一片焦土,甚是为难的说道:“师尊,若是你真的丧失修为也是你本事不济于我,莫要怪我…”

语气中的为难,却停不下他手中的动作,轻扳连弩的机关,眨眼间翠绿色玉箭朝着少卿的双目飞了过去。

少卿手中迅速掐诀撑开结界后,急忙朝着监牢外面飞了去,玉箭紧咬着她的行踪一同追了出去,每每碰到结界就会被弹腿数三丈,却丝毫要停下的意思,箭矢反而变得愈发多了起來,一变十,十变百,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已经有所裂痕的结界,恍若层玉石做的翠绿色大网,势必要射中目标。

眼见结界就要被撑开,少卿恰巧到达魔界深红的空中,素手一挥将自己的结界撤去,转手将海蓝色的灵力注入紫罗兰色的宽袖中,当作盾牌挥袖抵挡着箭矢的攻击,一手随意拈來一支翠绿色闪着莹莹玉光的短箭,浅浅的呼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把其刺入一直眼眸中。

一时间所有的箭矢攻击消失的无影无踪,独留下眼中的一只短箭,血花飞溅在空中似开在空中的红梅,对着紧随而來的银海扬声道:“银海,除非你有本事剜去我的双目,否则这样的伤害对我來说不过是皮肉之苦罢了。”

银海定格着空气中的鲜血,正要伸手去撷,却被少卿挥手消散在空气中,他的玉制神弩上出现最后一只玉箭对准少卿的心口处,冷言道:“师尊,这是你逼我的…现在的你大可以主动退位给我…从此你身上的重任都交给我,岂不是一身轻松,我会好好服侍您的。”

少卿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到底还是念着想要成为魔神,最后一次的好声劝道:“银海,你太过天真了,魔神之位哪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即便你喝了我的血,得到了魔性的力量,也不过是暂时的绚烂,沒有努力的修炼,怎么可能白來高强修为?除非你要牺牲一些东西,你的灵魂,你的情感,还是······”

银海只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灵力,现在的状态与平日有什么两样?狡辩道:“我不会做出任何牺牲…我还是我…还是螭吻银海…是你的大弟子…是将來的魔神…”

少卿望着银海还念着万年的相处的情谊,挑眉柔笑道:“除了最后一句,我都收到了。”

飞快的闪到银海的面前,让玉箭抵在她的心口处,一只手死死的拽着他的前襟,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淡然的说道:“我之所以能当你师尊,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总不会在你面前失去颜面,多活几十万年的好处,可比你看到的要多。”

银海手中的玉箭瞬时间刺入少卿的心里,他可以清楚的听到少卿皮肉被裂开的声响,却看不到任何血迹流出,惊诧的抬起双眸对上少卿的独眼,嘟难道:“怎么可能?你的心呢?”

少卿扬手对着银海的脸再次扇了上去,无所谓的说道:“世人说的话你也信?眼见为实,探究过后才能验证所谓的猜想,你什么时候这样沒头脑起來?”

银海直觉的脸上刺痛男人,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只能看清吴少卿双唇的开阖,却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又是这招,每次银月犯了错,她都会这样毫不留情的掌掴,曾几何时他还想过被吴少卿这样打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原來是这样混沌的滋味,恍惚道:“师尊难不成你沒有心么?”

少卿心中一痛,叹声道:“傻徒儿,早就为了你们操碎了心,更何况我心中还念着白荷歌,怎么可能被你这轻易的击败?有些事不是你听到,看到那么简单。”

银海手中掐诀用灵力将吴少卿一掌推开,浑身燃烧着通明红色的火焰,怨恨的喊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得不到的东西么?”

少卿再次飞快的走到银海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条捆神锁,对他施展了强大的束缚咒,柔声道:“我将來会给你的,师尊向你保证,到时候可比现在畅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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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花开易见落难寻

魔界发生变故的两天后,银月恰巧刚刚收集完制作法器的材料。

回到枫兮殿时,正殿里先传來一阵狂妄得逞的笑声,他踱步走入,只见大殿里捆绑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妖月,少卿从魔神的宝座上翩然而下,低垂着双睫,淡淡的问道:“妖月你可知错?”

妖月嗤笑一下,抬起头傲然的望着吴少卿,挑眉道:“我何错之有?要怪就要怪你的徒弟心神太容易被诱惑,魔神之位,还有你的容貌,难不成是我日日夜夜灌输给他的邪念?”

少卿背身而立,不再看妖月扭曲的笑容,叹声道:“既然如此,莫要怪我不讲情面了,你们狐族这么不间断的骚扰魔界,我也很是困扰。”

妖月望着少卿毫无波澜的背影,诱导龙神空晖的儿子螭吻入魔,吴少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挑衅的问道:“怎么?你想杀了我?”

少卿转身望着已经视死如归的妖月,她依旧是一副琢磨不定的表情,用宽袖掩面笑道:“我是神明,怎么可能随意杀戮,只不过是让你比死还痛苦罢了,让你后悔一世,前几日所作之事。”她的脸上依旧露着平和的浅笑,伸出手指将指尖咬破后,快速的塞到妖月的嘴中,蛊惑的问道:“怎么样?魔神之血好喝么?”

妖月原本澄清的双目快速变的混沌不清,像是被搅浑的池水,迷迷蒙蒙中脸上露出痴笑,呆呆的望着吴少卿,虔诚的回答道:“魔神大人的血真好喝啊,求你再赐予我一点。”

少卿抽出被妖月死死攥住的手,望着指间如红色蔷薇花瓣艳丽的血珠,嘴边勾一抹邪魅的笑,轻柔的说道:“我想要你的修为,你愿意给我作为交换么?”

妖月完全不加思考的跪地,抱住少卿的腿边,用力的点头道:“我愿意,为了魔神大人,我什么都愿意…”

少卿双眉紧蹙,望着妖月在魔界监牢里沾染着黑色血渍的双手,正扒在紫色的袍子上,抬脚厌恶的将他甩开,不屑的说道:“死狐狸,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有骨气的样子,看看你喝了魔神之血的德行,还沒有银海的十分之一。”

妖月完全沒有了先前暴戾乖张的模样,温顺的趴伏在地上,顺从的回应道:“魔神大人教训的是,小的铭记于心。”

少卿将妖月的脸容抬起挟住,将手上的血珠吹到指甲,在妖月的额头上描画出龙鳞凤羽的族徽,肃穆的询问道:“我现在要封印汝之修为可愿意?”

妖月痴迷的望着吴少卿海蓝色的凤眼,只觉得像是徜徉在温柔的海洋里,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不由自主的说道:“我愿意。”

霎那间,图腾在妖月的额头上蔓延开,闪着血红的光芒,从表层渗入皮肤里,直到在额头上闪变成出海蓝色的光芒,少卿才停止了念咒对着妖月好笑道:“现在你的修为被我封印了,我现在命令你回到青丘,三日后脑子再给我清醒过來吧。”

妖月顺从的点了点头,对着少卿行了跪拜之礼才离开了枫兮殿。

银月见大殿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才走到少卿身旁困惑的开口询问道:“师尊…怎么好端端的把这狐族妖月的修为封印起來了?”

少卿伸手揉了揉银月已经长到腰间的银发,眯眼欢快的说道:“哟…是银月…好久不见,快去银海的房间吧,你兄长入魔了······”

“你兄长入魔了。”“你兄长入魔了。”·······这句话在银月的脑中如同被敲撞的大钟,來來回回的响彻在脑中,怎么都停不下來,回过神來龙族里数一数二的兄长怎么可能入魔?

至今银月都记得,银海被沾染有东华桑阳血迹的捆神锁束缚在房间的情形,金色的长发遮挡着银海俊美的脸容,在发间隐约可以看到在发间晃动的赤红妖娆双眸,他发疯似的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捆扎在双手和双脚的绳索,嘴中迷乱的喊道:“放我出去…我要杀了吴少卿…我要杀了吴少卿…”

此时的银月从身上将少卿扶正,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脑中闪现着八万年前看到银海的情景,这才明白那时候为什么银海会喊出那样的话语,垂下眼帘低沉的问道:“这么说,我兄长是想当魔神而入的魔?”

少卿同样如八万年前温柔的揉着银月满头的银发,心中莫名的有些感动,她的徒儿们即便是在魔神麾下,却从未失去过本真的纯善之心,柔声道:“八万年前的我还未掌握所有关于让人出魔的法术,只能依靠东华正神的血压制银海身上的魔心,三天内若是不救银海,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银月望着现在满头皓白长发的少卿,瞬时间反映过來今日看到的美仑美乱的法器,接话道:“所以你杀了九十九只鸾鸟?对不对?”

少卿看着已经猜出一二的银月,无趣的从塌上站起身,窗前望着迷醉的白色花雨,吐舌道:“哎呀,被猜出來了,沒错,这件青凝珠的法器就是我在那三日匆忙做出來的残次品,即便我后面反复的修复这件法器,也无法消除里面的怨念,所以把它封印在枫兮殿库房的最深处。”

银月才明白他闯的祸到底有多么严重,一拳用力的砸在床榻上,木屑飞溅,愧疚的咬牙道:“混蛋,是我不好…竟然让妖月进了库房…”

少卿也突然來了兴趣,学着银月方才的动作,圈坐在窗边,有些心疼的将木屑都飞拢在手中,仰头抱怨道:“啊,啊,是啊,你们兄弟两个真是会给人添麻烦,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要为你们操心,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你们的孝敬呢?”

夜风寒凉,这半吊子的性情还要学人耍帅,银月从塌上拿起一块绒毯丢在少卿身上,依靠在窗边的墙上,也跟着少卿不着调的抱怨起來:“老太婆,你享受我的孝敬还少么?你都给他们谋划好了后路,怎么就沒有见你为我谋划过往后的日子,除了给我吃饭还给过我什么?”

少卿老实的将绒毯盖在身上,啧啧的说道:“哎呀,放眼整个神界,谁能喂饱你?更何况一开始我就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

银月被少卿的话提起精神,忘却了苦恼的事,好奇的问道:“你给我什么了?”

少卿将双手放在脑后,扭头对着窗外的景色悠悠的说道:“我说出來,那就沒意思了。”

银月走到窗前,将头上的犄角抵在少卿的肩膀处,撒娇道:“老太婆,还学会调人胃口了。你快点说啊,说完了我也好安心歇息去。”

少卿伸手指在园中梨花树上悬挂的明月,嘴上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一本正经的说道:“银月,你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听么?”

银月望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少卿,伸手扯了下她的脸容,哭笑不得的说道:“哈~这分明就是你给我起的名字,魔神大人,你可以再不要脸点么?”

少卿打掉银月拽扯的手,问道:“真是不识好歹,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唤什么?”

银月抽动着嘴角,捂着脸无奈的说道:“吴少卿,你在开玩笑么?”

“啪”的一声少卿伸手拍住银月的脸,不满的撇嘴道:“蠢笨,吴少卿不过是你父君们叫顺口的名字罢了,谁让我是上古时最小的神君呢?少卿,少卿,是他们对我的爱称罢了,当时年岁小也是会占些便宜,不像现在当长辈这样劳累。”

银月一愣,这才明白为何他和兄长们闲來无事算吴少卿的八字,怎么都对不上号,感情就连名字都是错的,嘟着嘴打掩护道:“哎呀,到现在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师尊的真名,好失败。好心的魔神大人,请你告诉好奇心强的徒儿吧。”

少卿用力的揉着银月俊俏的脸容,发现怎么整治他都是这样可爱,松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闭眼提醒道:“蠢笨的饕餮,吃的宝物都是用來给你浪费了么?白荷歌的魂魄明明在你面前,唤了我很多次了,到现在还想不起來?”

银月这才想起來在凡间,白荷歌撑着雨魂伞满世界瞎转悠,死死追着少卿的模样,左一句成亲,右一句他的媳妇,那时他叫少卿是·····不由自主的脱口低喃道:“他叫你卿月·······你叫吴卿月?”

看來小傻瓜的记性还是不错,少卿连连点头道:“嗯哼。我叫吴卿月。”

银月依旧沒有从回忆中醒來,念着念着,脸一下子变得涨红,不再抬头正眼看少卿,轻咳一声道:“卿月·····卿月·····月,银月······死老太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无聊…睡觉歇息去了…”

少卿也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有了身孕整个人都贪睡起來,摆手催促道:“去吧,把玉碗给我留下,我清早起來就去放血,凡事都要慢慢來,不急,不急,救完一个再说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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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半为怜春半恼春

银月的心情明显比來的时候要欢快的多,知道了八万年前的关于银海入魔的秘密,知道了少卿为了师兄背负的杀戮之罪,知道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月本是属于魔神吴少卿的名讳,她偏偏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有心赠予,缘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最喜欢的徒儿是她的骄傲,看似简单却又沉重复杂的称呼,天涯咫尺就够了。

他听着少卿丝毫沒有紧张感的话语,仿佛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中,走到庭院的门口处,银月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春夜,淡月笼纱,高傲而清冷地贴着墨色的天空,只有薄雾般的月光给它织出忧郁的面纱,扭头对着还在窗边靠坐的少卿,吹了声口哨,唏嘘道:“现在这时候倒是显出你的稳重來了,奸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晚安喽~师尊大人。”

待少卿望向庭院入口处,发现早已沒了银月的踪影,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无力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吃货到底明白了沒有·····脸红个什么劲儿。”

少卿挪动着有些发麻的双腿,恰好这时脚上的银铃闪着浅浅的银白色柔光,发出细细索索的声响,说不出的好听,抬头瞥了眼园中梨花树上明显不同于梨花颜色的素白影子,沒有再言语,脸上露出了一抹狡诘的浅笑,猛地从窗上探脚跳了下去。

寂静的庭院里,只听到传來有人“咚”一声落地响动,紧接着就是吴少卿吃痛的“哎呦”喊叫声,再看梨花树上的影子一颤,飘落在空中的梨花数量明显的增多起來,他焦急飞快的落在少卿寝殿窗前,翻身跃进了屋子,沒想到进入眼帘的是吴少卿安然的坐在茶桌前,一只手支撑着歪斜脑袋,伸手朝他打招呼道:“清顾神君,这么來回跑也不觉的累?枫兮殿到青丘,青丘又到枫兮殿,年轻果然就是好啊,怎么青丘的事务不需要你处理了?”

被骗了,白清顾窘迫的拍打着飘落在身上的白色花瓣,一脸尴尬的看着少卿,发了愣片刻,才慢悠悠的走到茶桌的另外一端,佯装淡然的掀袍坐了下來,牵强的说道:“我等着给你疗伤,只是來的有些早了。”

少卿从茶碗里挑出几颗茶粒放在杯中,把水壶放在手中用真气开始煮沸壶中的泉水,自盏一杯热茶,吹拂着茶杯中卷曲渐渐膨胀开的茶叶,嫣然笑道:“你这样我也很困扰啊,沒错,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白清顾的,但不是你的,你可明白我说的话?”

白清顾斜视着完全沒有要招呼他意思的少卿,拿起水壶自顾自的倒了杯热水,手托着杯子底部,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头,抿了口水,了然道:“我明白,你欢喜以前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毕竟我现在沒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可是我也是真心欢喜你的啊。”

茶香缭绕,颇有种一期一会的微妙感,这种诡异的气氛维持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少卿就先将手中的茶水放在了桌上,端视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白清顾,打趣的问道:“那我问你,你欢喜我什么?我的容貌?我库房的宝贝?还是我的技术高超?让你神魂颠倒了?”

白清顾扭头怒视着嬉皮笑脸的少卿,哪里有要成为母亲的样子?瞪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怎么也是要当母亲的神君了,口无遮拦,我就是觉得你在我心里特别,若是娶妻,非你不可…”

少卿立即收敛了神情,翻脸比翻书还快,整个气场都变得严肃起來,观察着白清顾的神色,脑中细细盘算了一遍后,眯着赤红色的双眸道:“年轻还真任性,最近我身上的事务比较多,也沒心情和你因为这件事添堵,也算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点面子,总这么折腾也不是事,我们來做个交易,只要你不和我抢孩子,不干扰我,不惹是生非,剩下的日子里你就随意吧。”

白清顾沒想到吴少卿会这么快的和他妥协,本是抱着死缠烂打不放手的心境而來做好了最差的准备,沒想到会这么快如愿,呆讷的问道:“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你了?”

少卿上下打量着依旧是一脸惊呆表情的清顾,果然是抱着打持久战的决心而來,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种状态,莞尔一笑,坐直身子道:“可以了。最起码在我放血的这段日子可以。”

难不成是她想开了?为了孩子想要试着和自己相处了?白清顾浮想联翩,心往神驰了一通和少卿相处的日子,壮着胆子问道:“那我可以和你同榻而眠么?”

少卿翘起二郎腿,呵呵冷笑了两声,双手支撑在茶桌上架着脑袋,挑眉问道:“清顾神君?你想给我当床侍?”

这都是什么理论?同榻而眠的只有床侍这种可能?哪里來的床侍一说?白清顾一愣,阴沉着脸当即反驳道:“我想给你当相公······”

少卿望着白清顾俊美非凡的脸容,猛地想起姜南珍劝慰自己的话,既然是他送上门服务,不当相公闲來无事叫出來观赏一下身心舒畅,怡情怡景也是不错,绕着一缕松散而下白发,好笑道:“相公沒戏,床侍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而且要看我的心情,隔壁那一间屋子里也有床榻,你可以到那里歇息。”

白清顾顺着少卿指着的方向,望了眼隔壁用來办公的小书房,再看吴少卿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反复权衡了一遍,來日方长,他就不信这么朝朝暮暮的相处下來,少卿就不会动心?爽快的回答道:“好,我给你当床侍,今天你心情怎么样?”

少卿拿手指拨弄着刚才喝的只剩下茶叶的水杯,无趣的哼笑道:“今天心情不错,看看美男子也是不错,抱我去睡觉。”

白清顾站起身走到少卿面前,刚好挡住窗外照來的月光,冷冷的回答:“好。”

少卿伸手将他拨开到一边,抬眼嫌弃的说道:“不够虔诚,你应该说好的,少卿君上,或是魔神大人。”

白清顾听出少卿的语气中带着不悦,勉强配合的再次说道:“好,少卿君上。”

少卿从宽袖中取出一根桃花树枝,掐诀将它变成一只木棍,敲打着白清顾的膝盖,脑袋,最后抚在他的面上,像是在教训仙童一样,指挥命令的说道:“低头,行礼,微笑,你在青丘当九尾狐君,沒见过床侍是怎么伺候人?”

白清顾将脸上的木棍用力的撇开,怒目圆睁的咬牙道:“你…”

少卿一阵子幸灾乐祸的拍桌子,跺脚道:“呦呦呦,生气了?…要呲牙了?…不想伺候了?不想伺候就赶紧滚,回去找别人伺候你去…”

计谋…她就是想这样把自己气走…白清顾调整着气恼的心情,深深的吸了口气,单膝跪地的低头道:“好,少卿君上,我现在抱您去睡觉可好?”

这么快就屈服了?少卿感到无趣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又觉得不够过瘾,随手将桌子上的玉花瓶也跟着砸在地上,听着屋子里充满叮铃当啷的碎玉声,又拿着手中的木棍敲打着地上的碎片,摇头喊道:“不好…一点也不好…我现在又不想睡了…”

少卿敲砸东西本就习惯在力道中加灵力,这么一通乱打,地上的玉片飞溅在空中,刚好划到白清顾的脸颊上,伸手抓住少卿的木棍,抬起脸容时,脸上的划痕已经被愈合,闷声道:“这么贵重的玉花瓶砸了不心疼?”

看着白清顾丝毫沒有动摇的迹象,少卿松开手中的木棍,瞬时间木棍就变成了桃花的树枝,落入清顾的手中,冷笑道:“我库房里多的是宝物,想砸多少砸多少,你管的着?”

清顾将桃花树枝塞到少卿怀里,望着少卿光滑晶莹的玉足,将地上的残渣收拢在一处后,劝慰道:“好,你砸吧,枫兮殿的砸完了,我让青丘的人再给你补上。”

少卿难得看到白清顾如此贴心的一面,撇过头别扭的说道:“有病,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孩子认你,哼…抱我到塌上睡觉。你睡地上吧,隔壁屋子离我太远了,指挥你个什么事太麻烦。”

白清顾生怕吴少卿再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立即将她横抱在怀,好声好气的说道:“你这里的地上比别人的房顶上都要干净,睡在这里的地上也不碍事。”

这人的性情是有多么能忍耐?少卿被抱到床榻上,白清顾就顺手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一时无言的对他说道:“那就祝你有个好梦了。”

白清顾望着脸上早已有了困意的神情,柔声道:“嗯,祝少卿君上同样好梦。”

少卿阖上双眸,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总觉的不欺负欺负白清顾,心里就痒痒,大声的喊道:“小狐狸,我要喝水。”

白清顾看着在塌上來回左右辗转,定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将茶水端上前來道:“少卿君上请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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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昆仑玉树迎风来

少卿坐起身,抿了口热水觉得有些烫嘴,端着茶杯随口嘱咐道:“明天早点唤我起來,我放完血要去一趟魔界。”

白清顾望着少卿赤红的双目,现在的魔神沒有定心神的海蓝玲珑石,魔界又是那样充满诱惑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紊乱心绪,魔性大开。到时候高强的修为反倒会成了她入魔的诱因,不由得凝眉提醒道:“少卿君上,依照你现在的体质,不太适合去魔界吧?你要办什么事?我代为办理了便好。”

连魔界邪气最大的巫山她都能安然的回來,还用他來瞎操心?少卿端起已经变得温热的水杯,喝水讥笑道:“我要去魔界找几个床侍回來,充盈后宫,这你也能管?我怕我们之间有审美差异,你选回些歪瓜劣枣,到时候难以下咽或是人品不行,岂不是把枫兮殿的脸面丢大了?”

好一个混世的魔神,出的计谋都是往人心口处捅,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白清顾蹲在床边,脸色难看的望着少卿,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就不用找床侍了,反正他们都沒有我好看。”

少卿刚含下口水“噗…”一下喷的白清顾满脸都是水渍,望着在月光下晶莹闪亮的脸容,俊俏中透着妖娆,九色流光的眼眸如夜空的星子璀璨,一瞬间竟觉得他仿佛是夜访的精灵神秘而美好,仲愣的问道:“小狐狸,谁给你的这个自信?”

白清顾款款的站起身,手中掐诀迎面吹來一股凉风,吹干脸上的水珠之后,才再次蹲下身与少卿平视,傲然的说道:“其他的歪瓜劣枣给的自信,最起码比你们魔界排名第二的美男子黑瞎子陆玉泉好看。”

少卿有瞥了眼白清顾的脸容,捂着狂乱跳动的心,黑瞎子确实长得沒白清顾好看,但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比下去,说的魔界像是专产歪瓜劣枣似的,强词夺理道:“哈?按你的意思,我这魔界排名第一的美男子就因为长得太好看就找不上相貌匹配的媳妇了?”

情爱这种事确实不是靠脸容决定,论起姜南珍的容貌也不能算是倾国倾城,黑瞎子不是照样和姜南珍肉麻恩爱?他凝视着穿着宽大的长袍的少卿,脑袋上的玉冠随意歪斜着,束起的长发松散的落下几缕白发,一看便是睡醒之后的慵懒之姿,红色如琉璃清澈的凤眼,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沉醉。

白清顾强压着身上开始躁动的欲望,声音沉哑的说道:“关键你不是美男子,你是女君。”他又看了眼在少卿袍子里苗条的身材,脑子闪着昨夜里他们缠绵的情景,补充道:“货真价实。”

废话,孩子都有了…还能是男神君?更何况生孩子要还遭初劫这样的灾难,简直就是想让女君都沒有活路。少卿白了一眼白清顾,自己也觉得发冠松散的不像话,一边拆卸,一边向往的说道:“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皓白色的长发倾斜而下,高纯度的晶白使得长发宛如天空中的银海耀眼夺目,清顾不禁的伸手去触碰,顺滑的质感宛如丝线,和她打趣道:“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少卿君上闲來无事想一下便好,付出行动的话,你就完蛋了。”

少卿自然的偏过头躲过他的手指,不服气的说道:“切,别以为你长得俊美就了不得,神界里东华桑阳的容貌也不差。”

好端端的心情就被她一句话给浇灭了热情的火苗,故意提醒道:“等他复活了,你再想吧,指不定你做的真身让他变成了神界最丑的神君。”

死狐狸拐弯抹角的小瞧人嘛…少卿有些恼怒的再次躺在榻上,望着他身后随意摆动着的九条尾巴,任性的说道:“睡觉…给我一条尾巴,我要抱着睡觉。”

白清顾一愣,原來他留下的价值就是在这里把尾巴给她抱着睡觉?又想着昨夜里的少卿似乎很是喜欢揉捏着他的尾巴玩耍,瞬时脑中想象出,他在地上睡觉,一条尾巴却在塌上被少卿抱着的画面太过诡异,沒有敢再想,霎那间化作狐狸的模样,跳到少卿盖好的锦被上,把毛茸茸的尾巴全都盖在她的身上,问话道:“这样可还好?少卿大人现在可以睡觉了?再不睡天也就亮了。”

少卿被尾巴包裹着暖意顿生,迷迷糊糊的抱着一条尾巴,嘟难道:“这次真的睡啦。晚安。”

白清顾也跟着她道了一声晚安,直到少卿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稳健才合眼睡了起來。

第二清晨,少卿带着白清顾早早的來到魔枫树下,望着满目疮痍的神殿,这才想起來昨天白清顾和黑瞎子打斗完的烂摊子还沒有收拾,心里默念着:紧要关头能忍则忍。

眼不见心不烦的闭眼放完血后,正准备嘱咐在远处等着仪式结束的银月处理一下,就见枫兮殿被砸坏的大门外,闪现出一只类似于兔子的身影,还沒來得及掐诀逮住,就先听到稚嫩的叫嚷声:“喂喂喂,少卿君上,少卿君上,这就是你的枫兮殿么?不是说魔神的枫兮殿很美么?但是你这未免太壮观了吧?连个下脚处都沒有·······”

少卿弯腰歪斜着脑袋,细细的端看着刚到自己膝盖处的小东西,黑发刺猬头,脸颊两处都有三股细小的胡须印记,挑眉问道:“这不是昆吾神君的熊孩子么?你怎么來了?”

昆玉树双手叉腰,气虚虚的指着身后不知该站在哪里的姜南珍,不服气的喊道:“哈?那你就要好好盘问姜南珍女君的意图了,好端端的就把我从巫山的学堂接來,说是请我参观魔神的神殿,啧啧啧,魔界还真是穷酸,连我们昆仑山的一半都沒有。”

姜南珍怀里的陆熙明急了眼,理直气壮的喊道:“喂…昆玉树…你竟然瞧不起我们魔界,还有魔神大人,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和你玩了。”

昆玉树明显被陆明熙的话给吓到了,急忙又飞跳到姜南珍的面前,冲着在上面的陆明熙辩解道:“什么…明熙…你明明在我上次挨打以后,和我保证不会绝交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陆明熙转过身抱住姜南珍的脖子,背对着昆玉树喊道:“你看不起我们家族…绝交…”

昆玉树也完全沒有要低头的意思,指着枫兮殿的残垣断壁,扯着嗓子跺脚喊道:“狗屁…神殿都成了这种德行还不让我说了…再说了,魔界本來就·····”

少卿冷哼一声,从腰上的乾坤袋里取出把一丈多大的梨花木扇子,双手华丽的敞开,随手捏來空中一片飘下的红色魔枫树叶,放在扇面上,睁开赤红的双目,手中掐诀道:“百花缭乱…实体幻境术…”

眨眼间,方才还不堪入目的战场情景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仿佛从未有过打斗,华丽而气派的正殿,昆玉树和陆明熙两个孩子同时揉着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情景,昆玉树更是伸手去拍打着原本该是残缺的墙壁,竟然真的给修补起來,对着少卿喊道:“你怎么做到的…”

少卿耸了耸肩,慢悠悠的将扇子再次收拢在乾坤袋中,冲着昆玉树吐舌道:“就不告诉你这只小老虎…”

她又看了眼一直沒有开口说话的姜南珍,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黑瞎子一家子的坑蒙拐骗技术越來越强大,姜南珍连黑瞎子的后路都想好了,万一黑瞎子在昆仑上求不回玉石,定是要以昆玉树已经被请到枫兮殿为理由,胁迫昆吾拿出宝物喽。

昆玉树完全被少卿奇特的法术吸引,一脸求知若渴的盯着她,眨着金色的双眸,泪眼盈盈的拽着少卿的长袍,祈求的说道:“告诉我嘛。”

少卿蹲下身,掐着昆玉树的小脸,唏嘘道:“哎啦,哎啦,你不是昆仑山上來的能工巧匠么?刚好我的枫兮殿需要有人修补,小老虎昆玉树这么有审美,那么必须让你來完成这项任务喽。”

昆玉树环顾了一圈已经修补好的神殿,扁着嘴支支吾吾的说道:“什么…你不是已经修好神殿了么?…凭什么让我修?”

少卿将昆玉树抱在怀里站起身,悠悠的说道:“凭你是我的魔神的第五个弟子喽。”

昆玉树高傲的冷哼一声,想起吴少卿下手打他的情景,若是拜师也不能和她拜…态度强硬的撅嘴道:“魔神吴少卿…我什么时候跟你拜师了?不要随便和我们昆仑山套关系哈…”

少卿凤眼一转,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故作神秘的问道:“套关系?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将來会不会拜我为师?”

一个魔神本事能大到预见未來?昆玉树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道:“你打算怎么让我看将來的事…”

少卿毫无预兆的松开抱着昆玉树的双臂,昆玉树在空中快速的纠正身形轻巧落地后,少卿满意的摸着下巴,打量着昆玉树道:“看來收你为徒还是件蛮划算的事,反正你现在的矮冬瓜德行也修不了神殿,正好正好,好久沒用我的那个神器了,现在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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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万年时轴对调日

在少卿一旁的银月听着她的话,在看着还搞不清状况的昆玉树,捂着脸颊惊呼道:“不会吧…师尊…难不成你要用那个?”

少卿笑着扭头看了眼神情惊讶,浑身颤抖的银月,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诡异,打了一声响指道:“正解…正是那个…”

难得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饕餮露出这样丢人的表情,冷面的白清顾也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个是什么?法术么?”

少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视着他们说的话,抬头独自盘算起來,低喃道:“哈,跟我学本事,大概要一万年就会在神界有所小成,修神殿这种事情也一定不在话下,那么就定一万年的时限吧。”

她取下腰间的乾坤袋,在里面翻找了一通,终于在里面找出一个金色的古钟。只有手掌大小,上面有龙鳞凤羽的图腾,被成片的桔梗花纹路围绕,每朵花的蕊心闪着纯净摄魂的白光,仿佛高纯度的钻石美而艳丽。

在少卿腿边的昆玉树从沒见过这样奇特的宝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中的宝物,惊叹道:“真好看,这是什么宝物?”

“这啊,我给取名为……时轴对调钟。”说着少卿手中掐绝将金钟变得如昆玉树大小后又道:“小玉树,我们回见了。”

昆玉树还沒反映过來,只觉得视线昏黑起來,直到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才明白自己被关在方才的金钟里,用尽所有的方法怎么都出不去,扯开嗓子喊道:“吴少卿,放我出去…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少卿蹲下身伸出手指,轻点着金钟上的图腾,瞬时间闪出耀眼的海蓝色光芒映照在她的脸容上,说不出的静怡美好,图腾化作一个圆盘的钟面,上面刻着的时辰却是按着一千年为单位的十二格,她将钟面上唯一的时针拨动到第十格后,刚好是一万年。

一切准备就绪,拍了拍金钟,对着里面的昆玉树嬉笑道:“老实在里面待着,我也看看一万年以后的昆玉树是什么熊德行。”

“什么…你说什么…我沒听清。”

“怎么会让你听清呢?我不过是和自己说话罢了。小……老……虎。”少卿一只手掐绝,另一只手放在金钟上,双眸中闪着赤红的光,捻诀道:“真亦假,假亦真,在此吾以上古魔神的权利,开启光对调轴线…”

瞬时间,在场的所有人眼前被一片白色的烟雾笼罩,双目分辨不出四周的环境,白清顾掐绝吹來一股狂风,将烟雾吹散后,原先放着时轴对调钟的地方,不见金色的古钟法器,却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的男神君。

年纪大约似凡间男子二十多岁左右,蓄著一头利落的短发,锦白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金色的双眸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弯着性感的弧度。

此时站在魔红的枫树下,头发如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容貌说不出诱惑又有几分的性感,俊美中透着刚毅,再一细看面颊两旁的老虎胡须的印记,这男子到底是谁也能猜出一二了。

少卿绕着男子转了一圈,挥手打招呼道:“嗨…一万年以后的小徒弟昆玉树…”

这成年的昆玉树转动着金色的眼眸,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再眯眼看着眼前打招呼的吴少卿,唉,师尊银发赤目的这个造型还真是许久不见,倒也沒生疏,跟着挥手回应道:“呦…这不是白头发老妖怪师尊吴少卿么?怎么?把我从一万年后叫來做什么?”

少卿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态,指着枫兮殿四周,一副师尊长辈的姿态,不容拒绝的说道:“你瞧…当然是让你修神殿喽,你也知道我这个时空对调的法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玉树啊,半个时辰之内若是你沒有修好神殿,师尊我就把一会儿回來的小昆玉树打个半死怎么样?”

昆玉树看了眼枫兮殿的情景,冷嗤一声,本想挥手解除眼前的幻术,可看到姜南珍还抱着陆明熙在院中站着,一脚踹在魔枫树上,枫叶似翩然而飞的红色蝴蝶飘落在院中四处,落地却无根,撇嘴道:“果然…我说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经历,量你也不会有好事找我,你知不知道一万年后的我正在做人生最重要的事?…你给我妨碍半个时辰…是要我命啊…”

少卿拍了拍昆玉树的肩膀,捂嘴笑道:“哎呦呦,那你就赶紧修啊…早点完事,我好把你送回去,银月,把你给我做的藤椅拿來,我要监工。”

银月看着昆玉树如此淡然的接受着现实,想这昆玉树在枫兮殿往后拜师的一万年里定是沒少吃苦头,再看少卿真打算坐在院中监工,上前劝慰道:“师尊,这种事我看着就好,你还是回寝殿放心养胎吧。”

昆玉树望着一万年前的银月,倍感亲切的走到他身旁,勾肩搭背的打趣道:“师兄,你最好还是别太宠惯师尊的这一胎,对你來说简直就是噩梦,量身定制的小魔头,以后的日子你可比我苦·······”

少卿快速的从宽袖中取出桃花树枝变成木棍,用力的敲打在昆玉树身上,怪声的提醒道:“嗯,看來玉树的嘴这样不把风,你可知道泄漏天机会受到什么待遇?”

昆玉树急忙捂住嘴,将银月从身边推开,挥手道:“好好好…我闭嘴…我也怕遭天打雷劈毁修为。银月师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少卿扭头望着在一旁无所谓的白清顾,无趣道:“你确定不帮忙么?这个貌似是你和黑瞎子一起的搞出來的杰作吧?”

昆玉树本是打算开始修补神殿,对于昆仑山出來的他拥有制造土木宝石的能力,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可听到毁坏这里的元凶,气势汹汹的喊道:“什么…这是老狐狸和黑瞎子弄出來的…老子不干了…这一万年怎么都要为他们做这种处理后事的活计…他们就不能有点做长辈的觉悟么…”

少卿又瞪了一眼昆玉树,不长心的东西…还嫌说的不够多…举着木棍烦躁的吼道:“这里轮不到你插嘴…赶紧给我干活…”

白清顾也知道少卿方才修复的法术,不过是一时的高级幻术,需要靠着她强大的灵力修为,才能变幻出这样真实的情景,低头愧疚的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地皮?我给你重新弄一个。”

青丘的人真是财大气粗,难不成她要宝石地面,他就给铺满宝石不成?少卿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跟白清顾解释道:“这里的土地本就是净土,落物无根,你拿宝物重新铺一遍也是徒劳,只需要用云之繁衍术将地填满,修补了被你们砸损的宫殿便好。雕工的之类的事留给我吧。”

白清顾认真的听完,想着少卿就在院中坐着监工不会出什么事,正好也让她晒晒太阳,放心的说道:“好,我去修补宫殿。”

这下不就全解决了?对着还在一旁赌气的昆玉树指挥道:“玉树…你盯着白清顾看个什么劲儿…赶紧给我干活…”

昆玉树瞥了眼姜南珍怀里的陆明熙,粉妆玉砌的模样,肌肤细致如美瓷,漂亮眼珠像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夺來,撇嘴道:“我要陆明熙陪…”

少卿冷哼一声,这个时候都不忘照看小明熙,昆玉树的脑子绝对是一根经,将手中的木棍变成了长鞭子,注入灵力抽打在他的身上,瞬时间就见到他健硕的身上渗出一股血道,肃穆道:“臭小子…让你干活还讲条件?…皮痒了不是…”看着他呲牙裂嘴的模样,又笑道:“小老虎,你这么粘人…你爹知道么?…”

昆玉树一边修复着伤口一边哼哼直喘气道:“天机不可泄露,哼。”

少卿对着姜南珍招手道:“明熙,到少卿君上这里,我们看昆玉树干活。”

姜南珍一脸贼笑的将陆明熙送到少卿怀里,柔声道:“乖儿子,好好陪着少卿君上,阿娘去给少卿君上配药。”说着便徐徐莲步的朝着枫兮殿的库房走去。

陆明熙还是头一次和吴少卿这样亲近,欢快的钻到她怀里,一股带着梨韵海洋的香气扑面而來,指着对面不情愿干活的成年昆玉树,娇滴滴的问道:“少卿君上,他真的是玉树?”

少卿肯定的点了点头,捏着陆明熙的小圆脸,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耐心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喽,就是年纪大了点,比你大一万年吧。”

陆明熙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心中少卿君上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这样的法术巫山学堂里的师傅,阿爹阿娘,从未讲过,再看着昆玉树的俊朗的形象,瞥过脸任性的说道:“哦,一万年以后他还是那么脾气大。”

少卿抱着陆明熙哈哈大笑起來,看着时不时就朝这里偷看两眼的昆玉树,对明熙认真的教导道:“脾气大?老虎的天性罢了,在你手里玩一遭照样变小猫。”

陆明熙就见过昆玉树被打成了小老虎,哪里见过他变成小猫咪,好奇心强的问道:“怎么玩才能变成小猫?”

少卿一脸神秘的对着陆明熙说道:“这就需要你自己······”

老虎耳朵多灵敏,站的老远都能偷听到少卿和陆明熙的对话,扯着嗓子的对少卿喊道:“喂…白发老妖婆,不许给明熙灌输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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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魔神幻术的奥义

陆明熙被昆玉树突然的吼叫声吓了一跳,扁着嘴躲在少卿怀里低喃道:“我们还是不说话比较好,反正我也不喜欢昆玉树。”

少卿看了眼还不放弃,努力偷听的昆玉树,故意大声喊道:“哦?那你喜欢谁?让少卿君上听一下高兴高兴,看看我们明熙眼光怎么样?”

陆明熙认真的回想了一遍,望着现在更加魔化妖娆的少卿,娇声道:“原先·····”

话还沒说完,少卿就伸手捂住陆明熙的嘴,又大声的解释道:“还是别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万一不争气的昆玉树对别人狠下毒手,到时候反倒是我造下的孽根,还要我去想办法偿还,不好不好。”

故意的…吴少卿绝对是故意吊他胃口…正在偷听的昆玉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望着少卿洋洋自得的模样,竟然还有心思朝着他这边露出的诡异笑容,慌乱的站起身,冷哼一声后,挥手将吴少卿对枫兮殿施展的幻术消除,掐绝开始对神殿的地面修复起來。

少卿见昆玉树开始用心工作起來,将昏睡的陆明熙交给银月,坐在他搬來的藤椅上,前后晃动着闭眼道:“银月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银月一直盯着从一万年后來到现在的昆玉树,将心中的困惑说了出來道:“师尊,你的这个法术当真是时空人物换位么?目前我还是无法参透这个法术。”

少卿沉默了片刻,再次晃动起藤椅,慢悠悠的说道:“这样的法术不过是拿來怡情的小玩意罢了。”她故意把话顿了一下,望着银月有些失落的神情,柔笑道:“你若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这个是银月自幼就想要了解探知的法术,如今终于要揭开谜底,急忙抱着陆明熙弯腰行礼道:“多谢师尊。”

难得看到他这样有上进心,少卿在藤椅中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哈,银月,我问你,魔神厉害的法术是什么?”

银月毫不犹豫的接话道:“是幻术。”

少卿一打响指,爽快的说道:“这不就对了?这个法术也不过是深度催眠的幻术罢了。”

银月瞪大了眼,望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少卿,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少卿先是坐直了身子,看了眼忙于修复地面的昆玉树,然后才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着静音的手势,淡然的低声道:“怎么不可能呢?”

银月指着依旧在勤恳工作的昆玉树,分析道:“他是真的在修补神殿,这样的速度和质量对于年幼的昆玉树根本不可能办到…更何况这个时光对调的法术,你也在我和其他弟子身上都施展过…当时的我切实的感觉到自己像是到了未來或是过去的时光。”

少卿拉着银月的袖袍,示意的指了一下枫兮大殿后,独自一人率先走进大殿,自信的说道:“这就是魔神幻术奥义的奇特之处,我们一族主修的就是幻术,将不真实的骗局变成一切都合理的真实情景。看似简单,却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还要庞大的造物思想。”

银月紧跟在少卿身后,见她随手掐了屏蔽的结界,这才敢大声的说道:“这我知道,就像你方才的实体幻境术,百花缭乱,通过华丽的幻术情景对在场所有人的进行心里压迫,让他们深信拥有高强修为的你可以造出实体的环境,然后再用灵力在短暂的时间内,强撑起所谓的实体,蒙混过关罢了,用在设置陷阱的方面颇多。”

少卿停下脚,扭头望着银月眯眼笑道:“所以种了这样低浅的幻术的人,只有昆玉树还有陆明熙罢了。两个小鬼相信我已经将枫兮殿修好。”

她伸手将当时的情景用海蓝色的烟雾重现了一遍,分析道:“在第二个幻术施展前,我就已经在话里暗示过昆玉树枫兮殿并未修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他,心里已经开始起疑心,又听到我那浅俗易懂的法术,法器名,还我有意提醒的时间段都是对昆玉树的一种暗示。”

银月认真的看着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指着已经在金钟里喊叫的那一段,推理道:“这么说,师尊你是在古金钟里对他进行催眠幻术?”

看來银月也沒算白跟她学本事,定是已经明白了这个法术的关键,点头说道:“聪明,在黑暗中被压抑的昆玉树,无计可施中产生了恐惧的心理,最是容易被突破心理防线。我给他虚拟了一段关于万年的记忆,基本上就是将你年幼时陪我的一段时光移植进了他的脑海,然后把在场的所有人的身份全都重新整修了一遍,以及他心中对陆明熙的执念,所以才会显的真实可靠。”

银月钦佩的望着少卿,这些不过是理论上的阐述,若真的实施起來却是需要紧密的逻辑和庞大的实战经验,严肃的说道:“这样的话需要你大量的造幻思维,所谓的一万年后的昆玉树的出现,是在生起烟雾的一瞬间,我们就集体中了你的幻术。”

少卿看了眼远处正在修补大殿的白清顾,略有遗憾的说道:“啊,准确的來说是除了白清顾,你们都中了我的幻术。”

银月顺着少卿的目光也去望着白清顾,想着昨日白清顾和黑瞎子的打斗,当时不难看出,若是他们与白清顾单打独斗起來,定是被九尾狐君压倒性的惨败,语气中带着不甘的味道,说着:“难怪他一点也不惊讶,原來他都知道。”

少卿拍了拍银月的肩膀,理智的教导分析道:“若是他沒有吹起那股大风将我的烟雾吹散,他可能也会中计。狐族向來防人之心强,警惕性高,更何况突然起了烟雾,他那么紧张我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会吹走我的幻术烟雾,从一开始我就丧失了对他的主导权。”

银月见少卿这样涨白清顾的威风,急忙开口辩解道:“即便如此,师尊的幻术确实让昆玉树深信着自己的身份。”

少卿摆了摆手,脑中想着白清顾那时无意中流露的警惕神情,揉着额头道:“不,昆玉树潜意识的抵抗,发现了白清顾的不对劲。”

到底是她现在对白清顾态度,影响到了对昆玉树幻境中白清顾形象塑造的不稳定因素产生,自嘲的笑道:“白清顾对昆玉树的厌恶,以及在催眠幻境中我对于白清顾的身份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昆玉树曾产生过怀疑。”

银月有些不解的望着远处谪仙身姿,出尘似雪的白清顾,困惑的问道:“为何白清顾会对昆玉树产生反感?”

少卿坐在大殿的椅子上,端起一杯清水,抿了一口,毫不避讳的说道:“与其说是让昆玉树修复神殿,不如说,是依靠昆玉树的本事加我的修为來修复神殿。所以在幻术的一开始,我就给了昆玉树五千年的修为,白清顾估计是在担心我的身子,连带着昆玉树被讨厌了呢。”

银月这才想起來,少卿会拿出桃木做的木棍敲到昆玉树的原因,桃树容易使人入魇,对于幻术來说,起來加强幻术稳定的作用,惊奇的说道:“所以,你才会对昆玉树心理暗示天机不可泄露喽?”

少卿将银月怀里的陆明熙接了过來,放在椅子上后,提醒道:“还有一点的就是姜南珍也发现了是幻术的事实。昆玉树若真的是一万年后而來的人物,魔神的第五弟子身上必然会有魔神的族徽和气息,现在的昆玉树却是满身的昆仑山的仙气······”

原來这个幻术并不是为了蒙蔽他们的双眼,而是为了昆玉树的幻术而让众人配合演戏罢了,加强昆玉树对自己所中幻术的信念,银月实在不了解为何要对一只小老虎如此大费周章?问道:“师尊,你这样做是为了?”

少卿估摸着半个时辰已经快要到,撤去结界朝外面走去,好笑道:“当然是为了让昆玉树待在枫兮殿的日子里老实点,不要闯祸,以及日后也好给昆吾神君一个交代。”

银月昨日一怒之下离开了枫兮殿,并未听到少卿对黑瞎子下达的任务,但明白少卿一贯的作风,这样做必然是顾全局面的行为,也跟着傻笑起來:“还是师尊想的周到,看到我们是要有求于昆仑山了?”

凡是都要做两手准备,谁知道黑瞎子会不会从昆仑山求回玉石呢?少卿脸上挂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低沉道:“那是必然。”她望着已经被昆玉树修复到九成的地面,满意的说道:“半个时辰以后,昆玉树的幻术解除,他只会记得我最后催眠的话语:他会是枫兮殿的第五个徒弟。”

银月以为少卿收昆玉树为徒,不过是开玩笑的话,沒想到是动了真格,再次确认的问道:“师尊你当真要收昆玉树为徒?”

少卿蹲下身轻抚着修好的地面,拽下一根长发吹落而下,入地沒了踪影,果真是按着净土的规格修复,小小年纪本事就这样了得,不愧是昆吾神君拳头打出來好儿子,啧啧的说道:“和昆仑山套点关系,对于我们枫兮殿來说一点都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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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 章 雨幕吊花迎卿来

银月凝视着不远处,正专心致志修复地面的昆玉树,再看看如今有了身孕的吴少卿,依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这么任性的小老虎,我怕你太过劳累,让小魔君受罪。”

少卿站起身将脑袋靠在银月手臂上,拿手捏着他粗壮有力的手臂,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我同时带你、银海还有银羽的时候都沒觉得累,一只小老虎算什么?”

还真有道理,银月脑中闪现着他们三个师兄弟,在枫兮殿欢闹的日子,自己每天出点幺蛾子,其他两个人越帮越忙,偶尔还会有给他告状,后來添了个小师妹也沒好到哪里去,挑眉好笑道:“那我只能拭目以待喽?”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在昆玉树停止了手中的法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时候,少卿拍着双手,嘴中喊着原先对昆玉树的催眠暗号:“昆玉树…未來的日子怎么了?”

“砰”一声巨响,少卿话音刚落,静止不动的昆玉树就被一层浓重的白色烟雾笼罩,先是传出他剧烈的咳嗽声,片刻功夫,小身影就从里面钻了出去,捂着脑袋,扯着嗓子喊道:“啊咧…啊咧…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我竟然真的拜了吴少卿为师尊…我不要啊…这个雌雄同体的怪物…白发老妖怪…”

少卿怪怪的“嗯?”了一声,从宽袖中拿出一把飞刀,随手一丢,银色的飞刀闪着耀眼的蓝光,瞬时间插在了昆玉树的肩膀上,伤口刚好不深不浅,血迹从衣裳上渗出后,蓝色的光芒渐渐的渗入肩膀的伤口处,愈合伤口的同时,银色的飞刀自动的掉落,这才一脸坏笑的悠悠说道:“哎呦,最近小孩的嘴巴是越來越毒了么?”

昆玉树还沒反映过來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肩膀猛的一吃痛,直到看到空中悬浮在他面前的飞刀,愤怒的一把抓住刀把儿,呲牙裂嘴的四处环顾起來,嚣张的喊道:“哇…痛死了…是谁…是谁砸的我…”

少卿面无表情的走到昆玉树身旁,他手中的飞刀自然而然的飞到少卿手中,眨眼间就消失沒了踪影,故意弯腰将手中的银色飞刀数量展露成五把,朝着右手边甩出,五把飞刀围绕着昆玉树的四周飞了一圈后,又飞到少卿手中,眨眼威胁道:“哎呀,抱歉,小老虎,刚才是我一时失手丢的…不过看在你把枫兮殿修的这么不错的份上,我尚且原谅你刚才的话了。”

昆玉树被吴少卿手中的飞刀吓得浑身颤抖,指着她妖娆勾魂的脸容,语结道:“你…我…哇~”

果然是年岁小的孩子,少卿盯着嚎啕大哭的昆玉树,捂着被他震的生疼耳朵,板起脸厉声道:“不许哭…”

昆玉树两个小拳头揉着满是泪水的双目,咬着双唇,自我安慰的说道:“不哭,不哭,我要坚强,以后跟着白头发老妖怪学本事,将來好维护神界的正义…”

少卿伸手用力的给了昆玉树后脑一下,挑眉问道:“切,死小鬼,这么说······我就不是神界的正义了?”

昆玉树终于吃一堑长一智,哪里还敢和少卿顶嘴?捂着脑袋,连连巴结的回答道:“是是是,你代表着神界最高的正义…”

被揍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不仅脑袋结实,而且这么快就学会怎么委曲求全了,少卿撇嘴道:“沒骨气的小老虎,比起你银月师兄年幼的时候可差远了,当初他可是被我揍的半死都不肯夸我一句好。”

银月脸一下变的涨红,揉着后脑的银发,轻咳嗽一声,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尊,你说这些做什么?”

少卿拽着昆玉树的手腕推到将他银月身旁,故意调高声调嬉笑道:“哎呦,银月师兄害羞了?”

银月闷哼一声后,撇过头沒在理会她,少卿这才好声的嘱咐道:“给昆玉树安排一下房间,这几天让他跟着你,顺便了解一下他的资质和现在修为的程度。”

在小师弟跟前这么不给面子,有事忙就想起他來了,银月不满的拉住昆玉树的手,正准备带他到房间歇息,见少卿一副要出门的架势,问道:“那你呢?打算做什么?”

少卿一边手中掐诀开启空中的魔界入口,一边随口说道:“我去趟魔界的花祭街,把那个人接回來。”

银月这才想起魔界花祭街的那个人的存在,点头道:“啊,既然现在你公布了女君的身份,确实他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魔界那样的地方了。”

少卿跳上招來的祥云,回首望着银月,眼如弯月的笑着说道:“说的也是,让他陪我任性了这么多年,该出來散散心了。”

恰巧此时白清顾刚好把枫兮殿损坏的神殿修复好,看到少卿真的飞向空中魔界的入口,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和少卿的对话,心中暗叹:该死,她是故意在挑战他的极限,急忙踏风追了上去,焦急的喊道:“少卿,你打算做什么去?”

哎呀,这么快就把神殿修好了,少卿望着赶上來的把清顾,淡然的回话道:“去魔界,怎么了?”

白清顾双眉紧蹙,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许去…”

少卿丝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沒有任何波澜的说道:“不好意思,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事,碍眼。”

白清顾一时热血充脑,脱口喊道:“你要再这样,我就······”

听到这话,少卿反倒是真的停下祥云,绕着他飞了一圈,得意的问道:“你就怎么样?和我斗法,不给我治疗?还是要离开枫兮殿?哎呀,貌似每个选择都不错。”

当真是给自己挖坑,分明沒有东西能威胁到她,却还要做这种挣扎,白清顾捂着脑门,无力的说道:“我就随你一同去。”

少卿仰头望着已经在咫尺的魔界入口,放慢语气的说道:“哎呦,放弃的真快,真能忍,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到了魔界的花祭街,我可不会招呼你。”话才说到一半,她就手中掐诀,快速的飞入魔界入口,空中还回荡着少卿最后渐渐无声的话音:“再见了~啊啦啦啦啦”

好快的速度…白清顾紧随着少卿去的方向,咬牙道:“该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这时银月故意飞到空中,张开双臂挡住把清顾的去路,一脸贼笑的说道:“哈?我师尊这叫随性,一看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到了花祭街你可要稳住心神,千万别中了我师尊的奸计,她可是有无数种折磨人的手段,憋出内伤可不好。”

此时少卿到了魔界的花祭街,现在正是春季,这里的天色一向都是由橙色或是红色两种色系组成,对于第一次來的人还会觉得新鲜中带着温暖,待的时间久了便会察觉这暖意之空的丝丝凉气,少卿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乳白色描画有紫色兰花的油纸伞,撑开之后,手中掐诀,低声吟唱道:“雨中醉仙魔…”

一场春雨,突然而至,淅淅沥沥,在花祭街的青石路渐渐被雨水打湿,來來往往的魔界中人并沒有似少卿这样撑伞而行,车马粼粼,行人如织,反倒似静止一般都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低落而下雨水,脸上露出惊奇的笑,有的甚至开始呼喊起來,招唤其他人來街道感受。

魔界极少似凡间有雨水或是飘雪光顾,即便是有也要看魔神的心情,吴少卿若是來到魔界想起这里的时节,就按着时节來恩泽一番,自然了解这是谁的功劳,街道上所有的魔姬魔君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少卿这边望來,雨中只能分辨出魔神的身形,却看不清她到底是何脸容,有的魔姬着急的挥手喊道:“少卿大人,真是狡猾,故意躲在雨中不给我们看你的绰约之姿,分明就是在吊我们胃口嘛。”

在雨幕里,繁闹的花祭大街上,少卿洒然的盈盈前行,听着魔姬的呼喊声,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看來魔界十八位长老最近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嘛,连她是女神君的事都能瞒住魔界的子民?竟然沒有向她來质问的人出现。

少卿沒有停留,依旧朝着既定的地点行走,在她的对面慢慢走來一个黑衣华服,蒙面的骑马男子,路上的行人皆崇敬的靠站在道路的两边,走到离少卿五丈多远的距离时,俊郎飘逸的翻身下马,同样飒然的走到她面前,弯腰行礼道:“我在观月台上看到花祭街这边的雨水时,便知你來了魔界。少卿大人。”

“哈,原來如此,也省的我去寻你。”说着她仰头望着数百米远,紧邻花祭街依山而建的观月台。台前是一个宽大的斜坡,斜坡上的青草如今已经变的绿油油充满生命的盎然;而台之左侧,则是她修建在花祭街的寝殿。

华丽的琉璃寝宫除尽了花祭街的喧嚣和浮华,幽静的伫立在那里,那黑衣男子也扭身望着身后的琉璃宫殿,眯眼笑道:“你來寻我做什么?看我是否已经被你魔界的子民弄死了?”

少卿伸手拍了下男子牵着的马儿的头,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自信的说道:“看样子我是女神君的事,即便在神界传开,魔界未必有消息,在神界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嚼我的舌头,可不会吃什么好果子。更何况前一阵子银羽应该在这里坐阵,你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我还有什么不放心?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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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迷雾遮目三吊花

那黑衣男子缄默不语的骑上马,向少卿伸手道:“四处转转?”

少卿瞥了眼,浑身散发着凌然的红色魔气,毛色纯正的白魔马,将手搭在男子手中,顺着他身上的力气骑在马上,咧嘴笑道:“魔界的白魔马可不是每天都能骑的,我怎么会错过?我接你回枫兮殿,毕竟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留在魔界也有三四万年沒出门了,出去看看风景,给你放个假。”

男子接过少卿递上來的油纸伞也懒的再撑开,现在也沒有必要施法遮掩吴少卿的脸容,直接收入宽袖中,任由少卿从后面握住缰绳,逗趣道:“噢?我是不是该感谢整天敲诈勒索下属的魔神大人呢?”

沒有任何的变调,许久沒再听到这如泉滴水清冽的声音,沒想到听到的却是她落得这样的上司形象,少卿引导着白魔马朝着花祭街的外面走去,好笑道:“感谢的话,还是免了,正巧枫兮殿这几天缺人,我也不能整天來魔界处理事务,你在我身边再好不过。”

平缓马步的起伏间,少卿看不真切他的脸容,唯独能看清他那双海蓝色的双眸,男子在马前坐着,扭头望着少卿,刚好对上她赤红色的凤眼,不由的一愣,想着先前从银羽身上得知的消息,抿嘴道:“这倒是听说了,你施展凤栖术嘛,魔神心头血十二天,还真是一个不可估量的人情。”

小道消息还挺灵,魔神的心头血十二碗听着精贵,怎么就不提众仙之首的东华为救魔神沒了真身?算下來到底是谁欠谁?坦然道:“啊,人家东华桑阳把性命都搭进來了,总是要报答救命之恩。”

他们骑马还沒走了两步,男子就看到挡住去路的白清顾,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清顾身后妖娆的摆动,眼中放着寒光死死的盯着这边,男子不由的啧啧道:“少卿大人什么时候还养宠物了?这样压迫的气势,恨不得将我们,不,应该是把我泯灭。”

少卿歪着身子看了眼赶來的白清顾,故作惊奇的喊道:“哎呀,他还真的跟來了。”

黑衣男子也跟着少卿感慨道:“不得不佩服这青丘九尾狐君的毅力追到这个程度,你也不心动?”

心动?依着白清顾倾国倾城的模样谁看了不心动?少卿双手松开缰绳,有些疲累的依靠在前面男子的后背上,嘟喃道:“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事,我总不能和一个毫无记忆的狐君度过一世。”

男子握住缰绳撇嘴道:“听着确实复杂,到了枫兮殿我就要住豪华套房。”

果然都不是能吃亏的魔君,少卿一时还真想不出枫兮殿的豪华之处,随口说道:“哎呀,蹬鼻子上脸了,枫兮殿最豪华的套房就是我的屋子。”

黑衣男子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态度,接话道:“我倒是不介意睡你的床榻,毕竟我替你睡了魔界床榻这么多年,我们品味还是一样的水准。”

少卿不由得又扭头望着身后的琉璃寝宫,细想这些年还真沒好好在花祭街的寝殿歇息过,想着以前受过的苦难,猛地一下來了精神,得逞的说道:“哦?你不说我险些就忘了,这么看來还真要把你留在我屋子里几个晚上,以往都是你睡我的床铺,我在旁边守着。现在终于轮到你守着我。”

男子眯着眼望着前面白清顾丝毫沒有要退步的动向,反倒是想要积攒能量要打斗一番,饶有兴趣的说道:“少卿大人,当初那可是你自愿的。我现在就是想要逗逗我们面前的九尾狐君,不知少卿大人给不给面子?”

少卿嘴边勾起一抹邪笑,低笑道:“全力配合。”

“这就简单了。”男子突然侧翻下马,飞快的闪在少卿的身后,一把将她搂抱在怀里,脚上踏着赤红的魔云朝着空中飞去,也沒有急着逃走,反倒瞥了眼措手不及的白清顾,挑衅的将自己的脸容埋在少卿脖颈处的皓发中,摄香摄魂,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透过黑色的蒙面萦绕在鼻尖,有些痴迷的说道:“我许久就想这么做了,如今也算如愿以偿?”

少卿双手环住男子的脖颈,轻轻的依靠在他怀里,柔声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行径,现在你倒是安分不少,挑衅人的本事退步了。”

白清顾飞快的闪到少卿他们面前,指着被黑色衣袍包裹的魔君,目露凶光的厉声道:“放开她…”

黑衣蒙面的男子抬起头,又恢复成半吊子的德行,对着怀里的少卿眯眼笑道:“哎呀,玩过火了。狐君大人生气了呢。”

少卿却沒有松手,在男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之后,对着他调笑道:“是否有种被自己吻了的感觉?当真有点奇妙。”又扭头对白清顾笑道:“清顾神君,你这样赶來当真有些扫兴呢。”

两人在红色的云端上无视着白清顾的存在,正互相暧昧之时,黑衣男子的长袍以及脸上的蒙面仿佛遭到刀剑的分割,裂开來,瞬时间,黑色的蒙面随风飞落在空中,渐渐的被割成了无数的布条,“哎呀,我的蒙面都沒了…”

少卿从宽袖中取出一把显形粉,随手一挥洒在了四周围,原來黑衣男子已经被细小的无色无味的细线刀包围,望着已经恢复理智,调整回状态,负手而立的白清顾,挑眉道:“哼,原來是风神的风刀,现在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们两个多少是会挨刀,今天出门我可穿着普通的袍子。”

黑衣男子反倒沒有任何惊慌的模样,反讽道:“你还有空操心这种雕虫小技?到底是谁退步了?”

少卿用力翻身,一脚踢在黑衣男子的胸口处借着踢他的力道向后空翻,挣脱他的怀里,一脸兴奋的喊道:“那你就一个人去死吧。”

黑衣男子至始至终脸上都挂着魅惑的笑,同样顺着少卿的力道飞入细线刀中,将身上所有的黑色袍子都划了去,“咚…”化作一团云雾弥漫在空中,然后快速的汇聚在少卿身旁,终于现出了真身。

白清顾本眼前的现象震撼到木讷的站在原地,凝视着云雾中汇聚而出的真身,失去黑色发罩的掩护,海蓝色的长发倾泻,一双海蓝色的凤眼傲然的向上飞俏,除了和少卿发色,眼眸的颜色不一样,他们俩个站在一起几乎是一模一样,不禁脱口问道:“你是?”

现出真身的黑衣人,如今穿的一身暗红色的龙鳞线路编织成的乌头花纹路的长袍,下巴微微抬起,凤眼形状的眼睛中间,海蓝色的双眸如大海耀眼的璀璨。腰间挂着一个骇人的黑色面具,一手摸着下巴,满意的看着白清顾的反应,脸上露出妖娆的一笑,明媚的像要召唤出魔界的晴空,弯腰行礼,自我介绍道:“在下魔神吴少卿专用床侍加替身,十八魔君里的三吊花,你可以叫我小阿花。”

少卿瞥了眼三吊花夸张的动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像是自己在对白清顾行礼,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悠悠的说道:“吊花,你这种恶俗的叫法,估计沒人会认同。”

三吊花在快倒地的一瞬间,化作云雾再次回到少卿身旁,勾肩搭背的揽住她的肩膀道:“少卿大人,你可不能这样任性哦。如此不在乎我的死活,给我一脚这样真的好么?你说呢?候、补、床侍、狐君大人”

少卿见白清顾一脸凝重的盯着三吊花,打了声响指道:“怎么?清顾神君见不惯我魔界的歪瓜劣枣?被惊呆了?”

此时的白清顾脑中全是他曾看过的吴少卿画像,形似神却完全不同,而且可以十分确定的就是眼前的三吊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困惑的问道:“你们是双生?”

他们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少卿摆着手指解释道:“错错错,谁道世间沒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你认为魔界深信我是男神君靠的是什么?”

三吊花倒是沒有反驳,一脸享受的表情,托住少卿的下巴,佯装深情的说道:“说实话,他们送给少卿大人的魔姬和女君都还是不错,可惜她们都沒你美,沒你勾魂。”

少卿拍掉三吊花的手,坏笑道:“三花子,你这样说可真是摸着良心的话。我甚是喜欢。”

三吊花撇过头,嗤笑一声,不甘的说道:“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小阿花。神界风流混世的吴少卿不在花丛中流连,怎么配的上卿本风流的名号呢?清顾神君脑子应该不是蠢笨类型,还需要我给你解释么?”

少卿手中掐诀招來她的祥云,飞跳而上,指挥道:“三花子,走了,回枫兮殿。”

白清顾当然清楚了三吊花是吴少卿的替身,看了眼方才不停在挑衅他的极限的三吊花,剑眉深蹙,脑袋上的一对狐耳警惕的竖起,急忙问道:“你要带他回枫兮殿?”

少卿把皓白的长发一甩,眯眼笑道:“你以为我來魔界做什么?我们魔界三花子的本事可是不容小觑。忘记和你说了,三花子是上古雾神的转世,只是被我不小心安排到了魔界,占用了几万年罢了,谁让他怎么凑巧和我有着同样的脸容呢?”

在一片花祭街的雕梁画柱宫殿,楼阁掩映之间,回枫兮殿的路径上,缓缓并肩行走着一男一女。女子素白金边的长袍,眉眼如画,正是吴少卿,而男子却正是三吊花,只是此刻他脸上早已沒有了和少卿相处时的畅快,虽是故作一脸肃穆,撇眼看着四周魔界子民的脸色,魅惑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着调皮之色。

三吊花替魔神吴少卿打掩护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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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幻术对决谁最强

回到枫兮殿,白清顾回想着在路上尾随着少卿他们的情景,还有那些被如此嚣张的阵仗震撼的魔界子民惊慌而失措的神情,不由得提醒道:“少卿,你们这样毫无遮掩的走在魔界有些不妥当吧?难倒他们就能分辨出哪个是魔神?还是已经知道魔神是女君的事?”

少卿朝着身后焦急提醒的白清顾挥手道:“这不是你想的事,魔界子民现在只顾着发呆,哪里会有心思辨别真假?我已经通知其他魔君,他们会负责通知我是女神君的事,一个月之后魔神祭天大典再给子民们交代。”

闲人操心就是多,吴少卿怎么可能会做沒把握的事,扮猪吃老虎的事才是她一贯的伎俩,三吊花海蓝色双眸一转,倒有几分配合白清顾味道的说道:“少卿大人,你也不能这样挤兑清顾神君啊,万一有人借用此事來引发魔界的动乱呢?”

少卿停下脚步歪斜着脑袋,静静的打量了一遍三吊花,摸着下巴,挑眉笑道:“你当我选的十八个魔君都是吃干饭的么?更何况十八个魔君里但凡是和我打斗过的?哪个不是被抬着回去的?”

三吊花望着已经变回女神君模样的少卿,比起他的容貌,多了就是女子独有的柔美,白冰蚕丝的长袍罩体,修长的玉颈下,微敞上襟,隐约可窥探到她如凝脂白玉的肌肤,半遮半掩的酥胸,想定是为了放心头血方便才这样装束,素腰竟不盈一握,哪怕是穿着长袍也遮掩不住她玲珑秀美的身形,此时莹白的莲足也发妖娆的银铃声,像是发出诱人的邀请。

将魔神的艳冶演绎的淋漓尽致何止她的身形?与脸容神态相比,似乎更胜一筹。一双大而飞俏的红色双眸含笑含妖,似乎总是有火焰在燃烧,随时能让人的魂魄飞灰湮灭,娇媚荡漾,唯独就是双唇沒了平日的晶润透红,心头受损引发的症状,她本就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这样看似美好的她,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世人堕入魔道,牵动着世人的神经。

或许这就是魔神要有的本质,一颗有毒的苹果,她的双脚每动一下,轻颤的银铃就会发出宛然动听的声响,有节奏,过了许久,三吊花才缓过神,抿嘴冷笑道:“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少卿伸手轻拍了一下三吊花的脑袋,带着挑衅威胁的态度说道:“在魔界用不着勾心斗角,更何况对魔神的决斗本就是费心神的幻术比拼,怎么?三花子还想和我比试试?还在为前三次的事心有不甘?”

老东西记这些事情倒是牢的很,一点也不给面子,三吊花无所谓的耸肩道:“我若能斗过魔神还用给你当什么替身?估计现在你就只能在枫兮殿哭了。”

少卿不依不饶的继续逗趣道:“哈,看來你还是动过魔神位子的邪念喽。”

三吊花一脸坏笑的绕着少卿走了一圈,唏嘘的说道:“哪里敢,你还是踏实的坐着魔神宝座吧,我还想留着命,在神界坑蒙拐骗,风流的过日子,那不过是年轻想和你比法术的结果。”接着他又靠在少卿肩上,故作媚态的说道:“话说,我在枫兮殿真的要和你一个屋子睡觉么?再怎么说我可比白清顾多几分不一样的姿色,看在你给我减刑的份儿上,我对你是不收费。”

终于发现个比白清顾还能豁出脸皮的人,少卿正要开口和三吊花逗趣,不远处的白清顾先行一步的走到他们面前,先把三吊花拉扯到他身边,才扭头训斥道:“不要脸,她怀孕了,哪里有功夫顾及你?”

三吊花显然是沒有在银羽哪里得到这样骇人的消息,时时嬉笑的面容,露出难看神色,凝眉问道:“你怀孕了?”

少卿也沒避讳,坦然道:“嗯,我怀孕了。”

三吊花脑子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又指着白清顾,质问道:“他的?”

少卿无奈的叹气道:“是白清顾的。”

三吊花本就奇怪,吴少卿有了东华桑阳的修为再加上她自身的修为,按理说也是神界数一数二的地位,放碗心头血也不至于出现心损的症状,看來要好好的问询一下吴少卿造什么大罪了?他故作镇静的说道:“哦~那也沒事,你怀的神胎肯定稳固经得起折腾,清顾神君刚好也可以在旁边看着,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床侍。”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清顾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紧握着双拳,森森的指骨明显露出咯咯作响,咬牙道:“少卿不是那样的人。”

吴少卿连孩子都有了,还沒有在神界或是魔界公布任何消息,说明白清顾现在的位置岌岌可危,想要娶魔神回青丘哪有那么简单?更何况魔神的性子到现在谁能拿准?好笑道:“哦?你说她是什么人?”

三吊花这么一问,少卿倒也好奇的问道:“对啊,你來说说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白清顾对上少卿妖冶的双眸,心一下跳露半个节奏,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是我爱的人。”

少卿凝视着白清顾如初尝情滋味的傻小子的模样,两颊上带着桃花微醺的醉红,九色流光的黑色双眸,比晶莹飘雪还要纯白无暇,比春水清泉还要温暖的柔情,比灼灼桃花还要娇艳,不知何时也跟他脸红了起來,直到听到三吊花的一声轻咳才缓过神,尴尬的背身而立。

三吊花一脸嫌弃的低喃道:“也不知是谁臭不要脸,这种话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口。”

少卿不以为然的说道:“青丘的九尾狐君就是这德行,说这种话从來不顾及场合。”

三吊花紧接着又嬉笑道:“这么说來还是三吊花最好喽?”

现在时机刚好,一切都在按着固定的套路走,少卿转过身眯眼笑道:“我可沒表扬你。不过我同意你在我寝殿睡觉了,谁要是不满的话,倒是可以去我修炼的院子斗个你死我活,正巧我有了身孕沒什么好戏看。”

白清顾终于听到能解决眼前这个三吊花最快的方法,爽快的点头说道:“我倒是乐意奉陪,毕竟我看这轻佻的男人不顺眼很久了。”

三吊花见白清顾一脸随时准备动手的状态,再看着丝毫不着急的吴少卿,像是察觉到什么,脸上带笑的凑到少卿面前,也跟着眯眼笑道:“我就知道你请我來枫兮殿沒好事。给我个打白清顾的理由?”

少卿附在三吊花耳边低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怎么从焚神台掉下去的?”

三吊花不恼反笑道:“我正想问你呢?”

一脸贼笑的少卿,简明扼要的阐述道:“冥界御史虽然收了我的修为,但给我留下五万年的修为充数去凡间,时间紧迫,可是正巧赶上白清顾要和我要斗个你死我活,我就爽快的把双目撞上他拿着的湛泸剑,欠他的不欠他的,早就还清了,至于肚子里的神胎纯属意外。”

又用下巴指着不远处的白清顾,大声说道:“你瞧,现在他仗着是神胎的爹,赖着不走了。”

三吊花一脸阴沉的直起身子,扭头望着白清顾嗤笑一声,感情青丘的死狐君就沒做亏本的买卖,现在还想捡个大便宜,咬牙切齿的说道:“吴少卿,你给我等着,老子就说你怎么好端端的这副装扮,还以为你练了什么妖术攻了心神或是东华桑阳的修为所致,原來是做了这种混事,丢人…给魔界魔族丢人…我呸…今日不把小魔君他爹打个半死,还真对不起我三吊花的名号。”

少卿见三吊花燃烧起战斗的斗志,好笑道:“三花子,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随意。”她又扭头在枫兮殿的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银月给我把藤椅搬到雾月园…看白清顾和三吊花打架…”

白清顾和三吊花都气势汹汹的跟随着少卿來到雾月园,只见佳木葱郁,奇花灼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流水叮咚。俩人谁也沒理会对方,少卿站在他们中间叹气道:“我说啊,你们也看到我修炼的地方甚是静雅,今天就不要斗法术了,直接都用幻术,也不破坏我这环境。”

三吊花冷哼一声,甚是自信的说道:“少卿你说了算…幻术又不是打不死人。”

白清顾也毫不退让的好笑道:“小子你别狂妄,我会下手轻点,留你半条命。”

银月听到少卿的呼喊声,搬着藤椅从枫兮殿的其他院子的空中飞跃而來,落在她面前时,先藤椅摆好,才俯身悠然的笑道:“这么快就让他们斗起來了?”少卿安然的坐在藤椅上,对银月低声笑道:“那必须的,你师尊办事效率必须高。”

少卿手中掐诀开了结界,免得他们在施展幻术时,听到声响走火入魔,而银月则分别望着左手的白清顾,右手的三吊花,啧啧的感叹道:“昨天是黑瞎子,今天三吊花,一个修炼法术,一个修炼幻术,师尊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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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狐君幻斗告急战

少卿闭着眼,有独自轻摇起來藤椅,本想用神识去探知他们二人的幻术对决,可想着高手对决伤及无辜这种事,实在拿不稳,万一哪个下手不知轻重的让一方入了魔,她还要充当施救者,无趣的说道:“银月你还是和我闭眼聊天比较好,你若是中了他们俩人的任意一个幻术,我都不会救你。昨天看到黑瞎子和白清顾打斗,我才想出让他再和三吊花斗一场。”

银月似乎早就会料到这样的结果,将身上白色披风的帽子罩在头上,刚好遮住了金色的双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谁会傻到看他们两个人的幻术之战,精神上受点什么创伤,估计要花个百年來治愈,奸笑道:“三吊花知道中了你的套子沒?”

少卿的脸上的笑也愈发的灿如骄阳,好笑道:“他啊,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方才已经打发了一遍,我不过是激起他一时的怒气才迫使他选择了应战,为师煽风点火的本事可是比你强。”

银月脑中想着三吊花到时候精神世界崩塌的情景,仰头哈哈大笑道:“若是三吊花知道自己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估计就不会这么卖命了。”

少卿睁开双眸沒再避讳,盯着结界外的三吊花,饶有兴趣的嬉笑道:“现在告诉三花子也不迟,指不定更卖力的想要赢,或是变的更糟糕,怒火攻心被自己的幻术侵蚀了。你说他会是哪个结果呢?”

银月不以为然的猜测道:“我想是第一种情况,三吊花强到沒有朋友,高处胜寒,哪怕是和师尊对决,最后你们的结果不也是两败俱伤么?我记得上次你们的对决,您老人家可是三个月才从床榻上爬起來,他是半年而已。”

少卿听着银月带着讽刺味道的话语,手中掐决,跃跃欲试的说道:“情谊一场,看來我该助三花子好友一臂之力,免得他输了到时候來找我算账,这场戏不看是不行了,免得我后悔。”

她化作一缕蓝色的光芒,围绕在三吊花的周围,略带歉意的说道:“三花子,忘了告诉你,昨日白清顾已经把黑瞎子打败了,所以日后但凡反对白清顾是小魔君阿爹的魔界中人,只需要找黑瞎子挑战法术,胜过黑瞎子的人才能提出对九尾狐君白清顾的挑战。今天轮到你和他斗幻术,你可是要加油哦,魔界的明日之星。”

三吊花在原地呆傻了片刻,手中汇聚黑色灵力,毫不犹豫的砸向自己面前的蓝光,隐忍的说道:“吴少卿,你去死,我勒个去,原來最大的陷阱在这里,傻子才会为了白清顾对付反对他的人…”

蓝色光芒被打散后,又快速的汇聚在一起,唏嘘的说道:“你和黑瞎子两个人要是输给魔界中的族人,十八长老的位子就会拱手让人,你也知道我给你们的薪水可不低,你的消费花销掂量着吧。三吊花大人,请保重啊~你怎么能光想着输,不想着赢呢?丧失上进心,这样不好,不好。枉费我让你一番燃烧斗志的心。”

三吊花又将黑色灵力砸向蓝光,怒吼道:“我他妈是为黑瞎子可惜…”

嘴真硬,少卿像是爱絮叨的老婆婆一样,喋喋不休的数落道:“黑瞎子有老婆,有儿子,有房,有地,有高职位,还有本事,人家怕啥。”

三吊花欲哭无泪的说道:“所以你就是混蛋…同样是魔君,我就长脸了…老子这么多年容易么?…按你的要求为了展现魔神大人的伟大,但凡你來魔界,哪次睡女人不是在要我的命啊?…”

吴少卿飘到三吊花耳边咯咯笑道:“哎呦,那些魔姬到现在都是我强大的仰慕团队,往后就是你的嘛,沒办法,谁让白清顾是小魔君的阿爹呢?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静观鹿死谁手。”

该死的吴少卿分明就是想借他和黑瞎子的本事、地位,助白清顾在魔界稳住他是小魔君父君的事实…

三吊花沒再理会吴少卿,凶狠的盯着对面的白清顾,脸上带着圣洁的微笑,却让人望去却不寒而栗,轻启双唇,哼笑道:“哦呀哦呀,清顾神君,我们胜负最大的差距就在于,我了解你,而你不了解我,我可不会轻易认同你是小魔君阿爹这种事,今日你若是输给我,就等着品尝十八魔君全部报复给你的痛苦吧。”

哼,白清顾本也在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变成现在这种局面,原來是为了上古定下的对女神君配偶考验的问題。

每个种族的考验都不同,神界看的是缘份天定,青丘看的则是两情相悦的结缘契约,昆仑则是在凡间历练的患难真情,冥界看的则是看御史鬼彻拿着判笔的心情。

看來魔界这边直接是拿实力來说话,若是一个法术和幻术都不及于魔界长老的神君,怎么可能会让向來争强好胜爱面子的魔界子民信服?

一切都了然的白清顾不由的再次扭头,看了眼飞入他们战斗结界的吴少卿,低垂下双睫,双唇漾起难得的浅笑,心中不由得泛起暖意,柔声道:“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即便是你抓住我的弱点也不会拿我怎样,要是知道幻术靠的就是强大的心念…你怎么会知道是什么能支撑起我的幻术呢?”

三吊花摸着自己的脸颊,眯眼笑道:“九尾狐君白清顾,不是我小瞧你,上古的白荷歌,凡间的沧西顾,现在的你,何时争气的逃过这张脸容,你说呢?清顾?”

谎言与真实,掌握这两边的就是雾,原本是山明水秀的修炼之地,瞬时间变幻成神界的焚神台之上,巨型的日曜圆盘之上,沒有任何防护,狂风呼啸,四周云海翻腾,似乎进入了所谓的神界仙境,所有事物若隐若现,却又空无一物,但凡坠落,万劫不复。

三吊花先下手为强,先是化作了吴少卿去下凡前女君的模样,海蓝色的长发柔柔似水波的无限的向外延伸,海蓝色的凤眼双眸中闪着深爱似海的柔波,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氤氲,晶润骄严如瑰的双唇轻启,一身龙鳞凤羽蓝色玉石绣的月白色长袍,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面目中透着英气却又含着女子特有的柔美,美的炫目,又不忍移开视线。

对于眼前的少卿陌生而熟悉,她脚上的银铃发着悉悉索索的声响,沒有任何防备的如欢快的蝴蝶,飞落在他的怀里,身上的气味除了梨花的香韵,还带着桃花的香气,如同前日她在夜里声声唤着的柔语,清顾,清顾,字字敲打着他的心房。

三吊花抬起眼眸中望着白清顾几乎是沉醉的九色流光双眸,依旧若春风拂过脸颊轻柔的说道:“清顾,我的十里桃花呢?你不是说要困我在青丘一世么?你送我的脚铃我日日都待着,你不是想要每天都听到我在你身边么?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何要那么对我?我的双眸好痛,我的心好痛,你把我的玲珑石放到哪里了?”

说着说着眼前的少卿越发的无力起來,痛苦的捂着双眸,双手沾染之处流出渗人的鲜血,顺着她纤细的双腕蜿蜒在冰肌玉肤的双臂上,浸湿了月白色的长袍,说不出诡异妖冶,却又刺痛着把清顾的心,他望着原本在怀里的少卿,失控的朝着焚身台的边缘走去,快步追了上去。

白清顾一把拽住少卿的手臂,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浑身颤抖的盯着少卿空如黑洞的双眸,悲痛的劝慰道:“少卿,少卿,我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你让我先治愈你的双眸,若是在我身上现在就还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双眸若是寻不回來,你就不能再当魔神了,我陪你,你舍不得魔界,我就给你再夺回來。你别舍下我。”

多么容易被蒙蔽的双眸,假若白清顾是一只飞蛾,擅自闯入了名为吴少卿的蛛网,吴少卿给予他仅够续命的甜美蜜汁,却能让我们的九尾狐君反复贪恋,让他实在无法自拔,直到毁灭,这也是为何当初已经登峰造极的白荷歌为何最后会让吴少卿斩杀,情深所致,怨不得外人。

变幻成少卿的三吊花在把清顾的怀里瑟瑟的蜷缩着,感受到白清顾金色的灵力不断的注入体内,心中丝毫沒有放松警惕,将长发死死的缠绕住他的双脚,奋力的哭喊道:“清顾,你到底是负了我,已经迟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话刚说完三吊花就使出灵力,一掌推开白清顾逃脱束缚,纵身跳下焚神台。

雾神转世的三吊花利用幻术让白清顾进入永无止尽的噩梦并破坏他的精神力。这种强大的幻术是直接控制大脑的感官,当幻觉过于或是超真实,甚至可给予对方造成真实的伤害。

此时真正的少卿望着已经纵身跳下的幻影,又望着已经清泪流出的白清顾重重的叹了口气,三吊花创造出的有形幻术,不仅控制了白清顾,甚至还做了两手准备,即便白清顾沒有殉情的心,也会被方才三吊花捆绑在他双脚的幻影神拖拽下去,体验这如同真实环境的焚神台坠落,天火天雷的灼烧之痛。

准备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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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逆转局面定胜负

在看到白清顾疯了一样随着幻影坠落的地方追去,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越时,少卿的心猛地的一坠被压抑的空气抑制的呼不出气息,双眉皱出抹去的沟壑,不得不闭眼不再看眼前的一切,调整心神,静静的等待三吊花法术的结束。

此时三吊花的真身显出,走到焚身台的边缘望着已经坠落的白清顾,一边挥手一边得意的笑道:“哦呀,九尾狐君白清顾,完蛋了,走好不送。”

就在他放下戒备警惕之时,身后出來一声幽幽的轻笑声:“三吊花魔君,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走了出來?抱歉,可能你要失望了,我白清顾又回來了,从轮回的尽头。”

三吊花急忙转身朝着身后望去,在他对面三丈之远,正是穿着灼烧损毁长袍,风轻云淡而立的白清顾,虽有伤痛,目光却异常的坚定,三吊花故作镇定的说道:“清顾神君,从焚神台坠落的感觉如何?”

白清顾气定神闲的说道:“让三吊花魔君操心了,你这明明就是幻术,怎么可能会对我真正造成伤害呢?”

三吊花冷哼一声,指着白清顾身上已经不成形的长袍道:“清顾神君在开玩笑么?难不成你身上烧毁的衣物是你自己弄出來的?”

白清顾张开双臂端看了一遍身上的长袍,瞬时间华光流彩笼罩长袍变得焕然如初,讥笑道:“这个啊,不过是用來吓唬你的幻术罢了,三吊花魔君连这样简单的幻术都分辨不清了么?我都说了,我是从轮回之道回來的。”

三吊花将白清顾的状态印入眼中,从手中祭出一把独眼镜片,金色的框架将其包裹其中,驾在左眼之上,用幻雾魔镜打量着白清顾的身形。

只见白清顾慵懒的站在原地,穿着曲水锦白缎子织的宽大仙袍,眉眼神族的灵气与狐族的妖气,超凡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剑眉星目婉转轻轻一扫,心神就会不受控制的随他九色流光的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终于找到了问題的关键…若是细看死狐狸眸中的流光,竟然透着清冷的蓝光。

三吊花心中瞬时多添了几分恼怒,狭长的凤眼再次凝视着白清顾桃花眼里的晶莹透彻的镇魂蓝光,蓝如天空,纯净无暇的光芒刺痛三吊花的另一只右眼,不得不把视线下移,嗤的一下咬破了下唇。

心中抱怨道:该死的吴少卿,竟然还沒有把玲珑石从白清顾身上收回來,她到底是帮哪边…这不是添乱么?…能把上古魔神迷得神魂颠倒的也就是这撩骚德行的白清顾…

他不得不强行抹去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的当即否决道:“死狐狸莫要打狂言…你分明已经跳下去了,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我的幻术绝对不可能失效…你若参透轮回之道,还要冥界的鬼彻做什么…”

白清顾盯着三吊花左眼上的幻雾魔镜,定是用來分辨幻术的法器,静静的站于一处,还好用灵力修为治愈了身上灼伤之处,既然已经纵身跃下,怎么可能毫发无损…不过是用修为和灵力强撑起的表象罢了,若不是在最后关键时刻,靠着心念激发起身上的镇定蓝光清醒过來,怕是现在早已分辨出胜负。

想到这里他有规则的摆动着身后的狐尾,瞬时间九条绒绒的狐尾闪着妖冶的红色光芒,手中掐诀,大声嚣张道:“三吊花魔君,你要小心啊。地狱岩浆术…”

霎那间,三吊花四周变成了修罗之场,地面上到处翻滚着來自地狱的岩浆,如同稠浓炙热的血液朝着他缓慢的包围着,正欲飞身闪躲就被突然喷发向天的一柱子岩浆阻挡住,有了第一股的喷发,整个局面开始接二连三爆发起來。

三吊花被逼的毫无去路,扑面而來的岩浆热气让他喘不过气,浑身熏热的汗水淋淋,透过幻雾魔镜已经分辨不出眼前的岩浆到底是幻术还是真实的法术,一步步的向后倒退,扭头看了眼身后唯一选择的焚神台之下,低声道:“遭了…”

白清顾丝毫沒有罢手之意,脸上露出惬意的笑,不急不缓的娓娓道來:“三吊花魔君,你若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幻术就会坠落焚神台,若是开始动摇自己的幻术,现在你也会沦为我的盘中餐。”

对于现在的三吊花已经对他的幻术生出不自信的心态,确实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加强意念深信自己创造的幻术,却要跳下焚身台受天雷天火的灼烧;第二个选择就是撤去他布下的有形幻术中孕育而生的幻觉,解除危机的同时,相当于也解除了对白清顾的威胁,将自己陷于无戒备状态。

三吊花冷哼一声,垂下头,海蓝色的发丝遮面,哼笑道:“嗯哼哼,白清顾,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自负。”

说着他就挥手撤去四周的幻境,让一切再次回到最初的模样。

瞬时间一切都变的清亮起來,雾月院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繁茂的一簇堆在令一簇上,叶面因春日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

诡异的事情是这样的绿意和白清顾炙热的岩浆冲撞在一起,红与绿的视觉刺激下,本以为会被灼烧成枯叶的桔冠,竟然完整无缺的参天耸立,散发着强烈的叶香,沁人心脾,两者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白清顾瞥了眼四周的环境确实回到了现实,冷笑道:“看來你还有自知之明。我的幻术怎么样?可还想那么回事?沒想到你也这么好骗。”

原來是幻术,三吊花满不在乎的从白清顾的岩浆幻想中穿透而过,沒想到中了死狐狸的诈术,两个幻术的重叠,利用他在心神晃动之时对真实的地狱岩浆法术的恐惧,诱导他相信了一切的真实性·····悠悠的说道:“不得不说清顾神君脑子转的很快,抓住了我疑心重的特点。不过我还指望靠着仅剩的体力來扳回一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不知清顾神君可听过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

白清顾望着三吊花又重新燃烧起的嚣张气焰,好笑道:“我怎么可能在这里施展法术呢?你忘了少卿现在嘱咐的话了么?她要是知道我这样对待雾月庭院还有身为十八魔君的你,又该恼怒了。她可不想再看到院子毁坏的情景。”

好一个痴情的九尾狐君大人,三吊花一点也不买账的说道:“真实中包含着谎言,谎言中潜藏着真实,我现在就让你看看的幻术的雾神幻术…”

三吊花将左眼的幻雾魔镜取下,从宽袖中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小刀,在眼眸中轻轻滑过,将自己的魔眼激活,瞬时间海蓝色的左眼被血液染成浓艳的红色,一红一蓝的眼眸比起吴少卿双眸的状态有过之而不及,魔性顺着眼角开始蔓延起來,将他的脸颊两侧布满云雾花样的图腾纹样,双手冒出红色的火焰,周身散发玄黑色的斗气。

白清顾脸上瞬时阴沉下來,眯着桃花眼眸道:“这就是你的自损八百?让自己进入魔状态?你可不要瞎胡闹…”

三吊花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嘴中哼着不成旋律的小调,伸手摸着左眼,无趣的说道:“真是一个老古板,这种能力的激发,可不是我能想出來的东西,当年吴少卿就是用这法子,幻术局面的逆转,你说她怎么就沒入魔呢?”

白清顾双拳紧握,浑身散发着金色的斗气,双拳燃烧其金色耀眼的光芒,气恼的说道:“所以你们两个都是活腻了。”

三吊花顽劣的冲着白清顾一吐舌,迅速的飞冲到他的眼前,开始迅速的攻击起來,但凡是红色双拳沾染到的地方就会被快速的腐蚀掉,自信的说道:“清顾神君,你可要注意点,当心尸骨无存。”

白清顾在闪躲的同时,脸上同样挂着浅笑,目光扫到桔冠树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仰头道:“三吊花,这次是你败了,难道你沒有感觉到少卿到底站在我们之间的哪一边么?”

三吊花被白清顾的话语,刺激的心中一慌,先前因看到白清顾身上的玲珑石气息已经起了疑心,现在又受到他的挑唆,下手的速度明显的缓慢了下來,却沒有停止攻击,竭尽全力克制心神的淡然道:“少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若是想要助你…在一开始便会出手…还会轮到你?…”

“可是她现在已经來了,你瞧…”

白清顾说着指着桔冠树的花枝上,只见少卿静静站于一隅,纤细无骨的绰约之姿,世间谁能比拟出?描画的來?即便是英气洒然,却依旧能勾起人心底里的爱怜。

三吊花忘乎所以地凝视着少卿,直到她对着他们宛然一笑,他才缓过神,脸不由自主烧红了起來,有些慌乱不安的喊道:“少卿…你打算为了白清顾舍弃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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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花谢花飞飞满天

少卿从桔冠树上翩然而下,手持着龙渊剑,双眸的红光淡得犹如河水中无意闪出的石光,双手捧住三吊花的脸颊,不舍得说道:“三花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罢手吧,不过是输了而已。”

三吊花眼中满是少卿的脸容,表情却出奇的痛苦,浑身还被无数似黑色毒蛇的都是缠绕,强大的邪气逼迫的他人不得近身,他已经停止了攻击,燃烧着红色火焰的双手想要伸手拥她入怀,却生怕灼之火反倒伤了少卿,低垂下头,柔声道:“嗯哼哼,少卿,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打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你见过我认输?”

眼前的少卿歪斜脑袋有些无奈的凝视着三吊花,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白清顾身旁,双手揽住他的手臂,用力道拖拽着清顾望庭院外走去。

三吊花拼劲全力的嘶喊道:“你们要去哪里…”

少卿回首,赤红的双眸里皆是对三吊花的不忍,双唇开合,麻木不仁的说道:“三花子,你输了。”

三吊花左眼的赤红渐渐的褪去,环顾着终年只有晨光的雾月园,阳光透过空中的雾层丝丝缕缕,如同春日的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树木花丛上,洒遍被他的雾气施法的每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沁人的气味,脑中皆是以往少卿与他相处欢闹的情景。

被吴少卿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完全破相的吴少卿,脚踩在他后背之上,大大咧咧虚弱的喊道:“喂喂喂…你可千万别死,留着小命,将來我们一起逍遥快活,三花子,你笑的好猥琐。”

雾月园初建成的时候,吴少卿洋洋得意的拍胸脯道:“三花子,你瞧,这院子是不是很棒?你若累了便在这里歇息吧,枫兮殿的这个院子属于你,这样你就可以在这里风流快活了。”

吴少卿小心翼翼的捧着聚魂灯的时候,一脸紧张的望着他,不安的说道:“三花子,你说要是白荷歌活过來,他会和花千纪成婚么?我要不要去抢婚?哎呀,会不会很丢人?”

他盯着吴少卿手中的聚魂灯许久,带着侥幸的心态,沒心沒肺的嬉笑道:“哦呀,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不如我们一起丢人,你若真想去,我陪你便是。他不要你,我要你,这样面子不就回來了?”

三花子,三花子······

三吊花再次凝视着吴少卿离开的背影,一个健步冲到少卿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脸上挂着傲然的笑意,眯眼道:“少卿,三吊花可从來沒有输过,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看不起。”

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轻轻抚摸着微凉的龙渊剑,一把将神剑夺过,快速的将其刺入身体,皮肉被划裂开的声响直直的钻入少卿的耳边,她别沒有任何行动,满是困惑的望着三吊花,又抬头望着身旁的白清顾,脸上绽开如罂粟的艳美,致命妖娆的笑着,柔声道:“清顾神君,你赢了呢。”

一种烟火焚尽后的空、冷的寂静,接着,三吊花浓浓的血开始在癫狂中酝酿,弥漫,顺着少卿的龙渊剑滑落在她的身上,血渍晕染开的地方,化作雾月园桔冠树上的小白花飘落在地上。

白清顾冷冷的将三吊花推出长剑之上,看着三吊花无力地摔倒向地面,隽华的额眉冷厉一颦,略带遗憾的说道:“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开窍的魔君?分明不相信是少卿,还要这么做…”

三吊花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少卿化作无数纷飞的白色小碎花,飘扬散落在空中盘旋,渐渐的落在他的四周,胸口处痛得喘不过气,拾起一朵花,揉搓在手中,四周散发着幽幽淡雅的香气,声音慢慢低弱,化为一渺叹息道:“死狐狸,真有你的,原來是幻术,沒想到我的吴少卿沒有骗到你,反倒是你用幻术造出的少卿骗了我。”

白清顾望着眼前娇媚虚弱的三吊花,也体力不支的跌坐在地上,扶着额头,不管不顾的躺在地上,为了造出能蒙骗三吊花的吴少卿幻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虚脱无力的喊道:“喂…少卿大人,麻烦你现身吧,你的三吊花魔君可不是一个容易认输的人物,我总不能真的把他杀了吧?”

“你们打够了?”顺着这怪声怪调的声音寻去,三吊花望着墙上已经遍布青苔的荷花形状的风凉亭,映入瞳孔的是吴少卿嗑瓜子的情景,再看银月已经被她的定身术,定格在了原地,就连脸上慌张的神情都定格了下來,只能转着眼珠一个劲儿的朝着少卿使眼色。

三吊花望着这样的画面,不怒反笑,只觉的眼前的一切格外美妙,少卿头上的亭顶微微的卷边像荷花瓣似的绽开,令凉亭与身旁的树林融为一体,颇有种惬意的美感。

这才是真正的吴少卿,从未参加过幻术争斗的少卿,她那么别扭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帮助他们之间的任意一人呢?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不想被胸口翻起的血气堵在喉间,剧烈的咳了两声,断断续续的嬉笑道:“少卿,瓜子好吃么?”

少卿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慢悠悠的从亭子里跳了出來,先是走到三吊花跟前,一掌用力的拍在三吊花的脑袋上,抱怨道:“丢人…太丢人了…这次可真的跟你一起丢人了…自杀这种沒出息的招式亏你能想出來,怎么?还想去鬼彻那里转一圈?啊?”

越说越气的少卿拧住三吊花的耳朵,将他提起,指着白清顾说道:“你竟然被这货如此粗浅的幻术给骗了…让我怎么放心你和魔界其他魔君的幻斗?…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做过这样极端的事了?…今天你给我记牢了,日后你要是再与别人比幻术,只需要记得一件事…”

三吊花捂着还在哗哗冒血的伤口,猛然间觉得沧桑不少,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他苍白的脸容上,闪着细小的光,虽细小但能射进人的心里,因为跌坐在花丛里身上,发间沾上冷冷的晨露,此时因光的照耀,海蓝色的发丝闪着晶莹的光泽,勉强的盈盈笑道:“只管听少卿大人吩咐便是。”

“不论输赢都给老子死回枫兮殿,以后的日子,我们还要逍遥自在的祸害别人…我要的是这样的三吊花,要是做不到,你现在就去死吧…免得我以后生这样的闲气。”

啊啊啊,果然,吴少卿过多少年都是这种德行。

三吊花眼里的少卿琼面玉容,他们俩人分明长的一副模样,眉目镌雅似画,与生俱來的贵介傲然,他们都爱笑的。哪怕是漫不经心地一笑,便能雍华绝尘,颠倒众生。

细想起來这个该死的吴疯子,哪里有魔神的自觉性,可他偏偏就是因为少卿的这种德行追随左右,不经好笑道:“嗯哼哼,魔神大人,你不给我安排十个八个女人在这雾月院里,我就把你曾和我说过的话,全都告诉白清顾。”

说完这话,三吊花才昏睡了过去,少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梨韵凝丸塞在三吊花的嘴里,抱着他回到雾月园的屋子里疗伤,临走前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白清顾。

此时银月身上的定身术也被少卿解除,也跟着她举步入了屋子,从里面关上房门,急忙靠近,见少卿已经将三吊花身上的伤口后,惊呼道:“龙渊剑的伤口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处理?”

少卿坐在榻边,凝重的黛眉一皱,心浮气躁的说道:“你也傻了么?那个幻术造出的吴少卿怎么可能拿着真的龙渊剑?”

银月恍然的点头,低声道:“这么说三吊花沒什么大碍喽?”

少卿瞥了眼眉目舒展开來,静静沉睡的三吊花,伸手拨弄着贴伏在他脸上,凌乱的发丝,缓缓的开口道:“啊,已经沒事了,若是真的龙渊剑刺入,估计当场就飞灰湮灭了,真是个傻子。”

说完她就站起身,长指推开房门,白清顾还在园中的花丛里躺着歇息,仰头看天空的浓郁的雾层,像是正思虑着什么,听到越來越近的脚步声,他强撑着身子宛如风中香叶,轻轻摇曳一晃,直起身來,抬头桃花眼眸一挑,看了眼少卿,风流洒然间惹得红尘纷乱,花落无声。

少卿看到白清顾是这样的表现,她略微诧愕,想了想,蹲下了身子,皓发晶丝委地,伸手揪拽了一把地上的草地,缠绕在指尖,一脸戏谑的说道:“狐君大人现在有什么话要说呢?”

白清顾一怔,也沒想到吴少卿会是这样的神情,以前的她对待他态度总是冷冷淡淡,即使人來,也多是吵闹,今日反倒异于往常,虽不至于和颜悦色,却多出几分温顺婉约,这幅画面叫人看來,绝妙的不可言喻,好似月下琼娥落入花间,红着脸问道:“你真的要我说?”

少卿凑到白清顾的跟前,目光落在他披散而泻的白色长发上,狐族的毛发就是生得好看,跟一团云似的,柔柔软软,散來一缕醉人心神的桔冠花香,伸手抓住又滑落出指尖,只能回味无穷,掩嘴笑道:“我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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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死不休与君缠

白清顾凝视着眼前的少卿伸出一只手,搁在半空,似乎有些犹豫着,微微地发颤,尔后利落的覆上她的肩膀,将她扳倒在怀里,正巧少卿此时仰起首,掀眸,朝他浅笑,惹得清顾心神荡漾,便有难以名状的喜悦从眸底涌现,俯身将唇印在了那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的娇唇上。

剥夺着少卿口中的芳香,本是一个毫无温度的吻,心却怎么都冷不下來,她恍若将将从梦中惊醒,在他怀中抗拒的推搡着,白清顾不松懈的伸出舌头,越吻越深,有种无可救药的贪恋,仿佛要把她的心燃烧起來。

他的手劲很大,一点也不像是虚脱的状态,纤细的手腕在他的手中好似易碎的琉璃玉,一不留神就会纷碎在尘世间,少卿只觉腕间一阵生痛,眉心尖尖地颦起,心中知晓他所想,强自挣脱着,唤了声:“还不放开…”

仿佛积蓄了太久的欲望,一连迸发出來。

白清顾口中灼热的温度,亦如岩浆喷发,消耗吞噬着一切……用尽全力地吻着她,就像饿的极了的野兽,一旦沾染上了,便如同中毒一样,不断地汲取、不断地汲取,彼此之间只剩下狂乱的呼吸……

少卿挣扎的扭动娇躯,他就是不肯松手,锢得死紧,正准备手中汇聚灵力给他一掌,却听到他突然吃痛地抽气声,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是放了下來,下意识地狠狠推开他。

想是方才的痴缠已经耗尽了清顾所有的力气,沒有料到少卿的力气会这么大,本是坐立在花丛之中的他,身上使不上劲,被猛地一推,失去平衡,跌躺在上面。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风动,叶摇,还有两个人紊乱的喘息声。

清顾偏过头,白色的晶发流落,似雪半遮面庞,有些狼狈,如同孩童恶作剧得逞的畅快,却又不甘的低声笑道:“这是对你和别人卿卿我我的惩罚。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哈?少卿有些哭笑不得的摩挲着双唇,走在他的身旁,低下头俯看着他的模样,踢了一脚他的身子,无奈的说道:“还在死赖在别人的雾月园做什么?起來,回我屋子疗伤。”

白清顾闷哼一声,抬眼望着遮挡住阳光的身影,缓慢开口道:“我走不动了,我的幻像里龙渊剑是假的,可你魔君造出來幻象焚神台可是跟真的沒什么区别。也不知哪來的幻术师,本事这么高,分明是要致人于死地。”

少卿本是要转身离开回院子,沒想到白清顾突然冒出这样的抱怨,回眸一顾,眼波潋滟,盛过满园春色,有意无意地从他脸上掠过,微带凉意,神色上带着那么一点点挑衅,若无其事的说道:“狐君大人,你也该庆幸了,若不是今天三吊花先是见了我,听了我怀孕的消息,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了你的那点诈欺幻术?乱了心神?和他交过手的人,除了我,其他都已经死了。”

说着她又俯下身,双唇不知何时沾染了一阵桔花殷的幽香,脉脉沁入他鼻端,学着三吊花的语气嬉笑道:“嗯哼哼,哦呀,你今天能赢全仗着吴少卿的罢了,这样说你们两个还真会找对方的弱点。”

“所以你就是个害人的魔神。”白清顾躁乱地伸手拽住她的长袍,少卿恼怒的想要拨开白清顾的手,撇嘴道:“厚脸皮的死狐狸,也不知脑中里都想着什么,还能从焚神台的幻境里逃了出來。”

白清顾仰头瞥到少卿脸容上的凤眸里,分明是血与火的燃烧的红,却是清清冷冷,如冷雨寒波,凝睇着三吊花屋子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最不能看她这样无所谓的看待他,即便现在的他沒有了记忆,但对她也是情真意切,眼中透着怨气的说道:“我脑子里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想着我若是死了,你让我的孩子叫别人阿爹?吴少卿我告诉你,你休想…你心悦一个,我就给你搅黄一个,我们两个这一世都不死不休。”

少卿已经很久沒听到这不死不休的词,身子不由的颤动了一下,困惑中透着焦急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清顾被问的云山雾罩,脱口重复道:“你心悦一个····”

少卿不耐烦的说道:“你说的最后一句…”

白清顾对上少卿的目光,简直能灼痛人的五脏六腑,吃力的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说道:“我们两个不死不休……”

怎么沒了记忆也能说出这种话?少卿显然被白清顾这句话弄的有些怅然,再看他虚弱的模样,猛的想起那个凡间雨魂伞下的魂魄,沒好气的说道:“沒事少和我说这种晦气的话,不死不休,从哪來的奇怪想法,你还是变回真身吧,我抱你回去。”

白清顾见少卿脸上的神情复杂也沒再反驳,想着还能在她怀里躺会儿,顺从的变成了九尾狐的模样窝在草丛中,少卿弯腰将他搂抱在怀里,朝着园子外走去,正巧遇到一直守在雾月园门口的姜南珍,无奈道:“先回我寝殿给白清顾看看伤势吧,三吊花已经沒什么大碍了。”

姜南珍望着少卿怀里的九尾狐正阖着眼,闭目养神,柔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你把青丘狐君打回了原形。”

少卿扭头望着姜南珍娇艳的脸容,逗趣道:“我还真把他打回到原形过,一时心软,让他在我踏上昏睡了三日才醒來,结果他就得寸进尺的赖着沒走。”

姜南珍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少卿,埋怨的说道:“这就要怪你了,既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打他做什么?到头來还不是自己心疼?”

少卿回想了一遍她最初记起白清顾就是凡间沧西顾的情景,冷哼一声道:“你是不知当时的情形,要是再來一次,我照打不误。老子好端端的投胎到凡间,沒享什么福气,反倒是跟着白清顾转世的将军,受了一番情爱之苦,当时我还不知白清顾就是白荷歌,若是知晓,估计他连打成原形的机会都沒有,直接灰飞烟灭,也难解我心头的委屈。”

说着她又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雾月园外的天空,已是黄昏,斜阳似血,刺得眼中仿佛能滴出红血,隐约之间,恍疑看到金光逆鳞扑扇而來,明晃晃的光线惹得双目生疼,喃呢道:“还好老子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今日的黄昏怎么看的这样眩目?”

正在少卿感到诡异之时,迎面猛地刮來的一股冷风,夹着细碎的冰粒,磨得肌肤生痛,滑进眸角里,简直睁不开眼,混蛋…这是什么情况…

她始终不发一言,撑开结界死死的盯着冷风吹來之处,不清楚过去多久,风雪终于停止刮动,她将怀里的白清顾塞进了胸口处的衣襟里,对着空中厉声道:“不知是哪位神君大驾光临?又是日曜又是冰风,好生的威风,下次我去拜访神君的时候,也好学学这阵仗。”

白清顾被方才的幻术之斗弄得浑身伤痛,又消耗大量的精神力,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浑如散架了一样,伏在少卿怀里一动不动,抬眼望着头顶变幻的天气,也知是有人擅自闯入了枫兮殿,低声道:“能掌控气候的神君,定是昆仑山的昆吾神君,你们把他儿子拐了來,怎么可能会无所察觉?”

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这昆吾神君用灵力配合搏斗,但最擅长的还是掌握调度四季的变幻,恍然的少卿再次仰头望着空中,只见虎身三尾巴的昆吾神君,浑身燃烧着汹汹的大火,像是无数条火蛇萦绕周身,摆动出三条惊心动魄的尾巴甩出火焰像是想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他不管不顾地闯了下來的同时,口中怒言道:“少卿君上当真是悠闲,绑架了别人的儿子,你还有心情散步?”

啊啊啊,遭了,还真是冲着他儿子昆玉树來的,少卿望着空中似乎是被烧云结界围绕住,扭头对着已经傻眼的姜南珍急忙嘱咐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把昆玉树接到这里來,我现在有身孕,总不能和昆吾拼命啊。”

说着少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披风裹在姜南珍身上,又道:“这披风能带你出了烧云结界,记得带昆玉树來…”话一说完她就往前一冲,听到“砰”地一声沉闷巨响,昆吾神君已经撞在少卿的结界上,瞬时间结界轰然崩塌……

为了儿子而冲动的力气还真是可怕,少卿沒有再撑开结界,快速的游走在昆吾的火焰攻击里,好声好气的说道:“昆吾神君,你这就说笑了,分明就是你儿子自己随着黑瞎子的儿子來到枫兮殿,什么时候变成绑架了,他在枫兮殿玩的可是欢快,不信你看看?”

昆吾听到少卿的话语,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本是要停下攻击,哪知刚准备掐诀,昆吾的目光霍然就沉暗下來,将信将疑的问道:“难不成你不是为了我昆仑山的玉石才将我儿子唤到此处?”

少卿有些微愠的瞪着昆吾,眉目间便生出几许倔强俏丽,无趣的说道:“那种东西我确实让黑瞎子与你相求,你若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玉石是你昆仑山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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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昆吾神君的妥协

昆吾听了少卿的话,瞬时间化成了人形,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吴少卿的模样,想着定是她一时抽风,才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这昆仑山上确实有一块房门大小的岫岩玉石,可那玉石正是昆仑山的镇山之宝,云雀之眼。这不是开玩笑么?若是把这镇山之宝送给吴少卿,他就彻底沦为昆仑山的罪神,沒好气的说道:“少卿君上最近是不是闲的慌?竟然让黑瞎子魔君向我讨要如此重要的宝物?”

少卿佯装恍然的一拍额头,眼神变得不好意思的起來,凝睇着昆吾神君的神情,笑眯眯的说道:“哎呀,看來你们昆仑山的云雀之眼当真是宝物,让你拼了命都不肯借出,我倒是越來越好奇了呢。”

遭了,她笑得越來越奸诈了,当真不是什么好苗头,这吴少卿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坑蒙拐骗,强抢豪夺都要弄到手,若是真拼起法术修为來,谁能是她的对手?

昆吾无奈的揉着头上的短发,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少卿君上,你不要这么吓唬人,云雀之眼我是真的不能给你,你是上古神君,怎么会不明白昆仑山的玉石有多么精贵?”

少卿似乎完全沒听进昆吾的话,环顾了一圈枫兮殿四周的环境,唉,神殿方才因昆吾的攻击,稍带的受了损坏,无趣的喊道:“喂喂,昆吾神君,我的神殿·····”

昆吾也顺着少卿的目光环顾了一圈神殿,急忙开口道:“啊,抱歉,方才我着急昆玉树那个臭小子,发力过猛了,待会儿我亲自给你修复好。”

少卿将怀里的小狐狸白清顾抱了出來,抚摸着他毛茸茸的白色皮毛,悠悠的说道:“昆吾神君,说起你儿子的问題,你认为让昆玉树拜我为师怎么样?”

昆吾一愣,黑瞎子把吴少卿的原话传递给他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跳。虽然吴少卿是上古神君,但她是魔神,与昆仑山修炼的仙法完全是背道而驰,若是昆玉树拜她为师,基本上要放弃原先学的所有仙法,不仅如此,即便昆玉树修炼成魔神的幻道,将來也沒办法守护昆仑山啊…完全就是添乱,断然的拒绝道:“少卿君上,万万使不得…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少卿见到昆吾慌张的模样,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眯眼笑道:“昆吾神君,恐怕迟了哦,我在你家的儿子身上稍稍的做了点手脚。”

昆吾焦急的上前一步,双手用力的钳住少卿的肩膀,神情紧张的问道:“你,你·······你做什么了?”

少卿感觉到肩膀的骨头快要被昆吾捏碎了一般,痛得几乎昏厥过去,黛眉紧蹙的地用灵力冲击开挟住的力量,低头吹了一下肩上褶皱的长袍,风轻云淡的说道:“其实也沒什么,只不过是在他的小脑袋里植入了一个小小的幻术,至于是什么幻术呢?你猜猜?”

此时的昆吾也拿不准少卿的性子,心中存着侥幸的说道:“少卿君上,你不要和我说笑,你的话,真真假假,我很难分清啊。”

少卿望着不远处已经匆匆赶來的身影,用下巴点着前面对昆吾示意道:“那你就要亲自看看喽。”

只见昆玉树被姜南珍着急的带來,小老虎早就看到昆吾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只敏捷的兔子窜了过來,扑到昆吾的怀里欢快的喊道:“阿爹…你也來枫兮殿了…银月师兄果真沒骗我,沒想到你这么快就來接我了…”

昆吾将在他怀里撒娇的昆玉树领着脖子提了起來,怒目圆睁的呵斥道:“臭小子,胡乱叫什么…银月神君就银月神君,哪里來的师兄…”

现在昆玉树的脑袋里已经理所应当的自动将他归为枫兮殿的一员,反倒是有些莫名的望着昆吾神君,不满的嘟嘴道:“本來就是师兄嘛·····”

昆吾一听昆玉树这么说,心彻底的凉了下來,看來这臭小子真的中了吴少卿拜师的幻术,气恼的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威胁道:“你再胡说…老子就打死你…”说着他就举起另一只手准备朝着昆玉树的屁股拍去…

少卿见此一把抓住昆吾的手腕,手中用着力却笑眼盈盈的说道:“唉,昆吾神君,你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伸手摸了下被吓的愣住神的昆玉树脑袋,柔声嘱咐道:“玉树啊,你阿爹不过是见到你太高兴了,你去雾月园玩吧,魔君三吊花和银月师兄在园子里歇息,不要太过吵闹哦。”

昆玉树扭头望着神情尴尬的昆吾,又看着少卿浅笑的模样,乖巧的点头道:“是,师尊。”

昆吾也知现在将昆玉树带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了,手一松,昆玉树就从半空中跳落而下,对着少卿和昆吾行礼之后,才转身离开,朝着雾月园跑去。

少卿望着昆玉树的背影,发自内心的夸奖道:“昆吾神君,你儿子还是蛮尊师重道的嘛。”她再看昆吾眼眸中满是痛苦与不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将罪过往身上揽的说道:“你也要用那种眼神盯着小玉树,我的幻术有多厉害,你应该很清楚,一旦植入成功,便会深信不疑。”

昆吾连鼻子里都粗喘着热气,然后死死盯着她,她亦盯着他,双拳握紧又松开,再握紧,最后还是妥协了下來,揉着暴跳的青筋,无奈的开口道:“少卿君上…你说吧…你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才能让我儿子恢复正常。”

少卿也知她的手段有些过分,难为了这个当爹的神君,陪着笑脸说道:“昆吾神君,你说的好像我在威胁你,我很不愉快。”

昆吾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儿子,哪有心情说笑,恼怒的说道:“不愉快的应该是我吧?我们都是痛快人…你现在有了筹码也不需要和我拐弯抹角了,你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想起祸害我昆仑山…”

果然性情直爽的人就是好办事,少卿也就沒再拖拉的说道:“啊啦,我本來还想多看看,昆吾神君不甘心的表情,既然你这么痛快,也就不和你逗趣了。你把手摊开,我给你看些东西。”

说着少卿把怀里的白清顾放在了肩上,从身上的宽袖中取出一个镇定心神的青色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昆吾的手掌中。

昆吾细细端看起來,像是法器的碎片,每个碎片都闪着炫美夺目的光芒,勾人心魂,这才是碎片最可怕的地方,他急忙收敛住心神,神情凝重的问道:“这是从哪里來的东西?如此怨念深重…”

少卿望着美轮美奂的青凝珠碎片,认真的解释道:“这是我锻造的宝物,当年因为时间紧迫为了救人,所以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积攒了这么多怨念,放在枫兮殿的宝物库房也净化不了,现在这宝物又碎成这样,怨念迟早会从神器中跑出來,祸害他人。”

昆吾也知道事态的严重,点头质问道:“你拿什么玉石做的法器?”

少卿也沒有要隐瞒的意思,肃穆的说道:“青凝珠,也就是九十九只鸾鸟的眼眸。”

昆吾不可思议的望着少卿,见她的神情也好看不到哪去,本想要斥责的话语还是咽了下來,拿起碎片略带惋惜的嘟喃道:“难怪会这样…本是象征和平安详的吉鸟,被剜去双目,怎么会沒有怨念?”

少卿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所以我需要你昆仑上的镇山之宝,云雀之眼來净化这些碎片。”

这种净化宝物的事情,按理说他不是神界最擅长的神君,昆吾好心的提醒道:“少卿君上,这种事你可以直接找东华桑阳君上吧?他紫晨殿里的镇殿之莲,可比我的云雀之眼强多了。”

少卿一愣,原先她第一个想到的确实就是东华桑阳,毕竟当初也是他告诉的法子來镇压这法器,可想着桑阳还在魔枫树里的实际情况,果决的说道:“他要是安好,我也不会麻烦你,如今他在枫兮殿修复真身,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昆吾也想起來在巫山见到桑阳的情景,现在这种净化的法术,看來还真是昆仑山最适合,他将少卿手中的青色袋子拿了过來,把碎片小心翼翼的全都装了进去,拍着胸脯说道:“这种邪祟的东西,放在昆仑山确实能镇压住,交给我來处理吧,现在你可以解除对我儿子的幻术了吧?”

少卿神情为难的嬉笑道:“昆吾神君,幻术是沒办法解除的,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个新的选择,让你儿子拜九尾狐君白清顾为师怎么样?”

昆吾神君不屑的盯着少卿肩头的变回原形的白清顾,这种柔软的狐君,真的可以给他的儿子当师尊么?语气中带着嫌弃的说道:“白清顾才三万年的修为,恐怕······”

少卿将听到这话将已经抬眼的白清顾再次抱在怀里,一边伸手安抚着准备炸毛的小狐狸,一边对着昆吾失落的说道:“昆吾神君,你这样说,我就又不愉快了。你觉得我会和一个草包生下孩子?白清顾本就是上古九尾狐军白荷歌,前一阵子,他的修为和法术都已经全都回來了,教你儿子绰绰有余,方才他用幻术已经赢了我的魔君三吊花,耗费了精神,在我怀里歇息罢了。”

一提到白荷歌,原本不放心的昆吾,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豪迈的推搡了一把少卿,仰头哈哈大笑道:“你早说啊,清顾神君都这样有本事了,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切磋一下啊…我在年轻的时候就梦想着超越九尾狐君白荷歌的修为,结果他就被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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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卿在园中惜春暮

少卿望着昆吾神君斗志昂扬,跃跃欲试的状态,急忙按住摩拳擦掌的他,无奈的说道:“昆吾神君,真是抱歉啊。破坏了你年轻时候的梦想,你能不能再不靠谱些?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你再和清顾切磋吧。”

昆吾几乎是眼中放光的盯着在少卿怀里绵软灵巧的九尾狐,把方才少卿的话从左耳进來又从右耳朵出去,敷衍的说道:“嗯,先把孩子生下來…嗯?…生孩子…你怀孕了…?”

现在才露出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算什么啊?少卿低头看了一眼在怀里变乖巧的白清顾,九条狐尾安分的围成一个小团,初春凉夜将至,她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小腹上也被捂着生出一股暖意,浅笑道:“啊,我怀孕了,我不是让黑瞎子告诉你了么?难不成他沒说?”

昆吾神君望着少卿脸上露出只属于母亲的慈爱笑容,弄的他都不好意思大声讲话,生怕叨扰了吴少卿肚子里的孩儿,低声说道:“黑瞎子死气白咧的赖在我昆仑山,只说是求玉石还有你要收我儿子为徒,正巧我娘子说沒有接到玉树下学堂,沒办法,我只能从后山的暗道跑了出來寻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黑瞎子,连个让人歇息的时间都拖不住,少卿浑身感到疲累的说道:“原來如此,现在你可以带着你儿子回去了,等我这边都忙完,再让白清顾接你儿子拜师。”

昆吾想着方才他鲁莽闯入枫兮殿的行为,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慢慢來。对了,你孩子的阿爹是?”

少卿宽袖掩嘴“扑哧”笑出声,抬起头哭笑不得的说道:“昆吾神君······你的反应弧线到底是有多长?小魔君是白清顾的孩子。”

昆吾被她的话羞臊的脸涨红的似熟透的苹果,这才想起來少卿先前说和白清顾生孩子的事,这才有心情细细的端看吴少卿女君的模样,果然是多看两眼都会折寿的魔君。

正巧是黄昏之时,少卿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她将发鬓的发丝轻柔的归拢在耳后,淡扫娥眉眼含春,凝脂的皮肤如温玉细润若腻,双唇不点而赤,娇艳若花,凤眼中赤红的眸子灵活转动,透着慧黠,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清白色的长袍罩身,美得如此无瑕。

也不知当初女娲娘娘怎么想得,让这样的女人用男人的身份做了魔神,昆吾对上少卿柔柔的笑意,本以为变成女君的吴少卿会是和自家娘子样的凶悍的模样,沒想到是出奇的柔美,胡乱抓着头上的短发,尴尬的说道“啊,抱歉一直把你当男人看,还沒有习惯过來。这么说你和清顾神君还沒有成亲啊,唉,少卿君上,沒想到你还是这么看得开。”

少卿听昆吾语气中像是还想感叹什么,挑眉问道:“昆吾神君,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昆吾望着少卿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要成亲的态度,好心提醒道:“这样真的好么?你现在就是这样的性情,将來一个人怎么教导好小神君呢?”

果然是蝉联神界数万年,最热心,最热血,最爱多管闲事的神君,少卿不屑的对着昆吾说教道:“昆吾神君,你和我谈小神君的教导问題,是不是该先反省一下你是怎么教导昆玉树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带出三个徒儿的人,一个在南海当海皇,一个是修为高强的上古神兽,还有一个是凤族的凤君。”

昆吾也不甘示弱的炫耀道:“喂…这么说,那我在昆仑山的弟子也是众多…不比你差…”

少卿一脸嫌弃的吐舌道:“和你这样的人聊天真是不愉快。”

昆吾头一次见有人这么直白的表露出对他的厌恶,不客气的将心中不满宣泄出來道:“喂…你这种阴险的女人才让我不愉快,你一开始就是冲着让我修复青凝珠为目的计划吧?”

真是为他的智商着急,少卿露出一副你才知道的神情,反讽道:“哎呀,被发现了,这就要怪昆吾神君沒好好思考动脑子,我就算是有天大的面子,也不可能把你们昆仑山的镇山之宝讨要來吧?不过是造出了一些把我逼急绑架你儿子的假象,你就上钩了,真是简单好骗呢。”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和以前一样的嘴坏,除了长的勾魂,性情简直差到极点,沒想到这样的女人也会有人喜欢?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少卿,对少卿扯着嗓子喊道:“少卿君上,你这么坏的性格,清顾神君知道么?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还不成亲,是不是因为清顾神君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不想娶你了?”

少卿大喘着气,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握着拳头咯咯作响,咬牙道:“擦擦擦,昆吾神君,我看你是想和先打一架喽?这······”

两个人都摆好架势准备开始争斗,少卿突然感到怀中一轻,白清顾窜跳在地上,白光一闪,化出狐君真身,一只胳膊将少卿揽在怀里,对着昆吾说笑道:“我可是全都知道,她的性格差劲也不是这一两件事体现出來的,最近还学会了不坦诚的毛病。”

昆吾望着白清顾狐君的模样,“噢…”的惊呼出声,简直和他年轻的时候见到的九尾狐君白荷歌一模一样,莫名的生出几分敬畏之情。

少卿“切”了一声对面完全傻了眼的武痴子二号,扭头对着白清顾抱怨道:“唉,你怎么不歇息了?”

白清顾阴沉着脸,在少卿的脑门上轻轻的敲打了一下,指着空中,略带责备的说道:“魔神大人,我要是再不现身,你打算和昆吾神君聊多久?还是要陪着昆吾神君打个天翻地覆?天已经快黑了,昨天开始你就沒进食吧?”

少卿抬头望着已经开始泛青色的空中,沒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又说道吃食的问題,这几日因总是吃了吐,也就懒的再解嘴馋了,摆手解释道:“啊,我们是神君,进食这种事对我们來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嘴上的尝鲜的享受也是一种贪欲嘛,少來的好。”

清顾也不知她为何这样推脱,毕竟神胎是要消耗她身上的灵力,不进补只会消耗她的体力,剑眉紧蹙的对着还在傻愣的昆吾说道:“昆吾神君,等她这边都利落了,我会派青丘的长老通知你,现在可以放我们两个去回去了么?”

昆吾将手中的青色袋子晃了晃,这买卖还是不错,毕竟白清顾到现在就沒有收过弟子,算下來昆玉树可是狐君的首席大弟子,独自一人乐呵起來,脸颊两侧的胡子纹路颤动着,对清顾笑眯眯的说道:“哦,你们随意,这是魔神的枫兮殿,你们想做什么也不关我的事,接走昆玉树我就回昆仑山,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少卿对青凝珠到底是不放心,接话道:“嗯,等我处理完魔界的事,我回去昆仑上拜访你。”

昆吾看着少卿的模样,生怕她到时候挺着大肚子來昆仑山,当即阻止道:“别,你还是别來了,等这邪祟的东西净化完成,我通知清顾神君便好。麻烦你不要带着肚子里的神胎到处乱跑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怕昆仑山会被你们取缔,万一你再讹诈上我们,我可赔不起,神界的恶女。”

谁稀罕他昆仑山的东西,除了云雀之眼,少卿还真看不上他们的任何东西,撇嘴道:“唉,痴男…你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少卿在说笑的时候,突然感到下腹稍稍的一刺痛,感到有热流从双腿间滑出,死死的抓着清顾的双臂,当即对着远处等候的姜南珍喊道:“南珍…你快点过來…”

清顾能清楚的感觉到少卿微微颤抖的身子,又听她在唤姜南珍,整个心都悬了起來,瞬间额头上就冒出晶晶的汗珠,焦急的问道:“少卿,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少卿瞥了眼不知所措的清顾,无力的说道:“带我回寝殿…”又对昆吾充满歉意的嘱咐道:“昆吾神君,我就不送你了,后会有期。”

此时姜南珍听到少卿的呼喊,急忙快步赶來,见少卿的脸色变的苍白,急忙为她把脉问道:“少卿,你说说症状了?”

白清顾小心翼翼的将少卿横抱在怀里,对着昆吾示意要离开后,脚底生出一团祥云带着姜南珍,朝着少卿的寝殿飞去。

姜南珍生怕白清顾太过着焦急,一路嘱咐着白清顾道:“你抱着她不要太用力,让她平躺在榻上。”

白清顾默不作声的将少卿安置好后,少卿才拽住姜南珍的手臂,声音颤抖的说道:“南珍,我好像在流血·······”

头一次看到这样脆弱无力的少卿,白清顾紧握着双拳,懊恼的一拳砸在自己心口处,气闷的咒骂道:“该死。”

姜南珍正想要为少卿宽衣解带查看情况,瞥了眼白清顾,沒好气的说道:“清顾神君,回避一下?”

清顾自然清楚姜南珍要做什么,可是看着少卿苍白的脸容又不忍离开半步,生怕她突然就这样消失,辩解道:“我为什么要回避?她和孩子都是我的,再说,我又不是什么都沒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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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君自无言花自羞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两个还有心情这样吵闹,少卿不满的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南珍,快给我看看孩子怎么样?哪里需要讲究那么多…”

姜南珍一愣,差点触犯了这个性情多变的魔神大人底线,伸手快速的解开少卿的长袍,只见她的肌肤胜雪,赤红双目犹似一场纷飞的红花雨,不安份的飘摇,顾盼之际,手不由的紧紧的抓着床的边缘,清顾见此,上前轻轻的将手覆在她的手背,渐渐的两人十指紧扣,自始至终她都未曾言语,方才还和昆吾热闹聊天,现在却清冷的透彻,不着寸缕的躺在床塌上,让人不敢亵渎又自惭形秽。

清顾顺着姜南珍的目光朝少钦的身下望去,床榻上沾染的零星血渍,足矣让他看的胆战心惊,握着少卿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冷傲灵动的桃花双眸中满是忐忑与不安,屏气凝神的等着姜南珍的把脉结果。

见少卿时不时的想探身张望,清顾用手遮住她赤红的双目,故作轻松的柔声宽慰道:“你这样总是盯着姜南珍可不好,将來孩子长成她这样的脸容,我可不让你。”

姜南珍在把脉时,紧皱的眉目又渐渐的舒展开,手中掐诀,将掌心的白光推送到少卿的小腹之中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瞪了一眼白清顾后询问道:“少卿,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可还腹痛?这种疼痛可不能忍着,一定要及时与我说。”

少卿急忙将清顾的手从眼上轻缓的拨开,眯眼笑道:“我可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已经不觉的疼痛了,这么说,我已经沒事了?”

姜南珍再次给少卿把脉,满意的点头道:“现在沒什么大碍了,你这神胎快有一月之久,现在开始不安份起來了,属于正常现象,大抵在第三个月就会稳定下來,按你和白清顾的位份,生下的血脉必然会是折磨一番,再加上从上古到现在真正的九尾狐君从未有过子嗣,将來到底会是怎样的状况,我也无从考证,只能按照普通神胎的法子给你安胎。”

少卿将手放在小腹上,像是故意讲给孩子听的抱怨道:“你果然是件麻烦事呢。我很不愉快。”

姜南珍将锦被在少卿身上盖好后,也学着少卿方才的模样,对着她的小腹抱怨道:“对啊,真是个麻烦的狐族。从上古到如今跟九尾狐君满满都是羁绊,让我们的魔神大人从未真正的全身心放松过,现在还多了个小魔头。”

满满都是羁绊……少卿的眸子里盛着几载春雨,猛的又忆起前尘往事,望着窗外已经入夜墨蓝的夜穹,也仿佛染上了月的朦意,宛转流动,若园中梨花影子摇曳,眼角滑落一线细细的泪痕,痴了似的,嘴里喃喃道:“南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说了,我倦了,想要好好睡一觉,你先出去吧。”

姜南珍也是过來人,自知这有了身孕的女子最是容易多想,脾气又容易暴躁,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这不是给少卿平添烦恼么?双手合十,嬉笑得赔罪道:“好好好,这次是我不好,再难受的话就让这个白痴狐君喊我,我就在隔壁的园子里。”

他们这样的表现反倒让少卿觉得别扭,朝着姜南珍摆手道:“啊啊,知道了,你不要瞎操心了,我沒那么容易出事。你也知道我是个比较惜命的神君,好不容易活这么大岁数,让一个孩子难倒,岂不遭人笑话?”

姜南珍也就沒有再和少卿寒暄,想着方才白清顾的表现,倒也放心不少,自顾自的走出了的寝殿。

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就只剩下清顾和少卿两个人,她闭上双目,脑中胡乱想着事,清顾在这里……他就在这里……而他,却开始渐渐远去……呼吸一紧,心又回到被戳扎出千疮百孔,血流不止的时候,她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身穿海蓝色长袍莲花纹路的身影,无论怎样伸手,也抓不到了……

少卿慢慢睁开眼睛,望着身旁一直闭气凝神的清顾,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同样欢喜着她,一如往昔,这就是常说的世间美事两难全,想要白荷歌和白清顾的记忆都回來,到底是她的妄念。

而她,终究还是回到这个白清顾编织唤作情爱的牢笼里,想到这柔声唤道:“清顾。”

清顾依旧紧握着少卿的双手,手指微动了一下,低声回应“嗯”的回应了一声。

对于今天心情欠佳的白清顾,少卿同样有些无力招架,她心念着孩子,清顾也是如此。她轻轻的拽着他的袖袍,将身子朝里面移了点,拍着空出來的地方说道:“你过來一下。”

还是头一次受到少卿这样的邀请,清顾犹豫了一下,隔着锦被,小心翼翼的躺在少卿的身旁,将手抚摸在她的小腹部位,重重的叹了口气,少卿也知方才清顾还在为了孩子的事郁闷,伸手握住他的手,逗趣道:“唉,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有些像我们的狐君大人。”

白清顾不服气的瞪了眼少卿,颓败的说道:“这孩子像你多点吧,我可一点都不想让你这样劳累。”

少卿侧过身正巧撇到清顾隽美的脸孔有一瞬的愧疚闪过,倏又哂笑道:“嗯,我知道。”

白清顾与少卿相视的侧过身子,他望着面前这张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的脸容,痴痴的唤道:“少卿。”

“嗯。”

清顾伸手拨弄着少卿散乱的白色长发,不安的问道:“你现在能欢喜我么?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九尾狐君。”

少卿一愣,难道今日她还表现的不够明显么?凡是他参与的事情,哪一次不是处处偏袒他,低头嘟喃道:“果然是个白痴。”

清顾沒有听清楚少卿到底出了什么,急忙凑到她的嘴边,觉得自己又冒犯了她,想着今日在雾月园的吻,若是现在袒露心迹再好不过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喜······你·······少卿。”

少卿见他又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睁大眼眸,耐心的问道:“狐君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哪知清顾的脸顿时燃烧起似绯色云霞的红晕,心中狂跳的同时紧张的抓住少卿的双手,像是懵懂的青涩少年,结结巴巴的低头说道:“喜······欢,喜欢你。”

少卿的心也跟着跳漏节奏,噗通,通,噗通,急忙低下头,生怕他注意到她的窘迫,沒想到刚好和白清顾的脑袋撞在了一起,吃痛的揉着额头低声道:“嗯,我知道。”

清顾握住少卿的手,对着她泛红的额头浅浅的吹着凉风,欢愉的伏在她的发鬓处,在耳边悄悄的自豪的说道:“你和昆吾神君说孩子是我们两个的,我好开心。”

少卿鲜少见白清顾这样洋洋得意的姿态,打赢三吊花的时候他都沒有这样自傲过,理所应当的回话道:“这是事实,我总不能说是东华桑阳的孩子,然后再生出一只小狐狸。”

好端端的又提他的糗事,欺负他沒有记忆,白清顾不满的唤道:“少卿…”

少卿急忙转了话锋,好笑道:“是是是,是你的孩儿,傻狐狸。清顾,今天你话真多。”

清顾将头埋在少卿怀里,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身,痴语道:“少卿,你要好好的,若是这神胎保不住,你也要好好的,大不了以后做好准备再生一个。”

少卿措手不及的将手抵在他的胸口处,红着脸说道:“小狐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白清顾却毫不犹豫的说道:“孩子还会再有,你只有一个。”

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些情话的啊,少卿浑身感到燥热,却又强装镇定的说道:“完了,你越來越肉麻了。”

白清顾不管不顾的一个劲说道:“我看到了,在跳下幻境的焚神台的时候,我脑袋里都是你自行剜去双目的情景,你从焚神台跌落时候,绝望布满了我的心,眼睁睁看着你弃我而去,这样的事,只要一次就够了。”

他开始恢复记忆了?少卿紧张的问道:“清顾,你只看到这些?”

清顾抬起头对着少卿,展颜笑道:“还有一些曾与你相处的片段,上古时候的你,笑的好美。”

少卿望着现在同样在笑的清顾,愣神的脱口道:“清顾,你笑起來也很美。”

一个男人被自己心悦的女子说笑起來很美,到底该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清顾哭笑不得的说道:“少卿,你不要胡闹,我在和你说正事。”

她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喃呢道:“清顾,我好累,我们一起歇息吧,以后的事慢慢说,明天我还要放血呢。”

“少卿。”

少卿生怕白清顾再问出什么一时半会儿讲不完的话題,急忙捂住他的嘴,眯眼笑道:“好了,好了,我欢喜你,现在可以睡了么?”

她发丝间暗香脉脉,如一缕青烟能够缠入骨髓,清顾出神的伸手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忍不住就要吻上,气息紊乱的抱怨道:“你…态度好敷衍。”

少卿将将有了困意又被白清顾打扰,气恼的说道:“白清顾,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是看在你今日耗了心神,又受了焚神台的灼烧,才和你这样好生好气的讲话。你……”

遭了,清顾只觉得现在这样子的少卿越发的可爱迷人,他控制不住的支撑着双臂,翻身在少卿的上面,就在少卿轻微扇了扇眼睫的一瞬间,待缓过神志,清顾已经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眼中满是深情的凝视着她,清顾突然很好看地笑了下,那指尖清凉似凝着雪,轻轻摹绘她绝美的轮廓,发丝纠缠在一起,若这一切都是梦境,那就莫要再强忍着情动,醒來时便也沒有悔意,他缠绵悱恻的说道:“少卿不要乱动,我就是想吻你,你自己说的欢喜我,现在就要负责任。放心吧,我不会乱來的。”

此时的少卿被清顾的举动迷乱的早已把神志再次飞入九霄的云端,他的舌头像徐徐和风一样流连过她的额头、耳垂、颈项……接着又绕回她的双唇,极尽缠绵,痴迷抵死,温热间吐着幽幽的桃花气息,蕴带着青丘独有的芬芳,十里桃花微雨迷蒙,把人彻底淹沒在醉生梦死般的热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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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 章 随花飞到天尽头

对于眼前的清顾,少卿和他除了中了迷魂术那一次柔情,从來沒有和她这般温柔过,碎吻如雨细密,沿着她姣如月的脸颊,一路往下,辗转吸吮,但见雪白肌底下呈绽开朵朵旖旎的红晕,只在尽情撩拨着她,欣赏这那诱人的神情。

他的声音极轻,就像水面上的浮冰,一不小心就会飞吹散。

“少卿。少卿,你真的欢喜我么?”

一连问了三遍,清顾的脸上透着朦胧的微醺,望着她面红似蜜的脸容,浅浅一笑,眸底透着潭水春波的深情和狐族妖娆的媚态,还未來得及听少卿答复,先捂住她的双唇,抢话道:“即便你不欢喜我,我也会守在你和孩子身边,这一世你都是我的。”

少卿迷醉的望着清顾,听着他的话,启唇柔声道:“沒想到你还是这么霸道,哪天我就让北斗星君写本关于狐君大人的话本子,定是能在神界热卖。”

清顾动作一滞,几乎与她的脸贴上了,安静地看着她俏丽动情的眼眸,伸手摩挲上去,怜爱的说道:“不许讲给他人,你我嬉笑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他人效仿了可怎么办?又要说你这混世的魔神不起好作用。”

少卿莞尔一笑,抬首衔住清顾的双唇,轻轻的咬了一口,好笑道:“不说就不说,现在你可以放我睡觉了么?”

清顾不舍的回到少卿身旁的位置,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将狐狸尾卷盖而上,柔声道:“听你的,我们早些歇息,明日放心头血之后,你就在院子里好好歇息吧。”

少卿被狐尾包裹着只觉的身上暖呜呜的舒坦,哪里还再听清顾的话,蜷缩在他的怀里安心的睡了起來,清顾低头的时候,只看到她浅眠呓语的模样,不禁好奇的伏在她唇边偷听起來,时而唤着清顾,时而唤着荷歌,最后只听清了那句不死不休。

清顾有些不甘的把她紧揽怀里,一时间固执到不容她有半分动弹,脑中都是今日他对着吴少卿曾说过不死不休的情景,抚摸着她的面颊,恼怒的在她耳畔轻轻吹着热气道:“难怪今日你这样古怪,原來不死不休,是我过去曾对你说过的话。”

无意间瞥到她双脚上的一对银铃,突然有种想扯下來的冲动,即便是过去的他赠与给她,清顾都生出了一种自己是替身的感觉,完全沒有了先前听到少卿说欢喜的欢快。

睡梦中的少卿发觉身上有压制的疼痛,急遽喘息,本能的扭晃身躯推搡着把清顾,他却是不动弹,脸上露出一抹荒凉的冷笑,松开了手中的力道,无奈道:“明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神,总是这么怕痛,到底是怕疼,还是怕我?”

注定是个难眠之夜,第二日清晨,少卿将将睁开眼睛,清顾的柔舌就肆掠而入,在半寐半醒中,她乖巧的回应着他的深吻,清顾对这样的事明显感到出乎意料,身体剧烈的回应着,却是谁也不肯发出声音,只剩下无言的纠缠,像是用尽生命最后一次的吻别,在唇上少卿尝到一缕咸咸的味道,这个混蛋…

少卿猛地一下白清顾推开,添了一下已经被咬破的嘴唇撇嘴抱怨道:“白清顾,你有病啊,亲就亲,干嘛还咬人…死狐狸…”

清顾依旧不肯开口说话,身上还带着方才的狂暴气息,继而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含在嘴里,那张看似宁和精致的容颜,摸着一直带在身上的镜花水月镜,突然柔柔的笑道:“少卿,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就是死了,化成灰,也永远都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把过去的事都记起來。”

手指被他狠狠咬了一下,渗出鲜血,少卿这才从睡意迷糊中惊醒,一瞬间,是心,还是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鲜红的血从指尖流淌到床榻上,一痕的朱迹晕染开來,似红梅绽放。

她急忙将咬破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吮着还在往外流的血,狠狠的瞪了眼大清早不正常的白清顾,摸着身上还有两颗姜南珍给配制的药丸,自顾自的走到外面给魔枫树放心头血。

一切都忙完她也沒急着回寝殿,坐在祥云上,一边吃着最后的两个神丹,一边绕着枫兮殿逛了一圈,发现昆吾神君已经将他破坏的地方修复好后,心中到底还是放心不少,最起码说明他是言而有信之人,青凝珠的事交给他必然会处理妥当,又算着桑阳真身修复好的日子也快到了,还有院子的那只死狐狸,莫名其妙的咬人,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少卿重重的叹了口气,等回到寝殿的时,发现屋子里已经沒有了白清顾的踪影。失落的躺在榻上,无所事事起來,死狐狸到底去了哪里?难不成回到青丘了?回去也该打声招呼啊…想找他的时候偏偏沒了人影,这时少卿猛的想起白清顾曾在她身上弄的小法术,轻轻勾动着手指,注入灵力,果真渐渐的能探识到他在的方位,欢喜的从床榻站了起來,朝着枫兮殿魔枫树的方向跑了去。

等少卿來到枫兮殿院子中时,只见白清顾浑身上下被红色妖娆的透明魔光围绕,惊呼道:“白清顾你做了什么…”

清顾对她沒有任何的回应,少卿走了几步,生怕擅自闯入他身边会导致他走火入魔,只得细细的端看他手中银色的物件,原來是镜花水月镜…是青丘用來忆三生的法器······他对镜花水月镜施法了?到底是拿什么做的引子?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回忆往事会是魔光围绕?

此时的银月也从三吊花的雾月园赶來,见到白清顾被一股强大的红色魔光围绕之后,再望着已经完全傻愣在原地的少卿,原本凝脂脸颊白里透着青,皓白的长发仿佛比起以往更加的晶莹,倾泻而落,眼泪若断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如连绵的春雨,无声间透着莫名的哀愁,急忙摇晃着她的肩膀询问道:“师尊…白清顾到底怎么了…”

少卿微微的吸气调整着呼吸,沒想到清晨口中的血腥涩味更甚之前,无能为力的望着眼前的情景,连连摇头道:“若是我沒有猜错,他在施法恢复记忆,可是我从未见过青丘镜花水月镜的施法过程,也拿不准到底为何他会被魔光围绕,又不能强行终止法术,这样只会是让事情越來越糟糕。现在做的也只能是等。”

连师尊都无可奈何的事,更何况是他?银月默默的站在少卿身旁,这时姜南珍抱着陆明熙也赶來大殿,本是打算來等少卿给魔枫树放血之后,给她看身上的伤口,顺便送來昨天夜里新配制的神丹,谁想一來就看到这样诡异的情景。

那时天地都处在静默之中,只能听到风吹动花叶的婆娑声响,姜南珍正要开口询问是什么情况,却看到少卿脸颊处的泪珠,极少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安静的走到她另一旁,低下头悄声的对着怀里孩子说道:“儿子你去雾月园看看吊花叔叔,阿娘在这里陪着魔神大人,你要是乖乖听话,今天阿爹就会回來哦。”

陆明熙早就被眼前白清顾浑身的魔光震慑住,害怕的不敢吱声,听到姜南珍这样嘱咐他,乖巧的点头后,从姜南珍身上跳了下來,朝着雾月园方向跑了去。

银月等了片刻,将藤椅搬到少卿身后,将似精致木偶的她按坐在藤椅上,姜南珍给少卿把脉之后,也放心的坐在神殿的台阶上候着白清顾的法术结束。

太阳围着山头已经转了一圈,黄昏之时,它的余辉给枫兮殿的大殿镶上了一道金光闪闪的边饰,由于这道镶边的反衬,魔神的宫殿,变得更加幽暗,白清顾周围还围绕着一些稀稀落落的红色魔光,比起先前已经暗淡不少,开始闪出如星光璀璨的光芒,更给镜花水月镜的法术增加了深邃莫测的感觉。

天空从浅蓝变成了一片深蓝色,随着夜的來临,蓝色的浓度越來越重。一群群春日归巢的燕子掠过少卿的头顶,飞落在她的肩头,翅膀划破空气,在她耳边发出“啪啦”的声音。

终于所有的红色魔光消失在夜色中,斗盛的金光顺着白清顾的一声怒吼,光芒万丈的照射在每个人的身上,恍若白昼降临像是要把天宇划开。

而在金色的光芒朝着白清顾往回收拢的时候,他的体内又渗出一股海蓝色的光芒,柔柔圣洁的光芒像是在吸纳霸道炙烈的金光,少卿从藤椅上站起來,想是坐的时间太久,步履蹒跚地往前走來,走得有些急,使劲喘着气,仿佛脱离池水中的鱼儿就快干涸而死,挥手准备给白清顾一巴掌,却被他牢牢抓住手腕。

还沒等少卿开口,白清顾就将另一只手掌展开,两颗海蓝色的玲珑石散发着迷人镇定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什么,在他的掌心中剧烈的跳动一番后,像是调皮的孩子终于归家一般,欢快柔和的钻入少卿心口处,他声音醇厚迷人的说道:“你瞧,玲珑石我还给你了。早些这样做就好了,免的你受这么多苦。”

这样办事的态度和语气对少卿來说最熟悉不过,她心头一颤,淡然道:“嗯,该还的已经还清了,我们俩不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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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天尽头何处有情

原本少卿几乎不敢置信,他是真的、真的能重新安然的站在她眼前,擅作主张的沒了记忆,又擅作主张的让她有了身孕,明明说好的会陪在她身边,却又自作主张的恢复记忆······这样诡异的法术结束之后,她本是想要欣喜若狂地抱住他。

可走到这个男人眼前心里却满满都是怒意,直到他开口言语前她都觉得自己无法原谅这个霸道的男人,不曾有丝毫的松动。

而此时的清顾满心满眼里只有少卿,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那么炙热,本是柔情似春水的桃花眼眸里是火一样的热情,如同将世间一切一览在眼底,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抬头凝视着,他站在魔枫树下,清冷的夜风透过叶隙,徐徐的吹掀起他的轻衣,只觉得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上古开始到了现在,爱过,恨过,悔过,转來转去逃不出深爱的蜜网。

他伸手抚上少卿依旧是赤红的风目,深眉紧蹙的问道:“为何你的双目还沒有变回來?”

少卿一愣,洒然的转身飞跳在身后姜南珍的面前,宛然一笑,手似绵软的蛇,快如闪电的探入姜南珍怀里掏出一把如柳叶的薄刀,笑道:“知道南珍下不了手,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姜南珍还沒有从少卿的行为里反映过來,只见她用來给他人开刀的法器被少卿夺了去,正欲开口询问。

少卿拿着柳叶刀毫不犹豫的从双目上划过,在鲜血流出的一瞬间,她用灵力将双目里的鲛珠化作的双眸取了出來,眼前的情景和少卿当日在焚神台剜去双目并无任何区别,银月和姜南珍此时都是面朝少卿,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直到听到少卿承受不住双眸取出的疼痛,闷哼一声后,姜南珍才惊呼起來的喊道:“少卿…你在做什么…”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少卿将手中的柳叶刀和依旧是赤红的鲛珠塞到姜南珍的手里,从腰间抽出鲛绡快速的绑在眼上,脸色在月光的投射下,惨白的骇人,柔声道:“这鲛珠在我眼眸里不取出來,我是沒办法长出新的定心神的眼眸,你们无需担心,七天之后,我就会修炼出新的海蓝石眼眸。”

银月也知少卿这么做的缘由,偏偏生出一股子悲愤交加的情绪,看着她已经用鲛绡止住血的双眸,抬头恶狠狠的等着白清顾,怒吼道:“现在你可满意了…九尾狐君大人…若知会有今日,当初何必苦苦相逼我师尊…”

白清顾哪里知道这玲珑石的双眸会是这样才能修炼出來,快步朝着少卿奔了來,银月正要出手制止他闯來却被少卿一把按住了准备出拳的银月道:“不要给我瞎惹事…你这样只会给我徒增烦恼。”

银月不甘心的瞪着少卿喊道:“师尊…”

少卿却依旧和颜悦色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责备,劝道:“都说住手了…银月把枫兮殿还有魔界的事务处理好,不要给我惹祸…”说着她伏在姜南珍的耳边,叮嘱道:“南珍记得每天给我放血,我大概要休息七天了。”

说着她就晕厥在了姜南珍的肩头上。

“师尊…”“卿月…”银月和白清顾几乎同时惊呼出來,她却在最后的送了口气的说道:“啊,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少卿的话音刚落,枫兮殿的院子里就生出浓浓的夜雾,雾从发间穿过,自耳边拂过,自指间流过,都感觉得到,一下子浓了过來,一下子又散了开去,等到一切都清晰分明之时,之间穿着松散的吊花站在姜南珍的身旁,弯腰观望着已经进入深睡状态的少卿,搂抱住她的腰身,小心翼翼的横抱在怀里,唏嘘道:“哦呀,迟了一步,少卿大人这么快就睡了…这种善后工作交给我就好了。”

白清顾情绪明显不悦不少,当即堵在三吊花面前拦住了去路,三吊花停在原地,打量着像是随时准备扑食猎物清顾,挑眉道:“怎么?狐君大人,这种事也插手?”

插手?到底是谁插手别人娘子的事,白清顾冷哼道:“三吊花魔君,别以为你和卿月长的几分相似,我就不会下手。”

三吊花最是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傲然的模样,闭眼无奈道:“狐君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别真以为昨日的幻斗我输给了你。少卿因该比谁都清楚,昨日的比赛若是沒有在你体内的海蓝玲珑石护着,你现在估计早就躺在榻上,一时半会儿醒不來。”

白清顾沒有任何要退让的说道:“要不今日我们再试试?”

三吊花听后,仰头哈哈大笑道:“再试试?我又是不是傻?明日开始我就要为了少卿,与魔界十八长老里的其他人进行幻斗,而黑瞎子估计早就接到吴少卿的指令,在巫山和老不死的东西们斗法术了,谁似你这样清闲?明明什么也沒做,享受着她给带來的好日子?”

清顾也不知三吊花在说些什么,困惑的问道:“什么指令?”

三吊花倒也沒隐瞒,毕竟最大的受益者可是白清顾,不说给他,指不定人家还觉得自己委屈,娓娓道來的解释起來:“魔神是女君对魔界來说本就是件憾动众人的大事,少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将事情败露之后所有安排都交代给了我,可这次不同的是,她现在还是怀有身孕的魔神,而作为小魔君的阿爹,魔神的伴侣的你,要经受的考验便是魔界之中十八位长老的挑战。”

要挑战十八个魔君,白清顾望着三吊花,盘算道;“我不是已经打赢你和黑瞎子两个魔君了么?”

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银月冲到白清顾面前,指着他怒斥道:“你开什么玩笑…黑瞎子和三吊花是魔界之中幻术、法术最为高强的魔君,师尊在昨日就已经下旨,所有的挑战长老和魔君都需要挑战赢过他们二人,才能找你挑战…”

为何还需要这种繁杂的程序,直接让他应对十八位魔君不久好了么?白清顾恍然的问道:“原來如此。难不成我看起來很沒用?连你们魔界区区的十八魔君都应付不过?”

三吊花低头望着鲛绡蒙眼的少卿,安静沉睡的模样还真有点倾城女君的气韵,再看着白清顾理所当然的德行,撇嘴道:“哦呀,这可是关乎少卿最在乎的脸面问題,若是你输在魔界的挑战之中,便会失去在她身边的资格;若是你赢了挑战,相当于魔界败给了青丘,十八长老还有魔神少卿直接沦为神界之人的笑话。”

银月闭眼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反讽道:“狐君大人,你何时真正的为我师尊做过一件事?一件真心为了她而做的事?”

三吊花可是曾经窥窃过吴少卿所有记忆的唯一魔君,听着银月的话,将以前的记忆都过了一遍,叹声道:“嗯哼哼,貌似还真沒有,清顾神君,让开吧?我要给她开修养的结界。”

其他的事做不到,这种小事还是可以为她做,白清顾急忙说道:“我给她开修养的结界。”

三吊花的身影渐渐的扭曲,脸上挂着诡异笑意的说道:“哦呀,这个你还真做不到,抱歉了,狐君大人。”

望着已经消失的身影,化作一缕缕白色的雾气,白清顾这才明白,在三吊花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少卿悄悄的离开此处,咬牙道:“原來是幻术…这个混蛋…”

银月望着眼前同时消失的两人,也跟着感叹道:“唉,不知不觉就被三吊花的幻术骗了,估计师尊已经在寝殿歇息了。”他又瞥了眼已经去寻找少卿的身影,玩味的喊道:“自私的清顾神君,你请自便吧。”

白清顾感到少卿寝殿的时候,院中的梨花树上的花瓣飞落在地面上固定的一处,却沒有消失在净土中,再一看那块有花瓣的净土之上,浮起一团似云团的东西,原來花瓣是落在云团上才沒有消失在净土上,走近细细端看才发现在花瓣之中埋沒的真是少卿。

三吊花坐在梨花山的树杈上,悠悠的说笑道:“这就是我说的你做不到的地方,这些云团是我吸收净土里的梨花水汽凝成的云床,又加上梨花的滋养,用來修养身心最好不过,你要是想帮忙倒是可以用法术沒事更换一下云床的花瓣。”

清顾望着在白色花海之中沉睡的少卿,伸手抚上她眼眸上的鲛绡,心如针刺痛,俯身吻上她娇嫩的双唇,迷恋辗转,拥抱着她纤瘦的身体轻轻战栗着,已是痴乱到无法思量,声音沉哑却又柔声的说道:“卿月,我都开始怨恨自己了,更何况是你呢。我到底都给了你什么?分明可以过的比现在要轻松的你,却选了这样的我。”

三吊花头一次见白清顾和少卿相处,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也不明白为何少卿会选这样的男子,上古时的霸道任性,在凡间时与沧西顾一次次错过的情缘,到了九尾狐君白清顾时虽变的温润如玉却独独少了能护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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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流光锦瑟思华年

白清顾在三吊花离开之后也跳坐到梨花树上,想着和少卿相处的日子,那种甜如蜜的生活对他们來说似乎从未持久过。

这个女人啊,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学会了隐忍,不坦诚的坏毛病,上古的时候无论他有多少女人,她都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而他却恨不得将招惹她的神君或是女君毫不留情的都抹死掉。

一夜前是恋人,一夜之后就像仇人一样对视,他曾恨她,曾怨她,以为她亦是如此。

此时的少卿终于全身心放松在修养的结界中,那一刹,舒适的环境让她完全失去知觉……就似……就似魂魄游荡,堕入虚无之境,如同清风徜徉而去……

眼前浮现出无数青丘之上飞舞翩跹的蝴蝶,满天满地的桃花瓣……箫音浅笑,长袍掀飞……一眼回眸,尘缘痴恋,在那一场乱梦中……她的嘴角允起一抹浅笑,难得在梦中回到上古的时候,想起的却是这样的事,定是因为在昏睡前看到白荷歌的缘故,那个时候啊,唉,他还真是差劲的男人。

“荷歌…白荷歌…我要回枫兮殿…你这么关我在青丘,整日为你做着公务······”

“你······你在做什么?”

“哈?男女坦诚相见,你觉得我们在做么?”

“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那年,她瑰姿艳逸,他多情风流,锦瑟年华,桃花芳菲,正是情窦初开时。

少卿从白荷歌糜媚的书房走出,默默的合上房门,隔绝开那男女欢好后的气息,面前山林如海,翠叶脉脉,急风穿涤,草浪翻飞,暮春绛花似雪的时节,这就是四季如春的青丘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失魂落魄的沿着石道而行,苔草斑斑,绿如碧珠,走上一道竹桥,桥下溪水淙淙,清澈流银,天光折射间好似镜碎玉裂,耀得几乎睁不开眼來,恍的眼睛流出灼伤的泪。

少卿终于停下步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打着身上素白的长袍,坐在竹桥之上,专注的盯着溪水中的浪花,心中也似浪花一样翻滚,又如有针扎的刺痛,好生的恼人,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愉快…那样的光景看着很不愉快…

突然她的腰间伸出一双柔荑,细白宛若画描的一瓣梅花,芊芊玉指,从身后袅袅地环抱而來,轻柔得仿佛要慢慢的将她吞噬,少卿回首一瞧,笑了下,这不是方才在白荷歌屋子里的狐族女子么?

看上去似凡间女子年方十五的少女,青丝如藻垂落在肩头,红石榴般的罗裙上恰似绽开在世间一朵大而绮丽的娇艳之花,浑身散着淡淡香气,狐族的女子生得极美,一双媚眼流转着多情甚是勾魂。

此时的少卿脑中突然冒出她从未想过的事,若是她不是魔神,现在也该是这样年纪的模样;若她现在公告神界女君的事实,也该穿上这样的罗裙会是什么姿态?谁会知道呢?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少卿伸手抚摸着女子的柔发,歪斜着脑袋,淡然的笑道:“你不是在伺候白荷歌么?怎么又出來看我了?”

红衣女子妖娆自然的靠在少卿怀里,在她的胸前比划着,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柔声道:“狐君大人说魔神君上在青丘寂寥,让我过來陪伴伺候您。”

少卿听着这话,心里又是莫名的一痛,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猛地想起男子遇到这样绝世美女的投怀送抱多半是会把持不住,只得又无奈的点了点头,将女子横抱在怀里,冷然的警告道:“好一个青丘的狐狸,你可不要后悔,难道你不知九天玄女花千纪最讨厌我身边有你这样人儿出现?”

那女子在少卿怀里一颤,这种传言她又怎么会沒听说过?望着眼前自成风流的魔神,乞求道:“魔神君上,我也是奉命行事······”

少卿看着如今毫无媚态的女子,坏坏的俯身在她脸上小啄了一口,唏嘘道:“哎呦,迟了,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美人儿,难不成你还开始嫌弃我來了?”

红衣女子痴迷的望着眼前,海蓝色长发用竹枝随意挽着,凤眸似深蓝海洋神秘诱人的魔神,喃喃道:“魔神大人······”

少卿抱着女子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脑中正想着如何蒙混过关,身后就响起白荷歌爽朗的笑声,她停下脚步,扭过头脸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意,也跟着嬉笑道:“荷歌狐君,还要多谢你给我安排的妙人,长的确实可人,不愧是你们狐族的女子,美的不可芳物。”

白荷歌一愣,剑眉轻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卿月,你倒是不挑食,连伺候过我的女子都敢接下?”

少卿无奈地一撅嘴,颦起的眉心似尖笋出泥,透着小孩子任性的嗔怨不满,将怀里的女子随手丢弃在一旁的溪水之中,无所谓的说道:“荷歌狐君这样介意,我不要也罢,这神界多的是女君,仙娥,我不缺这一个。”

白荷歌脸上牵强的笑了笑,望着在溪水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女子,悠悠的飞到溪边将女子捞起,双睫低垂满是怜惜的说道:“你啊,真是沒用,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少卿见他们二人这样姿态亲昵,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沒再言语,默默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心中暗道:不能在青丘多停留了,终归是要出事,趁着还能收住心······

“小卿月…”白荷歌早就留意到她要离开,急忙快步追了上來,拽住她的手,沒想到出奇的冰凉,本想要赔礼道歉哄劝几句,可等对上她同样冰冷的神情,反倒趾高气昂地一笑道:“怜香惜玉这种事不是你最擅长的么?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小卿月,你是不是吃味了?”

少卿扭头瞪大双眸,心中狂乱难抑,慌乱之中强装镇定的说道:“你不要误会,我怎么敢抢九尾狐君的女人呢?毕竟你也是神界的老一辈,尊老爱幼这种事我也是懂得,不枉你叫我小卿月一场。”

白荷歌恼怒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吴少卿…分明是男子…却惹得他整天心烦意乱,脾气臭的就像是一块石头,不对…这个任性混世的魔神本來就是石头化的龙身,指不定连心都是石头做的…双拳一紧,反问道:“小卿月,你这话的意思是嫌我年纪大喽?”

少卿低着头,只是轻轻“嗯”了声。

这种东西再怎么嫌弃,他也不可能抹去相差几万的年岁…

吴少卿年幼就一直跟在女娲娘娘身边,他第一次见到还是孩童的少卿时,可不是这副德行…那会的少卿无忧无虑慵懒的倚坐在树上,海蓝发丝散落开來,晶莹流光般的玉簪连带着发冠缠绕其中摇摇欲坠,一双凤眼溢出满是笑意。

他仰望着高高坐在树上的小魔神,仿佛可以看到拥有这个人以后安然一世的光彩,不禁猜想,到了少年时,小魔神该是多么夺魄勾魂,果然几万年后的再次遇到少卿的时候,他就彻底沦陷在魔神的手里。

少卿准备再次转身离开时,望着满是绿意的青丘像是少了什么?一时也说不出來,回过神,对上白荷歌隐蕴迷乱的眼神,怅然一声叹息,无奈道:“我技不如你,被绑到这里,日日囚禁在这里,总归是要遭人诟病。你若真的不想处理青丘的事务,让人送到枫兮殿吧,这样我们两个谁都好过,不要再这样纠缠我了。”

白荷歌愣愣的望着就已出落得姝华绝丽,待到今时今日,容色之美更至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的地步,比女子还要夺魄勾魂,放吴少卿出去?和别的女君寻欢作乐?

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手托住少卿的脖子,一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对着她娇嫩晶莹的嘴唇痛吻而下,少卿身子一怔,手中汇聚灵力,想把白荷歌拍飞出去。

但也比不过白荷歌下定决心要吻她的心,更何况他的修为可比少卿高强的多,他肆意的掠夺着少卿口中狭小的空间,那口中是淡淡的香润甜蜜,令他神魂颠倒,狂乱缠绵的低语道:“卿月和我一起沉沦吧…”

这样一面倒压制的状态还沒持续太久,少卿那好似琉璃深海,俏得流光生辉的眼眸中就滚出一颗颗炙热的泪珠,砸在白荷歌的脸容上,一滴、两滴、越來越多止不住的往外流,一时惊慌失措的白荷歌慌乱的伸手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珠,柔声道:“你莫哭,莫要哭,是我不好,一时沒有忍住,你不要走留在青丘。你要什么我都依你。”

少卿固执的推开白荷歌的手,从宽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背过身自顾自的擦拭起來,素白的绣锦上,五色丝线缠绕,出水清丽的荷花托于碧叶之上,仿佛正在眼前绽放,白荷歌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分明是男子随身带着这样的小物件,渐渐的他的笑凝固起來,不是少卿的东西,那就是其他女子送给他的…

白荷歌上前一把夺过少卿手中的手帕,捏着她尖细白皙的下颌,质问道:“是谁送给你的?你会这样珍视…”

少卿略显吃惊盯着白荷歌手中的手帕,面上泛过一丝窘意,目光游弋的说道:“是我打发时间自己绣着玩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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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泪自长流花自媚

白荷歌松开手,将信将疑的把夺过來的手绢铺展在掌心,望着上面的图案,比起先前的愤怒,只觉得胸口处的血气全都一股脑儿的涌上头顶,俊美的脸容上涨起褪不去的潮红,身畔溪水叮咚的声响分外的清晰悦耳。

少卿恹恹地瞥过溪水中依稀可见伊人离去留下的漾漾水波,沒有说话,一把夺过白荷歌手中的帕子,倒像有几分赌气,将其抛向空中想要弃置在溪水之中,五色交错的柔帕似翩翩飞舞的蝴蝶,随风游荡,慢慢悠悠的落在水面之上。

春风拂过,被泪水浸过的肌肤上生出一种难受的黏腻之感,被风吹着沒有丝毫的惬意,少卿的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刺绣这种事以后还是不做的好,半男不女的被人耻笑,惹着他人怀疑又是件麻烦事。

已经到下午的时候,青丘的天空中渐渐飘起细沙般的酥雨,少卿却沒开结界任由细雨滴落在身上,沒了逗留之意,用了法术快如闪电的飞离白荷歌,沒再理会他的神情。

白荷歌沒再动弹,一直盯着在溪水里漂浮的手帕,被卡在一块石头上不再移动。

疯了,他果然疯了,若说以前轻浮的举动不过是与吴少卿欢闹,想要看看魔神窘迫的神情,吴少卿虽是容貌倾国倾城,脾气却又坏又倔犟,更何况是个男子······再看看溪水中刺绣精美的手帕,怎么都觉得透着几分诡异,所有的思绪都乱成一团。

他走到溪边的石头前,拾起已经被溪水浸泡而湿的手帕,攥紧在手,这绣着荷花的手帕在掌心里就像扎手的刺猬,让他感到厌烦,又让他想要看那刺人荆棘之下的柔软,到底为何不想放卿月走?

白荷歌细细的回味着还残留在口中的香甜,今日的他动了怒,还动了情,这是与其他女子欢爱时从未有过的感觉,沉沦,一味的沉沦在心灵深处的罪与孽中······真是遇到一件棘手的事了呢,魔神这块石块的情爱可不是好下手的事。

满地翠草轻轻摇曳,沾上如薄雾的春雨,透出晶莹朦胧的绿意,少卿踏雨而來,月白色的锦服长袍间折着滢滢水光,袍子边缘沾染着泥渍,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的海蓝色光辉,从云烟萦漫水汽中走來的神君,胜百媚千娇,香彻世间尘缘。

她站在屋子的石阶上,莫名的开口的道:“真是扰人的春雨。”说着手中汇聚着艳红的火焰,轻指一弹,火焰落在院中的碧草之上,虽有春雨的湿气却挡住魔火的炙烈,瞬时间红色的妖娆就将院子中的绿意全都吞噬,变成了一团焦黑,雨水浇灌在上面冒着滋滋的热气。

红与黑的景象交错在少卿海蓝色的眼眸之中,说不出的绝望弥漫在心底,果然,还是和这妖孽的九尾狐君生出了情根,若是能似这样燃烧成灰烬就轻松多了。

正要转身进屋子歇息,一股炙热的灵力就身后飞快的攻击而來,少卿向右一步,将将闪躲开炙热的金色光球,急忙向后飞褪数十步,用宽大的长袖翻卷抵挡着铺面而來的热气和木屑,顿下脚步望着已经炸裂开的房间,扭头皱眉说道:“白荷歌,这可是你青丘的建筑,是你自己给毁了屋子,不要赖在我头上,现在既然我沒了住处,告辞了。”

白荷歌似沒听到少卿的话语,死死的拽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箍在怀里,指着院中焦黑的土地说道:“卿月,我可沒有让你拿着我青丘的碧连草來撒气,你倒是该想想怎么赔我满院子的碧连草。屋子坏了还能重修,这碧连草可难寻。”

少卿这才想起來这院子里的绿草是瑶池取來的碧连草,并无什么特殊美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夜中会闪出荧绿色的光芒,香气摄人,安神深眠的灵物,想起这几日的好觉,她的眼底蕴其氤氲的流光,愧疚的说道:“我去求玄女花千纪,让她舍我几株幼苗,给你重新种好便是。”

沒想到白荷歌箍着少卿的力气越发的大了起來,桃花眼眸中迷离带着不甘,深吸了口气平复着气息说道:“不许去…我派人來修复这里就好了,你住在我的屋子里。”

少卿垂下头,海蓝色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脸容,默不作声,白荷歌不安的将她转过身來,伸手托起她的脸颊,发丝沾着水珠向后倾仰垂落,海蓝色的眸光中透着迷离流幻的光绪,一点隐隐绰绰执着痛意,那痛好似滴淌在他的心尖,一瞬间就忘却呼吸,她轻启着色泽如染着胭脂般娇丽的双唇,柔声道:“狐君大人,你闹够了沒有?我不是你狐族的侍妾,不是你手中能把玩的娈童,最好打住你那些心思。”

白荷歌胸口咚咚直跳,本就压抑着满腔妒意,又听着她这样自轻自贱的话,积压于胸膛的怒火蹭地就蹿到脑顶,顺手挥去一巴掌,正中脸上,一下子被她打倒在地上的湿泥里,一出手就生出悔意,霎时将蹲下身想要将她扶起。

少卿慢慢抬起头,唇畔浮动着浅浅笑意,披散的海蓝色长发间垂下一绺遮在脸侧,浑身都沾染着污秽的黑泥,濡湿了衣衫发丝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碎冰,凝脂的皮肤更甚苍白,双手紧紧的攥着土地里的黑泥,她举手,一声不响地把唇角的血拭去,连带着脸容也一同被黑泥毁了去。

白荷歌赶紧把少卿扶住,不假思索地伸手用袖袍擦抹着她脸容上的泥泞,声音颤抖的唤道:“卿月,卿月。”

少卿用力的甩开白荷歌的手,脸上像火烧一样的刺痛,从沒有能这样对她,从來沒有,指尖碰触着脸颊红透的五指深印,恨恨一哼。

这一声冷哼,让白荷歌心底生出一种彻底的冰冷,浑身颤抖的望着准备拂袖离开的少卿,他知道若是这样放眼前的人离开,怕是这一世都会有任何交集的可能,闭眼起眼,突然发现若是沒有吴少卿,原本的世界都在崩离毁灭,双腿不受控制的追上少卿的步伐,奋力的将她扑倒在地上。

白荷歌从怀里掏出那块五色线荷花手帕,本是无分量的物件,却偏偏放在胸前的心口出,拼尽全力的喊道:“不许走…我不允许你走…也不会放你走…你这一世都是我的…从今日起我谁也不要了…只求你留在青丘陪我。”

少卿愣愣的望着眼前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九色流光黑瞳,白荷歌身上很少会闪着这样凛然果决的气息,俊美绝伦,脸如雕刻的五官,少了放荡不羁的邪魅,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里不经意流露出难以自拔的神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一头晶莹雪白的头发被沾染着些许的泥点,第一次这样细致的端看他,真是好看,男子也能生的这样好看,少卿伸手掸去白荷歌发丝上的泥渍,还有什么能逃的过魔神的眼眸,除非她视而不见,凝眉道:“这下我们都变得这样污秽狼狈,狐君大人你可满意了?”

白荷歌抓住她纤细的柔指,嘴角勾起一抹眩目的浅笑,柔声的请求道:“卿月,叫我荷歌,我想听,你叫我荷歌可好?”

少卿抬眼对上他炙热情浓的双眸,只觉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脸上羞赫如花,声如春风拂过的低语道:“荷歌。”

白荷歌见少卿沒有拒绝他的请求,心中生出狂喜,将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处,再次询问道:“卿月,不要走,你就在我这里,这里只能容下你一个人。”

少卿想要将手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抽出,却被他攥的不松手,嗔怒的说道:“你们狐族最善说这哄人的话。”

白荷歌知晓少卿对狐族的映像本就不太好,急忙辩解道:“你怎么不说狐族的情爱,一旦缠住便是三生三世呢?”

少卿一愣,一时分辨不出话里的真假,撇嘴道:“骗人。分明是想要一个免费给你处理公务的神君,三生三世都为你奔波,哪里好了?”

前一阵子不过是为了将少卿滞留在青丘,他才想出处理这种事务的法子,不禁好笑道:“若是如此,估计三生三世我也在不停的追着奔波的你。”

少卿推搡着还在她面前的白荷歌,尴尬的说道:“我要回屋子换衣裳······”

白荷歌这才想起少卿平日最是爱素净,今日这样的折腾估计早就超出了魔神的忍耐限度,将她横抱在怀里,看了眼被他毁的面目全非的屋子,转身朝着狐君的寝殿走去,哄劝道:“你到我屋子里换上我以前的旧袍子便好,尺寸应该差不多。”

夜风吹花丛,萤火虫带着柔和光芒幽幽地飞舞着,少卿抱着要替换的衣物,走到青丘疗伤的温泉处,望着四周已经生出绿芽的桃花树,心中估摸着不出一年,这里便会开满柔粉的桃花。

温泉袅袅,热气遮挡住澈如明镜的泉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映见美人灿如春华,颜如皎月,海蓝色的长发及腰,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内衬倚坐在温泉边,她将凌波玉足浸于水中,闭眼沉浸在舒适中,踏起浪花朵朵,似海水的长发覆肩倾垂到草丛中,背姿已是极美。

从身后就响起白荷歌略带宠溺的声音道:“你这哪里是为了洗漱?分明就是为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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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游丝软系飘香池

少卿一怔,沒想到白荷歌也会跟來泡温泉,背过身子,慌乱的把草从摆放的中衣裹在身上,“扑通”一声跳入了温泉里,依旧背着只露着背影,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來了…”

白荷歌來就是放荡不羁的性子,不过是个洗漱,两人又都是男子,也就沒有多想。更何况他这才将将把少卿留下,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绑在身边。

方才在朦胧月色,弱弱荧光之中,便隐约可见少卿柔发倾斜,玉面如画,如纱的内衬,临风飞扬,头一次发现卿月的身材这样的纤瘦,腰肢不盈一握,凝脂的皮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愈发衬出如画柔美,风姿绰约,这样的身影竟然比女子还要夺魄勾魂。

现在再看温泉中的少卿,浓浓的热气遮挡着她曼妙的身姿,不禁想要拥入怀中,将头深埋在她的发间,嗅一下袭人的芳香,到底是何滋味。

想到就会付出行动,白荷歌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褪去,口中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将草地上鞋袜连带衣裳全都踢到一旁,朝着少卿所在的位置飞去,突然落入温泉水中,从后面一把环住少卿的腰身,心中猛的一颤,好细的腰,猛然间生出一种好似卿月是女子的错觉。

少卿在未及反应过來的情况被白荷歌这样抱在怀里,心中狂跳的险些晕厥过去,一时被热气熏蒸加上情绪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后仰靠着他,俩人更贴近了,急忙扯着嗓子喊道:“白荷歌你快放开我…你再这样,我现在就离开青丘。”

白荷歌下意识的松开环抱住的双手,向后退了数丈之远,急忙辩解道:“卿月,我就是想抱抱你,沒·······别的意思。”

少卿气恼的拍打着水面,不容拒绝的喊道:“闭上你的眼…我不洗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许动…”

白荷歌想要上前安抚少卿的情绪,又生怕把这刺猬再惹毛了,红着脸随口说道:“卿月,不至于反应这么大。更何况我们这样亲密,这中的情况也是迟早的事啊。”

迟早的事,少卿心中一颤,还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是女君的事,更何况不管是男女,这样发展也未免太快了些,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喊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再不闭眼,我就把你的眼弄瞎…”

又不是现在发生关系,少卿到底紧张个什么劲?白荷歌不依不饶的朝着她走去,耍赖的说道:“來啊,你來把我弄瞎,我在这里等着呢。”

感到身后的白荷歌越走越近,少卿手中汇聚出如长鞭的一条海蓝色灵力,用力的挥起手臂,将灵力甩在水面上,顿时温泉被震起数丈高的白色水幕…阻挡住白荷歌前进的步伐,趁着水幕能遮挡住身形,她飞快的朝空中飞去,嗔怒道:“无赖…”

少卿这样的举动,反倒激起荷歌极大的兴趣,不甘示弱的穿过水幕,眼疾手快的抓住少卿已经脱离水面的一只玉足,望着她脚踝处“叮铃”作响的银铃,顿时兴趣高涨的一个劲拽住她往下拖,调笑道:“还想跑…”

借着月光白荷歌望着少卿春光外泄,玉骨冰肌带着被温泉滋养过的微醺,心神荡漾之际又生出懊恼,又不是沒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今夜怎么这般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把少卿全都搂抱在怀里,不禁调戏道:“卿月你可跑不掉,不如今夜就从了我怎么样?”

少卿快速的转身,另一只玉足瞬时踢到白荷歌的脸容上,咒骂道:“疯子…松手…”

这是要毁容啊…白荷歌双手死死的抓住少卿的两处脚腕,脸上刺痛,恍惚中睁开双目,望着眼前被极少衣物遮挡的玉体,突然间不知所措的松开双手指着少卿的胸口处,愣神道:“你…”

少卿急忙转过身,朝着温泉旁放衣裳的位置飞去,急忙将长袍裹在身上,将所有的衣服都堆抱在胸前,警惕的望着眼前只穿着一条猥裤,浑身湿淋淋的白荷歌。

白荷歌也同样凝视着眼前的少卿,难不成脑子被踢坏了不成?迷蒙的揉着还有些痛楚的脸容,好笑说道:“感觉你哪里不一样了?”

少卿也知晓现在的自己脸容和身段肯定和平日不一样,沒有來得及开启逆生长的变幻之术,完全是少女的身姿就连胸口的裹带都沒有带來,急忙辩解道:“白荷歌…大晚上你做春梦了…想的太多了…”

白荷歌上前想要确认的说道:“我好像看到你,你是女······”

遭了…果然被他看到了,还好沒有看清楚,少卿急忙话锋一转,带着醋意的喊道:“你要再胡说八道,我们以后就再也别见了…白荷歌想女人想疯了…难不成你把我幻想成女人,才想要留下我?…”

白荷歌这才停下脚步,欲哭无泪的辩解道:“卿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该知道的,我就想你一个人…”

少卿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容,反讽道:“白荷歌难道因为青丘终年如春,你就这样饥渴难耐?”

混蛋…今天不过是让少卿看了一眼那样的情景,就抓住不放了…白荷歌无力的喊道:“吴少卿…我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

少卿脑中又想起方才白荷歌所说迟早的事,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晚上你要是敢到偏房來找我,你就死定了…”

白荷歌失落的望着少卿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不满的抱怨道:“什么啊,我晚上还想和你同榻而眠,和你说悄悄话。”

这都是什么毛病?少卿被白荷歌突然说出的话,连一下变得涨红,徐徐的夜风都吹不散那诱人的醉红,语结的说道:“你······你······你又是小孩子,说什么悄悄话…”

白荷歌跌坐在草丛中,把独自一人的畅想全都倒了出來,俊美的脸容露出几分孩子气的说道:“我就是想跟你夜诉情话,想说的话有很多。你就沒有想和我说的么?比如喜欢我哪里之类得话。”

若是放在平时少卿早就会冲到白荷歌面前,狠狠的揉捏一下他现在可爱的神情,可现在是完全行不通,有些颓败的说道:“现在还沒有,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扭头又指着白荷歌威胁道:“再说一遍,不许來我屋子…”

白荷歌急忙站起身,握住少卿的手指,一双桃花眼闪着九色流光纯粹的漆黑,黑得似夜空的尽头,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深陷其中的错觉,祈求的说道:“卿月,别走,我不看你,什么都不看,你在一旁边陪可好?”

少卿从未见过这样的荷歌,心中早已化作一池春水,柔柔浅浅的荡漾着,低声道:“我重新穿一下衣裳。”

这种服侍的感觉他才不要,白荷歌一个劲的摇着少卿的手臂,撒娇道:“我们一起,我绝对不会动手动脚,若是我违约,即让天罚劈死我怎么样?”

少卿最不喜听别人拿着性命赌咒发誓,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当即不悦的说道:“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再这样胡说八道······”再看看白荷歌从地上拿起他的腰带,咧嘴傻笑的模样,无奈道:“好了,好了,我陪你。”

白荷歌爽快的将腰带递到少卿眼前,闭上眼任性的说道:“你给我绑在眼上,放心,是龙鳞制的软带,绝对不透光。”

少卿接过玄黑色龙纹花纹的腰带,将身上遮掩的衣裳弃置在地上,双手拿着腰带穿过白色晶莹的发丝间,打了一个结,在他的耳边厮磨逗趣道:“毛病真多。”

白荷歌被少卿的这一举动弄难以抑制的微动着脖颈,想要将她对自己戏耍的行为全都讨要回來,却又想着方才的承诺,将手背在身后,伏在少卿耳边,轻轻吹气着她的鬓角道:“这样才显得卿月有特殊癖好,泡温泉都不让人看,分明就是想要折磨我。”

少卿仗着白荷歌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又见他当真老实的将手收了起來,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好了,我带你去温泉,注意脚下。”

分明四周变的一片漆黑,安然的情绪弥漫心底,头一次这样认真的牵着少卿的手,纤纤玉手可生花,荷歌心里又莫名生出女子的想法,暗自咒骂了一番自己的不知足,闷闷的“嗯”了一声回应着。

等两个人都沒入温泉中,少卿在离白荷歌一丈远的距离,波动着泉水慢慢的擦拭着脸容,好奇的问道:“狐君大人,你想和我说什么?”

当一个人看不到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可以听到的世界,泉水被少卿撩动的声响,哗啦哗啦,清脆入耳,仿佛那温热的泉水是拂过自己的脸容,手不由自主的也学着少卿的动作,像是对待情人肌肤一样來回轻抚着,悠悠的感叹道:“唉,卿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生出邪念。”

少卿望着白荷歌像是魔障的行为,生出一种被他抚摸的奇异感觉,搂着双臂,媚眼含秋水的低语道:“小心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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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桃花明年怒发时

白荷歌听着少卿喃喃似情话的低语,停下手中动作,瞬时间周围静的只能听到风吹过的声响,他的心中下了重大决定,黑暗之中想要伸手解开眼上的缎带,凝视她现在的神情,却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微醺着脸,不安的问道:“卿月,我们是不是能成亲了?”

成亲?自己还有和喜欢的人成亲的资格么?向神界宣告她是女神君,然后再和白荷歌成亲么?这样的话,似乎要做很多事,唉,狐君大人还真是个麻烦的人,总是带來麻烦事。即便少卿脑中这些想着,嘴上却还是笨拙的说道:“你脑子让水煮傻了?男神君,我们不能成亲······”

现在的卿月的脸容一定很有趣,沒想到和他一样逍遥散满,随性随心的卿月也会在乎这些旁人的俗念,荷歌摸着下巴,挑衅的说道:“我们又不需要入神籍,我就是想告诉神界的人,你是我白荷歌的,以后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什么花千纪,还有闷葫芦的桑阳,看你的眼神都怪怪的······现在好了,只有我能每天看着你。”

从未想过他会这样为两人的事谋划,少卿捂着羞红的脸,犟嘴道:“好丢人,我不要。”

白荷歌顺着少卿声音方向,滑步走來,神界哪个有他这种因为欢喜男神君而举行婚礼的事?卿月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呢?恼怒的说道:“我都沒觉得丢人······更何况情爱这种事,哪里丢人了?”

少卿冷哼一声,就知道他会忍住凑上來,轻盈的飞出温泉,快速的将衣物穿戴好后,踱步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瞥了眼四周光秃秃的桃花树,明年吧?明年就能看到这满院子的桃花,或许和他人求点仙露,花儿会开的更快,等那时候再告诉他秘密也好,转身朝覆着双目的白荷歌喊道:“成亲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白荷歌急忙解开后脑缎带绑着的花结,望着四周已经空无人烟的院子,独自闷哼一声,甚是不悦的继续洗漱起來。

回到白荷歌偏房的少卿,懒懒的卧在榻上,手中掐决,将身形变成以往女子特性还不明显的年龄,又不放心的在胸前裹了一圈,依旧不放心的把所有衣裳都套在身上,开了结界,这才一手抱着锦被开始入梦沉酣。

夜深之时,果然白荷歌三两下就轻易将少卿布下的结界解除了,他本以为进了屋子怎么也能瞅一眼,睡眼惺忪,衣衫半遮的美少年春睡图,沒想到会是这种全副武装的状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咬着食指的中骨头,哼笑出声,怎么都觉得防着他的卿月,可爱的紧。

一脸贼笑的将熟睡中的少卿搂抱在怀中,进了他的寝殿,安置在床榻上,不安分的揪扯着她海蓝色发丝,真是神界少见的一种颜色,缠绕在指上注入灵力,松开就变成波浪卷,乐此不疲,玩得累了,才发现怀里人的长发被玩成了卷发。

少卿本就有抱着锦被睡觉的习惯,突然沒了着落,寻摸着环住他的腰身,脑袋钻进他的臂弯,胡乱拽着锦被把她自己又裹得严实起來。

这样的亲昵让白荷歌一愣,低头见怀里的少卿睫帘微颤,俏丽动人,晶唇香甜,配着卷曲的海蓝色长发,精致的就像美玉白瓷制的娃娃,一时动情,俯首故意咬住她的唇瓣,甜美的得叫人快要难以控制……将舌头探入少卿的口中,缠绵悱恻的吻了起來。

少卿察觉之时,她猛地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俊美的脸庞,以为是在梦中,双手抵在白荷歌的胸前,凝眉慎重的说道:“现在不可以行房…大小我也是魔神大人,怎么可以如此随便的成了你的女人。聘礼,对…聘礼…别人成亲都是有聘礼,我也得有,还有好多事,啊,好麻烦,慢慢來·····慢······睡”

“卿月……”白荷歌深情小声地唤她就像思念成狂的丈夫,在梦里唤着此生念念不忘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唤着,脑中盘旋着少卿一番糊里糊涂的话,不知所措起來,魔神大人,女人,聘礼······

见少卿还沒醒來的意思,嫌麻烦得荷歌直接开始解她长袍的腰带,少卿下意识的警惕起來,一把抓住白荷歌的手,眼神犀利的睁开双目,厉声道:“狐君大人想做什么?”

白荷歌当即将双手举在空中,一脸无辜的说道:“卿月,我可是有认真的叫你醒來,至于想做什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怕你睡觉太热了。”

少卿舔了一下双唇,口中还掺杂着被荷歌深吻的狂热,脸上不知不觉的红而生热,垂下眼帘,微微赧然:“我思付了许久,等你青丘桃树都开满粉色花朵时候,我会考虑与你成亲,在这之前你最好放老实点……”

白荷歌满脸震动,眨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卿,眸底闪着耀亮的光绪,分明惊喜难言,紧握她的双手道:“发同青,鬓同雪。虽然我生來就是白发,这一世我也看不到你长出白发,额,这话好像我们都不符合条件。好像你刚才迷糊的说要做我的女人?”

少卿当即否决道:“你听错了,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么?”

白荷歌不信任的盯着少卿平坦的胸口处,命令道:“你给我发誓,你是女人,呸…你不是女人…不是,你沒什么事瞒着我。”

少卿看着越说越乱的白荷歌,挑眉淡然的问道:“狐君大人,到底要我发誓什么?”

白荷歌窘迫的望着少卿,嘴边突然勾起一抹坏笑,这种事还是亲自去探究比较妥当,按住少卿一同躺在榻上,无所谓的说道:“算了,睡觉…”

少卿还沒來得及反应,荷歌态度突然的转变,他就丝毫沒有生疏感,轻柔的搂住她腰身,抚着后背开始哄她睡觉,无奈的问道:“卿月,你真的不热么?”

“热的起了痱子都不关你的事。小心我翻脸不认人,得空跑去找桑阳或是空晖,让你这一世都绑不了我。”少卿重新检查了一遍衣衫,满不在乎的威胁道。

小卿月威胁人的手段倒是越來越高明了,白荷歌扁嘴无奈的说道:“你们三个联手起來,确实麻烦。安全起见,我可不敢惹毛你。卿月,如果我们有实质性关系的时候,是谁在下面呢?”

嗯?还真有胆子说出來,少卿将腿抵在他的胯间,眯眼笑道:“狐君大人,再胡说八道,我就阉了你,别想的太远了。”

哎呀,如果卿月真是男神君就麻烦了,以后就是一场艰难的斗争,荷歌将身子稍稍向后退一点,欲哭无泪的说道:“别呀,那该有多少狐族少女、仙娥、女君,日日为我垂泪惋惜呢?”过了许久他又柔情的低唤道:“卿月。”

少卿本已经浅眠起來,闷声道:“嗯,又怎么了?”

白荷歌起身盯着她小巧的耳垂俯身凑上,忐忑的问道:“和我在一起你开心么?”

这狐族是生來有多动症吧?…少卿将他重新按回到塌上,带着哄劝味道的说起:“荷歌,我很开心,你个无欢不爱的色狐狸。”

怎么跟女人一样记仇…白荷歌撇过头,不再看少卿的脸容,不满道:“说的就似你沒有和别的女人欢爱过。”

少卿一愣,也知她在神界沒什么好名声,更何况她是真沒有做过这种事,推搡了一把荷歌道:“要你管…人老事多…”

白荷歌急忙申诉道:“以后不许说我老…你见过我这样俊美的老人家么?”

啊啊啊啊,随便他胡说八道吧,不要脸的老狐狸,少卿阖目,沉沉入睡。

第二日,白荷歌就遣散所有狐族送來的少女,姬妾,越发爱黏着少卿,每每睡前要求伴随身侧,索性让她搬进狐君的寝室,每日每夜,同床而眠。

少卿习惯在夜间安静时处理魔界的事务,心无旁骛,提笔坐于案前。

隔着半敞的轩窗,白荷歌站在外面,脑中想着那天在温泉旁,少卿在月下的情景。他瞧一眼还在专心致志办公的人儿,到隔壁屋子落笔描画起來。

待少卿处理完手中一切的时候,这才发现桌案上不知何时摆着一幅图画,展开画卷,画中的人正是她在月下浅笑的情景,只是容貌比起现在來说,越发得柔美勾魂。

不得不承认白荷歌的画技极好,画什么像什么,而且记性也很好,是她那天夜里沒掐诀变幻的模样,傻子都能看出來画里的人是女君。

她有些心烦意乱的盯着画许久之后,起身走向了青丘的荷花园准备放松一下心情,想着怎么解除白荷歌的疑虑。

而就这天夜里,白荷歌壮着胆子來到荷花园里,趁着少卿在荷花叶上浅睡之时,望着她略偏过的侧容,唇香眉黛,终于轻轻的解开了她的腰带,慢慢解着长袍,也无半点不耐,静谧的长夜里,他安静低头望着少卿胸前裹着的绑带,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的又将她的长袍归拢好,像是得到最宝贵的珍宝,独自一人离开了园子。

少卿坐起身,扶着额头,直至白荷歌走远,她的视线仍旧停留在他离去的方向,半晌才醒神,径自傻笑一番,心中好笑道:当真是个白痴,既然想偷看也不掐诀,念咒,真以为她睡觉比死猪还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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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七月相思已成泪

白荷歌终于知晓少卿是女神君的事后,想要将她占有的欲望愈发的强烈。

他执念,她不懂,少卿开始后怕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因这魔神的脸容才会让一切变的如此糟糕?他要的是吴卿月,还是这具充满诱惑力的躯体。

这期间,她不断的试着从青丘逃走,每一次,都是被他亲自抓回來,他们在屋子里打斗,和好,再争吵。

双修…双修…除了这些话,他就沒有其它想要告诉她的真心话么?少卿终于承受不了这样自卑的精神折磨,再次跑回了枫兮殿去魔界的花祭街买醉。

她逃走的这天夜里,青丘变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白荷歌将花千纪当作了吴少卿,粉身碎骨般的肆虐劫掠,他冷笑,他绝望,又生出莫名的欣喜,目中再沒有半点温存怜爱,似乎这个代替品,这个所谓的卿月,只是他纵欲的工具,急切的想占有一切。

当龙渊剑刺穿白荷歌身体的一瞬间,她突然清醒,原來死亡这种事也会发生在神君身上,发生在这个自大傲然的狐君大人身上······

少卿无动于衷的听着花千纪的哭诉,转身欲走,花千纪却不肯罢休,她深眉紧蹙的望着可悲可怜的花千纪,注视着四周魂飞魄散的金光粉尘,狠狠甩了千纪一巴掌。

花千纪不甘示弱地还去一掌,她愤怒交加的开始用法术攻击少卿,控诉着她被夺去处子之身的情景,哭诉着对少卿的绵绵情意,四季如春的青丘,池塘里的荷花却枯残一片,沒了生命力,就连池水都突然变得冰冷扎人。

少卿沒有还手,伤痕累累的站在荷花池边,手中掐诀施法,冷眼旁观的望着花千纪脆弱的情感和阴谋,被浮现在如镜面的池水中,她麻木不仁的看着那天夜里发生的情景,嘴角微扬浮动,犹如深夜中魅影的摇曳不定,掏出那方绣着荷花的香帕,铺展在掌心,凝视了许久,随手丢入荷花池中。

当真怕什么來什么,白荷歌最终是因她而死,为了这该死的脸容,被欲望蒙蔽的双眸沒有丝毫的怀疑过在他身下的是否为吴卿月,是否是绝望之时也念着的卿月,真是个白痴。

她沒理会狐族的任何发难,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身上,不屑于去解释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少卿回到枫兮殿对着落花镜端看,黛眉凝皱,举手半遮面,青黛眉梢斜斜一挑,细长入鬓,妩媚天成,勾魂夺魄,窗外鸟语花香,倒不辜负这入画佳人。

多可悲,花千纪为了这张脸,失去本真最初的心性;白荷歌为了这张脸,入了魔发了狂,以后还会有谁?她闭上眼想象着荷歌腰身半弯,薄如玉的唇正在她的鬓角厮磨,亲昵之姿,仿佛对她有着无比溺爱,轻轻地亲吻上脸颊,柔情低语道:“卿月你这么美,又准备勾引谁呢?当真不听话。”

少卿缓缓睁开眼眸,波光潋滟,宛若海水浮动,口唇上一抹桃花殷的幽香,脉脉沁入骨髓,她早已经一无所有,即便青丘开满了桃花,白荷歌也魂飞魄散了,情爱这种事果真沾染不得,天若有情,天意老,他们曾经的一点温存,就像海中泡沫,从无到有,从有到斑斓,却注定膨胀破碎。

海蓝色的凤眼里是清清冷冷深海,凝睇着窗外,天近黄昏,斜阳似血,刺得眼角滴红,不如试试逆天而行?不如试试造一盏聚魂灯?不如试试重塑金身的法术?不如再等等……

“卿月,我们成亲吧?”

“等青丘开满桃花,我就考虑考虑。”

“我的魔根就是你…”

“荷歌,你就这样恨不得我死?”

“对…你毁了我修为…负了我…”

“白清顾,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他是白荷歌,现在他是白清顾,恢复了记忆,清顾把她的双眸还了回來。唉,狐君大人似乎很是钟爱这海蓝色的双眸,大抵是当初把双眸剜下时,吓坏了他,那就重新修炼一对眼眸出來吧,正好可以歇息七日,眼前一黑,她就跌入黑甜的梦香,那一刹,她居然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无数浅粉的花瓣,满天满地的飞舞……箫音浅笑,白袍轻掀……十里桃花,一眼回眸,究竟是谁?

晓梦迷蝶,花非花,梦非梦,抑或,她根本就不曾做梦,不过是尘烟旧忆,浮光掠影。

少卿恍若沉陷在一场混沌窘迫的梦境中,如此难以自拔,细碎的香汗沿着鬓角的发丝淌滑下去,黏腻感让她难受的微动着脖颈肌肤,她拼力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半空伸來一只手,她死死地抓住,纤细的指尖深深地掐入皮肉。

“荷歌,我欢喜你,你不要走,不是说好的一起白头么?我是女神君,我们可以成亲,可以得。”

“西顾,若有來世,只愿君心似我心。”

“清顾,清顾,你不是说要护我一世安然么?为何总是记不起我?”

……

昏睡的不知何时醒來,少卿依旧被鲛绡遮着双目,耳畔有人浅浅的呼吸,她眼中恍若有泪划出,沒有浸湿白色的鲛绡,头顶上是偌大的梨花树,飘落而下的白色梨花纷乱的拂过脸颊。

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这么从头到尾的回忆往事,她是魔神再清楚不过,爱恨痴缠若是念的多了,到头來无法挽救的入了魔,便真的会沒有任何希望获得安然的日子。

长袍微敞,少卿只觉的胸口有些凉意,大抵是为放心头血方便的穿戴,轻微一动,发现手指被人死死的拽着,少卿也懒的扭头探究是谁,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來是老狐狸…

空气里弥漫梨韵的气息,白清顾隐约感到她已经醒來,却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到仿佛根本不存在,直到少卿将手轻轻的抽动,他才声音沉哑的问道:“卿月,你醒了么?”

少卿闷闷的嗯了一声,端坐起身,姿态如尊完美高贵的雕像,伸手正要解开眼上的鲛绡,双手就被白清顾死死的按住。

清顾静静看着她,九色流光的深邃眼眸里仿佛蕴动着什么,却被白色的鲛绡遮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柔声道:“我给你解开。”

少卿将手放下,不安份的揉捏着长袍,甚是乖巧的等他解开鲛绡,如此近的距离,能够感受到彼此炙热的呼吸,双目瞬时清明敞亮起來,只不过比起先前有些不适应的刺眼,眨着双睫问道:“是海蓝色的双眸么?”

白清顾如痴如醉的望着她海蓝色的眸子,愣神道:“嗯,和上古时一样的勾魂夺魄,纯净中透着妖娆的魔性。”

唉,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夸她,少卿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别有一番妩媚风致,唇角勾起柔美到不可思议的弧线,宛然绽放在阳光下的娇花,抿嘴好笑道:“我睡了这七日,今日桑阳也该醒來了吧。”

白清顾身子一怔,双睫微垂的低声道:“卿月,你昏睡了七个月。”

“唉?…”

……

吴少卿吃惊了许久,将信将疑的再次问道:“清顾,你沒有捉弄我吧?”

白清顾脸上挂着柔柔的浅笑,将手覆在她已经隆起的小腹,慈爱的解释道:“你瞧,我们的孩儿在你肚子里都长大了,我以为你会一直睡下去。”

她竟然能睡七个月啊,少卿急忙不安的问道:“魔界怎么样了?是银月在管魔界,还是银羽?桑阳还好吧?”

白清顾剑眉深蹙的问道:“你还有空操心这些东西?”

一息春朝,一息夏炎。

少卿可从未想过她睁开眼时,暖日昏黄,夏日爽凉。

她深吸口气,感觉幽香扑鼻,全身上下懒洋洋得,说不出的舒服,院子里感受不到夏日的炎热,白清顾掐诀吹起來的袭袭凉风拂过,有一技之长的神君就是好。

白清顾叹了口气,以为少卿急着操心她的魔界,无奈的说道:“我在管魔界和青丘。”

少卿有些难以相信的瞥了眼白清顾,想着他的本事,倒也松了口气,只觉从來沒有这样轻松,转头看向四周,凉风中带着夏天特有的惬意,她唇角缓缓扬起。

他掌管了魔界……原來他是想当魔神啊。她想,难怪他那么喜欢修炼法术,沒有大本事怎么能收拾住魔界的那些混蛋呢?这样的话,白清顾应该很忙吧?

想着少卿突然觉得有些恼怒。如今狐君大人的本事越來越大了,她将來岂不是要比他矮一截?到时候准时要欺负在她头上。

说实话,白清顾到现在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时而欢喜,时而忧愁的女子就这么醒來,望着少卿脸上笑盈盈的神情,他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怕把这个美丽的梦给惊醒,犹豫了许久,正准备伸手抚摸她的笑颜。

少卿“咚”一声又躺在雾云上,她还是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睡得深沉。

白清顾微愕,一瞬间,之前澎湃的激动紧张欣喜等等心情都落了个空,被巨大的悲伤代替,果然是他太劳累了…在做梦…

他双手捧着少卿容光焕发的脸容,浑身颤抖的俯下身,细细轻柔地亲吻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他在做什么啊…沒羞沒臊的,万一有人进了院子,岂不丢死人了?少卿伸手拍住白清顾的俊脸,嗔怒地睁眼,沒想到竟让她看到此生难忘的一幕。

“白清顾?你哭什么?刚才不哭,现在哭算什么啊?”

少卿只觉得白清顾疯了,狐君大人就算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都能尖酸刻薄的反讽着对方,就连死的时候都在笑…她甚至不记得在他身上看到过一丝悲伤无助,耍赖撒娇道是常有,那么眼前这伤心欲绝的脸……

她、她这是七个月睡太久,跟不上神界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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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梦魂不到枫兮难

少卿这一出声,一拍脸,正在她脸颊悱恻,眷念不舍的白清顾表情蓦然的僵住,而后像是遇到洪水猛兽一般挣脱开少卿的手,倏地弹跳开数丈远,匆匆背转身,擦抹起來。

被吓到的岂止白清顾一个人,少卿揉了揉眼,缓缓坐起身。她才醒不久,连地都沒下过,只是觉的夏日在院子里躺着吹凉风歇息太舒服了,所以决定再享受一会儿。

沒想到这白清顾突然唱了这么一场泪戏。嗯……还从來都沒见过这样的他。事实上,在她的感觉中,他们分开不过一场梦的时间,并沒有特别生疏久远之感或是过了七个月的漫长感。

“你睡的太久,出现幻觉了。”白清顾再转回身时,他俊美的脸上又是从容坦然,泪迹早消,早已分辨不出桃花眼周围的微醺是哭出來的,还是本來就有的,声音沉哑而富有诱惑力,透露出他极力否认哭过的事实。

啊,这个男人是有多任性?多傲娇?少卿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湿润泪珠,反正不是她的眼泪,死狐狸睁眼说瞎话都这么镇定,要不是她脸上有证据,险些就被骗了。

再看对面的白清顾平静的表象下有着无法遏制的窘迫和紧张,想了想,还是给狐君大人一个面子吧,不再继续纠缠在此事,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哭得那么悲伤。

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慌忙要从雾床上下地,她自觉的现在身上沒什么伤痛,轻松自在,但那动作看在旁人眼中却是笨拙缓慢,下地还沒走两步,就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像是要向上飞,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迟钝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清顾剑眉微蹙,快速上前,将她横抱了起來,板着脸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少卿被吓了一跳,她是要下地赶紧去趟紫晨神殿,把东华桑阳的修为还给他,毕竟他现在是东华大帝,沒有修为还怎么在神界立足?可是谁曾想到,她走两步就是这种德行,反被人抱着才能走路。

又想着白清顾在上古时就对桑阳不爽快的厉害,现在说了反倒徒增烦恼,在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她果断决定装傻,眯眼笑道:“睡得太久了,我想下地走走,散心一下。”

白清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总觉的她沒有说实话,虽不是很相信,但还是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來给她裹严实了,然后抱着她往外走去。

少卿看着身上的披风怎么都觉得眼熟,细细的寻思了一遍,突然惊呼的喊道:“这是老子的披风…怎么会在你身上…老子的战斗披风…明明是在魔界的库房,还有…我又不是残疾了,这么抱着是觉得我残废了么?”

白清顾嗯了声,并沒放下已经炸毛的少卿,反而揽得更紧了些,紧得让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

少卿哪里知道白清顾心中想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么爱魔神的位子?多么爱库房的宝贝?自醒來就沒问询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因为她的昏睡不醒,魔界的十八长老,以为吴少卿被他害死了,十八个魔君一起围攻啊,简直就是殊死搏斗,总算是明白当初为何吴少卿会坚持让黑瞎子和三吊花替他出战。

残忍,血腥,暴力,奸诈,阴险,不择手段,魔界那些老混蛋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害得他受了这么多委屈还不能多抱抱他们的魔神大人?当然,那样的事,他是绝对不允许让她知道的。

清顾还是不经好奇的问道:“当初你是怎么过了魔界十八长老的考验当了魔神?”

他们一直到走进枫兮殿的花院子里,在红色的蔷薇花架下,他将她放进摆好的藤椅中,这才算松开手。

少卿一听好不容易有人问她的辉煌史,载入神界魔界教科书的一战,哪还躺得住?又撑着坐了起來,严肃的说道:“你可不知魔界十八长老组团的威力,简直就是凶残至极,还好我聪明,事先贿赂了黑瞎子,偷了桑阳的九十九颗神丹,还让三吊花在敌人内部调拨离间,然后就是血战到底喽。”

白清顾处理魔界事务的这段日子,才深深的体会到,为何她总是尽忠职守的完成着魔神的使命,从未松懈过,这魔界一旦放松警惕,三两天就会出一套幺蛾子,和青丘的日子比起來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闷声道:“你也是个变态,和他们能处事十几万年。”

少卿心里一沉,一个女神君被说成变态,还是被眼前这个混蛋,谁能高兴起來?有些恼怒的说道:“哈?魔性…魔界办事重在控制心性,我当初怎么可能会输?输了就太丢人了,这是脸面问題,我可不喜欢听魔界的人说魔神是生來的好福气。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來了?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他们明明都很好哄骗,烈长老爱兵器,木长老爱男人·····”

话还沒说完,少卿就突然发现花园入口站在身穿着九色云霞长袍,皓发紫眸的东华桑阳,不由呆了下,她的脚上沒有穿鞋子,待反应过來的时候,已经像只欢快的蝴蝶朝着桑阳飞扑了过去,死死的抱着他,抬头望着依旧沒缓过神的桑阳,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沒什么变化,安然就好,于是,冲他咯咯傻笑了起來。

“少卿,你醒了?”

“我醒了。”

桑阳微微点头回应,眼中含着喜悦的笑意,想要伸手将少卿搂入怀里,见白清顾缓步走來,终是停下手中的动作。

清顾将少卿的鞋送了过來,默不作声的蹲下身想要亲自给她穿上,把少卿吓得险些从原地跳起來,倏地将脚缩回了后面,羞涩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有了身孕的人,还这样不管不顾的光着脚随处乱跑。”白清顾沉声道,语气中明显隐含着不悦之意。

少卿垂下双睫,看到他面色沉郁不乐,心口不由的抓紧的抽痛一下,再低头看着她已经明显的肚子,说不出的懊恼,为了孩子是么?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似乎越來越远了,现在大抵是这个孩子维系着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她有些颓丧,很不愉快。

“我······我自己穿就好了。”她看着仍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坚持地阻止道。

“嗯。”白清顾淡淡应了声,却依然伸手抓过她的脚,开始认真的给她穿鞋。

这一回少卿的身子彻底僵硬起來,想要拒绝,心中又期待点什么。

但看他表情如常,似乎并不觉得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了想,她觉得人家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也是理所应当,指不定在上古就有给女人穿鞋子,穿衣裳的爱好,于是只当作是他一时心血來潮的事,扭头对桑阳道:“重新回到神位了吧?我把你的修为还给你,免得你以后行事不方便。”

白清顾手上的动作顿住,原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睡了七个月,思忖了片刻后道:“你的修为早就还给他了,看看自己的长发。”所以,卿月不要一见到桑阳就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刺眼。

少卿眨了下眼,伸手将身后披散的长发归拢在胸口前,真的变回了海蓝色,唉,怎么还变成卷发了?低头看着白清顾,但是他却再也沒说话,直到给她穿好鞋,站起身。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终于忍不住困惑的问道。

桑阳闻言,脸色微变,表情沒有太多的变化。好一会儿,见白清顾沒有言语,他转身负手而立,仰头望天,声音沉哑的说道:“我从魔枫树复生出來之后,我的修为就从你身体里释放了出來,回到了我这边。”

“好奸诈,还有这样的事?小气鬼,我是霸占着你的修为不还的人么?那么急着收走…”少卿是真的气恼了,过河拆桥的王八蛋…她黛眉紧蹙的指着桑阳,却因太过着急,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歪,就要栽倒在地。

白清顾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稳稳把她带入怀中,平复着她剧烈起伏的心口处,好生劝慰道:“你忘记了?你和桑阳本就是用同体双魂术捆在一起,一旦双方的魂魄都有了宿主,所有违反常规的现象都会恢复正常,你被法术反噬了,才会昏睡七月之久。”

少卿猛地从清顾怀里退出來,指着他控诉道:“还有你…趁我昏睡,开我魔界的库房,把我的披风拿出來做什么?…啊…你们是不是都盼着我死了,所有的东西就都归你们…”

在她眼里他们就这样不堪?桑阳最先沒忍不住,正要对少卿动手教训,才想起她是女神君的事实,叹气放下举起的手,斥责道:“荒唐…混帐…睡了七个月,脑子都睡坏了不成?…”

白清顾似沒听到他们的话语,再次小心翼翼的将少卿搂抱在怀里,自言自语道:“站不稳就站不稳,逞什么强。”明明是斥责的话,语气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让少卿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便听到他继续道:“我就拿了你一件披风,鬼彻和我说把你的穿戴的物件放在身上,容易把你魂魄招回來。你的衣裳里也就披风能与我合身。”

少卿回过神,细思往事,突然无言以对,原來她的魂魄又在外面游荡了,这次还是七个月的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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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入骨深情知不知

白清顾垂眼凝视着沉默不语的女人,九色流光的桃花媚眼中浮起浓浓的笑意。他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低下头将脸埋在她颈项间,咬着她娇嫩的肌肤,轻声控诉道:“卿月,你睡得太久了。”

久得让他都开始怀疑这一世是不是要这样每日看着她沉睡的脸?在懊悔中度过?过去的回忆成为他坚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真怕,等不到她醒來的那天,他甚至害怕若是将來孩儿问起阿娘时,该如何回答。

“嗯,当真睡得太久了。”少卿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样温柔悲伤的清顾,实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乱动,所以你现在谁也不欠的了,桑阳他沒事,你的徒儿们沒事,你的魔界也沒事。”清顾对于少卿的排斥,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加大了抱着她的力度,不让她乱动,此话一出,怀中人果然安分了下來。

“是么?看來睡这么久也不是沒好处。”少卿打了个哈欠。她想,这些都无所谓了,不管自己什么时候醒來都是要解决这些事……倒是难得这个男人可以为她解决问題。

白清顾反倒沒有再笑,将她横抱在怀里,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啮了一下,孩子气的说道:“这样的事,我可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他随时都能波动起少卿的心中的涟漪,被这么挑逗,她身体上不禁得生出**的感觉,微微的颤抖了下,觉得自己实在不是这个只狐狸的对手,于是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闭眼,假寐起來。

桑阳望着在死狐狸怀里脸上露出疲倦神色的少卿,心中暗叹:看來这白清顾霸占着她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松手,落寞的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也就回去了。”他含首示意离开后,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來,扭头大声的喊道:“少卿,我对你曾说过的话,你再考虑一下,这个买卖会一直作数。”

白清顾明显的感受到怀里的少卿身子颤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深沉锐利的望着桑阳离开的背影,沉闷的说道:“桑阳他和你说过什么?”

少卿睁开眼,望着白清顾,叹声道:“他在焚神台舍命救我的时候,我和他说,若是你还是似那样对我不依不饶,把我忘却了,便和他在一起。”

白清顾心里痛的呼吸不上半点气息,双手紧锢着她在怀里,捏着少卿的胳膊疼的哼出声,他这才缓过神來,低头正巧对上她清澈的海蓝色眼眸。

望着清顾脸上那种想要弑神的表情,少卿吓得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这次是动了真格的要从他怀里跳下來,可清顾却怎么都不肯松手,一番较劲之后,他依旧小心翼翼地扶在她腰上,生怕她有个闪失,惊慌的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少卿瞪大双眸,吃力的喊道:“白清顾,你弄疼我了,我自己还能走路,不需要你这样。”

白清顾近乎绝望的哽咽道:“你是要去追桑阳吧?你要到他的身边对不对?因为我曾犯过的错误,你要放弃我,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我,对不对?”

少卿顿了顿无奈的望着白清顾,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脑中依旧还残存着他方才可怕的表情,无力的说道:“我不会去找他,只是想去房间歇息。”

白清顾望着她有些怯懦的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过去的七个月他拼命的回想着往事,回想着少卿,望着昏睡的她渐渐隆起的小腹,他心中从最初的欣喜到衍生出的惭愧,这个孩子何曾不是他一时迷了心智,强加给她的枷锁,为了不让她从他的手中逃脱。

他逼着少卿从焚身台陨落的前一天夜里,他们抵死缠绵在荷花池中,上古时想要占有她的意念驱使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掠夺着她身上每一寸的芳香,他故意用狐族的双修术,自私的让少卿怀了神胎。

少卿见白清顾沉默不语的站在原地,却在蓦然低头间看到他胸口处露出的类似手帕的一角,伸手抽取的时候,低声道:“好生眼熟的物件。”

果然是块手帕,她柔柔的在手心铺展开來,淡粉色的手帕上绣着“清狐小儿”。

白清顾面容涨红的别开脸去看园子里的夏花,尽管如此,他仍然沒去抢她手中的手帕,当然,他更不会告诉她,这块如此好笑的帕子他一直都放在身上。

他猛然间想起上古时,少卿曾送给他的五色荷花手帕,突然觉的还是上古时待遇比较好,偏偏那时候不懂。

原來是她送给清顾的那块手帕,少卿抬头,原本想问他是不是一直都在身上,却在看到他莫名其妙越來越红的侧脸,抿唇笑了起來,极少见狐君大人这样害羞过,不过是以往沒了记忆和他胡闹的物件,沒想到能让他这般不自在的羞涩。

有些事似冥冥注定,前世白荷歌欠吴少卿,所以今生无论何时只一眼,便以心相许,入骨深情。

沒过几天,少卿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她头一次知道神界的夏天原來也可以如此惬意的度过,原本这枫兮殿因魔枫树整天的发热,每年的夏季都是出奇的痛苦,今年有了风神白清顾,不论走在哪里,院子里都是透心凉的舒服,躺在床榻上着实不想起身。

白清顾每天会來枫兮殿,大多都是在傍晚,夜里总是会搂抱着少卿把尾巴盖在她的身上,开始还以为会黏腻的发汗,沒想到却是出奇的舒服,她也就沒再拒绝俩人相拥而眠的提议。

他不再的时间,大多会有银月和银羽陪在她身旁。少卿不知道这狐君大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在她一直都是洒脱随性的神君,加上日子过的还不赖,倒也沒太介意。

闲來无事,她也不能到神界串门闯祸,想着找点事做,这天在院子的梨花树下,双目蒙着龙鳞缎带,用竹刀子切西瓜玩,十多颗西瓜摆在地上,正要下刀显示她高超的本领,白清顾就兴冲冲的从外面跑进了院子,将怀里抱着的一只似狗非狗的魔兽,讨好似地递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说道:“看我给你带什么來了。”

少卿解开缎带撩起眼皮看了眼,啊,果然是丑八怪,短短的棕色毛发,一对小尖耳,圆滚滚的身子下只有两条腿,铜铃大的黄色眼眸,利牙大嘴就占了身子的二分之一,正兴奋的摇着尾巴,“哈哧哈哧”吐舌,她沒啥兴趣的淡淡道:“这不是丑八怪么,你把丑八怪带过來做什么?它不是该待在魔界长老家里么?”

完全不是他预想中的效果,白清顾仿佛斗败受伤似的,脑袋上的狐耳瞬间就塌了下來,他先是一愣,而后失落的说道:“卿月,你不喜欢它啊?”

在白清顾的印象里,吴少卿貌似还是很喜欢娇小可爱毛茸茸的小动物,要不也不会整天抱着他的尾巴不松手,所以才巴巴地求着魔界长老把这稀奇的小东西让给他,只是想让她在院子里欢喜些,免得孤独寂寥,沒想到她竟然一点也不稀罕。

少卿有些为难的看着白清顾手上的丑八怪,这货可是很难伺候的小魔物,在魔界每次见到她就一个劲儿的咬她的长袍,非要闹着玩丢骨头,丢飞刀,丢等等,她捂着脸叹声道:“哎呀,你还是把丑八怪送回去吧。”

这是什么态度啊,白清顾想到求魔界长老的情景,恼怒了起來,一把将丑八怪塞进少卿怀里,任性的说道:“这是我跟魔界长老求來的宠物,你就得好好养着便好。”

丑八怪本就和少卿熟悉,现在终于被白清顾放开,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少卿,自然一个劲儿的和她撒娇,祈求可以玩游戏。

少卿将丑八怪放在地上,揉了揉它的头顶,将地上的一颗西瓜举起朝着远处用神力的抛了出去,少说也可以有个几万里,对着和她耍脾气的男人,好笑道:“我每天陪你这个狐狸就够忙活的了,现在还多个它,丑八怪本就有寻宝物的本事,将來你若是藏点什么私房钱,估计它眨眼间就能给你翻出來。”

丑八怪在西瓜甩出去的一瞬间就追了出去,果真在少卿刚把话说完的时候,这货就咬着西瓜欢快的摇着尾巴,洋洋得意的将西瓜放在地上,在她的脚边翻滚的撒娇起來。

白清顾突然就生出羡慕的心境,将丑八怪抱在怀里,眼巴巴的说道:“你把我们一起养活着多好。”

少卿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本來每天有一个任性撒娇狐君大人就够了,现在再來一个丑八怪,将來还有我们的孩子,以后冷落了你,可别和我抱怨。”

这下白清顾的危机感就上來了,板着脸,觉得这个女人真难伺候,但是如今对着她实在不敢发作脾气,只能将怨气都咽了下來,转眼看到她手中的竹刀,于是一把抢过來,好奇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是有多么反应迟钝,少卿叹了口气,把竹刀又拿了回來,蒙着眼开始对着地上的三颗西瓜乱砍一通,绿油油的西瓜就像莲花似的绽开红色的花瓣,比杀死魔物还要高傲的抬起下巴脾睨道:“我在切西瓜玩,狐君大人,请你品尝一下可好?”

白清顾从地上拾起一瓣西瓜,咬了一口,甜甜的很解渴,身上顿时凉爽而充满活力,不由问道:“你从哪里找來的这么多补充灵力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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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少卿揉着脑袋上蓬松的头发,到现在就觉得莫名其妙,睡七个月怎么头发都能睡成卷毛,慵懒的说道:“银月给我找來的西瓜,估计是偷了哪家神君的瓜地,正巧,你将我屋子里给他做的夏天衣裳送过去吧。”

少卿一向对自己的制衣法术信心满满,银月也不是个挑剔的人,所以才敢拿着西瓜皮抽出的精华做了一套衣裳,來答谢他的一番孝心。

白清顾一听,轰地一下血气全都涌到头顶,脱口喊道:“我的呢?你给我做的衣裳呢?”

他拥有的唯一手帕上面还绣着笑死人的“清狐小儿”四个字,少卿在青丘也曾用法术做了件粉色的桃花衣裳给她自己,所以对于她來说做一件衣服是多么快的事,清顾再清楚不过。

少卿静默了片刻,她想起当初第一次给他做的五色荷花手帕,最后被她弃置在荷花池时,她就起誓再也不做这么女子情怀的物件,现在好端端的又要什么衣裳,总是感觉怪怪的。

“喂…问你呢…怎么不给我做?”白清顾冲进屋子把少卿做的一套衣裳抱出來,果然材质好轻盈,白色的轻衫配着翠绿色的罩纱,摸在手上还有清凉的感觉,醋坛子算是彻底打翻了,不甘心的将衣裳都披在身上,质问起來。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的男人,沒道理她给徒弟做,不给他做啊。

少卿叹气,指着他身上做工精细质料上等的长袍,无奈道:“你的衣裳不也挺好的么?更何况你穿的衣服上面都有青丘狐族的族徽,我做不來,出了差错,你也穿不出去啊。”

“那怎么一样?”白清顾不高兴地将身上的长袍都脱了下來,只穿着中衣,不公道的抱怨道:“反正你就要给我做衣裳…你不给我做,我就不出门,他们也别想穿你做的衣裳。”看了着地上一堆新旧袍子乱成一团,他这才稍许的满意,索性连银月的衣裳也不送了,是他的,都是他的。

少卿看了眼地上的丑八怪,傻愣愣地看着他一副趾高气扬,你奈我何的姿态,半晌回不过神。

不就是一套衣裳么?至于这样么?人來疯,狐族的间歇性神经病又发作了,这件事所造成的直接结果是,那日之后,白清顾成了整个神界衣裳最多的神君,花样齐全,款式新颖。

白清顾看着自己各色各样的新衣裳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少卿却再也不想轻易使用这制衣裳的法术,于是每天就在枫兮殿四处走走逛逛,想想肚子里孩子的问題。

由始至终,她从來就沒想过自己和白清顾会有什么结果。以前都不能,如今自然更是不可能。虽然他的心思表现得越來越明显,他要做个好神君,好父君,可从沒表现出想要做个好夫君的状态,这不管是白荷歌,还是白清顾,在沒有她的时候,都是耐不住寂寞得男人,他们都有过很多女人,而她偏偏就是那个倒霉怀孕的女神君。

白清顾也似乎为了孩子已经不打算放开她,名份什么的,她自然是不计较的,只是以后就这样让他陪在身边,让清顾为了这个孩子委屈自己么?

少卿有些迷茫,以前的日子她都忍耐过來了,穿的像个男人,行为像个男人,办事也像男人,现在恢复了女神君的身份,白清顾真有把她女人看么?

这么说來,两个人似乎从未像他人那样正常的谈情说爱过,她猛然间想起北斗星君的话本子里的花前月下,突然有种这十几万年算是白活了,她颇有些无奈的望着天空烧的火红的云霞,平生首次,她觉得难以抉择。因为白清顾的温柔和态度。

“师尊,师尊,有个了不得人來了。”身后传來银月的声音。

自她醒來后,银月便一直在旁边侍候,大约是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听银羽说,在她在昏睡的第七天里,发生法术反噬之后,银月失控的在枫兮殿哭了三天,见到白清顾和桑阳就沒给过好脸子。

少卿愣神的扭过头,望着成熟不少的银月,他的脸上满是难为的神色,好奇的问道:“到底谁來了?你又是怎么了?”

等她和银月來到枫兮殿的大厅里的时候,只见是个身材硕长的男子身影,而且是她熟悉不过的身影。

这才明白,为何银月的神情会如此古怪,金色的长袍,黑色披风,一头金发披散在身后,这种恶趣味复古装扮的也就只有龙神空晖干的出來。面如刀削,鼻直口方,满脸蓄着的胡髭看上去带着浓烈的阳刚魅力,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气势。

威严不过片刻,他就紧张的归整身上的长袍,纠结的摸着脸上的金色胡髭,一会儿坐,一会儿站,显得格外的暴躁不安。

少卿站在大厅外透过窗格看着他,开始还能强作冷静,但沒多久心跳便越來越快,忐忑不安起來,后背直冒冷汗,啊,空晖还不知道她是女神君吧,他不是应该在水晶龙宫里长眠么?怎么好端端的醒过來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空晖察觉到有人來到大殿,往门口这边看來,少卿心口猛地一跳,慌忙的躲在银月身后,求救道:“银月,你爹怎么好端端的來枫兮殿了?难不成來找我算账么?最近我沒做什么对你们兄弟两个伤天害理的事吧?”

银月脸上勉强的勾起一抹笑意,尴尬的将少卿从身后拽了出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哪里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醒了?难不成是不满意你给我兄长安排的婚事?不喜欢千月?”

少卿也只能挂着淡而平静的假笑,朝着空晖走去,然而她假笑并沒能持续多久,就先听到空晖大声喊道:“少卿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兄长呢?这十几万年可是难为你了…”

空晖硕大的身形快步的飞扑上來,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悔恨交加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少卿彻底石化在原地,看着这个和银月哭喊时沒什么区别的龙神空晖,突然觉的龙神有些东西还是有遗传给银月,当真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挤出的笑意算是彻底被打败了。

她扭头,想要询问银月到底是怎么了,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臭小子,去哪了?这算什么状况?

大抵是觉得她沒什么反应,空晖倒也沒再搂着她,慢慢地将她推开一臂之远,上下打量着少卿,果然是她,海蓝色的长发,海蓝色的眼眸,比起之前的男子装扮,现在的少卿,随意中透着女子独有的柔美和妩媚,浅浅一笑都能勾人心神。

“兄长,你好端端的怎么醒來了?不是说要睡个几万年么?发生了什么大事?”少卿彻底忽略掉方才空晖大惊小怪的举动,对他的打量也沒放在心上,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开始独自斟茶起來。

空晖凝视着这副做派的少卿,更是一万个确定,眼前的女子真是吴少卿本人,心里恨的她牙痒痒,这么大的事,竟然沒有一个人通知他,白清顾是白荷歌,吴少卿是女人,焚神台陨落,东华桑阳殒命了一次,被法术反噬睡了七个月,再看着少卿微隆的小腹,简直就是痛心疾首,恨不得把白清顾的狐狸皮活剥下來,当真是个混蛋…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白清顾的?”空晖一屁股坐在少卿一旁的椅子上,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直接切入主題的问道。

少卿怔怔放下手中的茶杯,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气恼的空晖。然后,站了起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啊,这孩子是白清顾的。”

“说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空晖冷哼一声,心中暗叹:好一个白清顾…好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论起他们龙族的魔神少卿,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放眼整个神界,要选夫君怎么也不应该來个比武招亲的选美大赛?贼狐狸定是欺负少卿对情爱懵懂无知,勾引哄骗她有了夫妻之实,然后再借着他们青丘的双修术让她怀孕…

奸诈,狡猾,阴谋,少卿将來要是和他成亲,吃亏了可怎么办?果然送妹子出嫁是件痛苦的事,将來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成亲····呵呵·····成亲·····

少卿恍惚忆起白荷歌,白清顾都曾跟她说过成亲的事,不过貌似每次都是在床榻上,哪里有郑重其事的和她求过婚,方才委屈的情绪又涌了上來,独自坐回到椅子上,泪珠吧嗒吧嗒的顺着眼角划出。

空晖哪里见过这阵势?若说女人哭倒也沒什么,可现在是他要强十几万的小妹在哭啊,惊慌失措的伸手去擦抹泪珠,哄劝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以前痛揍你都沒见过你哭,怎么现在好端端的就掉起泪珠子來了?早知道你是女神君,我以前也不会下狠手的管教你。”

少卿扁着嘴,任性的低声道:“不成亲,我不成亲,有了孩子就必须要成亲么?你怎么好端端的出來又來管我成亲的事了?”

“混帐东西…当年我不知你是女神君,逼着你成亲是我不对。这也怪你,要是早点和我说明,也不会让白清顾得逞,便宜了贼狐狸,现在孩子都有了,还有三个月你就要临盆,怎么能不成亲?再说白清顾就是白荷歌,虽然狐族的生活作风不怎样,实在是配不上你,但本事和模样还是不错,你也是心甘情愿和他洞房的吧?”

空晖一边给少卿斟茶,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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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十 章 只求一世一双人

少卿就不爱听这样的话,不知道还以为空晖是白清顾的兄长,极度不满的开口道:“兄长,你的意思就是我自轻自贱的跟他有了关系,怀了孩子?都怪我了?你也知道他的生活作风不好,还要让我受委屈。”

空晖见少卿的脸色着实的不好看起來,生怕她这时候犯起混,出什么乱子,急转话锋的陪笑道:“不怪你…怪不白清顾那个臭流氓…把你弄成这样,还有脸來水晶宫和我提亲,要不是看在他还把我放在眼里,谁他妈给他來当说客…你要不想嫁就别嫁了,咱们龙族又不是养不起个小魔君…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君。”

这还差不多,少卿斜睨了一眼空晖,伸手拽了一下他脸上大胡子,满意的说道:“嗯,以后我的婚事你不要管就好。”

空晖就跟沒听到少卿的话,整理着自己的胡子,改了战术,开始推荐道:“那么咱们不要孩子的爹,东华也不错,他可比白清顾老实多了,知根知底,我也放心。”

少卿猛的一拍桌子,指着门外不客气的说道:“空晖,你再闹我就翻脸了,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得了他们两个什么好处…”

空晖也沒法再忍让,一掌将少卿拍的桌子弄的粉碎,吹胡子瞪眼的辩解道:“我是那种为了聘礼把你随便嫁出去的人么?其实白清顾也不错,最起码还去跟我老实交代了,要不然等你的孩子会满神界闯祸了,我都认不出,岂不是太丢人了?”

少卿一愣,这才明白原來是清顾把空晖叫醒的,心里猛地泛起一种酸甜交错的复杂情绪,完全沒了方才的暴躁,脸上泛起柔光的低喃道:“他的性情本來就是这么温柔,比起上古时,更加的似温润细腻宛如玉石,可是又比玉石温暖柔软。”

空晖的本就是个直脾气,看着少卿一副少女含春的姿态,气的直跺脚道:“小混蛋,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这种无聊的弯弯绕的玩意…你这样明明就是喜欢白清顾,还不成亲,等着让你的孩儿多出个后娘不成?”

少卿不服气的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啊,要是沒有这个孩子,他还会每天來枫兮殿看我么?为了孩子勉强这样温柔的他,这不公平。你听过有神仙眷侣拿不死不休來起誓的么?”随即眼眸中的光彩又黯然下來:“以前白荷歌对我不过是脸容上的迷恋,现在的白清顾心里对我应该是满满的愧疚吧?”

空晖哪里听得了这种话,想着当初白荷歌也不是脑残,以为少卿是男神君的时候,那种惊世骇俗的狂言,到现在他都沒忘记。

而后他突然从椅子里跳了起來,抬手想要把少卿暴打一顿,可看到她的肚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得一手戳着她的额头,咬牙道:“你傻啊?我怎么会就有了个你这么不开窍的兄弟…不,妹子…这情爱这种事他喜欢你对你好不就行了?你看到过谁有事沒事去给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提亲?”

空晖越说越激动,少卿本要开口插话,却怎么都打断不了,就听他一股脑的又开始教育道:“成亲可是一世的事,更何况他们狐族的结缘契约又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怕他三妻四妾,对你始乱终弃了,自己就有点觉悟啊,连一些狐狸精都搞不定,你还当什么魔神?…啊…出息…不死不休怎么了?…你就跟他不死不休,死磕到底啊…多热血…”

少卿的脑门被戳得连连后仰,感觉脖子都快断了,却并沒恼怒,反而噗地一声笑了出來,突然伸手抱住空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眼角湿润起來,轻唤道:“兄长。”大概这就是有依靠的感觉吧。被骂着,也被疼爱着,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这下空晖算是彻底停下了唠叨,倏然止声,颤抖着将手放在少卿蓬松的海蓝色长发上安抚起來。这是自和少卿见面以來,他头一次觉得她真的是个女神君,生出了一种作为兄长的骄傲,唉,有个妹子还是挺好的。

自那日被空晖骂过后,少卿豁然开朗,心里再无丝毫不安迟疑。

只是当白清顾出现时,她也沒表现出任何的欢喜之色,神色一如平时,不冷不淡,就连空晖來枫兮殿的事都沒和他聊过一点,他询问空晖到底劝的如何,这老小子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说看少卿的决定。

少卿看他眼中期待的光芒渐渐变黯,最后变成失落,她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有种拿不起放不下的心境,夜里和他同榻而眠的时候,觉得身上和心里都暖暖的。

早上起來假装跌倒,不出意外的被他接抱在怀里,然后她顺手偷偷将清顾胸口处那块“清狐小儿”的手帕收了起來。

这么好笑的手帕随身带在心口处,她心里觉得难过又甜蜜,这份被他珍视的心意,她想好好的回应,所以决定重新做了一块新的手帕,想等找到机会再给他。

白清顾在青丘早已养成休息空闲的时候,摸摸手帕傻笑的习惯,第二天便发现手帕不见了,一时间整个青丘被闹得人仰马翻,差点将青丘都翻转过來,狐族长老离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腾,秘密的派玄风祈求少卿再编织条一模一样的手帕让他交差,拯救已经濒临崩溃的青丘。

少卿沒想到任性的狐君大人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急忙跟着玄风到了青丘,先是被眼前熙熙攘攘的狐族震住的愣了神,拍着额头想死的心都生了出來,环顾四周的找寻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

白清顾老远就看到少卿挺着大肚子坐着黑魔龙赶來,以为是少卿知道他把东西弄丢了來质问他,手忙脚乱的冲到她面前,结结巴巴,心虚的问道:“卿月,你······怎么來了?”

少卿看了眼在下面都仰头观望的狐族,甚是不悦的大喊道:“还看什么…沒见过魔神來青丘么?…都散了吧。”说着她一把拉住清顾的手,匆匆往狐君的寝殿飞去,进了屋子将早就做好的手帕塞进他手中。

是块青色绸缎手帕,双面绣,一面桃花灼灼,一面清雅荷花,安神宁气的香草浸泡过,无论是绣功还心意比上一个好上太多。

白清顾拿着那个手帕,先是不解,正想说自己找的不是这个,幸好反应得快,将差点脱口招祸的话给咽了下去,将那手帕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止不住地又傻乐起來,而后突然发现在那手帕一角,竟然绣着一个月字,一个清字。

他拇指轻轻抚摸过那两个字,感到心在狂乱的怦怦跳动,喉结滚动了下,抬眼,正巧对上少卿有些羞涩有些紧张的笑脸,像个傻子一样,不由的给她回了个像哭一样的大大笑脸,然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卿月,我好开心。”他微微抬高头,声音沙哑地道。

少卿嗯了声,有种他似乎要哭出來的错觉,然后从他手中拿过手帕,重新塞给到他怀里的心口处。

“原先的手帕是我拿了。”她解释,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就是她赠予给他的物件,现在收了回來,反倒她像做了贼似的,好笑道:“那本是我和你玩闹的杰作,拿不出台面也不能用,白白让别人看笑话也不好。”

看他脸上似乎有些不舍的神情,于是又道:“你若喜欢,你把旧的放在屋子里自己看就好。”

白清顾于是展颜憨笑的连连点头,“清狐小儿”那块手帕可是有他和少卿相处时的美好回忆,万万不能丢掉。

少卿扭头看着还在院子里等着结果的玄风,于是恼怒的推了清顾一把,喊了玄风,告诉他通知离云整个青丘都不用找物件了。

玄风还是头一次见犟脾气的白清顾这么快就能打平息下來,瞥了眼,大着肚子的少卿,想着还是少卿君上能拿得住狐君大人,又见白清顾神色与常时郁郁寡欢不太一样,心中了然,一脸贼笑的回应后,悄悄的便退了下去。

少卿看玄风这会意的本事如此之快,心叹:看來白清顾沒少在和女神君厮混,主仆二人心有灵犀的本事都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腾地方的速度快的可怕,屋子、院子里很快都安静下來。

白清顾回头看向少卿,这段日子她的身体算是彻底好了,所以自从她醒來后,一日比一日精力充沛,也一日比一日明艳动人,越看越好看,美的撩人心怀,可以说他是无时无刻不在压抑心中的欲望。

少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背过身去,双手捂着自己烧红的脸颊,正准备夺门而出,却被他伸手从后面环抱住腰身,灼热的气息在耳根处辗转厮磨,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蜷缩了一下脖子。

“我已经让人在准备了。等秋天的时候,我们成亲可好?我想娶你。”白清顾在她耳边低声道,他沒有任何信心她会答应婚事,心里甚至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少卿惊讶于突然又提到的成亲,而且是在秋天,那么就是在一个月以后,不由侧头,想要开口询问,却被他牢牢封住了双唇,让她窒息的深吻,辗转反侧在两人紊乱炙热的呼吸间,良久,他才稍稍挪开,伸手摩挲着她娇羞可爱的脸容,柔声道:“我这一世只会娶你为妻子,只要你这一个女人,魔神大人能否满足我这小小的贪欲和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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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天长地久得厮守

少卿紧张的抓着他的长袍,手中冒着一层薄汗,黏腻的感觉让她慌乱的松开手,生怕污损了长袍,低头看着上面褶皱的痕迹,不由自主又去想要抚平。

清顾看出她的紧张和窘迫,眯着狭长的桃花美目,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故意让少卿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宁静的看着她低垂双睫,脸颊羞红,胸口急剧起伏的模样,半晌也不出话。

少卿在前几日空晖來枫兮殿时,心里本是有了准备,或许清顾过些日子会提成亲的事,可沒想到会是这么快,最起码她想着会保持现在的状态待在他身边一阵子,等孩子降世以后再提这种事也不迟。

可今日听他亲口说出,不由像做梦一样,很有些不真实,心还在砰砰的狂乱的跳动,怎么都平静不下來。

不知何时白清顾紧紧的攥住她的双手,故意放低声音的在她耳边撩拨的柔语道:“卿月,你在不开口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啊,白清顾的再次开口,将少卿从兴奋和犹豫的恍惚中唤醒,仲愣之间,急忙回话道:“哪个,哪个,是不是太快了,一个月以后就要,就要成婚么?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婚礼,若是魔神成婚需要准备,准备些什么?成亲不是需要看两人的八字选日子么?你们青丘是不是也有好多规矩?我·······我还沒嫁衣······要不再等等?”

这到底算是答应了?还是沒答应呢?白清顾头一次见少卿这样失了分寸可爱的模样,对她的欢喜从心底满满的溢了出來,轻啄着她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肤,痴迷的说道:“这些好像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成亲的那天,在我身边的是不是你?”

少卿哪里受得了这只狡猾狐狸的一番挑逗,双腿一软,猛的跌倒在他的怀里,过了许久,她才弱弱的“嗯”了一声,便沒再作声,分明两个人早已亲密无间,分明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可还是不敢看着他那深情的双眸,仿佛一瞬间就能把她融化在他的骨血之中。

这微弱的答允声,低的好似可以忽略不计拂过脸颊的春风,可到了白清顾的耳边却似春雷乍响的憾动心神,他激动的将少卿横抱在怀里,理所当然的欢喜道:“这么说你现在是我的娘子喽?反正你已经答应了,不许反悔哦。”

少卿完全想不出这个时候的白清顾好端端把自己抱起來做什么,惊呼道:“唉…你这是做什么?千万别乱來啊。”

白清顾脸上勾起一抹邪笑,欲求不满的说道:“卿月,我都等了你七个月,今天再也不想等下去。”说话间,少卿就被他放在床榻上,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去解她身上的腰带,腰间一空,抹胸的粉色长裙就在她身上松散开了來,等回过神來时,他的手已经覆上她那丰满柔软的胸部,将自己话中的意图赤果果地表示了出來。

这个臭流氓…在被心悦的人求婚以后,遭到这样奇怪待遇的情况,放眼整个神界大抵也只有这只沒羞沒臊的死狐狸才能办的出來,少卿的脸顿时变得涨红,重重的将他拍开,双手捂在胸口处,瞬时间,因他求婚的情话而生起的那些甜蜜而美好,终成眷属的感觉一下子全都被消散在暧昧的空气里。

她气急败坏的挡住他再次袭來的手,瞪眼道:“白清顾…你别太过分,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么?更何况我还是个有身孕的人。你你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

白清顾耍赖的斜躺在少卿身旁,一手支着脑袋,桃花眼眸里满是渴望眷念之情,带着幽怨说道:“卿月,自打你醒來,我每天夜里睡在你身旁,你知道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么?你可真是坏极了,我的那点小心思,身为魔神的你还看不出來?同榻而眠,每次都是你先入睡······”

少卿闭着眼不去看他的神情,就怕自己被他楚楚可怜的神情,灼热的眼眸,蛊惑,吞噬,耳边声声的控诉却让她的心里防线彻底放下來,最近的日子里狐君大人确实学乖了不少,无奈道:“这种事······总要晚上吧,你也有点觉悟性,注意着点孩子。”

说着她就忸怩的坐起來,环顾四周,开始寻找方才被白清顾抽去的腰带。

白清顾抿紧双唇,看着窗外已经是下午,还需要等好几个时辰,及不情愿的将藏匿在身上的腰带递给她,不安的说道:“你答允了我,不许反悔。放心,我要是连护住孩子的本事都沒有就白当九尾狐君了,将來还怎么保护你们。”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早就高兴的几乎要飞跳起來,恨得现在就去通知所有人,他要成亲的事实,第一个就先通知桑阳,打消他想要抢走少卿的念头…然后通知天帝······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同时拥有了妻子和孩子,今天的惊喜太多了,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少卿闷闷的嗯了声,整理好身上的穿戴,低头思忖起來,以白清顾的性情,现在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个奇迹。

给了从前,就算是她不同意,这霸道狐君也是可以胡來,毕竟她也沒有阻止他的能力,拿这样的他沒有办法。

回过神,她才察觉到脖子上出现了青丘宝物库房的钥匙,惊讶困惑的脱口说道:“钥匙?这不是你青丘宝物库房的钥匙?你怎么又挂在我脖子上了,这东西太沉重了,还是你自己保管好。”

见少卿伸手要摘下他刚挂在她脖子上的钥匙,又听到她这样拒绝的语气,白清顾立即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迷茫的问道:“卿月,你方才确实答应了和我成亲的事吧?不是我独自的异想吧?你为何不愿意收下?”

少卿停下动作,宛然一笑,无所谓的说道:“我收下做什么?钥匙我拿着也沒用,你的宝物,我又不缺。你应该知道我真正在乎的从未是这些东西。”

白清顾望着坦然的少卿,心中暗道:有些话,大概就是在这种时刻说给她听吧?

他顿了顿,端坐在少卿的对面,将深藏已久的话讲出來:“卿月,我从上古的时候就欢喜你……至于是在什么时候,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动过想要将你困在身边一世的念想,我用尽全力的想要讨好你,找别的女人欢爱來试探你的心意,我不明白你为何总是躲着我,一时间迷了心智,做出了无法挽回的蠢事,让你受了十万年的委屈······在凡间和你相恋,我也沒本事保护你,让你嫁了他人,便宜了桑阳那个王八蛋…好不容易以白清顾的身份再次相遇,你却沒了记忆,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忘却的你就像是一池清澈沁人的泉水,我是真心实意的心悦你,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孩子是我为了困住你而故意留下的,你不要怨恨我,即便是你想要和桑阳在一起,我也不想放开你,现在请你给我和孩子一个机会,将來的日子里让我们好好爱你,可以么?”

清顾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掏衣襟,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长盒子,打开來,竟然是一枝粉色水晶雕琢而成的桃花发簪,此时正散发着柔美的光芒。

“上古的时候,我就为你在四季如春的青丘种了十里桃花,它们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你归來,一年又一年的等着你,一直等、一直等……今年青丘的桃花等來了你,青丘的桃花是为你而开,这点从未改变过,永远也不会改变。”

他深情脉脉地凝视着对面的女子,九色流光的眼眸里装的满满都是她,恍若回到当年,站在桃花树下风流倜傥的九尾狐君,伸手为他心爱的女子绾了个花苞形状的发髻,将桃花发簪轻柔的插在她的发间,在那海蓝色发丝上折着流离水光,愈发衬得少卿人比花娇,容华奇绝,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少卿沉沦在清顾的柔情蜜意里,心里的欢愉转化成满面泪光,遏制不住,也不想控制,她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清顾不加思量抱住她,不曾有丝毫的松动,那么紧,那么紧,如同拥住世间一切。

他们抬头凝视,用目光描绘着对方的神情,不知是谁先吻上了谁,唇舌纠缠,辗转悱恻,拥抱的身体轻轻战栗着,已是痴乱到无法思量,少卿迷怔地轻唤道:“清顾,你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我喜欢你,一直都只喜欢你……这一世你不要负我。”

清顾慢慢吻上少卿的眉眼,似四月的春风流连而过,带着粉色桃花的清香,入骨入髓。

她掀开眼帘,飞俏的凤眼里笑意,迷了春华,醉了尘世,少卿仿佛看到青丘花雨飞扬,蝶歇香丛,他为她摘得桃花,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周身飞舞着纷乱的粉色花瓣,三生三世,不死不休,只如归去的幻梦里,此生此世,深情执望,细水长流。

白清顾心神荡漾的望着只属于他的女子,狡黠的一笑,猛地将床幔扯下,把她困在身下痛吻难止,低喃道:“魔神大人,现在就天黑了。”

少卿咯咯娇笑一声,脸上满是情动微热醉红,迷乱的望着那双让她无法自拔的桃花眼眸,唇畔漫开一丝幸福的笑意,轻启双唇道:“狐君大人,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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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永远不凋零四月(结局)

这年神界秋天,变成了一场紧张忙碌的时日,转眼间一切都褪了颜色,枫兮殿所有的植物都开始凋落,枯黄的树叶随着阵阵微风悄然地飘落下來,落入净土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从了魔枫树依旧似燃烧的火焰,散发着魔红妖娆的光芒。

天边是璀璨的蓝色,显得越发高远了起來,一阵秋风带來最初的寒意,颇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个秋天称被称作永远四月的青丘,给神界带來了一波又波的冲击,九尾狐君白清顾成为了神界最有福气的神君。当然这福气不仅仅是指他终于恢复了上古的记忆和修为,再次回归了神界本事修为第一的位子。

而是他通过铁血的手腕以及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摆平了青丘和魔界的重重阻碍,娶了魔界的混世魔神吴少卿为妻子。

据说大婚的当天,天帝带着众神朝贺,那天的贺礼可以堆砌成万丈高山。

据说那天,龙凤齐鸣,百鸟吟唱,整个青丘开满了粉色的桃花,每颗树上都绑着狐君大人送给新娘情话的缎带,随意摘下一条,里面的句子都能让你脸红心跳到无法忘怀。

据说那天的聘礼正是青丘的十里桃花,惹哭一种仙娥、女君,一会子少卿君上,一会子清顾神君,她们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为了谁流着不甘和羡慕的泪。

据说在那天,魔神吴少卿是整个神界中最美的女神君,她身上的嫁衣是南海鲛人一族用鲛绡沒日沒夜赶工制成,红色的嫁衣上绣着鸳鸯石榴图案,绣出百子百福花样,金凤展翅冲九天。

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着五色的鲛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发髻两侧各帖着金色盛放的并蒂荷花,勾丝镂空的凤冠上一颗深海的明珠如拳大小,光彩耀目的恍若天上的明月。

嫁衣映着魔神少卿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炫美的的光彩,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看得人心驰荡漾,夺魄勾魂,惹得众神君戏说,难怪九尾狐君会为了一块顽石放弃百花丛。

据说在那天,霸道,神秘,俊美的狐君大人,从作为魔神兄长的空晖手里接过新娘子以后,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把青丘盛产的思华年美酒全都贡献了出來,把來讨喝喜酒的神君个个都灌的酩酊大醉,他醉醺醺的走到少卿面前,不厌其烦的柔情轻唤着“娘子”,新娘也每次都是挂着幸福的笑容回应着他的任性,沒有半分敷衍。

据说那天,东华桑阳神君头一次在这种场面喝醉酒,仪态尽失的走到新娘子面前,伏在她耳边低喃了几句便不告而别了,那天的少卿在白清顾的怀里哭的怎么都抑制不住,至于东华桑阳到底说了什么?狐君大人从未问及过他的娘子,只是再见到桑阳时,白清顾似乎很帅气的说道:“吴卿月只爱狐狸的毛病怕是生生世世都入骨入髓了。注定会是我的女人,就像我注定只爱这块顽石一样。”

白清顾每每听到福气二字时,他总是会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这样的福气可是他和吴少卿用曲折的三生三世换來的结果,怎么能用简单的福气二字概括,还是不死不休比较适合。

同样是在秋天,不过是深秋快要入冬的时候,青丘的白清顾狐君迎來最恐惧又期待的时刻,小神君降世的日子來了,天边燃起九色云霞,百鸟送吉祥的时刻,作为父君和夫君的他还沒來得及看娘子和孩子一眼,不得不替这麻烦的小家伙当历劫的天雷。

他才刚刚撑开结界,就听到玄风传出讯息,少卿君上生的是双生子。

话音刚落,两道双倍的九十九道天雷从天而降,着实把正要吵嚷着要见孩子的众人吓了一跳。

银月本是和三吊花吵嚷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是狐狸还是石头的问題,听到屋子里的两声啼哭声,最先反应过來的他,一个闪身奔进了屋子,随手就抱起一个孩子,大声喊道:“两道九十九道天雷同时砸下來,撞在一起就遭了,这另外一道还是我來挡着吧。”

少卿虚脱的摆了摆手,哪有心思顾及这些,银月的本事要是这点事都做不到,算是白跟她拜师了,心里把白清顾骂了九十九遍后,无所谓的闭眼睡了起來。

而此时的银月抱着在他怀里稳稳安睡的小狐狸,低头凝视着心里早就柔成一团,海蓝色玲珑石化成的小狐狸,散发着晶莹剔透的迷人光彩,正用一双大而亮的双眸懵懂纯真的眼眸,同样凝视着他,好萌,好可爱,这样的模样再怎么都难以舍下。

他伸出手指想要去碰触,小狐狸却用一嘴的小尖牙吮咬起來。反倒是沒觉的疼痛,掐诀撑开结界,一边承受着天雷的攻击同时,一边哄起这古灵精怪的小狐狸开心,玩闹起來。

等白清顾忙完气喘吁吁的进了屋子,瞥了眼被众星捧月的一条海蓝色小龙以后,忙不迭的伸手将少卿拉入怀里,从后面紧紧抱住,咬着她的耳朵,柔声道:“卿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少卿只觉的浑身无力,额角抽紧,伸手去推他的脸,委屈道:“好累,比死了还难受,不要叨扰我歇息。”

白清顾嗯嗯两声,偏头躲过她的手,厚着脸皮又凑了上去,一本正经的继续道:“以后再也不生这费神费力的坏东西了,完全不像我,反倒是你的模样,是条神龙唉。”

少卿沉默片刻后,突然道:“放心,那个是儿子,你的女儿小狐狸被银月抱走了而已,白清顾,要是以后你负责生孩子的话,我绝对沒有意见,想生多少都沒问題。”她突然想起來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來的,怄气的抱怨起來。

白清顾一怔,脑子急转,这种事就算是打死他都做不到,然后笑吟吟地说道:“两个就够了,两个就够了,我还沒细看这两个折磨你的小混蛋们到底长什么模样呢。不过现在觉得还是孩子们的娘最重要了。”

无赖…少卿仰头看着头顶的床幔,由得那人撒娇似地亲吻她的额角,脸上表情带着无奈的浅笑。她早知道这只狐狸有无数种方法理由來要求她做不想的事。

少卿疲累的躺在他的怀里,呼吸的空气里满满都是着他的气息,指尖传來他手中炙热的温度,她的目光越來越温柔,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偎相依在一起,任由幸福的感觉蔓延,也沒再想孩子的事。

这一世还长着呢,狐君大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话说饕餮银月神君要抱着青丘的狐狸公主到底要多久才能回來呢?真的不怕晋升为阿爹的狐君大人发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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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备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备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意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备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备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道,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每次的应劫师尊都是这么上心,师尊和其他弟子应的是雷劫,唯独自己是天火灼伤,她为自己研究新的法术,制造新的法器,一直保持着对阿爹阿娘的承诺,在每次应劫后,接自己回去。

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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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番外之缘起

少卿的手巧,得了娘娘的七十二变化的真传,一般和少卿交好的神君她都会送些小物件给人家,所以在神界是出了名的大方。

在去莲山的路上,银羽细细观摩着图纸,悬空临崖的神殿,师尊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银羽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着她:“师尊啊,你到底和莲女君要了什么宝贝?让你这么费心思的画出这图纸。”

少卿横躺在祥云上半寐的说道:“傻小子,还对法器耿耿于怀什么,我不过是把她莲山的冰莲要了来。冰莲是冰魂素魄对付你的天火最好不过了。你到时候就去莲山应劫,莲山的灵雪对你最为有利。”

银羽心里咯噔一下,师尊的这次人情欠大了,先不说冰莲是雪神每日用修为滋养的千年神物,曾记得有人去求这冰莲的时候,雪神以这冰莲是自己姻缘的陪嫁拒绝索要。

难不成师尊厚着脸皮应承下人家婚事不成?

少卿看着闷不吭声的小徒弟,见他沉着脸嘴抿成一条线,忙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傻小子。”

谁知道这小徒弟果真是个聪颖的,一语道破的说道:“师尊,你不会把雪神的婚事应承下来了吧?”

只见少卿翻了身背对银羽继续睡起来,银羽急的跳起脚来,愤愤难平的喊道:“吴少卿!你明知道自己是女君还敢这样做?也不怕人家雪神找到枫兮殿扒了你的皮?”

皇帝不急太监急,少卿一副温水烫不死人的性子,慢慢悠悠的说着:“哎呦呦,你瞧真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傻小子什么时候学了银月的套路,先吼我大名再劈头盖脸的责怪我了?”

银羽暗暗咋舌,每日听着银月师兄的荤话,自己怎么也变得冲动起来。

连忙跪在少卿背后,懊悔的说道:“师尊,是我逾越了。”

少卿伸了个懒腰,踉跄的站起身来,银羽死死的盯着师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祥云上跌下去。

少卿朦朦胧胧的转身,睁开眼看着处处只为师尊着想的小徒儿,无奈的说道:“我的傻徒儿,连说笑的话都听不出来啊。放心我只是答应了雪神的报答冰莲的恩情,还没把自己卖了。等我们到了莲山,你在外面候着,到时候好接应我逃跑,莲山上没一个脾气好的仙娥。为师也怕啊!她们也不至于跑到枫兮殿,雪神是个好面子的好女子。”

果然到了莲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能听到落雪簌簌声的莲山就响起一阵吵杂。

银羽在山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莲山仙娥们的喊叫,无疑就是负心汉,不要脸,还有就是要砸了枫兮殿的怒言。

银羽重重的抚了抚额头,回想起过往在神君宴会中见过的雪神莲女君,穿着倒是和师尊有几分相像,大抵是和师尊一样喜欢素净,柳腰莲脸的容貌在天界上也算是排的上名号,性格却如深夜般难测,平静温和的黑眸总是流露出波澜不惊的淡然,也难怪叫冰美人。

估计现在冰美人这会子被自己胡来的师尊也气化成水美人了。

银羽抬头看向莲山,只见一道蓝色身影速度飞快的朝山下跑来,山上传来少卿慌张喊叫:“要死,要死,银羽快来护着我,为师下手重了这些仙娥就遭殃了。”

再看少卿身后紧追着一名身穿米黄色衣服的仙娥,长发上的米黄发带飞舞,手持仙剑,狠言的喊道:“亏你还是神君,这般欺负我师尊,今天你休想跑出这莲山!”

少卿则处处躲让着仙娥眼花缭乱的砍杀,见这情况银羽立刻抬手掐诀,开启了早已布置在山上的阵法将师尊还有莲山的众仙娥困在其中,不到眨眼功夫师尊就飞跑出阵,潇洒的带着我打道回府了。

而站在莲山之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女子,脸上脂粉未施,双眉紧凝,尽显洗净铅华的自然美态,仿佛一池清水中的莲花清雅脱俗,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着清冷决绝:“少卿,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真当是下了狠心。”

第二日整个神界都传出魔神拒了雪神的婚约,作为赔礼送了莲山神殿的设计图纸。

莲山放话:枫兮殿的人不得雪神同意,不准踏入莲山半步。

在银羽准备历劫的时候,少卿一脸愁苦的说道:“小呆瓜啊,在莲山历劫的事算是泡汤了······你就在莲山附近随便找个地放,受天火吧。你也知道为师没法陪你的应劫,最多就是去及时救你。为师卜算实在不行,到现在都没算出你会怎样。你可千万回来,为师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银羽没细想为何师尊今日出奇的话唠起来。只道是师尊的模样像极了当年送自己走的阿娘,眼中不由得涌出泪珠,跪在地上不去看少卿的神情:“师尊我若真回不来,凤族的神君之位就交给我阿妹吧。”迅速掐诀逃离了枫兮神殿。

莲山附近的几座山上同样是常年积雪,不同的是莲山上的落雪多了几分灵气,有助于恢复伤势。

当天火一道一道的从天上而降砸向银羽,切身体会到这不同于以往应劫的火刑灼烧,银羽才知道为什么师尊会豁出脸面,去求雪神的冰莲。

烈焰落地长久不熄,围绕着银羽周身燃烧。他咬牙忍受着皮肉反复灼伤再愈合的痛苦,心里默数着天火的次数,这越来越少的次数成了银羽坚持的唯一动力。

在承受倒数第三道天火的时候,银羽眼睁睁的看着师尊嵌入法器的冰莲承受不住烈焰化作了空气中的一缕蒸汽,在剩下最后一点神识,化出白凤真身,身带烈焰,拼命的朝莲山奔去。

祈求能借着莲山的灵雪让自己恢复伤势,但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是什么来着?

银羽还没来得及回想就失去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是白凤真身。

不同的是浑身焦黑,头上的凤翎,还有凤族引以为傲的凤尾都烧秃了。火凤浴火重生,涅槃之后华美无比,白凤果真是浴火变成秃,而且是又黑又秃,现在的自己和乌鸦定是分辨不清了,身上还有一股子羽毛烧焦的味道,这到底要修养多久才能变回原先的容貌。

银羽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白茫茫一片,飘落的雪花闪着莹莹光亮,果然莲山飘扬的灵雪救了自己。

在静坐歇息一会后,银羽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枫兮殿的人进不得莲山。

师尊他们进不来!自己现在也出不去了!

自己被困在莲山了······而不远处被银羽坠入莲山巨大的动静引来的仙娥,正扎堆的朝他这边奔来。

银羽番外之劫难

映入眼前的阵仗比天火逼近热浪直吹自己脸颊的时候,还要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特别是看到雪神还有她身旁鹅黄衣少女时,本就大伤未愈的银羽,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而远处的雪神早就眉头紧锁起来,这些时日因为吴少卿就够自己心烦了,谁知道一声巨响就从莲山中传来,出门观看情况竟然是天火砸向了莲山,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坐在屋子里咒骂了几句吴少卿,就惊扰了天命不成?

一个上古的神,这样没皮没脸也就罢了,还能只手遮天?越想越气就带着请命的雪漫还有一众弟子来到天火所降之地,万万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与银装素裹的莲山格格不入的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的鸟?

神界什么时候多了一种这样的神鸟?还这般丑······还有些呆······见这只黑鸟呆站在雪地中间,半天不说一句话。雪神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何类神鸟?”

银羽脑袋里猛地想起银月师兄曾说过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我·····我是魔神用来实验火劫豢养的神鸟。他见我没了用处,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要不我的羽毛也不会被烧毁着这样。”

说完银羽就双翅伏地,趴在灵雪上假装痛哭起来,嘴里生生喊着:“我的羽翼怎么变成这样,呜呜呜呜呜,吴少卿好狠的心。”

看到这情形的仙娥们无不动容,抹泪的抹泪,找药的找药,鹅黄衣少女对着雪神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师尊!吴少卿好狠的心,为了他弟子的火劫,哄骗了冰莲还不够!还用其他神鸟替他弟子受苦。”

雪神前些日子才受到吴少卿的打击,哪能听得了这种事?想都没想的对少女说道:“雪漫,将这神鸟带回宫殿好好疗伤,等治好了去找天帝告状去。”

刚刚还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银羽,也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被这话打击到,直接昏厥了过去。就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神殇殿看到师尊的情形,还有雪神厮打他们师徒二人的情景,只是咒骂中除了负心汉还多了一个忘恩负义。

银羽被梦境吓醒之后,发现自己被安置在普通的屋子里,身上的灼伤不再那么严重。

他扇扇翅膀飞到窗前,看着眼前萧索的景色,灵雪簌簌的飘下,似春日飘扬的柳絮,无尽无休地飘着,莲山的雪怎样飘落都是要看雪神的心情,银羽展翅接下飘落的灵雪,这样的骤雪估计也是因为师尊和自己给闹得。

都说莲山的仙娥个个懂音律,最擅伴着音乐在风雪之中,轻盈地在空中飘舞着,旋转着,跳着动人的舞蹈。轻快的身影还有飘逸的舞姿,仿佛是莲山的每一片晶莹的灵雪花瓣。

再看如今莲山的仙娥们,神色忧愁的穿梭在雪地之中,她们师尊都是郁郁寡欢的心境,弟子还能欢快的起舞?

银羽独自言语着:“算起来是因我起的这愁苦,就让我来解开吧。”

抬起头冲着蔚蓝色的空中鸣唱起来,百鸟之首的鸣唱,如翠鸟弹水又如黄莺吟鸣,音路婉转多变,百转千回。高音恍如雄鹰盘旋于群山之巅,冲破云霄雄伟壮志,而后声音陡然而落,愈唱愈低,愈低愈细,如恋人喃喃细语,渐渐的没了声响。

美妙绝伦的歌声,似水暖暖的流进心田,莲山的仙娥听得如梦如幻,许久后脸上的痴迷才渐渐消散,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雪神站在门口痴痴的听完这美妙的凤鸣,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缓缓说道:“原来你是凤族,也难怪少卿选了你为他徒儿应劫。既然他弃了你,你就拜在我门下吧,日后也好为你去那里天帝讨个说法。”

银羽忙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的雪神,幸亏现在自己只能是凤鸟真身在她面前,自己这哭笑不得表情当真是难看之极,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莲女君,我其实·····”

雪神以为这漆黑丑丑的凤鸟是还在为少卿丢弃了自己难过,就将他搂抱在怀里,轻抚着他已经烧秃的凤翎,宽慰的说道:“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本来我莲山是不收男弟子的,我心中也是愁苦,看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留下你也好有个互诉心事的伴儿。早点将伤势养好,你这黑漆漆的身子我看着别扭,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化作人形。”

说完就将银羽放回到窗前:“慕情一曲柳梢青,以后就叫你雪慕吧。”

过去总是见惯了她,清冷的一面,如今看她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冰冷化为清水,似从画中走出的美人,活了起来。银羽觉得自己的脸上滚烫,埋下头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想告状,等我伤好了,能放我回族人那边就好。”

雪神听他还有族人便点点头说道:“这也好,刚见你时,我见你委屈得很,才想到替你讨回公道。你真是老实心善的紧。”笑盈盈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鹅黄衣的雪漫就来到他面前,扁着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也是有福气的,师尊就这么收了你还给赐了名号,女君收男弟子一般都是会被风言风语,说三道四。”

雪漫表情忽的恶狠起来,凑到银羽眼前威胁的说道:“你要是像吴少卿那么混账,我就把你黑漆漆的毛拔光,顿了喝凤汤。别以为唱个歌就能把我收买了。”

她眼眸灵活转动,身上散发着几分调皮,硬气的说道:“记得每日唱一遍,师尊也是要听得!还有师姐们!”猛地甩了一下头上鹅黄的发带,像风一样飞跑走了。

银羽深深的长吁了一口气,看来不能变回人形还是有一定的好处,这里的仙娥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且等着伤好了回去就行,也不知道师尊现在可好?

少卿这边明月当空,正坐在院中,悠然自得喝着千月泡的茶水,千月一边斟茶一边板着脸说道:“师尊,你怎么还不去救师兄去?”

少卿抬眼看了下怨妇模样的小徒弟,大笑道:“千月,你放心吧,你师兄现在定是在莲山上。”

千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着急的喊道:“哎呀!那你还不去救师兄。也不怕雪神要了他的命!还有功夫喝茶,不喝了!不喝了!”

说着就一把扫了放在茶桌的茶具,翻倒在地。少卿举着手中的茶杯,邪魅的笑着,将千月唤到跟前,在她耳边嘀咕起来:“我前阵卜算你师兄的凶吉,你猜怎么着?”

不耐烦的千月用力的推搡着卖关子少卿师尊,焦急的说道:“怎么了!你快说!”

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少卿故意拉低了声音说道:“你师兄红鸾星动,方位恰好是莲山所在西南位。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师兄每次历劫火后的模样吧?哈哈哈哈哈······”

千月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师尊,抽动着嘴角问道:“哼,有什么好笑的啊,莲山的仙娥还不一定配的上我师兄。”

少卿笑迷迷的胡乱揉了一下千月软绵绵的长发:“没出息!普通仙娥怎么能配的上你师兄?怎么也是我的徒儿!堂堂的凤族神君!就怕和我一样喜欢素净的莲女君,要嫌弃一阵子黑漆漆像只烤鸡的凤君了。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天命不可说与银羽,真想早些刺激刺激傻小子。”

千月有些呆傻的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喃喃的说道:“师尊,你就笑吧,别等着自己徒儿们都成婚了,你还是孤家寡人。”

耳尖的少卿也蹲下身子同千月一起收拾起来,淡淡的说道:“你们只管去风流,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成婚还是我说了算了,大不了拖你们几万年。老凤君那里我早就交代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又接着说道:“不过等银羽的娘亲来这里寻他,就说寻不回来了,折磨我几万年的女人,也该让她着急些日子。”

而在莲山的银羽,连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安然入睡,准备迎接自己灿烂的俘虏日子。

银羽番外之情动

银羽这场觉睡得很是身心舒畅。

不晓得睡了多久,他昏沉的才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住的屋子莫名变得冰莹剔透起来,思维还在停滞状态的他,不禁说道:“师尊,我知道你是喜欢素净的,可是能想到用冰晶做宫殿还真是清雅的很。”

站在床边的雪神垂了垂长睫,脸上透着微红的笑着,静静的盯着在床上夸奖自己的凤鸟,依旧是黑漆漆的一团,与寝殿的奢华素净当真是突兀的不相配。

“雪慕,你喜欢我这寝殿?”银羽听到不同于以往的声音,才回想起自己在莲山的事,忙抬头说道:“莲······女君,寝殿很美。”

雪神见这只凤鸟如静夜般的眸子略有些惶恐盯着自己,大概是这凤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轻轻的把他再次平放到床铺上,不忘给他盖上锦被,徐徐说道:“我从未豢养过神兽,神鸟,也不知如何是好,我这冰床有疗伤功能,想着你睡下也是不错就把你抱了来。”

这种奇怪的姿态躺下,银羽过去从未没试过,毕竟化作凤鸟在这样做总是会有点别扭。

在枫兮殿,听惯了银月和千月的吵闹,师尊锻炼神器的声响。

猛地住在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连闷葫芦银羽也会觉得有些清冷,待莲女君将门窗推开,把阳光放进来,银羽便老老实实的飞到窗前鸣唱起来。

雪神莲女君身穿素色的仙裙,走到门口,映入她眼帘的是莲山的一片晶莹雪白,向远处眺望其他山头新抽的嫩绿,仿佛自己也能感受到春日温柔清澈的日光,身上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胸口豁然开朗起来。

她转过头看向银羽,轻笑道:“雪慕,你知我为何会将冰莲送给少卿么?”透亮的阳光打在她如凝脂般清丽的脸容上,让她雪白冰凉的肌肤看起带着一丝丝的柔美。

刚刚鸣唱完的银羽,被突然这么问道,略一迟疑,随即摇了摇头。

银羽偷撇一眼雪神,少卿师尊故意在女君仙娥们面前表现出不着边际的形象,为的就是避开女君们的妄念。

可这次不一样,的确是师尊为了自己主动招惹了雪神不假,但冰美人雪神为何会答应不靠谱师尊的请求,他也很好奇。

莲女君十分文雅的坐到茶桌前,抿了一小口冰凉的茶水,轻柔的放下茶杯,神情安逸的轻吐道:“原因很简单,我有些羡慕少卿,他刚好与我性子截然相反,他随性,护短,无赖,任何的情绪都可以表现出来。想着与他相处定是有趣的紧。便就答应了。”

师尊少卿的做派在神界,有人欢喜,有人厌弃,师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并不在意,想不到竟然能让沉静高雅的莲女君所羡煞。

莲女君起身而立,洒然的问道:“雪慕你又为何每日鸣唱?”

银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看你每日寂寥,想着唱着你会欢喜点。”

等他再看雪神时,发现她脸上泛起如喝醉一样的酡红,难不成她刚才喝的是酒不成?

一向淡然的她,竟然结结巴巴的轻声的说道:“你······你好生养着,我去看其他弟子。”

银羽傻傻的看着匆忙离去的素白倩影,才缓过神来,想到自己是从未给其他人鸣唱过,师尊都不例外。

少卿师尊曾一本正经的说过:“你阿爹交代过我,不许你像我的性子,不许你随意鸣唱,凤族的鸣唱只能唱给心爱的女子。你们凤族的性子比我还别扭,小气的紧,鲛人族的歌同样只为给心爱人所唱,千月为我唱的不也挺好。”

“凤族的鸣唱只能唱给心爱的女子。”银羽嘟喃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原本打算展翅飞到床边的银羽,一时慌乱竟然忘却了怎么了挥翅,重重的跌到了冰晶的地面上,冰凉的寒意窜入了身体里,让银羽清醒不已。

“这下糟了。”

莲女君强忍着羞涩跑回了屋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即使在冰天雪地的莲山,沁凉的微风也难以吹退脸上的烧红,这凤族的男子只为心爱的女子鸣唱,当年的老凤君的得子的鸣唱至今让神界的女君仙子羡煞不已。

起初她听到漆黑一团的雪慕,能鸣唱出美妙的歌声,着实被惊艳到。那时想着他不过是为了吟唱心中的愁苦,安抚着莲山上仙子们的心。

今日自己一时好奇问出雪慕为何而唱,这凤鸟竟然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愫。

雪神最喜欢听雪慕开口说话时的声音,沉稳内敛,她常想要是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凤鸟化作人形,会不会也是如声音这般内敛俊朗。

过往自己执迷不悔的想去寻找一个可以相互扶持一世的人,少卿就像是娇艳独立的蔷薇花,看着诱人惑心,想要摘得必须付出血淋淋的刺痛。

她做不到这样的付出,也就做不到去枫兮殿讨说法。碍于面子问题只能对外说不得让枫兮殿的人到莲山。

可为何对这每每想起他温润的嗓音,就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分明只是只黑溜溜来历不明的凤鸟。

果然之后的时日,莲女君就再也没出现在银羽面前,就算是偶尔遇到,银羽还没来得及开口,莲女君也会尴尬的找理由避开。

银羽也是个有耐心的,既然已经变得如此误会重重,摆正心态也就没再多想,总是要碰面的,不信解释不清楚。依旧每天在莲山上鸣唱一曲以示存在,剩余的时间用在闭门修炼法术,准备化出人形,好早日回到枫兮殿。

等着银羽的羽翼日益修复,渐渐显露出雪白的羽毛,可偏偏在自己化作人形的那天,天降劫雷,莲山众仙娥无能为力的抬头仰望着莲山之巅的师尊,遭受天雷击身。

将将复原的银羽可以清楚地听到屋外,雪漫失措的惊呼:“师尊快撑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君,一袭白衣胜雪,白发飘飘,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深邃如星辰的吊梢眼儿精光迸射睨视着雪漫。

这样被人俯视压迫,雪漫顿时没了气势,堪堪勉强的对视着,问道:“你有何事?”

银羽怒斥道:“还不为你师尊准备疗伤的事务,站这里发什么呆傻!”

待掐诀腾云直冲到莲山之巅的银羽,再次看到莲女君时,她已经耗尽心神的使出了决绝的法术,将自己冰封在了冰棱晶体之中。

银羽将探手在冰晶上,感到莲女君的灵力还有修为正渐渐抽离,心里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神情决绝释然女君。

心里酝酿一番后,长吸一口气,轻叹道:“到底是我与师尊欠你的债,现在我就还了你的情。”

银海番外之初恋

初夏将近,南海的海水似乎都变得冰冷起來。夜,已经深了,南海的龙绡宫里的海柳花也寂寞的飘下,金黄色的叶子,薄薄的宛如新月的形状,落入在的晶莹光洁的水晶地面上,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

千月从未这样认真地听过南海里这夜的声音,有点寂寞,有点萧索,说不出的愁苦在里面。

难怪以前在枫兮殿的时候,师尊总是在夜里才处理魔界的事务,难怪她会喜欢那种夜里倒头就睡的感觉。

而在龙绡宫殿的生活,对千月來说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渴望,身旁睡着她心爱的男子,是这座龙绡宫的海皇,是她的大师兄,是她喜欢的人,可对这个男人,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那就是想要占有他的一切的爱恋,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千月闭上眼,光影浮动,猛地想起明天还要去看被法术反噬后昏睡在枫兮殿的师尊,吴少卿。

吴少卿睡在的院子里的云床上,梨花树还是那么美,伴着春风飘散着白色可爱的花瓣,因为昏睡的少卿,春天似乎过得异常的漫长。

自从少卿被法术反噬之后,已经睡了一个月,每隔一段日子所有人都会习惯性的看她到底有沒有醒來。

银海來了,总是不屑的嗤笑道,老不羞的吴少卿还在沒死么?赶紧去死吧…死了我就从南海的鲛人那里回來,把你的魔界全都掌控在我的手中,然后潇洒的坐在魔神宝座上美美的睡一觉。

银月來了,总是站在少卿身旁,绷着脸像是在忍着什么,最后又仰头哈哈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眼角就渗出泪珠,大声喊道,臭不要脸的吴少卿,你再不醒來我就把你所有的家当都吃光,让你嫁人的时候变成穷光蛋…然后变成饕餮的真身,钻到少卿的手下似在抚摸着他脑袋上的犄角,守护在她身边许久都不肯离开。

银羽來了,会盘坐在少卿睡在的云床旁边,单手支在膝盖上摸着下巴,细细的端看许久,然后开始抱怨起來最近魔界发生的事,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以后,叹声道,师尊,你要是醒來,我就可以去想想个人生活问題,你不是也挺喜欢莲女君么?我们一起想点办法啊。

昆玉树被昆吾神君连拉带扯的推到少卿身旁时,他先瞥了眼身后的面目狰狞的老爹,然后乖巧的爬在少卿耳边,悄悄的说道,其实我还是想让你教我本事,而且如果你是我师尊的话,将來一定会帮我把陆明熙拐回家吧?啊?在神界里你最喜欢做惊世骇俗的事吧?你是怎么用男儿身勾引到高冷的狐君?醒來给我点经验呗。

千月一直静静的坐在梨花树下,总是要等着所有人都探看完后,才会站起身,不言不语,默默的起身开始给少卿梳妆起來,每次都要花足足一下午的时间,一切都完成以后,她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守在这里从未离开过的白清顾,低声问道:“清顾神君怎么样?师尊好看么?”

白清顾一怔,望着眼前这个突然搭话的红发女子,是鲛人,一种美的不像话的生物,拥有着尘世间人们最渴望的美好,他缓步走到少卿身边,伸手抚着她如皎月的脸庞柔声道:“无论何时,卿月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爱人。凡间的人们说,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沒想到他的话一出,千月脸上就挂出一副都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白清顾不明白怎么这鲛人好端端的就要哭,急忙劝慰道:“你可千万别哭,你师尊不是最见不得你哭么?想你一定是她最疼爱的徒儿,她可是鲜少喜欢你这种娇滴滴的人儿。更别说收你当徒弟,简直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千月的脸憋得涨红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师尊本來就不喜欢我这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掌掴了我,说我连累了银海师兄。”

白清顾看着眼前这个娇艳夺目的美人儿,性情又是纯善之辈。能让和她完全相反的银海中意上,也并不是沒有可能,往往最想要的就是自身沒有的东西,他脑中闪现出少卿对人下手可从沒手软过的样子,看來这叫人吃了不少苦,不禁好笑道:“果然如此,这么说,她是为了银海才收你为徒的吧?”

千月点了点头,低头羞涩的说道:“我想留在银海师兄的身边,可是师尊说我害得海皇要接受双倍的雷劫,所以我要自己修炼,不给他添麻烦,这样就能侍奉在他左右了,将來还要侍奉他的夫人·····”

白清顾听着这话,先是愕然,然后震惊,接着双眉紧蹙的问道:“千月?你不是喜欢银海师兄么?你不想做他的夫人?”

千月安静的站在原地,珍珠的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流,怎么都停不來,揉着双目呜咽道:“可是银海师兄要和凤族的公主成婚了,他是龙神的儿子螭吻,而我只是鲛人,是他的侍妾,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旁?就连和他说不想让他和别人成婚的勇气都沒有…”

白清顾望着千月的这副模样,把手举了起來,用力的扇出一巴掌打到她脸上了,俊美的脸上浮起浅笑,甚是无奈的说道:“本來吧,我们狐族有是不能打女人的规矩,可是,我想现在趁早替卿月打醒你,免的她醒來以后被气的又要动手,到时候又恼又悔的都是她。”

千月捂着红肿的脸容,瞪大双目,因为脸上炙热的疼痛,反倒是压制住心中的悲凉,抽泣的说道:“师尊,也应该会支持银海师兄娶凤族的公主吧?怎么可能会恼怒?”

白清顾失望的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还真的不了解你师尊呢,在神界你确实什么都不是,但你是她吴少卿的弟子,这还不够让你骄傲么?还不够让你有资格站在银海的身旁么?”

说着他就俯身吻了一下少卿的沉静的脸容,在她耳边厮磨的说道:“我啊,最是讨厌你这种明明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却要逼着自己去接受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行了,你还是走吧。现在是我陪着她的时间。”

之后的日子,千月再也沒有和白清顾说过话,直到少卿从昏睡的七个月醒來后,有天中午,少卿唤上千月在枫兮殿的花园打秋千。

这次少卿突然开口问道:“千月,你以后想嫁什么样的人啊?”

千月顿了顿晃动秋千的手,不停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最后笨拙大声的回应道:“我,一定要嫁给银海师兄。他只能对我一个人使坏,我哭给他看,笑给他看,心里总觉的幸福极了,他要战斗的时候我能给他穿上战袍,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我就给他研墨。春天的时候跟我在南海看飞的漫天似雪的海柳花,夏天的时候我就给他扇凉风,秋天的时候我们能一起到枫兮殿看师尊,冬天的时候我还想去看看传说中永远四月的青丘。”

话音刚落,少卿就在秋千上摆动着双腿上的脚铃,哈哈大笑道:“那以后银海娶了你可有的受了。”

千月此时终于把心里的话喊了出來,见少卿沒有任何的恼怒之意,畅快无比的嬉笑道:“师尊你会同意我嫁给银海师兄么?”

少卿对于今天千月的表现已经很是满意,相爱需要一颗坚定的心,坚定的爱着一个人,可以让这个曾经无知懵懂的少女变得强大,无坚不摧,她难得认真的提醒道:“哼嗯?这种事我从來不会操心。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意见,看到龙神空晖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哭,我家的兄长从來都不喜欢娇滴滴,爱哭的儿媳妇。”

转眼一阵风吹过的功夫,就听到银海像是唤侍女一样的大喊叫道:“千月…千月…你又死到哪里去了…要回龙绡宫了…”

千月临走的时候,不舍的望着恬静淡然的少卿,笑着说道:“师尊,你说我和银海师兄提亲,报上你的名字怎么样?”

少卿笑了笑,站起身对着院子外面的银海喊道:“银海啊,你可一定要听师尊的话,给师尊面子,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银海冲进院子一把拽住千月,对着吴少卿怒言道:“吴少卿…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彻底死不瞑目…”

少卿依旧挂着大大咧咧的笑脸,眯眼道:“师尊成亲的时候,你们可一定要來啊,我可等着海皇送我的大礼呢。”

银海顿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吴少卿,从未想过她会有成亲的一天,要嫁给那个一直住在她心里最初的爱恋。

他松开千月的手,缓步走到少卿面前,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和他最初的爱恋告别,他弯腰俯身在她的耳边,像是刚从学堂归家的少年,未曾青梅,不见竹马,只恨君生吾未生,从此,爱的人都很像她,拥有着一颗纯真玲珑的心,红着脸低语道:“师尊,我会为你送上最美的嫁衣,让你成为那天神界最美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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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青丘九尾狐神君白清顾,飞升上神,为庆祝此事,天帝神殇殿的朝会连停三日,得了福利的神君们,自然是个个眉开眼笑,送贺礼的送贺礼,拜访的拜访。

也有新上任的神君好奇,不就是个青丘的狐狸,何需天帝如此重视,在退朝之后拉扯着北斗神君,想要打探一番,谁不知dào

北斗君掌管编写宿命的簿子,平日最是八卦。

神君们在这三十三重天也是寂寥惯了,一个人询问,众人凑热闹的七嘴八舌商讨起来。热情比朝堂之上的可要高涨的多,在神殇殿外,如开篝火晚会一般个个虔诚的围着北斗神君。

北斗神君神mì

的低声说道:“你们不知这九尾神君降世便得我们活了十五万年的魔神少卿君上赐名,一万年飞升九尾狐君神位,这才两万年便飞升上神风神之位,还是我们将来帝后的亲阿弟。”众人一副了解的表情,敢情在这神界实力和裙带关系都是必不可少。

神界谁知这魔神?乃是女娲娘娘补天灵石,五彩玲珑海蓝石所化,龙身凤羽,姓吴,唤少卿。坐稳了远古上神的位子,招惹这天界的女君仙娥的风流韵事层出不穷。明明一副少年郎的模样,就连天帝见了都得作揖拜礼,唤声君上。能得到他的赐名自然是有福气的神君。

北斗神君鄙夷的看着一帮没见过世面的新人说着:“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这清顾神君此次历劫是情劫!与东华君上一起下凡历劫,两个神君回来就到处寻一个叫月颜的女子!”

此话一出众神哗然,哎哟,一个是青丘狐族的情爱最难解!别一个是东华君上十八万年的铁树也要开花了!

星宿神君捻了捻嘴边的胡子,叹息道:“哎,前一阵子我观测星宿,狐君大人还有东华君上就分别来寻我,查一个叫月颜女子的星宿。”

北斗神君瞪大了眼看着星宿神君,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看到什么了?”

星宿神君忙上前伏在北斗神君的耳边,悄悄说道:“也怪了,此女子明明在凡间也是个有名号的人物,竟然查不到星宿,不会是某个神君也下凡了吧?”

只见北斗星君慌乱的拖着星宿星君就往偏处跑,众神你看我我看你,星宿星君也是一把老骨头,吃偏饭也太明显了。

纷纷感到索然无味起来,不知是谁说道:“这下东华君上回来了,不知dào

少卿君上会不会因前一阵子的事,再去打架闹事去。”

听到前一阵子的事,知dào

的都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少卿君上在大概三十多天前的神君宴会上,不过是与东华君上胡言了几句,内容是什么谁也没听真切,只见东华君上一怒之下,当着众神的面就给了少卿君上一耳光,神界谁不知dào

魔神少卿最好脸面问题!这一打!气的少卿君上回了枫兮殿就带着法器,跑到东华府上闹事。

不巧的就是东华君上应劫去了,早就没了踪影!上次的决斗只能草草的无果收场。

“哎呀,让你们这么一说,真想见见少卿君上是何等的风姿?”一个小仙娥抬头痴痴的说道,小仙娥没见过世面,只听说魔神少卿长相出众招蜂引蝶,更有不在乎他在魔神之位女君仙娥愿以身相许,到底是如何迷人眼的容貌呢?

方才被拽走的星宿神君,掩着嘴咳嗽道:“老夫前一阵子,有幸见过少卿君上一面。”

说着星宿神君如痴如醉地回忆起来:“那日他身穿凤羽龙角花纹的月白色长袍都遮不住绰约风姿,深海色长发散落腰间,肤如凝脂,海蓝凤眼飞俏,双眸波光流转,当真是勾人心魂的容貌,卿本风流,如月如夜啊。”

众神感叹长得太俊也是罪过,更何况在魔神之位,带着兴奋的余味散会之后,都打算回去准bèi

看少卿君上的精彩打斗。

第 一、 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天风呼啸,苍鹰盘旋着,狂风吹起卷起乱雪,纷扬弥漫了整个荒漠戈壁,掩住了方当正午的日头。

月颜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一时竟想不起湛蓝的天空该是何样,她扭头对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将军,淡然的说道:“将军,你们从我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将军停住了脚步,怔了怔,切了一声,表现出对这位唤月颜的女子极其不满的情绪。

通过这几天对这新抓回俘虏的观察,此女子唯一令人过目难忘的就是那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其余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从沧月国回来的探子却都说这沧月国的君王最喜看她笑靥如花,配上她脸上的两个梨涡,浅浅一笑便能勾魂慑魄。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探子的话也是有虚假夸张罢了。

只见将军一把拽起月颜淡紫色白纱衣的前襟,用力将她挥甩出去,整个身子和脸都埋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将军狂笑道:“不过是个宠妃!猖狂给谁看!拿你试试皇帝还有他英勇的弟弟有何不可?若是得不到好处,再杀了你也不迟!”

“报!禀将军!沧月国的西顾将军亲自来谈判了!”前来报信的小士兵狂喜万分的将这个好消息报gào

给将军。

月颜原本淡淡无谓的表情出现崩裂,嫡仙般风姿绰约的脸变得煞白,狠狠咬着下唇,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殷虹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在了雪地上如绽开的红梅。

她站起身来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抬手轻撩起散落的碎发,如落入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讪然一笑,悠悠的走过还在为这个消息欢喜的将军和侍卫身旁,快而准的偷到了侍卫身上的匕首,藏入宽袖之中。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心无旁骛的向谈判的营房走去,飞舞的乱雪中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清然的薄荷香。

将要步入军帐那一刹那,听到军帐里传来了熟悉不过催促的声音,她将匕首用力刺入了胸膛,蛮夷之地的刀,锋利且伤人,还没感到痛楚蔓延开来的时候,月颜抬手掀起门帘。

想要看到的终将还是看到了,得不到的谁也没得到。

月颜任由一个箭步冲上来的西顾抱在怀中,已经听不清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心里笑道,也就在此刻才能不再顾及累人的君臣之礼,现下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西顾在自己耳边失控而撕心裂肺的嘶吼,月颜留恋的抬手抚着他的桃花眉眼,何物打湿自己的手?

罢了,痴了这一生,误了一生,换来他的泪也算是值得了。

清泪顺着脸颊滑下,低语道:“西顾,若有来生,只愿君心似我心。”

手落,气绝,魂离。

月颜手抚着忘川河一路盛开的彼岸花,蹲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自己通透却能依稀分辨的手,心道:这冥界也是清冷至极,没带路的也就算了,还听不到凄厉的呼喊声,四周还被这红花点缀的一片鲜红,不都说死后要排队喝汤么?仿佛自打来了冥界地府就没看到过一个魂魄。

环顾四周连个踪影都没有,就在刹间,一道黑影最猛烈的从头顶压了过来!月颜抬头被吓得惊呼出声,整个人没立稳,向后倒退着,跌躺在地上。

面前出现一老妪,消瘦而憔悴,脸上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伸出如枯槁的手,顺势将月颜拉了起来,不知为何老妪眉间闪过一丝惋惜的神色。

老妪用沙哑的嗓音真切的说道:“哎,好好的神君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快些喝汤回去吧!若有一日想起来,别来找我,去找冥王御史,这都是他的主意。”

“啊?”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的月颜,想着难不成喝碗汤还是需yào

裙带关系才能得到?这不是欺负她没死过么?一手接过老妪的汤,痛快的饮了下去,很快她瞳孔里变的茫然空洞。

月光皎洁,星海闪烁。

喝下汤的月颜宛如空中璀璨星子,周身闪着耀眼的光芒,一碗汤淡了情,忘却了凡间二十年的经lì



只见月颜原本如夜黑发的成了海蓝色长发,一双杏眼变成了海蓝色飞俏的凤眼,媚眼如丝,肤若凝脂,脸上却没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她双眸困惑不已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瞥了眼站在旁边忐忑不安的孟婆,抚着额头,无力道:“咦?孟婆也在啊,奇怪了,我喝酒喝得好好的怎么就到冥界了?”

孟婆见月颜魂魄已经恢复过来,忙吃力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少卿君上,你吃酒过多,回来的路上错到了冥界,躺在轮回镜旁睡了去,轮回镜本就是吸魂勾魄,您的魂魄被引了出来,在外游荡将近二十天了,枫兮殿的神君们可是一顿把您好找,才在冥界寻到您的真身,还请君上快些归位啊。”

少卿呵呵干笑了两身,见自己是魂魄也扶不起孟婆,脑中灵光闪现,狠敲了脑袋一剂,便凑到孟婆耳边问道:“我知dào

你嘴严,莫要把我是女君的事说出去。哎,都是十五万岁了,吃酒吃的这般丢人,没人再看到我这副样子了吧?”

孟婆愣愣的点了点头,才想起来眼前这少卿君上在神界对外宣称的是男神君。如今再看少卿君上的魂魄,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人面桃花相映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还有婀娜的身材——分明就是个女神君!

少卿心想着估计是自己的容貌把老太婆吓到了,勾肩搭背,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dào

?别在这里墨迹了!别跪了!还不快点带把我放回真身去?”

孟婆一路上都神思飘荡的带着路,总感觉自己知dào

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本就残破的身躯越发觉得不中用起来。

少卿跟着孟婆走了几步,便到了自己真身所在的地方,不远处蹲放着孟婆所说的轮回镜,里面似乎有着无法经受起的诱惑力,多看两眼就有想冲进去的欲望。

见真身还是少年的装束,少卿长长的松了口气,扭头对孟婆又叮嘱道:“莫要说出去!你也知dào

我在外的名声不好,拆了冥界我也干的出来。”

孟婆欲哭无泪的点了点头,再多看一眼这少卿君上都觉得自己在折寿,脸上的沟壑又多一道,心里把冥界的御史大人骂了个千百遍,见少卿君上的魂魄入了身子,忙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少卿久久站立,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天风吹起自己柔软的长发。天色才微微透亮,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今梦醒了一般。

远远的望到朝自己奔来的三个徒儿,欢快的抬起手用力向他们挥动招呼,微微笑了起来,喊道:“我回来了!”回头再看孟婆,已经没了踪影,少卿撇了撇嘴:“真是个大忙人。我还说再谢谢她呢。”

可等徒儿们到了自己跟前,完全不是少卿脑袋中想象出的热泪盈眶,相拥宽慰的场面,没了相聚的喜悦,反倒多了催促之意。个个火急火燎不耐烦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赶紧回枫兮殿,你的事务都快堆积如山了,若是再不处理,魔界的乱套了。”

一头雾水的少卿连拉带扯的被推搡回了忘川河源头的枫兮殿中,悻悻的站在自家门口,自言自语道:“不就是回家么?至于这么急?不知dào

的还以为冥界有我仇人,躲都躲不及。”

第 二、 章 魂归兮来情何去

少卿在枫兮殿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长袍,没去注意神色紧张的三个徒儿,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依旧残留的酒香气,叹了口气,道:“我堂堂一个上古魔神就被几瓶子仙酒给弄得丑态尽出,罢了,回来也好,免得在外丢人。”

回了枫兮神殿的少卿如过往一般,马不停蹄的处理完魔界事务,美美的睡了一觉,待起来的时候,夜幕已经拉下。

她随意的披散着及腰的海蓝色长发,悠然地高高的坐在自己院中的梨花树上,月白色的长袍到了膝间就飘荡开来,吹着一枝短笛,晃荡着脚腕上的铃铛在月下发出细碎清响。

感觉甚是清雅,向下看去,见一直与自己打理事物的凤君银羽徒儿路过,慢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银羽啊,为师拜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白凤神君银羽张大了嘴巴,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尊少卿,抬手佛开映入眼帘纷纷飘落的梨花花瓣,难以置信的问道:“师尊?你还要去找东华君上算账?”

少卿掩口笑了起来,脚腕上的银铃轻响,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的说道:“他当这那么多神君的面,白打我的脸?别以为他去应劫就了不得,谁没应过劫难?我喝那么多酒,魂魄游荡二十天的苦难,是因谁而起?”

银羽扶了扶头上暴跳的青筋,懒得搭理整日胡来的师尊,翩然离去,心道:你给他人的折磨可比一耳光来的实在多了。

见银羽没再接自己的话,少卿焦急的喊道:“喂!喂!你去哪?”

银羽的声音若隐若现的飘来:“九尾狐神君白清顾,应情劫归位,飞升成风神,明天我要带百鸟朝贺,要去安排安排。”他顿了顿脚步,无奈的又说道:“唉——明日你就别跟来了,免得别人看你笑话。”

少卿看了眼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用笛子抵着自己的下巴,叹气,喃喃自语起来:“天界变的真热闹,最近年轻人也是好本事,一万年飞升成神君,两万年就上神了。人家都是喜事,怎么到自己就这么倒霉,去哪说理去?”

她纵身一跃跳下了梨花树,收拢了一下长袍,在半夜的寒气中打了一个哆嗦,用力在脸上揉了揉,可再怎么揉捏也解除不了身上的困乏,重重打了个哈欠。

心里盘算了一遍日后怎么把白清顾的贺礼补上,怎么和东华暴打一顿之后,甚是心满yì

足的向房内走去。

就在少卿睡得浑浑噩噩,不知时日的时候,听到有人急急的轻唤道:“师尊,师尊,起来,快起来!”

见少卿依旧坚持的裹着被子,蒙头大睡,少女一边摇晃着少卿一遍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了起来:“师尊!东华桑阳君上,来枫兮殿求你的聚魂灯!”

一听到东华,桑阳这两个词,少卿就来了劲,噌的一下坐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最小的徒儿千月,问道:“他要聚魂灯做什么?”

千月闪着盈盈双目,支支吾吾的说道:“东华桑阳君上这次应的也是情劫,他要救他在凡间的——”

忽然好奇心起,少卿怎么能忍停顿下,拙计的拍打着锦被,又怕吓到小徒弟,忍不住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你快说啊!”

千月的脸憋得更红,踟躇了半天:“我、我还是……别说的好,银羽师兄会怪我多嘴。”

这话一出,少卿几乎从床上跌下来,不耐烦的说道:“你银羽师兄的话,比我的话管用?”

千月迟疑了半晌,抬起头来,脸红红的,坚定不拖拉的说道:“不是!当然是师尊!东华他要救在凡间过世的爱人。”

少卿听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的整个房间,忽的用力咳嗽了两声险些岔了气,拍着胸脯断断续续的说道:“告sù

他,我的聚魂灯被我喝醉弄丢!让你银羽师兄打发他走。”

千月连忙挥挥手止住手舞足蹈的少卿,提醒道:“师尊,今日枫兮殿就剩下你我二人了,我看东华桑阳的表情凶的狠,我不敢去打发。”

千月年岁还小怎么都无法理解师尊为何这么记仇,可这神界的神君们却都知dào

,但凡是东华桑阳和魔神少卿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必有一伤,被教xùn

的皮开肉绽的必定是少卿君上,十五万年受的罪终于翻身,自然想庆祝一番。

少卿笑眯眯的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摸了摸千月绵软的红色头发,拉着她的手洒然的向大殿走去,掐诀将自己化作了少年的容貌,漫不经心的说道:“待会若是打起来,你记得躲的远远的。”

千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袭淡紫色身影,身上气息亦是威严而飘逸。白发被高高绾着,神色中带着颓废,但英俊容貌依然掩饰不住,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见到少卿之后,紫色的双眸闪过一丝欣喜。

少卿松开千月的手,看着桑阳,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凛然的问道:“不知dào

你这海里出来的王八蛋找我这无可救药的顽石有何用?”

站在一旁的千月听了师尊的话,被气得直跺脚。本是想到茶桌前给两个人斟茶,有话慢慢说,没想到师尊是个不压事的主,一开口就是挑衅之词,现下还怎么谈?

桑阳也不是吃亏的主,挑眉轻笑道:“骂也骂了,把东西拿出来吧。”

少卿霸道的坐到首位的长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拇指食勾成圆圈,其余手指敲打着扶手,决绝的说道:“你说拿就拿?凭什么!你不就比我虚长三万年?同时上古神君,我也没比你矮一头!”

见桑阳手指动了动打算掐诀,想是这东华又想控zhì

自己,少卿站起身迅速的幻化出了真身,不屑的说道:“又想把我怎么样?今日我不斗法术,直接肉搏。我就不信,此次我吃亏!”

只见十丈长的海蓝玲珑石点化而成的龙身,背后竟然生出一对白色凤羽,长龙通体如海蓝色的晶石,连片片龙鳞都闪着迷人的蓝光,龙角是如弯月一般的牛角,千月哪见过这阵仗,就连师尊的真身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脱口喊道:“师尊!你这样真好kàn

!”

桑阳也没想到上次打了他的事都过去一个月了,少卿气还没消下来。

许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自己在凡间将近三十年,自然觉得时间久了些。本想置之不理,可一想到那抹倩影还有机会回到自己身边,也迅速化出自己的青龙真身,怒视着少卿开口道:“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快把聚魂灯拿出来。”

第 三、 章 为情而困之所伤

少卿扇动着巨大的翅膀,飞到桑阳身边与他眼花缭乱的缠斗起来,张开锋利的龙爪,招招向桑阳的龙头上抓去,怒不可遏的说道:“聚魂灯早就被我砸了!神灯是我造出的法器,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没见过打了人还跑到人家神殿来抢东西的!你打了我的脸,我自然也要打回来!”

羽翼扇起的飓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千叶伸手下意识捂住了脸,被大风吹得连退三步。

“师尊呀!别打了,再打宫殿都会让你吹散了!银羽师兄回来又要说教了!”大风里,传来了千月的惊呼。

千月透过指缝,本要看着四周雕刻精美的宫殿是否有事,可看到大殿上空的两条巨龙时,忽然脱口惊呼。

只见青龙桑阳君上已经用龙爪钳住少卿的巨大羽翼,不服气的少卿剧烈扭动着身躯想要脱离,扑簌簌扇动的翅膀因想强行脱身被钳住的地方鲜血直流,然而,少卿在一声长鸣之后,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反复想要挣脱开来,眼见着少卿雪白的羽翼被血染的鲜红,上面还多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看得呆了的千月,怔怔站着,眼泪指不住的往出流,扑通跪在地上,央求的说道:“桑阳君上你放开我师尊吧!再这样下去她的羽翼就折了!”

见自己小徒儿伏地祷告的模样,少卿心里一股股的发紧发疼,奋力朝千月嘶鸣之后,打算折了羽翼和桑阳拼个你死我活。

桑阳使出全力的想遏制住少卿,没想他竟然还是倔到不会求饶的脾气,竟然还想着通过自损来逃脱。

只见一道光影直直撞到桑阳的身上,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硬生生的分开来,再一细看,大殿空中多出一只长数十丈,似狮似虎却头顶一对犄角,周身月白色毛发透着缕缕寒光的神兽。

神兽对着哭成泪人几乎要晕厥的千月,喊道:“没出息!求他作甚?枫兮殿的人还能这么让人在自己的底盘欺辱了!桑阳!今天我就咬烂你,给我师尊出气!”

桑阳眯了眯狭长的龙眼,威严的说道:“饕餮银月这几日你咬的人还少?别以为我不在神界这一个月,就不知dào

你做了什么!今天我要是不把你们二人都收拾了!日后指不定你们师徒在这神界翻出什么花来!”

只见少卿趁着桑阳没留神,嗖的一下飞到大殿院外的枫树旁边,羽翼扑扇着引起激烈的旋风,搅得散发着阵阵魔红光芒的枫叶,如飞雪飘满整个院子,在空中飞舞而不见落地,洒然道:“好啊,想着要教xùn

我们!你敢动我徒儿们一下,我就将这带魔性的叶子撒到凡间,别忘了我是魔神能驱除魔根,自然也能带人入魔!大不了我再苦累几万年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饕餮银月和千月,万万没想到师尊会用这种方式威胁桑阳,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红光血雾围绕的海蓝色飞龙少卿,齐齐的喊道:“师尊不要啊!”

桑阳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豁出去的少卿,听着风里翅膀巨大的扑扇声,化回了人身,看着少卿鲜血直流的羽翼,他闭着眼睛,叹声的问道:“少卿,你当真把灯砸了?”

见桑阳没了举动,化出人形,风终于在一阵狂啸后离去,纷扬半天的落叶也渐渐落下,落入净土之中没了踪影,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停止扇动羽翼的少卿在空中蓦然冷笑了一声,道:“聚魂灯想也别想!我也不可能再造出一盏新灯!”

说完便也化出人形慢慢悠悠的朝自己的寝殿飞去,眼睛毫无生气的躺在了院中的梨花树下,苍白的脸上仰着天空,摸了摸生疼的后背,举着殷红的手,少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枯萎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翕合:“疼死爷了,混蛋桑阳,再等个三两万年想灯的事吧!”

目眩神迷的感觉渐渐的在身上腾升起来,最终倦怠战胜了身上的痛楚,少卿浅浅的合上了眼。急急跟着少卿来的银月和千月分别忙跑到少卿的两边,一个嘴里骂着桑阳给少卿疗伤,一个蹲坐在边上直流泪。

耳边响起嘤嘤的呜咽,心道,这还没死呢,若是哪天自己应劫殒灭了,小千月还不哭瞎了眼?银月又闯祸了可怎么办?很快混沌的神识跌入了黑甜的梦乡。

“啪!”仿佛听到院子里的梨花蓦然震落而下的声响,少卿猛地睁开眼睛,然而看到的却是满头大汗焦虑不安的银羽,再看四周自己已经回了房间,换好了衣服。

见银羽在面前立定,却没有说话,少卿尴尬的搔了搔头,闲扯道:“嘿嘿,银羽你也回来了,过几日我也给白清顾送贺礼去,你同我一起可好?”

银羽给少卿斟了杯热茶,递到她面前,平静的说道:“不用了,清顾神君已经在大殿中等了你三天三夜,求你的聚魂灯。”

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三天了,接过茶杯,咽下一口热茶之后,少卿好奇的问道:“他要这灯又是做什么?”

银羽愣了愣,一语带过的说道:“自然是救他在凡间应劫时的爱人。”

想到青丘九尾狐族的人,但凡应劫成仙成神都是要应情劫,雷劫天火都是皮肉之苦,渡过去了也就恢复过来,可应了情劫的神君,哪个不是身上都憋着内伤?渡过去了心里留下的是抹不去的伤。

少卿心软了下来,翻了翻身子,结果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的直呲牙,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再动弹,咬牙说道:“那就让他拿去吧,别让东华内个混蛋知dào

!”

银羽看着少卿狼狈的模样,试探的问道“他们要救的是同一个叫月颜的女子呢?”

“恩?托!一定是托!白清顾什么时候也成了东华的托了!从今以后凡是借灯的!都给我哄出去!告sù

白清顾他从九尾神君飞升成风神我自然是贺喜!其他的一律免谈!”

银羽没再理会少卿,直直走到房间的工具柜子前,取出巴掌大小的梨花木罐子放在手中,再一细看罐中还放着研磨用的木锤,撩起长袍坐在茶桌前,将长长的白发披散在颈后,把方才收来的梨花,一朵一朵的开始研磨成粉,身如玉树静静的做着手中的事,薄薄的汗透从额头渗出来。

忙完之后,他有从怀里掏出手指大小的玉瓶,将里面的仙露滴撒的梨花粉末上,粉末如有了生命一般规律的滚动起来,慢慢的变成了一颗玉白色的香丸。

银羽将这梨香凝丸递到少卿面前,不客气的说道:“明日开始自己疗伤。”

第 四、 章 定不负卿相思意

少卿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将梨香凝丸放入口中,瞬时便感到后背不再那么疼痛,扁着嘴说道:“我就是想出口气,谁知dào

他下这么重的手,还想对银月动手!你也知dào

我定是能承shòu住他的厮打,可银月的修为怎么能——”

说道激动时,她猛的抬起头想要辩解,却对上银羽深邃如夜的双眸,整个人又焉了下来,嘟囔道:“银月和千月呢?他们没事吧。”

银羽扶着额头,揉了揉双眼,看着自己又可恨又好笑的师尊,无奈的说道:“银月师兄被东华路过龙神水晶宫告了状,昨天被龙神拉回去思过去了,至于千月见你一次哭一次,我让她歇息去了。”

少卿不服气的跳下了床,指着窗外,愤慨道:“银月不过是用真身撞了一下他,说了些狂言,东华就去告状了?”

银羽见她白色的内襟背上还有残留着将将伤口扯开的血迹,随手拿起摆着床边的长袍披在了少卿身上,宽慰道:“你魂游二十天的时候,银月师兄挨个把三十天前看你笑话的神君家里扫荡了,顺带每人给了一耳光。他们惹不起枫兮殿,自然是找惹得起枫兮殿的东华君上告状。”

少卿有些乏累的往床上走,轻唤到:“银羽。”

“恩。”

待她躺在床上时,将锦被安好的盖在自己身上,闭眼问道:“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

“恩。”

少卿扭头淡然的望着对面窗外的风景,萧索的说道:“刚好你我应劫的日子也快到了,抓紧修liàn

吧,待我伤好了便给你打造应劫的法器。从今以后枫兮殿所有人深入简出,万不得已都不出门。”

银羽愣了愣,向少卿行了跪拜之礼,凌然的说道:“但凭师尊吩咐!我定会交代妥当。”

少卿顿了顿,脑中回想着自己从冥界回来后做的一堆浑事,心里一股子烦躁,与其说在找人算账,不如说自己在宣泄心中淤积的怒火,找宣泄的出口,仿佛身体里种着一颗随时破土而出的祸根。

她将头深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道:“白清顾那边——你去打发了吧,免得我见了血气翻涌的失了上古神君的脸面。”紧接着又强调道:“告sù

他,聚魂灯被我三天前砸了!我也没本事在做了!”

从少卿房里走出的银羽脸上却是困惑迷茫的神情,望着洁净素雅的梨花树站立了许久,才挪动了脚步,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步伐中透着坚定。

在大殿里等候的白清顾,魂不守舍的望着枫兮殿外的枫树叶在天空昼夜不停地纷飞飘落,落地之时没入土地悄失不见,心想这魔神也够风雅逍遥。

清顾却不知飘落枫叶所散出的红光,带着魔性,诱发出人的心中所想所念。

三天前自己随着银羽神君来拜访他的师尊少卿君上时,这里还是一片狼藉,大殿门外蹲坐这一位抱头哭泣红发少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向银羽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心里一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但又听少女话里之意,东华桑阳并未拿走聚魂灯,再次生出一丝希望。

清顾信手拈来空中的一片红叶,叶面泛起淡淡的红色的光晕,像是感知到他的神力瞬间红光陡盛,恍惚中他看到自己在凡间身穿银袍铠甲得胜归来的模样,脸上丝毫没有得胜的骄傲与喜悦,反倒像打了败仗眼中一片死寂毫无生气,失了心,丢了魂。

幻境消散转换再次看着作为西顾将军的他,提着敌国将领的头颅为月颜祭典之后,决然的选择了自刎在她的坟前的情景,仿佛让清顾再次死去一遍。转眼间飞升成上神时,谁能懂他脸上的欣喜?那时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自己狂喜,月颜有救了!只要寻到她的魂魄,何愁让她复生?

来世——这便是月颜所说的若有来世,他奋力的拨开眼前的迷雾,看到月颜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她抿着嘴,双眸闪烁如星,笑吟吟的瞅着自己,脸上的两颗梨涡说不出的好kàn



清顾嘴角泛起浅浅地笑容,轻唤道:“月颜,你的西顾来接你了。此生定不负你相思意。”

躲在大殿后面的千月和银羽透过镂空的屏风,隐约能瞧见这清顾神君脸上情迷的神色,千月正要抬腿走出去,忽然感到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

千月惊诧的看着拉着自己的银羽,低声道:“师兄,我看着清顾神君定被殿外的枫树魔障住了!”

银羽轻微地松了松手中的力道,接着他微微淡笑道:“你沉不住事,我怕你一不小心,把师尊失踪二十天的事说出去。如今看来,在明显不过师尊就是这两个神君疯找的月颜。”

千月此时身体是静止的,眼神也仿佛完全凝固。金色漂亮的眼眸闪着不可思议光亮,目光亦没有片刻转动。

银羽肯定的点点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向千月做了禁声的手势,揉了揉千月红色的长发,看了一会儿站在殿里自言自语的白清顾,他才笑着叹口气,朝清顾走去开口说道:“不知清顾神君在想些什么如此入神?”

声音,语调都没破绽,带着浅浅的歉意,以及些许怅然。

走到清顾身旁时,宛如离弦的利箭,迅速掐诀对清顾使出清心咒,见清顾迷离的双目渐渐变得清明透彻,叹了口气道:“清顾神君在枫兮殿莫要动魔树灵的枝叶,会乱你心神,扰你清修。”

清顾将手中枫叶弃置在院中,身形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地低头凝视着没入土地的枫叶。心里有些不舍的想起方才看到月颜的情形,直到看到眼前摇晃的手时,才意识到是自己产生了妄念罢了。想到在枫兮殿等候的目的,忙开口问道:“不知少卿君上是否已经醒来?”

银羽低头,嘴角弯出歉意的笑,极为惋惜为难的说道:“三天前东华君上粗暴的讨要这聚魂灯,着实气坏了师尊,师尊不堪受辱,回了屋子便将神灯砸碎了。”说完银羽顿了顿,将手搭在清顾的肩上,愧疚道:“此灯世间唯有一盏,不可复制。”

清顾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在发呆,却又不是,他的精神仿佛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银羽脸色凝重的望着清顾,不再言语,生怕再刺激到白清顾。情爱这种事他没有过,也不懂,师尊少卿也是如此。

只见清顾轻轻地吐了口气,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动,双睫低垂,看不真切他眸中神色,缓慢启唇,声音微哑地道:“少卿君上的脾气可谓真性情,是我求的太多了,如此也好。”

日光透过院中树冠遮天的枫树,照在他身上映着一层淡淡的红光,明明是置身于暖意满满的大殿里,包裹在清顾身上的却是萧索颓败的冰冷,清顾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投影。

“如此也好。”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很是郑重地,好像是在说服谁一般。

第 五、 章 两生花开两生悲

正午的日光慢慢偏斜,看着清顾的背影一点一点的缩小远去,没入冥界的永夜之中,银羽才转身回了枫兮殿。

“天地之所载,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上有三十三重天的天界,下有十八层的冥界,执管凡间秩序,六道轮回,唯有魂魄未灭,方能死而复生转世。”

冥界御史鬼扯,低沉清冽的说完后,将手中的判笔随手别在自己的鬓角耳朵之上,低头俯瞰着站在自己下面的东华桑阳,叹气又道:“桑阳君上,你站在我这冥界也有三天了,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不是不帮你,没有魂魄,说什么都是白搭——”

桑阳自是明白,鬼彻上那一段话的意思,寥寥一段话就能断了自己的念想,那还要应劫作何用?桑阳抬头沉着脸不甘的说道:“我去找过吴少卿了,他说聚魂灯被砸碎了,我看找月颜魂魄的事还是要交给你们冥界代劳了。”

鬼彻一听桑阳去找过少卿君上时,心就开始突突狂乱的直跳,生怕是自己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让桑阳发觉了什么,后又听是聚魂灯的事,整个人都送了口气,故作出痛惜的神色,道:“这天地间唯一的聚魂灯也没了,看了少卿君上又要费心在炼造一盏新灯。”

鬼彻惋惜的话,直直刺入桑阳的耳,他的嘴唇张开一线,然而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沉默了许久,苦笑道:“少卿还在记三十天前的仇,三天前与我见面便厮打了一番,他还放言以后再也不会做聚魂灯了。”

鬼彻从桌案上站起,从十八丈高的台阶,一层一层的慢慢飘下,站稳脚后踱步站到桑阳身旁,赤红的双目如弯月般眯着,他嘴唇弯起完美的笑意,嘴角微翘着,显出仿佛心情极好的模样,嗤笑起来:“去了凡间三十天,你脑子让驴踢了?少卿他是什么?是块顽石!你知dào

就因我用法术涤洗冥界没顺带他忘川河上游的枫兮殿,你猜做了十五万年邻居的他都干些什么?”

桑阳感到莫名的扭头看着脸上满是唏嘘的鬼彻。

下一刻,鬼彻又很快地道:“他命饕餮银月把我十八层的魂魄放了出来,然后用幻术让魂魄们把我的冥界打砸抢烧一番后,而后又把魂魄关了回去,扬扬洒洒的给我留了张字条。”

说完鬼彻开始在长袖中,掏寻了会儿,将一张字条塞到桑阳手中,他摊开字条,上面写道:“记得连枫兮殿顺带清洁哦。”

桑阳顿时将字条揉成一团,砸向地面,咬牙说道:“混账!”

鬼彻却满不在乎地笑道:“唉,我们邻里间,还是我有求于他比较多。他就爱素净,这点是我没想周到罢了。我只是想说告sù

你,我们这个上古的混世魔神,就是这样三句话不对就翻脸的性子,你不哄骗他也就罢了,还和他厮打,他没和你同归于尽已算是幸运之极了。聚魂灯没个两三万年,你是别去想了。”

说着鬼彻站在辨善恶的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前额碎短的黑发,指着十八丈高的桌案和地上堆成山的事务,无奈的说道:“回去吧,冥界里我会给你留意,你瞧我的事务,每日都是这样海多,更别说离开职位三天的你。”

桑阳走后,鬼彻身心疲惫的坐在台阶上,揉了揉眉心,心叹道,好邻居这次给自己闯的祸到底多久才能完结,将神君的魂魄被勾入轮回镜去凡间历劫,唯有天命下达指令才能如此做,谁知dào

糊涂蛋少卿,喝醉酒能睡到轮回镜旁?

事情一旦败露,自己要受天罚也就罢了,少卿君上要是看到自己在凡间,活得窝囊脓包到不得不自刎,不把冥界砸了才怪。

鬼彻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看到前几日应劫归位失魂落魄的白清顾,手掌用力的在额头上拍了一下,打发走一个又来一个,连眼皮都不想抬的问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清顾板着脸凛然的问道:“我问你,方才出了冥界的东华桑阳君上,是不是凡间的西诀?”

听到这个问题鬼彻嘴角略微有不耐的表情闪过,开口说道:“得!省得麻烦!与你直说吧,没错!你和东华都是我受了天命,勾去轮回镜应情劫的神君!论资排辈他年长你——”鬼彻开始掐指算了算,又道:“长你十六万岁,自然命格好点是紫薇帝王星,你也不错了!火遇贪狼照命宫,封侯食禄是英雄。”

清顾冲着鬼彻就是一通宣泄的喊道:“在凡间我要这些有何用?!凡间时我便只求月颜!现在我亦是如此!还有!不是说我是破军星么?怎么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鬼彻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这不是少卿君上也下去了么?否则原本完美的应劫命数,怎么会全乱成一锅粥?

“我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你们就不听,月颜是无根之魂,并不是通过轮回转世成人的女子。”鬼彻尽量保持着淡然的姿态,不露出什么亏心破绽,一本正经的掐诀,从上面的桌案中飘落下一本簿子到自己手心,哗哗的翻开一页指道:“你看!我的簿子上写得很清楚月浩之女月颜,降世一年,卒于天花!说明月颜是——游荡孤魂附身,死后自然又寻不到了!”

清顾满是怀疑的夺过簿子看了看,嘟喃道:“你不会是瞒了我些什么吧?还有我去找过魔神少卿君上了。”

鬼彻刚刚绷住的淡然姿态,瞬间崩溃,急忙问道:“你去找他做什么?”

“借灯,结果被他砸了。”清顾埋头研看着方才抢来的簿子,随口说道。

鬼彻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背上出的全是虚汗,有气无力奄奄的问道:“你过去可曾见过他?”

清顾抬头看着鬼彻,有些疲倦懈怠的表情,走上前去轻拍他的肩膀道:“我倒是没见过少卿君上,毕竟我也是刚飞升为上神,只听说他是海蓝玲珑石所化的龙身凤羽,爱胡来,做事混,分明是少年容貌却惑人惑心,反正极少听过有夸他的事。”

没想到这白清顾竟然是个比东华还难打发的主,感谢少卿君上的无数差评再次挽救了局面,鬼彻叹气道:“我这邻居是神经病,少接触为妙,没见过就别见了。至于魂魄的事我已用心寻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孟婆,冥界的魂魄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我无能为力了。”

现在的自己哪来的闲工夫去管少卿君上的事,再说怎么看这少卿君上也不是好客之辈,瞎凑什么热闹?清顾不满的将簿子放回到自己长袖中,道:“你给我留心找,否则我就将你让孤魂附身凡人二十年,未曾察觉的事揭发了!我去看孟婆。”

说完也就没再抬眼看鬼彻,也没开口,自顾自的低头出神起来,走出了判官殿。鬼彻苦着脸,目送着白清顾,感觉现在的自己还不如被天罚来的痛快。

奈何桥边的孟婆不愧是经lì

些年岁的老人,装傻充愣本事也算是一绝,一边给魂魄们舀着清汤一边念念有词的说道着从未见过清顾所说的魂魄,忘川河里忘川水,忘川河边望眼人,圆日在天穹之上走过了每日的轨迹,逐渐稀落,光线也逐渐黯淡昏黄,再配上开在忘川河两边开的似火的彼岸花,不过是一时的浮华之美,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三途川永不断绝的哀嚎哭诉。

孟婆见清顾萧索失魂的背影,将手中的清汤递了过去,沙哑低声道:“清顾神君啊,你们狐族痴情长情,这月颜怕是寻不到了,不如喝了这淡情的水——”

清顾转身看了看孟婆和她手中的清汤,缓缓的将碗佛开,将头侧过去,不再看她,眼睛低垂着,笑了笑道:“你惯会哄骗人,这分明是忘情水。我狐族自是有要记住与要忘记同时共存的法子来应付这锥心的情殇。”

“要记住——要忘记”孟婆重复这两个词,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走了回去,继xù

给魂魄们配汤舀汤,哎,来了三途川还是都忘了的好。

第 六、 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枫兮殿的千月坐在大殿中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师兄不肯告sù

师尊二十天魂游的真相,见银羽送了清顾神君已经折回到大殿,忙凑上前去问道:“师兄,为何——”

银羽迅速的接话道:“为何不告sù

师尊?”

千月脑袋就似上下窜动的火苗,用力的点头回应着,银羽久久沉默不答,也不着急,只是宠溺的笑道:“千月依你对师尊的了解,知dào

真相的少卿师尊会怎么做?”

银羽也质问过自己,若是毫不保留的对师尊坦白了二十天的魂游,她去了凡间的经lì



一个完全没有凡间二十年记忆的混世上古魔神吴少卿,一个完全不知什么是倾慕,什么是相思的吴少卿。首先想到的会做出的就是把自己在凡间二十年的屈辱全都讨回来,定是不会放过冥界御史,东华桑阳君。

怎么可能再去看懂或是切身体会到白清顾热烈而缠绵的眼神,万一师尊有个什么闪失谁能担待的起?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师尊依旧做着没心没肺的上古魔神?

十五万年师尊都过来了,她是个率真的性子,若是真与白清顾或是桑阳有缘,动了心,生了清,她也会不畏惧直面自己的心。

银羽心中权衡一二,做出对白清顾置之不理,对师尊隐瞒魂离下凡之事,这是对谁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千月一听银羽这么问道也不反驳,脑中闪现的全是三天前师尊浑身是血的情景,身上感到阵阵发凉,心有余悸却又坚定的说道:“师兄如此甚好!放心!我的嘴巴会很严!”

银羽满yì

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千月的头,向后院走去,笑了笑道:“我去看师尊,你去为她准bèi

点吃的吧。”

过了廊道,便能隐约看到少卿院中的万年梨花树。

少卿嘴角含着缱绻慵懒的笑意,一直睡到傍晚才从从床上爬起来,因为背上的伤口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慢慢地洗漱,又在院里的梨花树上远眺了会风景,才看到银羽朝自己的院子走来,欢快的喊道:“处理完了?上来说话!”

银羽纵身飞跳到少卿不远的梨花树枝上,支吾道:“嗯。”

“哦。”

银羽迎风负手而立,享shòu

着早春的微风吹拂,白发清扬,暗忖横竖无事可做,打探一下师尊的口风也好,故作好奇的问道:“师尊,你可知何为情爱?”

少卿知自己对男女的情爱素来心如冰雪,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海浮现,也未曾有过能消融心中冰雪的暖意,被银羽这么问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实在无法用自己的经lì

去解释情爱这个问题,只道:“天不老,情难绝,天若有情天亦老。如此复杂的东西,还是不知的好。”

她好笑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种事了?”

银羽搪塞的说道:“对这两个求聚魂灯的神君们好奇罢了。”

少卿了然的点点头,想着那两个神君的事,确实值得寂寞许久的神界花边些时日,随口问道:“哦,那凡间女子唤月颜?”

“恩。”

闲的无事的少卿开始掐指算起来,此女子的命数,却怎么都没有头绪,叹息道:“这情爱当真是易碎易逝的东西,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哪有心思操心他们?”

“是。”

远处的冥界被夕阳妆点如一抹胭脂的薄媚,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银羽暗道,一切正如白清顾自我安慰催眠的话:如此也好。

而自打回到风清殿的白清顾,每日梦里都会响起了月颜银铃般的笑声。宛如吟唱,缥缈而温柔,拂面而来、将他层层叠叠的包裹,那张俏丽的脸近在咫尺,凑近他的颊边,沉静而温柔地看着睡梦中的他,咀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清顾猛的睁开眼,盯着床顶的花纹愣神许久,终于叹息一声,到底是自己修为不够,再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会受不住这甜美的诱惑,堕入了魔道。

起身披上长袍后,他走到与自己等身的铜镜前,开始掐诀可又犹豫不决的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终于承shòu不住,俯下身痛苦的低吟起来。

一直在门外守着清顾的仙童猛地推开房门,望着在地上蹲坐的清顾神君,眼中透着心疼与绝望的荒凉,揉着自己的一头短发,强弩欢笑的说道:“西顾,不,清顾神君,你看今日我把头发剪短了,月颜曾说过,等我剪短了头发便再也不理你。我想,月颜,回不来——”

清顾抬起俊美非凡的脸庞,漆黑的长发向后散落,泪从眼角滑出,嘴角忽然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缓缓说道:“玄风你的短发真的丑到娶不到媳妇,真后悔把你从凡间带了回来。放心,我没事,快去歇息吧。”

“好。”玄风长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临退出门外的时候红着脸低头说道:“清顾神君你也可以去找其他女神君——”

清顾看着玄风轻轻退出房外关上门后,许久才淡淡道:“会的。莫要为我操心了。”

他再次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如墨的夜色,星月流光相皎洁,开始掐诀,看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剜心般痛苦的说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待吾寻到心之所动,两情相悦之人,愿此情来警醒于我,莫再错过,莫放手。”

只见清顾眼中闪出金色狐尾族徽,双眸的神色从混沌变得渐渐清亮透彻。

风起,锁情,此夜何人双泪垂,何人亦难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万年光景,稍纵即逝,弹指间,冥冥之中,注定西顾与月颜难相见。

一万年后,少卿依旧在自己的枫兮殿,忙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

月色非常温柔的洒落在她身上,眉眼间的清气如梦一般的氤氲开,海蓝色的双眸沉静如水,她轻移脚步,从容徜徉在夜色之,就那样不紧不慢的,不慌不忙的径直坐在院中梨花树下。

她一边手拿占卜罗盘,一边低低的歌唱:

“七星之我意,警醒到枫兮。”她反反覆覆地唱了好几遍,绵软而又微微低哑的嗓音在夜色里回荡着,那么地空灵飘渺,每一个音调的起伏都带着无穷的魔力。

她开始掐指算起来,很快凝神静气的少卿没了镇定的神态,心中一阵慌乱,罗盘瞬时从手中掉落,发出“邦”的清脆的声响,掐算的正是这几日将要应对的劫难,卦象上看凶吉难测。

少卿整个身影的沐在如水一般的月光下,白色地轻柔长袍宛如漂浮的冰雪,那么的柔和,又那么的寒冷。

无奈的叹道:“焚神殒命之迹,即无雷劫之预兆,却到应劫之日,这次自己当真时日要到了。”

宿命轮盘的轻启,微动,见与不见终有劫,是伊始的眷顾,是崩坏的毁灭。

第 一、 章 桃花飞入迷人魂

占卜出的卦数枫兮殿的少卿神君,依然在树下静坐,焚神殒命之迹任谁能淡然起来?

本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院外等候的徒儿她未曾传唤过,更何况在占卜掐算之时也没有人敢擅自前来打扰,更没有人知dào

,一眨眼见本事大能耐大的魔神少卿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竟然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想不出任何对策。

就这样足足坐了一夜,清晨地第一束光穿破云空之际,少卿的身上还沾染着梨花树上飘落滴下的露珠。

悄无声息的朝露,少卿几乎没有感受不到,眉眼上蒙上一层薄薄的寒雾。眼眸渐渐清润起来的少卿,摸了摸别在身上的乾坤袋,扬扬洒洒的走出了院子。

在院外一直等候的千月徒儿满脸忧愁追了上来,将手中的吃食递了上去,焦急的问道:“师尊!占卜的卦数如何?你怎么一直不出来!应劫不是开玩笑的!”

少卿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拿起千月递上来的油酥饼,张大嘴用力的咬了口,用长袖胡抹了一通嘴上的油渣,举起手中的饼子笑道:“你就安心待在枫兮殿吧,多做些这饼子,等我回来。莫要偷吃了!为师好的很,夜里贪睡忘了你在门外候着的事。”

说完少卿掐诀化作了少年的模样,蓦然回眸,嬉笑的问道:“师尊这样可还俊俏?”

看着眼前只顾着臭显摆的师尊,害的自己瞎操心了一夜,千月徒儿不屑的扁着说道:“你可是神界出了名的招惹桃花,出门莫要再引来什么女君,仙娥了。再俊俏也没用!你是女君!”

说完少卿就丢下在自己身后扶额摇头的小徒儿,哼着小调准bèi

应天劫去了。心想着青丘的九尾狐君白清顾有求于自己的聚魂灯,万一自己应劫真有个三长两短,就拿着聚魂灯换他的施救也倒是合算,便愉快的决定在青丘九尾狐的地界应劫去。

少卿故yì

选了个离白清顾神殿不远不近的地方,终于在青丘蹲守的第三日,天光普照而下,天启道:“少卿上神皮肉之劫对你怎能算劫难?你种的因果就受这锥心痛的情劫吧。”

恩?

这天命果然不是什么善茬,明知dào

魔神少卿素手锻造神器,一日可多则五件,变着花样的护身,雷劫怎么能算劫?原来等在这里等着摆了自己一道!

一听到情劫的少卿整张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发怵起来:“混蛋啊。”

她重重抚了抚额头,脑子里闪出的都是历情劫上神的身影,开始班算起来:“一万年前的东华上神,青丘九尾神狐——回来以后都是什么活像!个个黯然销魂!”

难不成自己也是去凡间?去凡间怎么不见冥界御史鬼彻来引自己魂魄?这到底是要怎么样啊!没待少卿理清楚头绪,一道天光直打在自己脑袋上,瞬时脑中就一片恍惚空洞,没了意识。

醒来的少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头昏沉不已的睁开眼睛困惑难解的看向四周,眼前只有一位女子,满脸羞红怯怯的说道:“神君你醒了。”

“神君?我?”

女子脸上闪出莫名的兴奋喜悦,看着低头沉思的少卿,眼里晶晶闪烁说不出的情愫从她身上飘散而出,栩栩莲步的走到茶桌前斟水。

惹得少卿不由得直言问道:“你认识我?还是欢喜我?”

“我——神君!莫要胡言。”女子蓦地将手中的玉杯跌落而下,发出清脆叮铃的声响,睁大眼睛盯着少卿的容貌片刻,捂着脸脚步慌乱的朝屋外奔了去,娇憨喘喘的喊道:“清顾,清顾,这神君醒了。”

少卿看着地上翠绿的玉杯碎片撇了撇嘴:“口是心非的女子。”

沉默了半响才低头看自己的服制,烟紫内衬,锦缎白袍襟口衣袖处绣的都是凤羽龙角,终于还是想明白了一件事看来自己真是位神君!一般人或是仙哪敢这样穿戴?!

怎么袖口上还有油渍?难不成是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把脑子吃坏了?怎就想不起自己是哪里的神君?别说是自己是哪里来的就连自己姓氏都不知dào

了。

这丢人也就罢了,要是寻不到自己去处该如何?

就在少卿纠结以后活路的时候,屋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忙扯了扯身上有点褶皱的外袍,决定见机行事,了解情况事态,想方才那女子礼数有加甚是友好,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便安然规矩的坐在床边等候。

谁知连门都没敲就见两个人涌进了屋子。除了方才的女子还多了位玉树临风的男子,温雅而立,身穿青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青丝不束随意散落,一双桃花眉眼勾人心魄,前襟微敞锁骨隐约可现,嘴上携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的少卿脊背阵阵发凉。

少卿干咳一下了,忙把头扭到别一边女子身上,淡粉色长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正闪着莹莹光彩,盯着自己,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妩媚中带着几分俏皮灵动,好个是绝美的女子。

细看起来怎么都觉得这两人的眉眼有些相像。

“阿姐,你瞧,在我自家门口捡到的仙童是不是煞是有趣?”

说着这青袍男子直直的走到少卿面前,与她一同坐到床边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少卿嫌恶的挪了挪身子,可这男子的手却板着劲的不让自己动弹,惹得少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合上双目不再理会,暗暗自忖现在一定要忍的现状。

对面的女子连忙急喊道:“清顾不得无礼,什么仙童明明是神君。”

说完便低头开始玩弄腰上的吊坠,不忘悄悄偷瞄一眼,还在与清顾怄气强忍着怒气的少卿。

少卿一旁的少年本是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一听喊叫目光转到女子身上,又看她脸上的神态,眉目紧锁起来。

本就惴惴不安的少卿被吓得心里突突直跳,这如玉少年身上已经散出了警惕的气息。

看来是非之地,是非之地啊,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还是走的好。

想到这里少卿就向旁边的清顾起身一拜说道:“多谢清顾——神君相救,我看时日不早了,我就先走一步了,改日再会。”

尽量不去看他们的神情急步向外走去,可还没走三步就被拽着后领扯了回来。

少卿满脸堆笑的回头看了看,一副理所应当表情的清顾,心想难不成自己这是倒在了仇家门口不成?

“神君还有什么事啊?”

清顾兴趣盎然的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年,打扫了一下嗓子道:“我就说你有趣的紧,不仅我们不识的你,就连你都不识的我们。还会观颜察色的读心神术。”说着用手在脸上狠掐了一下少年的脸。

“嗷!”少卿揉着生疼的脸,顿生委屈起来,总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也不知是哪的水土生的这么水灵。”见他将刚才掐脸的手指来回搓捻回味起来,本就有些气恼委屈的少卿看这情景指着他鼻子气结放言道:“欺人太甚!我不就是忘自己是谁么?你待我寻回自己的地界,定要你好kàn

。哼!”

听少卿说完,他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悠然的围着少卿转了一圈,眯着桃花眉目,声音如柔和春风一样挑衅的说道:“呦~气性还不小。不知dào

你是要先铲平我风神的风清殿呢?还是天帝的神殇殿?”

清顾懒懒的倚在床边上,歪斜着脑袋看着脸被气得涨红的蓝发少年。

“你你——你”

少卿被气的手指也跟着抖了起来:“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神君就先把你这风清殿拆了再说!”

清顾冷不丁的问道:“阿姐,可你听过凡间农夫与蛇的故事?”

“啊?”旁边的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望了望清顾。

怎么?还打算添油加火的给自己制造敌人不成?

“哼,别以为我没了记忆就没了本事。你们哪有农夫那样好心,农夫哪有欺辱过蛇?”

少卿愤恼的掐诀在背后生出白凤羽翼,双翅飞展生出一阵狂风,瞬间屋子被风吹的坍倒吹散,整个神殿晃动起来,少卿本想趁乱飞走逃脱,谁知他们也在周身做了结界,那清顾更是在这狂风中随意洒脱,将这阵的狂风眨眼间就平定了下来,与少卿一同飞到空中。

“我怎么没听说这白凤族还出了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少君?”听到“白凤”这词不知为何少卿浑身打了个冷战,谁想和这神经病清顾没事瞎扯。

“放我走!”少卿低沉厉色的说道。

这清顾斩钉截铁的说:“偏不放。毁了我这屋子还想跑不成?”

“回头给你毁我屋子。”

他听着蓝发少年不屑的语气,巧言令色起来:“一个连自己家都寻不到的神,哪来的屋子给我毁?”就在少卿还在苦思如何摆脱这麻烦的时候,清顾似随风柳一样飘到他面前,趁少卿不备猛地抓住他的双臂。

“清顾不要!”听到下面远远在结界里的女子惊喊起来,少卿顿时明了他定是要对自己不轨,拼命扯动着想要挣脱束缚。

“你要做什么?”

清顾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对上他泛着红晕波光灵灵的桃花双目时,只感觉脑袋昏沉如在梦中。附在少卿耳边轻声吐气说道:“忘了告sù

你,我不仅是风神还是青丘九尾神君。”

“啊啊啊啊啊,迷魂术。”整个天际响起少卿悔恨交加的尖叫,连闭眼的机会都没给他。少卿耳边就响起温和慈爱的声音。是谁呢?啊,对!自己给忘了。

只听到她不温不怒说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随我一同说就好。”她的话,总是要听得,生气了可不好。

看着眼前的少年海蓝色的双眸没了光彩,清顾满yì

的点了点头。

“今吾冒犯神君,毁坏其神殿,实乃愧疚。”

“今吾冒犯神君,毁坏其神殿,实乃愧疚。”

“自愿留在风清神殿,服侍神君左右,直到神君满yì

为止。”

“自愿留在风清神殿,服侍神君左右,直到神君满yì

为止。”

“愿与神君结下契约”

“愿与神君结下契约”

都说完之后,清顾拨弄开少年额前的海蓝色碎发双唇轻点而上说道:“吾接受汝之契约。”顿时少年额头中间金光闪现出青丘的狐尾族徽,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这下你就想跑也跑不掉了。”

说完就在少年额上轻弹了一下,潇洒的丢下在半空中醒来之后呆若木鸡的蓝发少年。

“我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少卿跌坐在在祥云之上,俯瞰着下面的风清神殿,默默地叨念起来。

第 二、 章 气血翻涌必吃亏

在被子里蒙头大睡的这一天,少卿终于想出一条一石二鸟的妙计。

现在说什么也是什么破风清殿的人了,那天的女子很是关键,果然绕一圈神殿打听到女子唤白清夕,是白清顾的阿姐。那女子竟然和天帝有婚约!至于白清顾也算是有本事的,一万年飞升成神,两万年就历情劫飞升成上神,如今三万年岁在神界也算是个人缘广的神君,加上白清夕的关系——看来要先挑拨烂狐狸与天帝的关系。

想让阿姐嫁天帝?做梦吧!既然想不起自家在哪,那就想办法把这里变成自己的,贪欲最易诱人,到时候让他哭着求我解开契约。

又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样貌,信心倍增,真是不知是哪里的水土把自己生的这般好kàn

:“啧啧啧啧,那清顾放荡不羁到底还是没安全感。”

镜中的人蓝色凤目微翘,唇红齿白笑起来可比清顾勾人多了,难怪他阿姐不过照顾了三日就欢喜上自己。于是少卿精神抖擞的开展起漫长而又伟大的计划。

“玄风,我阿姐呢?”

“回君上,女君还在——小神君那里。”

清顾自打收了这少年也有三日。这厮不吵不闹蒙头大睡一日之后便起来,不知dào

用了什么法子自己新作了一套鲜亮的衣裳,整日在殿里闲逛,见着清夕又变着法的做些小玩意给她,两日下来清夕手里的小宝贝就不下十件,很快他就从善如流的学会了用小宝物收买殿里人心的法子。

玄风见君上衣衫不整手持从清夕上神新得来的桃花扇轻摇,恬谧之味充满整个书房,悠然自得的样子,开口说:“神君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恩,你这是要去哪?”

“小神君那里,他答yīng

给我做个避邪魔的玉带让我今日去取。”说道这小玄风心里就美滋滋的,新来的小神君不仅人长得俊逸还出手大方阔绰,做派比起自家的神君更像上神,也不知小神君的原先身边的小仙童过得是什么蜜一样的日子。

清顾看着喜难自遮的玄风,又好气又好笑,随口说道:“我代你拿去好了,你就将我这书房近三万年的神籍整理出来,我晚上要看。”

玄风想到清夕女君就是在他面前显摆了一下从小神君得来的桃花扇,然后就遭他劫强,想着便急忙抢话:“能不能晚些再去?我想亲自谢过小神君——”接着又不情愿的说着:“再说君上不是还和月仙子一同去蓬莱看风景的么?”

“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正好你去月仙子那里一趟告sù

她,改日我再去。”不等玄风回话,眼前早就没了清顾的影子。

清夕阿姐还真是对这小神君照顾有佳,爽快的割爱将少年安排在桃花林旁的辉月园里。这辉月园里院中不仅有颗四季不败的万年桃花树,每日可以看到落花纷飞迷人眼的美景,而且桃树林里还有清顾治愈练功的温泉。

入了辉月园好一个春光满园,原先都缠着清顾的小仙娥个个穿着的人比花轿,柔水一样的娇唤着“小神君”长“小神君”短,也不知dào

少年从哪里学的拿人的一套,礼数有加还哄得个个眉开眼笑,站在一旁的清夕也和他不时的打趣着。

再细看少年还真如他们所说不知从哪找来的鲜亮衣服,淡粉桃花长袍,凤蝶戏花的淡粉纱锦外衫,海蓝色的长发让他束起配着白玉石的发冠发簪,远远看去要比那桃花神还要俊美几分。

“阿姐,我怎么就不知我的仙童这么受欢迎?”

“参见神君”清顾看出都是嘴上的尊敬,心里应该为了“小神君”编排了自己不知多少次,再看识时务能屈能伸的少年向自己行着礼,嘴上却挂着得yì

的笑。

清夕阿姐更是护短的忙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去吧。清顾和神君先坐下吧”说完就在桃花树下化出了玉桌,玉凳。

少年感谢的看了一眼清夕柔声道:“清夕受累了。”再看清夕今日穿着金丝绣百蝶的度花白裙,哪有平日莽撞的样子?小女子的模样莹莹大眼真有了点狐狸的媚眼如丝。

“看来你这几日对这神殿也算是了解不少。”看着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烂狐狸少卿恨得牙痒痒,从清夕那里才知dào

和这狐狸有了契约,若不是他自愿自己是走不了的。

若违约就会从这三十三重天上陨落,散尽修为肉身毁灭,魂魄还由他掌握,这是何等恶毒之人想出的神罚?后来才知此法是用来捆绑结姻缘的狐族男女,为了以示双方忠贞不渝的情爱才想出的契约。这用在狐族你情我愿何其美满,怎到了自己身上就变得迷魂强迫?

少卿讪讪道:“是的神君。”

“既然人家都叫你小神君,以后就唤你——”他故yì

将话一拖,看了看少年的神色又道:“小小吧。”

“清顾!”“神君!”少卿和清夕异口同声的喊道。

“我是男子怎么能这么叫?虽然我不知自己唤什么也不能如此随便,更何况我也是神君。”少卿怒视的看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死了千百次。

“哦?我倒是觉得小小这名字甚好。毕竟神界很少有你这般年少的神君了。”

说完清顾他哼起小调从玉凳站起背向我们站立,向院子外面的桃树林望去,捡起一缕青丝在他指尖松开缠绕的玩耍起来,斜撇了眼准bèi

开口相劝的清夕,威胁的说着“阿姐,你先回去。要是他受了什么难都是你害的。”

清夕难以置信的看着清顾的背影,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清顾,这神君可曾哪里得罪与你?”

“从未相识。”

“那你为何这么对他?你明知dào

他是神君。更何况万一他就是——”清夕犹豫的看了看少卿。

清顾态度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说道:“你什么时候能管得了这些?还不走?”连一直不言语的少卿都听出他语气的坚决,更何况是清顾的阿姐?

清夕左右为难的看着这两个人,缓步在少卿耳边说了句“忍着”就出去了。看着从自己视线里消失的白影,临走她神情里忧虑之间隐含着亲切,对外人的自己算是有情谊的了。

“人都走了,有什么的你就说吧。”说完少卿就翘着二郎腿坐了回去,倒要看看白清顾这是要演什么戏。

他的目光凌厉的凛然道:“衣服和神器都哪来?”

少卿也不是一个眼光就能吓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信手拈来一瓣在空中飘落的桃花,将其精华抽捻成粉色丝线,丢在空中如有人织锦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变成了一方手帕,满是鄙夷的说道:“原来青丘的狐狸这么没见过世面。”

清顾似笑非笑的接下空中掉落的手帕,上前一步挡在少卿的面前。忽的将少卿的发簪抽取,玉冠顺着头发倾泻滑下,落入他的手中,悠悠然道:“你要给我演示一下这桃花变避雷劫的法器?”

“怎么?我就不能有点私人财产?我大小也是神君总是要防身的。”

他随手将自己的青丝挽起,不管是否歪斜的戴上发冠,插上发簪,笑道:“嗯,小小,你都是我的,现在他们也是我的了。”少卿哪里还顾及形象奋身扑去想抢夺回来,谁知清顾轻盈闪开一躲,险些把自己摔倒,只能呆呆的看着清顾手里的两件法器。

少卿开始担心屋子里自己随身带的其他法器了。昨日听清夕说扇子让这厮抢了自己还宽慰道是她阿弟开玩笑,不日就还了。现在看情况分明就是抢劫啊!

“我阿姐的主意你还是不要打的好,就算我同意了,轩辕烨也不会同意,更何况你也不是真心欢喜她。”

这话他就说错了,自己若是男神君定是欢喜这清夕的,更何况清夕是自己在这里的唯一靠山怎能不欢喜?越看眼前这个风流烂狐狸越觉得捶胸顿足的心烦。

“不欢喜她?欢喜你么?”

“没想到小小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同意你欢喜了。”听到这话的少卿,真心是忍不了了。“腾”的一下飞跳到清顾的身上,将他按倒在地,麻利的拽下了本就属于自己的法器揣进了怀里,掐诀锁住了他的身子,使上自己全身的神力往他身上砸去。

“让你抢人东西!谁没事欢喜你这妖孽,平日里恨不得谁都跌到你怀里的做派,真是让我受够了!还会威胁人要我看?我现在就让你好kàn

。为个破房子哄骗我契约!还小小!”这一拳一拳的打的少卿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还没来得及看看地上的人,就听到外面传来“啊”的一声惊叫,路过辉月园的仙娥个个都手捂着眼睛,脸上齐齐生出了两朵红色的小云彩,颤颤的说着:“神君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急忙飞走了,临走还给院子加了结界。

“莫名其妙,加什么结界。”

再看地上的清顾,竟然完好无损的躺着。和少卿一样头发散落,可他前襟敞开露出了大片的皮肤,脸上阴郁难化的说道:“白白浪费这神力,我是风神,幻化成风的本事若是没有岂不让人笑话。你的蛮力怎么可能伤我。”

嗯?!他才说完,“扑通”一声少卿就跪倒在地上,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双手抱着脑袋,开始掐诀可越使用法术头越痛,完了,这下真的是好kàn

了。

第 三、 章 亦仙亦魔终是缘

“小小你可知错?”少卿感觉脑袋像炸裂一样的疼痛,抬头看着站在自己一旁整理衣衫,波澜不惊的清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

少卿满是恨意的说道:“清狐小儿,我好的很。”

“是么?看来我的契约对你的束缚咒还不够?”说完他就念诀,比先前更猛烈的剧痛袭遍全身,少卿紧咬着后牙将手握成拳,克制着自己不要痛的发出声响。

清顾看着痛的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的少年,眉目微蹙,想这少年到底还是性子倔强的人,严肃的说道:“你若一直这样疯魔,入了魔道,我是不会管你的。”

谁稀罕他管?入了魔都比被他这种阴险男人控zhì

的好。更何况现在这疼痛已经让少卿有点意识失控起来,猛地感到周身泛起蓝色光晕将自己笼罩起来,扶着额头,脑袋不再似刚才那般疼痛了,开始为自己的修为得yì

起来,抬头对着他长笑起来:“哈哈哈哈,别说什么入魔,就连你的束缚咒都越发不管用了。我不能与你解除契约,但也没说我不能打伤你!”

“哦?你人不仅来路不明,心眼还多,就连修liàn

的神法都来路不明。看来是真不能放你走了,小——小。”他斜靠在院中的桃花树旁,故yì

狡黠的将小小两个字高声强调着。少卿知他这是故yì

招惹自己,迅速的调整气息心态,这束缚咒心境一旦扰乱动怒就会凶狠的发作。转身朝屋里走去,不再搭理这只烂狐狸。

“小小,明日起你就每日到我书房,侍奉我左右。整日到处闲逛委屈你了。”听他这么说,少卿扭头看着正嬉皮笑脸的白清顾,看来自己的长远计划被他发xiàn

了,无奈的的说道:“你不是有小玄风么?正好你把这个交给玄风。”说着少卿把怀里抢来的玉发冠丢到了清顾那边。

他从袖中掏出了少卿送清夕的桃花扇,持扇一挥发冠轻巧的的落在扇面上。清顾脸上完全没了嬉笑的神色,冷冷的问着:“玄风说是避魔的玉带,怎么就成避雷劫的玉冠?”

“你这神殿没有玉石,我怎么做玉带?难不成化了这玉冠做玉带?再说一遍我是没了记忆不是变的痴傻。”

“小小,你把整个风清殿的人都送了一遍。那我的呢?”

“哈?”少卿难以置信的看着没皮没脸的死狐狸,顿时觉得他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别扭,蛮横的将手伸到清顾面前说道:“把方才的手帕先给我!”清顾倒是满不在乎将手帕塞到他手里。

少卿极不情愿的用方才同样的法子在手帕上面绣了“清狐小儿”四个字之后丢给了他。

“礼物也拿了,我有点乏,你先走吧,明日我去你书房就是。”此时自己当真是有点手脚发软,想是那蓝色光晕不过是自身本能的防御,平常用不得。

“桃林里的温泉有治愈的功效,只限今日,算是你这小气鬼的谢礼。”本以为清狐小儿会为了这随便的东西,恼火一阵子,突然就这么心胸宽阔还真让人捉摸不透。再看他愉悦的把锦绢塞入前襟,少卿心猛地跳漏了半拍子,心虚的将门掩上不再去看他。

在感觉他走了之后,少卿推开窗,铺开桌上的宣纸,上面写得都是自己这些日子对风清殿还有周边人的调查,“看来这里当真是没人识的我。”说着将纸挥出窗外化成了桃花花瓣,灼灼之色飞入眼中。回忆起契约还有对清顾法术的试探,耗费心神也就罢了,再拖下去他知dào

自己是女子更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少卿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掏出来时随身携带的蔷薇雕花铜镜,又来到这屋子的铜镜前。明明是同一个人两个铜镜的却呈现出迥异不同的容貌,如龙凤双生一般。一个脸上棱角分明虽是凤眼却也透着男子特有的深邃,美则美却也不会让人说是女子。另一个鹅蛋脸肤如凝脂凤眼飞俏,蓝色眼眸最是灵动勾人心弦,真真就是女子样貌。

第一次找出这面蔷薇铜镜才发xiàn

原来自己脸上是被施了幻术,容貌变化成比原先容貌要收敛的少年男子长相。

清夕看不出自己脸上的幻术也就罢,就连白清顾这样的上神都分辨不出的幻术,自己又穿着男袍,定是在自己出事之前为护周全的举措,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在逃命。

更何况这几日逛这风清殿时,便感觉这神殿看似松懒看守不严,却处处布着阵法,桃树林里更是散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白清顾让自己去那里疗伤?这不是推人进火坑想伤上加伤?想到这里少卿将挂在脖颈的金色贝壳取了下来变大,倒出一粒梨子香气的玉色仙丹,仰头吞咽下去,香气撩人,入了心肺身上更是感觉舒畅清爽。

“清狐小儿,哼,今晚子时我就会会你的温泉。”现在才日央,于是少卿痛快的决定先酣畅淋漓的补觉。

这边的清顾出了辉月园,整个人就阴郁起来。

三天前,自己本是答yīng

雪神,抓住其堕入魔道的弟子雪慕带回莲山,在风清殿阵法都布好了,就差将雪慕入阵降服。

却不想突然天摇地动一番,让其乘机逃脱。有这阵法在,雪慕是跑不出神殿的。谁知恰好当日这蓝发少年晕倒在自己神殿附近,被路过的清夕所救。

入了魔的神能幻化人心中所想,惑人心智。这少年容貌像极了清夕年幼时曾念念不忘的一位神君,她虽然对那神君容貌没了印象,清夕却清楚地记得海蓝色的双眸和长发,巧事怎么都让这少年赶上了?而殿里邪气散出的方向又与他的住处辉月园如此相近,他即使不是那雪慕也有可能是他的帮手。

想到这里清顾有点懊恼没和雪神要了张那弟子的画像。这三日也看够戏了,今夜也该到桃树林收了雪慕,若是这小东西也去了必定是有趣的紧,想到这里清顾眯着狭长的桃花眉目,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决定先养精蓄锐睡一觉的好。

半个时辰就到子时的时候,少卿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对这床被褥很是满yì

,躺上去整个人就软糯在其中,被子轻软如鸿毛盖上又暖和。她也懒得洗漱换衣,等收拾了桃林的邪气不是还有温泉玩么?欢快的哼着小调“大王派我去巡林~训完树林去玩水。”向桃林走去。

弯月当空,桃林里飞火流萤,煞是迷人,等少卿看到如同镜面的冰凌寒霜泉面时,嘟喃道:“清狐小儿,诓骗我,这哪里是温泉分明是冰场。”又看了寒气缭绕的泉面,玩性大起,“流萤飞蝶”掐诀从飞舞的萤火虫身上抽出丝丝光亮聚于泉面中心的上空,双脚踏上了泉面滑耍起来。

“师尊!”少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白发少年向自己奔来,白发瞬时让自己放下了警惕,仿佛是与这白发少年相识一样。可等他跑到离自己还有两丈远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愣愣的左右摇晃着脑袋。“你不是!你不是她!”看着眼前这个自言自语的少年,样貌俊逸双目却晕染着微红,整个人看上去仙魔难分。

“仙童,你入魔了。”少卿看着严肃地说道。他眼里沉寂又灰败的看着少卿,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知dào

。”

扑通一声就跪拜在少卿的面前,双手伏着她的脚,眼睫泪盈的哭着;“莲女君让清顾上神来抓我回去,我看你也是个神君求你带我出了风清神殿吧!”听着他的祷告,少卿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也想抱着他一起哭诉,自己也是被蒙骗卖了身的神君。

“出去了,你能去哪里?”他脸上的表情莫测变化着,少卿不由得叹了口气,趁着他还在清醒便问道:“你是否愿意入魔道?”

少年惊诧的看着眼前的神君,委屈的说道:“神君,我不愿。”

“如何入得魔?”

第 四、 章 飞火流萤情难控

眼前的少年充分体现了一个间歇式神经错乱患者的状态,方才还跪在少卿面前苦苦哀求,现在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翻脸不认人的喊起来:“让你带我出去,你却问东问西,看你也是没用的神君!”

少卿拿手揉了揉发困的双眼,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说我?”白发少年又变得清冷阴沉起来:“没用就是没用,别以为长得像我师尊就有了本事。”

懒得再看这少年发神经,但是说自己没用!那是他就不对了!入了魔道还没多久就敢出来随便咬人,最近的年轻人真是该教育一下以示警戒,也不枉费他叫了一声师尊。就在少年跳脚不屑的发着脾气的时候,少卿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打算擒住他。察觉到不对劲的少年,顺势向少卿挥拳而来,脚下的冰面迅速消融独留下他的站脚之处。

“小子,战术不错。可惜了,我也会控水术。”少卿一手挽住他的挥拳的手腕,一手扯着他的白发,四周雾气蒸腾,脚下明明没有冰块却安好的站在水面上。少年眼上的红晕愈发浓重起来,少卿皱了皱鼻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罢了,不管他是否真想入魔,看在他抱自己脚哭的份儿上,救救他吧。

用力地将少年拉到自己眼前,唏嘘的说道:“小子,本可以待遇好点,不至于抓你头发。但你是着实不给我面子,说我没用,真是不该。”

这少年还真是有股子不抛弃不放qì

的精神。不知dào

何时他脑袋上生出一对羊犄角,白毛也变成银色,连模样都变的比方才可爱几分,现在倒像个小鹌鹑泪眼婆娑的哭道:“君上,君上,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听他这么说,少卿无意识的脱口而出:“说!你都偷吃什么了!”

这少年泪珠还挂在脸上怯怯的说着:“君上,你先放我下来嘛,扯得头发好痛。”少卿嘴上吮出温情的笑:“乱花迷人皆是虚幻。小子,还想在我面前使诈用变幻之术博同情?你就是变出牛角红毛我都不会迷眼,让你见识一下本神君的幻术。”

雪慕眼前枫叶缭乱,便听到身后无奈的而又疼惜轻唤:“银羽你怎么还不回来?”这声音太过熟悉,却不是雪神。他僵直了身体不敢回头看去。过了良久四周一片寂寥,没了轻唤声。等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独自一人伏在桌案上,沉重的睡意被那个梦中的轻唤一扫而空。他再次拿起桌案上堆成小山的祈愿,看了起来。

这两千年来,人们为雪神的敬奉之后的总是将祈愿写在木牌之上,悬挂在雪神庙里。这些都是自己的主意,因为自己没了高强的法力,听不到人们的祷告,无法完成人的心中所愿,这样持续下去,信奉雪神的人会越来越少。如果连信奉者都没了,雪神她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想到这里,他拍打一下自己的脸,继xù

孜孜不倦的在桌案上看了起来。

少卿挽起裤腿坐在温泉边,将腿浸入泉水之中,温意从脚底缓缓上升,甚是满yì

的看着眼前跪坐在浮冰上飘来飘去,已经到了幻境的臭小子。他眼里闪着希望的光彩,嘴上挂着甜甜的笑,仿佛做着不想醒来的美梦。她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后,无聊的踢溅着泉水,仰躺在草地上,大概是在三十三重天之中的原因,繁星仿佛唾手可得,撇了撇嘴,“切,怪不得没人来温泉泡水,把这傻小子困在这里谁敢来?”

清顾化风来到温泉这边的时候,看到是小小在悠然的戏水,浮冰之上跪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仙童,忙问道:“小小,你把这仙童怎么了?”

“他中了我的幻术,我不让他醒,他就会一直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在自己的幻境里活着。”就知dào

捡便宜的清狐小儿果然来了,少卿闭上了双目懒得去看他。却听到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

少卿睁开眼来望着站在自己一旁的清顾,他蹲下身霸道的将自己泡到温泉里的双脚捞了上来。“喂!你怎么小气到这个程度!泡脚都不行!”

“嗤!”他媚眼斜斜的瞟了一眼坐直身子的少卿,轻声一笑:“当真是浑身上下都挂着宝贝,我都开始怀疑你是偷了师尊或是父尊宝贝的仙童。”

这问题少卿也想过,怕自己是个背叛师门的孽徒之类的人物,可又想谁家仙童会知dào

师尊的神器怎么用?理所应该的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她俨然的用手挡住了挂在自己脚上的一对银铃,“这是我的!”

“你可知这泉水被投了魔物才会被冻住。如今冰凌化了,但也是有魔性的,你不净化也就罢了,还泡了起来。亏了你脚上的宝物。”少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将脚上的流光银铃摘了下来,将脚再次放入了温泉,冷冷的看着他:“果然是存了害我的心,现在自己承认了吧?说吧,为何害我,清狐小儿。”

他哑然,面无表情的打算再次探少卿的脚:“胡闹!”

“差不多点就得了,你我同为男子,摸脚摸上瘾了不成?再说我修为还用你操心?”清顾愣了愣,他不说则以,低头细看一眼没入水中的腿脚,在水里莹莹雪白,细小芊芊同女子的一般,恍了神。

白清顾这是让自己说傻了不成?少卿从水里出来站起身,将脚上的水珠故yì

甩到他的长袍上,指着还在水里飘来飘去的浮冰:“这傻小子说你要抓他回师尊那里。”

这个季节正是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晚风吹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摇曳中花瓣飘落,整个温泉边都是怡人的桃花香气。清顾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双均匀如玉般的双腿裸露着在外,凤眼里含嗔含俏,海蓝色长发随风舞动,在月色下显得愈发的柔美动人,看着心里说不上的慌乱,恍惚间竟然觉得眼前的景象说不上的美好。

“你与他不相识?”少卿伸手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我连自己不识了!从哪里来识他人?”从刚才到现在这白清顾都没有恼怒,真是奇怪,一点也不符合他小心眼的性情。少卿再将手探到他额头也没发热,他却突然扼住自己的手腕。

感到莫名的少卿,瞪大眼看着他,小心的问着:“你没事吧?”等对上白清顾的双眸时,他眼里先是迷乱却又像发xiàn

了什么用力将自己手甩开。忘恩负义,看来是白担心他了。

看这情况少卿也板着脸不客气的质问起来:“看来你人是好了,说为什么害我!”

白清顾背过身子悻悻说道:“我以为你与雪慕是一起的,你们是在同一时间出现的。”少卿低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去和雪慕见见他师尊询问一下比较妥当,万一有什么自己的线索,有个家回去也是好的。

“既然如此,是个误会。你把我的契约解了可好?我也好去寻自己家人。”他的背影微抖了一下,干笑了两声:“你觉得白来的宝物盒子,我会放走?”

给少卿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事,可现在宝物盒子变成自己是就不一样了!无奈的问道:“哎,那你要如何才放我?”

清顾转身向少卿走来,青丝在晚风吹拂中飞扬起来,说不出的好kàn

,赏心悦目的优点还是值得夸奖,他眯着狭长的双目,邪肆的笑着:“最近本神君,想换换口味。”

少卿一听觉得这是有戏,忙凑过去:“你想吃什么仙丹妙药,我给去你寻。”

清顾俯下身青丝落到少卿的肩上,看着她闪着亮光的海蓝色双目,嘴上抿出不明的笑意,在少卿嘴唇上舔了一下。

少卿脑子哄的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腿一软身子向下跌,被白清顾一把楼住腰身,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的意思是?——你想吃了我?”他却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桃花林,听的少卿心惊胆战。

“吃神仙肉虽然好处多,但是会遭报应的——你不要乱来!大不了我以后不和你作对可好?”

“哦?明日早些来书房,同我一起去雪神那里。”清顾又看看了泉里的傻小子雪慕,从袖中掏出一个银色的葫芦小瓶对向浮冰:“收。”雪慕就这样被收入小瓶子里。看的少卿直直打了个冷战,他要是想吃自己的时候也会这样把我收了?想着少卿就向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开了距离。

“呵呵,好法器哈,怎么用?”清顾他也不避讳说道:“没了意识才能收了。”

松了口气的少卿,忙说道:“我回去了。不送!明日我一定早点到。”说完头也不回的急忙朝辉月园飞去,当真怕他一时兴起吃了自己的神仙肉。

清顾看着飞远的小小,心里翻江倒海。自己方才本是想逗逗他,可听他说出想解契约走人时,一时竟然没控zhì

好心神。

难不成是自己误以为他是女子,情动了不成?这是在自己应劫飞升成上神后从未有过得感觉,像极了那时——清顾苦涩一笑:“小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放你跑了。”

第 五、 章 情爱到底为何物

少卿一路惴惴不安的跑了回去,耳朵竖的老长,生怕清顾这个疯子跟在后面偷袭。进了屋子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甩了外袍,胡乱裹着锦被倒头就睡。

睡梦中少卿看到清顾衣着松懒的向自己走来,手里拿着一口海碗还有一把亮晃晃的刀,问他:“这是要做什么?”他笑眯眯的说道:“闻着小小的身上血液香甜,打算放一碗先尝尝。”少卿“哇”的一声拽扯着他的衣袖哭了起来,哭喊着:“我一点也不好吃。莫要吃我。”

感觉像是有人双手把将自己抱了起来,轻声安慰着:“不吃不吃,和你戏耍也相信。”

耳边响起一声轻叹:“说你有趣还真是不辜负名号。哎,脑袋实在迟缓。”就将怀里的人放下,手指轻拂着少卿的双唇,在额头落下一吻。

梦里少卿记得自己寻摸了许久锦被,还是没找到,浑浑沌沌的寻思,果真是梦,踏实的睡了起来。醒来窗外已经日上三竿,阳光还有点刺眼,发xiàn

锦被还在身上裹着,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还要去书房。”迷糊中顺手接过递上来的外袍:“多谢。”

“小小,昨夜睡得可还好?”

“还好。”少卿揉了揉睡散头发,抬头看了眼是白清顾,嗯?“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去书房么?”清顾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立在窗前,衣着竟然出奇的得体大方,就连青丝的束了起来带着玉冠别着发簪,还真有点神尊的味道。

清顾不满的说着:“也不看看时辰,我可记得让你早些起来的。”

少卿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声,迅速将他递的外袍的换上,低头看了一下这海蓝色的宽袖仙袍,上面绣着兰花朵朵惟妙惟肖,仿佛伸手可探,袖口袍边皆是青丘狐族的狐尾族徽:“是我睡的有点迷糊了?今日你怎么这么大方晓得送我衣服?”

“是阿姐送你的。”听他声音闷闷的,定是别扭清夕只送自己不送他,顿时心情愉悦起来,笑着说道:“还是清夕好,真是不枉我欢喜她,真是贴心周——到。”

周到两个字还没说完门就被突然推开,清夕急忙冲到已经穿好长袍的少卿面前,玄风还在门外呆呆的站着:“君上,我拦不住她。”

清夕脸上的红晕都窜到了耳根上,掐一下都能滴出血来,眼睫扑闪扑闪的看着俊俏的小神君,面若桃花,真切的问:“你说你欢喜我?”

少卿愣了一下神,心里想着白清顾和白清夕是亲姐弟,怎么差距如此之大?一个傻傻分不清楚,别一个分不清楚就是傻了。再看白清顾,脸上乌云密布,正阴沉的盯着自己。脑中突然闪出他昨天的警告还有神仙肉的事,无奈的开口道:“我欢喜你。”

顿时清夕就如清晨快乐的小鸟喊道:“我,我这就找天帝退婚去。”少卿一把抓住她的手,防止她真一个不留神跑了去。

“我问你。你欢喜我什么?”

“我欢喜你——”她若有所思的开始低头琢磨起来,少卿揉了揉她的青丝,顺滑柔软的触感让她感觉像是过去总这么对身边的人,心里觉得暖暖的。

“你可欢喜我的容貌?”清夕点了点头。

“你可知我性情?”她点了点头却又摇头。

“清夕,你欢喜我只因被我容貌所惑罢了。”

“不,不是的!”她急忙否认着。

“如果我是玄风的样子呢?”说完少卿就掐诀变做了玄风的样子,站在门外的玄风不满的冲着少卿“喂”了一声,向众人示意他的容貌也不至于这样被嫌弃。可是对面的清夕却直摇头:“你的气度不同,即使化作玄风,我也能看出是你。”

少卿头皮发麻,开始有点佩服担心起来清夕,亏得早些说了这欢喜的事,时日久了,怕是真连自己也控不住清夕的情感,到时候白清顾还不活剥了自己的皮?

“那——我的气度与天帝的有何区别?”少卿好奇的问道。

她落寞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们都是神君,气度都是华贵的。”她先看了一眼清顾:“你不同于清顾这很明显,可与轩辕烨,我也不知你多了什么,反正就是他没有的。”

少卿化回了原本的模样,将她轻轻纳入怀里:“我愿像清顾一样欢喜你,护你。”她在我怀里开始呜咽起来,“莫哭了,脏了你送我的长袍,多不值当。”她反倒哭的更厉害起来:“我知你定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你与我一起,我总感觉是在幻境,切身体会着你,却抓不住你,仿佛你会像蝴蝶飞走一般。”

清夕说完退出少卿的怀里,拿长袖随意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讪讪说道:“你出门不得弄坏我做的长袍。还有清顾你不得欺负他!”交代了这句,掩着脸风驰电掣的奔出了门外。

一直看戏的清顾终于开口低沉压抑的说道:“玄风——”蹲在门外机灵的玄风,老早就看形势不对,丢下一句,“我去通知天帝。”也风驰电掣的奔了出去。少卿想着嘱咐玄风不要把小神君出卖了都来不及。

庆幸的拍了拍胸脯起来:“唉,还好昨日送的是大礼。”

“你说的是这个?”看到清顾从怀里掏出的发冠,少卿眼泪差点流了出来,清狐小儿,他是故yì

的,无力道:“你——当真是想让我死了,好吃神仙肉么?”。

白清顾无所谓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怕是光是伤了我阿姐的心,这一条就够你割肉谢罪了。”说着将少卿按到坐到茶座前,用手将她的脸遮了起来。“你的容貌的确很惑人。”他缓步走到少卿的背后,轻抚着的长发。

深海色的长发散发着海洋的味道,他情不自禁的挑起一缕放在手心,轻吻下去。

少卿坐直了身子不敢乱动,突然想起他昨日说换口味时,舔了一下自己嘴唇的情景,口舌燥热起来,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不知为何嗓音有些哑然:“你这是做什么?你我都是神君,都该知dào

容貌不过是虚幻而已。”

“所以你就这样诓骗我阿姐?”他继xù

漫不经心的在手里把玩着那缕的长发。

少卿有些寂寥的说道:“我记得有这样的法术,结为夫妻的二人,越是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男子的容貌越发的丑陋不堪。若妻子不再深爱自己的丈夫失去的便是花容月貌。像这种考验对方的法术有很多,你说世人用此法,测得是容貌还是人心呢?哪里算是诓骗?你阿姐没有欢喜到为我而失去容貌,我亦不会。还以为你早就发xiàn

,你阿姐对我容貌的执念。”

她扭头看向清顾,头发的牵扯让对方更加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浅笑的说着:“你阿姐却有一个愿意为她放qì

一切的人吧?即使她没了容貌,所以她是幸运的。”

清顾安静的盯着这个少年,仿佛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样,问着:“你可知情爱到底是如何?”

第 六、 章 拨开迷雾见情天

“我不知,也不想。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清顾俯身趴在少卿耳边,神mì

的说道:“小小,昨夜你在月色下,容貌当真惑人心神,比平日的你,要柔美几分。”故yì

将声音压低:“我竟以为你是女子。”

少卿“噌”的退到离他数丈远的地方,警惕的看着他:“我看你是夜里睡迟钝了。”

这幻术自己琢磨许久都不知如何破解,就连蔷薇铜镜也只能显现出我的真容,无法破解这幻术。他怎么能看出我柔美?少卿有点懊恼昨夜起身去桃林前,该顾及下形象,照一下铜镜。

清顾没了方才得轻浮,语气里多了些失落的说道:“你要怪就得怪,昨夜的弯月太过柔美连你都被同化了。”

想又是清顾想来套自己话的招数,生气的说道:“你叫我小小,这样女子的名字!我已经不同你计较!若是再胡言乱语说我是女子,我定让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玄风的呼喊:“君上!月仙子来辉月园了!”

少卿皱了皱眉,前三日也是听到过月仙子与清顾的事,怎么今日跑到自己这院子里寻人来了?没容细想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悲悲切切的声音。

“清顾,你出来。我要见你,这风清殿那些嚼舌根的仙娥,求你不得,竟说你在辉月圆藏了个小神君,有龙阳之癖。”站在月仙子一旁的玄风急得直跺脚:“这是哪个小蹄子传出的话。仙子你平日与我家君上相处还不知他是什么人么?”

小玄风实在太单纯,就是因为月仙子平日和清顾待在一起,才要这么急急的寻他质问。白清顾性情洒脱不羁,他哪一日真宣告了自己是龙阳之癖,想这神界也没几个人质疑。

少卿回想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顿时想起昨日与白清顾撕打时,仙娥们的惊叫。恍然大悟道:“难怪她们走时还做了结界!我还奇怪不就是打了她们君上何必弄个结界。”

白清顾像是早就知晓这事,淡定的站着,双唇紧闭不说一句话。前几日打听到,白清顾与月仙子这些日相处甚欢,因自己而破坏了人家的姻缘好事,罪过不就大了?

“清顾,我去和那月仙子解释一下吧。她好像误会什么了。”他斜眼瞟了少卿一下,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门口扯了回来:“你不要多管闲事。给我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看他这架势就像要打架拼命一样,少卿反手拖住他的手:“你不要冲动,都是我惹得祸,仙娥们和月仙子也是误会了才这样说的。我同你一起解释可好?”

清顾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少卿,不知为何方刚才还面无表情的他,脸上竟挂着笑意,拉着少卿的手一同走了出去。见他们二人出现,院子果真不再吵闹,再看这月仙子果真是个美人儿,身型如柳,姿态翩跹,面如皎月,不得不说清顾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月仙子杏眼瞪大的盯着,清顾旁边的海蓝长发的少年,少卿有点不好意思,忙低下头不再看她。

站在旁边的玄风看来,怎么都觉得小神君像极了抢了别人相公的小娘子,羞涩难当的低头不敢见人。此时少卿真觉得这月仙子盯着自己心里直发毛。

“你就是那个小神君?”

“正是。”

刚才还有些情绪失控的月仙子,现在也不知为何竟一副了然的表情:“清顾,你欢喜他?”

少卿忙准bèi

解释:“仙子,误”

“我欢喜他。”少卿扭头看着站在旁边,笑的一脸春风得yì

的白清顾,不知该如何是好,愣愣的说到:“你不要胡……”

“对他,我很满yì

。”白清顾的补刀能力真心不是盖的,这下少卿完全傻了!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准bèi

跑到月仙子那里解释。

“不是,我们只是——”白清顾反应比少卿快多了,迅速的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在少卿耳边轻声说道:“小小,你别想跑出我的手心。”

说着他的脸慢慢向自己接近扩大,后颈已经被他穿过发丝的手按住,防止自己动弹逃脱。吸取教xùn

的少卿忙闭上眼,怕他再用迷魂术。

不一会儿,白清顾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唇瓣间传来湿润的触感。愣住的少卿,猛地睁开双眸,不知所措地望著白清顾。若说昨夜他是只是舔了一下,今日他却将自己的双唇附了上来,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着。

周围一切安静的只能听到落花声,就在一瞬间,他的舌头似水蛇一般探入了少卿的口中,温润炽热感紧紧的压迫着少卿。

“唔”等少卿缓过神来,才知dào

用力的推搡捶打着他,试图从他怀里逃脱。

此时少卿脑袋里只回响着一句话:“被人非礼了,还是以男人的身份!”两行清泪不知何时从眼里流了出来,当清顾一手抚住少卿的脸时,她脸上的湿热终于让清顾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即便如此,清顾依旧毫不悔改之意的流连过她的眼角脸颊。

挣脱的束缚的少卿歇斯底里的冲他喊着:“你疯了!你是疯子!”在泪眼朦胧中看到白清顾脸上邪肆的笑容:“小小,现在可知情爱?”

她嫌恶的拿衣袖用力的摸了一下着嘴角,狠狠的呸了一声,连带着眼泪的擦拭都发狠起来,硬生生的将双美目弄得通红,羞愤懊恼齐齐涌上心头。

被刚才场面震撼到的月仙子,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他本来就是疯子,清顾,欢喜不欢喜,原来都只是你一句话的事。”

她又细细的看了一眼比自己还要狼狈的少卿,坦然起来:“以后,我这里你就不用发拜帖了,还是想法子安慰你的小神君吧。”说完就转身决然离去。少卿痴痴的望着,看似如脱离苦海的月仙子,咬牙嘟喃着:“我也想飞走。”

玄风比少卿心急多了,指着清顾的鼻子开始叫嚣起来:“君上!这一万年里平日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能这样对小神君!前几日你说他是雪慕的同伙,我才帮你盯着小神君的一举一动!没想到你还存了要关小神君一世的心思!”说完玄风就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将少卿护在了身后。

小玄风信息量大到惊人的一段话,着实让还没回魂的少卿吃了一惊,她抬头看着天际,风轻云淡,晴空万里,是适宜惊喜的好日子。

“谁也不要跟来。”少卿无视着他们两人的存zài

,失魂落魄的走进屋子里。找出了压在床底下放宝物用的乾坤袋,别在了身上。

“你打算做什么?”白清顾的声音幽然的从自己身后飘来。

少卿淡然道:“我打算走。”没等清顾再开口,她抢言道:“对,我不在乎契约了,肉身,魂魄你随意拿去。省得再受你的折辱。”

只见清顾一语不发,把手“啪”地一下拍到了茶桌上,眼中像要射出火花一般,怒不可遏的向少卿吼道:“不得胡言!谁要你的肉身魂魄!你明知dào

我们都是神君,怎能随便说这样的话?”

被他的恼怒一怔,少卿疲惫的说道:“清顾,我过去大抵是不通晓风月之事的,你还会有很多月仙子,正如月仙子所说欢喜不过是你一句话。”她回头看了眼清顾:“你现在可以不欢喜我了。”

清顾从背后小心翼翼的环抱住少卿,仿佛她会随时消失,坚定又懊悔的说道:“你莫要乱动,我知自己辱没了你。我也确实这样的性子,不会也不想遮掩自己的欢喜与哀愁。”

“你既然知dào

辱没了我,还不放开我?”少卿挣了挣,清顾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倒是加大了力道。

“小小,我克制不住。我可以不欢喜你,我心悦你可好?”

少卿难以置信的回过身望着他:“你是我是男子。更何况这才几日?你也因为我的容貌?还是你就是好男风?”

“我还没瞎,能看出来你是男子。不要拿着哄骗清夕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清顾苦笑着揉着少卿的长发,笑起来如院中的凋落桃花,绚烂又落寞。

“我对其他其他男子没兴趣,也不好男风,我只看到你是小小。”

少卿叹了口气:“何必呢?你的一时兴趣怎样才能消磨掉?”

第 七、 章 顾自知人不如故

清夕跑回青丘自己家里时,脑袋里的都是走之前小神君的笑,虽然容貌不同却很熟悉,他笑的愈深愈像三万年前自己见得神君。

三万年前,青丘九尾狐君白瑾与桃花女君婉儿,正为儿子的满月酒欢喜,宴请神界诸神庆贺。

小狐君的降世,让平日里有些郁郁寡欢的婉儿女君心情舒畅不少,白瑾和红狐的玉娘的事终是没有瞒过她。婉儿正身怀六甲时才知此事,之后不吵不闹直到儿子满月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

白瑾小心翼翼的守着妻子和子女,生怕妻子做出什么决绝的事。

清夕看着摇篮里的小狐君阿弟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真是招人喜欢,狐族的长老看过他都说天资聪颖,将来定是只有福气的小狐狸。逗得清夕和阿娘咯咯直笑,婉儿阿娘笑逐颜开说:“那就等满月,定要请个有福气的神君赐名。“满月这天,清夕站在阿娘种的十里桃花林之中,独自一人跳起舞来,站在殿里听着神君们的贺喜,还是会让她有点吃味。

在清夕降世时不知是族里哪位长老,说她资质平庸修习神法怕是困难重重,白瑾冲着这长老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扬言道:“我白氏的女儿只管玩乐便好,修的上神,应付劫难,那都是她夫君的事。”

从此便没有人再督促白清夕修道升神这样的事。

正当清夕在树枝上跳入神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婉儿,三万年不见。就连清夕都出落成娉婷少女的模样,豆蔻年华很美。”

清夕向下望去,是阿娘和位神君站在林里,灼灼桃花染不尽那神君的海蓝长发,白衣决绝,清夕好奇的飞跳下去,他探手稳稳的将自己接住,对上的他笑眼,海蓝色的双眸像是漩涡会吸引人的魂魄。

“少卿君上,见笑了,小丫头野惯了。”他回头看了眼阿娘,眉眼里笑的更深起来:“像你,胆子却比你大多了。”清夕从神君身上跳了下来,抬头望向阿娘,她脸上露出了这些时日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竟然比这桃花还要娇艳。

清夕开心的牵起阿娘的手:“阿娘!你终于笑了。”婉儿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阿娘让你担心了。”

“婉儿,是白瑾与玉娘的事么?”

阿娘委屈的看着眼前的少卿神君,哽咽的问着:“难不成这神界都知dào

了?还是我是最后一个知dào

的。”说完她的脸上就流出了两行清泪。

少卿神君看着阿娘,用手轻拭掉她的眼泪,眼中笑意能化出一池春水,嘴上却挂着调笑:“上次见你哭,还因我拒你的真情。如今,倒是也是在我面前哭,为的人却不同了。”阿娘破涕为笑,红着脸低声嗔笑:“你断会取笑我。”

清夕看到离他们不远处就站着阿爹白瑾,没有吱声,想着也该给他点教xùn

。阿爹虽然对阿娘情有独钟,却自以为风流多情的招惹了玉娘,跑上自家门前闹腾了一番。让他看看阿娘还是很吃香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眼前的神君可比阿爹俊美多了。

少卿笑嘻嘻的将清夕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借你阿娘,气气你阿爹可好?”清夕瞪大眼睛看着他,用力的点点头。

原来他也看到阿爹了,欢喜的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下,故yì

喊道:“你要是我阿爹就好了,阿娘定是天天欢喜的。”

婉儿忙喊着:“清夕不得无礼!”少卿轻轻地在清夕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孺子可教,比我的银月可机灵多了,明日送你份大礼可好?”

“少卿,你别把她惯坏了。”清夕冲着阿娘吐了吐舌头。

白瑾终于忍不住朝这边走来,弯腰一拜,脸上不自然的笑着:“原来是少卿上君。”上来便牵着阿娘的手不放,柔情似水的说道:“刚好我们的儿子已经睡醒,神君一起去看看?”

少卿却没理会白瑾的招呼,反倒问起在他怀里的小丫头:“清夕,我们去看你阿弟可好?”

“好啊,阿娘还说请个有福气的神君给阿弟起名呢!”

少卿笑眯眯看着婉儿:“嗯,所以我就来了。”

清夕好奇地问道:“这么说你是有福气的神君喽?”

突然一个银发少年从天而降,欢快的喊着:“那当然拉!我们师尊可是从上古到现在都安然的很呢!要不是看在你阿娘的面子,才不来你们青丘。”

少年大摇大摆的走到阿爹那里,拍了拍阿爹的肩膀:“白瑾啊,我在这青丘逛了一圈,你的风流韵事还真是脍炙人口。”

原本还在说笑的少卿神君,板着脸冲少年的喊道:“银月!”银发少年懒散的跟在神君的身后不再多言语。

白瑾的脸变得涨红,用力的拉着婉儿想要甩开的手,三人并排向小狐君的房间走去。少卿把清夕放下,看了眼还是真身小狐君,伸手捏耍起小东西九条雪白的狐尾,像是找到乐趣一般,完全不顾白瑾肉跳的表情,兴奋的说道:“银月啊,你要是就九条尾巴就好了,当真是好玩。”

银月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少卿才看了看婉儿问道:“婉儿,当真要求我给他赐名?”婉儿笑呵呵地说:“算下来还是你有福气的,我还指着这小子长大了,好福气能护着我们。”

那个叫银月的少年满yì

的开口说道:“还是婉儿有眼光。”

清夕好奇的看着银月头上的一对犄角,伸手想去摸摸,他却恶狠狠的瞪着清夕:“喂!小丫头,不得无礼。”白瑾护短的一把将女儿抱起:“银月神君,她还小,好奇罢了。”就在他们为了犄角的事剑拔弩张的时候。

少卿正眼看着白瑾,漫不经心的说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能回头知错也算好的,小狐君就叫清顾吧。”

刚才还笑盈盈的婉儿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失声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一般:“清顾这名字好,记得回头就好。”

白瑾急忙抱着哭成泪人的妻子忙安慰起来。自打玉娘来这里吵闹一番后,白瑾就没有离开过婉儿,生怕妻子一气之下与自己和离,现在婉儿哭了出来反倒让白瑾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刚才还凶巴巴的银月催促着清夕:“喂!小丫头,还不快去哄哄你的阿娘。”可等父女俩哄好婉儿再去寻他们时,屋子里已经没了师徒二人的踪影。

少卿出了这一家四口的屋子,质问起一直跟在身后的银月:“银月,你说吧,闯什么祸了?”

银月不可思议的惊喊着:“君上你怎么知dào

我闯祸了!”少卿撇了撇嘴:“你连风流韵事都打听到,以你脾气还能收住?”

银月低着头小声地说着:“我把红狐玉娘的房子还宝物都吃了。”

“饱了么?”

他怯怯的回答:“饱了。”

“嗯?”

银月慢慢抬起头疑惑着看着少卿:“那是没——饱?”

“没饱就好,我们再去吃点东西去。”

而此时的玉娘正抹着眼泪,咬牙让红狐族长那里赶去。前些时日,迷了心智,听了族长的话,去白瑾的神殿本想着闹一闹,让他收自己做个侧妃也是不错的选择。

谁知白瑾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与自己只是逢场作戏,他的发妻更是连正眼都没看下,挺着大肚子,漠然的走开了。独留自己悻悻而归,在族人面前再也抬不起颜面也就罢了,今日才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回来就发xiàn

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没了,那可是这几千年自己从男人们身上哄骗得来的上等宝物,法器啊。

只顾着心疼宝物的玉娘,与飞来的神君撞了个满怀,抬起莹莹双目一看竟然是个俏郎君,海蓝色美目比狐族女子生的还要美,呵气如兰的问道:“仙娥因何事这般伤心伤神啊?”

玉娘平时也是个勾人的角色,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迷了眼的时候,满腔的饮泣剖白,连带着前几日受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哭诉了一番,哭到伤心气绝处的打算假装昏厥在神君怀里。

银月忽的冒了出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一个巴掌的甩在了玉娘的脸上,呵斥道:“哪里来的不知羞耻的仙娥!敢冲撞枫兮殿的少卿君上!”

少卿装傻充愣的功夫练得极好,任由玉娘怎么辩解,他都自岿然不动,摆着一副神尊的威严姿态。

银月扯着玉娘先到了红狐族长那里,族长当即摆出一副公正的模样,当着少卿的面扬言要踢玉娘出族群。玉娘刚失去全部家当,哪里还受得了这种刺激?一通埋怨是族长出的馊主意,把自己害到这般落魄。

始终保持沉默的少卿,悠悠的说道:“银月自己看着办吧,我在神殇殿等你。”便没了踪影。

红狐族长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这饕餮银月神君将族中宝物一口一口的吞下,欲哭无泪。

在小清夕还在想着那日见得少卿神君时,第二日整个青丘传开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玉娘冒犯上古神君,被神君徒儿将整个红狐族的宝物都卷包带走了,神君仁慈只让玉娘修为丧尽,踢出了仙族。

第二件事不知是哪位神君给天帝送了份大礼,据说宝物多的连天帝老人家都看着眼花,喜笑颜开的下旨将自己儿子轩辕烨与青丘白氏清夕,订了婚。

如今,清夕趴在窗前细想小神君的事,不由得感叹道:“这世间还有如此相像的人?”

第 八、 章 低眉只为你欢喜

这边白清顾对于小小认为的一时兴趣的想法,一直板着脸,独自一人无奈的笑着,没再言语。

试探来试探去,还是自己输了,同样是男神君,小小怎么就不明了,不好男风却又吻了他,是需yào

多大的决心。

还是只有经lì

的情劫的神君才明了什么是情爱?

院子里机智的小玄风生怕小神君再什么出事,鼓足了勇气喊了起来:“君上!我们还去不去莲山了?!莲山那边我已经发了拜帖了!”

少卿长嘘了一口气浊气,这白清顾的仙童这样护着自己反倒像是自己的仙童,看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搞好人缘关系还是重yào

的选择。

沉默半响,清顾才闷闷的开口说道:“我们一同去莲山。”少卿愣了一下,精神抖擞的点了点头。本以为小心眼白清顾不会再想带自己去了。又细琢磨想,一旦清顾离开风清殿,自己的逃跑是必然的,原来他打着这种主意!

少卿少气无力的走到铜镜前,打算整理一下外袍和有些凌乱的长发,瞥了一眼镜中的容貌,整理的动作迟钝了下来,自己的容貌果真在向着原本的容貌变幻,就连个头都感觉长高了不少,难不成这幻术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破解?

她有些发慌的朝屋子外面走去,要是白清顾发xiàn

自己是女子该如何是好?在他没兴趣之前,难道自己要被他困着做宠姬?走着走着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猛地打了个冷战,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出门外。

白清顾跟在少卿身后莫名的问着:“走这么急做什么?难道你知dào

去莲山的路?”

少卿屈身揉了下磕碰到的脚,咬了咬牙,大步流星的走到在院中小玄风的身边,举起来他的手,呲牙的喊道:“他知dào

!”小玄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儿,傻傻的笑了起来:“小神君,我们一同去莲山?”

少卿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玄风神mì

的趴在自己耳边嘀咕起来:“小神君,你别理我们君上就好,他就是这样随性,做事没有章法。嘿嘿——我两日没见你,就发xiàn

你生的又好kàn

了,竟然能把我们一向风流的君上都给迷了眼。”

玄风又顿了顿,咽了下口水说道:“莲山上的可是女神君,被退过婚。你还是换个模样的好,若你被抢了做莲山的夫君,我们还要麻烦的去救你。”

少卿端视起平日看起来,笨手笨脚黑色短发的玄风,到底是疯子的白清顾的仙童,想法与常人不同。起了戏耍之心,故作犹豫的,在他耳朵悄声说道:“现在看来,我是难寻回自己住所了,跟着别的神君过活也是个法子。”顺势拉着他的手向殿外走,瞟了一眼被甩在他们身后悠然自得的清狐小儿,为难的说道:“你说是跟着你家神君好呢?还是莲山的雪神女君好呢?”

小玄风看着眼前,双眸波光流转犹豫不决的小神君,心里真zhèng

是难受之极,以前自己总想着提升修为哪日也能成个大仙什么的,可现在再看小神君的困境,感觉做个知足常乐的小仙童是最棒的生活。

心疼说道:“小神君,不可自暴自弃。你这谪仙的风姿配玄女姑姑都没话说,实在寻不到,就留在风清殿不是还有我照应着么。”

在小玄风信心满满的拍胸脯说着要照应少卿的时候,一旁的少卿没控zhì

住“噗嗤”笑出了声,就连身后的清顾也发出了轻笑,悠悠的说道:“玄风提醒的很是到位,既然如此,玄风你就留下照看神殿,让小小化作你的模样同我一道走可好?”

本想这小玄风怎么也会略微抗议一下,谁知这孩子只是担忧的看了小神君一眼,坚定的说道:“小神君,我看这是个好主意!内个——如果可以的话——化作我的时候潇洒一点。”少卿故yì

将玄风本就短短的头发,揉的像个鸟窝,气鼓鼓的说着:“到底还是清狐小儿的仙童,这样偏心。”小玄风是不经说的主,顿时就委屈的蹲在地上,不在吱声了。

少卿见状,笑盈盈的化作玄风的样子,咳嗽了一声:“小玄风,你看可还满yì

?”他抬头看到少卿的时候,溜圆的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彩,用力的点着鸟窝头:“小神君的风采,配在我身上果然有了点上仙的感觉,这样即使我飞升不成上仙也是心满yì

足啦!”

看着他欢快的样子,郁结的少卿也跟着欢快了点:“玄风,这几日看到清夕,多哄着点她。回来我再收拾你!方才还准bèi

向天帝告状的事,我可是记得呢。”

说完在他脑袋上狠敲了一下,到底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比较符合自己,回头再看看眼里全是笑意的清顾。还是不与他计较的好,越是计较越是纠缠不清,总不能再非礼回来?

“我们如何去莲山?”少卿才将话说出口,只听身后“哄”的一声,急忙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出现一只比自己身高大两倍的九尾白狐,九条雪白的尾巴灵活的摆动着,少卿一跃而上,反复摸了摸雪白的毛发,对手感甚是满yì

:“还好我不识路,要是我认识去的路,是不是也要化出真身驮你去——”

清顾神识传音,好笑的说着:“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嘴脸。”站在下面的小玄风一副呆傻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啧啧啧啧——这要是让其他神君的仙童看到,自己一定会神气好些时日,仙童坐在自己神君的真身上!

要说就是小玄风道行不够,心里那点小九九,三两下就被少卿与清顾的观颜读心术看了出来。

“小小还是变回来的好kàn

,我们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少卿探身拍了拍他的头,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偏不,我看小玄风的心思妙极了,别看他痴痴笨笨的,正经想法还是不错的。”

他却调笑着:“你要喜欢那就这样吧。”少卿感到脸上一阵燥热,趴在他软和的毛发上,合上了眼:“走吧,我睡会儿。都被你们折磨的困顿了。”

路上没有颠簸,平缓的像是在婴孩的摇篮之中,让少卿迅速跌入了梦中。梦中她胡乱的拽扯着衣服,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睡下,感觉到有口水留到自己身上似得,有点发愁起来,很不悦的开口道:“你知我最喜素净还敢在我袍子上流口水!罚你禁闭三日。”没听到回答,她皱了皱眉决言道:“不知悔改,明日我就将你送回去!你阿爹自会收拾你!”

等少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树梢,缓过睡意后,她忙拉扯着外袍细细查看,发xiàn

没有口水的时候松了口气。

再看四周环境真是耀眼奢靡,地面是白色晶石铺制,屋里的摆设事物无不是晶莹剔透的晶石制作而成,就连我睡得床都不放过,冰蚕丝窗幔上银丝勾出的莲花在月色下闪着光辉,看样子这是到了莲山神殿了。眼前的一切让少卿由衷得感慨道:“若是给这么富有的女君做了夫君,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果真对素净的东西有别样的嗜好。”清顾站在门外,一脸无奈的看着少卿,莞尔一笑:“你见到的晶石,都是雪神用冰晶幻化而成的,这些冰晶也就只能在莲山上结成这样,出了莲山不过是一摊冰水罢了。”少卿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么美的地方可惜了,有些人穷也就罢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清顾大步走到少卿的床前,手一挥,在手中化出了一把墨黑色的钥匙,如夜空的繁星闪着一粒粒细小的光辉。他双眼眯成月牙,笑纹清晰可见,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没想到,你还是个爱财的人物。”也不知他从哪找的白色丝线,将钥匙串成了挂饰,痛快的戴在了少卿的脖子上。

少卿举起钥匙仔细端详起来,好奇地问道:“哪里的钥匙?”

他认真地回答道:“风清殿宝物库房的钥匙。”少卿见他一脸严肃的态度,嘀咕起来:“我怎么没见过风清殿有什么宝物库房啊?诓骗我的把戏。”突然清顾将她横抱下床,抿着嘴邪魅的笑了起来:“在我房间的暗阁里。”少卿睡眼惺忪的模样尽收眼底,忍不住在她耳边吹起一股热气:“回去要不要去看看?”

少卿被吓得一个鲤鱼翻身从他怀里重重的跌到了地上。

“啊~”

清顾慌张的将她抱到一旁的凳子上,凝神瞪着少卿不满的说着:“以后不要做这蠢事。”这一摔让少卿想起了来莲山的目的,瞅了眼清顾还有些别扭的表情,怯怯的问道:“你把雪慕那傻小子呢?”

第 九、 章 情迷宛如见故人

清顾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小说不上气恼,这小子的装傻充愣本领算的上是一绝。再对上他勾人的海蓝色凤眼又生不起气来,任由他可恶又可恨的转移话题,当真是生的俊俏好说话。

他从袖中掏出银色的小葫芦,在小小随意的面前摇了摇,也不知dào

小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看到这法器后整个人变成霜打的茄子一般,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清顾用手指狠狠的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喂,你又怎么了?”

少卿一脸哀怨的说道:“要是哪日你不高兴把我也关这葫芦里里去,也会这样摇?”清顾听着无奈的失笑,不忍的探手揉了揉他脑门上的红印:“你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为何少卿对清顾揉脑门的动作很是受用,竟没有抵触,一边闭眼享shòu

着一边若有所思的说着:“要是我有了这法器,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关进去,摇它个三天三夜,睡觉也不放过你。”

清顾略有迟疑的将少卿搂坐在他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调笑道:“小小,你这是提醒我该把你关进来呢?还是想提醒我,你睡觉也需yào

我陪着?”

可能是这屋子冰棱的宫灯点的太过光亮的原因?少卿望着近在眼前的清顾如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如真似幻,男子长成他这样的也是祸害。不受控zhì

的将手触到他的桃花媚眼,嗤笑道:“你这双勾人桃花的美目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神女,嗯?是谁来着?”

喜不自胜的清顾,任由这双芊芊玉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观赏起来,如春日和风般低声说道:“我的眉眼似我阿娘。”

少卿听不分明清顾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哎呀,我忘了是哪个女君了。”低头看到清顾前襟有一片杯口大小的圆形“地图”,拿袖子费力的擦了擦痕迹:“可惜了,这么俊俏的郎君习惯不太好,睡觉流口水。”

清顾强忍着笑意,身体明显的微颤了一下,摸了摸少卿的嘴角:“确实习惯不好,以后要改。”

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冰冷,少卿向他怀里靠了靠,低低的笑着:“清顾,你觉得冷么?”

看着怀里的人巧笑倩兮,顾盼生姿的姿态,清顾不敢深陷,坐起身,干脆脱下了外衫披在少卿身上。沉思片刻,开始向屋子四周环顾起来,也不知dào

在找什么。

站在一旁的少卿冷的发颤,倚在清顾的怀里,将手探入他胸口的衣襟里,感受到一阵阵的暖意传入体内,双目如长梦不醒般迷离。

清顾有些诧异的回头,盯着正在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钻地的小小,他竟然大胆的将手探入自己的长袍里,吸取着自己身上的灵气,搅扰着自己心神顿时紊乱起来。

方才小小坐在自己怀里就感觉这小子有点反常,险些被他迷了心智。

“唉,这次就先放过你!”

说完单手遮住了少卿迷乱的双目,嘴里念道:“幻如本真,本真如幻。”见他双目澄清不再混沌说道:“小小开结界,你中了迷情幻术。”

清醒过来的少卿,迅速张开结界,开始研究起四周的环境。

冰晶雕琢而成的家具,正散发出撩人的寒气向他们这边袭来,脑袋中猛地想到自己中幻术之前的事,抬头看到屋顶的冰灯,沉着的说道:“清顾,顶上冰灯发出的光亮与这寒气相呼应才能产生幻术!我们先出屋子。”清顾果duàn

的拉着少卿的手奔出了门外,掐诀呼出一道疾风将冰灯刮碎。

跑出门外的少卿呼呼直喘气的问道:“谁给安排的屋子?”

清顾沉着脸:“雪神的大弟子雪漫。”

等少卿平稳了些气息,再看清顾,衣服前襟不知何时被扯了开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没吱声,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衣服:“我们要马上找到雪神,看这情况莲山有事要发生。”

清顾看了一眼在月色下的小小,怎么看都觉得他的容貌比先前更美,就连个头都看着高挑了些,难不成自己已经到了色不迷人人自迷的境界?还是现在的神君都流行越长越美?而不是越长越俊。

平下心境,清顾指向山顶着说道:“这里的神殿盘山建立,盘至山顶便是雪神的住处,我们现在在雪神居住的下一层。”

少卿抬头仰望着清顾指的方向,果真整座神殿上载危崖,下临深谷中我们所在的位置,整个楼阁晶莹剔透悬在空中,奇妙的构造让人叹为观止。借着璧崖的地势,整个神殿曲折迂回,像长龙盘卧。

佩服的说道:“雪神当真是好雅兴,这耗费心思的神殿都能建成。”在一旁的白清顾也不知怎么了扁着嘴吃味起来:“雪神一个女神君,整日研习卜算,哪里能想的这么巧夺天工的法子。”

“会是谁想的这法子?天上飞下来白给的?”清顾望着,闪着晶晶光亮的上层神殿,心神恍惚的说道:“风流多情的魔神少卿君上。”

少卿意味深长点了点头:“说个话也不忘诋毁人,好像你也是风流桃花挡不住,按你的做派,指不定你们志同道合。刚好风清神殿也该翻新一下,还能求他想个宫殿图纸不是?”

清顾不屑的看了少卿一眼,揽着她的肩说道:“建筑宫殿的图纸可是他为了补偿雪神女君感情的代价。你想让他补偿你?还是想与他有感情?我自幼就听阿爹说他可不是什么善茬。想翻修风清殿,你尽管折腾就是,没人会阻碍你。”

少卿轻巧的从他手臂下绕出来后,听着可以任意折腾风清殿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愁。白清顾他自己拉不下脸去求魔神,还找借口。头也不回的踏云向顶层神殿飞去,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把风清殿变得适宜她居住,清顾在她身后轻声说道:“你还是化作玄风的样子比较好,我看你长得越发惑人了。”

他这一提醒,真让让少卿心烦意乱起来,这幻术怕是撑不住多少时日了,看来要先发制人!与其让清顾发xiàn

不如坦白的好,怏怏不乐的说道:“我在失去记忆前,施了变换容貌的幻术,忘记如何解了。这幻术到了一定时日就解除了,所以我的容貌会有所改变。”

清顾出奇的没有惊叹而是抱怨的说着:“你也不早与我说,让我以为自己心悦你到出现自迷的地步。”少卿险些从云上滑了下去:“清顾神君!请你不要总把心悦挂嘴上。本就生的妖孽还没事就把欢喜,心悦挂在嘴边,难怪那么招桃花。”

月夜空中忽的散出一阵桃花香气,引的少卿回首寻去,白清顾正慢悠悠的轻摇着的桃花扇,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小,我只对你说过心悦。”

直到少卿飞落在神殿的连廊之上,都没去看他的脸,白清顾认真地表情让自己看着心慌。

相互连通的连廊中,不远处的一个楼阁灯光从透亮的宫殿射出,灯火通明。

楼阁大殿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哀求声:“师尊,雪慕不能回来啊!你明知dào

他是如何入得魔,还要执意求能观测天地大小事物的风神,让他使风探寻到雪慕逃跑的路线,把抓雪慕回来。你的修为和名誉都不要了么?当初你收留他,就知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不是么?”

紧跟来的清顾大摇大摆的拉着自己,向神殿里面走去,喊道:“雪漫,那你也不该用那种阴险的手段,留我们在下层的神殿中。”

这才看清楚大殿里的情况。

首位站着位女君,身穿白色莲花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荷叶百水裙,身系软烟罗。淡眉如秋水,玉肌吹弹可破,鬓角两缕发丝随着吹进殿里的夜风轻摆,黝黑透亮眼眸透着清冷。

大殿中央站着一名仙娥,身着窄袖紧身翻领的浅绿色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比其起见过的其他仙娥多了几分英气。正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卿和清顾不知该说什么。

那女君看到清顾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可再转头看向少卿时,瞬间变得怒目圆睁,咄咄逼人的气势陡然而生:“雪漫!你不是说清顾带的是玄风来的么?”

发愣的雪漫更是一惊,普通跪倒在地上,低下头愤愤不平的咬牙说道:“师尊!我要知dào

他来了,怎么可能放他进来?这要问清顾神君了!”

回头瞪着少卿的眼神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洞来。

第 十、 章 无故招来她人厌

清顾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他是我的仙童,因为容貌太过惹眼,所以我让他化作了玄风的样子来的神殿。难不成你认识他?”

这女君眉目紧锁开始细打量起来站在清顾旁边所说的“仙童”,海蓝色长发,双眸剪秋水,凤眼微翘,一颦一笑勾人心魂,扎眼一看姿态确实是像极了魔神少卿君上,但是容貌身高却不同,重yào

的是身上也看不出有变身幻术的痕迹,最近神君们都是按少卿的标准长不成?

雪神语气稍作缓和的责备道:“雪漫,清顾神君让这位仙童化作玄风的时候,连这么简易的幻术你都看不出来了么?这才几千年不见你!”

平日事事要强的雪漫听师尊这样责备,脸一下涨红起来,自己大小也是修liàn

有成的上仙!怎么可能连简单的幻术都看不出?急忙辩解起来:“师尊!你不知,清顾神君到的时候,化的是自己的九尾神狐真身,背上驮着这个仙童。我前去迎接的时候——”

说道这里雪漫低着头支吾了起来,但又抬头看了眼一脸满不在乎的清顾,低声说道:“清顾神君已经变成现在这幅摸样,将背上的小仙童横抱在怀里供其熟睡,还和我讨要一间客房,我见仙童衣着是以往玄风的样子,才——没敢侵扰神君。”

听到这里雪神道是先比少卿急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清顾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我知dào

你平日就是这样风流多情什么都不在乎!驮着他满世界跑本就不应该!你更不能在我的神殿里胡闹。”说完鄙夷的撇了少卿一眼,甩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这是招谁惹谁了?

明明进了这大殿什么也没说,就要遭到这师徒二人的一通仇恨还有拿腔作势?少卿疾言厉色的对一旁的清顾说道:“还站着傻愣什么?这还有完没完了!”侧过身不再理会他。

清顾看着受了委屈的小小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自己的确过往胡闹习惯,不曾注意到别人看小小的心境。在这神界自己心悦上男神君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小小对自己的感情本就不太明了,怎么能受这些闲气?这些闲气让他疏远自己可不值当得。

少卿偷偷撇到清顾若有所思的神态,生怕他再语出惊人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心悦自己。

惴惴不安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清顾回头轻轻抚了抚少卿的头,冲他眨了眨眼:“雪神,你可不要胡说,你可见过仙童生的这样俊俏的神姿?他不过是受制于我的神君。我见他有趣一时逗逗他而已。”

清顾这么说与他的性情当真不相符,但是最起码让少卿心安不少。

“清顾,你赶紧把她的好徒儿还了就是,别跟他们废话。”

少卿睥视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服气的雪漫,嫣然一笑,学着雪神方才横眉冷对的语气说道:“你一个上仙,平日里爱用些羞臊人的歪门邪道也就罢,胆子竟然大到用在两位神君身上,也不知是师门不幸还是门风便是如此。”

这雪漫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用手指着少卿,气的直跺脚:“你不要在这里胡扯!要不是你们不检点,我才不会想出这种法子拖住你们。你们要是清清白白,也不会被迷幻催情的法术给拖住。”

她这么说少卿本是坦坦荡荡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儿,想起冲出迷幻殿里清顾衣衫不整的样子,身上一股子燥热不安,将一旁看热闹的清顾拉到她面前:“白清顾就在这里!你问他啊?我与他都做什么了?”

雪漫被气得不知dào

如何回答,开始上下打量起少卿:“你果真和那没操守的少卿上神一个德行,长了一副勾人心魂的媚样子就觉得了不得了。这清顾上神与你怎么样我自是不知,你便要他驮你,抱你侍睡,他都做到了,让他为你说谎,有什么不行?看情况分明是他受制于你。”

没操守?勾了白清顾魂?看着眼前又恢复了元气的雪漫,少卿当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宁心静气之后无奈说道:“我与清顾都为神君,怎能如世人一般,打诳语?做些折损修为的事?枉你修liàn

成上仙。”

谁知dào

这雪漫上仙这么禁不住说教,少卿刚说完,她就抱着师尊的裙子嚎啕大哭起来:“师尊,为何他们都这么说我,我做上仙也不似他们这般不堪。无赖!都是一群无赖!”

这场面把少卿震住了,看的身上直冒汗,扯了扯前襟,又看着原地叹气的雪神还有嬉皮笑脸的清顾,无力的说道:“喂!受制于我的狐狸还不把人家的徒儿放出来?”

谁知dào

清顾先从袖中掏出了桃花扇,给站在旁边的少卿煽起凉风来,表现的当真似他受制于自己,低眉顺眼的说道:“心情好点没?”他倒是会利用,这桃花扇本就是用来令人心旷神怡的灵物,现下心情自然舒畅许多。

“唔。你还是把那傻小子放出来吧,别闷坏了他。”

清顾掏出了银色小葫芦递到少卿手中,这宝物放入手中就不禁得想摇一摇,少卿开心的才摇了两遍就被清顾抢了过去。他顺势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点破指尖将血滴在葫芦上:“事物在其间,开!”

傻小子雪慕顺着一道光出现在大殿之上,依旧保持着最后一次见他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多看这傻小子两眼,一只手就被清顾拽了过去,他用极快的速度将我的手指点破,挤出一滴血掉到了葫芦上。少卿吹着手指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他笑着又再次把葫芦放在少卿手中:“我看你喜欢这葫芦,以后你也能用它可好?”少卿忙将葫芦放入自己的乾坤袋里:“很好!很好!我可以拿葫芦收你么?”

“不行,想也别想,没出息的小东西,唯有你我二人不能收。”

少卿撇了撇嘴,悄悄地趴在清顾耳边问道:“在下面的屋子里,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清顾故作含情脉脉的样子,低头说道:“你将手探进的前襟中——”又瞅了眼已经瞠目结舌的少卿接着说道:“如妖魔一般,想用色相吸取我修为,盗我灵气。不信可探探你的真气?”

少卿当即凝神聚气,闭眼探寻体内真气,果真多了一股清色温凉的真气。眉眼变得愁苦之极,自己确实动过要与清顾同归于尽,毁他修为的想法。可自己是个神君,用这是邪门左道,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扭过脸尴尬的说道:“赔给你就是了。”

清顾得理不饶人:“嗯,赔不赔倒是无关紧要,你的心思还真如雪漫所说无赖的很。”

“你!”

就在少卿和清顾扯嘴皮的空档,雪神和雪漫急忙跑到雪慕身边呼唤起来:“雪慕!”

无论他们怎么推搡,喊叫雪慕,这雪慕依旧幸福满满的表情跪坐在大殿上,雪神看急了发狠的在他脸上掌掴了一耳光,雪慕脸上的红印子清晰可见,就是不见他理会旁人。

"冰溶叶散,清心咒,破!"

最后雪神没了招数,双手掩着面哽咽的说道:“难道这神君入了魔道,都会变得这样痴傻不成。”

雪漫如被闷棍敲打一般,瘫坐在地上,嘴里魔障似得嘟囔着:“我说让你断了这心思,你偏不!入了魔,让你跑却这幅摸样回来!我不知你是神君的!现在要我们如何是好!”

少卿于心不忍的看着眼前这凄凄惨惨的一幕,生怕她们在用什么法术把雪慕给弄死了,健步向他们走去,却被清顾拉住了胳膊。

第十 一 章 乃白凤银羽神君

清顾对着少卿摇了摇头,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莲女君,不过是个仙童弟子罢了,你这样伤神又是何必?如果我没记错你方才说的是神君入魔,而不是仙童入魔。”

这么说少卿才想起来,神界的仙童大多都是凡间男子束发的模样,稚气未脱却又风华之姿,而这雪慕虽然与玄风还有自己身高不差上下,眉眼间却没了仙童的稚气,眼眸更是深邃有神,透着些睿智。

难不成他也是用了和自己同样的幻术?不由得让少卿也开始好奇起来雪慕的身份。雪神被清顾这么问先是一愣,深深的叹了口气,坦荡的开口说道:“我也是应劫之后才知他不是仙童的。现在他之所以是仙童的模样大抵是因为把修为渡给我的原因。”

少卿看着地上可怜的雪慕差点掉出眼泪,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别人可不是件轻易的事,更何况是从神君到仙童这么大的跨度。

清顾看着地上的雪慕问道:“你什么时候应劫的?为何我们都不曾知晓?”

问道这里莲女君眼中含泪,咬着下唇缓慢的说着:“两千年前我历劫,寻到你的时候,我才醒来三日。也怪我,明知dào

自己应劫的时日快到,修为不够,却把魔神少卿赠我的避雷劫的法器丢了去。卜算出自己会逢凶化吉,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化解法。”

这雪神莲女君看似对任何事都不惊不扰,不痛不痒的状态,可以到关于雪慕的问题就波动不安,整个人都显的鲜活起来。

只见她素手一挥,支撑这大殿的四根冰凌巨柱发散出银光,四个方位的光束汇聚到大殿中央渐渐变成了一颗光球,慢慢铺展开来变成了画轴的形状。

在雪神开始挥手施展法术的时候,清顾就迅速的攥住了少卿的手,没言语,直到看到画轴铺展开来,才将手稍稍的松开些,少卿抬头看着他脸上挂着无畏的笑容,想着危难的时候他未想过弃自己不顾,心里欢喜许多。

画面上雪山之巅站着纤瘦的身影正是雪神,没有现在的气定神闲的姿态,满是狼狈的跌倒在焦黑的土地之上。见她倔强的咬了咬牙,直直的站起了身,一头黑发如瀑布倾泻,眼中带着决绝,满头的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晶晶的光芒,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上扬,挂着释然的笑容。

哪里还有对劫难的恐惧,倒像是站在雪山之巅准bèi

迎接贵客,她吐气如兰的说道:“我终究过不去了。”

看着画面这一幕少卿心猛地一跳,被清顾拉着的手心渗出汗珠,他似乎也感到自己的不对劲,扭头过头来担忧的问道:“身体不适?”

少卿摇了摇头,继xù

盯着大殿的画面观看。只见雪神将周身的冰雪似海浪翻卷,向她汹涌而来,闭眼掐诀:“冰魂雪魄!封!”瞬间冰雪化作冰棱将她封印其中,空中的黑云越积越多,落雷骤然而下却伤她不得。但雪神也似是一座冰雕美人再也无法动弹。

这种自损修为甚至魂魄的法术,神界的神君都会修liàn

一二式,为的就是在紧要关头给自己留条后路。但身边若没有体己舍命,修为高深的人这种招数再怎么使出都不过是徒劳。

少卿斜撇一眼如今安然无事的雪神还有入了魔的傻小子,有些荒凉的说道:“也不知我若到了紧要关头使出这种自损的招数,谁会来救我。”

清顾脸上露出难以莫测的神情,直勾勾的盯着少卿的双眸,真切的说道:“你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少卿顿了顿,低下头默不作声,不漏声色的将清顾攥着的手,抽了出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对清顾自己确实是有点欢喜的成分,但万没有生出什么与君携手一生的念想,他每次这么说,少卿心里会警告这些都是自己承shòu不起的情。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前面的画面里就飞来位白衣的翩翩神君,白发赛雪,脸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不似清顾令人痴醉的邪魅,倒是多了俊逸清爽。

清顾双眼眯成一条线,仔细盯着白发男子的容貌,拉长着脸说道:“这是白凤族一直以为殒灭的上代白凤银羽神君。”

殿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惊异的看着画面的神君还有清顾,不知该说什么好。

少卿慎重的问道:“清顾,你确定在自己没看错?”他温和地拍了拍少卿的肩膀,对着雪神苦笑道:“我想雪神你对他多少都会有些印象,先不说神界的宴会中他露过几次面,他可是拜师在魔神少卿神君的门下。”

雪神在惶恐震惊之中的回忆起,过往宴会中见过的神君们的面孔,一桩桩一幕幕,才想起在宴会里,总是在角落里淡淡的看着欢快畅饮的其他神君,从未出头的露面过的白凤神君。

自己过去明明还问过少卿他有几个门徒,当时的少卿眼笑如弯月,满脸自豪的说道:“你是知dào

我喜欢素净的,我有龙子银海似海澈亮,聪颖如他。饕餮银月虽然贪吃爱闹但随性像我,通体的银色毛发我最为喜欢。鲛人千月娇艳倾城,歌声最为动人又知我习性,侍奉左右最为贴心。还有闷葫芦白凤神君银羽,傻孩子一个,做的比说的多。”

“看来她想起来了。”少卿低声的说道,雪神用力向画面挥手,画面再次分裂成一道道光束返回到柱体中,整个人虚脱一样无力的说道:“雪漫,我们准bèi

去枫兮神殿,现在唯有他师尊能救他了,少卿惯会心疼他的弟子。更何况他是魔神,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弟子入魔。”

在我们都聚精会神的观看雪神历劫画面的时候,雪漫也没闲着,不仅利落的给小凤君换了外袍,还把散落的白发束了起来戴好了发冠发簪,仿佛画面的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雪漫当然不想再看方才的画面,自打师尊醒来之后就没完没了的回顾着这两千年的时光,现在再看什么都是徒劳,反正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少卿君上。

看这情况怎么也要把傻小子的幻术先解除了,少卿急忙喊道:“雪慕中的是幻术而已,离入魔还有一段距离。去之前我先解了他的幻术。”

忙活完的雪漫,置气的冲少卿喊了起来:“你果真不是什么好神君!刚开始不早些说,害我们白担心这么久!师尊为了他都好几个日夜没有好眠。”

好吧,左右自己在她们师徒二人心里留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形象,倒是给清顾恢复不少名誉。

“小仙娥,什么坏神君,请叫我小小神君。”

第十 二 章 你执念不过如此

没再理会雪漫的冷言冷语,少卿从乾坤袋掏出了自己那面蔷薇雕花的铜镜,一边向傻小子走去一边凝神说道:“见与不见,心之所见。念与不念,镜花水月。”

少卿盘坐在地,将镜面对已经还童的凤君照去,果真镜面显现出他原本俊逸深邃的神君容貌,回头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清顾说道:“你们还是出去吧,这幻术本来就是我用来给他驱除魔性的。我过会要会给这大殿开结界,你在外面护着可好。”

清顾的脸色难看的不能用言语再形容,双唇紧抿,眼中寒光凛冽,嗓音沉闷的说到:“我就说一般的幻术怎么会迷人心智到这种程度,不仅不闻外界事,还能活在镜花水月之中。”

他一把将少卿手中的铜镜夺去,轻抚着铜镜后的蔷薇雕花,蔷薇花一簇一簇地盛开着,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间就连露珠的触感都真实的难以分辨。蔷薇花——像极了小小的性格,他就是在绿叶的衬托和坚刺的保护下,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清顾强忍着怒气,试着将语气稍作缓和的说道:“我知你本事大,连驱魔的落花镜都有一面,但驱魔性的法术不是闹着玩,我不知你是什么神君,也不知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与我说说要怎样驱他魔性也是好的。”

真当自己是他仙童,管得未免太多了点。

少卿起身将手伸到他面前,不容拒绝的说道:“先把铜镜还我,我再告sù

你。”

看出少卿脸上的不悦,清顾老实的将铜镜放入他手中,少卿见他如此做,也不再争辩什么开言道:“我会进入他现在所在的幻境之中,改他心境,去他魔根。”

清顾用冰凉的手轻轻的掐了一下少卿的脸,低下头轻轻的环住她的腰,不满的问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吧?你要是没能除了他的魔性呢?”

少卿将头深埋在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桃花香气,他满是疑惑唤着:“小小?”

这次少卿没再抵抗,双眸毫无波澜的说道:”清顾你如何才想放下我?“”我对你是何种执念,你应该清楚,你去哪我随你走便好。“少卿低眉敛笑,轻点脚尖,猛地伸出双臂揽住清顾后颈,闭眼向他吻了过去。

覆上他的唇,舌尖轻轻撬开他的牙关。”小小!“清顾以为他有中了法术,措手不及的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伏在地上的少卿,理了理发丝,起身邪笑道:”清顾,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所谓的执念不过是贪嗔痴的乱欲罢了!“不久前还在为白清顾与这个小小神君到底做了什么委屈的雪漫。现下真看到两人似有奸情,整个人目瞪口呆的傻愣着,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断袖之癖的神君,场面比听北斗星君讲凡间的话本子还要火爆。

清顾脸上噙起一抹嘲弄的笑,看着少卿道:“小小,这就是你对我执念的解释?你就厌弃我到这种程度!”

答案已明了,他却不想承认,扣住少卿的手,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少卿不屑的轻哼:“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清顾。””哈哈哈哈——“他狂笑不止的指着少卿,愤然中又落寞的说道:“你真以为我会心悦一个男神君?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你想走我就放你走!”

少卿看着他用力的将拳头砸到冰柱之上,整个宫殿都晃动起来,就像自己摇摆不定的心,即使停止终有伤痕。闭上双目不去探寻清顾。

最终清顾头也没回的甩手走出了神殿。到底还是自己把他激怒的,少卿牵强的扯出一抹浅笑。

不知为何雪神用着复杂的眼光看着少卿,却欲言又止,雪漫出奇的没责怪清顾,像只勤劳的蜜蜂一样站在被清顾破坏的冰柱旁,用法术修补着出现裂痕的冰柱,时不时的假装不经意的撇到少卿,眼里藏不住的好奇。

少卿指着跪坐在殿里的白凤神君对她们说道:“有什么回来再说吧,幻术是我施展的,没有我任谁都无法救这傻小子。不知这凤君的到底发生了何事入得魔?”

雪神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年,凤眼含笑,身上闪着自信的光辉,仿佛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她也是知dào

这驱魔性的法术凶险万分,忙说道:“他唤银羽,但两千年前我为他起名雪慕。前些日子我醒来时,他刚好为我渡完修为,本就身体虚弱,倒在我怀里。”

接着手指缠绕着发鬓的发丝,羞红着脸说道:“雪漫恰好进来,拽着他呵斥了一顿,说他罔顾伦常之类的话,他将修为在这两千年内陆续传给了我,神识崩溃时,失了记忆忘记了自己是神君,并非我的门徒,以为自己当真——”

抚了抚额头的少卿,无奈的说道:“以为自己当真罔顾伦常,心悦上了自己的师尊?”又头疼的看着一脸歉疚的雪漫。

“我想雪漫让凤君入魔的功劳最大,口苦遮拦,怎么难听怎么来的?”

雪神默默地点点头。

雪漫急忙辩解道:”我不知他是落难的神君,以为他就是只凤鸟!以为他会像少卿君上伤了师尊的心,才——“少卿无趣的摆了摆手,阻止道:“我知晓了,就你脾气能说出什么好话?”

见况雪神忙屈身谢道:“小小神君,我和雪漫会为你在殿外做好结界。若是你失败也莫惊慌,我定会寻少卿君上来救你。”

少卿点了点头,走到茶桌前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倒入水杯中,一饮而尽:“小仙娥雪漫!下次就不要这么小气了,不给茶喝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找到还是凉的。”

“少?——”还没等雪神说完,少卿就用掌风将他们二人推送了出去在门上开了结界。

雪漫盯着紧闭的殿门:“师尊,只是巧合对么?”雪神摇了摇头:“你相信这世间还有和他一样的风姿,双目?容貌能改变,性情是变不了的。你还是去趟枫兮殿吧,银月或是千月总是会分辨出来真假。莫再伤了和气。”

送出去这一对师徒,少卿再次盘坐在银羽对面:“你也曾叫过我师尊,唉,不论我是不是你的师尊,终是缘分所致。”说完将铜镜放在与他们中间,开始掐诀“食色性也,虚惘红尘。开!"

镜面闪出夺目的炫光形成一道光柱,少卿起身向里面踏去,闭眼再次掐诀道:“静观如是,尘起缘灭。合!”

在感受到光束在向自己聚拢同时一阵桃源香气再次将自己包裹其中,少卿不敢睁眼,小心翼翼的问着:“清顾?”

只听到耳畔闷哼一声“嗯。”

少卿皱了皱眉,不是滋味的砸吧一下嘴。眨眼间他们就一起到了银羽的幻境中。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幻境还是莲山,心里有点莫名的难过,银羽果真是个傻小子。

第十 三 章 请叫我少卿君上

少卿还被清顾箍在怀里,她竭力的将手放到他胸前打算推开他,清顾却越发箍的紧了起来,仿佛要把自己融到他血肉之中。

“不都说了要放我自由么?不是说——”

少卿还没说完,他就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舌头灵巧的滑入少卿的口中,不放过的探索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他冰冷的气息变得炙热才稍稍松开了点。

他轻抚着少卿的眼角,还有发丝,语气紊乱的说道:“都说是执念了,怎么可能放过你。幸得我不是钟情于你的容貌,没把你的一切都看清看透,才让我有了爱你的执迷,等你的情爱。”

清顾的眼中全是自己的影像,此时他的世界,全是少卿。少卿紧贴在他的胸前,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不齐的心率却又充满活力的心跳,犟嘴的说道:“莫要拿这些酸酸的调笑,糊弄我。”

脸上挂着满足的笑的清顾,伏在小小的耳边吹气说道:“若有一日你能如我所想,知我所知,这便是我的情爱。莫再说糊弄的话。”

少卿却不吱声,郁郁寡欢的说道:“要是我除不掉银羽凤君的魔根,我们就会被困在这幻境之中,你何必为了心中的欲——”

话还没说完,清顾就用拿手捂住了少卿的嘴,蓦然的笑道:“困不困在这里不打紧,你日后要再说什么乱欲作祟之类的话,我就当真乱给你看。你真乃顽石。”

真是个疯子,这种关头竟然不着急生死的问题,少卿打趣的说道:“是,明日天界就传出月仙子被九尾狐君情殇,清顾神君带着蛊惑自己心智的仙童消隐避世。”

清顾脸上微醺,透着红晕,高高的将少卿高高举起,开怀大笑的喊道:“哈哈哈哈,这不正如我所愿?”

少卿胡乱扑腾的双腿,生怕他将自己摔倒在地,用力的点着头,用手比划着:“是是!如愿了!嘘嘘嘘——安静点!别这么大声。”

这里虽然是幻境,但也是银羽的脑中构想的世界,这么快让他发xiàn

终归是不好了解,他幻境的情况。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不远处传来娇憨恐xià

的声音:“是谁!这么大胆,敢擅闯莲山雪神的神殿。”

清顾忙将少卿放下,两人整理了长袍,向呵斥的方向走去,等看到盈盈身影转身后,少卿低头用手揉了揉额头,这飒飒英姿的雪漫当真是阴魂不散。

清顾看着少卿感叹道:“当真是如真似幻的幻境,若不是亲眼所见雪漫飞出神殿,任谁能分辨出真伪?”

少卿低头沉思道,这就是这幻术的可怕之处,中幻术的人会进入自我催眠的状态,不断地完善自己的幻境,见他想见,念他所念,无法顿悟的话,会生生不息的活在幻境中。

眼前虚幻出的雪漫,穿着紧身鹅黄色的长袍,容貌尚显稚嫩,英气中多了几分俏丽,此时正站立不稳的瞪着自己,怒火中烧的喊道:“吴少卿!你还敢来!你欺我莲山没人么?还带了帮手!”

看情况,少卿摆正姿态,严肃的说道:“仙娥,你认错人了!请叫我小小神君!”

“知你奸诈!我莲山众人,人手一份你的画像还想抵赖不成!”说着她就火急火燎的从袖中掏出画中,“啪”一展而开,呈现于少卿与清顾面前。

看的少卿叫一个捶胸顿足,这白清顾还没看清自己原本的容貌,自己却拿着蔷薇雕花镜看了几日,造孽啊,这画中之人海蓝色发丝飞扬,凤眼流盼,嘴上携着一抹轻笑,也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洒脱飘逸的风姿入木三分,明显就是自己真身少年的模样。

我是吴少卿魔神!混蛋莲山,拐了自己徒弟两千年也就罢了,还他糟蹋成这副熊样子!难怪她们师徒二人初见自己面露惊色。又想到这些时日的折辱,更是恨不得抓烂白清顾的桃花脸。

现如今自己容貌估计恢复的差不多,他怎么会猜不到自己是谁?

新仇旧恨如今都聚到莲山了。

少卿咬牙说道:“待我出了幻境,非扒了这雪漫的半成修为。“又撇一眼脸色难看之极的清顾:”你也是!“清顾身子一怔,从未想过这莲山的幻境中会出现吴少卿的画像。

得知他并非与雪慕一伙的时候,自己还只是猜测他可能是魔神。直到雪神师徒看到小小容貌,露出惊恼怒神色,便断定小小定是魔神。神界传闻海蓝色发丝双眸的能有几个?幻术强dà

到可去魔性,除了魔神还有谁能做到?如今再看这画像何需解释什么。

“小小!”

“清顾神君!请叫我少卿君上。”

少卿怒瞪着雪漫,悠悠的说道:“今日我是来接徒儿回去的!”

雪漫听罢,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说道:“什么徒儿!如今说的好听!他明明就是被你豢养用来实验火劫,弃之不顾的凤鸟。他是我莲山的弟子雪慕!”

气血还在翻涌的少卿,丝毫不客气的说:"哦?刚好!带本神君去找他对峙一番。看看他是我弃之不顾的凤鸟,还是我的徒儿!"

看着雪漫稍作犹豫的表情,少卿反讥道:“怎么?不敢了?”

望着少卿半响没开口的清顾,此时脸色苍白,稳了稳身形,到底是自己小瞧了十六万年的气度。此时的小小仙气凛然,与雪漫相处才不过几个时辰就将其看透,从善如流的拿捏着她的性子。

这雪漫果真不过脑子的喊道:“有什么不敢!等他忙完莲山的事务,自然会见你!”

少卿一甩长袖,负手而立道:“无需废话,我知如何救在冰壳子里的莲女君!”

话一说完,幻境的开始崩塌,似被烈日暴晒一般,四周飘散着如飞絮的灵雪渐渐变得晶莹,消散。冰雕雪树开始消融,慢慢地幻化成另一幅清晰的光景。

格局变成了书房的模样,房内灯火通明,不同于莲山其他宫殿装饰,房内的装饰皆是梨花香木所制作,虽在幻境但也能嗅出书桌椅中渗出的梨花香气,少卿闻到香气后,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珠,这香气像极了前些日子自己吃掉的梨香凝丹。

再看书桌前,白发还童的小凤君,正以手支颐,靠在雕有梨花画案的椅子上,神色倦怠,深邃如星辰的双眸也变得黯淡无光,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谦和的浅笑,无力的开合这双唇:“未能迎接少卿君上,莫要见怪。”

第十 四 章 如身在梦幻泡影

少卿心疼的发紧,失措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轻唤道:“银羽。”

银羽寂静地盯着少卿片刻,双睫微垂,满是歉意的说道:“从雪漫口中得知君上曾豢养过我,很遗憾,在我救劫难中的莲女君的时候,渡了修给她。醒来的时候忘记了过往的事。忘记了与君上曾相处的时光。”

又是雪漫!

少卿端看着书桌上摆放的白瓷茶具,上面精描细绘的梨花,洁如白雪,蕊心点点红,抬头淡淡道:“忘掉也好。”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这徒儿也是好雅兴。

“这莲山都说你是无赖,骗子,要了莲女君的冰莲,毁了婚约。”他顿了顿,温和的笑道:“我看你不像。”

少卿眯着双目,欣慰瞧着银羽,爽朗的说道:“你也是个用心的人,且任由她们说去吧,总比心中暗暗记恨的来着好。”

清顾本就与少卿相隔着三四步,自少卿发xiàn

自己是魔神的时候,他就没换过地方,修长俊逸的身形,看着甚是萧索,肃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

银羽茫然的扭头看向清顾道:“这位神君是?”

“他是我的仙童!唤清顾!”

果真是个记仇的神君,魔神出了名的无赖,耍横,记仇当真不是白来的!谁的仙童有三尺身高?清顾百感交集的向着银羽抱拳:“清顾,见过银羽神君。”

银羽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木签,一边低头细看一边说着:“嗯,清顾神君有礼了,看来我过去当真唤银羽。”

少卿走上前去,从书桌上堆积成小山的木签堆里,取出一页,轻声念道:“愿吾与萧郎两相悦。”将木签放回原处,又取出一页念道:“愿吾母身体安康。”

她不厌其烦看了十几页,目光如炬的盯着银羽问道:“这是作何用处?”

银羽干笑一声,揉了揉双目,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眉头轻皱:“君上你也看我都这副样子了,这点修为,怕是支撑不到莲女君醒来。若再少了世人的供奉,她还能有什么希望?”

是啊,只剩下仙童的修为,怎么可能倾听到信徒的祷告,祈愿,怎么可能去圆这些世人的心愿。

清顾看着茫然的少卿,走到她身旁,轻扯了一下少卿的手,说道:“银羽神君,少卿君上此次前来就是来救莲女君的,你可以放下手中的事务了。”

银羽心中一颤,双目亮了亮,涨红着脸,窘迫的说道:“真是太好了,我现下带你们去看莲女君可好?”他迅速的站起身,先是井井有条的收拾好桌上的事务,再将椅子轻轻收拢好,整顿好外袍,才稳步走到少卿旁边。

现在的少卿哪有什么心思和清顾置气?光看着这银羽呆板行事的模样,心就变得沉甸甸的,这样的性子,自己当初怎么能放心将银羽放出来。

一旁的清顾平日是个洒脱惯的人,办理事务之后随手一丢便了事,从未这样细致的打理过。他不由得附在少卿耳边失声笑道:“这爱素净的毛病,估计是从你身上习来的。”

少卿顿了许久也未答话,直到清顾轻咳一声,她才涩然的说道:“银羽,你先歇息半日吧,明日带我去看莲女君可好?要施展法术总是要准bèi

一下的。”

银羽怅然若失的看着窗外飘零的灵雪,唤到:“雪漫!"

方才消隐不见的雪漫,又蓦地出现房间内,撇嘴的说道:“雪慕,以后雪漫后面记得要加师姐!”

银羽没听到似得说道:“为两位神君准bèi

好休息的地方,还有,以后不要留下凉茶水,我喝不惯。”

“仙娥!我也喝不惯!”少卿忙插嘴说道。

莲山漫天冰雪的环境,仙人都有仙体护身倒是无碍,这茶水稍放片刻就会变凉也是正常,其他地方来的神君道莲山的凉茶别有风味,唯独这枫兮殿出来的吴少卿和雪慕偏生张挑剔的嘴,只爱热茶。

雪漫不甘的说道:“你们都是被娇惯的主!要不是看在你们能为师尊出力的份,谁爱管你们!”

这幻境中的雪漫见过银羽之后,倒是安静不少。少了抱怨,利索的给少卿他们安排了住所,顺便命其他仙娥为少卿斟了一壶热茶。

待看到仙娥毕恭毕敬的退出房间后,少卿起身就拿起房间晶莹剔透的冰棱花瓶朝地上砸去,脆耳声音响起,却不见地上的有冰碴,再回看花瓶摆放的位置,又出现个一模一样安好的瓶子。

“幻境,呵呵呵呵呵,很好,很好!”

愤然指着进了房门不吭声的白清顾:“你!你也很好!说!何时知我是魔神的!”

“在知你与雪慕并非一同私逃出来的弟子的时候。”

“都欺我师徒二人,没了记忆!你明知我是魔神还敢欺辱我!魔神难不成拿不出台面?让你们这般不放在眼里?”

“小小。”

少卿瞥了眼清顾:“恩?你叫我什么?”

“少卿君上。”

没再理会清顾,少卿恍恍惚惚中看到桌上与银羽相同的梨花纹路的茶具。到底是银羽按着自己的喜好化出的幻境。

她脱力的趴在床褥上,终是没有忍住,呜咽起来。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自己在魔神宫殿,那里还有自己丢失的徒儿银羽,师徒二人一同喝茶论道。而不是在莲山上被人哄骗着劳作,最后还入了魔的傻子。

什么魔神不是好惹的,什么君上?假的!都是假的!还有个疯子和自己结了契约,才不过几日就心悦身穿男装的自己。好胜倔强有何用?即便是束缚咒都未曾让自己流泪,喊痛。可偏偏想起自己三尺男儿的俊逸徒儿变成仙童的模样,神色倦怠强撑的姿态,少卿将将止住的泪,又滑了出来。

清顾平日最见不得人这般哭泣,更何况是少卿,知他心里委屈,忙哄起来:“少卿——君上,要喝茶么?再不喝就凉了。”

“滚蛋。”

少卿随手将摆放在床上的玉枕拎了起来,扭头向站在身后的清顾砸去。清顾也没闪躲,硬生生的承接了下来,顿时额头上鲜血直流。

少卿呆愣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不是——幻境么?你怎么可能会流血?我果真是在做梦对么?”

清顾摸了摸生疼的额头,看着手中的鲜血,无奈的说道:“你当真气糊涂了,此为幻境我们却为实。”

第十 五 章 奈何卿生我未生

少卿慌乱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盯着清顾直冒血的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清顾,你果真是疯子,你怎么就不躲开?”

血水顺着清顾的脸庞流下来,滴滴落入他白色的锦缎长袍上,缀出朵朵殷红的花。少卿一时找不到可擦抹的东西,拽着自己的长袖在清顾的脸上胡摸一通,无心触碰到伤口,清顾强忍着,疼的直呲牙。

“疯子!你怎么还不用法术愈合伤口!”说完,少卿端看伤口上附着自己的真气,眉目紧锁,将自己身上的灵力集中到掌心,双手交叉覆在额头的伤口上,开始为清顾治愈伤口。

清顾抬手轻轻佛开少卿的手,自己掐诀开始愈合伤口:“哎,去把茶水喝了吧。免得凉了你再别扭。”

少卿一怔,咬了咬唇,手里揉捏着袖口的血迹,低着头说道:“清顾神君,我不是故yì

的,对不起。”

本是想撒撒气,想着这白清顾本就是狡猾的主,玉枕砸过去闪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到他?

伤口愈合的清顾,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邪魅容貌多了几分诡异,轻叹一声后,独自走到茶桌前斟了杯茶水,自吮的一小口后,将杯子递给了少卿:“无碍的,你可解气了?”

少卿呆呆的接过杯子,将水向地面泼撒而去,光洁的地板上却无半点水渍,欲哭无泪的说道:“清顾这里是幻境,事物都是我们妄念出来的罢了,伤你的并非是玉枕而是我恼怒运行的真气,这茶水——也是你的妄念。”

清顾落寞的说道:“我知你受了屈辱,心疼自己的徒儿,只是想你能愉悦点。”

到底这些时日自己是被他招呼着。

少卿伸手摸了摸清顾脸上干透的血迹:“真是毁了你俏生生的容貌。”

清顾眼中尽是柔情,嘴角吮出一抹浅笑,任由少卿拿手指擦抹着血迹,少卿无奈的放下手:“擦不掉了。”

清顾眯着眼,笑呵呵的说道:“就这样吧,也省得你说我狐媚样子的做派,乱招惹人。”

“本来就是狐媚子的做派还怕人说?”

沉默片刻,少卿坐到茶桌前,手支撑着头,略有兴趣的问道:“清顾,我是怎么样一个魔神?”

清顾一双眼将少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缓步走到茶桌的另一边,懒懒的爬在桌上,有些困顿的说道:“你是女娲娘娘亲自点化的魔神,从上古活到现在,大抵是有十六万岁了。”

少卿一愣,脑中白光闪过,心里猛地一抽,手滑没支稳险些把脑袋砸在冰疙瘩上,茫然的问道:“疯子,你不会是在哄骗我吧?”

他从桌上拿起一口茶杯,放在指尖转耍起来,笑道:“我若胡言,魂飞魄散。”

少卿揉了揉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呵呵了半响,直勾勾的盯着清顾不确定的说道:“若我没算错,我长你十三万岁?”他将手中的杯子倒扣放好,探过半张桌子轻拂了一下少卿的脑袋道:“正是,君上大人。”

原来自己是个老太婆了!十三万年,在神界之中,若已成亲,怕是重孙都和白清顾一般大了!

少卿脸色难看,结结巴巴的又问道:“我——我——我成亲了没有?”

清顾愣了愣,只觉得眼前的少卿煞是可爱,不禁想要戏耍一番,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玄虚的说道:“君上倒也没成亲,只是你出了名的风流招惹桃花,指不定在外还有些女君为你弄出个重孙之类的人物。”

没想到少卿却只是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胸脯,傻笑起来:“还好还好——没成亲就好。”

这神界都不知自己是女神君,真是太奇特了,还是自己隐藏的好。

欢快的起身拍了拍清顾的肩,做出过来人的姿态说道:“让她们生养就是,生出来我定是要认的。怎么也是我魔神的儿孙嘛,漂泊在外也不是什么办法。”

“哈?”清顾有些着急的追道:“你难不成真的在外有儿孙不成?”

少卿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盯着清顾,感慨道:“怎么说我也是你长你十三万年的长辈,也要劝劝你。我有没有儿孙是已经忘干净了,你也不要再打我这老家伙的主意了,罔顾伦常啊,我还是要神君脸面的人物。”

清顾满不在乎的又坐回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唏嘘道:“别把我和你呆板的徒儿相比!一个师徒关系就箍的死死的,被思虑的入了魔障。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君上还是什么老小子,心悦你就是心悦你。不得抵赖!”

果真是疯子附体没皮没脸的人物,等完事早些摆脱了这狐狸才是正道。

少卿护犊子的辩解道:“别拿着我徒儿开涮!现在最重yào

的是救银羽,出幻境,明日我们就想办法让他明了自己的身份。别以为挨了我一下,我就能原谅你!”

翻眼瞥了一下白清顾,躺在床上裹着锦被准bèi

入睡。

身后便响起了清顾的嗤笑:“少卿君上?我们是不是该商讨一下如何入睡?”

第十 六 章 不可求思之容姿

少卿装作没听到,依旧假寐起来。心想着这白清顾狐狸尾巴露的太快,这才多久就想着调笑自己。竖直耳朵打算听听他要怎么说。

见到少卿死裹着被子,爱答不理的假寐起来,白清顾大摇大摆的躺在了床榻上。

清顾身上的一阵桃花香气,弄得少卿脑袋直犯晕,抬头看看了顶上的床帐,自己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随手将自己头上的发冠拆卸了下来,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躺下时刚好扫到少卿的脸,痒的一股子心烦意乱,起身端坐说道:“你就不能去其他屋子或是地上睡一晚?”

清顾打了个哈欠,淡然道:“脑子又坏了?你不也说这里是幻境,不过是妄念罢了?睡哪里不一样?”

被他这么一说,少卿语塞的昏昏然不知该如何回话,若是自己嫌弃他同谁一张床榻,倒显得自己有了妄念似得,无趣的说道:“到底你是晚辈,让着你。你要出什么幺蛾子,就谁也别想出幻境。”

清顾看着少卿理直气壮的一个人独揽锦被,侧身而睡,晒然一笑,默不作声的背过身子也睡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胸前长袍的口水痕迹,想这老小子睡觉就是个不老实的,还不知晚上谁招惹谁。

果真到了夜里,少卿就把锦被踢到到一边,又觉少了什么东西困顿迷糊中的胡乱摸索起来,清顾起身寻到少卿的锦被,俯身准bèi

为他盖好时,一双眼深深的望着下面人的容貌,望着手中一颤,心中一抖。

自出降世,无人不夸自己是如玉璧人,阿娘更说自己是有福气的神君,果真在修liàn

到一万年时飞升成神,两万年飞升成上神。他在不知少卿身份时就心悦上他,自己骨子里的骄傲还有心中的私欲都让自己曾想过一个念想。

若少卿是女子就好了,这样或许就能解释为何自己会被他吸引。

到底是因为心悦少卿才希望他是女子?还是因为他长相惑人似女子才心悦他?

忍不住的轻抚了一下少卿的睡脸,想是这少卿身上的幻术大抵是全破了,看着比自己前些时日见得还要柔美,蛊惑人心。

在少卿耳畔低笑道:“难怪都说魔神吴少卿一副少年郎的模样就将女君,仙娥们迷的神魂颠倒。若是神君的模样想是任谁都要迷了眼。今后可要看牢你了。”

少卿砸吧一下嘴,梦里看到自己马上就能回自己的神殿,摆脱困境,还有白清顾,不由得傻笑了两声。

醒来时,少卿用手捶了锤肩膀,环顾四周都找不到白清顾的踪影,愤慨担忧双重叠加喊道:“白清顾!在幻境里瞎跑什么!”

门外的清顾揉揉额角,急忙推开房门,说道:“冷静,一觉起来就有起床气。我一个神君能丢了不成?”

清顾身后紧跟着疲惫之色稍作缓和的银羽,少卿摸着头干笑了两声呵呵,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着清顾一通挤眉弄眼后,尴尬的说道:“银羽也在啊。睡魔障住了,莫要见怪。”

银羽忙收敛起惊诧之色,当真是没想到少卿神君的脾气这么大,一个梦而已,在门外都能感到他真气波动,弯腰一拜:“君上客气了,您只是对清顾神君关心则乱而已。”

清顾伸手扶住了银羽,假惺惺的笑道:“让银羽神君,笑话了。少卿君上就是这么——心地善良。”

少卿差点拿起玉枕头再砸他个脑袋开花,没好气道:“清顾神君,不小心把脑袋磕碰了,当真让人担忧。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莽撞。”

清顾“嗯哼”了一声,想起了方才银羽看到自己脸上一两滴血渍,数次欲言又止,不忍询问的神色,微微叹息:“昨夜我与君上同挤床铺,睡迷糊磕碰到床榻的棱角之上,才变成这般模样,银羽神君莫担忧了。”

银羽眼见的少卿君上虽一副男子大大咧咧的做派,也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把这少卿君上视作女君,听到昨夜他们竟然同榻而眠,自然是浮想联翩。

听完这段话,银羽一张脸瞬时涨红,忙起身,干咳两声不再多言语:“少卿君上我们还是在外等候你,你也好方便洗漱。”

少卿也寻思不出为何这银羽脸会这么羞红,“嗯”了一声就看着他们又到了门外。

看看了袖口无法擦拭掉的血渍,少卿站在屋子的冰棱镜子前,掐诀重新梳理了长发,束发时,发xiàn

自己容貌果真张开了,生怕是幻境所致,无奈的摸了摸胸口的两团绵软,果真是变回来了——幸的自己早就支会了白清顾,否则这幅摸样当真是麻烦。

少卿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长袍,虽宽松却有些难遮掩胸前的微凸,稍做注意就会被发xiàn

。幻术是用不得了,咬了咬牙,掐诀将内衬变成布条裹在了胸前,满yì

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除非有透视眼,谁能看出?

清顾站在门外,神态自若,脑子里却全是少卿怒目圆睁的模样。惊讶之外,脸上无法遏制的生出红晕,当真是“风流少卿,不可求思。”夜里没看真切,现下再看她真容,真当是百感交集。

“银羽神君,你不觉得少卿君上长得——”

呆呆站在一旁等候的银羽,仿佛常回答这样的问题似得淡然的脱口说道:“长得过分了些,但看久了也就习惯了。性子和长相差着十万八千里,才是真的让人头疼。”。

清顾抬头看了看飘落的灵雪,果真是和少卿相处数万年的徒儿,一语道破天机。

想到这里,少卿推门而出。

“走吧,我们去看看莲女君。”

第十 七 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一路上银羽礼数有加的招呼着少卿他们,清顾见他们两个人闷闷的谁都默不作声,故做出好奇的姿态问道:“银羽,若是少卿君上是你师尊,你会如何?”

银羽停下脚步,怔了怔,转过身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少卿君上,谦逊的说道:“我定是总让君上操心的那个吧。”

清顾这么问让少卿本就觉得有些惊讶,银羽的并非拒绝的态度,心里猛地一柔,低头看着现在比自己矮半头的银羽,笑道:“方才我在屋子里头,还说我的性子头疼,可能我才是让你操心的人呢。”

到底这孩子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银羽从没想过少卿君上会是这样的回答,心里一顿,嘴里不知为何涩然起来,“君上客气了。”

像是故yì

撇开了话题,话锋一转说道:“莲女君她只是五感被法术封住了,神识对话她还是能听到,稍后你们尽管叮嘱她要注意的就好。”

少卿却没再说话,一路上观测着银羽的神态,幻境之中的神识对话谁知真假?倒不如先前看到莲女君紧张他入魔,来的实在。

果然银羽带着他们到了先前的四柱冰凌大殿,冰封美人莲女君立在大殿中央,可能是银羽把修为渡给她的原因,透过冰晶再看莲女君,白净的脸庞,柔细的肌肤,没有了应劫受难之后的灰败之色。

静静的坐在那儿,双眉修长如画,原本冰冷的双眸闪烁如星的光彩,嘴角微向上弯,带着忧愁难解的笑意,竟然没了布置这法术时的那份洒脱。

若有人为自己渡半生修为,日夜操劳只为救自己出困境,坚冰块也该融化了,更何况是人心?也不知这莲女君脸上的忧愁为何挂上,为谁忧。

如真为化作仙童的银羽而忧愁,傻小子的付出倒也值得,所思所想出幻境,傻小子心里何尝不在渴望莲女君的回应?

“银羽,莲女不日便要醒来了,你当真打算这一世只做莲女君的徒儿?”

少卿走到银羽面前,弯腰附在他耳边幽幽的低语几句,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想明白来找我。”

清顾一时摸不清头脑,忙跟着一起走了出去,独留下一脸困惑神情的银羽。

“你与银羽说了什么?”

少卿转身看着清顾,疑惑的问道:“清顾,你可曾两情相悦过?”

清顾一傻,只感到后脑沉沉一重,整个人踉跄后退了数步,过往的旧事纷至沓来,一万年前的痛如昨日所伤,心头抓紧的呼吸不过看,曲身扶着额头。一万年前历情劫挥之不去的梦魇重现。

恍惚中他似看到豆蔻年纪的少女,穿着件不新不旧的藕合色绫袄,留神细看想是绫袄不合身,袖口遮住了如柔荑玉手。

圆圆的鹅蛋脸,一双宛如静夜黑漆漆的大眼,痴痴的望着自己。她似有些困倦的双手托腮两颊微红的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两个深深的梨涡:“西顾,还有两个年月我便会及笄,到时你也为我雕青刻画可好?”

她起身指向窗外院中,腕上银铃叮铃作响,嫣然巧笑:“我只要你院中的灼灼桃花。”

谁道贫家布衣丫头,粗野不堪,十里桃花,都比不上她此时浅笑灼眼。

少卿从未见过清顾这般痛苦,生怕他在幻境出什么事,急忙跑上前去探看,那神情像极了,银羽中过自己幻术后的模样,心里更是一惊,不安的唤道:“清顾?清顾!你可能听到?”

见清顾没吱会自己,少卿抓住他的双肩,用力猛的摇晃着他,正打算掐诀使出清心咒时,清顾却反手将自己拥在了怀里,深情低语道:“阿颜,你莫走,日后我只为你雕青刻画可好?”

清顾这样的语气是少卿从未听过的,分明是吐露爱慕却带着丝丝难舍,仿佛他早知结果如何。少卿不知为何肺腑之间生出一道道的委屈,想着前些时日他还说心悦自己,看到的只是小小。

本想着问清顾两情相悦的事,辨别一下银羽与莲女君之间的情愫,怎么就问出一自己肚子邪火?

现下还没解决一个遍又来一个,看这情况白清顾定是给自己施过催眠之术,大抵是自己这句话是这法术的禁忌,凑巧的把他的催眠解开了。

窝火的少卿一把将清顾推开,起身准bèi

坐在一旁歇息等他清醒时,被推倒在地的清顾,低头哑然的说道:“少卿,你莫要走,这法术发作也不过是一时。”

少卿长吸一口气,道:“我定是不会走的,我这一句话问出你法术的禁忌,弃你不顾,倒也显得我为老不尊了。”

清顾的神色变得憔悴不少,喉咙沙哑的说道:“一万年前我飞升,在凡间经lì

情劫,却没我阿爹那般幸运,得来阿娘如花美眷两相守。我用法术压制了对阿颜的念想罢了,并未忘却此事。”

未应过劫难的道人,总是羡煞应情劫的神君们,少了皮肉的苦痛,法术的消耗,应劫飞升变得如南柯一梦,醒来便以功成。

殊不知这情爱这玩意,生死无畏心两茫,醉朦回首已无情。情失如山倒,爱去如抽丝。执念作祟,谁能轻易跳出情爱的圈子?

少卿清了清嗓子,遗憾的说道:“清顾,清顾,人不如故,何不求冥界把你的美眷转世重生,修仙得道再次携手呢?何必扰乱其他的仙娥,女君还有我呢?”

清顾身子一僵,他转身不再看少卿的神情,灵雪没入他的锦白色长袍,萧索中带着落寞地的说道:“阿颜的魂魄早已无处可循。”

接着又苦笑道:“我知你是顽石,我可以等你开窍,竟然想到你还是个心狠的人物,明知我历过情劫能心悦你,已属不易,你还是男子——”

少卿一愣,到底是自己不会言语,不会说些安慰人的话,说出来的都是得罪人。

是不是该告sù

清顾自己是女子,宽慰一下他还是正常的?

就在此时整个幻境又开始消融褪去,这次直接色彩褪去变成了空无的世界,方才还在伤神的清顾,忙走到少卿身边,眉目深锁问道:“你到底与银羽说了什么?让他思虑出了自己所在是幻境?”

少卿见状,忙摩梭着乾坤袋的蔷薇雕花镜,慌张的擦了一把额头上汗,急急说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师尊近在眼前,他的晴天却在外。”

第十 八 章 结缘契约惹的祸

少卿一把将清顾拽到到自己身边,手拿蔷薇落花镜,开始掐诀:“清顾!莫要和我分开!食色性也,虚惘红尘。开!"

镜中微弱的光芒与空无境界相互照应形成一道刺眼强光,少卿生怕将清顾困在这里,闭眼环抱住清顾,掐诀道:“静观如是,尘起缘灭。合!”

就在相拥在一瞬间,清顾心里的酸涩一扫而空,浅笑道:“小小,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清顾,我是女君!”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落花镜光芒闭合的一瞬听觉失效,少卿与清顾只能看到对方开合的双唇,却听不到声响。

待清顾焦急的问道少卿说什么的时候,两人已经出现在了雪神大殿之上。

而在大殿外的莲女君已经焦急的守着结界外一天一夜了,雪漫此时还未从枫兮殿回来。

她既希望里面的蓝发少年是少卿,又怕是唯一能消除银羽神君魔根的少卿君上也深陷其中,到时候怕是要惊动天帝和东华君上了。

想到一万年前少卿把唯一比自己本事大的东华上神给得罪了,头上青筋直跳,脸上愁云惨淡起来,使得莲山本就漫天纷飞如鹅毛的灵雪更加凶猛的飘落起来。

忽然陡光一现,大殿外淡蓝色的光芒渐渐散去,结界被解开了!莲女君直冲进去,见到殿里的情形,不禁喊出了声:“少卿你把他救了对不对?”

少卿正打算开口跟清顾再说一遍方才的话,却不想莲女君先冲了进来,无奈的开口说道:“我想是的。”

莲女君目无旁骛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银羽凤君,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问道:“那他——银羽神君可还好?”

少卿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双拳紧握,双唇抿成一条线,一直不吭声的银羽,叹气道:“银羽,你自己与莲女君说吧,你既然出了幻境,想是你想明白了吧。”

银羽身子微抖动,合眼起身,冷澈的说道:“吴少卿!我的好师尊,我这两千年在莲山过得何其脓包!你死哪了?这就是你说过的护我一世?”

原本屏着呼吸,稍稍向银羽靠近的莲女君,整个人呆傻的站在那里,泪眼朦胧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雪慕他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是白凤神君银羽,是魔神的徒儿,不知他可还记得他曾隔着冰凌,抵着自己额头,声声念着望自己早些出来的情形,两千年让自己有了对他的痴念妄想,这将如何才能解开?

“哈?”

少卿也未想到银羽会在除了魔根的同时,记忆也跟着回来。

对银羽起身的一通指责感少卿到莫名其妙,待反应过来之后,想着自己这些时日的委屈,还有经lì

,血气上涌,跳着脚的喊到:“你问我?我这几天过得何其脓包!你们都去哪了?我没了记忆还能寻到你!消你魔根!你就算偷笑吧!”

银羽明显没想到少卿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方才蹲坐大殿初初醒来时,过往的七万年的经lì

便都回忆了起来,着实想不通为何自己会与师尊在风清殿相遇,她为何不带着自己直接回枫兮殿救治?又带着自己回了莲山。

脑子转了一圈想怕是九尾狐神君白清顾与莲女君拿自己挟持了师尊,心里一阵子翻江倒海的悔恨交加。自己现在这副落魄模样师尊倒是有天大的本事,自己做了人质任人宰割,也只能拖了累师尊。

想着用激将法先让师尊逃脱出去再作商议。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现下银羽又听师尊失了记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莲女君还有白清顾,道:“你们好毒的心计,用了何种法子,让我师尊现了神君容貌?还让她失了记忆?这神界天帝对我师尊都要礼让三分,除了东华君上,何人还敢再这样对她?”

少卿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脑子一团浆糊,谨慎的挪步到银羽身边,看着对面的清顾问道:“是你把我弄得没了记忆?你是故yì

的?”

清顾耸了耸肩,无奈道:“我是在青丘附近捡到你,那时你睡的比死猪还沉。”

少卿本想反讽一下白清顾,脑中灵光一闪,趴在银羽耳边问道:“徒儿啊,你可还记得回去的路?为师现下是连路都不识得了。”

银羽点了点头,估摸着这是师尊最没脸面的时候,比起一万年前东华君上带给她的耻辱还要难缓过劲了。恨不得现在就拽着师尊飞回枫兮殿。

清顾看着这师徒二人嘀咕着,大抵是想了解情况,刚打算开口讲明这几日的事情,少卿竟然先抬头开了口说道:“看来是个误会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们师徒二人回去了?还有要讲明的事现在快些说吧,拖拖拉拉的总是不好。”

一直眼睛不离开银羽的莲女君,听了银羽的指责才回过神来,细细端看起来少卿,明眸善睐,风姿绰约,莲女君倒也明白了为何魔神少卿总是少年郎的模样示人,这要是现下这种模样走了出去,还不知要在神界掀起多大的风浪。

自己倒是有一肚子的话想与银羽说,可看这情形怕是谁都理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了,就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何少卿会变了容貌和白清顾一同出现。

莲女君欲言又止看了眼银羽,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我只想与银羽神君说几句话,说完你们便可走。”

清顾却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像是没听到少卿的话,嘴上带着邪魅的笑,大步流星的走到少卿面前,一把揽住她的肩,对银羽说道:“银羽神君,你有所不知,你师尊与我订了狐族的结缘契约,怕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银羽自是知dào

这狐族的结缘契约是作何用处的,瞪大了双眼,讷讷的问道:“师尊,你与他成婚了?”

少卿冲着银羽一通挤眉弄眼,忙跳离清顾的身边,惊的自己心里突突直跳,心里庆幸着白清顾方才出幻境没听真切自己一时心软说的话。

装模作样的拽着银羽的耳朵,耳提面命,斥责道:“你胡言乱语什么!为师一个男神君怎么可能和他成亲?我被是让他使了迷魂术诓骗了!是被诓骗了!”

听着师尊一个劲的强调着“被诓骗了!”这四个字,这下子银羽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师徒二人都完了!

他们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师尊还把自己给卖了!这还跑什么?清顾神君一旦知dào

师尊是女君,定会不依不饶的抢了回去做了夫人!白清顾自飞升上神以后,在神界是出了名的爱美人啊!

清顾心里暗笑,这少卿的徒儿也是呆傻老实的主,结缘契约是用在狐族姻缘不假,但也不至于让两个男神君成亲。笑眯眯的摸着下巴,等着看少卿和银羽的好戏。

第十 九 章 莫再放手与错过

银羽呵呵干笑了两声,揉了揉少卿拽扯过的耳朵,扑通跪在地上:“师尊我也是听说,这契约是狐族结姻缘用的——是我愚钝了。”

白清顾拿出桃花扇,扇着凉风,闭着眼悠悠的说道:“唉~银羽神君我随与你师尊无法成亲,但也是可以结缘的。”

双手伏地的银羽,明显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语,吓到了,手没撑住,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清顾神君,莫要与我开玩笑。我家师尊可是——”

清顾轻挑眼皮,顺其自然的接话道:“你家师尊是男子?放心我不介yì

他是男子。”

银羽对这清顾神君的做派,当真是感到心惊肉跳,亏得自己得知师尊是女子,也不至于有多惊吓成什么。也不知师尊怎么招惹了他,遇到了一个比师尊还无赖的人物。

银羽抬头看了看,正站在一旁表情淡然的少卿师尊,当真猜不透师尊在想什么,一副不反驳,不着急的态度。

少卿见银羽满是困惑的盯着自己,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你就当没听到,或是当他是疯子就成。为师已经习惯了,再过两日你也会是这种心态。”

这话一出,大殿里的银羽和莲女君都暗暗咋舌,看来这清顾神君要真的与少卿君上纠缠不清,连神君的脸面都不管不顾了。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银羽,此时抱头深埋的跪在地上,虚脱无力的说道:“师尊,我恐是自己刚除了魔根,身上还有些不妥当。不如——”抬头用一双如星辰璀璨的双眸奋力的向少卿眨着。

少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做出一副忧虑万分的神态,望向莲女君。

莲女君比少卿都紧张银羽,想上去探看,又怕失了礼数。少卿这么一望,获救的感觉油然而生,莲女君想都没想的说道:“你们暂且在这里歇息,雪漫已经去枫兮殿唤人去了,也免你们都错开了会面。”

少卿向着莲女君抱拳行了谢礼,好似方才一切纷乱的情绪,与自己无关似的,微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银羽随为师住同一件房可好?”

银羽眼神左右漂移,躲躲闪闪的不敢看少卿,好似喝醉酒脸上生出红晕,过了片刻他犹豫的问道:“师尊两个人睡一张床会不会有些挤得慌?”

少卿先是一愣,看他的神情,忽的明白过来,敢情这傻小子介yì

自己是女君,好似自己要把他怎么样,少卿又好气又好笑的想,两人住一起无非是想和他多了解些自己的情况,商讨对策。

斜眼撇到殿外烈日当空,灵雪簌簌的飘落,估摸着是午时,想着这莲山上的银装素裹的景色,自己还没正儿八经的欣赏过,偏着头,伸出手指在银羽脑门上轻弹一下,打趣的说道:“徒儿大了就是不中留,挤得慌就分开睡,只是想交代你几件事罢了。”

清顾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专注的望着他们师徒二人,他原本就生的媚态,这样敛眸的神情倒是多出了几分少有的深邃,安宁。

烂狐狸当真是美好不过一刻钟,阳光从透光的大殿投射而入,打在他的眉梢和侧脸的轮廓上,神色柔和散淡,整个人好似化在了暖意之中,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正经的说道:“少卿,我不介yì

与你同挤一张床。”

少卿冲着清顾粲然一笑,抿一下嘴唇淡淡说道:“我介yì

。”

莲女君见情形,生怕这师徒二人因为清顾神君的纠缠,在这大殿里争执起来。她本就是个性格果决坚定的人,整理一下片刻微受影响的心境,道:“雪容为三位神君安排住处,就安排在这层上吧。”

一直守在殿外毫无存zài

感的丫头,蓦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抬头看了看银羽,才慢慢道:“三位神君请同我走吧。”

银羽的神情舒展开来,刹那间仿若在春日绽开的姣白的梨花,洁美中漂浮着压抑的兴奋,跑到少卿旁扯了扯她的袖袍子,声音低沉沉的问道:“师尊,你没恼怒吧?”

少卿笑嘻嘻的敲了下银羽的头:“我恼怒什么?师尊我以后还要靠你呢。”

“少卿,你也可以依靠我。”

事不过三,这当真是在挑zhàn

自己的极限,少卿回眸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脸安逸的清顾,咬牙的说道:“清狐小儿还是好雅兴,跟我这上了年纪的人逗趣,很是有趣对么?”

少卿一双海蓝色眼睛,清波流转,轻盼曼顾,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又轻吐道:“两情相悦?”

可是这清顾不但没有任何痛苦感觉,失措的模样,反倒是得yì

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少卿,你有所不知,我这催眠法术的禁忌一旦发动,整个法术就破解了。”

他上前横抱起少卿,低头轻笑道:“而这法术的禁忌是再遇到心动的人,用来提醒自己痛过之后,莫再错过,莫放手。”

少卿心里一颤,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样的法术他真是有心了。

银羽整个人呆傻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清顾神君的语调温柔款款如沐春风一般,而他怀里的师尊脸颊上烧红,欲语还休嗔怒的模样,任谁都不舍得把她放下来。

抚了抚额头,无奈的对清顾说道:“清顾神君适可而止,我还想早些歇息。请把我师尊放下来吧。”

第二 十 章 春风轻摇青玉枝

清顾眼里含笑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海蓝色的双眸嗔视而有情,羞中带俏,空中飘扬的碎雪难遮住他身上的绰约之资。

全身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在叫嚣着莫要放开他,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少卿的脸。

清顾利落的将少卿放回到了地上,嗤笑道:“男子长成你这幅模样也是祸害。”

少卿低头整理了一下因为自己胡乱扑腾弄皱的长袍,不屑的说道:“哼,彼此彼此。不跟你啰嗦!银羽,雪容我们走。”

这莲山宫殿本来就是盘山而建,占地面积本就不大,四个人走走停停,偶尔还要雪容介shào

介shào

风景。

整个莲山宫殿,简单的说就是有四层,这四层之间的等级界限十分的严格,有资格住进顶层的,都是莲女君信得过的徒儿,以及外来的贵宾神君。而其余的几层,除了练功修liàn

,娱乐戏耍地方外,还居住着一些等级较低的仙娥仙姑。

少卿暗道:这雪漫一开始就将他们安排在下面住所的时候,明显就是在厌恶排挤他们嘛!难怪清顾会在房间里那么谨慎,没中了迷魂幻术。

脑中恰好又闪现出,清顾长袍被自己拽扯开的样子,还有想要用色相引诱,吸取他修为的事,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十六万岁的老太婆竟然动了妄念,罪过,罪过啊。

偷偷瞥了一眼嘴里哼着小调,正轻摇着扇子吹着凉风的清顾,一副安逸的状态。看来不须自己多操心,少卿也就不再理会他。

虽然路上清顾不时的骚扰少卿迫使大家停下来,起初银羽和带路的雪容还参与调解,后来也懒得搭理他们了,但少卿还是觉得累啊!

对于与清顾的斗嘴,少卿不搭理心里觉得憋屈,一旦理会了他,两个人的斗嘴就停不下来。

但是这个问题不是一天能改变的,现在只有忍着。

靠在一根冰棱柱下休息,少卿拿袖轻轻擦拭额角的薄汗,眺望远处的山头,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总是见莲山冰树银花环境,偶尔换换这清雅怡人风景倒也不错,凉风吹过树发出的簌簌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自己心的躁动。

莲山上灵雪飘落飞扬,冰天雪地,注入灵力的冰凌晶体,雕刻成花树成林,美则美矣,但这般景色看久了,未免觉得枯燥,这片桐林竹枝,入目的清幽绿意,便有几分别样的雅意深致,这大抵也是为何莲女君将客房安排至此方位的原因。

见前方不远处突兀的摆放着两盆竹枝,少卿好奇的向四周曲折迂回的楼阁看了看,唯有前方有桐竹扶疏,她唤过在一旁等候雪容,指着前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前方摆着两盆竹枝是谁的住所?”

雪容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扶着栏杆眺望风景的银羽,不假思索道:“是雪慕,不,是银羽神君曾住过的梨韵阁。”

少卿轻轻的“哦”了一声,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将雪容唤到跟前,伏在她耳边说道:“银羽还是住那间房吧,也省得他再去适应什么的。”

雪容定睛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少卿君上,他静静的倚靠着冰柱,眉眼间带着女子才拥有的夺魄勾魂的美,当之不愧的风流俊美,峨冠博带,方才行走之间蓝色的宽袍广袖款摆飘动,颇有风雅之姿。

他竟然能注意到银羽神君与师尊莲女君之前的情愫!分明两千年前才与莲山不欢而散,至今她都记得雪漫师姐是如何使出仙剑砍杀他的模样。如今却毫不记恨当初,有意成全师尊和银羽他们。

雪容用力的点点头,脚步匆忙的走向梨韵阁,推开虚掩的朱漆门,向着银羽喊道:“银羽神君你还是在梨韵阁歇息吧。”

说完便直接的走了到旁边的一间房,屈膝福身行了礼数,低笑的问道:“少卿君上与银羽神君住隔壁可好?”

清顾这才注意到,梨韵阁门外两旁的竹枝竟然是这楼阁中独有的摆设,清逸的脱俗之意倒也是符合银羽的品味,打趣的拍了拍银羽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走哪都有照顾着,以往是你稀里糊涂的师尊,现下有了这莲山这靠山。”

也正因为如此,银羽敢在此地带着少卿停留在莲山,这银羽神君个子变矮了,心智没矮,也不知一会师徒二人打算如何密谋呢。

少卿笑的点头,向着雪容所站的房间前走去,丢下一句:“银羽,莫要再看清雅的风景了,来我房间交代完事,你也好早些歇息。”

原本端看梨韵阁门外的两盆的银羽,愣了愣,向雪容颔首示意后,紧跟着少卿进了房间。

再次在门口的雪容礼貌的点了点头后,轻轻的将门合上了。

这师徒二人为何闭门交代事情,门外的雪容还有清顾对答案,心里都是呼之欲出。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后,清顾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静谧清雅景色,正值滋润温暖的春日,莲山依旧是冰封的世界,风格迥异的就像是自己的心境。

不得不承认自己现下的心态即欢喜又在害pà

,一则这几日少卿对自己的态度愈发的暧昧,不再抗拒,这是值得欢喜的。二则银羽将少卿的情况都与他讲明,会不会影响了少卿对自己的态度。

清顾心里面还在盘算着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小小这块顽石为情所动,雪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清顾神君”。

嗯哼。

清顾从鼻里发出轻轻的哼声,不容拒绝的说道:“我就住在少卿君上旁边这间房吧。”

雪容这一路上也是将清顾与少卿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脸上一阵羞臊发烫,自己也不过是个小仙娥,不能多说什么,便讷讷的走到少卿旁边的房间将房门推开。

清顾脑中灵光一闪,没急着进房间反倒是向着离着最远的梨韵阁方向走去,眯着狭长双眼,嘴上携着丝丝笑意,向这懂事听话的雪容仙娥问道:“雪容仙子,我可以去看看梨韵阁么?”

到了门口随手扯下一片新生的竹在指尖缠绕,柔软的片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不停的扭动,清顾眼忽然漾开笑意:我想看看这屋子到底有何不同。

丢下手中的叶片,还有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开口的雪容,大步朝梨韵阁里面走去。

第二十一章 定护你一世安然

少卿进了房间便坐在摆放在屋子中间的茶桌前,触手可及的,是放在上面精致玲珑的点心,以及一些瓜果。

她信手捡起一个苹果抛耍了几下,无趣的放回了原处,揭开茶壶壶盖,见壶内空空如也,将茶壶用力的倒栽了几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失落的嘀咕道:“莲山的待客之道真是让人头疼,连凉茶都不给留了。”

银羽忙接话道:“师尊,待会儿我去交代雪容给你泡壶热茶。”

少卿指着别一边的位置招呼银羽坐下,学着清顾玩茶杯的样子,将手指伸到茶杯里转起圈来,还真是个消遣打发的好法子,撇了撇嘴问道:“银羽,你知dào

为师是女君吧?”

银羽双手藏于宽袍广袖之中放于双腿之上,泰然的坐在茶椅上,才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见眼前的银羽徒儿坐如钟的姿态,倒是显得自己没了规矩,感到压力倍增后,少卿也摆正了坐姿,干咳一声之后,道:“唉,为师是真的没了记忆,把你知dào

的,与我有关的,速速都与我说一遍吧。”

银羽原本岿然不动的身子微颤一下,板着苦瓜脸看向少卿,略带质疑的问道:“师尊,你不会是因为我两千年没回枫兮殿故yì

难为我吧?你的事迹这要细说起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少卿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神色凝重的说道:“你看我像是和你开玩笑么?还不快讲!要不我怎么逃了白清顾的落网!你捡重点的说,比如我还有什么亲友?有什么人能投靠撑腰?”

见少卿一脸焦急渴望的神情,银羽忙道:“您现在估计也有十六万岁了,我自幼跟随你修liàn

仙法已经有八万余年了,可投靠的友人的话——”银羽低头思虑片刻后,又低沉的吟道:“从上古到现在你只剩下两个真心待你的朋友,一个是被你在一万年前得罪了的东华君上,估摸着过个两万年左右才会原谅你。没戏了!”

少卿目光呆滞,嘴巴张成大大的鸡蛋的形状,略带伤感中又充满希冀的道:“原来我的人缘这么差——另一个是谁啊?”

银羽看着少卿闪着莹莹光彩的双眸,试着宽慰的说道:“别一个是玄女姑姑,你虽然没和她断了联系,但也拒绝她的真情十万年了,她不知你是女君。你现在去找她等于惹火上身。”

这下说完,少卿直接趴在了茶桌上将头埋了起来,十六万年!怎么就剩两个好友!还是这种质量的!得罪的得罪!还有个死心眼惹不起的!

少卿不甘心的鼓足了勇气接着问道:“银羽,我的人缘当真这么差?”

银羽头头是道的开始给少卿分析起来:“哎,师尊问题不在你人缘差不差,在于你活得太久了。和你一个辈分的神君差多都应劫魂归去,按常理你曾孙都该有了。所以说你的亲友,只有我们四个徒儿了。除我之外有银海,银月师兄,还有最小的师妹千月。”

遭受打击的少卿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虽说能历经重重劫难活到十六万年也算是福大命大,可她的心却沉甸甸的老到没朋友的境界甚是荒凉啊。

无奈的开口说道:“还有四个也算是好的,我们还是想法子回自己的神殿吧。”

银羽也跟着少卿幽幽的叹了口气,师尊果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今后到底该如何是好?想起来以后的日子竟然比这两千年来为莲女君思虑还要头疼,还要复杂,毕竟枫兮殿也不是个闲差事,魔神有个什么差池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卿看着身侧半丈外,在茶椅上安坐清秀俊逸的银羽,周身的如雪衣衫云一般的散开来,凝神思虑,眸底透着担忧。到底是稚嫩的身形中蕴藏着深不可测的阅历,怕是他已经在思虑回到神殿后的日子。

故yì

做出一副轻松的状态,说道:“银羽,我的法术还是在的,唯独没了记忆罢了,只怕是回去要重新着手神殿的事务。你也莫要多想思虑了,当下最重yào

的是你修为的问题。”

银羽的魔根已消除,虽然记忆也跟着回来了,可是渡给莲女君的修为怎么算?让神界其他神君看到白凤神君变成了仙童的模样还不成了笑话?

一时间被少卿这么说,银羽有些心慌的喘不过气来,手忙脚乱之下起身跪在了少卿的面前,低头说道:“师尊,这次是徒儿不懂事,我渡修为给莲女君后,失了记忆才在这里滞留了两千年。你也是知dào

我入魔的原因,对莲女君她——我确实是存了私心,师尊不要难为她便好。”

少卿很早就发觉银羽看似像个闷葫芦,但从他为雪神莲女君处理莲山这么多烦琐的事务的能力来看,是个大智若愚的孩子,手腕简直令人敬畏。

银羽这番动作让少卿有些措手不及,他这么做,是在向她表态心悦莲女君不成?自己也只能默不作声,乐见其成。

听不到少卿的答复,银羽抬头看了一眼少卿,不恼也不急,下意识的将头埋得更深,希望能得到师尊的成全。

少卿悠悠闲闲坐起来,伸手拍了拍银羽的肩膀,很文雅的咬了一小口苹果,慢慢的咽下,放下苹果后又慵懒的坐了回去。瞥了一眼依旧沉得住气的银羽,挑眉说道:“记得方才在大殿我就说过,徒儿大了不中留。”

银羽诧异的抬起头,眼中全是惊恐不安,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师尊,你不要我了?”

少卿噗嗤笑出了声,道:“是什么问题?该聪明的时候脑子都去哪了?师尊还是师尊,今后你们的事,自己看着办便好,我也不会插手。”

银羽用长袖擦拭了一下眼角,才慢吞吞似撒娇的道:“往日师尊待我如父如母,你能认可我自是欣喜的,往后我还指着师尊护我一世呢。”

少卿伸手揉了揉银羽的白发,眉毛微微一皱:银羽这幅摸样到底是不中用,怎么也是魔神的徒儿站在莲女君面前个头就先矮了一截怎么行?

眯着眼,柔柔的笑道:“为师护你一世是自然的,你先取我三万年的修为吧,也算是我丢了你两千年的补偿。”

第二十二章 风动心动分不清

脸上原本已经渐开笑颜的银羽,听到少卿的话脸迅速的板了起来,站起身来,不悦的说道:“师尊,不要胡闹!三万年的修为不是在开玩笑,你的三万年修为够一个普通小妖飞升成神君。你应劫时的凶险本就是按你修为所定,修为越高雷劫越发凶狠,没了三万年的修为等于是自断手臂。”

少卿一愣,心里早就料到这银羽定会拒绝,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欣慰的说道:“我不是还有你再护着么?师尊也是很需yào

你的,你如今没了修为,万一哪日我与清顾神君撕破脸,我与他定了契约,束缚在身,你这幅模样到时候怎么护我?”

唉,看来要对不起白清顾了,烂狐狸死缠烂打是不假,却也不曾虐待折磨自己,再一细想还对自己有几分上心。人点疯还是可以治的。

银羽被少卿这么一说,将将还一脸坚定的表情有些动摇,心里烦躁的在少卿面前,来回踱步。

突然他脚下顿住,微怔的轻咦一声。这与他的想像不同,这白清顾也没当着自己的面把师尊给羞辱折磨过,最多不过是表示了一下对师尊的爱慕之心,而且他的神情也不似是在开玩笑,每每说道心悦之类的话题,眼神里都透着无法抹去的情愫。

这让银羽有一点点意wài

,毕竟师尊还未告sù

清顾神君她是女君的事。

望见银羽好奇探询的目光,少卿信心满满的嘴角微微翘起,想着银羽定是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对他笑了笑,随后就从他面前走过,走到床前取下别在腰间的乾坤袋,将里面的法器全都倒了出来。

银羽瞟了一眼床上的法器,难以置信的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将法器一件件的拿起来细细的端看了一遍,停顿片刻,有看了看现在跪坐在床上的少卿。

“师尊……”银羽跟在少卿身后,低声道。

少卿手握着一盏桃树玉灯,上面精致雕出的桃花忽暗忽亮的闪烁着,转身敲了他脑额头一记,笑眯眯的道:“怎么样?为师是不是很多宝物?白清顾也说多个百宝箱谁舍得放之类的呢。”

现在的少卿,没了记忆数日来总算找到个相熟贴心的人,自然是敞开心扉的嬉笑起来。

“师尊你把撑门面的法器都带出来了。”

银羽皱着脸,看着少卿笑颜如花,但还是忍不住的提醒少卿,先拿起落花镜,道:“这是驱魔性的。”接着又抢过少卿手里的桃树玉灯,又愁眉不展的说道:“连招魂引魄的聚魂灯都带来了。”

少卿傻笑道:“对啊,我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偷了师尊法器,卷包逃跑的小仙童呢。”

银羽很快被气得闭了口,乖乖的坐在少卿身旁,深吐了一口浊气道:“师尊你知dào

你上次带这么多极品法器出门是什么时候么?”

说来少卿似乎对这些法器有什么辨识度,头一次,拿出避雷劫的发冠发簪时,清顾就是一脸的惊诧,第二次看了自己脚上戴的驱魔辟邪的银铃又说是法宝,再后来看到落花镜他就直接放软话了,银羽这么问倒是勾起了少卿无限的兴趣。

“什么时候?”

银羽扶着额头低头无力的说道:“过往你都是应劫难才会随身携带这么多法宝,上次的话,是你和东华君上翻脸,他打了你一耳光后,扬言要与东华君上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听了这话再次受挫的少卿,完全没有最初欢快飞扬的心情。

她欲哭无泪的说道:“银羽你同我说,我是不是特别窝囊的魔神?我怎么就没听过你们说出过我得英勇事迹,反倒都是什么被自己小十三万年的神君非礼,徒弟给他们劳作两千年,结果丧修为入魔道,现在还多了被人打耳光。”

银羽暗地里叹了一下师尊的倒霉经lì

,将手里的聚魂灯小心的放在一旁,对少卿道:“师尊,你不过是脓包了几天而已,以往你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东华君上次打你是因为你辱没了他,更何况他如兄长照顾你十六万年,打你一次能怎么样?”

他直接走到茶桌前,安坐好后,对正在感到委屈的少卿,又嬉皮笑脸道:“至于清顾神君的事,他就是年岁小了点,孽缘啊,师尊实在扛不住嫁了他也是不错的,毕竟那样的容貌的男子在神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少卿抬起一张惊讶万分的脸,打量一下银羽,似是有点不相信这是银羽所说的话,打量了片刻后才起身朝银羽讷讷的说道:“银羽啊,他是不错,可年岁差的太多了,说出去怎么都像是我老太婆占了他的便宜。”

银羽本打算吃个果子先解解渴,便听到少卿这番言语,差点把吃到嘴里的果子喷出来,惊讶的问道:“师尊,我与你开玩笑的,你不会真动过这心思吧?”

“不是你说嫁了他也是不错的么?”

“咳咳咳咳,我去要点茶水去。”这次银羽是真被少卿的言语呛到了,他左右望了望,迟疑片刻后道:“回来我们再说法宝的事,把东西都收起来。”

少卿抿了下嘴唇做了一个快去的手势,闷闷的独自开始收拾床上的法宝,银羽像是想到什么,脚步顿了顿,微笑道:“师尊现下虽没了记忆,但性子还是没变的,你可从不拘泥于世俗之见,风吹竹枝,是风动?还是心动?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看着银羽离去的背影,少卿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起来,什么事还是随着点自己的性子好点,何必在乎他人怎么看自己,闹翻脸就闹翻脸,白清顾都不在乎自己是否为女君,自己何苦还执着于年岁的问题。

等一会儿银羽回来自己将修为渡给了他,然后再美美的睡一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应劫难和去打架才带这么多东西?”回过神的少卿,又一细想自己醒来身上没有任何被雷电伤过的痕迹,应雷劫的法宝也都没用!

“等等!难不成自己是被东华给打的没了记忆不成?”

第二十三章 歌尽桃花扇底风

银羽脚刚踏出门外,便见右手不远处雪容还站在自己梨韵阁的房外。

只见她双鬟发髻,由蓝色丝带绑着,顺滑的发丝迎风飞扬,原本圆圆秀气的脸上灵动的双眸正滴溜溜的四处张望,小巧精致的秀鼻下是一张樱桃润唇,微微抿着。

银羽才想探问,雪容看到自己便奋力的朝着这边眨巴双眼,向她询问起了原因:“你这是怎么了?风迷了眼不成?”

雪容一听银羽这么说眼泪都快急了出来,又见他转身准bèi

朝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更急了,眨眼的频率愈发的快了起来。

银羽知dào

雪容平日是个性子稳重的,不会做什么背地里偷听的事,更何况自己方才进屋之前就做了结界,即便是蹲到墙角偷听也是无用功,便觉得蹊跷顺着她问道:“你倒是开口说话怎么了?”

雪容此时心里不知都埋怨了多少遍白清顾,他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梨韵阁也就罢了,还给刚要阻拦的自己施展了定身术,如今看自己这副样子像极了蹲人墙角偷听的小人。想到这里雪容直接放qì

了向银羽寻求帮zhù

,无奈的闭上了眼,一会子他们闹起来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见雪容这种态度的银羽,刚转身脑中灵光一现,掐诀道:“复得返自然,开!”

只见雪容身形一晃,舒展了一下手脚,忙指这梨韵阁里面,说道:“清顾神君进里面去了,我拦不住!”

银羽皱了眉头,将手中的茶壶递到雪容的手里,嘱咐道:“去给少卿君上煮壶热茶去。这里我来处理。”雪容早就想逃离这是非之地,踌躇片刻后,狡黠的说道:“一会我煮好茶还是把茶水给你吧,我看少卿君上的房间结界还在,我修为不济,还是不费心神的进去了。”

银羽一怔,仔细想了想,道:“鬼丫头,比你雪漫师姐机灵多了,快去煮茶吧,拿新降的灵雪所化水煮,我师尊嘴挑的很。”

雪容冲着银羽吐了吐舌头,扬起两条绑在头上的蓝色缎带,欢快的向楼阁尽头的厨房奔去,银羽直到看到雪容的身影走远后,才推开梨韵阁朱漆红门。

过去的两千年,自己嫌莲山每日管事的仙娥请示繁多,便将书桌摆放在了刚进门的客厅之中,也免的她们总是进出房间,倦怠的话,抬头还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如今再看那张梨花香木的桌案,案上依旧摆放着堆积如山的木签,一方宝砚,竹节制作的笔筒,笔通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梨花香玉瓶里插着一支开的正盛的梨花,白色素净的笑话,被吹进来的凉风悠悠飘落。

一时之间,银羽竟有些怅然若失的心态,忍不住伸手从小山中抽出一个木签,翻面一看上面的字,银羽忽然整个人呆站在那里,慌乱的将木签放了回去,拍了拍自己狂乱的心跳,向右边的里屋走去。

果真向右一看便看到清顾,只见他背身痴迷的盯着自己摆放在床前的屏风,银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走到清顾身旁,笑道:“清顾神君喜欢这屏风?”

不同于其他的画屏,这屏风是自己这两千年闲来无事的时候,雕刻而成。凭着脑中的记忆在木板上雕刻出的梨花,后又寻来了象牙镶嵌于花瓣之中,金丝勾出花蕊,细小红宝石点缀了蕊心,因此浮雕的梨花朵朵透着生机活力,有的在枝头颤动着,摇曳着,有的飘零在空中,飘落入尘土。

清顾探手摸了摸梨树上清晰的质感纹路,嘴角的笑容徐徐绽放,带着凄苦的味道说道:“这种细致的雕刻工艺是我见过的第二人。”

银羽愣了愣,想是这清顾神君定是见过师尊少卿的超凡脱俗的雕刻手艺,谦虚的笑道:“我也只是学了师尊三分之一的手艺罢了,这种屏风我花了百年时间才雕刻的入木三分,而我师尊也就数月而成。”

清顾脸上满是惊奇之色,好奇的问道:“少卿竟然会雕工?我怎么没听说过?”

银羽听后干笑了两声,道:“不知清顾神君进我的屋子有何事?”

他心有鬼,话题转移起来也很不自然,带着明显地刻意之象,清顾如何不知?

清顾笑笑的取出袖中桃花扇,轻摇起来,分明是把秀气的团扇却被他摇的很是潇洒好kàn

,意味深长的笑道:“银羽神君,你可知我第一个见到有如此手艺的之人是谁?”

银羽心里咯噔一下,一眼明白了过来,这清顾神君想要套自己的话,师尊在他手里的把柄已经够多了,再多一项这个估计就没法翻身了,道:“我还真不知这人是谁,本事如此了得。”

清顾抿着嘴笑道:“这人你自然不认得,此人唤月颜。”

银羽猛地一惊,原本放在屏风上的手一用力,险些将屏风拍碎。

这唤月颜的女子在神界也算是个人物,一万年前掀起一阵子搜魂寻魄的狂潮,当年东华神君与九尾狐神君同时下凡间应劫,那时谁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等两个神君依次归位之时,他们便满世界的打听唤月颜的女子。

把冥王御史还有掌管司命的北斗星君折腾到半死,也查不出此女子。当然不是查不出此女子,枫兮殿的威胁可比这两位神君的面子大多了,更何况知dào

月颜是谁的有几个?哪个不是怕说出去会见光死。

银羽脑子飞速的运转,想如何应对清顾神君的质问逃过月颜这个问题。

他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唏嘘的对清顾说道:“果真是个妙人儿,有如此手艺,难怪你与东华君上会执着于此女子。”

说完银羽便一把夺过清顾手中的桃花扇,桃花精魄所制的扇面渗出淡淡的桃花香气。

摩挲着桃花枝的扇柄,手工弯曲成圆形树枝的扇骨,非但没有手艺粗糙的迹象,反而多了一种清雅自然的味道,再一细看整个扇骨扇柄上都雕刻着秀逸的字体的诗句:“弄清影,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相对如梦寐。”

诗句与桃花树枝上的结构颇为贴合,字便隐在深色的枝木中,若不是心细之人是不会发xiàn

。不过寥寥数字,却也能看出做扇之人的玲珑心,除了自己师尊还会有谁?

银羽深知自己师尊做这些闲散的小玩意,最喜带入意境,因此送出的礼物多半会让人误会重重。

他正言厉色的说道:“清顾神君既然还在惦念着这位月颜妙人,就莫要再叨扰我师尊,枫兮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这桃花扇还是还了我的师尊才好。”

第二十四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

清顾神情凝重的一直走到了银羽身侧,见他故yì

避让,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若是给过去的银羽,清顾时绝对做不到的,如今他们两个身高差了一大截,银羽使不上力挣脱,清顾忍不住笑着拍拍他:“桃花扇还是还我的好,你师尊我是招惹定了,至于月颜的事,不是你能懂得。”

银羽刹那间的反应却是激烈无比,他猛地侧过身子,恼怒的挥手打掉清顾的手,清顾这么一拍,当真是应验了少卿的话,自己这副仙童的模样日后如何保护师尊?

他退了一步后,定睛端看了眼清顾,狡黠又不客气的说道:“哦?是么?那如果我们能让你的月颜回来呢?你打算把我师尊放到什么位置?”

以折扇为由,巧妙的避开了话题,也以话题为由,巧妙的探探这清顾神君的口风。

银羽也惬意的学着清顾的样子,神色悠然的轻摇着桃花扇,整个人感到心旷神怡起来,正如扇中诗句的意义,如真似幻的梦境使人沉醉,这么精巧细致的小扇,是自己师尊亲手细细雕琢而成,岂能给了无心之人?

清顾若无其事的甩了甩手腕,手背火辣辣的生疼,估计已经红肿了。他尽量的不在面上表现出来,暗道:前天是少卿的玉枕,今日是他徒弟的打手。这枫兮殿的人,发脾气撒火出手的时候,都带注入灵力也是够蛮横。

春风轻暖撩人,吹到清顾的脸上却带着些微微的冷意。

他在原地背身而立,发了一会愣,朝窗户的方向走去。望着远处清雅翠绿的竹枝林,心始终无法平静,纵使自己有七窍玲珑的心,此时也会不知该如何是好。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芭蕉,已经过去一万年了。

一个是凡间的红颜,道不尽的亏欠,数不完的悔恨;一个人是心之所动,情之所向,念不完的怜惜。

脑中回想着月颜泪眼婆娑的决绝之言:“如有来世,只愿君似我心。”

对少卿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心境,清顾收回远眺的目光,才转过身,脸上挂着解不开的忧愁,道:“银羽神君,若是十几天前你与我如此说,我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月颜。”

他一眼看过来,银羽几乎整个人都无法抵抗的被摄住心魂,这是银羽从未见过的气场,清顾身上仿佛散出淡淡的柔光,眼中溢出浅笑,迷了心智惑了人心,使得自己动弹不得。

清顾微微欠了欠身又道:“可惜,我遇到了你师尊,本来我是不该有这样的心境,却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甚至想要独占他,若你们枫兮殿能助月颜转世重生,我定会感激不尽,但对你师尊——我是存了要困他一世的心。”

至少银羽的脑袋因看着清顾而感到昏昏沉沉的,但一听他这么说,整个人被惊的清醒起来,两眼喷火,怒气腾升的说道:“我师尊不是你说困就能困住的。”

清顾嘴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矮油,还能从我略施的迷魂术中清醒,你的心性够坚定啊。”

他回想起两千年的事,慢慢悠悠懒懒散散的绕着银羽转了一圈,忍不住想要刺激他一下,故yì

拖长音调说道:“你倒是的护师尊的好徒儿,这雪神莲女君怎么说也是曾与你师尊有过婚约的女君,不知你留在这里两千年,是为了给少卿退婚的事赎罪呢?还是因你两千年前用了莲女君的冰莲应劫,愧疚而赎罪呢?”

银羽还是一副仙童的模样,一个人站在屏风前,身姿仿佛有些落寞,他手轻抚着屏风上飘落的梨花,昏黄的光从窗户口中投射了进来,照在他俊逸而又稚嫩的容貌上,一半映着浅浅的光,另一半埋在阴影之中。

清顾本是想打趣一下他,可是问出来后,却见银羽眉宇之间含着忧思,神情似在迷惘,然而更多的情绪被如夜色沉寂垂下的双眸掩去,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怎么可能告sù

你答案?”

清顾笑笑,打了个哈欠,身体渐渐的生出疲惫感来,用手指戳了一下银羽的额头,解了他身上的迷魂术,道:“何必要在乎这些!亏得你还是少卿的弟子,非要等着莲女君被其他神君接了去,你才会觉得这些不重yào

?”

随意的又拍下银羽的肩膀:“聚魂灯在一万年前已经被你师尊砸了去,而我连月颜的魂魄都找不到怎么可能会复生?即便是你们师尊的凤栖之术也不过只能造出个她的肉身罢了,与摆在书桌的花瓶有何用?我也没那么好哄骗,小凤君。”

他慢悠悠的踱入客厅之中,银羽却站在原地,神思飘摇不定,一如他手边梨花蕊心的红色宝石,在黄昏的光线中时明时暗的光芒。

本以为已经打发走的清顾,又折返了回来,将手伸到银羽面前,厚着脸皮的说道:“你还是把你师尊的扇子给我吧,袖子里少了这小玩意,心里空落落的,很是不痛快。”

银羽抽搐了一下嘴角,瞅到清顾手上被自己的地方红印还在,撇了撇嘴理亏的将握在手中的桃花扇,递到了清顾的手中,悻悻的说道:“我师尊最好做这些小玩意,稀奇倒是稀奇,但也没见过你这种稀罕的模样。”

清顾做出了一副在红尘摸爬滚打多年,历尽沧桑前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说道:“啧啧啧啧,亏你还长我五万年岁,竟然对情爱一点都不开窍。你敢当着莲女君的面,说她用冰棱做的宫殿很是俗套?我若是现下就去找你师尊说把桃花扇丢了,你猜他会是怎样的神情?”

果真是奸诈的狐族,善抓人心,银羽一脸了然的表情,伸手翘起了拇指,诚恳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不甘心的说道:“你们狐族最擅长花言巧语。”

清顾取回扇子,没再理会银羽,大步走道门外,拽下门口摆放竹枝的一片竹叶,放在嘴中嚼几下,嫩嫩淡淡的植草清香充满口中,回味起来还有些甘甜。

“喂!你是头一个敢摘这竹叶的!”银羽冲着清顾不悦的喊道,这门口的竹枝用莲山融化的灵雪所灌溉,自然也有点助修为的灵性。

他回眸蓦地宛然一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挑衅的说道:“我还是头一个敢吻你师尊的!”

第二十五章 花开并蒂两处分

“哈?”银羽更惊讶了,“你不要胡言乱语!”话才脱出口很紧张的道:“难道是真的?”

清顾愣了愣,看着银羽的眼神变得错综复杂起来,故作回味的抿了一下嘴唇道:“我心悦你师尊,自然会对他负责的。至于味道嘛,还真有点像这竹叶,清香怡人,回味起来甘甜美味。”

接连两次,银羽都受到了白清顾的打击,整个人都看着颓废不少,一脑袋的正统思想的银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就算白清顾再怎么离经叛道,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白清顾大小也是九尾狐神君以及风神,被师尊的容貌所迷惑也算是正常,可这种大胆的行为不是他疯了就是他动了真情?还是前世的问题?

不需yào

清顾再说什么,银羽便知dào

自己又问了蠢话,这种事还用瞎编乱造?一个上神非礼了魔神对谁有好处?若是白清顾知dào

师尊是女君倒也能图个什么,关键是师尊现在是男神君的身份见人——银羽苦笑一声,拍拍自己的额头,假装看了看天空,道:“哈哈哈哈——天气不错。”

见银羽一副装傻的样子,清顾也就不再去难为他,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

清顾倍感轻松的看了眼渐渐西沉的红日,低声轻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转过头又对银羽讨好的说道:“你可会你师尊制衣服的法术?”

银羽摸不清头脑的点了点头,实在不知清顾又在抽哪门的风,无奈的道:“看要用何种精魄来做了,不同的事物的精魄做出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清顾伸手指了指被风吹拂在门口轻摇的竹枝,道:“这个呢?”

银羽忙眼疾手快的用力拍了一下清顾的手,愤愤撇嘴说道:“你今日是打定这两盆竹枝了是不是?”

清顾哄小孩一样好生安抚起来:“好啦,你瞧我这身白衣污秽了不少,上面还有你师尊砸了我一个血窟窿的证据。让莲山的仙娥们看到了还是不成体统。我可是因为进了你的幻境,为救你才会这样落魄。”

这样的解释,着实让银羽为难起来,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变成这般,可想着这两盆竹枝又肉疼的紧,可是清顾一脸理所当然该送他的表情,若是不给倒显得小气没度量,嘀咕道:“这两盆竹枝可是我用莲山灵雪养了五百年的仙物——”

清顾摆了摆手,接话道:“我神殿里有一株两千年用碧水温泉滋养的梨花树,换你的竹叶可好?你这两盆叶子用了又不是长不出来。”

银羽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变得亮亮的,十分好kàn

,脸上难遮欣喜之情的点点头:“倒也不用拿梨树换这两盆竹枝,你给我瞧瞧那株梨树便好。”

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神君。

没等清顾开口,银羽便急急问道:“给你新制件长袍?”

清顾不再多说什么,含笑点了点头。

银羽开始迅速掐诀,手势如翻花眼花缭乱过后,道:“细草如泥簇锦袍,起!”只见竹枝上的竹叶渐渐分解成一缕缕碧绿色的丝线,闪着晶莹淡光,如绿色晶石剔透,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竹叶的幽香,被风吹来,感到甚是清雅。

看着空中慢慢成型的碧绿直襟长袍,垂感质感极好,徐风吹过却可清扬起来,果真是上好的仙物所制的衣物。

银羽逗趣的说道:“你小子眼道不错,竟也能想出用竹叶制衣。”

清顾重新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好奇心十足的拿起桌上的木签看了起来,失笑道:“莲山上都是仙娥女君,你的衣物定是不合身于我,也是先前见你师尊当着我的面用法术制出一方锦帕,试着问问你,才想出这种主意。”

银羽本是一心盯着法术中的长袍,害pà

出纰漏,白白糟践了这些竹叶。可看到清顾手拿起竹签准bèi

翻开观看时,猛地喂了一声,脸在一瞬间变得涨红,目光中慌乱中又狼狈,难为的说道:“不要看!”

清顾被他喂得一声吓了一跳,手搁在空中,翻前也不是,不翻前也不是,只能全身僵硬的坐在原位,轻咳了一声,试探的眼光看着银羽,慢慢的将木签放回了原位,心想不过是一些世人的祈愿罢了,自己看了这木签难不成还会挖走雪神的信徒?

正在清顾左右为难不该如何开口之际,房子空中的衣服轻盈的飘落了下来,清顾赶紧伸手接住,发自内心地感谢给他解围的救星,向银羽抱拳拜谢之后,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息了。”

银羽悬着的心,稳稳落实之后,才想起自己将将的失态,忙开口道:“我不是故yì

冲你失礼,我——”

清顾看了一眼银羽窘迫的模样,对他欠了欠身才道:“哪里的话,我要感谢你还来不及。翻看你的木签是我失态,没了礼数。”

银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掐诀道:“我用这莲山飘落的灵雪为你再做条发带吧。”

说完他便指着清顾头上的发箍,清顾伸手将发箍取下,瞧上面还沾染着自己的血迹,想大抵是少卿在自己受伤初时,胡乱抹上去的。

神君的血迹,若是沾污了衣物,法器,定是难以擦拭掉,若要除去需yào

焚香净化七七四十九天。

稍等片刻后,清顾欣然接受了银羽的发带,没有当即穿上长袍,反倒是先把发箍收好,乌发用银羽制出的银丝带随意绑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飘逸。

临出门淡淡的道:“你还有什么事与你师尊说的,现下赶紧去,今夜我要约你师尊去赏月,莫要耽误了我的好事。”

银羽狭长的凤眼睁得大大的,双唇微微开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再理会离去的清顾,踱步走到书桌前,开始收拾上面的木签,只见一支木签从银羽怀抱的一堆小山中掉落而下,清雅的字体在黄昏的光照下,显得格外柔美,上面写道:花开并蒂两处分,遍寻其迹不得闻。纵观世间诸般苦,唯有相思最伤人。

落款还会是何人?自然是雪神莲女君,莲如。

第二十六章 魂萦彼岸三途川

就在少卿他们将银羽安然救回的同时,雪漫这边风尘扑扑的赶到了冥界,去其他神君的神殿,一般都是坐着祥云或是骑着神兽去拜访一路风轻云淡,惬意舒适,唯独这魔神吴少卿的神殿,先要经过冥界的忘川河,顺着忘川河向源泉寻去,伊始之地便是在极乐净土所建造的枫兮殿。

魂萦三途川,只怜彼岸花,见惯了莲山素净洁白天地的雪漫,再看这忘川河,浑身忍不住的阵阵发凉,等途径奈何桥时,在上空飞过的雪漫依稀可见凡间世人的善者魂魄留恋,决绝,不舍得排着长队准bèi

渡河,而邪魔恶人的鬼魂却要被鬼司拦往桥下,在污浊血水的波涛中,被铜蛇铁狗狂咬,传来不绝不断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雪漫猛地打了一个机灵,亏得自己算是莲山上胆子大的仙娥,若是换个胆小的估计被吓得跌到这忘川河中都不为过。

“这冥界也就妖红似火的彼岸花还入得了眼。”雪漫慢慢地说出这句话时,双眼眯成一条线的盯着站在奈何桥头的男神君,一袭淡紫色身影,光亮华丽的柔缎,一眼便能看到紫色长袍上面错综复杂的金线盘纹,在略显昏暗低迷的冥界中都能折射出淡淡光辉,穿在身上亦是威严而飘逸。

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皓发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看向飞过空中的雪漫,礼貌的对着雪漫微微一笑。

“是东华桑阳君上?”雪漫看到紫袍上九色云霞的纹路,便停住了脚步,心道这东华桑阳君上可不同与少卿君上,虽是差不多年岁的上神,一个稳重内敛,另外一个却是疯疯癫癫。稍作犹豫之后,细细的整理了一下仪表,向东华桑阳飞去。

即使在冥界都难掩这东华桑阳君上卓尔不群英姿,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棱角分明线条,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有些疑惑雪漫飞向这边的举动,见雪漫很是周到的向自己行了礼数,问道:“不知仙子有何事?”

雪漫低头,稳重的说道:“回君上,我是莲山雪神的大弟子雪漫,奉师尊之命请枫兮殿的弟子们辨认莲山的神君是否是少卿君上。”

纵然已经过了一万年,可是雪漫的这番话,身上顿时生出无可遏止的怒意,几乎当下便要发作起来。

但桑阳也知dào

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以免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强自忍耐了一会儿,他稳了一下心神,叹声道:“吴少卿又做什么混事了?”

“并没在做什么。”

“说!”

“额,是!”

“只是我们莲山一名弟子入了魔道,也不知是不是少卿君上的一位神君,入了幻境驱除魔根,我师尊瞧着这神君像极了少卿君上,他却称自己是小小神君,论这神君的容貌与少卿君上相似之极却略有不同,也看不出他身上施展了幻术——”

此时的雪漫真的是有些佩服自己陈述事情的本事,一口气将话说完后,整个人轻松不少。

桑阳想了想,抚了抚额头上暴跳的青筋,猜测大抵是少卿用了什么变幻年岁的法术,变得长几万岁或是少几万岁到底是自己本尊,当然就看不出幻术。本想着冷落少卿个一两万年,让他深刻的反省一下过错,莫再胡乱闯祸,不想是他竟然来劲的变本加厉,幻境其实随便能进的?。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之前他做过什么,此刻少卿的闯祸有三分之一是自己放任不管所致,到头来,还是必须自己出手。

桑阳眯着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板着脸说道:“你去枫兮殿找银羽神君,说我让他到莲山领人。”他又停顿了下来,想到白凤族两千年前传出银羽应劫殒命的事,惋惜的叹气道:“我倒是一时糊涂,忘记银羽神君已经殒命。”

雪漫听了这话整个人都颤颤巍巍起来,轻咬下唇,低头声音略抖的说道:“桑阳君上,与小小神君一同到莲山的还有九尾狐清顾君上,清顾君上说入魔的弟子正是银羽神君。”

桑阳清雅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深紫色的眼眸仿佛翻涌着惊涛骇浪,紧抿的嘴唇泛着殷红,压抑着浓重地怒气,问道:“你是说清顾神君现下也在莲山?”

雪漫愣愣的点点头,不敢多言语。感觉这桑阳君上正强忍着怒气,认为他定是正为银羽君上在莲山的事而恼怒,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再点燃了桑阳君上的怒火,得不偿失。

而桑阳心里却是对清顾与少卿一同在莲山的事耿耿于怀,好个吴少卿还学会了拉帮结派,明知自己与白清顾一万年前就不和,竟然还敢和白清顾同行去莲山,这次不收拾吴少卿到皮开肉绽,自己就白当这东华君上了。

情绪波动之下,桑阳竟然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平和,定定地看着身前的雪漫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去枫兮殿把千月叫去莲山,说吴少卿又闯祸了,我也去了莲山便可。”

雪漫面上晃过一抹恍惚,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而又怯怯的问道:“桑阳君上你也要去莲山?”

“你看我似开玩笑么?”桑阳语气里带着连他都难以察觉的不悦,掐诀召唤海龙,驾着这长龙朝莲山的方向飞去。

这个时候,雪漫跌坐在彼岸花旁,这东华桑阳君上与少卿君上相比,她还是比较喜欢少卿君上了,最起码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对付,深思熟虑的思考怎么接话。

东华君上去了莲山最起码是保住了银羽还有入了幻境疑似少卿君上的神君。

只是雪漫不知,少卿他们已经脱离了困境——也根本没想过如果莲山上真是少卿君上的话,后果会如何。

方才在空中也是能看到成片的彼岸花如火如血般艳丽开放,雪漫弯腰低头细细端看一株彼岸花,不知为何心里感到莫名的伤感,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这种爱不能得,思无所见的精魄到底是会影响他人的心神。

也不知师尊和银羽神君会如何?

雪漫的目光渐渐化得迷惘,才想起来,东华桑阳神君没事在冥界的奈何桥做何事?

第二十七章 天地东边碧波海

银羽目光幽深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木签,方才清顾拿起木签时,仿佛自己心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一时慌乱才失礼的吼了清顾。

准确的洞察,决断的行动,冷静的判断,这些,都是在枫兮殿里磨练出来的本事,可偏偏遇到莲女君的事自己就没了主意,失了理智,才导致自己如今变成了这幅摸样,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来为她渡劫,若是当时自己再冷静点,可能现在就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也因为此,银羽越发的害pà

再去面对莲女君,毕竟现在的自己与她站在一起是不相配的,根本无从猜想到莲女君心里会是怎么想。

银羽微叹了一口气,心里略带烦躁的掂量了一下怀里的木签,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掐诀道:“风起。”木签摇曳的随风飘荡起来,跟着银羽朝内屋的卧室飘去。

待银羽将木签收整好摆在床头后,天空中已闪出微微星光,想起了白清顾临走前说的话,微微摇头,漆黑温润的目流露出少许不赞同之色,起身向门外走去,露出好笑的表情,道:“我师尊最大的爱好除了研制新的法器,雕刻小玩意,最重yào

的就是痴睡。”

走到少卿房间门口,银羽站定将结界撤掉,道:“师尊,我回来了。”

等了许久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银羽幽深的黑眸几乎与夜色漫成一片,生怕少卿再出什么事,轻轻将门推开,迅速的扫了一遍房间,大步朝里屋走去。

等看到趴在床上,将自己和锦被团成一颗大圆球的少卿,他拍了拍胸脯,安抚了狂跳的心后,轻声的吐了一口气,道:“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几日累坏师尊了。”

看着少卿沉睡的样子,想着因为自己的任性才导致师尊身负疲惫不堪,银羽愧疚的低下头,动作轻缓的撩起长袍,轻跪在地朝着少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起身之际,方才只关注师尊有没有事的银羽,才闻到屋内淡淡的梨花香气,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师尊与自己一同研制出的梨香凝丸,功效是便是用来迅速恢复元气,这梨香凝丸能制作出来也是有渊源的。

银羽的神思游回了过往。

龙神与东华桑阳君上都看不惯少卿在外招蜂惹蝶,终于在七万年前的某一天,龙神将少卿哄骗到了碧海的龙宫之中,说是有宝物相赠。

少卿领走时,脸上笑的跟朵花似得,嘴里如含了蜜的对徒儿们道:“这日头从西边出来了,送了我两个宝贝儿子的龙神今日竟然又想来送我宝物。为师去去就回,你们在枫兮殿好生看门便好。等我回来,我们再去凡间吃他们认为的俗物去。”

高高兴兴的驾云而去。

“也不知师尊能从阿爹那里会得了什么?”见少卿飞远后,枫兮殿里的三个徒儿,纷纷讨论起一向小气的要紧的龙神怎么就想起来要送宝物。

碧蓝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柔和,微荡着涟猗。腾云在空中的少卿,从高处看,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飞落到岸边海水就在脚边,轻轻絮语清爽的潮湿的带着淡淡的海腥味的海风,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吹拂着自己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的感觉都是心旷神怡。

少卿陡然清醒,差点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凝望深海,掐诀开启了通向龙宫的通道,只见海面像是被刀切开一般,从中间开始朝两边汹涌的翻卷,渐渐显露出一条五彩晶石铺设的通道,少卿甩了甩长袖,顺着通道朝里走去。

世人都道:“天地东边碧波海,海连天边天无边。海底深达数万仗,万丈深渊宝无边。”

而那些无边数不过的珍宝堆出的便是龙神的水晶殿。鲛人极少产出的夜明珠为瓦片,使得整个宫殿不需yào

点火就有着闪耀的光芒。少卿看了看脚底的通道,五彩晶石路,再一细看晶石间的凹槽中镶嵌的都是珍珠。

少卿撇了撇嘴道:“恨不得让谁都知dào

他多富!”

等看到正对面水晶宫白玉正门以及金灿灿晃眼的宫墙,少卿哼着小调,欢快的加快了脚步。

快到门口的时候少卿渐渐放慢了脚步,看到宫门中间有道紫色身影,少卿冒出一身冷汗,迟疑的向后退了一步,转身撒腿就跑,好个龙神趁着自己不设防之时,想要背后捅自己一刀,把桑阳叫过来到底是什么心态?

在远处的东华桑阳,见到少卿转身就跑的样子,咬牙的喊道:“吴少卿,打算跑哪去?”从长袖中掏出一卷长鞭,用力挥出,长鞭如长蛇朝少卿奔去,盘卷到少卿身上,极为粗暴的将少卿拉扯到东华的脚边。

因经常与东华这般磨砺,一身狼狈的少卿,习以为常的闭着眼问道:“说吧,这次又是为我的哪种行径招惹了你?”

现在就算她再怎么努力挣扎,也不能挽回自己被诓骗的局面了。

“龙神不是说有宝物给你么?自然是带你去见宝物去。”桑阳淡然的说道。

少卿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不满的说道:“哈?待我去看宝物就是这样对我?困神的龙筋神鞭都用上了,就差把我推下焚神台了吧?”

桑阳微微一笑,手握着长鞭,拽着少卿就朝里面走去,丝毫不动摇地注视着少卿:“我不过是怕你有跑了,焚神台的话,我还怕因弑神丧了修为,毁了道行。”

少卿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勉励的话,就这样悻悻的被拉扯到龙宫大殿,好笑的道:“我真是期待你们的大礼。”

心叹了一声,暗道今日估计是要受皮肉之苦了,等少卿看到一脸悠闲的龙神空晖之后,正色道:“你当真是把我当兄弟?有什么不能于我说?叫来桑阳来治我?”

站在神殿上位的龙神空晖神色微变,呵呵干笑了两声,走道少卿面前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莞尔一笑道:“我们有时好商量嘛,我也没想到桑阳会如此待你,桑阳还是把少卿放开吧。”

桑阳轻笑一声,道:“龙兄还是把正事说与他听才好,免得他倒时候翻面不认人,逃脱了去。”

少卿下意识地说道:“这次又是什么大礼?”

空晖也不是墨迹的性子,接口道:“我看你与玄女的关系不错,不如定下心性与她成婚了吧?”

这一回,少卿没有再接下去话题,整个人都面目表情起来,桑阳和空晖两人的目光正正对上,彼此一笑,都以为少卿看来是动了成亲的念头。

整个大殿的氛围变得微妙至极,你不说,我不说,隐隐约约,如雾里看花。

第二十八章 勿怪得理不饶人

七万年前,少卿大可以和龙神空晖他们坦白自己是女君的事,那时天地间的秩序以趋于稳定,也不会因魔神是个女君引起什么人间纷乱。

只是少卿是个懒人罢了,当了九万年的男神君,换回来也是麻烦重重,每每想起这事,心里就一股子烦躁,低头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成媒人了?”

桑阳飒然一笑,望着她目光犀利的说道:“你既然不想成亲,何必去招惹那些仙娥女君?”

吴少卿的风流韵事对他而言已经太不新鲜,重复同样地故事,周而复始的就是某个女君对他动了心,进行一系列的追求也憾动不了这颗顽石,他本是不愿催促成亲的事,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便是自己虚长他几万年同样也没成亲。

龙神空晖听了少卿的话,急急的推了一把少卿,这一推空晖使上力qì

,少卿没有设防,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少卿低头苦笑了一声,抬起俊美的脸容没有表情,眼却好似有什么濒临破碎,平静道:“推也推了,气也撒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空晖愤nù

的神情终于产生一丝裂缝,流露出少许心痛,依旧威棱的道:“你这又是何必,又不是逼着你去死?玄女和你在一起也算郎才女貌——”

少卿默默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空晖金色的长袍,一头金发披散在身后,面如刀削,鼻直口方,满脸蓄着的胡髭看上去带着浓烈的阳刚魅力,全身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的气势,而桑阳手中的长鞭勒得自己愈发疼起来,捆神的长鞭也不会闹着玩的,看这架势他们明显是想屈打成亲,疼的少卿微微呲牙一抽气。

细微的不经意的行为,空晖倒是看在眼里,今日叫桑阳过来劝少卿,也没想到桑阳会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擒住少卿。这可是自己护了九万年的兄弟啊,平日里就是那么一推也要歉疚好久,要不自己怎会放心把两个儿子都交给少卿?

可对于这个局面,少卿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愤nù

,像是正在等待在他们裁决的犯人一般,方才苦口婆心说的话,对少卿来说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平日少卿要是恼怒了怎么也要发发牢骚,说几句荤话,这不吵不闹实在是让空晖难以适应。

被盯的不自在的空晖,皱眉说道:“你有什么就说!别这么盯着我们这么看,再看脸上也生不出金子来!”

“成亲不可能!要放就放,不放就拉倒。一个是有了九个儿子闲的慌,一个比我虚长三万岁至今都未成亲。虽说这片海是归你管,那也未免管得太宽了!”

方才还坐在地上的少卿,无赖的直接仰躺在了水晶铺制的地面上,也不知为何身上困顿起来,眼皮越来越沉。耳边还依稀可听到龙神呼喊,先是身上一疼,然后耳边传来“啪!啪!”两声,脸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痛啊,一定是桑阳这混蛋公报私仇!可是自己怎么都使不上力qì

去找他厮打。

空晖见少卿仰躺在地上,认为他又在耍无赖,走到少卿跟前一脚踹到他的身上,小无赖闪躲的技能绝对是高超,今日却没闪开,却听到他在地上闷哼一声,瞬时就感到不对劲的龙神,忙俯下身子端看少卿,见她一脸困顿,神情迷离涣散,手忙脚乱的将她扶了起来,冲着桑阳喊道:“还不松绑!你的捆神鞭怎么还会吸灵力修为!”

桑阳一愣忙松了手中的捆神龙鞭,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少卿两耳光,打的空晖那叫一个心疼啊,眼看的少卿雪白的小脸上两侧清晰可见巴掌红印,暴脾气蹭蹭往上涨,一拳头击打在桑阳的心口上,怒吼道:“你还不如别过来!打他作算什么事?”

桑阳整个人都傻站在大殿上,胸口上依旧隐隐作痛,失神的嘟喃道:“他最善诡诈之术,我以为——你不是也踢了他一脚么?”

空晖扶着少卿忙渡了口灵气,见少卿缓缓的睁开眼,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反应过来之后将掉在地上的捆神长鞭,捡了起来,细细端看,握把竟然是龙骨所制,白骨森森上雕刻着复杂针对神的符咒,长鞭是用玄龙龙筋编成,至少用了三条龙筋才会有手腕这么粗!

空晖用力将龙鞭置在地上!愤愤的在上面踩了两脚,指着桑阳的鼻子喊道:“胡闹!我知dào

你本事大,收那几条作恶的玄龙!玄龙作恶正是因为他们身上煞气浓重,你定是没有焚香祷告七七四十九天来净化煞气!若不是少卿是玲珑石所化的龙身,估计这会子就去看女娲娘娘去了!还用你我照顾他?”

桑阳紧紧抿着双唇,狠狠的剜了空晖一眼,心道什么馊主意都你出的,恶人都是我做,反过来被埋怨的还是我,捡起地上被踩的七歪八扭的长鞭,掐诀开始抽出这不安分东西夺了的灵力,走到已经半支撑着身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少卿面前,将灵力注入她的体内。

少卿半抬着胳膊指着空晖和桑阳,虚弱的说道:“你们好狠心啊,不就是个成亲么?至于这样!我是女——”

话还没说完,空晖一把就将她拉扯起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少卿,坚定的说道:“不成亲了!是为兄的错,太过操之过急了,姻缘天注定,没媳妇儿还我们呢,哈哈哈哈哈哈。”

幸福来得太快了,少卿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被空晖按到了摆设在大殿两旁的珊瑚椅上,刚要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就又被空晖截了回去,空晖搔了搔脸上的大胡子,满是愧疚的说道:“今日是为兄做错了,你想要什么?为兄能拿的出手的定会给你。”说完又伏在少卿耳边低声说道:“别让你嫂子知dào

。”

少卿扯嘴勉强的笑了笑,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要你后院的梨花树!”

桑阳和空晖都瞪大眼睛看着少卿,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真会挑东西。”谁不知龙神水晶宫殿里最精贵的就是洪荒至今都在吸取天地精华,不想成仙的梨花树,算起来年岁比少卿还要大。

“后悔了?我就是想带这梨树回枫兮殿给自己补补。我头晕,好晕。”说着少卿就扶着脑袋仰头靠在椅背上。

第二十九章 妙得醉人香雪海

少卿没在听空晖舍不得的说词,扶着珊瑚椅的两边把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回头也不会,步履蹒跚的直直向水晶宫的后院走去。

水晶宫里滋养的十多万年的梨花,一簇簇绽满枝头,玲珑纤细,如云似雪。海风挟着梨花的馨香,在树旁枝尾悠悠飘荡。

深吸口气,心都醉了。

整颗树上萦绕着纯白色的灵气,远远看去如白色萤火飞舞一般,空中还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花片。此情此景如痴如醉的美妙,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花瓣,如大雪纷飞一样神奇,好一片香雪海。

少卿很是喜欢这株梨花,在点点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淡雅,美丽。十多万年不曾想要成仙得道,随手捡起一片花瓣都会带着丝丝灵气,清人的芳香。

她掐诀将梨树缩小后,瞥了一眼闷闷的不乐的空晖,甩手想他示意了一下,说道:“还不给我包起来?”

空晖吹了吹嘴边的胡子,一脸不公道声音低沉压抑的说道:“你让我怎么和你嫂子交代?她可是每天都要来看着梨花树。”

“嫂子那边问起来你自己交代吧。反正这是我自己受罪得来的!”说着少卿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冲着桑阳又说道:“王八蛋!你打算赔我什么?别以为打了我的脸就没事了。”

桑阳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这会子少卿找他算账才回过神来,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不变的无奈的笑,眼神却幽深安静,波澜不惊,挑眉说道:“这不是让你骂了么?就当是赔你了。”

“喂!”空晖不满的冲着桑阳喊道,怎么可以只让他做亏本的买卖。

少卿抚了抚额头,好累!到底是有东西可捞才让自己支撑了这么久,方才昏迷之时,仿佛一下把好几天的力qì

全部透支了一般,骨头里都好像是空的,桑阳又把灵力给自己注入回来,将如干涸了许久的旱地,猛的注入甘泉,一时难以适应的身体,可能会更加疲乏,现在她只想找个平地什么都不管的躺下去。

慢慢的伸出手,少卿抓紧了桑阳在紫色长袍,怕自己又昏厥过去,头抵在桑阳的后背喘息片刻,轻拍一下他的后背,筋疲力尽的说道:“别和我耍无赖。”又指着缩小的梨树,道:“麻利的给我装起来。我要回去睡觉!”

空晖自然是看出少卿已经撑不了多久的情况,颇有一种我的底盘我做主的风范,朝殿内喊道:“把海蚌给我唤来。”

桑阳扭头瞟了一眼少卿,叹气道:“硬撑,嘴犟,烂脾气,估计你想娶,人家也不一定想嫁给你。”

桑阳转身小心翼翼的将困顿不已的少卿横抱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要回去枫兮殿睡?不留下来歇息一日?”

少卿看了看眼桑阳,眉目如画,淡紫色的双眸有点迷惘却又真切的盯着自己,扭过头不去看他,心想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险些让他的外表蒙骗了,撇嘴说道:“拿鞭子抽我是你,现在对我这样也是你,你不成亲的原因不会是因为你好男风吧?这么看来我比你正常多了。”

桑阳愕然,对少卿对自己的顶嘴,哭笑不得,抬头看了眼空晖,淡然的说道:“空晖快把这梨树包好了,赶紧打发这祸害走。”

少卿奄奄挣扎的说道:“哼!我是你们请来的!”

空晖知dào

再继xù

纠缠下去就都耗在水晶宫谁也甭想走,看这时辰万一自己娘子回来,这梨树肯定是带不走的,一脸忧愁的看向桑阳,桑烟露出一副“我了解了”的神情,掐诀唤出瞌睡虫,小瞌睡虫奋力飞向虚弱的少卿跟前,嗖的一下钻进了少卿鼻子里。

只见原本就困乏的少卿,重重的打了个哈欠,眨眼间便昏睡了过去,小虫子迅速的从少卿鼻子里又飞了出来,没了踪影。

海蚌姑娘也匆匆朝这边跑来,屈膝行礼之后,在一旁等候着空晖吩咐。

空晖见状忙招呼海蚌,速度行事:“去把这棵树给我给我护住,灌些灵水,别走在半路出什么岔子。”

海蚌先是讶然的表情,稍作停顿后,顺从的化作蚌身,张开巨大的蚌壳吐出一颗浑圆比梨树高一丈的气泡,里面灌着海蚌平时修养疗伤的灵水,远远看去那是一个透明的球形晶体,朝梨花树方向飘然而去,缓慢的将梨树没入气泡之中。

被包裹中的梨花树整体呈现出如雨过天晴后,被雨水洗过一样的清澈璀璨,枝叶花朵上闪着点点耀眼的光芒仿佛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空晖见已经完成,掐诀将气泡变小,轻缓谨慎的将气泡收到自己袖中。可是他并没有与桑阳从正门离开,而是绕着后院行走从暗门中离开,他们便这样出了水晶宫。

沿途遇到神界的其他神君都向他们行礼,见东华与龙神也都微微点头回礼。可看到东华怀里的少卿时眼中却带着诧异,个个心想定是这少卿君上闯了祸,又被东华君上打的皮开肉绽了。

走了多半的路,空晖才放下警惕的心,再慢慢的开始抱怨起来:“跟着你们我哪次就不用从暗门走了?偏偏每次我娘子不在,你们就来讨要东西。”

坐在祥云上任由风吹拂的桑阳,轻轻抚开少卿额头的碎发,将手探在她红肿的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说道:“少卿将来定要吃亏在他的烂脾气上。”

龙神的那一脚自然也是使上力的,空晖低头不在言语,见空晖的神情依然有些沮丧,桑阳大概猜出他的心思,揉了揉少卿的头发,道:“不是还有你我二人在么?日后他定是不会有事,从过往到现在,哪件好事他没沾过边?还平白抢了你两个儿子。”

一听他这话,空晖当即仰起脸,微笑一下,他的笑意才终于感染到了眼底少许,直直的望着桑阳道:“你日后定要护好他。”说完将手放到少卿的另一边脸上,注入灵力开始为她消肿起来。

两个人到了枫兮殿,搪塞了少卿三个小徒儿,便一溜烟的离开了。等银羽他们趁着师尊没醒来,取出龙神给的礼物准bèi

观看时,气泡瞬间破裂,梨花树落地扎根在了少卿房外的前院中,院中变成一片香雪海。

饕餮银月拉着螭吻银海结结巴巴的问道:“兄长!阿爹这么大方,阿娘知dào

么?”

银羽眯着眼低头笑道:“师尊当真是好眼光,这趟没白去。”

第 三十 章 悄然幻化成清风

这香气撩人的味道顿时勾起了银羽对枫兮殿的怀念,伸手拿起茶桌上散出淡雅梨花香气的梨香凝丸子,这个药丸不同于自己以往做出的色泽,原本应该是白玉般透亮的凝丸,竟然透着海蓝色的光泽,海蓝色的柔光紧紧的包裹凝丸上,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配药的方子没有变啊?

再拿起桌上的字条摆着的字条,银羽嘴角抽了抽,失笑的看着上面挥舞狂草出来字:吃了药,有助于你长个子,英俊潇洒没话说。

都无需看落款便知dào

是出自躺在床睡态不雅的师尊之手,也就没再多想,自然的将药丸放到的嘴里吞了下去,慢步轻脚的走出了屋子。

银羽出了门,看到站在自己梨韵阁门口外端着茶盘等候的雪容,大抵是吃了那药丸子的缘故,整个人都身心舒畅起来,携着温润浅浅笑,说道:“茶水煮好了?”

雪容点了点头,将茶盘递到了向自己走来的银羽面前,银羽没有当即接下,反倒是先拿起一个茶杯端看起来,手指缓缓的摩挲着杯身,手感细腻,举杯对暮光细白瓷流转着温润透亮的光泽,宛如一整块上好的白玉。

他将茶杯放回原位,接过茶盘,眯着眼满yì

的笑道:“眼光不错。”

雪容不好意思的把玩着头上飘扬的发带,红着脸低头说道:“我哪里能有这么好的眼光,就是白色的茶杯怎么看都普通之极,若不是师尊早就安排好茶房准bèi

这些东西,我定会选玉杯。”

银羽怔了怔,看着配套茶壶中腾出的热气,淡然道:“难为莲女君还记得我师尊的喜好。我替师尊谢过莲女君了,劳烦你代我说一声谢谢。”

雪容怎么都感觉这番话中酸溜溜的,吃味的紧。想是银羽神君误会了什么,连忙开口解释道:“这个是师尊为你准bèi

的茶具。我想着你与少卿君上一起在房中谈事,定是急着喝水,便先把这套端来供你们喝茶。”

见雪容语速略快的慌乱解释的模样,银羽心里好笑着自己,竟然把这丫头吓成这般,笑着说道:“我师尊已经睡下了,怕是喝不到你精心煮的茶水了,这不最后还是我的么?对了!”说着银羽指着自己屋子外已经光秃秃的竹枝,无奈道:“这两盆竹枝杆搬走吧,放在这里不伦不类的,怪的慌。”

说完便悠然转身进了梨韵阁,想到过会儿可能听到白清顾因打扰了师尊的清梦挨揍吃亏的情形,掐诀拉开了结界,任谁都无法打扰,只留雪容一人满脸惊讶困惑的盯着梨韵阁门外变成秃杆子的竹枝,自己就煮了一壶茶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难不成清顾神君与银羽神君不欢而散,拿门口的竹枝撒了气?可银羽神君笑眯眯的不像是失去爱物的神态啊?

越想越难解开谜题的雪容,转身摇了摇想的有点晕向的脑袋,低头直径向前走,没注意看前面的路,扑通一下与打对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哎呦”一股沁人幽香的竹叶味直闯心肺,被反弹连着后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抬头一看,猝不及防的雪容惊呼出声:“清顾神君!”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清顾颔首点了点头,整理一下身上的新衣,如沐春风的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以为你能避开呢。”

雪容见清顾没有恼怒之意,忙行礼答道:“银羽神君说门口的竹枝摆着不妥当,叫我唤人搬走。”反应到什么的雪容,抬头好奇满满的看着清顾,桃花双目含笑,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银色的发带迎风轻佛,就连身上穿着的碧绿的长袍也随风摇曳似风中绿竹,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说不上的熟悉,夸奖的说道:“神君这么装扮很是清雅呢。”

清顾一听,开怀大笑起来:“是么?是银羽神君送予我的礼物罢了,你不觉得和这两盆竹枝很像么?”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朝少卿的房间走去。

不说则以,一说还真有点像,特别是与光秃秃的竹竿儿对比,仿佛本是一体,雪容怎么可能会想到叶子能做衣服?又见清顾神君往少卿君上的房间走去,本想阻止的雪容左右为难了一番不知该如何开口之后,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只叹大人物的想法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世界,修为尚浅啊。

没走两步就被清顾又叫住:“雪容明日再搬走这两盆碍事枝子,莫要打扰到我的好事。”

雪容在原地头也没敢回,木木的点了点头,捂着发烫的脸庞撒腿就跑,这清顾神君来莲山哪里像是帮忙?就是来给没见过世面的姐妹们开眼界的高人。真是的,银羽神君关键时刻开什么结界!这次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dào



原本一直等银羽走远了的少卿,从床上利落的坐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用被子捂着嘴咯咯傻笑起来。不一会便听到白清顾在门外,故yì

调笑雪容的话,撇了撇,道:“死狐狸,恨不得让整个神界都知dào

他是个疯子。”登时有些索然的爬回了被子里,打算继xù

方才的招数蒙混过去。

而门外的清顾以为少卿的屋子弄了结界,定是要费些力qì

才能进去,不想没有丝毫开了结界的界限,心情大好,愉悦的推门而入。没想到进了屋子竟然安静到都能听到自己和少卿的呼吸的气息,清顾轻咳一声,故作神mì

的说道:“少卿,你在么?快出来给你看个新奇的玩意。”

若是与白清顾初识,少卿定会欢快的从被子里跳出来,探究一二,如今谁不了解谁?少卿心里不屑的暗道:死狐狸哪次不是诓骗她?这次绝对不会心软。

见没在上当,清顾狡黠一笑,掐诀化风,悄无声息地飞到少卿床边,现身也躺在了床上,无赖的说道:“再不从被子里出来,我就化风进去了?”

只见被子一下子就被掀了起来,少卿站起身子指着躺在床上的清顾,威胁道:“你敢!从哪里学来的无赖招式!悄悄的就来了!”

第三十一章 人约月上柳梢头

莲山上屋子的陈设,除了银羽的梨韵阁是木制家具偏多,其他的房间一律是冰凌雕刻而成,故而屋子显得宽敞明亮。

现下初初入夜,借着屋内莹莹微弱的亮光,清顾看到少卿脸容时,双眉紧簇,忙坐起身,掐决点亮了屋顶的冰灯。

方才不确定的事,瞬间明了,只见少卿面色苍白,眸中有光,双瞳涣散,原本鲜嫩滴血的双唇,如霜冻枯萎凋谢的花朵。

少卿有些不解清顾为何这么急着点灯,疲乏的再次坐在床上,正要开口询问就被清顾一把揽入怀中。

“喂!你怎么做什么都不带打招呼的啊!又搂又抱一个老太婆成何体统!”少卿不满的挣了挣身子,抱怨的说道。

清顾将少卿推出怀里,板正了她的身子,仔细端看着眼前的人,强忍想要发作的怒气问道:“不知是谁,常做不打招呼的事?和银羽谈事不过几个时辰就能把自己弄的这样狼狈!”

从少卿这面色来看再明显不过是受了大伤大挫,亏损修为的迹象。

又想到眼前这块顽石没记忆前是出了名的混世,聚魂灯那种万年难得的神器也砸豪爽至极,还有什么不敢做?

听清顾这么说,少卿忙反应过来,掏出身上的落花镜照起来,没想到自己容色会这般颓废,难怪死狐狸会这样紧张,摇头叹气的将落花镜收到怀里。

清顾自顾自的一边手里解着少卿身上的腰带,一边质问道:“我想银羽神君没这个本事和你谈不拢就把你弄的这样惨淡,说吧,去哪里发了通神经把自己伤成如此?”

从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想法的少卿只觉得腰间忽的松散,下意识的搂住腰身,才发xiàn

自己的腰带没了踪影!看清顾手中秀着兰花的瑾蓝腰带,一把夺来回来。冲着他喊道:“你有抢人东西的习惯啊!若是喜欢这腰带回去让你清夕阿姐,再秀一条就好了!抢我的做什么!”

说着少卿打算再次把腰带穿上,清顾上下打量起急着穿腰带的少卿,好笑的按住她的手,苦着脸无奈的说道:“脑袋坏了不成?谁要你的腰带!我是要看你伤到哪里了!”

少卿一听,伸手把锦被拽到自己身边,罩在身上紧紧的搂着不透一丝缝隙,像受惊的兔子急眼的喊道:“那也不行!你我有别!授受不亲!”

清顾坐在床边,一条把腿抬到床边支撑手肘,无力的托着腮帮子盯着少卿,看这情形怎么都像自己要把他怎么样的采花贼。

调笑的问道:“你我同是男子哪里来的别?哪里来的授受不亲?”

少卿警觉的盯着清顾的一举一动,才发xiàn

烂狐狸被雪容夸奖的新衣服确实清雅脱俗,加上清顾本就长得似桃花艳绝,配着现下的举止还真有点风流倜傥妙公子的味道。看久了真有点勾人,赶紧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收起脑中的杂念,红着脸开口说道:“你有邪念!你心悦我!想看我身子就是有邪念!”

本以为少卿会无力反驳悠悠然的清顾,听到这样的理由整个人都扑倒在床铺上,邪念这种事,来的太突然了!被少卿这么一说,清顾脑中还真当闪现出被自己除去衣物的少卿欲语还羞娇媚的模样,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清顾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微醺的浅红,低头辩解道:“我没有!关心则乱,没询问你就解了你的腰带是我的错,现在我能看你伤哪了么?”

没想到清顾会如此爽快的向自己认错的少卿,有些无法适应,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脑中灵光乍现,开口问道:“你这刚入夜便来找我做何事?”

见少卿有意岔开话题,清顾蛮不讲理的掀开她身上的锦被,利落的把少卿横抱起来,邪魅一笑,在她耳边悄声喃喃低语道:“想带你去莲山顶看夜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指着窗外初升的圆月,笑道:“现在这个时辰刚好。”

“喂喂喂喂喂!我今日身上真心疲乏的很,不想再乱跑了,明日一起去可好?”少卿用力抓着清顾的前襟摇扯,抬起一双海蓝色的美目用祈求的眼神莹莹的望着清顾,希望得到他的同意。

清顾从未见过少卿用这样的神情对自己说过话,整个心都跳漏了半拍,用力搂着少卿柔声宠溺的说道:“本是想着带你去看看月色,哪日看都行,但今日你不是受伤折损修为了么?乖,你瞧,圆月清辉成银色,最易借月之精华,提升修为,疗伤治愈。”

一听清顾这么说,少卿也不由的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清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出一圈浅浅的光晕,确实是个观月摘星的好日子。

少卿无奈的嘀咕道:“我不记得自己有练过借月之精华修liàn

的法术,可惜了这好日子。你带我去了也没有用处——”

清顾用力的在少卿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不用你操心,我会提出内丹来给你疗伤。”

内丹——恩?内丹!过了许久少卿才反应过来,沉着脸,不悦道:“要命的东西拿出来做什么,你的三万年修为还是自己留着吧。”便要挣脱身子要往下跳。

这修为的修liàn

确实与年岁有关系,毕竟年岁久了修为自然也跟着涨,可天赋还有悟性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若是自己真的脓包,也不至于经lì

一个情劫就飞升成上神,感情这少卿在操心若是自己为给他疗伤,损了修为的问题。

清顾再次加打了力度结结实实的搂着少卿不放手,眉目轻挑,故作唏嘘的说道“呀哈,知dào

自己有十六万年的修为就瞧不起我这三万年的神君了?”

见清顾有些恼怒,伤了他一番好心总是不好,想着这事迟早会让别人知dào

,少卿便也不再忌讳避嫌的说道:“不是,不是,是十三万年的修为,我渡了三万年的修为给银羽。”

清顾坚定的说道:“不可能,银羽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你又要搪塞我!”根据自己银羽神君的了解,一向谨慎,思虑周全的他是绝不会允许少卿做出渡修为的事。

他倒是对银羽挺了解,少卿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没同意!”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骄傲的说道:“还是我有主意,用心头血做了引子,把修为融到药丸里,就在你进来之前哄骗他吃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卿不醉人我独醉

“少卿,你可知三万年修为意味着什么?”

少卿低头思索片刻后,笑道:“意味着一个白清顾?”

难不成在少卿心里一个他自己等于五个白清顾?被她这么一说清顾哑然失笑起来,笑眯眯的抱着少卿,使出风决吹开房门,大步流星的向屋子外面走去,穿梭在曲折回旋的长廊中,夜间巡游,做事的仙娥看到这情形都以低头回避。

少卿也是好脸面的人,一时间被如此多的人用异样惊奇的眼光侧目关注,将头深深埋在清顾的怀里,愤愤低语道:“不是说不要你的内丹修复了么?大抵修养些时日便缓过来了。还出来做什么?”

看着在自己怀里的人头都不敢抬起,吞吐出的温润细腻的气息缭绕在胸前,清顾心情甚是愉悦的放慢了脚步,享shòu

着这片刻的安稳。

感觉到清顾步履渐渐缓慢的少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探出头张望起来,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四周除了嶙峋的峭壁,披着月色朦胧银光晶莹剔透的宫殿,连一个人影都没了!询问道:“这里怎么忽然变的清冷起来了?明明方才还能听到仙娥们向你打招呼的声响。”

清顾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莲山的仙娥估计是以为知dào

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怕被灭了口,远远的都躲了起来,给我们行方便。”

秘密,什么秘密?行什么方便啊……莲山上的人都这么小心翼翼,累心累身的,甚是无趣。

感觉身上依旧有疲乏感,少卿也就没再要求清顾把自己放下来,闭眼随口说道:“小清顾抱人的手法娴熟,技巧恰当,看来经验颇丰啊。”

清顾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怀里享shòu

的白眼狼,不吃亏的忙回嘴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嫉妒我曾抱过其他的女子?”

少卿扭着身子试图找个最舒服的方法,不走心的接话道:“怎么会?!我只是想着等回了自己的神殿定要让身边服侍的人与你多学着点。偶尔这么躺着感觉还是蛮奇特的。”

清顾停下脚步,任由少卿在怀里摆弄折腾着,心叹也就没心眼的顽石才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语,嘴中略带苦涩的问道:“这么说你是存了要离我而去的心?”

有家不回去,难不成留在他的风清殿处理自己的事务不成?再说自己没了记忆这么久,回去可是有一堆麻烦事等着呢。

少卿睁眼瞥了清顾一眼,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春风吹过峭壁的呜鸣。

有些尴尬的探头假装看廊道边护栏外的景色,山下冰雪融化形成的股股溪流,大概是因夜里温度有所降低的缘故,不再似白日里湍湍流淌,涓涓细流上偶尔飘着片片浮雪浮冰,索然的少卿向下望了眼,高处不胜寒身上窜出阵阵冷意,打了个哆嗦,向清顾怀里蹭了蹭,白了一眼他道:“我虽然没了记忆,但是神职在身,总不能丢下摊子撒手不管了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她这么说,清顾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只要少卿没对自己心生厌恶便好,感到方才少卿向下望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便向廊道内侧走了走,如星光灿烂般笑道:“你说我现在站着说话腰疼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视片刻,噗嗤都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山崖中久久难绝。

这清狐小儿最擅长狡辩诡诈术,嘴巴溜得很,弄得自己竟然无力还口,少卿刚想开口絮叨两句,就被清顾轻放在了地上,忙瞪眼道:“喂!刚夸了你抱得好就这么骄横了!”

清顾也没理会少卿的抱怨,拉着少卿朝下一个拐角的廊道跑去,起步生风,银色的发带清扬,便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惊呼,少卿一愣忙扭头准bèi

看是何人,却被清顾蛮横的把脑袋揽了回来,低笑劝慰道:“不过是看热闹的小仙娥,你这一回头把她们吓坏了可不好。”

“哦。”一时搞不清状况的少卿,便晕头转向的随着清顾跑了起来,耳边还能听到仙娥们略带遗憾的谈话,都是关于龙阳,男风还有支持清顾的话语。

感情这莲山的小仙娥们把自己当龙阳之癖典型看了!难怪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都偷摸的跟在后面蹲墙根呢。

少卿顶着瞬时就红透得脸,回头奋力的喊道:“别看了!我不是!”

听到声响的仙娥们个个似林中受惊的小鸟,纷纷掐诀飞散,少卿的脚步如生根一般不再动弹,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十六个!这白清顾怎么也不早些提醒自己啊!这下神君的脸面问题算是彻底毁了!

气的少卿在原地直跺脚,甩开清顾拉着的手,又一个箭步跑到清顾面前,握拳开始捶打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我一个十六万岁的神君被你害的往后脸面还往哪里搁?!烂狐狸!死狐狸!你是成心的对不对!”

这次撒气少卿有了经验也就没再施加上灵力,毫不顾忌形象的撒泼耍浑,清顾也如往常一般任劳任怨的当着沙包,偶尔少卿下了重手能听到他暗自的闷哼声,本就身子不大好的少卿发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气喘吁吁的停了手,双手扒在清顾前襟歇息缓力起来。

又极不甘心的指着清顾,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吸气说不出话语。

清顾定着脚步,望着少卿因气恼脸颊生出的酡红,时不时嗔怒的抬头撇眼看着自己,整个人都心神吃醉的愣神,一手横过少卿的腰身,将其拥在怀里,轻抚着少卿的媚态自流的凤眼,低喃道:“少卿你这样真美,我可以吻你么?”

少卿本就没了气力,也没想到清顾疯魔起来竟然毫无预兆,哪里有在挨打后还夸人貌美的办事做法?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却滚烫炙热,不知该如何是好,喉咙干涩的低声说道:“你——你打算拿什么换!总不能白占了我便宜,还有——”

话还没说完,清顾低头俯身而下。

声音如带着蛊惑,轻柔的说道:“你凤栖殿的事务交给我处理可好?你只管坐在一旁喝茶吃糕点,若是闲的无事我手里还有些凡间的话本子给你解闷。”

少卿抽动着嘴角,心叹:现在的自己是该笑呢?还是该仰头大笑呢?还是该狂笑不止呢?

第三十三章 万世的轮回之吻

清顾自信的笑了笑,少卿当着清顾的面强忍着笑意,她目光如炬对上清顾眼里含笑的美目,压抑着心中掀起狂澜,神色轻柔,一字一句如落地弹跳的琉璃珠般悦耳,清晰无比的说道:“清顾,你可要说话算数。”

此情此景落入清顾眼底,忙闭眼不由得掐诀对自己使出了清心咒,他感到自己定是中了幻术,却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发xiàn

少卿依旧站在原地满脸困惑的看着自己。

而少卿以为清顾有些后悔与自己交换的条件,闭目心里定是在盘算什么坏主意,斜靠在屋墙上不屑的等他回过神,心里只道:若是他再多出什么乱七八糟条件这事就作罢,见清顾睁开了眼,少卿定了定神,歪斜着脑袋嘟着嘴,有些不耐烦问道:“后悔啦?”

清顾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生怕少卿翻脸不认帐,立即接话道:“我没有,你先吻我。其余的事回了枫兮殿都交给我办。”

少卿不确定的瞥了眼清顾,微微扬眉:“你拿什么保证不会赖账?契约还是法器?”

这种关键时刻身上竟然派的上用处的东西一个也没有,清顾皱了皱眉,见到少卿脖子上隐约透着光亮如雪白线,心里又思量了一番,眉目舒展,不知从哪里手中又多出一缕晶晶亮亮的白线,温柔浅笑的将白线一头栓到少卿的中指上,别一头拴在自己手中,解释道:“这是我用自己真身上的毛发炼制而成的线锁,法器斩不断,遇雷火不灭。”

少卿这才明了,白清顾刚到莲山给自己脖子上挂的钥匙项链还有这种功效,将手抬高对着月色细细的端看起来勾在手指上的白线,谁知一眨眼的功夫绑在手里的线便消融在夜色中,心头一惊,扭头冲着清顾恼怒的眨了眨眼睛,问道:“去哪里了?你这保证抵押的物件也太不经看了!不算数!”

勾动起方才栓线的手指,只见他的手指一动,少卿的手指也不由的仿佛被人拉扯的动了起来,一时呆了神情,感觉自己似乎又上了白清顾的哄骗,苦着脸询问道:“你又对我下了什么法术?”

只见他眉眼间流转的如桃花艳美轻柔的光彩,将微凉的夜渲染上了浓烈的春暖花开的气息,少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着若是自己真吻了白清顾也不是一桩吃亏的买卖,便不再目光肆意的扫看着白清顾,看他能翻出什么花。

“你怎么不动一动自己的手指试试?”

少卿将信将疑的动着自己的手指,发xiàn

原本不再动弹的清顾另一边也跟着动起来,咦?这种小玩意果真引起了少卿的玩性,清顾也就随着她的性子被摆弄着,笑道:“你日后若想寻到我,在你发的中指注入神识探寻便可,这样不就不怕我耍赖逃脱了?”

得知其中奥妙的少卿也没再多想,竖着拇指夸奖道:“还是个挺实在的法术。”

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明明两人之间没有半丝儿接触,却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牵系着此端与彼端,清顾甚是满yì

的点了点头,心里打得算盘却是日后想寻到少卿省力不少,小顽石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直视着少卿,抬起白晢修长的手将少卿的头上的发簪发冠取了下来,海蓝色的发丝倾泻而下,月色下的少卿比起自己初见时的模样还要娇艳柔媚,一双海蓝色的凤眼望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夜风吹来,如梦寐中的轻语,惑心惑人,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好。

仿佛自己就是向烈火扑去的飞蛾,怎么都无法回头,心神恍惚道:“现在可以实现我们交换的条件了吧?”

清顾所说的少卿自然明了,呆呆的点了点头,强调道:“这个自然成立了。你只能吻我一次,以后就不许了!”

说着少卿也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便合上双目,心里又仔细思量了一遍,一个吻换枫兮殿的事务到底是合算的买卖,烂狐狸强吻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按照他的性子想就会做,今日给足了面子先询问,还答yīng

了条件,手段甚是温和了。

但是少卿闭上眼等待时,却生出一种在期待的感觉,一念之间的想法迅速划出脑外,留下的全是和疯子白清顾一起久了偶尔也会被传染的想法。

这感觉不大舒服。

少卿胡思乱想了许久都不见白清顾有所行动,眯着眼催促道:“你今天怎么如此不痛快!不来拉倒。”

清顾凝视着眼前一心要敷衍自己的少卿,低头探身在她一侧,温润的气息拂过她凝脂的脸颊上,被吹得感到微痒的少卿,歪斜着脑袋夹着肩膀,咯咯笑道:“别,我怕痒。”

他却毫不理会的少卿的躲闪,依旧撩拨着她,问道:“少卿,你来吻我可好?”

少卿怔了怔,豪迈的承接下来:“我来就我来。”

清顾原本还预备着讨价还价,却不料少卿竟然答yīng

得如此痛快。

惊讶之余,心充满了欢喜,只见少卿脚步轻盈地走近两步,凑到清顾身边才发xiàn

自己与他身高还差的一大截,踮起脚尖,伸手揽住清顾后颈的道:“不许反悔!”

“绝不!”

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太过孟浪,随即红着脸笑道:“猜你也不敢,我可不是贪图你的美色才如此!”

清顾故yì

挑衅的抱着少卿的腰身,嬉笑说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知dào

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掉入了白清顾的陷阱!

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

看了一会儿,俊的迷人眼的清顾,没待清顾反应过来,少卿略带干涩软绵绵的双唇便覆了上来,非常熟练地将自己的灵舌头滑入他的口中。

清顾心中一颤,看来少卿干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脑中闪现的都是少卿过往时常与仙娥们传出的风流韵事。

心里猛地抽了一下,不甘心的一手托着少卿腰身,蛮横的占领者这个点火上身的顽石,少卿的身体绵软无力的贴合在自己身上,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揉碎。

被这样对待的少卿,无从适应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任由清顾炙热的情感充斥着自己,含糊不清的低喃道:“清顾,清顾——”

第三十四章 奈何难报结草情

被少卿一声吼惊吓到的莲山仙娥们飞散各处后都纷纷回了房间,几个好事平日爱说道的仙娥,一刻没停歇的朝雪容的屋子奔去,如今雪漫大师姐不在,管事的就换成了雪容这样惊天地的消息没人分享怎么行?

三五个人组成小队,将将才到在雪容门外便七嘴八舌欣喜的喊了起来:“雪容师姐!雪容师姐!太劲爆了!原来少卿君上两千年前拒绝了与师尊的婚事,是因为他好男风!”这话才从一个仙娥口中说出,门吱的一声打开来,只见雪容面如霜色,低沉严厉的呵斥道:“进来说话!亏的这是第二层的楼廊离的师尊远,若是让师尊听到了还不仔细你们的皮!”

被兴奋冲昏脑袋的仙娥立即静下音,合住了嘴,脸上依旧带着难已掩盖的喜色,低头迅速的往屋子里窜。

“师姐!你听我说!”

“师姐!你不知那清顾神君有多胆大!抱着少……”

“师姐——”

耳根子清静还没多会的雪容,脑子就又嗡嗡作响起来,哪里受得了这三五人的一顿围攻,不耐烦的摆手高喊道:“行啦!”

雪容认真的环顾了一圈来的这几个人,指着平日还算老实的一个仙娥说道:“你先来!”

小仙娥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今晚这事,实在是让人震惊自己也不会凑这个热闹,毕竟蹲墙角偷听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小仙娥开始断断续续的向雪容讲述着自己所看的事:“今日我本是听从师尊的嘱咐,准bèi

给少卿君上送些喝茶的糕点,不想就看到……看到清顾神君横抱着少卿君上出了门。我以为是少卿君上出了什么事,便想着去询问好告知师尊……没想到……”

“哎呀,听你说话真费劲!”一旁性子急的仙娥,忙推搡开正在雪容面前报gào

的小仙娥,火急火燎的接话道:“那清顾神君本就长得俊美非凡,脸上神色那叫一个春风得yì

,对着我们个个使出莫要靠近的眼色,还有少卿君上哪里是什么出了事,分明就像是……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感觉到自己比喻有些不当的她又忙补充道:“呸呸呸,哎呀,师姐你也知dào

少卿君上如今得模样比两千年前还要过分,说成女子也不为过嘛,在清顾神君怀里喃喃低语的模样真是千娇百媚,怎么办神界的俊美的神君原来都好男风!”

雪容哪里还有心思寻思什么男风的问题,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青筋,心道:这清顾神君在屋子里胡闹还不够,竟然随性的跑到外面给莲山上的人秀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戏码,这不是要自己的命么?少卿君上如果不是自愿的与他出门,岂不是罪过更大了?

想到这里雪容忙嘱咐来的仙娥:“赶紧回各自的屋子去!明日再听到你们讨论这件事,师尊怪罪下来,我是不会给求情的!掂量着师尊最近的情绪可不是很稳定!”匆匆的冲出门外,向顶层的梨韵阁飞去。

赶到梨韵阁,雪容也就没再顾及什么礼数,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压着房门对着门缝喊道:“银羽神君!少卿君上被清顾神君带走了!”见四周的静音隔离结界依旧没有被解开,雪容开始掐诀破解。银羽神君的结界术深得少卿君上的真传,哪能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不知雪容是因焦急还是费了心神额头上渗着出一层莹莹的汗珠,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掐诀先平复被搅乱的心神,深吸一口气后,继xù

忙碌起来。

而屋子里的银羽自打回了屋子,刚把茶具摆放妥当,打算细细品尝今年早春的新茶,身上却莫名其妙燥热的气血翻涌起来,身上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蓦然回想起五万年前,身穿白袍耀眼俊美的师尊翩翩而来的出现在还是凤雏的自己面前,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春风得yì

,轻柔的抚摸着自己头上的凤翎,对着老白凤神君君说道:“我自然会护他一世。”

她毫不含糊的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将千年修为渡给了自己化人形,修为,修为?!现在和当年初化人形的感觉何其相似,顿时银羽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如嫩芽破土而出的元气力量,第二次体验到少卿修为力量的他,如今再清楚不过自己被师尊骗了的事实。

“该死!是那颗梨香凝丸!”

一时承shòu不住修为源源不断的在体力流窜的银羽,盘膝打坐在地上,生怕一不留心就会被强dà

的修为反噬,开始静心吞吐气息慢慢适应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修为,脸上透着如喝醉般的微醺,神色渐渐的变得红润光泽起来,穿在身上的衣服渐渐的发出呲呲崩裂的声响。

只见银羽的身形褪去稚嫩变的修长挺拔,脸容得轮廓线条渐渐清晰分明,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深邃如星辰的吊梢凤眼缓缓的睁开,抿着双唇坐在原地沉默不语。斜眼撇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体型变得高大而撑裂的内襟和外袍,叹息的吐了一口浊气,起身从衣柜取出所有白色的衣服,开始掐诀,抽丝重制新衣。

一直阴沉着脸的银羽,心里不知该是欢喜还是该忧愁,得了上古神三万年的修为化为己用,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不欢喜?可偏偏这上古神是自己即将或是可能要遭逢劫难的师尊,怎么能高兴的起来?胡闹啊,将三万年修为浓缩融入梨香凝丸里是需yào

引子才能做到。

银羽脑中迅速搜索着在少卿书房里所记载的典故,低头回忆道:“若想将修为暗渡融入仙物之中,唯有汝之受锥心之痛,取心血引入,方可无排斥异感。”

引子竟然是心头血!难怪自己在吃蓝色梨香凝丸丝毫无所察觉!就连排斥感都没有!

空气里便陷入一片寂静,仿佛心头血是从自己身上取出,银羽只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地,他穿戴好衣服,再慢慢地,一边心痛的发紧,一边强迫自己挪动着脚步向房门口走去。

枫兮凤君,逢劫化吉象,奈何三生,难报结草情。

第三十五章 夜来晚风解花语

银羽掐诀解开了屋子的结界,不想还没来得及开门,房门就被雪容跌跌撞撞的闯开,雪容一个猛子闯进了梨韵阁,抬起头刚要想银羽说明情况,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翩翩浊世的风标湛的白发男子。

试探的问道:“银羽神君?”

被雪容冲撞缓过神的银羽,皱了皱眉,凌厉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雪容愣了愣,银羽容貌虽有了变化,但是处理和应对事情的态度和语气却没改变,无论发生什么都沉的住事情,这也是为何当初师尊遇难后,众多师姐妹会听从他的调遣把莲山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救师尊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都托付给了这个莲山上来历不明的凤鸟。

莲山上下哪个仙娥不是对他心生敬畏,自己更是立誓要历练出如他这般的处理事情的冷静果决,雪容目光坚定的低头说道:“银羽神君,清顾神君抱着少卿君上向莲山顶的路上去了。我特来与你说一声。”

银羽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低缓的问道:“我师尊可有什么异样?”

雪容站在原地回想了一遍师妹们所讲述细节,道:“少卿君上并没有反抗或是呼救,一直躲在清顾神君的怀里极少言语。”

虽然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亲耳听到雪容这么说,银羽还是感到一阵的慌乱,孽缘啊,白清顾在师尊少卿失去记忆时,能再次心悦上师尊到底是福还是祸?

淡雅而出尘向屋子外面走去:“带路吧。”

到底是少卿君上一直带在身边的神君,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姿展露无疑,雪容一时看的入了神与银羽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急忙追了上去紧跟其后,巧妙地越过银羽,走到了前面带路。

因为先前有少卿与清顾的开路,再加上少卿的一声喊叫,空空如也的廊道中,只有雪容与银羽二人在行走,很快便到了仙娥们飞散的地方,银羽眯着眼注视着不远处一个廊道拐角处,隐约显露的碧绿色衣角,确定了他们就在前方后,将继xù

向前走的雪容扯了回来。

伸手把雪容要惊呼出声的嘴捂住,对雪容做出了禁声的手势,雪容会意的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银羽不容拒绝的说道:“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他就打算这么过去?雪容犹豫的看了看银羽,咬了一下唇,原路折返了回去,朝莲女君的住所走了去。

银羽自然心里笃定清顾不会伤害少卿,但他不能确定这月黑风高的夜里,白清顾会对少卿做出什么引诱的事,这一万年间虽然自己离开枫兮殿两千年,但白清顾应劫飞升后做事做派却是个随性子出名的主,红颜知己更是多的去了。

踱步向拐角处走去,越走越近,晚风中传来了少卿低低的喃喃细语还有喘息声。

银羽深吸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停住脚步闭眼又睁开。他很不舒服,心口似被钝刀刺入进去,一点一点折磨的疼,这么轻易就被白清顾哄骗了去的少卿是自己不曾了解的师尊。

眼里面微微荡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像是冷笑,又好像是嘲弄:“到底是道行深的九尾神狐。”

而在拐角处原本就情难自控的白清顾,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洞察周边有没有人靠近,若不是看在少卿今天取了心头血身子羸弱,清顾恨不得时间就停止在此刻,好好揉捏她一番,怎么可能舍得放开这到嘴边的诱人美食?

现下少卿的每一个神情,都再清晰不过的映在清顾眼中。她脸上还染着还未褪去的情潮,清顾抬起的手,抚在她额发边,动作轻柔得好像轻拂着枝头的娇花,不忍让其飘落入尘土。

他语调轻柔的笑着问道:“少卿感觉怎么样?”

这明显的反客为主让少卿有些心里别扭,再看了清顾一眼,只见他嬉皮笑脸,即使他方才如攻城略地霸道的侵占着自己,却依旧容光焕发的站在面前。

少卿定定的看着清顾的脸,目光转移不开,一瞬间五味陈杂,不知dào

胸口是什么滋味。为何只有自己乱了分寸,唯独清顾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这与自己心中所预想的情景差了许多,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她强忍着自己反常的心理,低头强装漫然的说道:“你满yì

就好。”

清顾最爱看少卿分明是有些羞涩,却偏偏强装镇定的样子,只见少卿湿润的嘴唇变得如初雨过后色泽鲜艳的花朵,呼吸都是滚烫的炙人心扉,分明是情动的迹象,却紧绷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忽的被一阵温凉的晚风吹过,少卿的脑子才清醒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再怎么不满清顾的反应,自己失落个什么劲?

而被她盯着的清顾微笑着慢慢道:“怎么可能会轻易满yì

?”

一双桃花眉目泛起淡淡的红晕映入海蓝色的眼底,少卿心慌的想避开清顾的视线却迟了一步。

清顾有些满足地轻叹一声,双手捧着少卿的脸容,脸颊的温热传到自己掌心,她如蝴蝶羽翼的双睫毛,扑扇扇颤动着,莹莹美目里含着困惑之色。清顾慢慢地俯身合上双目,顾忌却又难自控温柔地,轻吻少卿的面颊,这一连串细碎的轻触,瓦解了自己仅存的理智。

少卿脸上已经如同熟透的苹果,双颊绯红,红润的色泽映在凝脂玉白肌肤上,宛如绽开在夜幕中绚丽艳美的红色蔷薇花,也慢慢的闭上双目,双手环住了清顾的腰身。

中了狐族媚术的少卿神智清醒,身体却不由控zhì

,心叹:这就是世人所道的情欲作祟?难怪会有人为此沉沦,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任由清顾的细吻在自己脸上游移,过了片刻,清顾的又再次吻上自己的唇。

清顾耳边传来了一声少卿低低的轻吟。身上一怔,更加肆意的沿着少卿的嘴唇下巴到脖子一路亲吻,情难自已,不知何时清顾的一只手悄然地探入她的前襟处,试图掀开少卿的外袍,却只掀开一半,便让少卿的抬手挡着了回去,没法动弹。

被清顾这一举动刺激的清醒过来的少卿红着脸,呢喃道:“你……别乱动。”

若不是清顾手上带着些凉意激醒自己,怕是现在自己女君的事就暴露了,更何况自己里面的内袍早已用法术做了裹胸的带子,里面除了带子无任何遮挡。

狐媚子,狐媚子,原来就是这么来的——这白清顾就是个狐媚子!

第三十六章 青丝拂面意阑珊

清顾呼吸微微急促,柔情似水的双眸透着脉脉的情愫,一只手揽过为躲开自己而退出怀里的少卿,此方面自己谈不上老练,但也是经过人事,没想到今晚竟然翻在了这块顽石手中。

柔声轻唤道:“少卿。”

“嗯。”

低头凝视着眼前这样秀色绝伦的容貌,好风姿,绝世无双的顽石,又唤到:“少卿。”

“嗯。”

少卿淡淡的应声,使得清顾有些心慌,方才就因少卿的一声轻吟,脑子一热,把自己长久以来牵制的理智顿时被吹得烟消云散,没了踪影,失控做了逾越的事,想到这里清顾把怀里的人抱得愈发的紧,略有慌乱的说道:“是我乱了分寸,失了礼数,你莫要厌恶我。”

毕竟是自己用色相情欲先引诱的少卿在先,这神界哪有比魔神看这世间的欲望还要通透的神君?即便是少卿没了记忆,但对这么情欲这方面的感知她定是清楚明了的很。

少卿情迷的双眼已经渐渐变的清澈如水,温润地海蓝色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抿了抿嘴唇,挑眉抬头看着清顾,笑道:“行啊,连狐族的媚术都用上了,果真邪魅的很,一不注意就被你拐了去。这下可满yì

了?”

清顾眼中闪着不安的颤动,方才指尖碰触到凝脂的脸颊还残存着温热,少卿的心却冷的这么快,抿着嘴,微红的脸容侧向一旁,不再言语。

恩?死狐狸还学会装傻充愣了?!

“你不说?不说,我就回去了。”

假装离开的这招很是受用,脚还没迈开半步,少卿就被清顾再次拽了回来,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焦躁不安的说道:“别走,我本是想趁着你困顿时把内丹吞吐给你,不想自己先没了理智——”

少卿怔了怔,还以为这狐狸是为了占自己便宜才用的狐媚术,没想到他竟然还动了哄骗自己吞内丹的心思。瞬时心里五味杂陈的搅和在一起,说不出的感觉,抬手抚开清顾被风吹乱的青丝,语气稍作缓和的柔声道:“清顾,现在你想要什么?”

“我——”没待清顾开口接话,银羽便绷着脸出现在廊道的拐角口,白发飞扬,背对着月光如冰雕一动不动的定着那里,嗓音低沉的开口道:“他想要你的聚魂灯!”

银羽强忍着怒意不让自己发作,本想是瞅准时机在出现在他们面前,免得少卿尴尬,没想到白清顾真的胆大到用狐媚术迷惑了少卿。

少卿扭头看着在被月光照拂下翩翩走来的男子,行走之间白色的宽袍广袖款摆飘动,甚是清雅风姿,嘴角弯起满yì

的笑容,快步冲着男子跑去,如轻盈蝴蝶的绕着了一圈,一头扎在银羽怀里,欢快的说道:“我的徒儿果真似无暇美玉,沉稳俊逸。”

银羽脸容顿时生出浅浅的红晕,以往少卿性情再怎么大大咧咧也不曾这样直白的夸奖过自己的容貌,宛然的笑道:“师尊就是爱说笑。”

清顾被突然出现的银羽,吓了一跳,只见银羽的容貌和气韵都回到了一万年前初见时风雅俊朗的模样,心里阵阵苦涩的想着若是自己也遭逢大难,少卿能否这样对自己?又看到少卿头也不回的扑到银羽的怀里,胸口闷闷的喘不过起来。

压抑的问道:“银羽神君,少卿三万年的修为可还受用?”

这三万年修为的事,本就是少卿哄骗银羽吃了带着修为的梨香凝丸,自觉理亏的少卿,忙从银羽怀里退出来,面朝不远处的清顾喊道:“是我要给他修为,助他复原的!有什么冲着我说就是了!”

银羽在少卿身边加起来少算都有四万年,自然是对少卿这样的反应了如指掌,凉薄一笑对着清顾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少卿又忙扭头问道:“你方才说清顾要什么?”

“聚魂灯。”说着银羽指着少卿腰间:“吶,就是你乾坤袋里的那盏。”

少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奇的向清顾问道:“你要聚魂灯做什么?”

清顾站在原地思忖,这银羽出来就开始挑拨自己与少卿的关系,明知自己曾借聚魂灯为救月颜,嘴角上扬微微泛起一抹冷笑,无愧的反问道:“银羽神君,似乎聚魂灯已被我们的少卿君上在一万年前砸了,现下你旧事重提是什么用心?”

少卿没了记忆,自然不知自己一万年前撒的谎和决定的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乾坤袋,想到聚魂灯是用来救人性命的神灯,白清顾借着灯定是有要紧的事,便探手在里面寻摸起来。

银羽自然知dào

少卿准bèi

做什么,淡然的心态,瞥了眼在一旁忙活的少卿,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负手而立,笑而不语挑衅的看着白清顾。

清顾也不是容易吃亏的主,见少卿在掏寻着一直挂在她身上的宝物袋,大抵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想验证聚魂灯是否安在。慢悠悠的走到少卿身旁,把玩着少卿披散开如深海般迷人的长发,调笑道:“后悔上次送我的礼物太小气了?打算补一个?”

正专心致志寻东西的少卿被清顾叨扰,嫌弃的避开,撇嘴不屑的说道:“是借!这么精贵的宝物,怎么可能送你?”说完粲然一笑,面露喜色的将寻到的灯从袋子里取了出来。

银羽走上前来拍了拍清顾的臂膀,将少卿手中的聚魂灯不漏痕迹的夺了过来,笑到:“师尊还是我拿着吧。”

清顾从未见过聚魂灯是何种模样,只见银羽手中宝物形如桃花树,手握之处如树干,树冠似晶莹剔透的晶石所致,精雕细琢的朵朵桃花,就连里面细小的枝干上的纹路都能清晰可见,闪着忽暗忽亮的淡粉色光芒,打眼一看便知是不俗之物,犹豫的向少卿问道:“这是?”

“聚魂灯啊,你不是要用它救人性命么?”少卿笑眯眯的回答道。

清顾整个人愣愣的站着,双唇开合就不知该说什么,银羽心里却早已算计好,谈笑风生的说道:“一万年前我不过是听从师尊的话办事罢了,既然师尊肯借给你,我自然会双手奉上神灯。不过……”

话锋又转,收敛神色,严肃的说道:“那就要看清顾神君愿不愿意解开与我师尊的契约了。”

果真还是有条件的借还,真不愧是魔神少卿身边的高徒,身上长了十个心眼,再看少卿眼里满是赞赏与认同的看着银羽,清顾不由得叹气问道:“少卿你想与我解开契约?”

少卿坚定的点点头,被束缚的感觉,终归是不好。

第三十七章 春日暮夜长相伴

清顾一直凝视着少卿,见状苦笑一下,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若是不愿意呢?”

他很清楚一旦解开契约,自己将要面临的问题就会接踵而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与少卿缘尽。他不确定也不敢去打赌少卿的心里存有自己的一方角落。

少卿心里有些怅然,倦怠的看了眼银羽,伸手拿过聚魂灯,宽慰的笑道:“我们明日便回去吧,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为师的没了记忆,可是记性却没坏,在你幻境里便知他拿这灯定是为救月颜的女子。”

而银羽一直紧握这聚魂灯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低沉警示的喊道:“师尊!”

见这状况,少卿也没有强求银羽,对着灯吹气道:“梦褪。”

聚魂灯似感应到有人的召唤,银羽只觉得手中一阵滚烫松手,挣脱,刹那间灯便到了少卿手中。

她转身向清顾走去,嘴角扯起一抹浅笑,道:“清顾对么?一个需yào

神君施展催眠术才能压制的心头人,怎么会不值得一个神君求这神灯?”

清顾的心不知为何,曾经有过的飘飞散尽的痛又在次重新拾回,原来少卿什么都看的那么通透,即便是一个没了记忆的魔神,依旧可以观人心,驱魔性,看清这世间的欲望,这就是为何魔神能从上古从未更换的原因,他是生来就被众神祝福,女娲钦点的海蓝玲珑石,不得任何尘世的玷污。

经受不住打击的清顾,有些失控的双手抓着少卿的肩膀,目不转睛的问道:“少卿,你心里可有我?你可有情?你明知我是拿灯救月颜,为何不问我对你是什么心思?”

说道动情时不由得晃动着目光无任何波澜的少卿,想要摇醒她,想要让她心里驻留着自己。

站在一旁的银羽思绪散落,知自己该做到,能做到的只有这些,抬头看着夜幕中的星辰流光,是劫是缘都是由师尊自己诀定,强求不得。双眸中褪去忧虑,放心的悠然离去。

晚风中清顾身上的竹韵的清雅弥漫他的周身,少卿感觉自己似处半醉半醒之间,每被他轻摇一下就被沁人的香气冲荡着,在惹着身心酥软绵绵,笑眼千千的说道:“清顾,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情爱我不知也不想,那你对我是什么心思呢?”

清顾心眼中了魔一般失笑道:“我就是你的情,你的爱,我对你是要困你一世的心思。你休想摆脱我。”

不管不顾的掐诀道:“风缚术。”

少卿忽然如落地生根的树木,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双眼瞪大的望着一脸霜色的清顾,只见他在提气运功,周身闪着刺眼的金色光芒,踏光向自己走来,她慌乱道:“疯子,你打算做什么?”

清顾不闻少卿任何的话语,将其环抱在怀里,低语道:“给你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还需yào

这么兴师动众!白清顾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少卿脑袋不可置信的左右摇着央求道:“清顾,我错了,你要给我吃什么?”

清顾伸手摩挲着少卿的双唇,邪魅的将头倚在少卿肩膀,吹着她贴在脸颊的长发,问道:“哦?你错在哪里了?”

少卿被吹的身心都痒痒的,又动弹不得,眼角挂着强忍笑意的泪珠,焦急的说道:“我不知dào

,你到底要做什么,银羽快来救为师啊!”

这一喊银羽,清顾眸光黯然一沉,不可一世的笑道:“你喊天帝都没用,银羽早就回去了,周围我也开了结界,旁人进不来,这神界还比风神的束缚结界术更厉害的么?”

风,无形无拘无束,可探寻观测世间万物,强则有摧毁之力,柔则拂面暖心。

奸诈!本性!死狐狸这么快就露本性了!

说着清顾手游走在少卿腰身轻巧一勾,腰带落地,外袍没了收缚,微微敞开,这下少卿是真急了,眼泪真的收敛不住的往下流,喊了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死了!会死人的!”

清顾依旧不离少卿的肩头,低头把玩着把自己青丝与少卿的海蓝色发丝缠绕在一起,像是恶作剧得逞的顽童一般,笑道:“我方才想看你伤口,你让我别乱动,我偏不!我就乱动了!你能怎么样?”

这都是什么逻辑,自己不让让他乱动是因为男女有别啊,哪有什么不让他看伤口。

少卿也没办法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哭花了脸还哭乱了脑子,糊里糊涂的喊道:“要看也是让雪容或是莲女君看,你凑什么热闹啊!”

清顾不知少卿是女君。听她这么说,想到的都是两千年前少卿与莲女君的婚约,心里一下爆zhà

开来!之前那么欢快的抱银羽也就罢了,原来心里还想着莲女君!这还不到一日连雪容都看入眼了!反过来自己看伤口就变成了邪念!

越想越觉得委屈的清顾抬头没好气的质问道:“好个没心没肺的顽石,心里装着莲女君和雪容,就容不得我这有邪念的狐君看伤口了?”

被莫名质问的少卿被清顾的震怒吓了一跳,绷嘴止住了泪,眨着挂泪珠的双睫,抽泣着断断续续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有没有邪念,你今天也跑不掉!”

他紧紧拥着她,一手抚摸着她的脸,因为风缚术她没有任何挣扎,将唇凑了上去,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

少卿怔怔地看着已闭上双眼、仿佛享shòu

着的清顾,以为他还是如方才一般嬉闹,便把紧咬的牙关松开来,外面游走的灵舌毫不犹豫的闯入香滑口中。

清顾吸取教xùn

没再沉沦下去,提气把凝聚到了胸腔的内丹缓缓的推到自己口腔中,快速的将金灿灿的内丹喂到了少卿的嘴里。还没来得及细想进嘴里的是什么,便被清顾的吻逼得无处可逃的少卿就把东西吞了下去。

呆傻的问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内丹。”说着便伸手把少卿的外袍褪去。

少卿还没来得及想内丹的事就觉得身上一凉,当即失声尖叫起来,若不是有结界在怕是整个莲山的人都会被她招来。

清顾捂着耳朵,皱眉看着少卿,心道:这魔神少卿过去定是娇惯过日子的,脱衣服看个伤口都这样扭捏。又看她胸口裹着厚厚如茧子的绑带,凛冽的问道:“你这伤口都严重到要绑种东西的程度?”

听了这样的问话,少卿恨不得现在就能动身给清顾两个耳光,再拿手里的聚魂灯砸烂他的脑袋,占了便宜还卖乖!老子这是裹胸的!

强忍着怒气,涨红着脸,笑脸央求道:“你看我没事伤口都已经绑好了,我冷要穿衣服。”

第三十八章 魔神君上是女君

清顾一边拆着少卿身上的裹胸绑带,一边好言劝导:“看一看又不会掉肉,你怎么就这么娇——”

他动作轻缓,怕弄疼少卿心头的伤口,直到这时清顾才知dào

她比看起来还要瘦小,厚厚的绑带如抽丝剥茧的漫漫散落在地,解着解着,手顿了顿,清顾憋红着脸喘不过气来。

少卿,是女君——这一刻真所谓是百感交集,狂喜,惊讶,心痛,愤nù

,最后搅和在一起冲击在自己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木然的抬头看着,已经不想再哭喊的少卿,板着脸冷冷的看着他,嗓子略带沙哑道:“看够了么?”

“我——你——”

他还是无法相信的将手里剩余的布条一扯顺着光滑的身子飘落而下,少卿也就不再遮掩直接用原本的声音说道:“白清顾,你是白痴么?还是色迷了心窍?”

眼前大片白晢肌肤被少卿海蓝色长发遮掩着,却也挡住眼前两团隐约的绮丽春光,再加上她如黄莺出谷,清泉过石的曼妙嗓音,清顾脸上不可遏制的泛起如云霞的绯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冷!能穿上外袍了么?”

清顾如被解救了一般,捡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蓝色锦袍,准bèi

为少卿重新穿上,少卿被气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咬牙说道:“狐君大人,你能解开这风缚术,让我自己来行么?”

要紧时刻,清顾又低头看着少卿的胸口,伸手撩开少卿胸前遮挡的长发。

少卿瞪眼看着清顾,羞红着脸,恼怒的喊道:“喂!也不怕看出针眼!”

清顾伸手向少卿胸口一道浅粉色手指大小的印记处摸去,没有血迹,已经长出了新肉,看来引心头血的地方愈合的还错。

看着他修长白晢的手指柔柔轻缓的在自己胸口滑动,少卿头皮发麻的咬牙威胁道:“你再摸摸试试?”

清顾会心一笑,这情况要是解开风缚术,吴少卿大人还不来个怒拔狐狸毛?嘴角弯起一抹无奈的笑,瞥了眼地上的一团裹胸带,嫌麻烦的没再拾起,将长袍披在少卿身上,开始专心致志的为她穿戴起来。

眯着桃花美目调笑道:“啧啧——没想到我们魔神少卿君上,十六万年发育的还不错。半臂才遮菽乳香,姑射肌肤真似雪。”

少卿见清顾不但没有解开法术的意思还调戏起自己,脸上如大火燎原滚烫发红,气的呼呼直喘气:“臭流氓,死狐狸!你再说说试试!”

“难不成我看到是幻想?我再摸摸看?”说着便将穿戴好的少卿,捞月式的横抱在怀里。

摸你大爷!少卿闭眼不再开口说话,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是罪过,说什么都招惹白清顾。心里暗道:自己就是猪脑子,信了一次又一次,白清顾有本事这一世都让自己动弹不得!走着瞧!

夜色渐浓,他们慢悠悠的走在回房间的廊道上,不知何时点起的灯火把两个人交错的身影拉的老长,在这样的夜色里看来分外宁静。

清顾见少卿不理会自己,细细端看着她的容貌,长发如碧涛海浪在空中随着步伐左右晃动,唇似朱笔描画,眉若黛色晕染。

他神情满足,愉悦的自言自语道:“我道想小相公长得未免太俊俏了些,没想到是个小娘子,你说我们是先生米煮成熟饭,再与天帝吱会声给我们赐婚呢?还是先办了婚礼再入洞房呢?”

少卿的脑子里飞速的想着能解开这风缚术的法术,瞟了一眼白清顾,要是眼神能杀人,他绝对是死的透透的:“你色迷蒙了心智,想的美,门儿都没有。”

见到了自己的房间,抬脚将门踹了开,笑道:“也是,费什么心神办婚礼,按理说我们已经有了狐族结缘契约,办不办婚礼你都是我白清顾的妻子。你也是个不在乎繁文缛节的神君,不如今夜就把该办的都办了!”

被白清顾横放在床上的少卿,只能盯着头顶的床帐的时候,这次是真的慌了,拼尽全力怒吼道:“你敢动老子,等老子能动了!就扒了你的狐狸皮!”

清顾走到茶桌前,摸了摸冰凉的茶壶,还是将茶水倒入了茶杯,置于掌心用催动体内真气开始煮茶,叹息道:“唉,到底是当了十六万年的男神君还是改不了习惯,应该说本娘子,你别忘了我若是死或是殒命在你手里,你也会随我一同走的。”

说着举着茶杯坐在少卿一旁,扶起她的身子,吹了吹冒着热气茶水,自己先抿了一口再递到少卿嘴边,宠溺说道:“来,喝口茶再接着骂。”

少卿愣了愣,张嘴抿了口茶水,想这是什么战术?先哄骗自己,再行不轨?

她一边喝水一边语气强硬的解释道:“你你你——无赖,不要脸,就算你动了我,我也不会和你怎么样,大不了躲回自己神殿再也不见人。”

清顾表现出一副翩翩有礼的大方态度,柔情似水的用着袖口擦拭着少卿嘴角的水渍,好笑道:“是是,娘子的脾气是定能做出这种甩手不负责任的事,我也就只能天天坐在你的枫兮殿门外讨个公道,你说当门神好呢?还是望妻石好呢?再说了,你连为夫的聘礼都收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肌肤之亲也有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少卿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这怎么说的就跟是自己占了他便宜,不承认的负心汉子一般,去哪说理去!

反口不屑的问道:“你给我什么聘礼了!肌肤之亲,我就当是被狐狸啃了一口不在乎!你个男神君还要什么贞操!再说你在遇到我之前也是个没操守的神君!”

清顾起身将空的茶杯放回茶桌,回眸对着冲着少卿媚笑道:“还用说?你我先有了结缘契约,你脖子上挂着我风清殿宝物库房的钥匙,方才还吞了我的内丹,我把所有身家都给了你。还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哈哈哈哈哈哈。”

少卿斜眼看着白清顾得yì

的样子,细想自己还真是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占着死狐狸的最值钱的宝贝。

不知是方才吞了内丹开始气血燥热,还是被白清顾的胡搅蛮缠惹得,连呼出的气息都感到炙热的灼心肺,大喘气的说道:“我不要了!都还你就是了!你不是有心头爱么?都给你的月颜好了!”

第三十九章 不负落花不负卿

清顾开始还以为少卿是单纯的被自己气恼怒罢了,再看到少卿眼中痛苦的神色后,忙跑回床榻上问道:“你怎么了?”

这个房间是一间莲山常见不过的冰房,少卿身上早已没有任何仙法护体置身在冰床上,这样寒冷的状况下自己却无法褪去身上的燥热,因为法术的束缚不能动弹,体内受着一波又波的内丹纯阳之气的炙热煎熬,再这样下去非活活煮熟不可。

模糊中见到清顾走来,有些神智不清的少卿开合着双唇无力的说道:“死狐狸被你害死了,我是女君怎么能受的了你这纯阳内丹?亏得我修为深厚还经的起折腾,不然我看这聚魂灯先是用在我身上了!”

清顾紧紧的抱着少卿,忙掐诀将自己的内丹,从少卿口中送了出来,重新纳入自己体内,解开风缚术时,她已经合眼安睡起来。

脑子里嗡嗡作响,原先本想着把内丹送入少卿体内助她修养一夜,未曾想过她是女君,魔神少卿的法术修为定是从女娲娘娘那里习来的纯阴之道,如今险些害了少卿。

冰冻的地板光洁而明亮,昏睡过去的少卿身上还散发阵阵桃花的香气,定是她昏热时出汗沾染了长袍上的味道,甚是好闻。

怀里的女子被清顾抱得仿佛要嵌入血肉之中,他定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如被月光洗涤过得娇美容颜,自惭形愧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很美,和她的灵魂一样美丽,本就一块不该被尘世沾染的顽石,将自己的情爱强加给她是否正确。

一切如真似幻,如露如火,清顾再一次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现在是真实的,只有拥bào

住怀里的人,才是真实的。

他的青丝披散开来,被窗外投进的月光笼罩下,如夜幕中的银河带着晶莹的光泽,柔柔的拂过少卿的脸颊,叹息一声后,俯身而下,发覆在如睡莲沉静的干涸的泪颜上,呼吸纠缠着呼吸,深陷在甜美的诱惑中,低喃着:“少卿,少卿,早该遇到你便好了。”

清顾不舍得起身,无法控zhì

自己的目光,只是贪恋地一直看着少卿。身上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体温,明明是在这空旷、冷清的屋里,心田流淌着涓涓的温润,仿佛这暖意冰释着这一万年里自己冰冷睡去的心。

直到少卿身上变得温凉,他才与少卿同躺着床榻上,侧身用一只手在少卿的脸上摩挲描画又用另一只手抱住少卿。不舍得闭眼,仿佛一闭眼,少卿就会如冰雪见光化作抓不住的青烟消失。

身上渐渐起了倦意,一会儿,这几日他也是倦累了,但心里挣扎着不想睡,努力地贴近她的脸,呼吸着她的呼吸,对自己说:这个人,身边的这个女子,是我爱的,是我想要的。

少卿却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冷暖交替,交织的光影,她看到自己倚在一个男子怀里飘飞散尽,感到自己没了记忆,似乎把很多重yào

的事都搁浅了,再不醒来,怕是要出大事,呼吸急促起来,像折了羽翼飞鸟,脱力的向下坠落,伸手想要奋力抓什么却抓不住,用尽自己所有的,仅存的力qì

,竟喊出声来。

“救我!”

然后醒来,眼睛尚未张开,便慌乱的摩挲着身边的一切,想去探寻什么。

清顾迟疑的将手递到少卿摸索的地方。

少卿紧紧的缠住那干净、修长的手指,死死抓住了他的手,睁开眼睛,看见清顾半坐在身边,欣喜的看着自己。

四周散发着淡雅的竹枝香气,只是梦而已,心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做噩梦了?”清顾轻轻地问道。

发xiàn

该死的法术已经被解开,自己却一点力qì

都使不上,少卿别扭的把头偏到一边不再看他。

清顾笑了笑,慢慢的抽出少卿紧攥着的手,温柔的揽过她靠在自己胸前。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少卿贴在脸上的发丝,擦去额头上又渗出的汗珠,自然的再与少卿的手十指相交。

语气里充满了爱怜的说道:“少卿,莫要气恼了,我错了。”

少卿没有说话,感到自己被他搂着贴得更紧了些。

这样依偎了一会,才听见清顾小心谨慎的说道:“这一世我只有你可好?”

月光从窗户格子里一块一块漏入,投射在地板上又投射在清顾身上。少卿忍不住抬头望着清顾,他的桃花双目很美,长长如蝶羽的睫毛上沾染着月光,其实自己最喜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说不出来的好kàn

迷人眼,可以这样看他一世么?

不知是不是因方才那个看着自己在梦中殒灭的缘故,他的体温,一点一点透过紧贴的肌肤传入自己的心里。是温暖的,美好的,却不知如何承shòu。

少卿这样想的时候,只是静静伏在他胸口,心无杂念地听他的心跳,一切尽在不言中,到底是风动还是心动呢?淡淡一笑:“你确定?”

而清顾出奇安静地,一下一下用手轻拂着少卿海蓝色的长发,深深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将手温柔地贴上她的脸,轻声却又坚定的说道:“此生不负落花不负卿。”

少卿一怔,一时间心乱如麻,勉强的撑起一抹欢快的笑,脸上透着浅浅的红晕道:“你的内丹聘礼不算数,当真受用不起,宝物库房等验收了再说。”她顿了顿,喘了口气又道:“你的神殿是我的,你的青丘也是我的,你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清顾狠狠在自己身上用灵力掐了一把,剧痛瞬间疼的他呲出了声,忍着痛,困惑的问道:“少卿,我不是在做梦对么?”

忍不住再次凝望着怀里的少卿,如果这是梦还是不要醒了,他嘴角有隐隐的笑意,犹豫了好久,才又开口说道:“娘子?”

少卿看着他的脸显得格外恬淡平和,如同无辜的孩子。将手里一直紧抓的聚魂灯放在一边,费力的抬起手勾住了清顾的脖子,细细看他的脸,好久好久,嗔笑道:“请叫我少卿君上。”

然后轻轻上吻他微翕的唇。

第 四十 章 神的一世长久矣

屋子里一直亮的冰灯照,月光的颜色渐渐淡下去,窗外的天空开始泛出隐隐的深蓝色,光线有些晃眼。

清顾心中泛起层层涟漪,酸楚与心动交融着,闭眼感受着少卿在唇间的小啄,迷惑吞吐的问道:“少卿,你确定?为何是我?”

少卿停下来将头倚在淸顾怀里,看着窗外变浅的月光,含羞低笑道:“我想一个男神君误以为自己心悦上男子的心情定是不易,既然你愿护我一世,愿把一切交付于我,为何不给你这机会?神的一世久的很——淸顾我好累,想睡会。”

“你睡吧。”

她眼皮已经沉沉合上,呢喃着:“你呢?”

淸顾将少卿平放在床榻上,整理着她脸上的碎发,伏在她耳边轻笑道:“你就放心我在一旁守着?”

少卿摸了摸身旁的聚魂灯,砸在淸顾身上:“若是敢动我,仔细你的皮,更何况你再折腾我,怕是真要去冥界一趟接我了。把灯给我放回乾坤袋。”

淸顾小心的接着聚魂灯,此灯的手感甚是奇异,如真的桃树却质感似晶石,少卿没睁眼打了个哈欠道:“聚魂灯没有我,你是点不着的,等我修养好便给你把月颜的魂魄救回。”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少卿腰上的乾坤袋,一个巴掌大小的皮袋绣着片片艳红的枫叶,将聚魂灯放了进去,又悄悄的再次别了回去,躺在少卿身旁依旧不肯闭眼,怜惜的望着少卿,十指紧扣。

感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少卿翻过身,面对面睡着忍不住问道:“你不睡么?”

清顾宛然一笑,摸着少卿的长发,轻叹道:“我怕睡了,醒来发xiàn

一切都是梦,怕你就不在了。”

少卿一怔,心里好笑自己到底给白清顾到底留下了多么不讲诚信的形象,不舍的将头深埋的清顾的怀里,似一只顺从渴求温暖的猫团缩着,双手放在他的胸口,命令似的说道:“睡觉!说的就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这样也跑不出莲山。”

终究是倦了,一会儿,清顾耳边便响起少卿缓慢匀称的呼吸声。

月光彻底消失在窗间,原本深蓝如墨的天空转为明媚的淡蓝,春日的清晨透过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替换值夜班的莲山仙娥忙碌的身影,明媚的阳光刺破天空薄薄的云层,投射在大地。

清顾慢慢的抽出被少卿当做枕头的胳膊,轻轻坐起来,蹑手蹑脚的下床,一点一点的整理好衣衫,披散着长发,把房门打开。

看到门外冷着脸,站在房外的银羽,丝毫没有惊讶,低语道:“少卿她睡下了,我们去你屋子谈。”

银羽没再理会朝自己屋子走去的清顾,探身朝里屋望去,确切的见到少卿是熟睡的模样,才跟着清顾回了屋子。

清早天微亮,莲女君刚穿戴好,推门准bèi

去做早业的时候,就看到在自己门外守候的雪容,一脸愁容的雪容在看到师尊出门之后,脸上才舒展开一个安心的笑,向莲女君说道:“师尊,银羽神君不知怎么的恢复了原先的容貌!还有昨夜清顾神君抱着少卿君上出了门,银羽神君一人追了去。我不放心,觉得还是与你汇报才好。”

一直不眠不休的莲女君,在少卿他们救了银羽后,整个人便卸了一直压在身上的重担,嘱咐完底下的弟子招呼好他们三人之后,精神松懈的开结界,无人打扰的安睡了一夜。

这才刚过了一夜,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一时听的云里雾里的莲如,手扶着门口的门把,慢慢消化着雪容所说的事,气的咬牙一跺脚就朝银羽的屋子奔去。

闯进梨韵阁的莲女君环顾屋子四周,没看到银羽,反倒是看到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的清顾,气喘的忙问道:“清顾,你你——你,你把他们两个都怎么了?”

清顾脑子里本想着怎么和银羽解释,才坐到梨韵阁的屋子里,椅子都没捂暖,没想到随后跟进屋子的却不是银羽,而是神色略显慌乱的莲女君,一时语结道:“我——”

“莲女君,你怎么来了?”猛地听到背后传来银羽悠悠的询问,莲女君忙回头,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果真他变回了神君的容貌,这怎么可能?没有深厚的修为支撑,怎么可能?

莲女君心中一凛,眼圈周围泛着微红,心里默念着:他本该就是这样淡雅从容,翩翩俊美的神君,到底是自己误了他。

她略带哽咽的问道:“银羽神君是如何——复原的?”

清顾上下抛玩着茶桌上摆放的白瓷茶杯,一个不够,连着抛起了两个,抬头对站在门口发呆的莲女君唏嘘道:“这要感谢我家的少卿,为了自己的徒儿,舍了三万年修为。”

听到这话,门口的两个人心里同时泛起酸楚,莲女君莲如最终没有忍住,眼泪从清冷的美目中滑了出来,用着被压低的、带了哭腔的声音说道:“我不该任性,两千年前用了如此决绝的法术来应雷劫,当初我何尝不是存了私心会有人来救我。可是我从未想过会变成如今的局面啊!”

银羽愣愣的站着,心如被重锤敲打一般,涩然说道:“你心中自知我师尊枫兮殿欠你的情,定会因内疚来救你是么?”

莲如是个从未说过亏心话的直性子,听银羽这么问,眸中含着泪,抿着嘴点点头。

神界谁不知魔神从不会做出欠人情份的事,原来如此,即便是没有自己为她所做,她心里也清楚师尊定会出手相救,算计,都是算计,当真可笑之极。

银羽强忍着怒气,咬牙道:“你!很好!从此枫兮殿欠你的都还清了。”

他厌恶的越过莲女君,没再看她几乎要崩溃的神情,带着指责的味道向对面的清顾问道:“还有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何会和我师尊在一个房间?”

这莲女君真是蠢笨,少卿与银羽有五万年的师徒情份怎么会不气恼?清顾站起身,收敛的神色说道:“本想着用内丹给她疗伤,纯阳的内丹反倒伤了她——是我的错。”

第四十一章 最在乎在意之人

银羽气结的指着清顾道:“你!”

一听清顾的话语,莲如失声道:“少卿与其他的男神君不同,修liàn

的是女娲娘娘传给的纯阴之术啊!你这样是在要他的命!”

莲如刚说完,就见银羽一个健步,手中带着灵力砸向清顾的脸,失去一往淡然的姿态,狠狠言语道:“混蛋!你不知她身上带那么宝物法器出来是做什么?若我师尊当真是出来应劫的,我就扒了你的狐狸!”

清顾刚飞升上神万年时间,哪里有空去探究魔神修liàn

什么样的法术?莲女君曾与少卿相处一段时日自然知晓,银羽更不用说。

在挨了银羽一击之后,清顾弯腰抬手迅速的接住银羽再次挥来一拳,迷眼邪笑道:“刚才那一拳,是我应得,应该承shòu的,但这一拳为你出气撒火,我可没这个义务。能让我打不还手,现在唯有少卿。”

银羽一愣,没想到白清顾还有这样的修为,接住自己使上力qì

的拳头,看来这狐君可不是光靠福气和运气成为上神的角色。

把胳膊猛的一抽,脱离了清顾的手中,冷冽的说道:“风神的结界术果真了得,我在你屋外可是等了好几个时辰。说起来我师尊就是个心软的主,别以为你用什么条件哄骗几句就能得她的心。”

没想到这枫兮殿出来的嘴毒的很,句句直戳清顾心肺,他何尝不知,自己是钻了少卿失了记忆,加上这几日她身心疲惫的空子,即便是答yīng

给机会,少卿也未曾说过心悦之类的话语。

清顾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伸手拍了拍银羽的肩膀,道:“我本就是善哄骗的狐狸,再怎么不济也强的过整日清高的凤鸟。我拿手的可不止结界术,银羽神君还想全体验一遍不成?”

梨韵阁本就窄小,两个神君睁大眼瞪小眼,眼里翻涌的满是挑衅与不屑,剑拔弩张的气势,仿佛要将这屋子随时毁灭。

莲如本就被银羽的一番话刺激的摇摇欲坠,现下两个人还是这么形势,“啪!”果决的一掌拍在茶桌上,瞬间桌子化作冰晶碎裂成冰粉,飘散在空气之中,闪着最后泯灭的晶莹光彩。

伴随着桌上白瓷的茶具崩碎清脆的叮铃,怒喊道:“你们闹够了没!我就问一句,少卿在哪!”

两个神君显然被莲如这一掌给惊吓到不少,抬手佛开空中飞扬的小晶体才看分明,莲如面带霜色的神色,再对上她黝黑清亮透着清冷眼眸都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冰美人发怒也是冷的。

清顾干笑两声,指着左边的房间接话道:“她在隔壁屋子睡觉。”

银羽也直接甩手坐在过往办公的桌案上,斜眼瞥了白清顾和莲如一眼,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难怪少卿师尊能和莲女君看对眼,分明就是一个脾气,拍桌子就拍桌子,拍碎了算什么事?又看了眼地上碎成一堆白瓷茶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趁早离了这地方!

莲如见他们两个安分不少,瞪了一眼清顾道:“神界怎么就出了个你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神君,明知少卿是男子还招惹。待在这里给我老实点!你们两个要是在我莲山弄出什么惊天地的事,都知dào

爱管闲事的东华桑阳会怎么的神君!谁也没好果子吃!”

转身走出屋子,刚出门外就看到离梨韵阁三丈远的地方聚守着莲山的一众弟子,个个面带惧色,唯唯诺诺的半蹲式行李,雪容先出来,道:“师尊山下站岗的姐妹说东华桑阳神君来了,直言说是要接少卿君上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莲如揉了揉额头,摆手道:“你们去准bèi

迎接东华君上的仪式,我也重新打理一下。”

清顾和银羽看莲如出了屋子正打算开口问话,就见莲如又折返了回来,齐齐看着莲如问道:“又怎么了?”

莲如沉着脸,闷闷的说道:“爱多管闲事的来了。”

清顾没反应过来,冲着莲如干瞪眼,银羽却腾地一下站起身,沉默半响后,对着清顾轻笑道:“哎呦,真是巧,我师尊最在意的神君也出现了。”

一听是少卿最在意的神君,白清顾狠狠的剜了银羽一眼,还嘴道:“她在不在意也是过去的事,现在就算是那神君站在少卿面前也不认识,地位还不如我风清殿的玄风小仙童。”

银羽满不在乎的朝门外走去,悠悠的说道:“是不是小仙童的地位,就要看照顾我师尊十六万年的桑阳君上是什么阵仗来了?”

清顾心里一惊,是东华桑阳来了!桑阳与少卿是十六万年的交情不假,十六万年专门负责给少卿处理闯祸后的烂摊子,两个人打过,闹过,十六万年却从未决裂过。

现在清顾知dào

少卿是女子,心里更是不安起来,一万年前在凡间他与桑阳就同时心悦月颜,导致局面难以扭转,心烦意乱的问道:“莲女君,不知桑阳君上来莲山做什么?”

莲如叹气道:“弟子们传话说他是来接少卿君上的。我看还是叫少卿君上起床吧。”

银羽出了门也奇怪,眉目紧锁的思虑着,这东华神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离上次打闹才过了一万年就又来找师尊,这一点也不正常,以往再怎么冷却缓解关系最少也要两万年,而且他怎么知dào

师尊是在莲山而不是枫兮殿?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淤积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银羽,手扶着廊道的栏杆,冲着对面依旧淡雅清新的绿竹山头怒吼了一声,以解去心中难以抹去的烦闷。

屋子里一直被低沉气氛围绕的莲如与清顾,被银羽这一声回荡在山间的怒吼声震醒来,都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清顾萧索的起身朝门外走去,情绪低迷的说道:“我去叫少卿起床。总不能躲着不见人,该见的总是要见。”

才走到门口就见到方才还宣泄的银羽呆滞的站在原地不动弹,直直的走向他,招呼道:“怎么凤君?发泄完了神智都变傻了不成?”

只见银羽冲着少卿房间的方向不可思议的低喃道:“师尊,你是何时起来的!”

第四十二章 飘摇若流风回雪

东华桑阳站在莲山脚底,魅紫色的双眸仰望着离山巅最近的一层楼阁,周围都是云海翻滚,似乎进入了飘渺之境,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感到上面灵力波动要多出其它楼层,低吟道:“木华,在这里候着为师,待我把少卿接走,你给我断后。”

一直侯在桑阳身后白底紫边道袍加身的如玉少年,愣了愣,低头道:“是,师尊。你多加小心,少卿君上的脾气当真又烂又臭,莲山可是人家莲女君的地盘。”

东华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木华,淡然道:“废话多。”

指着在山下唯一留守的仙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威严的说道:“你就留在这里!我自己上这莲山便好。”

小仙娥早就被这东华君上来势汹汹的阵仗吓的唬住了,听东华君上不容拒绝的要自己上莲山,只能木木的点头应承着。

若说师尊冷脸的让人无法接近,这东华君上简直就是不敢让人靠近,见过少卿君上再看眼前皓发紫眸,不言自威的东华桑阳君上,瞬时觉得少卿君上的亲民路线还是不错。

生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以主阳和之气,理于东方的东华君上和补天五彩玲珑石中最为纯净无暇海蓝石所化的少卿君上,做神君的格调反差怎么如此之大?

只见桑阳君上仰视天空,春日早起成群盘旋在山巅展翅高飞的鸟儿,嘴上挂起一抹轻笑。

莲山爬山的话,一路上根本没有路可循,只有一块块奇异的冰凌屹立在山间之中,十分不平整,摇摇欲坠,若不会腾云驾雾之术的仙人或是神君,徒步爬莲山随时都可能掉到山谷里,粉身碎骨!

迎着从山谷吹来的阵阵阴冷之风,提气向山间跃动起来。

小仙娥和木华,抬头望着如紫色闪电向上窜动的身影,都不由的叹服道,爬冰天雪地的莲山对桑阳来说有何难处?到底是有十九万年的修为的上古之神。

像是想起什么,小仙娥对着木华认真的说道:“当年少卿君上退我们师尊婚约时,逃避雪漫师姐打杀也是这样下山的,否则也不会让少卿君上轻易从莲山逃了去。后来我还听说——当时山下也是有个神君在接应!”

说完用着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了一遍木华,嫌弃的说道:“果真着上古的神君都是带心眼出门,告sù

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昨晚山上的姐妹已经告sù

我了,少卿君上是好龙阳两千多年前才和我师尊退的婚,如今早就与淸顾神君两情相悦了。你师尊来迟了!”

木华被小仙娥的话,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呵呵干笑两声后,道:“我师尊他不好龙阳,仙子误会了。”

山巅之上的廊道上,所有人挤到梨韵阁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少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廊道之中,身上穿着一件锦白色龙纹鳞甲纹劲装,亮白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蓝色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龙角凤羽装饰的蓝宝石锦带,宝石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圣光,清晰可辨锦袍上游走着一条海龙四爪腾空,龙首怒目,张口吞住怒吼,脊上插有一柄宝剑。

整个人看着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天上降魔神,神明风姿尽现。她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海蓝色凤眼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少卿手托着镶碧鎏金冠,碧玉晶莹润泽是上好的抵抗雷击的玉石,海蓝色头发顺滑如同绸缎的披散着,看了眼在银羽和淸顾身后的莲如,轻吐道:“麻烦莲女君为我束发。”

莲如没敢吱声,默默的挤过身前的两个人,走到少卿身后乖巧的开始掐诀为少卿束发,很快在头顶梳起一个整齐的发髻,她慎重轻缓的取上少卿手中的发冠,将发簪套在精致的发冠之中,海蓝色发带迎风飘扬。

细致的莲如俯身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少卿身上的衣袍后,抬头对着少卿宛然一笑,“魔神君上的风姿绰约,不知又要迷倒多少仙娥女君呢。我去准bèi

准bèi

好迎接东华君上。”

“是我劳烦莲女君,这绾青丝的活计,我是当真不擅长。”看莲如略带凌乱的似墨长发,满是歉意的又道:“你也快些去整理一番吧。”

莲如颔首示意后,没再拖拉,快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一直没敢打扰到束发的清顾,见莲如离开后,箭步冲了上去,不忍心的问道:“怎么醒来了?你的身体——怎么样?”

少卿苦笑道:“你们如此吵闹怎么可能睡好?你出门忘记给我开了结界,我是真的疲累的很想安睡。我感到有强dà

的灵力在朝这边奔来。想你们是应付不来的,才穿戴好。”

银羽走上前来板着脸,双目凛冽,指着白淸顾严肃的说道:“他用内丹伤了你,我又取了你三万年的修为,你再怎么修为深厚也不可能如此快的恢复!你说!到底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少卿双眸黯然,撇过头躲开银羽直逼的视线,低声敷衍道:“没什么,是你想多了。”

眼前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清顾的眼中,他看着如今容光焕发的少卿,心里透着隐隐不安,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又把胸前的绵软收复了起来,依旧是面容秀色绝伦俏玉郎的装扮,若是再细细端看凝脂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比以往苍白不少。

失神的问道:“你是不是用强行催动了修为的法术?”

到底是能看出些端倪,少卿深吸一口气后,将手探到清顾眉间轻缓的揉开他紧皱的眉头,好笑道:“我是催动了修为,莫要担忧,大不了完事自后对调理些时日。”

知dào

少卿在逞强的清顾,沉默半响后,哄笑道:“你惯会胡闹,当真是想吃空我青丘的补品,穿的这般华贵正式,不知的还以为你是要去拼命。”

少卿拍了拍还在生闷气的银羽,涨红着脸,和他们解释起来:“咳咳,脸面还是需yào

的,指不定我脑袋真的是被东华神君打的没了记忆,要是再颓然的出现,岂不是让他看了笑话?”

第四十三章 皎若太阳升朝霞

银羽斜眼瞥了一下少卿一身的行头,嘟囔道:“只有你!还有这闲心操心脸面的问题。”

清顾瞪了一眼还在闹别扭的银羽,拉着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少卿退到离银羽三丈远的地方,安慰道:“你的徒儿心里委屈,见不得你受委屈耍小性子而已,不过我也见不得你受委屈,少卿你这样穿戴真好kàn

。”

一见他们二人躲开了自己,银羽不甘示弱的凑了上去,指着少卿身上的长袍,一脸鄙夷的看着白清顾道:“没见过世面!能不好kàn

么?这哪里是能随便穿出来的普通长袍?!看到上面的游龙没?是我师尊的魔兽,龙背脊上插的剑是她的神剑。”

还从未听说过把魔兽还有神剑存zài

长袍里的法子,清顾伸手掐了一把少卿水润的脸,笑道:“小石头百宝箱的本事还真是了得,我青丘就指望娘子发家致富可好?”

少卿眼疾手快“啪”的一下打掉了清顾在自己脸上的手,扁嘴道:“小气鬼,算计我的话,昨晚的事就不算数。”

银羽不满的一把推开站在少卿一旁的清顾,在自己心里师尊可从来没被人这么占便宜,伏在少卿耳边小心问道:“师尊,如果我没听错,他说的是娘子!”

少卿抽动着嘴角一把揽过银羽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埋怨道:“还说!昨夜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不见了你的踪影!你可惨我了!”说完不解恨的在银羽身上掐了一把。

“嗷!师尊!有什么你直说!掐人做什么!我昨晚不是看你和白清顾有话单独要谈么?谁知dào

我才离开一会儿,他就开了结界!”银羽一下跳到离少卿远远的地方,颇为不公道的说道,又看白清顾春风满面,心神荡漾的表情,心想着决不能让死狐狸又得逞什么奸计,揉着被少卿掐过的胳膊,又站了回来。

少卿脑子中又过了一遍昨夜的情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嫣红着脸,拉着银羽的耳朵低语道:“反正他是知dào

我是女君了!不仅知dào

了,还赖上我了!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就——”

她看了一眼,站在廊道依旧俊美仙逸的白清顾,神神mì

秘的拽着银羽耳朵避开清顾又道:“就——答yīng

他先试试——你说神界的人会不会说我老牛吃嫩草?”

银羽看了少卿一脸愁苦的表情,心里真当是好笑,绕来绕去,师尊竟然是栽倒青丘狐狸的手中,故yì

加重语气,唏嘘道:“会!不仅是老牛吃嫩草,现如今除了我们没有人知dào

你是女君,你在神界还会背上扰乱神界秩序,带头不良风气的罪名。”

对银羽答案感到颇为不满yì

的少卿,直起身板儿,拍了拍胸脯,傲然道:“切,让他们说去吧,大不了宣告魔神是女君的事,我一个十六万年的神君就不能吃那颗嫩草了?再说白清顾是个狐狸,才三万年就老奸巨猾的惯会哄骗人——”

清顾见少卿故yì

避开自己,拉着银羽谈话,从袖中取出桃花扇闲的无事轻摇起来,靠着栏杆欣赏着眼前赏心悦目的少卿,动时若鸿雁展翅而飞,蛟龙腾云而舞;静时若月下之轻云,雪山巅之白莲,越看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自言自语道:“降的了魔龙,舞的了神剑,素手锻造神器,小顽石在神界也算是活得风生水起。”

少卿这番豪言壮语,自然是被吹凉风的清顾听得真切,原来在少卿心里自己还算嫩草的行列,狡黠一笑,对她喊道:“可少卿君上偏偏慧眼独特的让我入了你的法眼不是?”

“死狐狸!不许得yì

!我只是试试你,要是不满yì

还是会退货的!”

就在少卿手指着清顾时,瞬时感到自己在浅睡时察觉到的灵力,她看了眼他们二人道:“他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的冲着对面的山崖飞奔而去,一只手撑着栏杆纵身翻越向下跳了去。

清顾和银羽只看到飞快一闪而过的蓝白交错身影从廊道的扶手间消失,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忙俯身向下望去,只见少卿的身影在山间跳跃,如在草地中敏捷跳窜的灵兔,见她轻盈的背影越走越远,清顾忙跳下去追随其后。

银羽闭目开始用神识探寻灵力,很快便探到深厚修为熟悉的灵力,除了东华桑阳还会是谁?师尊分明没了记忆却似乎依旧执着于闹个打不死煮不烂的局面。

他站在原地出神的思忖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掐诀瞬时凤尾宛如一把星辉白纱的宫扇铺展开来,飘飘洒洒的拖地,头上小巧的凤翎像跳动的火苗,闪着耀眼金色的光芒,化出了淡雅出尘的白凤鸟真身,展翅顺着探索到的灵力方向追了上去。

东华桑阳感到少卿的气息正渐渐逼近这里,便停下了脚步,屹立在山间嶙峋奇异的冰棱之上,风中耐心的等待起来,他见着越来越近的蓝白跳动身影,心中想着一万年未见过少卿,从远处看怎么觉得他又长高了不少,变的愈发的俊逸秀美——直到少卿离桑阳不到三丈远的距离的时候,桑阳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变的难看之极,狭长而秀气的时风眼中所含的情绪深不见底,内敛而不外露。

那九色云霞花纹的紫色锦袍早已入了少卿的眼,在太阳升起的朝霞的映衬下,从君临天下的华贵气中也能猜出此人定是东华桑阳,谁知这本来站在原先的地方好好地桑阳,突然就飞到自己面前,两个人挤在了同一块冰棱上,巴掌大的地方,少卿本就还没站稳身子,被这么一挤,险些一脚滑下去。

纵身飞跃到少卿面前的桑阳,一手托着少卿的腰身,二话不说的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端看起来,咬牙问道:“吴少卿?!你什么时候变成女君了!”

有惊无险的少卿还没把方才差点摔下去的心定下来,就被桑阳的问话给惊吓到,瞪大眼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是女君!”

桑阳嗤笑一声,气恼的说道:“我这十九万年的修为就算白来的,竟然让你哄骗了十六万年!我倒要看看你是想怎么给我解释!”

“再解释之前,我想君上应该先放开我家的少卿。”

第四十四章 迷雾遮眼又遮心

山石被皑皑白雪覆盖,清晨大山雾岚,隐约中能看到山间独有的座座冰棱晶石,天空的轻云如卷雪,莲山一片素净世界之中清顾毫不客气的话语飘到了桑阳的耳中,他稍稍偏头向离他们不远处的冰棱之上望去。

抬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淸顾神君,这一万年间过得可还滋润?”

清顾轻挑开额头前的长发,邪魅一笑,负手而立,任由山间的凉风吹拂着自己,冷然道:“桑阳君上去了三途川一万年倒也没见你清瘦,反倒是变的丰润不少。”

桑阳冷哼一声,扯出一抹轻笑道:“牙尖嘴利和在凡间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区别。”

“你们是来拉家常的么?大男人家说话弯弯绕的。”说着少卿观测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从和桑阳同挤的石头上跳了开来,跳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冰棱之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呈三角阵势站立。

见谁也不开口,少卿甚是感到无聊的指着桑阳先问道:“喂!你来莲山做什么?”

桑阳有些惊讶的木然回答道:“当然是来找你。”

少卿盯着桑阳,目不转睛的问道:“找我?找我做什么?”

桑阳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回答,以往一般都是自己还没来的及开口,少卿就先挑事,从未想过她会这样陌生的询问。

忽的头顶吹起一阵旋风,所有人的衣袍长发被这股诡异的风吹得掀起,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白色的凤鸟盘旋在蔚蓝的上空中,逆光遮挡着视线,凤鸟展翅周身散着淡淡的光晕,眨眼间,银羽变回人形,如空中卷云飘落而下,长袍飞卷,白发飞扬,轻巧的跳落到他们中间。

少卿三人无不被这银羽的出现所吸引,白翎似扇薄衣蝉,羽线丝丝羡又叹,清顾直视着站稳身形的银羽问道:“你这是做什么?直接腾云或是跟来就好,何必这样麻烦?”

舒展完筋骨的银羽,斜眼瞥了一眼清顾,漫不经心的说道:“狐狸是不会懂凤鸟的世界。你也不需yào

知dào

。”接着他对着桑阳颔首示意后,笑道:“好久不见,桑阳君上。”

桑阳却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紫眸逼视着银羽,双眉紧皱的指着道:“好久不见?银羽既然你没有在两千年前殒灭,为何不回枫兮殿或是凤族?现在你与少卿出现在莲山又算什么?”

“你来了就是为了问这些?”少卿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下桑阳是当真有些忍不了,指着一脸迷惘的少卿,烦乱的冲着银羽问道“还有!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变成女君了?”

少卿冲着桑阳吐了下舌头,心里不由得感慨道,怎么这桑阳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女君,白清顾却看不出呢?扭头望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清顾,清咳一声后,道:“内个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就先回屋子睡觉了,好久没有安睡了。”

清顾嘴角弯起一抹好kàn

的笑,提气跳到少卿的冰棱上,双手环抱住一把将少卿,道:“早些歇息。”

这一举动成功的吸引了正在与银羽责问的桑阳,开口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听出桑阳话里的不悦情绪,少卿更是感到一头雾说的接话道:“啊?我们?我们在说话?!”

“白清顾!在凡间月颜心里可是一直只有你,就算她是我的皇后,念的还是你!这就是你回报她情义的方式?”桑阳字字句句的咬牙吐出,说完一股掌风就直拍向少卿他们的冰棱上,银羽在一旁未来得及反应阻止,就见带着巨大灵力的掌风被送了出去。

桑阳使出的这一掌瞬间,但凡是能波及到的冰棱都击碎化作了晶莹飞扬的冰晶,弥漫在空中形成了薄薄一层的冰雾,阳光拖过薄雾消融蒸腾着空气中的细小冰晶,偶有一两处地方还有了如虹的蓝色光彩。

银羽对少卿和清顾的修为的了解自然知dào

他们会躲过这一击,走到桑阳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冷冽的说道:“桑阳君上,你可别失了理智!你与白清顾的恩怨别扯上我师尊!我师尊可还在那块冰棱上!”

看到银羽朝自己投来的目光,桑阳才从方才的愤nù

中清醒过来,焦躁的情绪散去后,朝少卿的方向望去,见前方依旧被冰雾笼罩其中,试探的问道:“吴少卿,你死了?还是活着?”

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周围的景致,由朦胧飘渺变作柔婉的清丽,雾气被吹散开来可以听到少卿不屑的喊道:“你死了,小爷我也不会死,混蛋!”

白清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桑阳的身边,板着脸隐忍着怒气说道:“桑阳君上,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心里不痛快尽可以找我,何必连少卿也带上?她是魔神自然有足够的修为来抵挡住你这一掌,若她只是个凡人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贵胄天然的桑阳,萧索的又道:“你还是如此,既然知dào

月颜心中有我,为何不放她?”

知dào

这雾气定是清顾用风吹开,少卿脸上挂着浅笑向他们走进,本就离得不远便听到了清顾萧索失神的问话,她眉头一皱,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过,这种情绪让自己感到很不痛快,索性开始直接掐诀驾云,飞快的朝自己的住所飞去。

少卿在云上低头看着长袍上跃跃欲试的游龙,感觉回去的路有些长,她也不知dào

自己跑回去做什么,只是心有一个念头,眼不见心不烦,白清顾,桑阳,银羽现在的自己谁也不想见!离莲山最上层越近,遇到的仙娥就显得多了起来,纷纷看着少卿低头行礼,她没有理会她们,直直的回到了屋子。

素白冰晶华丽的屋,被自己睡过没来得及收拾的床榻,锦被上绣着清冷孤傲的芙蕖,看来这芙蕖雪莲是莲山的徽章,少卿摸了摸身上的乾坤袋坐在床边,失神思忖了许久之后,慢慢的从乾坤袋掏出了聚魂灯。

“越发蠢笨了,这聚魂灯既然能收拢破散的魂魄,自然也能让人恢复记忆,记忆何尝不是魂魄的一部分?”

第 一、 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少卿手持聚魂灯,盘坐在床上,苦笑道:“看来到底这聚魂灯注定是自己先享用了。”

她对着忽闪忽亮的聚魂桃花树轻吹一口气,整个灯像是被点亮一般散着桃花的粉色光芒,如海如潮,俏丽妩媚似少女初装扮,聚魂灯的雕工入神,那些嫣然的花朵,不由得想人放到鼻前闻闻醉人的芳香,无味人自醉,一不留神就被光芒蛊惑,看入了迷。

见灯已经点亮,少卿掐诀,清唱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怜悯世人执迷情,聚魂天地与人间。”

她双颊上泛起一层的嫣红,这让少卿看起来更加迷醉,强撑的有些混沌的神智,平躺着床上,把聚魂灯握在胸前,嘴里反复的唱着这一句。

粉色的柔光仿佛能钻入人心口,少卿感到心头发紧,身子软着爬不起来,昏昏沉沉的入了睡梦。

旧事纷至沓来。

一万年前也不知哪一日,枫兮殿收到天帝生辰拜帖,众神贺寿推杯换,不胜酒力的少卿也不例外,身穿银丝云纹白曜袍,顶鲛人沧海明珠头冠,酒席间谁不道卿本风流妙君上。

少卿眯着双目看向坐在对面紫袍九色霞光的桑阳君上,高华清朗,濯濯如春月柳色;广袖微舒,巍巍若玉山将崩。

一个是补天玲珑海蓝石所化的“上古魔神”,一个是碧海之上,苍灵之墟的“东华紫府少阳君”。

那日吃醉酒的少卿,置身在金碧辉煌宏伟的神殇殿之中,大殿之上翩然起舞的绝色仙娥没有如她的眼,她推开其他神君递上的酒杯,站起身有些踉跄的走到对面桑阳面前,脸上带着喝醉酒的酡红,如空中皎月咧嘴笑道:“王八蛋桑阳,我看你独自坐着甚是寂寥,我陪你可好?”

桑阳抬头望着站在眼前的闯祸精,想着把他留在身边看着也是好的,浅笑道:“好,你陪我,算是骂我的补偿。”

少卿一撩袍子爽快的与桑阳同坐一席位,斜着身子单手支着脑袋望着大殿上的仙娥舞动。

指着仙娥们调笑道:“今日的妙娘子仙娥当真是繁多,你何不在其中挑一个做娘子呢?”

桑阳心里好笑,若是选娘子都如少卿这般想法,自己何必寂寥十八万年,笑而不语的继xù

看着天女曼妙舞姿。

许是真的醉了,少卿蛮横的躺在桑阳跪地安坐的膝上,伸着摸着他的紫眸,嗤笑道:“我就和龙神打赌,你是龙阳之癖,看这情况我定是稳赢。”

桑阳紫眸中情绪暗涌,轻哼一声,抬手佛开少卿的手,冷声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拿我做赌注!”

他又见膝间躺着的人,酒醉人心,脸色红润微醺,额头海蓝色的碎发粘贴在少卿凝脂的脸颊上,正迷蒙的看着自己。

本想伸手把碎发拨开的桑阳,却不由得在少卿脸庞之间描刻起来。

少卿神情一松,媚态尽显的笑道:“你不会是看上本神君了吧?”

桑阳一愣,神思还未游回,少卿就双手搂着桑阳的脖子,把他向下按到自己眼前,趁其不备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此时神殿里热闹非凡,无人注意到他们,跟何况谁还没事看桌子下面发生了什么。

可桑阳的脸也如同喝醉一般变得微醺,“腾”的下站起身,把少卿从桌子下面拎了起来,怒言道:“你喝醉了!”

喝醉酒的少卿哪里还记得是在神殇殿,只感到脚底轻飘飘站不稳身形,手扶在桑阳胸前毫不顾忌的喊道:“海里出来的混蛋,你不过就是有龙阳之癖,我都没嫌弃你——不就是——”

少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耳边嗡嗡作响,感到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整个人还在半醉半醒之间,伸手摸自己的脸,一碰到就感到钻心的痛。

本是热闹非凡歌舞升平的宴会,全都被这声清脆的响动,镇住了场面,周围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目光全都聚集到桑阳君上还举在半空中的手上,任哪个神君都不敢开口。

这一巴掌将将打出去之后,桑阳就后悔了,想收也收不回来,眼睁睁看着毫无察觉的少卿挨了这一下,只是他心里隐隐的感觉到,这次不同于以往自己与少卿的打闹,仿佛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挥断。

少卿略带哽咽的问道:“你打我脸?”

桑阳一向冷峻岿然的神情出现一丝崩裂,漠然道:“以后莫要在做这些荒唐事了。”

听了桑阳答复的少卿,心里猛地翻涌起一股子酸涩,咬牙道:“原来是荒唐事!既然是荒唐事也就不能白白打了我,今晚老子就和你拼了!”

少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扬手准bèi

还桑阳一耳光,却不想自己是喝醉酒的状态,还没走两步身子一歪斜,挥出去的巴掌就被桑阳轻巧的错开来,眨眼间反手挟住少卿的双手,板着脸冲着已经朝这边走来的银羽道:“你师尊喝醉了带他回去。”

“这和我喝没喝醉有什么干系?”没打成的少卿不甘心的扭头对着桑阳喊着,桑阳早就算到少卿会扭头,将随身携带的瞌睡虫顺势丢入少卿口中。

酒后的晕迷加上瞌睡虫的作祟,很快还在挣扎的少卿便安分的合上了眼。

走上前来的银羽盯着桑阳,甚是不悦的说道:“桑阳君上别以为今天的事就算完,你平时和我师尊打闹,我们自是不会参与,可你今天打了他的脸,就等于打了枫兮殿的脸。走着瞧!”

银羽傲然的化作凤鸟的模样,掐诀将少卿托在自己的身上,一声长鸣之后带领着百鸟,翩然离去。

桑阳盯着远去的百鸟阵仗,再环顾大殿四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有的甚至怕打起来伤到自己,早就悻悻离开了宴会大厅。

深深叹了一口气后,道:“我先回神府了,诸位玩好。”

众神望着渐渐远去的紫色身影,都长舒一口气。

这一夜,无人谈及天帝寿宴如何繁花似锦热闹非凡,无人谈及哪个仙娥女君舞得多么美妙长得如何美艳,话题唯有桑阳君上如何无故怒打魔神少卿,少卿君上如何翻脸闹事,看得众人如何不禁叹服,这场景,不管过多少万年后依然有人津津有味地提起。

回了紫晨府的桑阳微蹙着双眉,论谁看都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还没理清情绪的桑阳便看到冥界御史鬼彻在大堂中等候。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鬼彻就单刀直入的开口道:“桑阳君上,此次你是情劫在身,请随我到凡间历劫吧。”

而如今的莲山之上就在少卿手持聚魂灯沉浸在一万年前的回忆中时,在山谷之中的清顾在感怀过往之后,朝少卿方向望去时,发xiàn

人早已没了踪影。

慌乱的向银羽和桑阳问道:“你师尊呢!少卿呢!”

银羽也是一脸不知该手足无措的表情,只顾得安抚眼前这两人的情绪,不要波及到自己和师尊。眨眼间怎就不见了踪影。

桑阳皱眉道:“谁能管得了他?我还想问他是怎么变成女君的!看看你们来莲山都做了什么!”

清顾完全听不进去旁边人的言语,心里感到阵阵不安起来,没有了月颜如今想来是苍凉伤感,可猛地没有少卿就如一点点的希望被慢慢磨尽,想到这里,他立kè

掐诀朝少卿的住处飞去。

其他两人自然不甘示弱的也紧跟其后,像是在进行飞行术较量一般,莲山的仙娥只能看到三道身影闪过却分辨不出是谁。

待三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少卿屋子后,只见少卿平躺着床上,手握着聚魂灯。

银羽当即反应过来,迅速立kè

冲了过去,用力想要把少卿手中的聚魂灯抽出来,冲着两个呆如木鸡的人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现在可不是让师尊恢复记忆的时候!好不容易让师尊在一万年前喝了孟婆的汤水,忘却凡间的记忆,若是在聚魂灯的作用下恢复过来全部的记忆,就要出大事了!

清顾来不及多想什么,急忙曲膝跪在床边,让自己与少卿之间的视线尽量持平,他两只手一起包住少卿纤细的指掌,将她一根一根紧握灯的手指掰开来,银羽加大力度噌的将聚魂灯抽了出来,掐诀开口道:“用清心咒把她弄醒!”

桑阳注视了他们片刻,才开始掐诀使出了清心咒,目光紧盯着已经被银羽夺下的聚魂灯,嘴角挂着一抹欣喜的笑,指着灯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手里的可是聚魂灯……”

清顾松开少卿的手,小心的给她盖上锦被后,才转过身望着桑阳,道:“是聚魂灯又怎么样?”

被清心咒催醒的少卿这时却艰难的想要坐起来,却被清顾赶紧按住:“少卿,你躺着歇息就好,不是早就感到疲倦了么?”

他轻柔的抚着少卿的脸颊,心里到底是安稳不少,少卿挥了挥手,瞧见桑阳,一怔之后,面容慢慢的变得难看之极,指着桑阳咬牙问道:“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打过我的脸!”

第 二、 章 碧海苍灵妙玲珑

桑阳迟钝了片刻才缓缓的踱到少卿面前,在少卿目光的逼视之下,来到床边,瞥了一眼聚魂灯,心道:少卿定是还为一万年前借灯的事记仇,真诚恳切的说道:“我是在一万年前打过你,可后来——”

少卿指着神色复杂的银羽问道:“后来怎么了!银羽!我有没有把那一巴掌打回来!”

清顾一直用手遏制着躺在床上想要起身情绪激动的少卿,生怕她急火攻心修为再出什么岔子,看了眼银羽,像是在盘算什么,哪里有听到少卿的问话。

没等到银羽的回话,反倒是桑阳一脸敢作敢当的说道:“之后我和你打了一架,你被我弄伤了。”

屈辱的情绪在心里煎熬煮沸翻腾,少卿瞪大眼看了看桑阳,又看了看银羽,就连清顾都没在吱声,一切都清楚不过,自己喝醉酒被人打了脸,最后没讨要回来公道也就罢了,还又被打伤!再看桑阳不以为然的表情,自己一个上古神君活得何其窝囊,何其脓包!

少卿一把推开清顾,腾的一下跳下了床:“不就是喝醉酒轻薄了你,说你是龙阳!你个做贼心虚的王八蛋!打了我还有理了!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一万年前的事,桑阳心里本是刻意淡忘掉不去深思,今天又被少卿翻了出来,回想着当日的情景,如今再看少卿女子容貌,心里不知为何泛起酸涩,若是没有凡间的三十多年——被推开的清顾,听着少卿的怒言,才明白过来为何少卿一醒来就问桑阳那样的问题,她的记忆恢复了?一万年前神界谁不知东华桑阳怒打了少卿一耳光,却从没听说过是因少卿轻薄了桑阳,反复掂量着方才的话,心里如被针扎一点一点麻木的刺痛,原来情爱也曾在少卿身上出现,只是被桑阳挥掌斩断罢了。

他们同是上古之神,好个碧海苍灵妙玲珑的缘分,若是少卿的记忆还在,如今还会有自己什么事,清顾苦着脸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站了起来道:“你要闹就闹吧。”

少卿从未想过清顾会对自己不管不顾,扭头怒目圆睁的盯着清顾,指着桑阳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打得过他?”

清顾看了眼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就连打斗气场都没有的桑阳,淡然道:“我确定,他不会伤你。”

这不是诚心要气死自己么?少卿胸口起伏波动的大喘着气,凑到清顾面前:“狐君大人!你还知dào

什么?”

清顾有意的避开少卿投来的目光,背过身去涩然道:“我还知dào

你们距离上次决斗是一万年,你身上的伤一万年怎么也能修养好,你可不是轻言放qì

的性子,这万年间你想找他算账什么时候不行?”

少卿怔了怔,心中芥蒂难消,但又把清顾的话听了进去。

若是自己当真还在乎与桑阳打斗之事怎么会忍的了万年?自己也是才回忆起万年记忆的支离片段,使得现在感到些许的晕头转向,揉了揉因怒火中烧的暴跳的青筋,尽量试着调理气息平服心态,略有不甘的瞥了一样桑阳道:“你待我用这聚魂灯都恢复了记忆!再找你算账!”

说完一把拽住清顾负在背后的手,双手板过他的正面,坚定道:“带我去青丘,你给我做结界,助我恢复记忆。”

银羽站在旁,本是想要不漏声色的看看师尊到底是否恢复了记忆,如今看来灯亮的时辰尚短,并未完全忆起,刚刚松了口气,没想到师尊竟然想到要白清顾助她彻底的修复记忆,忙脱口喊道:“不可!”

被银羽惊呼声惊到的众人都用探索的眼光看向他,少卿更是困惑难解的问道:“有何不可?这记忆本就是魂魄的一部分,我早些恢复好,也能早些去处理魔神的事务不是?”

桑阳双眉紧皱都不知该开口问询什么,脑子里心里都是雾蒙蒙一片,找不到头绪,眯着狭长的紫眸,无奈道:“你们谁能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卿嘴里轻哼道:“凭什么与你说道?我的好坏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了你!闲操萝卜淡操心,闲心真够多的,你赶紧回去吧!”

然后拉着清顾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可走了还没两步,才想起聚魂灯还在银羽手里,扭头走到银羽面前伸手道:“把灯给我。”

银羽将手里的灯快速的放入长袖之中,话语里不容拒绝却又略带恳求的回答道:“不,师尊我们先回枫兮殿,回去以后再议如何让你记忆回来可好?现在不行!”

这银羽真当是自己的徒儿?

“你以为把灯藏起我就拿不到了么?”说着少卿就开始掐诀:“梦褪!”

银羽心里很清楚,聚魂灯只会也只听师尊的法术口令,感到袖口之中的神灯在试图冲破阻碍,他也就没再强留,抬起胳膊支开袖口任由神灯再次飞到少卿的手中。

深深叹了口气后,看了眼桑阳和白清顾淡然道:“我师尊是带着所有的家当出了枫兮殿,不知为何没了记忆,一个神君做着如此齐全的准bèi

是要做什么?我想各位都心知肚明。”

他故yì

拉长语调又道:“若是这时候点亮了这七日之久的聚魂灯,万一天上降下来个天雷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以为银羽神君不再阻拦,定是要顺着少卿的意思来,没想到心里还盘算着他们两个的主意,清顾依靠在房中冰棱梁柱上,好笑道:“少卿若真的要历劫,我替她挡着便好。”

桑阳板着对白清顾不屑道:“她个上古神的雷劫岂是你能帮她挡着的?更何况若是代为受罪就是双倍的强度。”

清顾却出奇的没再与桑阳言语,安静的合上了双目,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有没有本事又不是靠说的。

见清顾是这种态度的桑阳,也就没奚落他,在屋子里悠然的绕了一圈,看了一遍莲山小而精致,素净清雅的冰棱房间,心中好笑,难怪他们会莲山,这格调倒还真是吴少卿素净的品味。

又看少卿正在警惕的把聚魂灯放入了她腰间的乾坤袋中,思绪暗涌,商量的说道:“少卿。不如这样,你我本就是常做互不相欠的买卖,这次我助你历劫,你把聚魂灯借我如何?”

少卿将将收到神灯,抬头看着桑阳眼中的真挚,心里盘算片刻后,抬头问道:“你不会也是要用聚魂灯救什么月颜吧?”

“正是。”

“成交。”

刚好帮了清顾还能还了桑阳人情,顿时少卿心情大好,爽利的再次坐到床上道,毫不拖拉道:“待我安睡半日,就起程去青丘。”

很明显这不是银羽想要的局势,本想着让他们两个阻拦师尊,没想到桑阳竟然为了聚魂灯敢应承下来师尊的劫难,虽然同是上古神君,师尊修liàn

的偏向于法器锻造辅助修为的方法来历劫,而桑阳则是实打实的靠着修为来历劫一不小心就会殒命。

银羽嗓音低沉不悦道:“你们两个先随我出来。”

已经躺在床上合眼半寐的少卿,这时懒懒的接话道:“桑阳和你出去就好,给我把清顾留下。”

桑阳听了这话第一个跳出来,指责道:“你一个女君,留他在屋子做什么!成何体统!”

少卿坐起身子指着自己,自嘲道:“我一个女君?我除了容貌和身子是女君,哪里不像男神君?我的屋子!愿意留谁就留谁!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桑阳不清楚少卿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当真被少卿的话气的不轻,也学着少卿的模样,指着自己自嘲道:“我爱管闲事!也不知是谁在洪荒之时与我相识,说要让我护你一世!要不是女娲娘娘补天之际托我照拂你,我也就懒得管你十六万年!”

“打住!我现在可没有求着你管!女娲娘娘想必也没嘱托你管着我在房间留什么人!你管我也是有利可图,有目的性的!聚魂灯不是借你了么?睡觉!”说完少卿就卷起被自己乱在一团的锦被,把自己包了了起来。

桑阳有些失神的看着少卿翻过身子的背影,心道这吴少卿怎么就如此没心没肺,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来了趟莲山,与自己相处十六万年的少卿变成了女君,变得如此的陌生,不念及情义,更不似从前一般与自己嬉笑怒骂,耍性子。

他斜斜的瞥了一眼,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都在依靠在房梁阖眼静听谈论的白清顾,用力的甩了一把长袖,转身走出了房外,道:“你小子给我注意点!”

银羽见况也没再多询问,只道:“师尊安心歇息吧,我去陪桑阳君上。”便也转身跟在桑阳之后出了门,轻轻闭上了房门,在门将要紧闭前,银羽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清顾道:“还是不要开你的结界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我们进不来,不方便搭救你。”

只见少卿顺手提起枕边的冰晶玉枕头就砸向了门口:“都给我滚!”

第 三、 章 仿佛若轻云闭月

紧跟着“啪”的一声玉枕敦实的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被子里裹着的少卿探着耳朵听到门被带上之后,才把杯子掀开,大喘了口气,扭头朝着离自己有三丈远的清顾,不满的说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清顾原本对着门外,转身到床的方向睁开眼,调笑道:“你说我不站在这里,站到哪?”

少卿却平静的躺在床上,淡然道:“你也别在那装什么潇洒,你别忘了我是魔神,若是我想,谁的那点心思看不出来?虽不能知你们所知,思你们所思,但是窥窃一二的本事还是有的。”

说着她扭过头,嘴角弯起一抹得逞的笑,字字清晰挑衅的说道:“白清顾,你心里现在可是难受的紧。”

原来如此,难怪她与桑阳会如此爽快的做出约定,她会毫不拖沓的把银羽他们赶了出来,桑阳的那点私心估摸着早就被少卿看看的透透的。

想到这里清顾站直了身子朝向少卿踱步走去,问道:“顽石,你知我为何事心痛?”

少卿侧躺着眨着眼眸,望着走来的清顾,叹气道:“我想你是为月颜的事,想是你在凡间的时候受了不少苦难。”

清顾曲膝跪在床边,对上少卿毫无波澜的海蓝色双眸,没急着回复她的话,反倒是抚着与她眼眸同色柔顺的发,问道:“你呢?都想起些什么?”

少卿有些羞愧的红着脸,嘟喃:“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喝醉酒之后的些糗事罢了,当着那么对神君面,果真是丢人丢大了。唉?那天晚上似乎神君里没见到你。”

动作停顿片刻的清顾,没想到少卿还能留意到晚宴有谁在,无奈道:“寿宴那天我陪着阿姐清夕见天帝罢了,后来便早早的独自回去了,没有参加晚宴。”

若是自己那日见过少卿之后,大抵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亲密,毕竟会在初见的时候留个心眼,知dào

她是魔神少卿君上,清顾独自沉静在回忆里,好笑道:“我若见过你,大概你落难在风清殿的时候,定会待你礼遇有加,上宾,指不定现在你早就回枫兮殿了。”

少卿盯着清顾入神的模样,对上一双桃花眉眼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抿嘴笑道:“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们狐族的男子都似你这样好kàn

?”

略感到轻松的清顾,握着少卿抚上的手,站起身坐到床边,笑道:“看来少卿君上也是个俗人,欢喜这皮相容貌?”

她自傲的说道:“切,论起容貌来,你也就是将将入了我的眼,门外的桑阳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不次于你。就是人看起来严谨些,当真是不符合我的口味。”

清顾脑中一转,故yì

刺激挑衅的接话道:“哦?君上阅人无数,倒是总结出了自己的审美标准了?所以就在晚宴上对桑阳下手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少卿轻哼了一声,再次拿锦被盖住自己烧红的脸,在被子里有理的辩解道:“我总不能选个歪瓜裂枣待在一起吧?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寂寥了十五万年还不能调戏一把他不成?”

清顾急忙揭开锦被问道:“意思就是你知dào

自己为何调笑桑阳?”

少卿扭头不去看清顾目光如炬的眼神,委屈的说道:“我怎么会不知?我定是有些欢喜他,才会如此做。不然方才也不会那么恼怒,是我亲了他脸颊一下不假,但是他又没吃亏,怎么还动手打人——”

听到她这样说的清顾反倒更加心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千千结,最终还是被问了出来:“这么说昨晚你是因为欢喜我,才吻我的是么?”

相视清顾深情凝视,感到着实有些不适应的少卿,心烦意乱的拍打着盖在身上的锦被,略带撒娇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扯到昨晚了!”

清顾看着少卿双目含情的模样,眼看着自己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不禁的俯下身双手禁锢着在左右,逼近着她,轻柔而又蛊惑的问道:“少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告sù

我,你可欢喜我?”

被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息,扰乱心神的少卿本想着抬手推开清顾,可抬头望着清顾意乱情迷的表情,坦诚的低声道:“清顾,我欢喜你。”

狂喜之情难控的清顾,一把将床上的少卿死死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问道:“再说一遍可好?”

“我欢喜你。”

清顾加深了手臂中的力道,仿佛要要叫少卿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坚定不移的说道:“就算你不欢喜我,我也是不会放手的。”

没听懂的少卿以为他有再戏弄自己,抱怨道:“可是你这样抱着我当真是有些紧啊。”

又觉得的这清顾着实有些珍视自己,头靠在清顾的肩膀,好奇的问道:“也不知我身上有什么好让你执迷的东西,偏生选我这老太婆。”

清顾松开少卿,将她扶在自己眼前望着少卿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海蓝色双眸,魅惑诱人,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身上带着独有的灵动气质,她的容貌确实是惑人心神,可自己偏生看到的是这皮相后的灵魂,不论他是男是女自己都执着于此,倔强,灵动,聪慧,洒脱随性,真性情——像极了月颜在凡间未嫁他人妇的性子!

月颜——清顾不知为何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的后怕,这些日子他从未将少卿与月颜在心中相比较过,可如今再一细想少卿身上的让自己执迷不悔的优点,整个人的热情如被冷水瞬时浇灭,这到底是怎么了?哪里出了差错?

他想不明白,也不清楚,若是两人的性情都是相同的,为何自己会对少卿有了要困她一世的心,更何况这样的心思还是自己以为她是男神君的情况下就产生的。

少卿望着清顾神色恍惚的模样,像极了催眠术发作的神态,担忧的轻摇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又想起月颜了?你容我七日,待我恢复了记忆就帮你们收集魂魄,再用凤栖术塑其肉身,也免的你们焦急等她转世修仙——”

她的话还没说完,清顾眯着狭长的眼,因思虑而清冷的双眸中闪烁着危险的信号,他们是那么的近,只要一低头就能侵入占有她。

方才想到月颜的事,他只是稍作了犹豫,下一秒,他就将唇覆上了那片柔软。

“清……”她来不及出口的拒绝,就被霸道而又柔情的吻,封缄在贴和在一起的唇齿间,炙热撩人的气息一下子全部从身体里翻涌了出来,柔滑如丝的舌尖迅速滑入口腔,如大海深处的波涛,在唇舌间缠绵翻涌。

少卿脸上闪过意想不到惊愕的神色后,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抗拒他,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忘情的配合他,只是这个吻来的太突然罢了。

令人窒息的吻,长得像经lì

了万年之久。

少卿的配合让他不得不极力的压抑着自己身上的情欲,当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再看她脸上泛起红潮俏生生的表情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现如今自己最害pà

月颜和少卿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在脑海之中。

若是被少卿探得自己的心思,发xiàn

原来月颜与她性情如此相似,心性高傲的她而选择离开自己——清顾想到这里难以言喻的情绪好像铺天盖地的乌云席卷而来,令他的整个心都阴暗起来。

可在同时,他整理了思绪,指着少卿身上的长袍,又带了几分小小的期盼的问道:“若是有人喜欢你,是因为你与他人相似,你会如何?”

少卿被问得一头雾水,难不成最近流行情意绵绵一番之后,谈论别人欢喜之事?低头皱眉神思片刻,想着自己就是自己,若是被人说着是模仿相似,必然是会不悦,扁嘴道:“那我一定不会与此人交好,我就是少卿君上无人能替代,也不会替代任何人。怎么好端端的问这样的问题?当真是扫兴。”

劫,都是劫,心中慌乱不已的清顾,忙开口道:“只是想起来罢了。你也疲倦了快歇息几个时辰吧。”

少卿再次躺下后,笑嘻嘻的说道:“到了青丘我还能再睡七日,我就是看桑阳总是处处针对你,又加上月颜的事,怕你心里难受无话去说,才留的你。”

原来她什么都知晓都明了,大咧的做派下是颗纤细如尘的心。

此时少卿眼眸中的光彩如夜空中的星子璀璨,美的让人窒息深陷,难怪世人常捉弄吓唬人时,常道:当心魔神勾了你的魂魄,迷了你的眼,堕了魔道,不复生。

清晨明朗的天空之中云卷云舒,桑阳抬头望着天空,完全没了出来时的好心态,因为白清顾真的没有开结界,屋内两人的喃喃细语,时不时的可以飘入自己的耳中,眼中心里怒火中烧,即便是混合着莲山冷气的春风也无法吹散,望着对面翠绿清雅的风景,幽幽的问道:“银羽说吧,吴少卿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和白清顾搅和在一起了?!”

说完桑阳握在手中的廊道栏杆便化作了粉尘消散不见。

银羽一愣,这到底都是孽缘,赶紧想出对策才是正道。

第 四、 章 上古龙渊刺魔龙

银羽并未被桑阳的这一举动吓到,反倒是从身上掏出一把白色凤羽扇子,慢悠悠的一下一下扇了起来,没给桑养好脸的轻笑道:“啧啧啧,我当真没想到,一万年前你就是因为师尊亲了你一下,就打了她一耳光。”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凤君跟了吴少卿五万年,到底是还是学了些流里流气的习性,桑阳挑眉看着银羽,反问道:“你觉得我被一个男神君亲了很正常?”

银羽手挽着自己的一头白发,掐诀将手的羽扇化作发簪大小,轻巧的将头发束好后,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问道:“那你给我说说被魔神少卿亲了哪里不正常了?”

桑阳皱了皱眉,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他是男神君,我不是龙阳!”

听到这话的银羽,当真是对这桑阳君上失望之极,摸着自己的下巴,嘲讽道:“哦?原来你和我师尊相处十六万年看到的不过是皮相!”

“我!”

见桑阳也无话可说,银羽也懒得在和他兜圈子,敛正了神色道:“我现在就给你讲清楚,我师尊从上古到如今一直都是女君,龙身凤羽真身是女君的确实少见。”说着他双手抱拳对天一拜后,又看着桑阳变幻莫测的表情道:“不过是女娲娘娘没有向神界宣bù

罢了。”

在听到女娲娘娘时,桑阳整个人都陷入过往的回忆之中。

上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苍天有所损毁,天不兼复,地不周载,火势蔓延而不能熄灭,水势浩大而不能停止,魔兽禽鸟作祟犯恶。

在这种情况下,少卿作为魔神奋战在前,极力去控zhì

局面,防止局面失去平衡,女娲娘娘就在少卿厮杀之际,砍断海中巨龟的脚来做撑起四方的柱子,降服黑龙,本就心血耗尽的女神,强撑身体手捧着五天五夜冶炼的五色玲珑石修补苍天。

临行前,女娲脸上没有了平日对世人的愁苦悲悯,满是忧虑的向桑阳嘱托道:“少卿性情刚烈不屈,好强要强,即便是我为他造出一对白凤羽翼终是放不下心,这样下去始终是会吃亏的,将来应劫的天雷遇强则强,强过百倍千倍,日后我是无法护他了,桑阳答yīng

我,要护她一世,日后你定会明白知晓其中缘由。”

望着苍天空洞吞人的漆黑,渐渐的被五彩的金光笼罩修复,人世中原大地上恢复了平静,只是少卿独自坐在被女娲娘娘降服的黑龙身上,不言不语的静坐了三天三夜,手持龙渊剑,举起剑身,众神皆亲眼目睹,魔神嗜血般一剑封锁魔龙,将其困于战袍之中的情形。

龙渊剑和魔龙在身的魔神少卿从此愈发随性混世。

从回忆中清醒的桑阳,心口如万剑穿心,自己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低声喃喃道:“难怪女王娘娘补天之际告sù

我要护她一世——”

银羽看着桑阳有些失魂的模样,想到师尊在一万年前在凡间受的苦难,不解恨的刺激道:“你懵了心,一巴掌挥出去当真是断了岂止是一些可能,活该你在凡间受的情劫之苦。”

然后面带愧疚的神色,又道:“我在两千年前落难莲山,阴差阳错的在莲山困了两千年,而我师尊前几日不知为何事出了枫兮殿,没了记忆只是不识的人而已。”

没想到仅仅只是万年时光,自己就错过了枫兮殿的重大事件,桑阳哑然的问道:“白清顾的事呢?”

银羽看了看少卿传出低语的房间,欣慰道:“清顾神君刚好捡到我这混世魔神的师尊,说来也巧,他是并未见过我师尊脸容,心悦上身为男神君的师尊在先。”他故yì

盯着桑阳魅紫色的双眸,眼神中满是讽刺,强调道:“还有!清顾神君可是昨夜才知我师尊是女君。”

桑阳笃定的失声道:“他不可能心悦上你师尊,你可知他在经lì

情劫之时——是为情所困为情失!”

银羽拍了拍桑阳的肩膀,伏在桑阳耳边道:“桑阳君上,他们两个人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也轮不到你管。”

说完银羽便洒然的向梨韵阁走去,悠悠然的说道:“随我进来吧,站着怪累人。”

桑阳望着银羽的背影,摇头叹气,这少卿的徒儿们怎么都没个礼遇规矩,见一次结一次愁。

不想打对面就看到莲女君身穿拜见服制,莲山冰雪之上,出尘仙子,傲世而立,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白瑾长裙临风而飘,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白衫如花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莲如见到银羽和桑阳同在廊道,忙加快脚步,先与银羽颔首示意后,屈膝向桑阳行了礼道:“桑阳君上,可安好?”

桑阳自知是在自己先没了规矩,独自上了莲山,点了点头,忙开口道:“莲女君客气,我是急躁了。”

莲如淡淡一笑,问道:“不知桑阳君上来我这莲山有何事?”

银羽见他们二人要谈论事情,也没有什么心境再去看他人客套的攀谈,先抢言道:“莲女君,桑阳君上,我先回屋子歇息了,等到酉时我们出发去青丘便好。”

酉时就要走,莲女君看了一眼桑阳,又看银羽快要进屋子的身影,忙阻拦道:“银羽神君慢走,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就要走?”

银羽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莲女君脸上焦虑的神色,心里当真觉得酸涩别扭,只道:“终归是要走的不是么?我们师徒已经不欠莲女君你了。”

桑阳虽然是寡淡内敛的性子,但在一万年前也是经lì

过情劫的神君,这莲女君对银羽的态度明显不过的存了思慕之心,这速来八面玲珑的银羽怎就这般不给情面?

冰雪莲山的春日还带着丝丝寒气,冷飕飕的直钻人心,桑阳紧锁的眉头看着莲女君有口难开的模样,不禁开口道:“少卿没了记忆,不识的人,去青丘用聚魂灯恢复。”

银羽剜了一眼桑阳,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只看着莲如委屈,自己被当做理所应该的两千年经lì

就不值钱?

隔壁屋子里的少卿听到屋子外面的吵闹动静,将将想要入梦的心思就又被遣散,叹气道:“我今天是歇不成了。”

起身就要掀开被子,出去探望一番。

一直守在床边的清顾,安抚的拍着少卿的手。将她的被角再次收捻好后笑道:“我这就出去看看,出了房门后给你弄个结界就好,这样你就好生睡吧。”

说着就在少卿额头落下一吻,起身准bèi

朝屋外走去,阳光从窗外投在他洁润细长的身形上,整个人看上去似屋子廊道对面的春日轻摇翠竹,清贵淡雅,影子倒映在冰晶光亮的地面上,嘴角微微翘起好kàn

的笑意哄笑道:“少卿,安心睡吧,到了青丘我还是有本事护你。”

少卿知清顾不是那种夸海口的人,点头笑道:“狐族就是奸诈,做什么都留一手,你能护我更好,让桑阳欠我个人情,找机会让他还个大人情。”

清顾仰头朗声笑道:“少卿君上,你可比我们狐族的人奸诈多了,快歇着吧。”

转身就走出了门外,少卿直到看着门被关上才合上眼,心道:还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好,否则长七十二个心眼都不够用。

清顾出了门便为少卿张开了结界,出去时莲如正对着梨韵阁的房门发呆。

莲如看见清顾从房间出来,走近他,命令似的问道:“清顾我能随意你们一同去青丘么?”

清顾一愣,这以前上演的是小徒儿痴恋戏码,这如今变成了小娘子倒追小相公?更何况这哪里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分明就是离玄的箭,不回头。

他抿着嘴,撇了眼梨韵阁一眼,偏了偏头朝屋子里望去,不料果真看到了雪白的身影,故yì

拉高了音调,幸灾乐祸的笑道:“你去交代莲山的事务吧,我们在青丘最少也要七日。”

莲如也知dào

这是清顾能让步的极限,得到这个结果已经满足,咬了咬下唇应下来之后,歉意的说道:“可能要叨扰到你们了,少卿君上和银羽神君能有如今的困境,我也是有责任的,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没等清顾回话,桑阳就劝慰道:“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快去准bèi

吧。”

什么时候青丘也是桑阳的能掌控的地界?清顾看着一副理所应当表情的桑阳,上前拍了拍桑阳的肩膀,道:“桑阳君上,青丘随时欢迎您的大驾光临。”

说完清顾也走进了梨韵阁,正巧与银羽撞到,向银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把他推进了里屋,桑阳和莲如寒暄几句后,这才进了屋子。

听着莲如渐渐轻缓离去的脚步声没了声响,银羽这才瞪了一眼清顾,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是给添乱子,这莲山才恢复了秩序才没几日,你让她去青丘——”

清顾明知顾问的问道:“哦?莲山除了莲女君,还有雪漫,雪容一众的仙娥,你瞎操什么心?”

一提到雪漫,桑阳才想起这一茬,低沉道:“糟了!我在冥界遇到雪漫,让她通知枫兮殿去了!”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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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银羽番外之缘起

少卿的手巧,得了娘娘的七十二变化的真传,一般和少卿交好的神君她都会送些小物件给人家,所以在神界是出了名的大方。

在去莲山的路上,银羽细细观摩着图纸,悬空临崖的神殿,师尊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银羽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着她:“师尊啊,你到底和莲女君要了什么宝贝?让你这么费心思的画出这图纸。”

少卿横躺在祥云上半寐的说道:“傻小子,还对法器耿耿于怀什么,我不过是把她莲山的冰莲要了来。冰莲是冰魂素魄对付你的天火最好不过了。你到时候就去莲山应劫,莲山的灵雪对你最为有利。”

银羽心里咯噔一下,师尊的这次人情欠大了,先不说冰莲是雪神每日用修为滋养的千年神物,曾记得有人去求这冰莲的时候,雪神以这冰莲是自己姻缘的陪嫁拒绝索要。

难不成师尊厚着脸皮应承下人家婚事不成?

少卿看着闷不吭声的小徒弟,见他沉着脸嘴抿成一条线,忙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傻小子。”

谁知dào

这小徒弟果真是个聪颖的,一语道破的说道:“师尊,你不会把雪神的婚事应承下来了吧?”

只见少卿翻了身背对银羽继xù

睡起来,银羽急的跳起脚来,愤愤难平的喊道:“吴少卿!你明知dào

自己是女君还敢这样做?也不怕人家雪神找到枫兮殿扒了你的皮?”

皇帝不急太监急,少卿一副温水烫不死人的性子,慢慢悠悠的说着:“哎呦呦,你瞧真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傻小子什么时候学了银月的套路,先吼我大名再劈头盖脸的责怪我了?”

银羽暗暗咋舌,每日听着银月师兄的荤话,自己怎么也变得冲动起来。

连忙跪在少卿背后,懊悔的说道:“师尊,是我逾越了。”

少卿伸了个懒腰,踉跄的站起身来,银羽死死的盯着师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从祥云上跌下去。

少卿朦朦胧胧的转身,睁开眼看着处处只为师尊着想的小徒儿,无奈的说道:“我的傻徒儿,连说笑的话都听不出来啊。放心我只是答yīng

了雪神的报答冰莲的恩情,还没把自己卖了。等我们到了莲山,你在外面候着,到时候好接应我逃跑,莲山上没一个脾气好的仙娥。为师也怕啊!她们也不至于跑到枫兮殿,雪神是个好面子的好女子。”

果然到了莲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能听到落雪簌簌声的莲山就响起一阵吵杂。

银羽在山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莲山仙娥们的喊叫,无疑就是负心汉,不要脸,还有就是要砸了枫兮殿的怒言。

银羽重重的抚了抚额头,回想起过往在神君宴会中见过的雪神莲女君,穿着倒是和师尊有几分相像,大抵是和师尊一样喜欢素净,柳腰莲脸的容貌在天界上也算是排的上名号,性格却如深夜般难测,平静温和的黑眸总是流露出波澜不惊的淡然,也难怪叫冰美人。

估计现在冰美人这会子被自己胡来的师尊也气化成水美人了。

银羽抬头看向莲山,只见一道蓝色身影速度飞快的朝山下跑来,山上传来少卿慌张喊叫:“要死,要死,银羽快来护着我,为师下手重了这些仙娥就遭殃了。”

再看少卿身后紧追着一名身穿米黄色衣服的仙娥,长发上的米黄发带飞舞,手持仙剑,狠言的喊道:“亏你还是神君,这般欺负我师尊,今天你休想跑出这莲山!”

少卿则处处躲让着仙娥眼花缭乱的砍杀,见这情况银羽立kè

抬手掐诀,开启了早已布置在山上的阵法将师尊还有莲山的众仙娥困在其中,不到眨眼功夫师尊就飞跑出阵,潇洒的带着我打道回府了。

而站在莲山之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女子,脸上脂粉未施,双眉紧凝,尽显洗净铅华的自然美态,仿佛一池清水中的莲花清雅脱俗,看似柔弱骨子里却透着清冷决绝:“少卿,看来你是早有准bèi

,真当是下了狠心。”

第二日整个神界都传出魔神拒了雪神的婚约,作为赔礼送了莲山神殿的设计图纸。

莲山放话:枫兮殿的人不得雪神同意,不准踏入莲山半步。

在银羽准bèi

历劫的时候,少卿一脸愁苦的说道:“小呆瓜啊,在莲山历劫的事算是泡汤了——你就在莲山附近随便找个地放,受天火吧。你也知dào

为师没法陪你的应劫,最多就是去及时救你。为师卜算实在不行,到现在都没算出你会怎样。你可千万回来,为师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银羽没细想为何师尊今日出奇的话唠起来。只道是师尊的模样像极了当年送自己走的阿娘,眼中不由得涌出泪珠,跪在地上不去看少卿的神情:“师尊我若真回不来,凤族的神君之位就交给我阿妹吧。”迅速掐诀逃离了枫兮神殿。

莲山附近的几座山上同样是常年积雪,不同的是莲山上的落雪多了几分灵气,有助于恢复伤势。

当天火一道一道的从天上而降砸向银羽,切身体会到这不同于以往应劫的火刑灼烧,银羽才知dào

为什么师尊会豁出脸面,去求雪神的冰莲。

烈焰落地长久不熄,围绕着银羽周身燃烧。他咬牙忍受着皮肉反复灼伤再愈合的痛苦,心里默数着天火的次数,这越来越少的次数成了银羽坚持的唯一动力。

在承shòu倒数第三道天火的时候,银羽眼睁睁的看着师尊嵌入法器的冰莲承shòu不住烈焰化作了空气中的一缕蒸汽,在剩下最后一点神识,化出白凤真身,身带烈焰,拼命的朝莲山奔去。

祈求能借着莲山的灵雪让自己恢复伤势,但好像忘记了一件重yào

的事,是什么来着?

银羽还没来得及回想就失去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依旧是白凤真身。

不同的是浑身焦黑,头上的凤翎,还有凤族引以为傲的凤尾都烧秃了。火凤浴火重生,涅槃之后华美无比,白凤果真是浴火变成秃,而且是又黑又秃,现在的自己和乌鸦定是分辨不清了,身上还有一股子羽毛烧焦的味道,这到底要修养多久才能变回原先的容貌。

银羽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白茫茫一片,飘落的雪花闪着莹莹光亮,果然莲山飘扬的灵雪救了自己。

在静坐歇息一会后,银羽发xiàn

一件事,那就是枫兮殿的人进不得莲山。

师尊他们进不来!自己现在也出不去了!

自己被困在莲山了——而不远处被银羽坠入莲山巨大的动静引来的仙娥,正扎堆的朝他这边奔来。

第 五、 章 红丝遮面鲛人泣

在三途川得了桑阳君上交代的雪漫,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赶到在极乐净土的枫兮殿。

枫兮殿院中的枫叶魔树灵,据说普通的神君望一眼变会魔性心生,魔由心起,带入贪嗔痴的心所幻,心所求,沦入魔道。

若是没深厚的修为,定是会在这魔神的枫兮殿一线泯灭。

雪漫只不过是个仙娥,哪有什么本事踏进枫兮殿的大门,开始还是轻拍的大殿的外门,发xiàn

没有响动,掐诀一边用法术击打着岿然不动的大门,开始直接扯开嗓子喊道:“枫兮殿的!快给我出来个人!你们的君上和银羽都出事了!”

声音,刺耳的太让人受不了。

只见枫兮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雪漫目光直直的盯着大门,只见一个盛装少女从门中走出,那少女看上去豆蔻模样,目如秋水顾盼生辉,样貌是极美的,眉间的俐落气质也很是别致,是自己在神界不曾见过的容貌,特别是是一头如火的红发更是乍眼。

少女看中透着焦虑的看着满后大汗气喘吁吁的雪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可是我枫兮殿的少卿君上和银羽凤君?”

雪漫听到少女的嗓音,再对上少女金色的眸子,整个人都呆傻的愣在原地。

这少女不仅容貌娇美动人,就连嗓音都如天籁,毫无矫揉造作之感,本是焦急的询问也带着丝丝蛊惑魔力,软糯的女声,黏得像是新煮熟的糯米,然而这黏软之又带着微微的沙哑,每一字都好似滚粘在心间,这样的嗓音美的让人窒息,吴少卿到底都收了些什么人在神殿?

这次雪漫收敛起自己火爆的性子,红着脸点头道:“正是,他们如今正在莲山之上,我在赶来的途中在三途川遇到桑阳君上,他让我带话给千月说,少卿君上又闯祸了。”

千月一怔,银羽师兄在莲山师尊与自己是知dào

的,难不成师尊在应劫成功后去了莲山接师兄不成?

忙开口问道:“我师尊身上可安好?他前些时日出门枫兮殿是去应劫的啊,若是应劫结束怎么不先回枫兮殿?独自一人去了莲山。”

雪漫自然也是不清楚这少卿君上怎么和白清顾一同出现在莲山,看着眼见娇滴滴的美人儿着急的都快哭出来的神情,一股脑的把自己都知dào

的全都倒了出来道:“你莫要着急,我也不知是为何,少卿君上与风神白清顾是一同出现在莲山,也是风神白清顾先认出银羽神君。”

千月也没没了心思在听详细过程,睫毛半敛,敛住明澈地眼神,低头深思片刻后问道:“仙子请与我说明,我师兄银羽到底如何?我师尊到底如何?”

雪漫目不转睛的看着千月,她现在才知dào

,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美人,周身上下散着诱人的气息,五官精致的脸上不需yào

任何妆容,无可挑剔。

在听到问话后,低头惭愧的说道:“银羽神君因把修为渡给了我师尊变成了仙童的模样,入了——”担忧的抬头看着眼前女子,顿声道:“魔。”

千月承shòu不住打击,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晕厥过去,想到自己那翩翩浊世八面玲珑的师兄落得如此田地,泪珠难以自控的流了出来,眼泪化作圆润剔透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弹落在地上,没入净土之中。

雪漫瞪大眼,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呼出声:“你是鲛人!”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可这鲛人明明是人首鱼尾,怎么会似凡人一般生出双足?

此时的千月顾不得雪漫的惊呼,像是抓住一株救命稻草般,伸手摇晃着雪漫的身子,急急问道:“那我师尊呢?她是魔神!上古的魔神!她会驱魔根,散魔性啊!”

雪漫感觉自己这几日如生活梦幻中一般,魔神转了性子,风神九尾狐君是龙阳心悦魔神,三途川遇到东华桑阳君上,来了枫兮殿见了没有鱼尾万年难遇的鲛人,整个人都少了平日的英姿飒爽的模样,木木的说道:“少卿——少卿君上已经在搭救银羽神君,但是他一直说他是什么小小神君。”

千月缓缓地松开雪漫,如同挂在枝头随时会被风吹落的娇花,泪珠还在眼里打转,想起师尊临行前的话,喃喃道:“都是骗人的。”

雪漫是个性子急躁的主,一听这说话,便立即能焦急的接上:“什么骗不骗人,桑阳君上已经先行一步去了莲山,你快去唤千月与我同去就好!”

在听到桑阳君上,千月脑子里闪现的全是一万年前少卿与桑阳打斗,被弄得鲜血淋淋的羽翼,还有少卿苍白的毫无血色昏厥过去的模样,着实对桑阳没了好感,对雪漫道:“我就是千月,我们现在就走吧。”

虽然同是女子,可雪漫见千月娇滴滴脆弱的模样还是生了保护之心,点了点头,便一拉千月,两人在腾云飞上了空中。

千月俯瞰着枫兮殿枫叶翩翩的风景渐渐缩小,想着银羽师兄和师尊同时吉凶未卜,银月师兄外出办事还未回来,心中怅然无比。

天空中新鲜的、轻盈的云朵静静地象波浪似地摇荡着,滚动着,在明净和深邃的蓝色背景的映衬下,她们二人肩贴近着坐下。

实在好奇心难忍的雪漫,目光一转,又细细的端看了一会儿美的不像话的千月,心道:神界都说魔神的四个徒弟,个个本事大的很,怎么会就收了以心地纯善出了名的鲛人为徒,看起来弱不禁风,若真遇到个什么大灾大难,还不托了魔神的后腿?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火红的波浪卷发,顺滑的质感如同是浸泡在海中的海藻,搔头不好意思的问道:“千月,你可知少卿君上为何收你为徒?”

千月常被少卿和银羽他们摸着长发,顾也就没有拒绝雪漫的冒失的行为,探身弯腰故yì

压低声音神mì

的说道:“我师尊说若是哪日枫兮殿破败了,也能靠我泪珠子过活就把我从鲛人族带了出来。”

雪漫抽搐了一下嘴角,想到少卿曾经一副不管做了什么都嬉皮笑脸的表情,还当真是他的一惯作风,对着千月同情心瞬间泛滥的劝慰道:“千月你也可以改投我们莲山门下,我们莲山都是女弟子,好过被吴少卿那个臭男人摆布。”

千月一笑,想着去莲山的路途还遥远,这才有心思看眼的这位仙娥,窄袖紧身翻领的浅绿色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长发被利落的束成马尾,英气飒飒,不由得问道:“怎么称呼仙子?”

“你叫我雪漫便好。”

千月思索片刻后,指着雪漫兴奋的说道:“你就是两千年前!从莲山上追着砍杀我师尊的那个仙子!”

雪漫一愣,没想到自己在枫兮殿这么有名,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解释道:“我当时不知少卿君上是龙阳之癖,以为他当年是故yì

戏弄我家师尊才退婚,一怒之下就追着他砍杀起来——”

感觉……有点儿奇怪,细想师尊自打从莲山退婚回来也神界中也没传出什么师尊是龙阳之癖啊?

“我师尊什么时候有龙阳之癖了?”

毫不掩饰八卦心态的雪漫,看了一眼满脸困惑的千月,低声道:“原来你也不知dào

啊,少卿君上在准bèi

就银羽神君之时,可是当着我们众人的面吻了清顾神君,哦,就是青丘的九尾狐君。真是让我长了不少见识,两个人都长的那么妖孽祸害,凑到一起也是绝了。”

“你,你,你,你胡说!我师尊怎么可能!”

千月自然是知晓自己师尊少卿是女君,少卿可不是什么容易交心谈情爱的人物,慌乱中想从雪漫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见雪漫眸中没有丝毫撒谎诋毁的迹象,千月整个人都颓废的跌坐在乘坐的祥云之上,无奈的干笑了两声:“我师尊每次出门都会惹出一件祸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这鲛人心地淳善,做事想事心思细腻,又想到白清顾的名号怎么听着耳熟,寻思会子,两行清泪滑下,晶莹饱满的珍珠止不住的簌簌散落,雪漫以为是自己说了少卿君上的行径气到了千月,手足无措的伸手去接珍珠。

平日在莲山见姐妹们自己心里也是不忍的,可这千月生的这么美,泪珠子还如此金贵,急的自己都快哭出来,自责的说道:“莫要想少卿君上的事情了,没事的,没事的。你莫要再哭了,这么金贵的泪珠子,飘到其他下届倒是便宜了他人。”

何人知,千月感怀的却是缘起缘灭,只知不变的是今生,明明断绝了万年的关系,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就又凑一起了。

雪漫见实在劝不住,抬头望着天,猛地想到桑阳叮嘱自己要唤千月接少卿君上的事,冷然一笑,这上古的老奸巨猾桑阳君上,明显就是捡着软柿子捏,这么软弱的性子去了莲山就只有吃亏的份儿。若是换做饕餮银月,定是另一副光景。

下定了决心,对着哭成泪人儿的千月道:“你放心若是莲山出了什么岔子,我去给你寻饕餮银月去!”

银羽番外之劫难

映入眼前的阵仗比天火逼近热浪直吹自己脸颊的时候,还要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特别是看到雪神还有她身旁鹅黄衣少女时,本就大伤未愈的银羽,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而远处的雪神早就眉头紧锁起来,这些时日因为吴少卿就够自己心烦了,谁知dào

一声巨响就从莲山中传来,出门观看情况竟然是天火砸向了莲山,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坐在屋子里咒骂了几句吴少卿,就惊扰了天命不成?

一个上古的神,这样没皮没脸也就罢了,还能只手遮天?越想越气就带着请命的雪漫还有一众弟子来到天火所降之地,万万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与银装素裹的莲山格格不入的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的鸟?

神界什么时候多了一种这样的神鸟?还这般丑——还有些呆——见这只黑鸟呆站在雪地中间,半天不说一句话。雪神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何类神鸟?”

银羽脑袋里猛地想起银月师兄曾说过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我——我是魔神用来实验火劫豢养的神鸟。他见我没了用处,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要不我的羽毛也不会被烧毁着这样。”

说完银羽就双翅伏地,趴在灵雪上假装痛哭起来,嘴里生生喊着:“我的羽翼怎么变成这样,呜呜呜呜呜,吴少卿好狠的心。”

看到这情形的仙娥们无不动容,抹泪的抹泪,找药的找药,鹅黄衣少女对着雪神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师尊!吴少卿好狠的心,为了他弟子的火劫,哄骗了冰莲还不够!还用其他神鸟替他弟子受苦。”

雪神前些日子才受到吴少卿的打击,哪能听得了这种事?想都没想的对少女说道:“雪漫,将这神鸟带回宫殿好好疗伤,等治好了去找天帝告状去。”

刚刚还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银羽,也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被这话打击到,直接昏厥了过去。就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神殇殿看到师尊的情形,还有雪神厮打他们师徒二人的情景,只是咒骂中除了负心汉还多了一个忘恩负义。

银羽被梦境吓醒之后,发xiàn

自己被安置在普通的屋子里,身上的灼伤不再那么严重。

他扇扇翅膀飞到窗前,看着眼前萧索的景色,灵雪簌簌的飘下,似春日飘扬的柳絮,无尽无休地飘着,莲山的雪怎样飘落都是要看雪神的心情,银羽展翅接下飘落的灵雪,这样的骤雪估计也是因为师尊和自己给闹得。

都说莲山的仙娥个个懂音律,最擅伴着音乐在风雪之中,轻盈地在空中飘舞着,旋转着,跳着动人的舞蹈。轻快的身影还有飘逸的舞姿,仿佛是莲山的每一片晶莹的灵雪花瓣。

再看如今莲山的仙娥们,神色忧愁的穿梭在雪地之中,她们师尊都是郁郁寡欢的心境,弟子还能欢快的起舞?

银羽独自言语着:“算起来是因我起的这愁苦,就让我来解开吧。”

抬起头冲着蔚蓝色的空中鸣唱起来,百鸟之首的鸣唱,如翠鸟弹水又如黄莺吟鸣,音路婉转多变,百转千回。高音恍如雄鹰盘旋于群山之巅,冲破云霄雄伟壮志,而后声音陡然而落,愈唱愈低,愈低愈细,如恋人喃喃细语,渐渐的没了声响。

美妙绝伦的歌声,似水暖暖的流进心田,莲山的仙娥听得如梦如幻,许久后脸上的痴迷才渐渐消散,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雪神站在门口痴痴的听完这美妙的凤鸣,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缓缓说道:“原来你是凤族,也难怪少卿选了你为他徒儿应劫。既然他弃了你,你就拜在我门下吧,日后也好为你去那里天帝讨个说法。”

银羽忙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的雪神,幸亏现在自己只能是凤鸟真身在她面前,自己这哭笑不得表情当真是难看之极,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莲女君,我其实——”

雪神以为这漆黑丑丑的凤鸟是还在为少卿丢弃了自己难过,就将他搂抱在怀里,轻抚着他已经烧秃的凤翎,宽慰的说道:“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本来我莲山是不收男弟子的,我心中也是愁苦,看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留下你也好有个互诉心事的伴儿。早点将伤势养好,你这黑漆漆的身子我看着别扭,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化作人形。”

说完就将银羽放回到窗前:“慕情一曲柳梢青,以后就叫你雪慕吧。”

过去总是见惯了她,清冷的一面,如今看她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冰冷化为清水,似从画中走出的美人,活了起来。银羽觉得自己的脸上滚烫,埋下头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想告状,等我伤好了,能放我回族人那边就好。”

雪神听他还有族人便点点头说道:“这也好,刚见你时,我见你委屈得很,才想到替你讨回公道。你真是老实心善的紧。”笑盈盈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鹅黄衣的雪漫就来到他面前,扁着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也是有福气的,师尊就这么收了你还给赐了名号,女君收男弟子一般都是会被风言风语,说三道四。”

雪漫表情忽的恶狠起来,凑到银羽眼前威胁的说道:“你要是像吴少卿那么混账,我就把你黑漆漆的毛拔光,顿了喝凤汤。别以为唱个歌就能把我收买了。”

她眼眸灵活转动,身上散发着几分调皮,硬气的说道:“记得每日唱一遍,师尊也是要听得!还有师姐们!”猛地甩了一下头上鹅黄的发带,像风一样飞跑走了。

银羽深深的长吁了一口气,看来不能变回人形还是有一定的好处,这里的仙娥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且等着伤好了回去就行,也不知dào

师尊现在可好?

少卿这边明月当空,正坐在院中,悠然自得喝着千月泡的茶水,千月一边斟茶一边板着脸说道:“师尊,你怎么还不去救师兄去?”

少卿抬眼看了下怨妇模样的小徒弟,大笑道:“千月,你放心吧,你师兄现在定是在莲山上。”

千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着急的喊道:“哎呀!那你还不去救师兄。也不怕雪神要了他的命!还有功夫喝茶,不喝了!不喝了!”

说着就一把扫了放在茶桌的茶具,翻倒在地。少卿举着手中的茶杯,邪魅的笑着,将千月唤到跟前,在她耳边嘀咕起来:“我前阵卜算你师兄的凶吉,你猜怎么着?”

不耐烦的千月用力的推搡着卖关子少卿师尊,焦急的说道:“怎么了!你快说!”

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少卿故yì

拉低了声音说道:“你师兄红鸾星动,方位恰好是莲山所在西南位。你大概还不知dào

,你师兄每次历劫火后的模样吧?哈哈哈哈哈——”

千月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师尊,抽动着嘴角问道:“哼,有什么好笑的啊,莲山的仙娥还不一定配的上我师兄。”

少卿笑迷迷的胡乱揉了一下千月软绵绵的长发:“没出息!普通仙娥怎么能配的上你师兄?怎么也是我的徒儿!堂堂的凤族神君!就怕和我一样喜欢素净的莲女君,要嫌弃一阵子黑漆漆像只烤鸡的凤君了。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天命不可说与银羽,真想早些刺激刺激傻小子。”

千月有些呆傻的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喃喃的说道:“师尊,你就笑吧,别等着自己徒儿们都成婚了,你还是孤家寡人。”

耳尖的少卿也蹲下身子同千月一起收拾起来,淡淡的说道:“你们只管去风流,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成婚还是我说了算了,大不了拖你们几万年。老凤君那里我早就交代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又接着说道:“不过等银羽的娘亲来这里寻他,就说寻不回来了,折磨我几万年的女人,也该让她着急些日子。”

而在莲山的银羽,连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安然入睡,准bèi

迎接自己灿烂的俘虏日子。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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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银羽番外之情动

银羽这场觉睡得很是身心舒畅。

不晓得睡了多久,他昏沉的才睁开了眼,发xiàn

自己住的屋子莫名变得冰莹剔透起来,思维还在停滞状态的他,不禁说道:“师尊,我知dào

你是喜欢素净的,可是能想到用冰晶做宫殿还真是清雅的很。”

站在床边的雪神垂了垂长睫,脸上透着微红的笑着,静静的盯着在床上夸奖自己的凤鸟,依旧是黑漆漆的一团,与寝殿的奢华素净当真是突兀的不相配。

“雪慕,你喜欢我这寝殿?”银羽听到不同于以往的声音,才回想起自己在莲山的事,忙抬头说道:“莲——女君,寝殿很美。”

雪神见这只凤鸟如静夜般的眸子略有些惶恐盯着自己,大概是这凤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轻轻的把他再次平放到床铺上,不忘给他盖上锦被,徐徐说道:“我从未豢养过神兽,神鸟,也不知如何是好,我这冰床有疗伤功能,想着你睡下也是不错就把你抱了来。”

这种奇怪的姿态躺下,银羽过去从未没试过,毕竟化作凤鸟在这样做总是会有点别扭。

在枫兮殿,听惯了银月和千月的吵闹,师尊锻炼神器的声响。

猛地住在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连闷葫芦银羽也会觉得有些清冷,待莲女君将门窗推开,把阳光放进来,银羽便老老实实的飞到窗前鸣唱起来。

雪神莲女君身穿素色的仙裙,走到门口,映入她眼帘的是莲山的一片晶莹雪白,向远处眺望其他山头新抽的嫩绿,仿佛自己也能感受到春日温柔清澈的日光,身上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胸口豁然开朗起来。

她转过头看向银羽,轻笑道:“雪慕,你知我为何会将冰莲送给少卿么?”透亮的阳光打在她如凝脂般清丽的脸容上,让她雪白冰凉的肌肤看起带着一丝丝的柔美。

刚刚鸣唱完的银羽,被突然这么问道,略一迟疑,随即摇了摇头。

银羽偷撇一眼雪神,少卿师尊故yì

在女君仙娥们面前表现出不着边际的形象,为的就是避开女君们的妄念。

可这次不一样,的确是师尊为了自己主动招惹了雪神不假,但冰美人雪神为何会答yīng

不靠谱师尊的请求,他也很好奇。

莲女君十分文雅的坐到茶桌前,抿了一小口冰凉的茶水,轻柔的放下茶杯,神情安逸的轻吐道:“原因很简单,我有些羡慕少卿,他刚好与我性子截然相反,他随性,护短,无赖,任何的情绪都可以表现出来。想着与他相处定是有趣的紧。便就答yīng

了。”

师尊少卿的做派在神界,有人欢喜,有人厌弃,师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并不在意,想不到竟然能让沉静高雅的莲女君所羡煞。

莲女君起身而立,洒然的问道:“雪慕你又为何每日鸣唱?”

银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看你每日寂寥,想着唱着你会欢喜点。”

等他再看雪神时,发xiàn

她脸上泛起如喝醉一样的酡红,难不成她刚才喝的是酒不成?

一向淡然的她,竟然结结巴巴的轻声的说道:“你——你好生养着,我去看其他弟子。”

银羽傻傻的看着匆忙离去的素白倩影,才缓过神来,想到自己是从未给其他人鸣唱过,师尊都不例外。

少卿师尊曾一本正经的说过:“你阿爹交代过我,不许你像我的性子,不许你随意鸣唱,凤族的鸣唱只能唱给心爱的女子。你们凤族的性子比我还别扭,小气的紧,鲛人族的歌同样只为给心爱人所唱,千月为我唱的不也挺好。”

“凤族的鸣唱只能唱给心爱的女子。”银羽嘟喃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原本打算展翅飞到床边的银羽,一时慌乱竟然忘却了怎么了挥翅,重重的跌到了冰晶的地面上,冰凉的寒意窜入了身体里,让银羽清醒不已。

“这下糟了。”

莲女君强忍着羞涩跑回了屋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即使在冰天雪地的莲山,沁凉的微风也难以吹退脸上的烧红,这凤族的男子只为心爱的女子鸣唱,当年的老凤君的得子的鸣唱至今让神界的女君仙子羡煞不已。

起初她听到漆黑一团的雪慕,能鸣唱出美妙的歌声,着实被惊艳到。那时想着他不过是为了吟唱心中的愁苦,安抚着莲山上仙子们的心。

今日自己一时好奇问出雪慕为何而唱,这凤鸟竟然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愫。

雪神最喜欢听雪慕开口说话时的声音,沉稳内敛,她常想要是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凤鸟化作人形,会不会也是如声音这般内敛俊朗。

过往自己执迷不悔的想去寻找一个可以相互扶持一世的人,少卿就像是娇艳独立的蔷薇花,看着诱人惑心,想要摘得必须付出血淋淋的刺痛。

她做不到这样的付出,也就做不到去枫兮殿讨说法。碍于面子问题只能对外说不得让枫兮殿的人到莲山。

可为何对这每每想起他温润的嗓音,就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分明只是只黑溜溜来历不明的凤鸟。

果然之后的时日,莲女君就再也没出现在银羽面前,就算是偶尔遇到,银羽还没来得及开口,莲女君也会尴尬的找理由避开。

银羽也是个有耐心的,既然已经变得如此误会重重,摆正心态也就没再多想,总是要碰面的,不信解释不清楚。依旧每天在莲山上鸣唱一曲以示存zài

,剩余的时间用在闭门修liàn

法术,准bèi

化出人形,好早日回到枫兮殿。

等着银羽的羽翼日益修复,渐渐显露出雪白的羽毛,可偏偏在自己化作人形的那天,天降劫雷,莲山众仙娥无能为力的抬头仰望着莲山之巅的师尊,遭受天雷击身。

将将复原的银羽可以清楚地听到屋外,雪漫失措的惊呼:“师尊快撑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君,一袭白衣胜雪,白发飘飘,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深邃如星辰的吊梢眼儿精光迸射睨视着雪漫。

这样被人俯视压迫,雪漫顿时没了气势,堪堪勉强的对视着,问道:“你有何事?”

银羽怒斥道:“还不为你师尊准bèi

疗伤的事务,站这里发什么呆傻!”

待掐诀腾云直冲到莲山之巅的银羽,再次看到莲女君时,她已经耗尽心神的使出了决绝的法术,将自己冰封在了冰棱晶体之中。

银羽将探手在冰晶上,感到莲女君的灵力还有修为正渐渐抽离,心里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神情决绝释然女君。

心里酝酿一番后,长吸一口气,轻叹道:“到底是我与师尊欠你的债,现在我就还了你的情。”

第 七、 章 若早知晓便好了

清顾看着桑阳一个人在廊道,出神的思索,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腰牌,眯着眼细观测起那块在他手中翻转的木牌,一瞬间恍神,仿佛又回到了在凡间沧月国的时光,月颜与西决就站在皇宫的蝶恋园,而自己只能低垂着眼眸,情绪暗涌。

一切不过是一瞬间,幻觉飘散,清顾发觉只要这桑阳自己眼前阴魂不散的晃荡,就会给自己带来昔日的回忆,毫无疑问他是故yì

为之,自然为的就是“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眼前这个桑阳君上可不是当年的西决,不是说两人不像,只不过如今他身上的冷峻与决狠更多了些,可以说是脱离了人味多的是神的威严。

清顾懒懒的靠在扶杆上,却没在上面着力,指着桑阳手中的木牌笑道:“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情趣,把玩木牌。”

桑阳虽然有一点意wài

清顾会与自己主动攀谈,但是并没有深究,挑眉低吟道:“月颜的东西我一直都随身携带,有个念想总比你这来去空空无牵挂的强。”

这时候说种话,清顾抽了抽嘴角,上下打量着桑阳的俊逸的身形,撇嘴道:“是,你厉害,硬生生耗着把沧月国的敌国收复才返回神界,你的长情敌不过江山重yào

,现在你是东华上神,就缺个娘子,才会把玩那木牌。”

桑阳抿嘴不屑的轻笑道:“原来这口无遮拦,自由散漫的性子是你从神君那里天生出来的,月颜也是情窦初开,年少无知才心悦你。”

清顾瞥了一眼桑阳也懒得去辩解,脸容露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随即走上前来搭上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可不是说呢,怎么月颜和少卿就都看出我的好来?”

说着就给桑阳抛了媚眼,转身潇潇洒洒走到自己的屋子里,独留下板着脸的桑阳独自咬牙道:“死狐狸,脸皮竟然厚到这个地步!”

清顾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斜斜的扭头,对桑阳笑道:“银羽那边是不稀罕你去了,要不我收留了你?”

桑阳静静地看着,心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走着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用了,我的弟子木华还在山下等着我,我还要去嘱咐他几句,回去替我取法器。”

紫色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翻过栏杆朝山下跳去,桑阳虽是个严谨冷峻性情的人,修为却俊俏的很,相比较少卿跳跃的动如脱兔的闪快,桑阳的紫色身影柔缓的宛如春风轻抚,常言道以柔克刚,若是现在相对桑阳背后下手,定会被他轻巧躲过。

清顾嘴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后会有期啊,桑阳君上。”

哼着小调的化作一缕清风入了少卿的屋子。

山下的木华与守卫的仙娥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数个时辰,木华有些沉不住气了,天上的日头快到晌午时刻,还不见师尊和少卿君上从山上下来,她虽然说不担心这两个神君的本事,但是这么被敌视的站在山下无所事事,也实在闲得有些发慌,蹲在地上瞎哗啦起来,不时抬头望着山巅那层悬空楼阁的动态。

突然见山上飘下一抹紫色身影,顿时燃起了精神头,猛地拍腿跳起,冲着小仙娥轻哼一声,道:“我师尊下来了。”

挥手冲着桑阳做着先前商量好的手势,示意是否准bèi

跑,桑阳见木华向自己挥手大声喊道:“站在原地,莫要动了。”

站在一旁的小仙娥倒没疑心木华会对她有什么不利地举动——世界上哪有这么笨拙的神君,见到自己师尊桑阳君上兴奋劲儿就似几万未曾见过面一般?

桑阳缓慢的站稳脚,看了眼尽职的小仙娥,又看了眼木华低声道:“去给我回紫晨殿把我应劫用的法器都一应给我取来,还有恢复伤势的药。再过几个时辰我便要去青丘,取到这些物件后给我送到青丘便好。”

交代给木华的事少有做不到的,桑阳自然很放心将此事交代给他。

但令木华感到十分意wài

,他的脸上闪过极不自然的神情,似是在震惊又似在困惑,他脑子闪过所有的可能,莲山真把少卿君上扣住了?要拿这些物件交换不成?还是师尊发生了什么事?

一把抓住桑阳的袖角,拽着桑阳走到离仙娥稍远的地方,即便知dào

自己逾越了,依然开口问道:“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阳倒也没怪罪木华,耐心解释道:“不关莲山的事,少卿折了三万年的修为,可能就是这几日要渡劫,我替她渡劫,她给我拿聚魂灯救月颜。”

先不说上次为聚魂灯把少卿君上打伤的事,怎么就又和聚魂灯扯上关系了!不是被砸了么?为了这凡间女子月颜师尊实在是——木华不由得露出苦笑问道:“师尊替人应劫可是双倍啊。聚魂灯只要你开口少卿君上再怎么恼怒万年前的事,也不会这样为难你不是?”

桑阳点笑的比木华还苦:“你说的是知晓我与她十六万年情义的少卿君上,现如今她没了记忆,与初识她没任何区别。”

木华张大了嘴,顿时一股山涧冷风灌入口中,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情绪明显气恼不已,音调提高的说道:“这莲山好狠的心!少卿君上不就是退过婚么?用什么法子让一个上古神君没了记忆!”

桑阳伸手拍了拍木华气的发抖的身子,宽慰道:“据我看来不是莲山所为,倒是说起退婚来——”桑阳顿了顿话语,又失笑道:“她要是不退婚就更闯下大祸了,我今日才知dào

少卿是女君。”

听后木华当即突然朝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掌,感到头晕目眩后,定睛看着眼前的师尊,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几乎哽咽的说道:“师尊,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说着桑阳掐指算了起来,叹声道:“余事勿取的日子。”

木华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以后出门还是算一算吧。”低头嘟喃道:“唉,难怪少卿君上脸容俊美的成样子,是女君倒也说的通。”

说着带着一丝尴尬,偷偷瞟了一眼桑阳,低声嘀咕道:“要是早些知dào

,指不定你们连小神君都会满地跑了。”

纵然木华有心说出这事,桑阳心中一动,瞬时生了一丝贪念,脸上难以笑出来低声道:“日后再说吧,月颜也不错,各自的造化罢了。”

木华见师尊没有意思,心中只觉得可惜,十六万年谁不知dào

谁?少卿君上亲近的来没成亲的男神君也只有自己师尊,放着这等好的姻缘不要,偏生扭直了心要这凡间女子月颜。

说完这些,便朝着桑阳一拜,掐诀驾云而去告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不要在问的好,都是自寻烦恼的事。

桑阳望着木华在空中的背影消失在天际,心中咒骂自己生了邪念似被火煎熬:“自己也混账起来。心也能分成两半儿不成?”

她们的性子都刚烈,哪里容得了有二心的情爱,渐渐的脑子清晰明了起来,如今的局势是走一步看一步,若少卿当真是出来应劫,自己顶替了她还不知有没有命,看聚魂灯收齐了月颜的魂魄。

“桑阳君上,怎么就他一个人走了?”身后远处的小仙娥以为桑阳出了什么事才没追上木华,急急的问道。

“谁说过我会跟着一起走?”

一时被问的语结的小仙娥没敢再吭声,向桑阳行了跪拜礼,道:“桑阳君上是我鲁莽了。”扁着嘴悻悻的站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岗位。

桑阳想着千月肯能也快到了,闲的无事慢慢的寻了个正午日头晒不到的地方,不紧不慢收拢起长袍,静心盘坐起来,春日山谷的微风轻轻掀起他紫色的锦袍,远远的看起来仿佛漂浮起来了一般。

等候了一个时辰后,也不知是哪个站岗的仙子开口喊道:“好像是雪漫师姐回来了!”

而离莲山不远的雪漫,一路上好不容易哄得千月不再哭,见到了自己的底盘,骄傲的指着前面白皑皑茫茫一片的莲山兴奋的说道:“千月,你看这就是我们莲山。”

千月过去没来过莲山,也未见这样美的景色,雪山不仅气势磅礴的高大,远远望去如同皎洁透亮的玉石,山巅顶端更是云蒸雾涌,乍隐乍现,似少女蒙上轻盈白纱一般神mì

曼妙,暖日投射在山上晶莹剔透的冰棱反射着光线耀目晃眼,斑斑点点的闪光堪比夜幕中的星子。

不禁赞叹道:“真好kàn

,难怪师尊总说你们这里素净的如莲花圣洁高雅。”

等到她们二人已经准bèi

落地时,才发xiàn

不知何时桑阳君上已经站在等候着,心里都忐忑不已,千月怕的是从桑阳口里再得知更糟糕的事,雪漫怕的是千月被桑阳的万年冰山脸再吓哭了,自己真的没有力qì

哄人了。

怕什么来什么,千月站稳身子,见到果真是桑阳君上,将将被雪漫消肿的双眼再次泛起一圈红晕,带着哭腔问道:“桑阳君上,我师尊和银羽师兄可还好?”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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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 九、 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待千月说完了,离开银月耳旁,银月依然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黯然叹息一声道:“若说起,这两千年确是有缘的,只不过是梦醒了。”

千月愕然,又想着这种事也是强迫就能有的,也就不再去深究,心里又是一阵阵挥之不去的怅然:“师兄能想明白就好。”

“千月,你可知你师尊为何离开枫兮殿?”

带头先问的是桑阳,千月望着桑阳觉得这神君怎么不管问什么都是一脸威胁强迫的脸容,先扭头看了眼银羽才安下心,点头道:“我师尊出门自然是出来历劫,临行的前一夜还观星卜卦测凶吉了。”

众人把千月的话,反复在心头琢磨了几遍,看来少卿是出来历劫不假了,清顾紧接着问道:“千月可知你师尊卜得卦数?”

这几日千月见少卿迟迟不会枫兮殿,她就不断回想着师尊走前的嘱咐,生怕是自己听差了什么,耽误了什么,所以如今清顾才这么一问,她坚定的摇着头。

“你把当时你师尊卜卦是的情形,嘱咐的话都与我们再说一遍。”

千月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我在师尊院子外守了一夜不见她出来,第二天清晨师尊一副满不在乎模样,说是忘了我在门外守着的事,还吃了我为她做的油酥饼,让我安心在枫兮殿等她。”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后,千月咬住下唇,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脸色,先是欣喜,不知dào

为何有些懊恼,迷茫的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银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懵懂的千月,提醒道:“师尊平日连你落泪都见不得,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在院子外?”

千月哪里是不知dào

少卿习性的人,在少卿离开枫兮殿第三日她心中就有种隐隐的不安,偌大的枫兮殿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人,又不敢深想,现在一听银羽这么说,便顺带着这几日胸中的恐惧一同宣泄了出来,“哇”的一声,泪珠仿佛珍珠泉,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带着哭腔几度哽咽,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兄——我错了——当时我就该留住师尊。”

清顾翻眼看了眼屋顶,冲着银羽喊道:“你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她做什么!还不快哄!”

银羽想也没想的,才要抬脚走到千月面前,手都伸出来打算抱着安慰,就看到房门被一脚踹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只见少卿一手撩起长袍,一手指着屋子里的人,怒目圆睁的喊道:“你们都在给我干什么!”

千月被房门踹开的那一声,吓的连哭都止住了,再看到门口站的是少卿,跟着哭的比方才还要汹涌起来。

少卿看着屋子中间,哭的凄凄惨惨的少女,心跳猛地似被狠抓了一把,仅仅是因为看到一个鲛人?又让她感觉眼前的少女似乎对自己来说很重yào



“说!怎么好端端的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这么惹人怜的鲛人!看看这满地的珍珠!你们就不觉得可惜!”

说着少卿就把乾坤袋敞开来,似乎想起什么来,就把前些日子清顾给的银色葫芦小瓶拿了出来,也不知这法器怎么用,瞥了一眼还在发傻的白清顾,道:“喂!死狐狸,这破瓶子我不会使,既然给了我,怎么也不教人的法子!奸诈。”

清顾缓过劲来笑眯眯的对着少卿招手,道:“你过来,我教你便是。”

少卿大步走上前去,清顾附在少卿耳边嘀咕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少卿现学现卖的按着清顾的法子掐诀,果真珍珠一颗颗的被收到了手中银色的葫芦瓶里,甚是满yì

的冲着清顾点了点头。

想着治标不治本,忙走到红发少女面前道:“别哭了,哭的怪没意思,以后我罩着你,说谁欺负你了。”

千月一愣,看着少卿真切的脸容,呜咽道:“师尊,他们谁也没欺负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少卿指着自己冲着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银羽问道:“师尊?师尊?银羽!这鲛人叫我师尊!”

银羽抚着额头,无奈的开始介shào

到:“师尊,她是你最小的徒儿,也是我的小师妹千月。”

“呵呵。”只见少卿先是干笑了两声,又来来回回的看着眼前的千月和银羽,便仰头狂笑起来,指着银羽责怪道:“你早说嘛!你这做师兄的怎么能让师妹哭这般断肠!”

只见少卿想也不想的就把千月搂在怀里宽慰道:“亏得我前些日子得了这个新宝贝能收起这金贵的泪珠子,现在为师送给你可好?”

瓶子还没来得及放到千月手里,桑阳和银羽就先喊道:“喂!”

两个人尴尬一视,银羽伸手示意让桑阳先来,桑烟也就没再谦让,指责道:“整个神界就你大方,这银瓶葫芦是青丘狐族的历代传下的宝物唤兰银,它最主要的作用是吸收带邪魔之气的万物,在瓶中净化,去坏收好。也就说,将好的收为己有,并将坏的吸收殆尽。”

“清顾神君肯给你也就罢了,你还那这种要紧法器来哄千月——”

千月和少卿都不知这看起来还没巴掌大小的银色葫芦瓶子,竟然本事如此了得,千月忙把瓶子推到少卿怀里,慌张的说道:“师尊你没事就好了,我什么都不要。”

少卿尴尬的拿着这法器,看了眼清顾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迹象,瞥眼好奇的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清顾笑道:“你确实送不出去,这兰银现如今只听从你我二人的话,送出去只是个装饰罢了,不如回了青丘带你去库房选个千月喜欢的拿走。”

少卿细细的端看了一遍兰银的小葫芦,抱怨的嘀咕道:“送这么宝贝的东西也不和我说一声,难怪能把当初入了魔的银羽收到这瓶子里。让他们反倒来责怪我。”

说着就把瓶子小心的收到乾坤袋,想着正好都要去青丘,那便把事情给一起办了吧,拍着千月肩膀,笑道“去了青丘让清顾神君补给你一个,别客气,他的青丘都是我的,兰银还是我拿着吧。”

千月不可思议的望着银羽和清顾,道:“师尊你怎么历劫还把青丘给收了?”

银羽摇摇头道:“师尊是没了记忆,习惯就好。”

千月小心翼翼朝银羽问道:“师兄,师尊还能恢复记忆么?”

银羽点了点头,佯装热情的说道:“你我有两千年未见了,待会我们一起去青丘,你与我一起走,我好知dào

这两千年枫兮殿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千月便兴致勃勃的道:“好的师兄,师尊这两千年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呢。”

桑阳和清顾明显听出这银羽是想把他们排除在外,了解事态,清顾先轻咳一声笑道:“既然是往事不如与我们一同分享,少卿你说是么?”

少卿一愣,总感觉这氛围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横竖自己恢复了记忆都能想起来,决定干脆不和他们闲扯,大方道:“我没兴趣,你要想知dào

,等我恢复了记忆都给你讲了便好,凑什么热闹。”

桑阳自从听到少卿把青丘当做自己地盘的念道,他便强压着心头的不适,现在又听到少卿对清顾是敞开心怀的对待,着实有些难以忍受,表面上和往常一样,心中开始默念起清心咒。

假如是从前,自己定会甩脸子不再理会少卿,可是这一回,不行!再这样自己会错过的更多。

少卿好奇怎么这爱管闲事的桑阳没凑热闹,没忍住的对他用了观颜读心的法术,竟然感知dào

他在用清心咒之类的法术,忙凑到他跟前正想要问怎么了,却见桑阳飞快的避开少卿,如见了瘟神一般,然后,节节倒退,逼到了墙边。

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地举动,少卿有些反应不及,看着眼前的俊逸的紫色身影,略带生气的问道:“你傻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了要用清心咒!至于这么躲着人么!”

桑阳的眼神,接近惊惶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知dào

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狼狈不已,听到少卿的话,他更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觉得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间,被众人围观,而且这里面的人还有白清顾!一向自尊心强的桑阳君上终是没忍住,大声喊道:“吴少卿!我看你才是个真zhèng

的王八蛋!”

少卿的神色先是困惑然后愤nù

的吼道:“我……我怎么了!”

桑阳眼前被少卿的身影塞的满满的,怎么都避不开视线,感觉自己世界像是被她笼罩,正渐渐地吞食着自己。

片刻功夫后,才失态的出声大叫道:“你很好!我就等你恢复记忆!看你还如何看待我!”

“哈?”

清顾也看出了桑阳的不对劲,见少卿依旧是一脸不甘心的态度,上前一把拦腰把少卿抱起:“我们出去透透气。”

少卿固执的跳出清顾的怀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不,要!”

什么恢复记忆怎么看待他!冲着桑阳也大声喊道:“你这是欺负我没了记忆不方便与你翻脸,告sù

你老子也恢复了一点点的记忆!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就打我一耳光!现在你怎么还反过来咬我一口!倒像是你是抱着贞洁牌坊的娘子!”

吸取了一万年前经验教xùn

的千月,如惊弓之鸟大步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少卿,语调中带着恳求道:“师尊啊,你别说了!这些荤话,说出来伤人伤己啊!”

第 十、 章 离了片白茫茫山

少卿看了一眼使出全力抱着自己的千月,心终究是软了下来,哼了一声,拉着千月就往屋子外面走,宽慰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懒得和他计较,待我恢复了记忆,发xiàn

他曾亏待了我,羞辱过我,定要让他好kàn

!”

千月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机灵,难怪师兄依旧没跟师尊说凡间的事,又见少卿还是气血翻涌的模样,急忙从袖中拿出一个被手绢包的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件,小心翼翼的翻开手绢,里面竟然是个油饼!

她把油饼递到少卿面前,红着脸说道:“走的时候急,我就给师尊带来这一个,等我们回了枫兮殿,我再给师尊做新鲜的吃食。”

少卿接过油饼,有力的咬了一口,这饼子竟然还有些热乎,也不像是这丫头捂着所制,便问道:“这是今天才做的?”

千月是知dào

少卿挑嘴不爱吃隔夜剩的旧食,点了点头,极认真的回答道:“我每日都会做些这饼子等你回来,这是雪漫接我之前才做出来的,用鲛丝做的方绢包了起来,所以师尊尽管放心吃就好,定是新鲜之味。”

少卿拿着油酥饼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千月的红发,眼中满是疼惜的笑道:“我虽不记得你,但凭着这手中的油饼也知dào

,你我定是师徒情深,你师兄果真没诓骗于我。”

千月见少卿渐变是失了记忆,不识的自己,疼惜未曾减去,便似过往一样撒娇,不满道:“师尊有了青丘的清顾神君,才顾不得我,临行前嘱咐你不要招惹仙娥女君,你倒好招惹起了男神君。”

少卿也没有回千月的话,只是看着千月浅笑安然,心里怎么想只有自己知dào



屋子里的银羽见少卿她们出了房门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扭头回头瞥了一眼桑阳,看着依旧失魂落魄的桑阳,眉宇之间飞快的划过一丝忧虑。

忧虑的何止银羽一人,桑阳觉得自己用清心咒平静心情的事被少卿揭穿开来,脸面尽失。清顾也不是痴傻之人分辨不出桑阳为何会如此失态,挑眉不客气的说道:“既便是少卿恢复了记忆,你也没什么机会了,桑阳君上。”末了补充一句:“少卿在一万前的宴会时是存了欢喜你的心,可惜了,被你认为是荒唐之事,便绝了心意。”

“你!你别得yì

太久!”桑阳被清顾的话刺激的气血郁结,好一会儿才变回原先那个从容淡定的模样:“也不知dào

是谁欺负她没了记忆!”

银羽实在见不得这样的局面,冲着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够了!看着就头疼。都给我好自为之吧,好日子没几日了!”

他们二人不知dào

银羽在话里玩着什么玄虚,心里只觉得他大概是被局面扰的心烦意乱所致,便谁也没再吭声,等了一会儿,清顾只道:“我和少卿一同先走,你们自便吧。”

银羽沉默片刻,道:“好,我随后带着千月走。”又想起什么的指着对桑阳说道:“莲女君是你答yīng

她带她去的,你与她一路。”

桑阳闷闷的“嗯”了一声,算是答yīng

了。

见谁也对安排没意见,清顾便不再屋子里停留,走出门外去看少卿,这当了十六万年的男神君的少卿,果真哄女子开心的招数比男子还拿手,出门便看到少卿把千月逗的咯咯直笑。

千月乖巧的偎依在少卿的肩上,闻着少卿身上飘散出来的奇特香气,慵懒的闭上眼睛,心中只觉无限的安宁和悦:“师尊身上的香气,怎么与往日不同?还带着些竹韵的香气呢,清雅——”

“嗯……可能是和白清顾待着久了?”少卿原本随口应着,清顾眯了眯眼,笑逐颜开的说道:“要是觉得好闻,可以和我多呆在一起,最好别分开。”

千月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哪里听过这种烧耳朵的话,连忙捂着脸钻进了梨韵阁,少卿看这情况也就没再强求千月留下,嗔怒的看了眼清顾,背过身问道:“怎么得空出来了?你们三个不是在编排怎么暗害我么?”

此时的少卿正背对清顾负手而立,望着对面的郁郁葱葱的翠竹,清顾知她是故yì

这样说想呕人,便宽慰道:“我们不过是安排一下怎么去青丘回风清殿罢了。”

“你们怎么安排的?”

清顾边说边靠近少卿:“你我先行一步,银羽和千月随后,莲女君和桑阳君上同行。放心时间也错不开多少。”

“好。”

听着少卿不冷不淡的回话,清顾伸手将少卿放在背后的手攥入了自己手心,浅笑道:“现在走可好?我这几日真当是看腻了这白茫茫一片的风景,到底是青丘自在,你也好清点青丘宝物库房的物件不是?”

少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下眼前的景色,转身望着清顾,淡然道:“我也腻了,如今这莲山看着心里烦躁。”

话音还没落完,就只见清顾双臂微张,轻巧的向后滑出一丈远,顿时化出九尾狐的真身,用神识对少卿说道:“我们现在就走可好?”

少卿见人家连架势都摆好了也就没再犹豫,爽快的跳跃了上去,斜坐在一侧,探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抚着清顾晶莹雪白的毛发,打心眼里喜欢的说道:“这一身皮毛成色甚好,要是做了皮袄定是好kàn

的紧。”

清顾细想着少卿是个想要什么就会做的人,万一哪天真的想要件狐裘大衣,把自己的毛剃了,也不是干不出来,转睛一想,谄笑的说道:“少卿君上,你出门把我抱在怀里,不是显得更威风?”

被清顾这么一说,少卿脑子里还真闪现出,自己怀抱着乖巧的青丘九尾狐君,扬扬洒洒威风至极的模样,脸上不由的露出痴笑,这主意也不错,倒是显得比皮袄子有说服力。

梨韵阁里的人都出来被清顾化真身的强dà

全场逼了出来,这是在做梦么!师尊是乘着什么神兽?千月迷茫地伸出手揉了揉双目,睁眼定睛,困惑的看着少卿,片刻想起来清顾神君是九尾狐君神君,将双手放在嘴边,抬头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师尊你们这是准bèi

做什么?”

少卿意气风发的仰头,蓝色发冠上的蓝色发带迎风飘扬,开怀笑道:“我们自然是要先去青丘,你们随后到便好,放心吧,你银羽师兄会护好你。”

说着她便伏在清顾绵软的身上,安心道:“我们走吧,离开风清殿这么久,怪想念小玄风的。”

清顾朝着银羽点了点头示意之后,头也不回的疾疾如风的朝风清殿的方向奔了去。

银羽见少卿他们已经远去,对千月柔声说道:“进屋子与我收拾一些东西,我们也出发。”

千月在枫兮殿本就是负责分类事务类型,整理书籍,帮少卿和众师兄们打理清点法器的杂事,见终于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雀跃的朝屋子里面走去。

桑阳出了门,只瞟了一眼少卿,便低头不在言语,只道千月进了屋子,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略带萧索味道的说道:“我去看看莲女君准bèi

的如何。你们若要走无需与我们打招呼,我们自行追去就好。”

“嗯,桑阳君上你在意我师尊与清顾神君的事,是因为知dào

我师尊是女子么?若是那样你还是视她为男子吧,毕竟我师尊也是个对男女之别,认识浅淡的神君。”

这话本是用来宽慰桑阳的,可对桑阳来说无疑是句句剜心,正是因为少卿对男女之别看的浅淡,她才会如此在意自己那一巴掌“荒唐”,她才会那么决绝的断了对自己的心思,她才会愈发的中意白清顾,那个和她一样随性随心的男子。

他失神地往前走,没有理会银羽,日跌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斜拉开来,英俊硕长的身形显得萧索,本是生来的白色皓发,倒有些看破前尘芳华的素白之感。

廊道之中,他在风中走来,紫袍翻飞,若是当做男子可以不这么难受,那就当做是男子吧。

快到莲女君的屋子,廊道左右两边多出了两排随微风摇曳的新莲,花朵清雅淡雅,情致悠悠。桑阳就静静的站着,路过的仙娥都互相悄然的拉扯着袖口,收敛神色的快步离开,朝莲女君的屋子走去。

雪漫和雪容也是才知dào

师尊莲女君要去青丘,雪漫在给莲如收拾一些衣物和法器,雪容紧随着莲如,手执薄子墨笔记录着嘱咐的事项,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探身观望的仙娥,莲如停下嘱咐,分神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小仙娥们既怕怠慢了桑阳君上,又怕耽误了师尊,在外徘徊犹豫许久拿不定主意,见莲如发xiàn

了她们,如释重负的说道:“师尊,桑阳君上就在屋子外不远的廊道中站着出神,我们没敢去打扰,你看?”

莲如有些吃惊,未免有些太快了点,待雪容先轻咳一声后,她才如梦中醒来般,道:“过会儿我亲自去,你们先两个先下去吧。”

又扭头对雪漫问道:“你可收拾好了?”

第 十一 章 神之去兮风亦静

莲如心中无奈暗叹,表面却不显露,风姿依旧是从容优雅的做派,思虑了片刻,慢慢说道:“雪漫也同我一起走吧,雪容留下照料莲山事务,这两千年你们的历练的也差不多了。”

这两千年雪漫一直在围着莲山打转,极少出门,听着要和师尊去青丘,自然是欢喜高兴的点头答yīng

了。

雪容心中头虽然把莲如的话听了进去,但总觉得这嘱咐倒像是日后要撒手不管的迹象。又细想着师尊是雪神,也不是能随便离职的神位,终是忍住了询问,毕竟雪漫师姐还跟在师尊身边。

“师尊,我收拾好了,法器都给你装入了万盛莲中吧。”

雪漫掐诀手中冒出一株的莲花,花瓣慢慢展开来,露出了金色的花蕊和嫩黄色的莲蓬,散发出阵阵芳香,紧紧依偎着一叶碧绿滚圆的荷叶。

她小心翼翼的将法器一件一件的缩小收拢在莲蓬之中,然后掐诀花瓣闭合成含苞的姿态。熟练地走到莲如身后将“万盛莲”簪在发间。

灼灼荷花发间绕,显得莲如越发的清雅秀美,见雪漫已经为自己装扮好,莲如便洒落的走出了房门,朝不远处的桑阳走去。

莲如在桑阳身边静站片刻,见他盯着对面的山头迟迟不说话,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才问道:“桑阳君上,这对面清淡雅致的春景可美?”

桑阳如被初初惊醒般,怔愣一下,突然听到这样的问话,实话实说道:“与莲山白茫茫千篇一律的雪景比起来自然是入得了眼。可与神界的其他地方的春景比起来,相差甚远。”

莲如目光清澄通透,继xù

说道:“那就不看好了。”说着她素手一挥,对面山头的翠竹春景便消散,没了踪影道:“这幻景是过去留住在莲山的少卿给我布置,他只说枯燥,无趣,顺势就将莲山奇异的冰棱也凿出些花鸟异兽的形状……”

桑阳接话道:“她惯会用这些幻象,雕工的伎俩。”又见莲如沉浸在回忆中洋溢出的喜色,想到有些事还是让莲如知晓的比较妥当,低吟一声后,不紧不慢道:“莲女君,你可知少卿是女君?”

莲如脸上并无吃惊的神色,反倒是低头深思起来,从上古到如今整个神界都只见过少卿的少年装扮,若不是少卿男子做派在外撑着,凭着阴柔的脸容任谁都会怀疑少卿是女君。

在莲山这几日少卿不知为何身形渐渐张开,长得越发的俊美勾魂——定是过去用什么法术强行压制容貌身形的法术才会至此。

想到这里莲如不由的掩面笑道:“难怪,他当年退婚时就扬言自己是龙阳之癖,好男风,原来奥妙在此。女君能活着如她这般洒脱,随性,在神界也算是头一号。”

桑阳以为莲如会为了少卿的欺骗,发难恼怒一会儿,没想到她是这样看少卿,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你准bèi

妥当后与我同行去青丘,少卿和清顾先行走了,银羽和他师妹千月同行。”

本就是桑阳为了岔开话题说出的话,声音不大,声调不高,几乎可以说是平淡之极,可是每一个字都好像针刺进莲如的心里。

话音落下时,莲如的脸容转为无力的苍白,失神道:“银羽他就如此厌恶我?连同行的机会都不给?”

感觉到不对劲的桑阳,再瞧莲如脸容生了灰败感,忙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你们在莲山都发生了什么,听千月的话,银羽在你莲山滞留了两千年之久,少卿不来莲山接银羽回去是为了成就姻缘之说。”

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安。

再看莲如脸上一时忧愁一时欢喜的神色,一把抓着桑阳的紫色锦袍袖口,急急问道:“你是说,少卿两千年前就知dào

银羽在莲山?银羽神君落难到莲山是因姻缘所致?”

“可以这么一说。但万一是少卿胡诌的——”

莲如脸上难得的弯出一抹清亮的笑:“少卿的占星卜卦之术我还是信得过。”

雪漫和雪容在里莲如不远处的一旁,安静的等候多时,桑阳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第一个不能忍的就是雪漫,想到少卿是女君,心里把少卿曾做过的事都想了一遍,调戏仙娥也就罢了,还敢装着胆子先答yīng

了与师尊莲如的婚事来骗法宝,又想到前几日和清顾神君在殿里的拉拉扯扯,一巴掌直拍自己的正脸,感觉少卿君上就是为了祸害整个莲山的是非观而存zài



雪容见旁边的师姐一副要爆fā

的姿态,忙伏在雪漫耳边低声道:“师姐,你还是淡然点比较好,你还没见昨夜,少卿君上和清顾神君惊世骇俗的举动,若是少卿君上是女君,反倒会让师姐妹们松一口气。”

这莲山中到底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比起莲如这边为姻缘之说的欢喜,而梨韵阁这边倒是显得气氛凝重许多,千月进了屋子正准bèi

埋头收着东西,就被银羽一把按坐在茶桌前,严肃的问道:“告sù

我,师尊在我不在的两千年都做了什么?”

千月瞬间被问的奇怪,双唇开合,脑中不知该从先哪件事说起,纠结道:“师兄这——”

银羽不慌不忙的手扶着千月的双臂,半蹲下来,抬头凝视她的金色双眸,诚恳又不容拒绝的说道:“一桩桩一件件的都给我说一遍。这很重yào

。”

千月细细的说道:“这两千年师尊平日锻造兵器,每隔一段日子便会去南海看银海师兄管辖的鲛人族,偶尔也会带我一同前往。”突然灵光乍现,一拍脑袋道:“对了!前一阵子,枫兮殿来了好些个我不认识的神君和师尊聊了三天三夜,他们离开时神色都不是很好。”

银羽心里已经是连连暗叫不好,看来少卿师尊打算下一盘大棋,频繁的探看银海师兄已经是了不得的事,若是没猜错,前些日子的神君们定是师尊手中的得力魔将,连在师尊身边五万年的自己都很少见他们露面,千月必定是不认识,牵涉到魔将的事,能是什么好事?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指着窗外怒言道:“好个吴少卿,我看你恢复了记忆怎么赖账,什么姻缘之说!分明就是趁我应劫在莲山,刚好支开我好办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非要这样!”

千月见银羽气势汹汹的状况,被吓的怯怯问道:“师兄!你是说——要出事了?”

银羽顾及到千月是个沉不住事的主,生怕她又开始哭,不再拖拉道:“我们现在就走!去青丘!”

“这些东西怎么办?”说着千月指着梨韵阁绕了一圈。

银羽挑眉问道:“收拾东西重yào

还是师尊重yào

?”

“师尊!”

“那走不走?”

“走!”

目的已然达成,银羽宽袖一掸长袍,悠然微笑道:“你不是早就想坐着我的真身飞天么?”

咦咦咦咦咦咦咦?!

难得今天师兄如此大方!千月想都不想的用力连连点头,眼中闪着满是期待的光彩,银羽也没多客套,翩然走出梨韵阁。手中快速的掐诀,行云流水的化出了凤鸟的真身,每个动作都是从骨子透出的从容优雅。

追出来的千月被银羽的白色凤鸟真身看迷了眼,心道:凤鸟连高傲的姿态都能如此赏心悦目,不禁脱口喊道:“师兄!真威风!这样会不会显的太高调?”

“那你要不要高调了?”

“要!”

“还不上来?”

千月轻松的一跃跳到银羽的身上,大声喊道:“师尊说了,出门如果高调了!那就还要嚣张点!要不丢了枫兮殿的脸面就不好了!”

银羽听着千月的歪理邪说,脑子里都能想出少卿是如何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教导千月,想着千月平日也是极少出门,便仰头长鸣一声,一则哄千月开心,二则顺便通知桑阳他们已经出发。

悦耳的凤鸟长鸣声直穿云霄,响彻整座莲山,引来山中仙娥纷纷仰头侧目,惊叹不已的望着凤鸟展翅翱翔的美景。

桑阳这边听到银羽的凤鸣,自然知晓缘由:“看来他们也已经出发了!”

莲如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犯嘀咕的两人道:“雪漫,我们也走吧。”

雪容听后盈盈一拜,真心实意的说道:“愿师尊和桑阳君上路途平安,师尊,莲山众弟子在这里等你回来。”

莲如扶起雪容,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莲山就交给你托管了。”

桑阳已经开始掐诀,只见莲山上空突然青云团聚在一处,云层中慢慢显露出游飞的白龙,体态矫健,龙爪雄劲,云雾波涛之中等候着桑阳的指示。

“我们一同驾龙去青丘。”

说着桑阳便头也不回的腾云朝白龙飞去,莲如和雪漫紧跟其后。

雪容望着三人在云中渐渐隐去的身影,心中惆怅万分,只见莲山所以的仙子仙娥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有凤长鸣神去兮,云遮天昏蛟龙移”,这青丘之行到底是藏匿了多少预测不到的结果?

第 十二 章 灼灼其华与君别

青丘之地物产丰饶,四季如春,若说起风景自然有道不完的绝美风光,所以居住着不少神的子民,也繁衍声息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族,九尾狐族在这里有着绝对的地位,没有任何的种族敢轻视九尾一族,即使是上古遗留的强dà

神民。

青丘风清殿中小玄风生活在这毫无危机感的地带,整日的任务就是无所事事的绕着神殿逛了一圈,说来自打小神君和清顾神君出门去了莲山后,玄风心里就又多了一件事,每天心里默默盘算一遍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风清殿外是一片艳美的桃花林绵延了数百米,百步之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香气沁人心脾,踏花瓣路漫步,纷飞的桃花般如同粉色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

这日小玄风心里不知为何惦念起曾在凡间与月颜的情义,这才在桃花林里走了两步,便看到天空中的九尾白狐,不是自己的神君大人还能是谁?眯着眼再看清顾身上的海蓝色影子,心里说不出的雀跃,狂喜的喊道:“小神君,我就知dào

你会回来!我快想死你了!”

因玄风还与清顾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少卿没听真切下面的玄风喊了些什么,又只见他在下面又挥手又蹦跶的模样,拿着清顾开涮道:“看看你家的小仙童,高兴的就差飞上来了。”

清顾俯冲着向桃花林奔去,快到玄风眼前时,才用神识对少卿调笑道:“听清楚了,他可不是为了我欢呼,人家口口声声喊的可是小神君,我想死你了。再说,什么你的我的,不全都是你的么?”

说完便化作了人形,少卿没想到清顾会突然这样做,措不及防的跌落在他怀里,心绪不定的用拳头锤了清顾胸口一下,嗔怪道:“从哪里学来的占人便宜的法子?拿捏得还真到位。”

清顾横抱着少卿也没撒手的意思,心情甚是愉悦的宛然一笑道:“这可是我构想了一路的计划,还能不十拿九稳?”

在一旁被当做空气的玄风,自然知dào

自己家的清顾神君是个行事不低调的主,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咳出存zài

感之后闷闷的开口说道:“你现在可以放下我的小神君了吧?”

少卿见有人帮衬着自己,也不客气的瞪了清顾一眼,硬气道:“就是,现在你可以放下本神君了吧?”

这两个人配合这么默契也是难得,清顾便轻巧的将少卿放了下来,这少卿刚站定身形,玄风就围着少卿绕了一圈,瞪大了眼,失声尖叫道:“小神君!怎样才想像你一样长这么快!这才——”

说着玄风就又开始拿手算起来,嘴中念念有词道:“一,二,三,四,五六天啊,你就可以长得这么高,这么好kàn

,比以前还要好kàn

!这样下去,神界就没有仙娥能配的上你了。”

少卿顺溜的从胸口衣襟里掏出自己的落花镜照了照,摸着自己的脸容细细的端详,凤眼飞俏,双唇轻启,认真道:“小玄风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我这要是寻个丑八怪在我身边,出门让其他的神君笑话我审美有问题,可就不好了。”她歪斜着脑袋错开面前的镜子,看了眼白清顾,又返回来看着眼镜中的自己,叹声说道:“我这也是没了记忆见识变少了,指不定哪天见了更俊俏的就变心了。”

清顾在一旁听的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夺过少卿手中的落花镜,对着自己也照了一下,冲着玄风问道:“玄风啊,你说我这容貌在神界排的上多少?”

小玄风还真当回事的想了起来,又看着清顾身如玉树,俊美绝伦,脸如镌刻般有棱有角五官分明,青丝时常披肩而落,一对桃花魅眼,含着多情,稍不留心看了进去就会沦陷其中,虽然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泥,但眼里中时常投出的精光让人不敢蔑视。

坚定的说道:“清顾神君,我是没见神界的传闻中的俊的不像话的魔神少卿君上,现在看来的话,你没小神君好kàn

。”

少卿顿时“哈哈”开怀笑了起来,小玄风果真是自己在风清殿的头号粉丝,走到清顾身旁拍了拍他肩膀道:“清顾神君你可是要略输与我的哦。”

这一万年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小叛徒?不帮衬着自己说话也就罢了,还反过来给别人说话。

清顾反手就将少卿放在自己肩膀的玉手扣在手中,悠然的笑道:“是是是,少卿君上是最美的,迷倒万千仙娥女君,顺带把我也迷住了不是?”

“清顾神君你方才叫小神君什么?”

“少卿。”

玄风见清顾回答顺畅,急忙追问道:“魔神少卿?”

清顾忍笑点了点头,当真是想看看这脑袋痴痴呆呆的玄风会是什么反应。

玄风从上到下的重新打量了一遍少卿,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锦白色龙纹鳞甲纹劲装,清晰可辨锦袍上游走着一条海龙四爪腾空,脊上插有一柄宝剑,龙首怒目,张口吞住怒吼,吓得他向后退了一步,魔神风姿尽现。望着少卿一双琉璃光芒的海蓝色凤眼,困惑的问道:“小神君,你是魔神少卿君上?”

少卿见小玄风被惊吓的像小鹌鹑一样,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估摸着,是的。”

玄风愣神许久之后,指着清顾说道:“清顾神君,你完了。”

清顾好笑的问道:“为什么?”

玄风忌惮的看了眼少卿,见少卿依旧是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拍了拍胸脯壮着胆子说道:“听说少卿君上很厉害,把他惹恼了,把你的青丘拆了都有可能。”

清顾伸手出来接着空中飘落的桃花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将花送入嘴里,细嚼了起来,桃花香气和青草之味混合在口中,:“唉,不会。”看了眼少卿眉眼含笑的模样,又抬手佛开她发间的浅粉色花瓣,眸中含情,柔声道:“青丘是现在她自己的东西,她舍不得。”

玄风完全搞不懂的问道:“什么意思?”

少卿探手敲了一下玄风不灵光的脑袋,霸道的说道:“意思就是以后你是我的小仙童了,不是清顾的了。”

听了这话的玄风,欢快的绕着少卿转了一圈,仿佛春日散落的花瓣都是为他庆祝,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真的么?那我以后会不会有许多的法器,宝物喽?”

还真是个实在的孩子。

他停下脚步,好奇的问着清顾:“对啦,青丘为什么是少卿君上的了?”

少卿觉得玄风这孩子傻得很是可爱,忍不住的就又把他的短发揉成了鸟窝,拍着他的脑袋,笑道:“这个你就自己好好琢磨吧。”

春日东风暖,林中满花开。少卿抬头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被桃花树茂密枝叶遮挡,隐约可见的风清殿,因地上都是春日飘落的早花,铺盛太满,故而踩上去潮润而绵软,好地方,灼灼其华,尽是些风雅的调调。

她没再理会身后的两个人,独自一人悠然的向前走着,怕他们听不到,故yì

提高音调说道:“等忙完了正经事,我再好好在青丘逛一圈,听说你这里还有很多的妖怪种族,还有上古的神民。定是与其他地方不同,戏耍之处繁多。”

“在这里住下不就好了?想怎么样都可以,这里的妖怪神民甚是淳朴友善,你定会喜欢。”少卿停缓下脚步,扭头望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清顾,叹声道:“若我是普通的仙娥女君,辞去仙籍,神籍逍遥在外也未尝不可?可惜了,这魔神在十六万年竟然无人能顶替,有这样的神君存zài

的话,恐怕你们也该早就知晓我是女君。”

清顾望着少卿有些倦怠的身影,想着她十六万年的孤寂谋划,低声道:“是我没有想周全。”

“清顾,月颜回来,其实你可以去找她,我这里怎么想都不是长长久久,不如去找个能陪你共度这一世的神或是仙。”

大抵是听习惯了,少卿的胡言乱语,清顾失笑的佯装生气的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又开始说开胡话?你一天不让我气恼几次心中就不畅快?”

少卿眯着眼,从腰间的乾坤袋掏出占星卜卦的罗盘,递到清顾面前,浅笑道:“我估么着自己的没了记忆就不是什么好事,本是要给银羽显摆宝物时,却发xiàn

了这个。”

清顾接过少卿手中的罗盘,参以日月五星七政及天象星宿运行原则,按着已经卜卦好的卦数开始掐算起来,眉头越皱越深,待掐算完后,用力的将罗盘弃置在地上,望着少卿。

他还存着一丝存着侥幸的心理,望着她的双眸,讷讷的问道:“不是你对么?”

少卿安然浅笑,看通透的说道:“我算过了,这卦数是按我的天命卜算出的焚神殒命之迹。”

她缓步走到罗盘被弃置的地方,弯腰拾起放入了乾坤袋中,自顾自的说道:“清顾,我想我快要休息了。想着答yīng

你的事,怕是没法作数,总规是与你说了比较妥当。”

少卿紧接着抬头对清顾粲然笑道:“这几日,我很欣喜。”她在周身已经悄然布出淡蓝色结界。

第 十三 章 七情锁开魂归来

清顾无法遏制怒气的冲着少卿喊道:“吴少卿!果真你才是个王八蛋。”

难怪她昨夜会做噩梦!为何不早些与自己说!独自一人承shòu心中的惶恐不安。清顾越想越觉得恼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却不想被少卿拉开的结界反弹,倒退了数步。

待站稳了身形愣愣的站在远处,困惑的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开什么结界?”

少卿缓缓闭上双目,看起来像是正在闭目养神,她不再看清顾慌张失措的神情,想到清顾和桑阳曾抱着的执念,自己到底不喜欠着别人,趁着现在还没什么命陨的预兆出现,先了却他们的心愿吧。

一声叹息后,从怀中掏出了聚魂灯对着轻吹一口气,掐诀竟然忽然悲悲戚戚,清泪直流的唱道:“多情真命薄,容易即回肠,今汝思之爱人所逝,心如万箭穿心,借聚魂之力,凤女归巢九重门,愿恋人相逢欢复泣泪。”

这聚魂灯是仙人魂魄心甘情愿入灯锁情的容器,对魂魄的七情六欲皆为看透,如落花飘零,逝去爱人之魂,属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神灯感知少卿吟唱的悲痛之情,剧烈的在手中颤动,浅柔粉色的灯光万盛而亮似飞火流萤,围绕灯身飞舞,随时等候着少卿再次派出指令。

少卿见聚魂灯的七情锁开启,迅速掐诀道:“此女唤月颜,皆为九尾狐君清顾,东华桑阳,心所牵挂,你们去寻他们找线索吧。”

只见无数的粉色流光从灯中飞脱,一部分先是冲着近在眼前的清顾飞去,另一部分像是在寻找什么朝着天际飞走。

清顾一心想着如何破了少卿拉开的结界,谁想刚要掐诀,结界不攻自破,猛地得被飞拥出的一束束浅粉色光芒,将自己笼罩其中,没有任何准bèi

的清顾被灼眼的光芒恍惚了心神,不知为何,分明一心念着少卿的安危,脑中却不受控zhì

的闪着一万年前在凡间与月颜的一桩桩一幕幕。

记忆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如风在哀苦,凄凄散落思绪再次归拢。

清顾立kè

盘坐在地,额头上冒着晶晶汗水,开始清心咒配合束缚咒强行压抑心头思绪,急急的向少卿方向撇去,只见她周身散着淡淡的海蓝色光芒,自花海中走来,战袍飞扬,飘逸绰约神姿尽收眼底。

少卿神色凝重的望着清顾脸容的痛苦之色道:“莫要分神,速速念起月颜,这搜魂的引子才能从你身体里出来。”

清顾心头一惊:“你——你做了什么?”

“我已经开了为月颜聚魂的法术,你和桑阳的执念,现在我为你们实现。”

清顾抬头双眸盛满怒意的对上少卿的凤目,少卿被这样盯着心猛跳漏了一下,心嘘的解释道:“我想着先救月颜,万一我在恢复记忆时有个闪失,往后即便有聚魂灯也无人能救月颜了,未免你们又是一阵子的伤心绝望。”

被刺激到的清顾如同迸射滚沸热浆的火山口,宣泄着怒气还灼伤着自己,发狂的指责道:“不会有闪失,哪里来的闪失!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你给我马上终止了这法术!”

少卿见清顾执拗的不肯向搜魂的引子屈服,冲着对面不远处已经傻眼的玄风喊道:“小玄风,还不过来!”

自从少卿拉开结界,玄风就被少卿身上所散发的气场牢牢的震慑住,脚底就如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双唇开合却被灌入口中的气息压迫的无法发出声响,只能心里如被油水煎熬,眼巴巴看着干着急,听到少卿的呼喊而自己只能无所作为的傻眼,玄风开始簌簌的掉眼泪。

向来只和神君见面少卿也没反应过来玄风不过是个修为不精的仙童,哪里承shòu的住上古魔神上乘法术的气场?见玄风只是站在原地一个劲掉眼泪,扁着嘴说道:“这孩子见不得自己神君受罪还是我来吧。”

说着撩起长袍,蹲下身子,手挽起长袍的袖口为清顾轻轻的擦拭额头的汗珠,宽慰道:“清顾,聚魂灯的法术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来。你这样只会耽误了时间,耗费了你的心神,待会儿谁来为我做结界,护我引魂呢?”

清顾听了少卿的话,心中已经开始动摇起来,可想到要回忆过往情爱,如同是对少卿感情的背叛,千思万绪缠绕心间都是解不开,理不清。

他伸手拽住少卿游走在自己额头的手,气息极不平稳却又慎重仔细的说道:“少卿,等月颜回来,我还了她的情,你我就成婚可好?既然魔神无人可替代,我便护你这一世安然。你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即使天坍塌下来,也不需yào

你去补。”

少卿面露犹豫之色,毕竟是关乎这一世姻缘的事,先前也只是答yīng

他在一起试试,为难的开口道:“清顾,我不——”

“能”字还没说出口,清顾就使出全力,将少卿拽入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箍住不松手,当即便解了施在自己身上的束缚术,在记忆涌上来之前,快速的衔住少卿柔嫩的双唇,情难自禁的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少卿,情根深种即是如此。

被拉扯到清顾怀里的少卿是本想推开他,可转念想着清顾可能是被搜魂的引子不畅快,便将手放在清顾的心口处,用察神之术探知他心中所念。

这一探,瞬时少卿脸上的红晕比林中的桃花还要娇艳妖娆,让他想月颜怎么心里都是自己?羞臊人的急忙把手挪开,心神荡漾还没来得及平复就被清顾吻的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得了空隙,气喘吁吁的说道:“清顾,你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清顾依旧不理会少卿的话语,把少卿的手再次放在自己心口处后,再次吻了上来,少卿心里跟明镜似得透亮知晓清顾为何这么做,想着现在能过一日是一日,眼里含笑的着把眼闭上跟着清顾放纵起来。

两个人你情我愿,唇齿间与气息的结合,如鱼得水,不知何时,两个人躺睡在桃花花海之中,少卿感到周身好像浸没在温热的泉水之中,情欲带来的快意一遍又一遍的侵蚀着自己已经脆弱不堪的神识,分明想推开压在身上的清顾却还生出不舍,为难之间,终是被清顾的行为搅和的脑中一片空白,绚烂之极胜过花雨飘落。

感到脑中清明不少清顾,望着在花瓣之上双目迷乱魅惑的少卿,分明神识在混沌之中,可每一个举动都勾魂摄魄,不再想控zhì

自己的情欲的事,反倒是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

吻的情浓时,便悄然地将手探入她的衣领,岂料少卿裹胸的带子这时候出来碍事,不得不刻意的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可怎么都解不开少卿腰带上的扣锁。

心里叫苦,忙掐诀解扣,眼看着没了腰带的衣衫松散开来,就在这桃色灼灼的树林里,四目相对。见少卿毫无抵抗之意,心中大喜,轻缓的掀开她的外裳,却只掀开一半,便听到不远处玄风喊了起来:“你们大白天的打算做什么!”

“啊!”清顾低沉的吟了一声,心中恨的直咬牙,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小白痴在!

少卿的神识被清顾弄得已经溃散,这小玄风自然是能再次自由行动,本是欢快的跑到他们跟前准bèi

帮忙,不曾想到就撞到这种脸红心跳的场面,想到定是自家的神君犯了混,这种时候脑子竟然灵光的不得了,指着主犯清顾喊了起来。

清顾顿时拉开屏蔽的结界再看原本该在自己怀里人,已经红着脸坐了起来,厚着脸皮凑近少卿脸颊亲了一口,心满yì

足的笑道:“怪我太入神竟然忘了玄风还在一旁,你——”

少卿困惑的抚着清顾的亲过的脸颊,不自在的抱怨道:“光天化日之下,桃花野林里,险些不节制的与你苟合——”

顿了顿,她眉头一皱,盯着清顾透亮的双眸道:“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又低头看着意乱情迷之际,被自己丢在一旁的聚魂灯已经有部分搜魂引子回来。

终于猛然明白过来,这搜魂灯的引子,不过是让清顾强行回忆起过往,寻到魂魄的线索,又不是控zhì

他心神的邪术,像是自己关心则乱,又被白清顾哄骗了去,还让他白白占着自己便宜。

懒得理会清顾,任由衣衫微敞的站起身,开始寻起来方才被清顾掐诀解开的腰带踪影,清顾被当真是被少卿的做派震慑住,没有含羞带臊的嗔怒,甚至连恼怒地叫嚷都没有,竟然用苟合来形容方才的事。

他瞥了一眼衣冠不整的少卿,锁骨香肩露在白色战袍间若隐若现,发冠歪斜发丝披散,神情却从容淡然的在林间寻游,自己倒显得尴尬起来。

少卿合拢衣衫穿戴整齐后,在扭头看清顾发xiàn

他的脸已经红的如同水煮的龙虾,轻声道:“你怎么了?”

分明是自己动了邪念,自己先吻得她,被问得莫名其妙的清顾,痴痴傻傻的回答道:“我——我也不知dào

我怎么了——”

少卿缓步走到清顾身旁,拾起聚魂灯道:“再等其他的引子回来就能施展全部的法术,到时候你可要护好我。”

第 十四 章 魂归兮来魂归兮

陆离而又多彩斑斓的晚霞,把天际的半个天空都织成了炫美的锦缎。血红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它把蔷薇色的斜晖,闪烁不定地撒在桑阳身上与长袍的九色云霞相互呼应,仿佛整个人笼罩在灿灿金光里,显得愈发的神威凛凛。

当桑阳他们站在游龙身上渐渐接近青丘目的地,眼看着快到青丘时,前方猛地飞窜出点点的浅粉色流光,在云层霞光中穿梭,眨眼间的功夫,还未来的及掐诀预防,嗖嗖的直直钻入了桑烟的体内,胸口顿时心潮翻涌澎湃起来,恍惚间,万年前凡间的景象一一重现。

迟钝片刻,桑阳反应过来这粉色的光束是什么,聚魂灯的七情锁开了!少卿不是要自己恢复记忆么?怎么自己脑中闪现的全是万年前凡间的事?桑阳心里一慌,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立kè

对着游龙掐诀道:“速速前往青丘!”扭头又对着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莲如她们道:“你们站稳了!马上就要到青丘了!”

桑阳见没入身体的光芒已经返了出来,心中暗道:看来引魂的引子要回去了,对着游龙指挥道:“跟着光束走!定能寻到少卿他们!”

游龙扭头看了眼桑阳,龙吟一声吼,直奔向光束追了去!

而在桃树林的清顾定定的望着少卿,目光一转不转的盯着她,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声如蚊蝇问道:“少卿,你到底答不答yīng

成婚的事?”

少卿起初装作没有注意到清顾的目光,转头望着天空中飘落的桃花,一会儿,便听到清顾低声的询问,整个人一僵,完全没了方才的洒脱:“清顾,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可好?”

这句轻描淡写的回话,便将清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久久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的脸容布着愁苦之色,心里也知dào

这是必然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就答yīng

自己的求亲,还是这般寒酸上不了台面的形势。想着少卿最好脸面问题,心中暗暗下定决定要大搞一番,好显出自己的诚意。

少卿撇到清顾脸色不是那么太好kàn

,心里也是做好准bèi

会是这样的情况,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白清顾恼了不再理会自己,现下还有什么承shòu住的大事?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双睫微垂道:“把结界拉开吧,小玄风还在外面等着呢。”

清顾倒是爽利的嗯了一声,见少卿的发型依旧凌乱,柔声的浅笑道:“我给你绾青丝可好?”

少卿是打心眼里没想到清顾会是这样的反应,满是怪异的抬眼望去,却意wài

的看见清顾神情真挚眼中含情,浅笑似春风徐徐直入心间,未免好奇白清顾转性了不成?

见他跟个没事人似得表现,少卿也就没再客气,嗯了一声便转身背对清顾,等着他为自己绾发,随口的问道:“你怎么还会这种女子的把戏?”

清顾动作柔缓的拆下少卿的发冠,海蓝色的发丝倾泻而下,一时间美不胜收,清顾用手一遍遍的抚着柔发,笑道:“谁像你这样懒怠,习惯着别人伺候,我也不需yào

什么仙娥在身边侍奉,自然身边力所能及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少卿听了清顾这话也没觉的不好意思,轻轻的嗤笑一声道:“估摸着自己当了十六万年懒怠的神君,身边有银羽这样面面俱到的徒儿,千月这样贴心的小棉袄,把自己惯坏了。”

这时的少卿猛然觉得自己没了这十六万年的记忆也好,正好对于白纸的她而言一切都看似无关紧要了,也免得自己在殒命之际,心中有千中无奈,万般不舍。只是苦了自己的徒儿们,少不了为自己抹泪叹息几日?

想到这里少卿未免有些伤感,想着清顾也是值得托付的神君,三万年飞升成上神必定有几分本事,试探的问道:“清顾,若是我日后真有个闪失,枫兮殿的事务——”

清顾现在哪里容得下听得了这种话,“啪”不轻不重的一掌拍在了在少卿脑袋上,轻哼道:“以后再敢说这种话,我就在拳头里注入灵力的敲你。”

脑袋倒也没觉的疼痛,少卿扭头瞪了一眼清顾,威胁地说道:“我是让着你!才懒得和你计较,下次再敢敲我的脑袋,我就拔掉你一条狐狸尾巴。”

话刚说完,手中的聚魂灯像是感应到什么开始剧烈的颤动,少卿忙挥了挥手,让清顾停下手里的动作,略有紧张的说道:“快开结界,看来是飞去寻桑阳的引子也快回来了!”

清顾快速的把结界撤开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少卿没顾着回话,眯着眼凝神望着已经飞到上空的光束,将神灯举起,威慑的喊道:“还不速速归来!助我法术完成!”

在结界外一直等候的玄风,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测少卿施展法术,只见少卿周身气息自下向上翻涌,长袍掀起,海蓝色的丝丝发缕在气息的地浮动下不住向上飞扬,贴着她白皙晶莹的肌肤,扶过她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风姿绰约挺拔而立,高挑的凤眼海蓝色瞳眸中闪着不敢让人直视的光芒。

越看越觉得威风多了!扭头对清顾悄声说道:“清顾神君,少卿君上这是要做什么?”

清顾站在少卿身后默不作声,抿唇瞥了一眼玄风,想着平日让他多习得修仙的法术就懈怠的很,怕他没见过世面,搅和了少卿布置的法术,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

这时少卿扭头对清顾说道:“待会你给我开结界,越牢固越好,我这法术受不得旁的事务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也就罢了,我的心神也会遭到折损!”

清顾点了点头,冲着玄风喊道:“你快些出了这桃林!我和少卿都要开上乘法术!耗损或是震裂你的魂魄,没人能管得了你!”

谁想玄风听到这话,反倒是没有之前的怯懦,拽着清顾的袖袍镇定的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引子此时已经安分的全部返回到了聚魂灯中,少卿望着彻底点亮的聚魂灯,心也算安了下来,见玄风还是个心善的孩子,悠然的走到他身边揉着他细短的黑发,宽慰道:“不要听你家的神君胡言,清顾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是为了救月颜姑娘心中紧张些罢了。”

玄风呆愣立在当场,瞪大眼问道:“小神——少卿君上,你要救月颜?”

“是的。”

玄风眼中闪动这雀跃的熠熠光彩,死死地拽着少卿的战袍,竟然诚服的屈膝跪在了少卿的面前,埋头感谢道:“望少卿君上不要嫌弃我这小仙童的大礼,我能帮到你什么?”

少卿见玄风这样的表现,便知原来这痴痴傻傻的玄风也认识月颜,而且交情还不错,眸子一转,连哄带骗的对玄风说道:“你回风清殿给我拿点吃的来,要不我一会儿饿了,昏困了可不好。”

玄风想着少卿在风清殿吃住时就是个懒人,处处需yào

人照料,便乖从的点点头,拔腿就朝着风清殿跑了回去。

望着玄风远去的背影,少卿松了口气,看了眼清顾,他早已经准bèi

好,一见到玄风进了风清殿就开始布结界。

谁都欢喜这月颜,清顾,桑阳就连小玄风也——少卿心里不由得泛酸起来:“到底是你的仙童,对你也算是知根知底,连你在凡间的挚爱都知晓。”

清顾抿着双唇,本是在静心掐诀,却被少卿的话生生的刺激到,硬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气道:“玄风是我从凡间带回来的凡人,自认知晓我的事。倒是你再这样说这种伤人的话,怕是我先闪失在你前面。”

少卿厌厌的问道:“你开的什么结界。”

“自然是固若金汤的结界,够你我二人愉快的在这地界做任何事。”说着便给少卿抛了个眉眼,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

“在这种时候还是这样没德行。”

见少卿有些情绪不稳定,清顾猜忌定是因现在顾及不到她而恼怒,忙解释道:“我开的是狐尾结术,也就是说你要是有什么不闪失,我也就跟着闪失了,所以你给我惜命点。”

听了这解释的少卿反倒是把压在心头的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刺激道:“狐君大人还真是下了血本,为了救月颜连自己的命都搭进来了。”

清顾脑里嗡的一下,心中暗暗叫苦少卿这都想到哪里去了?都是什么思维?分明是为她做的结界,怎么就扯到月颜了?可转念一想,嘴角弯起一抹好笑的表情,眯着双目盯着眼前这个正在浑身别扭的少卿,原来她也会吃醋了,还真是个好迹象。

清顾调笑道:“少卿,你吃错了。”

少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凑到清顾面前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清顾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我说!你-吃-错-了!”

少卿瞪大一双漂亮的凤眼,望着手中还在掐诀,眼中多情似水的清顾,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法,如木雕的美人呆呆站着,自己吃错了?吃一个凡人的醋?是因为白清顾吃醋?不可能!自己是神,而且是魔神!怎么可能动了七情里的妒?

有些无法接受的少卿,没再理会站在一旁的清顾,一边摇头否认,一边盘膝在地上木木的开始对着聚魂灯掐诀。

清顾见少卿一副失神的样子就开始掐诀急忙喊道:“少卿!收敛的心神再掐诀!你这样做太危险!”

可现在的少卿一心想着逃避现实,哪里听得进去清顾的话?

自顾自的开始吟唱道:“魂归兮来,魂归兮——汝愿祭魂七日,换卿魂魄归所兮。”

只是少卿没想到聚魂灯点亮之后本是应该自己在一旁守着等魂魄收集聚齐便好,现在粉色光晕却把自己笼罩了起来,忙抬头对着清顾喊道:“清顾,不对!不对!法术出问题了!这引子不该冲着我来!”

第 十五 章 不记人间落叶时

少卿急急站起身,掐诀避开飞向自己的引魂魄光束,心头默默的念着莫慌莫慌,却怎么都避不开,眼看着这光束渐渐将自己逼退包围起来。

清顾强行催动着结界,结束的一刹那就直扑到少卿身边,却发xiàn

这粉色的光束偏偏避开自己,只围绕笼罩少卿一人,伸出双手紧紧的箍住少卿环在自己怀中,生怕怀里人再因慌张失了理智,开口问道:“这法术还能停下?”

少卿身体此时僵硬无比,身上噌噌的直冒冷汗,低头嘟喃道:“停不下来,停不下来!除非我死了或是我的魂魄泯灭。不该是这样的!这些光束在从我身上搜魂——”

说完少卿转身将头埋在清顾怀里,一动不动,好像沉睡平时她倦怠时的模样,清顾不知这聚魂灯怎么用,一听这光束在少卿身上搜魂,心中更是忐忑难安,恨极了自己现在无能的表现,不知该做什么,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着怀里的少卿给出自己答案和指挥。

他伸手轻拍着少卿的后背,故作轻松的说道:“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我一直守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少卿才开口说道:“清顾去把结界稳固好,既然它们来寻我,那就来寻,七日之后若是我的魂魄勾出来——”

说着少卿打开身上的乾坤袋,取出一只手铃递到清顾手里,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是招魂的手铃,若是看到我三魂离体,就立kè

摇铃,给我一路摇到冥界!”

接着又从乾坤袋取出一颗炫黑色的仙丹递到清顾手中,嘱咐道:“这仙丹可保我肉身七日七魄不散——”

清顾一手招魂铃,一手七日续魄丹,心里一沉,揣摩着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将仙丹和招魂铃慎重的收到袖袍之中,再看少卿,双目已经沉沉的合了起来,连忙松开少卿,细细的端详她的脸容,试探的问道:“少卿?少卿?”

她竟然是一个字都不再言语!只见少卿整个人似脱力一般,身子一歪绵软的靠在了清顾的身上,若不是清顾伸手搂着少卿的腰,估计就跌落在地。

清顾急忙把少卿平躺在地上,发xiàn

她的双手紧握,他伸手掰开铺展开来,手心竟然还流着鲜红的血,顿时明白过来,咬牙道:“该死!她刚才开始就是再强撑!”

他仔细的观测的围绕在少卿身上的淡粉光晕,就像是一直生在身上的衣裳粘着贴合在她身上,不论用什么法术都驱散不走。少卿现下就只是很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呼一吸安然平和,与她平日熟睡没有任何区别,难道只能这样干巴巴的盯着她?

清顾咬牙暗道怎么可能眼看着少卿被勾了魂魄?分明是给月颜聚魂怎么可能变成勾少卿的魂魄?若不是少卿施展法术步骤方法出了岔子,那就定还有其他原因!

突然清顾像是想起什么,脸容突然变得惨淡苍白,整神经都紧绷起来,将脑中猛地闪过的猜测有过了一遍,嘴里絮叨着:“这不可能!”

月颜和少卿简直就是截然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容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除了性情还有点——若是魂魄去了凡间也不可能,少卿若是月颜,定不会弃自己不顾——清顾心头一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青筋,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把少卿手心的伤口用灵力愈合后,然后伸手恨掐了一把少卿凝脂般脸容,自我安慰的说道:“我家的君上大人,还是这么水灵。还好我们之间有狐族的结缘契约。这做了我们狐族的媳妇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有特权。”

他俯下身在少卿耳边长长舒了一口气,调笑道:“这下好了,我能独占你几日,我现在先守着你,若是你当真被勾了魂,到最后你的魂魄也是会到我手里,到时候再带你去找冥界的鬼彻便好。”

说着便和少卿一起平躺在地上,拍了拍地上的花瓣,轻声说道:“当真有些膈的慌,还是抱着你比较放心。”

又将少卿重新横抱在怀里,找了一颗看似长势不错的桃树下坐了下来,把玩起少卿的柔发,叹气道:“明明说好的给你绾发,现在反倒是变成了这样。”

清顾这时感到心中的一片开阔,以往想过又不敢想的,想说又不敢说的,全都如洪水决堤纷纷涌现,过了片刻他才慢慢开口,有点讲故事的味道的说道:“分明狐族的情爱最难解,偏生让我这遭遇了情劫的狐君心悦上你,我曾想过你和月颜的性子有些相似,但绝不是为了这个才会心悦你,我找不到任何缘由为何会这样——可能我真的是个薄情的狐狸,过了万年的光景就忘了旧爱有了新欢。”

“唉”清顾眯着眼睛,将自己的脑袋在少卿的下巴处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少卿不要离开我,你也知dào

神的一世太长了,你倒是十六万年洒脱下来了,我这三万年的到底是迟了点,如我是桑阳那个混蛋就好了,定会早早的就霸着你不放,哪里舍得你受万年寂寥?”

夕阳的阳光昏黄却柔和,投射在他们两人身上,显得格外的静怡和谐,不管发生什么,能在一起总是最好不过的情形,倘若放在一万年前,这是清顾从未想过的奢侈梦境,君今并倚三珠树,不记人间落叶时。

少卿在沉睡前嘱咐清顾时,不得不拿着指甲抠在掌心,用疼痛来强撑着神识,心中到底是有很多话想嘱咐,却变的力不从心起来,生怕这一昏睡真的变成了一觉不醒。

就这样有些不舍的入了梦,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回忆起了万年前被桑阳打过一耳光之后的光景。

一万年前少卿从神殇殿回到枫兮殿,醒来之后,细细的将自己被打耳光的事回忆了一遍,心中又悲又闹,悲的事原来自己在桑阳心里不过是个荒唐,闹得是即便是荒唐也不至于挨他一巴掌不是?

自己是身穿男袍的女神君,亲了他一下,到底是他占了便宜,怎么就还挨了打?而且是在众多神界有头有脸的神君面前?脸面全都被丢光了还不说,竟然是这样灰败的回了枫兮殿?

果真是自寻烦恼的越想越觉的自己吃了哑巴亏,说理去讨公道!装装样子打一架也好挽回点脸面才是大事,想到这里的少卿全副武装,手持的龙渊剑头也不回的出了枫兮殿,朝着桑阳的紫晨殿奔了去。

到了紫晨殿门口就叫嚣着桑阳出来迎战,为了让神界的人知晓自己对此事的重视,更是将紫晨殿的上空弄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显得如临大敌一般。

不一会儿紫晨殿里就出来桑阳的弟子木华,木华倒也是个知礼数的仙人,给少卿行了大礼,便直接说出桑阳昨夜去了冥界应劫的事。

听到这样的答案,少卿自然的心怀着满腔的不满,没处宣泄,想着既然桑阳既然是去凡间应劫终归是有回来的时候,不如就在冥界守株待兔来的实在痛快。

更何况这冥界御史鬼彻与自己也算是老交情老邻居,真和桑阳打起来,定会帮衬着自己赛过单打独斗不是?片刻的功夫就来到冥界鬼彻的屋子,瞧见茶桌上还摆着昨夜神殇殿的酒水,想是天帝体恤冥界御史没法子参加宴会送来的慰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宴会,酒水,一耳光,少卿气血一时又翻涌起来,抱起一摊子酒,“砰”的一声掀开了酒的封盖,瞬间整个屋子酒香四溢,沁人心脾,这酒叫什么来着?少卿困惑的回想着,好似是青丘狐族用桃花酿的酒,叫——思华年。

这狐族就是好风雅,起的酒名都这么悦耳,想着自己酿的梨花酒唤了个“大白”的酒名,瞬时觉得跌份起来:“哪日就去青丘请教一下风雅之事,也免让人家笑话自己荒唐。”

说完就举起酒坛子咚咚的灌了下去,这酒喝着甘甜清爽却后劲十足,思华年,思华年定是要慢慢品细细尝,才能觉出味道,少卿这种洒脱的喝法到底是把自己又弄醉了,喝了一罐,又抱起一罐,晃晃悠悠的就出了冥界御史鬼彻的屋子。

冥界这地界少卿还是熟悉不少,心里想着去凡间历劫都是要走冥界轮回镜一遭,自己去轮回镜旁等着也好,抱着酒坛子就混沌的睡在轮回镜旁。

轮回镜,镜轮回,魂兮魂兮,皆所引,睡了不知多久少卿原本就痴醉昏困的魂魄就被轮回镜轻易的勾了出来,少卿魂魄出了肉身只见前方不远有一道金光璀璨发亮,不由自主的就想要靠近,一步一步的踏入了轮回镜,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入了凡间的红尘之中。

与此同时凡间沧月国中,九天之上,一道璀璨神芒宛若流星般急急的没入一户人家。

但凡是知点天命的智者,皆是抬头吃惊的望着没入大地的神芒,掐指一算,开口道:“这是又是哪个神君降世?硬生生将七星命数发生巨变!”

第 十六 章 长梦觉始第一夜

九天之上的神芒落入一户,看是平凡之极的人家,此时屋中娇俏美艳的娘子正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一岁女儿痛苦不已,忽然见女儿身上被一层淡淡蓝光笼罩,片刻功夫,听到身旁相公月浩的惊呼:“娘子你快看!”

只见怀中已经停止呼吸的女婴,渐渐有了平稳的呼吸,甚至连身上发起的天花痘疹子都消失不见,夫妻二人皆感激涕零,跪地朝天而拜谢,“我月浩三生有幸得上苍垂爱,爱女失而复得,自此每年今日便我女儿新生辰,焚香祷告感谢上苍。”

而月浩身边的妻子莫青梅再看女儿已经痊愈大好后,也与月浩同跪在地,诚心祷告道:“苍天在上,是我莫青梅带着公子私奔在先,现如今收了天启得了惩罚在女儿身上,今后定多做善事赎以往的罪过。”

月浩轻缓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娘子,这几日她为了女儿的天花病,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不由的低声叹道:“这怎么能怪你?我本就不喜欢权贵争斗,即便没有青梅,那宰相府我迟早一日也是会离开,如今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们不是也能养活生计么?”

青梅抬眼望着眼前的丈夫,他清秀的容貌和儒雅的气质相结合,本是人中之龙,却在这江南的小镇中做着木工的活计,为了避开宰相府中耳目连教书都不敢。

心中涩然道:“公子是我配不住你,你本能娶官宦家的小姐们,怎么都不可能轮到我这种卑贱的下人——”

月浩将娘子拥到怀里淡然道:“现在的日子,我很喜欢也很满足,你自幼跟在我身边自然知dào

,雕刻物件和仕途我更喜欢哪一个,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我也不爱听。月颜听到也是不好的——”

自此在这江南的富庶小镇南浔之中,只有木工活计的月浩师傅,家中有贤惠的梅娘子作伴,专为女子绾发,独宠爱女月颜。

月颜三岁开蒙识字,七岁吟诗作对,八岁开始与父亲学的一流雕刻手艺,九岁从娘亲身上习得曼妙舞姿,十岁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岁时,生的芳情惜花踏月,细致乌黑的长发,细致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灵动的仿佛会说话,唇红齿白,更人惹怜爱的是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至极。

南浔小镇最近突然掀起一阵刺青雕花的风潮,传言前一阵不知是哪里来的俊俏师傅,专为女子雕青刻画,手艺了得,不但身上不觉疼痛而且还麻麻酥酥,唯有遗憾的是这师傅是男子,虽面具遮面,正经人家的闺女哪里能去的了那种地方?

月颜在家中闲来无事,见爹爹出门做工,阿娘去为官家的太太们绾发,细细琢磨这这几日太太们的传言,好奇心满满的决定去探个究竟,不就是给身上刺画么?论起画工自己也差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把头上的发带一甩,洒然的出门向镇子中的最大的宅子走去。

站在大宅门外,月颜发xiàn

传闻中的大宅子也不过是大而已,其余的倒是显得寒酸了些,轻轻一推大门,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宅中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的随风摇曳倒是显得几分清雅,院中有一口将将擦拭过的井,僻静而又感到一种吸引,再看脚下的路径皆是杂草,大抵是因为这里长期没有人迹的行径,主人懒得修葺。

院中还飞着几只彩翅翻飞的蝴蝶,月颜不由得压低了脚步声,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朝正面的屋子走去,心中暗道:唬人的玩意,连个看守院子的人都没有,独自一人住大宅子也不瘆的慌。

逛了一圈客厅,便冲着后面的屋子走去,这才听到静谧的院中有了声响,在风中细细寻听竟然是女子的吟叹声?难不成现在正在雕青不成?真是赶得巧,天助我也!

想到这里朝着后院走去,谁想到后院竟然是另一番天地,月颜呆呆的望着眼前硕大的桃花树,一团团粉红色的雾,浮在眼眸之间,浅粉色花瓣悠悠地飘落而下,仿佛在下着粉色的花雨。

月颜一边嘟喃着一边寻着声音来到后院的屋子外:“忽逢桃花雨,芳华鲜美,落英缤纷。”

她没有从房门直接进去,而是来到屋子窗前,垫脚拍在窗口偷偷观测起来,只见屋子里站着位一身素白的长袍的男子,纱罩遮面,分辨不出脸容却依旧能看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随意的垂至腰际。

屋子中间的地踏上伏爬着一名女子,裸露着肩膀已经雕画出艳红的牡丹,背部其他的地方用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无声地妖娆着,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这不是经常出大价钱让阿娘给她梳头,胭脂楼的花魁红玉么?

月颜见是熟人,一时忘记还有房门,从窗口就翻身进了屋子,这么明显的动作,真当屋子里的人是瞎子,红玉一眼辨认出是梅娘子家的月颜,忙惊呼道:“月颜我的小祖宗!怎么哪里都有你!你莫要跳下来,这窗口高!”

没想到本是要站在窗口稳了身形再往下跳的月颜,被红玉的惊呼声一吓,身子一歪斜,直直的就从窗口跌了下来,“啊!”月颜将将喊出声便感觉自己被人搂抱在怀里,口中灌着满满的桃花香气。

“红玉姑娘你吓死我了!”先是抱怨了一句,月颜才抬头望了眼抱着自己的人,这不是白衣公子么?细长的浓眉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美目,当真是好kàn

极了,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哪来的小丫头?”这白衣公子不仅有双美目,声音还如春风柔和直吹心窝。

红玉忙把衣服穿戴好,冲着月颜挤眉弄眼道:“这是镇中木工月浩师傅的独女,平日夫妻二人把她娇惯坏了,做什么事都肆意妄为,没规没距的!公子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死丫头还不下来!”

月颜推了一把白衣公子撇了撇嘴道:“听到没!让你把我放下来。”

这白衣公子倒是像没听到似得,依旧抱着月颜笑着问道:“你姓月?”

这沧月国的子民都知晓,沧是皇族的姓氏,而月字姓氏占着王公贵族的姓氏中最显贵的地位。月颜自是知晓为何他会这么问询,横气的按着爹娘教的反问道:“怎么?木匠就不能姓月了?穷人就不能姓月了?”

说完便自己扭动着身子要从这男子的身上挣脱下来,却怎么都无法动弹,这次月颜是真有些心慌,忙冲着一旁的红玉撒娇的喊道:“姑娘救我!他不放我下来!”

红玉心里头早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公子看也不像是什么登徒浪子,方才再给自己雕青时也没任何逾越的动作,怎么现在就和这小姑娘杠上了?可是月浩夫妇的心头宝贝,这月颜本就生的娇美,平日出门都是让拿纱罩蒙脸,若是今天有个什么闪失,事情就大的去了,急忙对着男子提醒道:“公子,她不过是十岁的小姑娘,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男子心中一动,细细的端看起怀里的小丫头,十岁便出落的袅袅娜娜,日后定也是琼姿花貌,倾城之资,就是性子粗野了些。

“红玉姑娘既然识的这丫头的父母,便叫人来唤她回去吧,最好快些去,时间久了我指不定就等的不耐烦——”这男子故yì

没把话说完,吓得红玉急忙就朝着屋子外面奔去,去寻月氏夫妇赶紧接闯祸精回去。

月颜平日就是胆子大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吓到,一拳一拳的重重砸到男子身上,嘲讽道:“臭流氓,占了我们红玉姑娘的便宜也就算了,还敢打我的主意!”

“死丫头,十岁你倒是什么都懂!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打你什么主意了?”

月颜自知男女有别,但也说不出一二,想着这男子是想要羞臊自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哼!等我阿爹来了再好好教xùn

你!你叫什么?日后我也好宣传宣传你。”

这男子倒也大方,想都不想的说出了名字:“西顾。”

月颜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嗤笑一声后,好笑的怒斥道:“哦?西顾?你蒙小孩呢!沧月国的西顾将军?凌风王爷?没事来我们这小镇?我看你就是来看我们这里姑娘的登徒浪子!”

西顾对着眼前的小丫头来了兴趣,想着大抵是这几日着这里疗伤闷得慌,终于遇到个好玩的小东西,调笑道:“我也没想到这小镇藏龙卧虎,竟然还有你种奇离古怪的小丫头。”

月颜见着自称西顾的人,一副厚脸皮到无极限的模样,扭头不再看他,不服气的撇嘴道:“看不惯我,就把我放下来!我看你也快到束发的年龄,难不成娶不起媳妇还要赖着我?”

西顾伸手掐了一把月颜的脸颊,唏嘘道:“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以考lǜ

。”他故yì

顿了顿,用手指又戳了戳月颜脸上隐约可见的酒窝:“啧啧啧,就是还是嫩了点——”

“怎么世间还有你这么死皮不要脸的男子?我倒要看看你带个面罩装神弄鬼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月颜狠狠的咬牙,一边气恼的叫嚷一边伸手就去掀西顾的面罩。

面罩掀起,还握在手中,月颜却觉得心里一阵子狂跳,只见这人没了之前神mì

的朦胧感,露出了五官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容上正挂着放荡不羁,令人目眩的笑容:“怎么?看迷了眼?心悦上相公我了?”

十岁那年唤月颜的小丫头背着所有人,学会了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第 十七 章 终日望君君长笑

月颜烧红着脸刚想开口反驳时,就听到院子传来柔糯的一声轻唤:“月颜,莫要顽皮了,快些过娘亲这里来。”

不是莫青梅还能是谁?月颜的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欢快的喊道:“娘!我在这里!我这就过去!”

说着月颜就扭头瞪了一眼西顾道:“还不快把我放开。”

西顾见真有人来接这野丫头,也就没再和她计较,屈身将月颜放到了地上。

月颜下了地,朝着屋子外面奔去,没再理会身后的西顾,见到站在院子里神色焦急的娘亲,一下就扑了过去娇滴滴的喊道:“娘亲,颜儿让您着急了。”

莫青梅本是想着要好好教xùn

这到处闯祸惹事的丫头,可被月颜这么一撒娇,整颗心都柔了下来,自家的女儿自打一岁死而复生之后,夫妻二人就更胜从前的疼着她,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对月颜却是有求必应,生怕女儿受了委屈。

这女子长得不周正怕寻不到好人家嫁,长得太美又多祸端,夫妻二人见女儿开始出落得亭亭玉立,心中也就忧愁多于欢喜,出门时刻提醒月颜带面罩,对外都说是女儿体质多病,受不得风吹。

莫青梅蹲下身,上下打量一着月颜,故yì

板着脸问道:“你的面罩呢?”

月颜听了心头一惊,忙底下头,拽扯着衣角低声说道:“我出门走的急,忘了面罩这回事了。”

西顾走到房门口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见小东西原本龇牙咧嘴的模样如今变得如同一只被驯化的小猫,心中暗笑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悠悠然的走到母女面前,打招呼道:“看来这位就是月颜丫头的娘亲了?”

莫青梅忙站起身,对着西顾福了一下身子,低头满是歉意的说道:“是我家女儿月颜无礼了,我这做娘亲的先陪个不是。”

等青梅抬起头看清眼前男子时,猛地一下晃了神,指甲死死的扣着手心不让自己表现出慌乱,自己在有生之年见过拥有这样俊美到令人暗叹的唯有小王爷沧西顾,也就是如今沧月国的西顾大将军,想到这里一只手悄然的牵起月颜,静静等着这男子开口说话。

西顾见这青梅礼数周到,毫无粗野市井之气,若不是身上的粗衣麻布的穿戴反倒像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妇人,眯着幽暗深邃的眸子,问道:“夫人可认识我沧月国的宰相月氏月然大人?”

青梅坦然道:“自然是识得,我们旁支的一族落魄了也自然能活得好好的,我家相公与宰相之子也算是挚友,听闻宰相长子已逝的消息,为悼念故人才换的名。”

西顾脑中想着这月然在朝中屹立不倒三十载,本事了得还是个铁石心肠的狠角色,落魄的旁支没了利用价值自然是不会理会或是帮扶,难怪这月颜野丫头方才会那般愤世嫉俗的叫嚷,想到底是自己唐突所致,忙宽慰道:“是我失礼了,夫人放宽心态便好。”

紧接着看着月颜说道:“这丫头进了我的院子,万一有个闪失我也不好交代你们,故让红玉姑娘唤家中人来接回。”

月颜瞥了眼西顾,这明显是给自己告状哪里是什么担心?拽着青梅的说道:“阿娘,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说着示威的将西顾脸上的面罩,系在自己的脸上,青梅皱了皱眉头,看着月颜手中的面罩并非是家中的所有的那几个,刚要开口责罚,却听到西顾开口道:“若是小丫头喜欢拿去便好。”

月颜听了这话,轻哼一声转身头也不会的朝着外面跑去,像是想到什么,停住脚步,扭头对着西顾喊道:“你的画工差劲透了,一点也不配红玉姑娘的香肩。”

青梅见月颜已经跑了出去忙喊道:“月颜你等等阿娘!”对着西顾行了谢礼后又道:“多谢公子,我们告辞了。”

一路狂跑回家的月颜,迅速的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将门紧紧地合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将脸上的纱网面罩卸了下来,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心中泛起点点涟漪,从未见过这样好kàn

的男子,放荡不羁的邪魅,身上还透着淡淡的高雅的贵气。

“西顾,西顾,西顾——”月颜躺在床上喃喃的轻声重复了几次,将手中的面罩再次扣在脸上,失神的言语道:“到底会在这里待多久呢?”

而紧跟在月颜身后的青梅一路上就惶恐不安着,见月颜进了屋子也就没有多操心,到了客厅中惴惴不安的等着相公月浩回来。

月浩刚刚做完活计回了家中,就看到娘子忧心忡忡的客厅中来回的踱步,忙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月颜发生了什么事?”

青梅见月浩回来,急忙凑了上去,低声道:“相公,今天我才知dào

我们这里新来的雕青师傅原来是小王爷西顾将军!”

月浩皱眉道:“你没看错?”

青梅愣了愣回想着那男子的脸容和风姿,望着月浩坚定的说道:“凌风公子沧西顾的风姿,这世间还有第二个?我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听到这话的月浩,此时俊秀的脸容布满阴郁,沉闷的问道:“他可发xiàn

什么端倪?”

青梅伸手拉起月浩宽大而厚茧的手,宽慰道:“我按着你谋划好的说词来,见他没有任何异象。”

说起这沧西顾,就不得不提沧月国的上一朝已故的皇帝沧明海的传世爱情佳话。

上一朝的皇帝外出在乡间遇到一貌美若天仙的女子,虽然出身微寒,却蒙皇上万般恩宠封为兰妃。说起这兰妃的脸容当真是可以用倾国倾城胜仙子,别说是皇上见了舍她不下,心中怜爱,就连同为女子的妃子们都为之动容。

可这兰妃处于的境地,让她苦不堪言,被皇后一族的显贵朝臣断定为祸国妖妃,自己朝中更无依靠庇佑,唯赖皇上袒护,尚能在宫中谨慎度日,心似琉璃,之日日思虑忧惧,加之又身怀有孕,如若发生意wài

,势必无力自保和孩儿,心中更是感到凄凉万分。终于在生下小皇子的当日,衰如弱柳的身子,气血淤积,难产而死。

兰妃临终前,恍恍惚惚的拉着皇帝的手嘱咐道:“我受过的苦,莫要再让我们的孩儿受之。”说着望了一眼自己的孩儿,果真是容貌非凡、光彩如玉、举世无双的妙人,含笑而去。

皇上见此情景,茫然无措,心如刀绞,暗地掩面啼泣后起身宣旨道:“兰妃生前品格之高贵,心地之善良,待朕百年后与之同穴。人不如顾,自此朕不再纳妃嫔,小皇子唤西顾,此生不争得皇位。”

自此沧月国最小的皇子沧西顾得世间皆所得,没了皇位的束缚,性子更是不羁随性,十六舞象之年习得一身高强武艺通晓兵法,自请去了边关对抗的敌国,一战成名,自此西顾皇子变成了西顾将军。

当年月浩见西顾时正值他春风得yì

少年时,容貌出众,举止、仪态超凡脱俗,十足一个盖世无双的可人儿,更有见识多广的修道之人,瞠目敬仰道:“这等神仙似的人也会降至世间凡间!”

月浩拍了拍青梅的肩膀,转身望着窗外昏黄的日落,淡然道:“我们先观测些时日,新皇沧西决已经继位,这几日我就听说沧西顾为履行当年皇上的圣旨,已经交出兵权。当年我曾和他说过这里民风淳朴,若是有一日能避开俗世的烦恼定要来这里看看。”

轻叹一声后道:“西顾将军大抵是无意间来这里避世。”

月颜在房内听到是阿爹会了家,忙起身朝客厅的屋子跑去:“爹爹!你回来了!”

月浩当即就把飞扑过来的月颜高高抱举起来,开怀的笑道:“颜儿,今日你有没有闯祸?”

听到月浩这么问,月颜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全都道了出来:“阿爹,今天我见到了那个雕青的师傅,长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我们家也有一门手艺,不如让他倒插门给我吧。”

听到女儿的回话,又想着青梅说过的事,将月颜放回到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看来你还真是给你阿娘添麻烦了,跑到别人家里就要人家倒插门!”

青梅在一旁也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月颜的小脑袋,责怪道:“小丫头,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又推了一把月浩抱怨道:“都怪你,平日把这丫头娇惯坏了,脑袋里都是写胆大包天,光怪陆离的想法。”

见青梅有些气恼,月颜忙凑上去搂抱着青梅的腰身,撒娇道:“阿娘,你们都那么疼我,定是舍不得我嫁人,不如这样找个美男子相公给我回来,你和阿娘每日能看到我而欢喜,我能有个赏心悦目的相公,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月浩着实被自己的活宝女儿打败,一把将月颜搂抱在怀里,走出屋子商量道:“就你脑子转的快,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身边,等你及笄的时候,我们再商量此事。可好?”

“好吧”月颜爽快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长得谪仙般的西顾,开始盘算如何让他倒插门的计划。

月家有女初长成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日日路过顾郎家,余音绕梁,诉长情。

第 十八 章 青丝垂肩情思动

沧西顾果真在南浔小镇常住了下来,谁会想到盖世的大将军避世在一座无人问津的江南桃园小镇中。

小镇中都道:来了个了不得的刺青师傅,刺青皆看面缘,对了眼怎么都好说,不但能绘画出花鸟风景的刺青,更是连平常人见都没见过的鬼怪神魔绘的栩栩如生,仿佛亲眼所见为实过得一般。

月颜自打知dào

西顾时长住以后,每日都会去一趟西顾家中,有时会专心致志的看着西顾为他人刺青雕花,有时便铺开随身的的笔纸抢着西顾的颜料作画,画了好了也不带回家中,随意丢洒在西顾屋中,变着花样的打发时间,极少找西顾谈论事情。

西顾问她什么事,为何这么做?她也从不言语,不是瞪西顾一眼,就是自顾自的继xù

玩闹,时间久了竟然每日都会来这里一个时辰左右,倒像是有几分巡视的味道。

起初西顾也会警告两声阻止月颜这样的行为,但又想毕竟不是亲近之人,月颜爹娘若是寻来也是祸端,不如任由这月颜的性子去,反正也无伤大雅。

后来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西顾起身捡起屋中地上散落的画纸,多半花的是院中的风景,偶尔会出一两张自己雕青时的情景。

他拿起一张院中桃树的丹青,笔锋张弛有度,润色协调均匀,片片飞落的花瓣仿佛要跃然而出与院中的景色柔和在一起,妙笔生花即是如此,看来小东西倒也不是夸海口,随后将一张张的画纸收拢起来,特意在书柜中腾出一片空的位置摆放好。

常听来雕青的人说,月浩家的雕刻是全镇子排第一的工艺,家中的女儿更是蕙心兰质,手巧的让人惊叹,细想能雕出好工艺的木匠,高超的画技也是不在话下,不由地低声嘟喃道:“野丫头,第一次见时还活蹦乱跳的模样,怎么后来倒是变得不好言语了。”

一来二去,这样的日子,竟过了一年之久。

终有一日,西顾闲来无事给花楼的姑娘们手臂上描画,到底是风流的公子,虽然隔着面罩但是谈笑风生,偶尔会有姑娘刻意来嬉笑推搡一把,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本是件妙事。

这时月颜刚从琴音学堂下课又来巡视,顺便想向西顾显摆一下自己练了一年的琴技,不想一进后院便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涩然,刚想这要扭头回去,免得自讨没趣,就被胭脂楼的姑娘们认了出来,熙熙攘攘的就被拉扯到了人堆里。

月颜心中有事,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头再去戏耍弹琴,便抱着长琴呆呆的望着西顾和姑娘们的谈笑,心中抱怨道:长得这般俊俏的郎君,日后若是倒插门到家中,定是要看守仔细,免得被人偷窥了去,麻烦至极!还是不要的好,免得日后心里寻这不痛快。

心中暗暗做决定后,月颜直愣愣的站起身,背起长琴,冲着西顾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日后不再来此处了。”

便甩头走了出去。

西顾自然是看的出月颜在闹脾气,但又不知自己怎么把她惹到了,又想着小丫头平日的作风就是想到什么来什么,说是日后不来此处?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便没放在心上,但也没了心情再欢闹,悻悻的散了场。

月颜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为自己觉的不值,想着马上就要豆蔻年华,这小镇里到了豆蔻年纪的姑娘都会开始寻摸好的亲事,自己这般好本事还找不到绝世无双的相公了不成?再一细想西顾再俊俏也是快到而立之年的男子,终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底是配不上自己,轻哼一声,倒觉得心情舒畅不少,脚步也跟着盈快起来。

不巧刚好遇到镇中的媒婆,手里拿着一摞纸张,想定是给哪家说亲用的画像,月颜便凑了上去,截住去路问道:“婆婆,画像给我看看呗。”

这婆婆一看面罩,便知是月浩师傅家的闺女,忙着急的说道:“小祖宗,你拿这些画像做什么?这可是婆婆生计用的宝贝啊。”

月颜托起媒婆的手,纠缠道:“自然是看看有没有长得俊俏的儿郎啊?”

媒婆伸手摸摸月颜脑袋,疼惜的笑道:“要看也要你爹娘来看,你个小丫头掺和什么?等你到了豆蔻,婆婆自然就去你家了。”说完便绕过月颜,朝远处走去。

见此情况,月颜也只能撇了撇嘴,自讨无趣的回了家。

媒婆别了月颜,直直的就去了西顾的院子,笑眯眯的拿出手中的画像道:“我看公子也快到而立之年,还未成亲,如今有宅子还有手艺生活,不如选个合心意的娘子,完成人生美事?”

西顾将画像推倒婆婆怀中,笑眯眯的说道:“我这美事还不急着现在完成。”抬手指着自己脸上的面罩,接着说道:“等我脸上的毛病好了,自然找婆婆给我说一门放心的亲事,定是你的保媒。”

媒婆本是对没说成的事感到遗憾,但又听买卖跑不掉,忙堆笑的说道:“也好,也好,你看我也是急糊涂了,脸变俊俏了不是更好娶媳妇?现在都是年纪大的不着急,年纪小倒要着急的看画像。”

西顾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说笑道:“是么?谁家的儿郎这般急着娶媳妇?”

顿时媒婆八卦的心态兴起,忙捂着嘴笑道:“哪里是什么儿郎,咱们镇子的小魔头,月浩师傅家快到豆蔻年华的丫头。”

西顾心里一颤,佯装好奇的问道:“你是说这丫头要定亲了?”

媒婆忙摆摆手,想到古灵精怪的月颜,满脸喜庆的说道:“哪里有的事,这孩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嬉闹罢了。这丫头能识文断字,手里还有着月浩师傅的手艺,人又机灵,虽每天遮面出门,但从爹娘的脸容也能看出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等到了年纪,怕是月浩师傅要先修修自家的门槛了。”

西顾听着媒婆这么诚恳的夸着月颜,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像是自己的宝物被人窥窃一般,随便敷衍道:“好女不愁嫁正是这个理。婆婆先回去吧,我这手里还有些事,也没法再招呼你。”

媒婆点了点头,便识趣的离开了院子,去寻下一户人家了。

西顾目送着媒婆出了大门,挂在脸上的笑一下就沉了下来,成何体统!小小年纪的女娃娃家就知dào

看相亲的画簿子,以后还了得!明日见了她定要好好教xùn

教xùn



谁知第二日摆好气势汹汹的架势,这月颜竟然没过来,心中更是感到焦燥不安,想不到教xùn

一个小丫头,比训话战场的士兵还要气恼,在自家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一天,直到头顶的天空变得漆黑,闪烁星芒,西顾才笃定这人是等不来了。

第三日,西顾早早的就起了身,想着今日是月颜学长琴的日子,学堂下了课定会过来,故yì

把大门和房门都微微敞开,合眼静坐在院中,又是一日,西顾睁开眼咬牙道:“明日!我就不信你当真再也不来了。”

夜里西顾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思考,这丫头为什么不来了,身上不大舒服?以往月颜即便身上有个病痛也都会瞟一眼说明再走,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订了亲?

抬头望着床帐,怎么都睡不安稳,一会子梦到小东西病的凄凄惨惨的模样,一会子梦到她在兴高采烈得选定相公的画像,终是从梦中惊醒,夜难眠。

今日之事多烦忧,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的西顾,终于在第四日的夜里穿上了夜行衣朝着月颜家中奔了去。

而三天前月颜回了家中,便给青梅和月浩用长琴弹奏了一曲,只说这几日弹琴,疲乏想请假几日,到了屋子蒙头就睡,每日吃喝照常,脸却瘦了一圈。

虽然在家中歇着,但每天的精神头儿都用在想西顾今天和哪个女的调笑了,还有西顾笑的春风得yì

的模样,哪里能开心的起来?听着爹娘夜里还在商讨明天给自己添加点吃食的话语,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坐在铜镜前,反反复复的梳着披于双肩之上细致乌黑的长发,原本圆润的脸颊因这几日思虑过度尖瘦起来,一双杏眼越发显得大而明亮,牵强的扯起一抹笑,连脸上的酒窝都看似没以前顺眼。

早早的熄灭了屋子的灯光,躺在床上看了会痴情儿女的话本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合上眼准bèi

入睡,本就是浅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自己屋子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本能的坐起身,准bèi

喊叫,只字未喊出,嘴就被一只大手捂得死死的,月颜惊恐的踢打拽扯,心中道:这下惨了,遇到采花贼了!

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的西顾进了月颜家的院子,发xiàn

格局倒也简单,小丫头一定在偏房,走到门口看到房门上加设着防盗房铃,费了些功夫,好不容易进了屋子,才动弹了两步,小丫头就被惊醒,见她要呼喊的模样,忙冲上去将她的嘴捂了起来,一世英名险些就被毁的彻彻底底,见月颜还在挣扎,忙伏在她耳边宽慰道:“莫怕,是我。”

月颜心头一惊,这声音听了快两年再熟悉不过,他怎么来了?忙点了点头,不再动弹。

西顾渐渐的松开捂在月颜嘴上的手,平复着自己的还在狂跳的心,采花贼的名号可不是开玩笑的,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的一国将军——月颜敛了敛心神,扭头看着蒙着面的西顾困惑的问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西顾已经许久没见过月颜摘了面罩时的容貌,昏暗的屋子里借着窗外投进的月光,朦朦胧胧的看去,长发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小巧的红唇轻启,竟然勾着自己想吻上去,心中一动,难怪自己这几日跟撞了邪一般,分明是对着丫头动了情思。

一时被月颜问的无法回答,像是愣头青的傻小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来看你。”

第 十九 章 梦寐胡话诉钟情

月颜总觉得大抵是自己夜里做了噩梦,现在还未梦醒,想着自己屋子门外防人偷盗的机关门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破解,整颗心都平复了下来,想着自己也许久不见,西顾玉树临风的容貌,也不知梦里能不能看真切。比以往更加放心大胆的探身去,解了西顾脸上的蒙面。

此时的西顾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月颜,心道:果真是中了邪动了情,竟然觉得小东西做什么都好kàn

之极。恍恍惚惚中蒙面的纱布就被月颜放了下来。

月颜见西顾容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谪仙的气韵柔和在眉眼之间,高雅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一双桃花的美目正凝视着自己,不由的叹声说道:“怎么就老呢?我还说日后带着自己的小相公去埋汰,埋汰你。”

西顾听了这话才缓过神来,敢情这小东西还真找上小相好了不成?分明在自己那里待了有一年之久,竟然也没看住!心口就似被剜了一刀,失落和挫败感齐齐的涌了上来,想着自己年少时也是绝世无双的俊儿郎,难不成连个小丫头都勾不住?低声涩然的问道:“怎么?你找上小相公了?”

月颜眯着眼,将西顾拉到自己床边坐下,自己来来回回的枕在西顾的膝间,寻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安睡好后,缓缓无趣的说道:“哎,长得俊俏的郎君哪有那么容易找?更何况还要找个找个比你还要俊俏的,更是难如上青天。”

西顾从未见过月颜在自己跟前这般洒脱,无所顾忌的撒娇,诉说心肠,再低头看着她颜如皎月,柔柔乖巧,不禁的伸手去轻抚起她的青丝,好笑的问道:“为何还要找个比我俊俏的郎君?”

被问到这里,月颜将将好起来的心境又变得糟了起来,甚是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就是觉得心里委屈的慌,男子长得太俊俏了也是罪过!成了亲还要日日夜夜的盯着他,免得去寻花问柳,好不痛快!倒不如就把每天给我望风的玄风收了倒插门,捏扁捏圆都我说了算。”

玄风?就是每天在自己门口和他爹卖糖葫芦的小玄风?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好端端的怎么就相中他了?西顾想着忙脱口道:“谁说长得俊俏了就会出去寻花问柳?谁给你讲的这些歪理?小玄风有什么好?”

听到这话,月颜当真有些恼怒,怎么在梦里这西顾这是这么嘴硬,蛮不讲理?扭过身子就在西顾腿上用力捶了一下,越捶越觉得解恨,絮絮叨叨的说道:“歪理!歪理!也不看看你前几天的德性?就差把整个胭脂楼的姑娘都陪了你!玄风再怎么不济,每日还给我望你的风,向我汇报,次次路过都送我根糖葫芦!你送过我什么?”

西顾整个人都被责骂的无言以对,自己当真是什么都没送过这小丫头,小拳头砸在身上倒是无什么感觉,却砸在自己心里,再低头看着月颜,打着打着,竟然自顾自的巴巴掉起来了眼泪。

看着小东西受委屈的将自己伸出的手挥开,心头更是疼的发紧,又听到月颜赌气的说道:“你走吧,别出现在我梦里了,我已经决定不让你倒插门了,不去你那里寻不痛快了,你还赖在我梦里做什么?”

月颜说完就捂着被子,嘤嘤的哭了起来,西顾呆呆的坐在床边,脑子这才清明过来,感情这小东西以为自己在做梦?难怪今天与自己这般亲密无间,又想着原来这一年来月颜每日到自己宅子里巡视,是为了让自己倒插门,心中更是哭笑不得。

西顾只是没想到自己与胭脂楼的姑娘们逢场作戏,竟让小东西气恼成这般,伸手一把将月颜搂在了怀里,轻柔的低语道:“小东西,你欢喜我。”

月颜眼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圈红晕泛在眼周围,看着更惹人爱怜,扭头不再看西顾,低声道:“过去我是欢喜你,是因你长得比别人都好kàn

,现在我不欢喜你了,你对我一点也不好,除了好kàn

,其他地方一点合心意的长处都没有。”

听了这话,西顾心里有些失措担忧起来,这小东西无缘无故的占了自己一年多的时间,现如今想不负责任的拍拍屁股溜走不成?

伸手将月颜的脸扭正面对自己,霸道的说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俯身就朝着月颜肉嫩的唇瓣轻轻吻了上去,蜻蜓点水,唇间一点的温润,胜过无数言语。

月颜抬手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大而亮的双眸一直盯着西顾,缓缓的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对面男子有些发烫的脸,跐溜一下重新钻到了被子里,探出头来将信将疑的问道:“我不是在做梦?”

西顾歪斜着脑袋嘴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不是。”

“哦,那我睡了。”说着月颜便乖乖的躺在床上合眼睡了起来,到底是假寐还是真睡,西顾也就不去探究,临行前就又在月颜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心情甚是愉悦的才从月颜的房中走了出来,悄然的隐遁回了自己的宅子。

等着西顾出了门,月颜才缓缓的睁开眼,双手捂着泛起烧云的脸颊,心中暗叹:这下丢人丢大了,自己原本表现的成熟理智形象,当真被方才的行为,毁的一干二净,还需yào

西顾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宽慰自己。

大清早,月颜早早的起来洗漱后,穿了身着淡紫色衣裙上面绣淡粉色的朵朵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随意而风雅,哼着小调背着长琴,出门去学堂上课了。

西顾自打回了自己的宅子就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双唇,嗅着指甲,上面还留着月颜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想着一亲芳泽的美事,嘟喃道:“等着你及笄的时候,哪也别想跑。”

回去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索性不再睡觉,把这几天无心打扫的屋子独自一人全都清扫了一边,直到申时,太阳偏西了,西顾带着面罩走出了大门,果真一出门就看到玄风已经手拿着糖葫芦,等着从学堂下课的月颜了。

憨厚老实的玄风见不常出门的西顾竟然这个时间走出了大门,心里只觉得怪异,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月颜紫色的身影轻盈的跑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的先将玄风手里的冰糖葫芦接了过来,笑道:“还是玄风好,这几日我刚好胃口不行,吃这酸酸甜甜的山楂好开胃。”

听到月颜的赞赏,玄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低头憨笑道:“前几日你也不去学堂上课,就打听到你胃口不好,我想着吃山楂的冰糖葫芦开胃——”

西顾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两个人神情,还真有几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情义,心中肝火中烧,想着自己现在手中什么也没的送,更是懊恼,便板着脸直接走到他们面前,伸手一把将月颜手中的糖葫芦夺了过来,拉起月颜的手不容拒绝的说道:“进屋子里说话。”

拉拉扯扯快进大门的时候,月颜冲着玄风喊道:“明天还是吃橘子的吧,这个时节橘子也是甘酸可口着呢。”

玄风用力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喊道:“我现在就回家和阿爹学做橘子的冰糖葫芦。明天清晨送你家去,让你到学堂吃。”

月颜听了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酒窝笑的愈发的深浓,欢快的“嗯”了一声,就被清顾拉扯到院子,西顾关紧大门之后,就将月颜扛在肩头,流星阔步的朝后院走去,在院中的喊道:“今天晚上给我做点开胃口的菜。”

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的月颜一声惊呼后,抱怨道:“这院子里分明谁也没有,你瞎喊什么?害的我也饿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家吃东西。”

西顾熟视无睹的继xù

向前走着,淡然道:“自然是说给厨子听,饿了就留在这里吃饭就好。”

怎么还有厨子?月颜好奇的问道:“唉?我在你这里一年之久也没见过院子里有厨子啊?再说你可从没留我吃过饭。”

西顾抽动着嘴角,这么说着越显得自己亏待这小东西,心有不甘的说道:“那就以后天天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说着两人就进了屋子,月颜被放置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后,快速的解下面罩,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你先把手里的糖葫芦给我先尝尝,我嘴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听到这话西顾极不情愿的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月颜面前,月颜接过糖葫芦,大口的咬了一颗山楂,甜味先入口酸味又后觉,自然吃的心满yì

足。

见月颜吃的不亦乐乎,西顾也将面罩取了下来,好奇的将脑袋凑了过去,衔住一颗糖球咬了下来,感觉味道还不错,准bèi

再吃一颗的时候,月颜就将糖葫芦重新递到西顾面前道:“你要爱吃,给你吧。”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咳声,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是个身段高而修长,穿的极普通的男子,正红着脸低声道:“将——西顾先生,饭做好了。”

月颜以为厨子是西顾用来哄骗自己话,没想到这宅子里还真有人,不可思议的说道:“还真有人给你做饭啊,你还有没有丫鬟伺候了?也别藏着掖着了,反正我以后不来了。”

第 二十 章 破军廉贞命难测

西顾一听到月颜说再也不来自己这里,急忙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又闹脾气?我没厨子,吃什么?难不成我能成了不吃不喝的神人不成?”

指着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风影说道:“你先上菜!谁也别跟过来!”

说着西顾就将月颜横抱在怀里朝里屋走了,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风影,轻吐了一口浊气,拔腿就朝着厨房走了去,心中好笑道:这一年里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小丫头来着里是什么意图,也就是自家的将军风流惯了,没把人家当回事。

这下好了吧?如今被小姑娘吃的死死的,这几天被气得七窍生烟,寝食难安,昨夜还偷偷摸黑入了闺房,没被当做采花贼打回来就算好的了,今日还这般作风,将军自求多福吧。

进了里屋,西顾就一直不松手的搂抱着月颜,沉闷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又不来了?”

月颜瞪了眼西顾,倔强的扭头不搭理他,撇嘴道:“不想来了,看着你,心里麻烦。”

“月颜!”

听到吼叫,月颜不耐烦的推了一把西顾胸膛,皱眉撒气道:“嗯!怎么了!有事快说!”

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西顾抱着月颜,置气的坐在椅子上,看这月颜嗔怒模样,欲言又止却又气恼的说道:“我——反正你要每天来这里一趟!”

这是什么歪理?月颜扭头困惑的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西顾,数落道:“奇怪?我又不是你家里的什么人,每天来这里做什么?再说我也是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豆蔻年纪了,被人说了闲话,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听了这话,西顾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本想伸手掐月颜一下,好教xùn

她,可手放在月颜身上心里有舍不得了。

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小媳妇,掐坏了自己还心疼。便将手伸到月颜的胳肢窝处,轻轻的痒痒起月颜来,调笑道:“你怎么小小年纪满脑子就是嫁人!你要再把这话挂嘴边,我就到处去宣扬,昨夜进了你屋子的事。”

没有提防的月颜,猛地被西顾欺负起来,被痒痒的咯咯直笑,又听到他威胁的话,气恼中又嘻嘻哈哈的说道:“哎呀!哈哈哈哈哈,你松手!你怎么这么没皮没脸了!哈哈哈!你上辈子一定是个无赖的狐狸!长得媚眼撩骚也就罢了,还是个狡猾的无赖!”

见月颜笑的实在气结的喘不过气,小脸憋得通红,西顾这次松了手,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怀里脸颊绯红,泪晶晶的美目的月颜。

月颜也不是吃暗亏的女子,见西顾幸灾乐祸的德性,咬牙狠心说道:“你说去吧!我现在就回去!你个采!花!贼!”说完“扑通”一声跳下了低,看都不看西顾一眼,直直的朝着门口跑去。

西顾急忙跑去一把将月颜的胳膊扯住,脱口喊道:“我与你说笑的!你别走!元旦的时候,我带你去镇子沿河的树上挂千千结去。”

这时的月颜,才不再坚持要走,扭头看着西顾,质问道:“你要和我挂千千结去?”

自古南浔的小镇在元旦时有元旦挂彩结的习俗,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今朝,祈愿皆此时,福结求和睦,千结求姻缘——见西顾颔首点头示意后,月颜又接着问道:“你是说——”

西顾叹了口气,这到底是谁不开窍?将月颜小巧玲珑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笑眯眯的说道:“我是说再等你两年,可好?”

月颜一怔,望着西顾真挚的目光,才明白过来,羞怯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你只与我一人结缘?”

西顾将月颜搂抱在怀里,想起昨夜里小东西昨委屈的模样,好笑道:“小东西,你的气量像是能容得下其他人?有你足矣。”

月颜听了这话,心中一片欢喜雀跃,又想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抬头问道:“可阿爹阿娘那里怎么办?”

这月氏夫妻也是心疼女儿的爹娘,虽然自己比月颜年长十年有余,但想着自己与月颜是两情相悦,又是能养活他们女儿的将军,定会放心把小东西交给自己,越想越觉的当真是人生美事,脸上春风得yì

笑了起来:“你只管等着便好,到时候他们定会同意。”

西缓步牵着月颜的手,缓步走到了餐厅,享shòu

着这安逸绚烂的时刻,轻快的说道:“吃饭!就顾着和你这小东西吵架,我要吃饭。”

月颜脸一直烧红,羞怯的没开口,见要吃饭忙探头朝餐桌看去,菜色还真是丰富,香气扑鼻。西顾望去各色菜式有香酥苹果,枣泥糕,红豆膳粥,八宝野鸭,佛手金卷,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怎么都是些甜食,忙冲着站在一旁不言语的风影,皱眉问道:“怎么尽是些甜食?你明明——”

西顾话音还没说完,风影就忙开口道:“月颜姑娘喜欢吃。”

月颜站在餐桌前,欢快的说道:“我喜欢吃这枣泥糕!还有香酥苹果!都是我喜欢的!哎呀,这位哥哥是怎么知dào

我喜欢吃甜食?”

风影平时都会调查接近沧西顾的人,这小丫头来了宅子一年之久,自己要是还什么都摸不清楚,当真是白跟沧西顾混这么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你常带着外面的吃食到这里,我自然会记在心里。刚才公子吩咐了,自然是按着姑娘的喜好来上菜。”

听到这话,月颜像只小兔子般的蹦跳到风影面前,斜着脑袋,眯眼笑道:“我怎么这一年就没见过你呢?难不成你悄悄躲了起来?心细如尘,定是会疼惜人的好哥哥。”

这小东西可从来没叫过自己哥哥!这风影他不心细能当自己身边的暗卫?西顾忙不服气的朝着他们二人喊道:“风影是我身边的人,他记住了就是替我记住了,所以你要感谢我才是。”

月颜好笑的扭头对着西顾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气?分明就是你不管不顾我一年之久,现在还来争夺人家的功劳?”

西顾当即抬眼就给了风影一个凌然的眼神,风影立kè

心领神会的低声道:“我去忙了,公子和姑娘请用膳。”然后悄然的退出了屋子。

等门被风影轻轻合上后,西顾便招呼月颜坐下赶紧吃饭,真心吃不惯吃甜食的西顾,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菜,渐渐开始出神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月颜,虽是乡野家的女儿,吃饭的礼仪举止间却透着高雅,毫不做作,端正的坐在餐桌前,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秀色可餐,反正饭菜也不符合自己口味,不如多欣赏欣赏眼前的美景。

就这样西顾痴痴的望着月颜,心中盼着哪日自己的小丫头可以身穿红妆,站在自己面前。

月颜当真是有些饿,加着这几日心中的郁结已经解除,胃口就好了起来,多吃了几口,见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拿起摆放在餐桌前的方巾擦拭了一下嘴道:“我要回去了,要不阿爹阿娘该焦急了。”

西顾“嗯”了一声,心中不舍,想着能把这小东西困一世在身边就好了,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这时月颜带着小女子的娇羞,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娇憨妩媚,双颊晕红,支支吾吾道:“不用了,你我既没成亲,也为订亲,被镇子的人看到,该笑话了。再说还有两年呢——”

西顾将月颜送出大门之后,转身对着已出现在身后的风影说道:“看着她回去,你再回来。回来给我把她的喜好都给我说一遍,真是的,了如指掌的倒像是你媳妇,当真让人别扭。”

风影神思一顿,看来将军是铁了心要娶这月颜姑娘了,虽门户不配,但如今的情势娶了个平民的王妃,对将军夫人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皇上那边会放松观察这边的警惕,也免的将军每日佯装做着看似风流的事。

想到这里风影便快速的奔了出去。

自此西顾也就养成了每日坐在自己门口,看着月颜去学堂,再等着月颜从学堂回来,镇子都传破了相的刺青师傅看上了月浩师傅家的月颜,而每日月师傅家的丫头都会背着长琴,到师傅家中弹奏琴音。

郎情妾意,又是喜事一桩。

月浩和莫青梅本以为是女儿年幼开玩笑的话语,没想到一语成谶,月颜还真和沧西顾生了情,本该欢喜女儿家的婚事,能嫁给绝世无双的凌风公子自然是好,又忧愁万一沧西顾不是个长情的痴心儿郎,毁了月颜一世可不好。

没想到就在夫妻二人思虑镇子里风言风语的时候,沧西顾亲笔写下生辰八字让月颜转交给他们。

沧西顾的大名和生辰,因先皇的缘故,沧月国有几个人不知?这明显是向夫妻二人表明着身份。

生辰贴只附言道:一世一双人,待好女月颜及笄时,便是沧西顾迎娶之时。

月浩叹声说道:“这沧西顾生来,便有卜卦道人说是神人下凡,命中破军星在命数上为“耗”星;主祸福,专司夫妻、子息、奴仆的星宿。”

莫青梅听后也跟着叹言道:“我也曾听闻过,这沧西顾在战场上凭借自身优势,研究出快、狠、准的独特战斗风格,傲然挺立在沙场的将军,虽屡战屡败却屡败屡起。当真是按着星宿命数过来。”

说着月浩又拿起西顾的八字贴道:“颜儿,本就是有上苍的眷顾死而复生,廉贞星入命,唯知晓桃花旺盛。命数捉摸不透,性情又反复多变,难辨,难辨,也不知与这沧西顾是福还是祸。”

第二十一章 恋恋倾心小伊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更可况现在的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儒风清雅的月浩公子,一个木匠父亲只求女儿一世安然,不需yào

拿着女儿的姻缘去换什么锦绣前程,如此甚好。

夜里屋中昏黄的灯光将月浩的身影拉长,望上去有些萧索,还有些落寞,他将西顾的生辰帖收好,坦然道:“我以往多多少少和沧西顾有过接触,是个懂礼节规矩的男子,唉,由他们去吧。女大不中留,我也不是看不出颜儿心中有他,外人问起便说他们两人许久便订了亲。”

青梅顺从的点点头,要说这沧西顾的相貌怕是整个苍月国都难找出第二个,风雅多情,文武双全,凌风公子的名号也不是白白捡来得,再抬头望去月颜屋子的灯还亮着,便对月浩说道:“这丫头怕是还在等我们的消息,我去看看,相公也一同去吧,这可心的话,大抵只有今天方便说,日后长大了,女儿家的心事也就不会再与你讲了。”

月浩听着也觉得有理,又见妻子同样是落寞的模样,上前将青梅拥在怀里,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当年可是心事埋的比谁都紧,也没见你当年和我诉过心肠,道过思慕,如今不也是我月浩的夫人?”

被这么一提醒,青梅脑中便闪现出自己少女时,日日思君的岁月,脸上微醺的娇笑道:“十几年前的事,你还拿出来羞臊我,我现在不是事事与你们两个不省心的说?”

夫妻二人便携手来到月颜的屋子,月颜也知自己这几日和西顾太过亲近,在外惹了闲话,辱没了门风,正想着如何和爹娘交代,西顾便将一封拜帖放到了自己手中,让亲自交给爹娘。现下忐忑不安的在屋子中焦急等待着,心中也猜测这西顾到底给爹娘写了些什么?

这时见房门被推开,又看月浩和青梅神色无任何异常,月颜倒也松了一口气,忙甜甜的唤了声:“阿爹,阿娘。”

月浩点了点头,和青梅安坐好之后,开口问道:“颜儿,你可是真心欢喜那个雕青的西顾师傅?”

没想到阿爹会这么直接了当开口问话的月颜,脸容瞬时变的如熟透的苹果,低头喃喃道:“我们约好元旦去挂千千结。”

青梅本是坐了稳了身形,想着月浩怎么也要寒暄几句才询问,到底是直爽惯了的人,竟这么直截了当的直说女儿的心事,手扶着额头,无奈的推了一把月浩道:“你还真把颜儿当男孩看待啊!”接着又望着如今羞得连头都不敢抬的月颜,柔声道:“颜儿,你欢喜他什么?给阿娘说来听听?”

从月浩询问中逃脱出来的月颜,抬头看着眼前的爹娘,低头思忖片刻后,抬头坚定的答道:“阿娘,你不觉得西顾长得很俊俏么?”

这正是青梅所担忧的事,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易被花俏的事物蒙蔽,生怕月颜分辨不出情爱,吃了大亏,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丫头,选相公还能只看皮相?长的俊俏不长情,嫁过去还没几日,他若变了心,我看你就哭着回来吧!”

月颜性子带着几分倔强,洒然道:“他说有我一人足矣,若有一日他负了我,也只能怪我猪油蒙了心,瞎了眼呗。”

说着月颜便倚在青梅的怀里撒娇道:“阿娘,若真是皮相好kàn

,我也不会思慕于他。他有才情我是看得出得,会雕青,画技和琴音了得——我也说不出为何欢喜他,只觉得他合我心意,想着日后若能与他岁岁长长的相守,心里就满满的安逸美好。”

青梅听着这话,不知何时已经泪莹满眶,自己心头的宝贝,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女儿,死而不生的女儿,如今也找到归宿,伸手抚着月颜的脑袋,哽咽道:“颜儿也大了自己能体会何为情爱,你们能相守一世,阿娘自然欣喜。”

说着便站起身,背过身子嘤嘤的呜咽了起来,月浩忙站起身宽慰道:“这还没出嫁呢,你这做娘的就先哭上了,到时候嫁人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月浩顺势瞪了眼月颜,月颜忙一把搂住青梅,撒娇道:“阿娘,我们不是说好的倒插门么?”

这话一出,夫妻二人都傻了眼,青梅顿时破涕而笑,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月颜的脑门,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孩子到现在还胡言乱语,我们家哪里轮得着沧西顾来倒插门进院子。”

月浩更是哈哈大笑没再理会傻眼的月颜,搂着妻子的肩膀,继xù

好言宽慰得,走出了屋子。

“沧西顾?什么沧西顾?”月颜满脑子困惑,像是想到什么却怎么也想不通的安睡在床边,夜深人静的时候,西顾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又来了月颜的房间,只是没了上次做贼般的感觉,倒是多了几分理所应当的惬意。

月颜本就满心困惑难以安睡,见西顾又潜进自己的屋子,一把将他拽住,忙低声责问道:“我阿娘说你是沧西顾——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哄骗他们的事?”

这小东西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冤枉人?西顾“噌”的一下拽下蒙面,赶紧的辩解道:“我哪里哄骗他们了?我本就唤沧西顾,为了让你爹娘安心,连生辰贴都给了他们。”

月颜蹿起身子,当即就伸手捂住西顾的嘴,悄声警告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人家沧西顾还在金陵的皇城待着,比我们这南浔小镇快活多了!也不怕让外人听了,把你当假冒将军的匪民抓了!”

西顾这才想到小东西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刺青师傅,生了要戏耍的想法,淡然的点了点头,将月颜的手拨了下来,好奇的问道:“那你中意金陵威武的西顾将军呢?还是中意我这小小的刺青师傅呢?”

月颜斜斜的瞥了一眼沧西顾,轻哼一声道:“那你是中意金陵的千金小姐呢?还是我这个江南小镇的姑娘呢?”

“我当然是选你啊!”西顾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千金小姐到处都有,小东西只有一个,丢了哪里去找?

月颜脸上弯起甜甜的笑,两个小酒窝愈发的深浓,露齿的笑道:“那不就对了?!我又没见过什么沧西顾大将军,只见过眼前的西顾,所以眼里只有你。”

从未听过月颜这样情真意切的道过对自己欢喜的西顾,除了心口的狂跳,便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一把将月颜搂在怀里道:“小小年纪就会说这些动人情话,将来过了门看我怎么惩治你。”

月颜从西顾的怀里钻出小脑袋,笑传颜开的嬉笑道:“你要真是沧西顾的话,定会讲很多情话给我听,偏偏你什么都没和我讲过。”

恩?这说不说情话怎么还和是否是沧西顾扯上关系了?西顾不解的问道:“你从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理论,沧西顾就会给你讲情话?”

月颜连忙张罗起来将自己藏在枕头下的话本子掏了出来,摆在西顾面前,得yì

洋洋的铺展开来,《凌风公子风流记》,《夕暮巧遇风公子》,《将军太霸道》——西顾疑惑的问道:“这是?”随手翻看一本,里面的内容倒也是年轻男女情爱的故事,但一看男子的背景怎么看都像是自己?

月颜娓娓道来的介shào

道:“这是讲沧西顾风流韵事的话本子啊。”不满的看了一眼西顾又道:“书里写的人家沧西顾的嘴巴可甜了!哪里像你这样沉闷。”

西顾将手里书本子怒不可遏的一摔,看来当真被气得不轻,一世英名的形象都被这些话本子毁的干干净净,这书里怎么有的没的都给扯了出来?心中暗暗叫苦,这日后若是月颜知dào

自己就是这话本里的风流公子,怎么肯善罢甘休?一怒之下和别人跑了事都指不定能做出来。

而这么猛地一摔,把月颜惊吓的心里突突直跳,瞪眼皱眉的说道:“你没事拿着话本子撒什么气?自己嘴笨还不让人说了。”

“不是,我——”西顾此时就像斗败的狮子,本想着让月颜知dào

自己是沧西顾倒也无所谓,现如今却变成了婚事成败的大事,心中盘算许久后决定,等成了亲再告sù

她好了,这样最起码不会气跑自己的小娘子。

月颜也看不出西顾到底怎么了,只觉得他有些灰败,大抵是担心婚事,细心地宽慰道:“你放心,我爹娘看样子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元旦你来接我便好。”

提起精神的西顾接话道:“小东西,元旦我定会来接你,回头我去选一匹好绸缎给你作身新衣,你陪月白色的可好?”

听到西顾要送自己物件,月颜自然是欢喜,但有些想着他日后还要张罗两个人的婚事,贴心的说道:“啊,我明日还要去选编织千千结的绳线,我自己选布匹就好了。”

小东西的那点心思西顾自然看的出来,抬手揉了揉月颜的柔发,将碎发别到她的耳边,浅笑道:“乖,你不是说我还没送过你物件么?给我这个机会可好?”

这样亲近的动作到底是还没有适应,月颜娇羞的低头轻声道:“嗯。随你吧。”

“那还是粉洋红的缎子吧,如真似幻、青涩灵动的感觉像你还讨个吉利。”

风中夜语低喃,痴人恋恋倾心,分别时,二人心中虽不舍,回想起却如蜜甜。

西顾借要研读大将军增长见识为名,顺势将月颜手中的话本子全收来了——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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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二十三章 天之骄女乃天意

月颜醒来时,发xiàn

自己被困在富丽堂皇的屋子中,留心观察府内雕梁画栋,门窗百扇,镂有梅兰竹菊等木刻花纹,远望院墙,白墙黛瓦,定是身份高贵的人的宅子。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爹娘怎么了?月颜思虑了半天后,终于在送饭的小姑娘进来的时候,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的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急忙捂着小腹佯装肚子痛起来,哼哼的低喃道:“姑娘,这几日我怕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吃坏了肚子,现在难受的紧,能叫个大夫来么?”

送饭的姑娘唤山白,平日也只是按主子吩咐的办事,只管送吃食不得多说任何事,可又见姑娘脸色苍白,不似是假装的模样,放下食盒急忙朝外面奔了去,不想正好撞到走到这里的老爷,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将头深埋在地面,低声道:“老爷,小姐她肚子痛,我——”

月然摸了摸嘴边的胡须笑道:“你就在外面候这就好,她要是真的肚子痛也就不配姓月了。”

说着月然脚步稳健的走入房内,从袖中拿出刚接的圣旨,一把丢到月颜身上道:“自己看,我看月浩也有教你识文断字。”

月颜瞪了一眼,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脸容上蓄着连鬓胡,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用力的翻开黄色的布锦,一边一边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双手紧握着圣旨,手指间的骨节清晰可见,眼中迸射着寒光,一字一句的说道:“难不成这里的月颜是我?”

月然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答道:“那你认为你为何会在宰相府?”

“那么说我是月然宰相的孙女了?”

月然细细端看着这月颜的脸容和身姿,脸上露出满yì

的笑道:“你是月浩的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孙女。”

月颜嗤笑一声,果决的说道:“想必我爹也应该和你说过了,我订婚了,我将来的父君在南浔,不在金陵!”

像是早就料到月颜会这样说,自酌了茶水吹着热气,悠悠的说道:“月浩是提起过你的婚事,一个手中无权,闲散在外,徒有虚名的王爷将军和当今的皇上相比,你觉得我会把你嫁给谁?”

月颜将圣旨用力的弃置丢甩在地,怒目圆睁的喊道:“当真是狂妄之极,我月颜的一世,凭什么由你决断?”

饮下一杯茶水的月然,瞥了眼地上的圣旨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你把圣旨丢在地上,待会还要自己捡起来,何必呢?我是做不了你的决断,就像当年我拿不住你父亲月浩。”

他淡然的放下水杯,自信的站起身,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但是我现在可以了,他有了新的牵绊而你也是!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被束缚住手脚,却无能为力!”

谋划了一年之久的棋局,怎么可能因这个小丫头的几句话而放qì



月颜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然淡定的问道:“宰相大人,想拿我阿爹阿娘来要挟我?”

到底身上流着月氏一族的血,这种情况下还能控zhì

住心神,若生来是男子定是族中的顶梁柱,何需自己这样煞费苦心的布局,谋划?

月然赞许的看着月颜,表情肃然的说道:“我的筹码可不止你阿爹阿娘,你抗旨不遵,若是整个月氏一族都毁在你手里,我就会扯出沧西顾拉他一起陪葬。”

老奸巨猾!盘算的真是齐全!月颜冷笑道:“我怎么会抗旨不遵,我最多就是一头撞死在屋子里,我可听说当年月然宰相的独子月浩是死了的。你也当我死了吧。”

月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声道:“你死了,你爹娘还有沧西顾也都是你的陪葬,一个也少不了,这点我还是做的到。”

说到底就是吃定了自己爹娘,还有——西顾了,月颜眼不见心不烦的合上眼,不容拒绝的说道:“我要见我爹娘。”

“好。”

爽快的答yīng

了月颜后,月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警告的说道:“后天!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入宫,给我绝了沧西顾的情。”

月颜决然道:“走好!不送!”

月然一愣,到底是觉得自己心中有愧,柔声道:“你应该叫我祖父。”

待到月然将要走出门外的时候,远处才传来月颜绝望的低喃:“我宁愿没有你这个祖父!”

月颜静静强装镇定的坐在屋子里,心中不停地叫嚣,质疑,惶恐,不安,五味杂陈,指甲紧紧的扣在桌子上,抓出五股清晰道子。

不一会屋子的门被打开,月浩和青梅就进了屋子,月颜站起身,看着双目都赤红的的爹娘,心中顿时清明,看来月然说的都是真的,却还是依旧不甘心的问道:“阿爹阿娘,我是沧月国宰相月然孙女,传闻已故的太傅月浩的女儿是么?”

月浩完全没想到事态会急转飞速的改变,儒俊的脸色早已憔悴不堪,苦笑道:“是阿爹误了你。你祖父终是不肯放过我们。”

青梅这几日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见到月颜时,瞬时崩溃,抱着月浩嘤嘤的痛哭起来,自责道:“是我误了你们。”

月浩瞥了一眼在地上已经被灰尘沾污了的圣旨:“沧西顾现在也一定看到了圣旨,他若对你情深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牢笼,到时候你们只管走就是,无需顾及我和你阿娘,我们早在十六年前就死过一次了,能有了颜儿,洒脱随性的在世间多活十六年已算是万幸。”

月颜好笑的问道:“这么说西顾真的沧西顾将军对么?原来你们两个都识得他,只有我蒙在鼓里,所以阿爹从未露面见他。”

青梅看着月颜几度哽咽,难以把话说完整的模样,心里更是如刀在刺,入宫为妃还让沧西顾钦赐金印,这明显就是月然故yì

求来的赏赐,为的就是绝了他们二人的情,这情哪有轻易就被一道圣旨决断了的?颜儿和沧西顾几乎每日见面,亲密无间,即便没办婚礼也如夫妻一般交心,交了心的情!断情如同挖心啊!

青梅想到这里宽慰的说道:“颜儿,你和沧西顾走吧,我和你阿爹在在宰相府就好。”

月颜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失魂的低语道:“阿娘,颜儿父母之情还未报,就要让我亲自推你们到死路,你觉得我做的到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让我们两个跑哪里去?他若真是沧西顾,现下定也在决绝罢了。”

说道这里月颜伸手摸了摸手腕间的桃花印,她的语气淡然,泪珠却控zhì

不住的往下落,低语道:“早知如此,当初也就不那么执念于他。三年到底是错付了情。阿娘,我倦了想睡会儿,你们莫要见怪。”

她幽幽的走到床前躺了下去,心中到底还是在挣扎。

沧西顾接到圣旨后,把所有的目标都换到了月然的宰相府中,果真探子打探到,三日前宰相府接来一对夫妇和一个少女,这才明了为何月颜在这江南小镇中教养的这般优秀,太傅的女儿性格随性倔强,论才艺脸容不输给任何皇城中的千金小姐。

西顾看完探子的来信,将书信撕个粉碎,气血翻涌的怒吼道:“好,很好,原来我们的宰相月然是在这里等着想白捡便宜,用我的小媳妇争前途,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月影在一旁更是震惊不已,看来事情麻烦了起来,平复着西顾情绪,强调道:“将军!三思!圣旨已经下了!你让皇上怎么收回?”

西顾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的咬牙道:“那就要看我们的月然宰相怎么想的了!回金陵,去月府!”

快到而立之年的将军,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在外闲散的几年却从未抹去他身上的威严的男子气韵,本是如春水柔情的桃花双眸,如今却都是令人畏惧的寒意,西顾抬头望着宰相府,府院墙高、门重,门上有铜雕石狮衔环,看起来甚是庄重。

不到片刻功夫,月然就亲自出门迎客,两人都没穿官服,皆是随意的打扮却也不显亲近,庭院深深深几许,顺着月然的安排到了客厅后,西顾也不再遮掩,直接开口威严道:“宰相当真是会挖墙脚,我这几年手中虽无实权,但也不至于让你欺辱到要夺妻的份上!”

月然巧然一笑,安坐好后,诡辩道:“将军你说的是何话?这金陵皇城中谁不知将军尚未娶亲,哪里来的夺妻之说?”

西顾也不是吃素的角色,冷笑一声后,威胁道:“哦?你不承认也罢,你既然敢厚着脸皮让我皇兄下旨赐婚,我就敢厚着脸皮当着朝臣的面将金印砸了!月氏一族和我都别想好过!”

月然站起身,负手而立,仰头长笑道:“当真是被先皇宠惯出来的皇子,好啊,要死我们一起死,你看倒是时候是斩杀了整个月氏一族?还是你?”他顿了顿,故yì

强调的说道:“还是被当做祸国妖女的月颜。”

他故yì

挑衅的走到西顾面前,迷眼对笑,伸出食指像是想起什么的说道:“说起月颜,我当真还要感谢你,我本是要找个貌美才艺双绝女子入宫,没想到在裁缝铺的画簿子里寻到月颜,浅浅梨涡笑起来纯真中带着魅惑,再一打探,竟然连我失踪了十六年的不孝子也找了出来,你说巧不巧?”

本是幸灾乐祸的话语,话锋一转,板着脸阴郁的低语道:“不孝子月浩在十六年前,负了我的意,斩断了父子情,也好,这不是为我月氏一族培养了天之骄女来补偿?天意罢了。”

第二十四章 沧月姻缘天注定

西顾一怔,听了这番话,一掌拍在茶桌上瞬时散架开来,心中绞痛,到底是自己低估了月氏在金陵中的地位,没想到这金缕衣阁也是月然家的产业,才将月颜的画像泄露到金陵!咬牙道:“呵呵,你的天意就是把我的妻子嫁给我皇兄?他能当答yīng

把月氏的女子纳为妃,想必宰相大人也付出不少心血吧!”

月然低头敛笑,看来这沧西顾也不是单单有武谋的将军,认真的说道:“那是必然,你皇兄也不是吃素的角色,这点可比先皇强的多。为了护月氏一族安然,舍去一些东西是必然的选择,用那些东西换一个妃位,用来抓牢你皇兄的心可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西顾冷冷的盯着月然:“老东西!若你执意这样做,从此我沧西顾和你月氏一族势不两立,把月颜放入宫中,想必会是你这辈子做的最糟糕的决定!让你赔的血本无归!”

到底是没想到沧西顾对月颜是上了心的疼惜,月然啧啧的摇头,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桌子,俯身亲自捡了起来,手中反复摩挲着木腿细腻的纹路,浓浓的檀木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惋惜道:“将军好武力,把老夫这心头最所爱的梨花木桌也毁了,还有什么不能毁呢?你放心,月颜她啊,死也要死在宫中!”

这话再清楚不过,这月然是不会放了月颜,而且是势在必得!画像是一年前出现在金陵,他谋划这件事怕是时日已久,看来只能求苍西决!西顾锁眉道:“水满杯溢,月满盈亏,月然宰相你好好掂量吧,月颜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怀里!不是那如监牢的皇宫!”

西顾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月然望着西顾愤然的背影,苍凉的念唱道:“要想当年骏马英姿,意气风发,年少富贵,前程锦绣,占尽人间风流,可惜不得如花美眷。”

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管家进了屋子见老爷手里还拿着被散架的桌腿,敲打着椅子边缘低吟唱词,不由的叹气道:“老爷,您这是何必呢?”

月然抚了抚额头,脑中思虑族中事务,越发觉的不得安生,反问道:“何必呢?垂死挣扎罢了,我还是知晓月氏一族还能有几年风光,若那丫头造化高,族里的人该偷笑自己还很苟活于世间。”

说着将手中的桌腿再次丢到了地上,起身道:“去安排族人家中的女眷带着孩子,到月颜的屋子附近闲逛两日,找个机灵的女子在月颜身边提点,她定会知晓其中的意义。”

西顾气势汹汹的从宰相府出来,跳到马背上,绝尘而去,这几日金陵城中热闹非凡,千年来独有男丁的月氏一族终于有凤来仪!预言的盛世之兆已出!

皇榜宣告封妃之事,在宰相大人的长孙女月颜地位荣宠,赐号“无双”,可见皇上对此无双姬的中意程度,就在人们在皇榜前议论纷纷之时,一道俊美身形策马闪过,有人惊呼道:“方才过去的不正是凌风公子沧西顾将军么?!”

众人抬头望着追风绝地,飞翻奔霄的背影,又看了看皇榜,道:“将军出现在金陵是为了准bèi

后天的册典?”

而在街道上戏耍的孩童欢快的唱着,最近兴起的童谣:“颜如月凤来仪,沧月因缘天注定,明珠光耀八部州,收广漠倾海国,神之预言盛世来。”

风中的呼啸声也难掩孩童戏言,该死!还有两天的时间!月颜等我!西顾心中默念着的到了金陵的宅子中,入了宅子便大喊道:“来人!给我换衣服!我要入宫!”

可等了进了寝室的屋子里,准bèi

脱了外袍时,才发xiàn

屋子里硬生生的跪了两排旧部,风影则跪在最前面,西顾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风影带头先说道:“将军,皇宫你不能去!圣旨已经下了,你这么去了皇宫毁的不止是月颜姑娘!还有国之根本啊!月氏一族现在还不能动!皇上是宁愿月颜姑娘死,也不会动月氏一族!更不会让你娶月氏的长孙女为妻子!曾有仙人道:月氏和沧氏成婚皆是帝后和帝王配!”

沧月国初始有八国之乱,岚国称霸一统八国,不想岚国君主嗜血暴虐,国民苦不堪言,八国再次崩裂,后有东华神君,魔神相助,将岚国一族驱逐到了西方广漠之中,统一八部,建立了沧月国。

沧海帝和月明帝后,正是初代统一分裂八部的帝王帝后,沧月国历经无数王朝更替,一直为沧氏一族所有。虽然是传说,但是沧月国依旧信仰神力,自认为沧氏一族是神人的后裔。曾有仙人预言,沧氏皇族若再次与月氏之女结因缘,定是会带着沧月国走向全盛时期。

西顾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拾起一瓷瓶将朝地上砸去,碎片迸溅当即到跪在地上人的脸容上,划出细小的血道子,西顾愤nù

的指着他们:“预言!荒唐!月氏一族从未出过女儿,一直都是男子,怎么到了月浩这里生了女儿?就成了帝王姻缘?偏偏是我这此生和帝位无缘的凌风公子,要搭进去心上之人!”

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将急忙跪上前,斥责道:“将军!先皇在时你占尽世间荣宠,除了皇位,先皇可不曾给过你什么?你可以避世三年之久,不受外人打扰,不过是当今皇上念丧父悲痛,迁就你罢了,岚氏一族可还在西方的广漠中伺机扑食沧月国!”

西顾望着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放缓了语气质问着:“为沧月国鞠躬尽瘁是我夙愿不假?难不成为了沧月国,我就要和她生离?眼睁睁的看她成了我的皇嫂?还要我亲赐该死的金印?好个月然!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啊!”

老将低头不敢抬眼的低声道:“将军可以称病不去册封大殿。”

现在的西顾哪里能听的了册封这些个字眼,本是要伸手扶起老将去,反手一把将他推开:“你们一个个都是混蛋!敢情嫁过去的不是你们的妻子!”

也不只是谁脱口说出:“若是我们的妻子也是这种身份!定会舍了心!”

西顾被这话气的浑身颤抖,脑中闪现的全是月颜的娇笑和自己的喃喃细语:“西顾,我们及笄的成婚可好?”,他陡然睁开双目,脸上扯起一抹奇异的笑接着狂笑不止道:“让该死的沧月国见鬼去吧!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十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将军不过是为情所殇,疯魔了,要冷静一下,个个都低着头灰败的走出了门,大家皆是跟了将军近有十年之久的将部,谁不知沧西顾的心性是有多高?最不稀罕那皇位,如今却被皇位连累,前些时日早早就给每个人发了喜帖,娶娇妻完人生美事,如今怎么就变成这种局势!今日又从风影那里得知将军苦等两年之久,可知是交了心的痴情。

谁心里不是捶胸顿足的难过?武夫出生的将领,见了西顾方才痴狂的模样,出了门咬牙又跺脚,一脚将院中的花坛子踹翻在地,低吼道:“这他娘的都是造孽!打了败仗也没这么窝囊过!就怕是那姑娘早就在宰相府里哭断了肠子!”

方才跪地的老将,上前一把遏制住发牢骚的将领,低声怒言道:“还嫌事不够过!赶紧给我死过来!”

西顾听着外面的吵杂声渐渐没了声响,淡然的从柜子中先是翻出软甲穿戴在身上,本是翻出的衣物全都置在地上,最终只找出些细碎的银子和金子藏匿在身上,穿上夜行衣,将选了把吹丝断发的贴身匕首,带上佩剑静静的坐等着夜深之时。

而在屋子里哭倦的月颜本是昏睡了过去,听到外面甚是热闹,还有孩童的嬉闹声,迟疑片刻后推门而出,只见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妙娘子正在院中与给自送饭菜的姑娘交谈,见月颜出来后皆不再言语,笑眼盈盈的上下打量着月颜,笑道:“我月氏一族从未出女儿,一出便是天之骄女,你瞧当真应了皇上赐的号,无双好女儿。”

听了这话的月颜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死死的靠在房门上,这才想起月氏族人从月明帝后之后便再无女子降世,曾有仙人预言,月氏女子婚配是天意的话。泪已流干,心中顿生凄凉之意,脸上扯出自嘲的苦笑。

只在院中嬉闹的小男孩扑到娘子身上,好奇的问道:“阿娘!这就是童谣里的姑姑不成?”

那娘子含笑点了点头,小男孩听后,撞着胆子走到月颜面前,笑着说道:“姑姑,你真好kàn

,太祖父说你是我们族里的福星——”

娘子急忙凶狠的喊道:“月雯!过来!”

被呵斥声吓到的小男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本来就是这么说的!你们为何凶我!”

月颜蹲下身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哄笑道:“莫哭,你唤月雯?”

月雯用力克制着抽泣,点头回应着,到底是小孩子让他不哭,还真人忍着这般难受,月颜逗笑道:“像女孩子的名字。”

又见月雯的阿娘在一旁焦急的等着,月颜也就不再强留的松开了手,对着那娘子笑道:“还不知是哪家哥哥的娘子?”

女子柔声细语的说道:“我是月学士家的大公子月玉的娘子明乐清,你唤我嫂嫂便好。”

宰相,太傅,学士——还和明氏结了亲家,月氏一族盘根在朝堂,当真不容小觑。

月颜望着已经不再难受的月雯,笑道:“月雯,给姑姑唱唱你说的童谣。”

小团子一般的月雯见是漂亮姑姑的要求,笑嘻嘻的唱道:“颜如月凤来仪,沧月姻缘天注定,明珠光耀八部州,收广漠倾海国,神之预言盛世来。”

月颜认真地听完歌谣后,上前拍了拍明乐清的肩膀伏在她耳边说道:“嫂嫂给我带个话,告sù

月然,当真难为祖父下了这么大的苦心来布局。”

第二十五章 三千世界鸦杀尽

凌风将军府里,一起都看似那么平静,风影安排所有人都歇息下之后,独留下老将军慕容云。

慕容云是看着沧西顾长大的老人依着自己对沧西顾的了解,今夜注定风云暗涌。

“西顾睡下了?”

风影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我进屋子时,他便在床上盖被躺着。气息匀和,不像是作假。”

慕容云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坦然道:“今夜就随他去吧,若他真能从月然手中带出那姑娘,我自然会护他安全,答yīng

先皇的事,不会食言。”

他站起身,一根根银丝的白发在夜里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含着岁月的沧桑还有无奈,低声道:“月然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贼相,奸相的名声可不是说笑得来的。”

西顾察觉到风影探测自己以后,便坐起身,利落的从自己床下的暗道翻滚了下去,暗道直通向将军府的不远的另一户人家。把要将来生计用的东西都准bèi

就绪后,施展轻功只要七八个起落,已达几十丈开外,朝月然的府中奔了去。

月颜打发了明乐清母子之后,回来就一直坐在屋子中发呆,当真应了月然的话,自己站起身来把圣旨又捡了起来,想着自己过来的十五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真是木匠家的女儿何需习得这些?又想到自己阿爹阿娘的气韵,虽生活贫苦,却无人敢小觑,到底是生来就有的贵气索然。

她摩挲着圣旨上凌风公子沧西顾的字迹,脸上难得挂出少有的笑意,想到自己被绑来的前一日才把嫁衣修好,藏着掖着不让西顾偷看,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嘴皮,小娘子,小相公的叫着,泪珠子就又不由的掉了下来:“早知如此——”

此时就在屋子里,传出宠溺的话语:“早知如此就该和你先拜堂成亲,也不会生出这种事端,害苦我的小娘子如今坐在床边垂泪。”

月颜抬头望着背着月光而立的黑影,“啪”一声手中的圣旨跌落在地,生怕是自己的梦境,哽咽的问道:“西顾?”

西顾身上还带着夜里空气中的湿冷气息,紧紧的将月颜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小东西,我来接你了。”

月颜抬头愁苦的问道:“走?你怎么办?阿爹阿娘怎么办?”

西顾见月颜脸上的犹豫愁苦之色,忙说道:“我只要你,其他的都不要了,阿爹阿娘你容我想想,还有一日你就要入宫,不能再拖了!现在我们先走!”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猛然被推开,瞬时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将屋中的人身姿脸容照的透亮,月颜肃穆而入,威严道:“我倒要看看你这采花贼要带着皇妃去哪?来人给我抓起来!”

西顾环顾四周十多个武林高手,眉目紧皱,将月颜护在身后,心中盘算,怎样才能从这些人手中脱身又恐伤害到月颜,深思熟虑中便听到身后有人拽着自己的衣服,低声道:“他们不会伤我!你尽管脱身!”

听到这话,西顾拔剑而出,十多人只见剑柄而不见长剑剑身,剑qì

袭人,房间内充满了绝狠的肃杀之意,刀光剑影中,已有五六人倒地,西顾身上也有十几处伤口正往外冒血,看的月颜心惊胆战,捂着嘴不敢吱声,生怕打扰了他心神。

月然眯着双目一直冷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自己计划中确实留着有人劫走月颜的可能,但没想到是这混小子亲自来,到底是像了先皇的痴情,西顾此时脚步突然脚步快速移动,没再理会旁的攻击,剑锋直指月然刺出了过去。

眨眼间功夫,长剑便架在月然的脖子上,西顾嗤笑一声,威胁道:“月相!擒贼先擒王,乃兵家常事,让你的人速速给我撤去!”

见此情况,剩下的护卫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月然却一副谈笑风生的表情道:“我的戏还没演完,还轮不到你个混小子。”

只见管家绑着月浩夫妇出现在屋外的院中,夫妻二人口中皆含着布条,见到西顾和月颜后,青梅脸上的泪就如洪水决堤,再也止不住。

月然提高嗓音冲着月颜大声的喊道:“月颜!你阿爹阿娘见了你之后就要咬舌自尽,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易!”

月颜听后心头一惊,看着爹娘嘴上的捂着布头,自是明了是作何用处,急急喊道:“阿爹!阿娘!你们怎能罔顾性命!你们若是不再世上,独留我有何意义!”

到底是骨肉相连的血亲,怎么会舍这样就舍了爹娘,私奔了去?月然一鼓作气的接着威胁道:“你今日若跟着这混小子,踏出月府的大门,我就让人把他们凌迟,吾儿月浩早就在十六年前死了,我不介yì

再死一次。”

说着月然果决的命令道:“管家,先从月浩开始!也免的我们的颜儿觉得我下不了狠心,断不了情义!”

听到指令,管家紧紧的闭上双目,心痛的说道:“少爷,对不住了!”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朝月浩腿上一刀刺去。

月浩自从被绑来院中便知晓该来的总会来,但从未想过父亲会这样残忍的逼着月颜做决定,恨不得自己当真在十六年前就离了这人世,也免的经受这种折磨妻女的苦难,身上的痛楚哪里比得了心中如万锥锤打的生死劫。

月颜只觉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脏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喉中竟然喊不出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月浩腿上的一块血肉被剜了下来,胸口喘不过气,终是翻起一股腥甜“噗”的一声,硬生生的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月浩一旁的青梅早就被月浩的一刀刺激的失了魂,又见疼了十六年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女儿,倔强的性子竟然生生吐了血,片刻之间,再也承shòu不住任何打击的昏厥了过去。

西顾脑海一片空白,手中的剑一抖,险些脱手跌落,喊道:“颜儿!”

月颜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凌然的看了一眼月然,仰头大笑却又泪如雨下的说道:“西顾,你很好,你很好,只是我无缘罢了。”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圣旨,抬头死死盯着月然,双目嗜血的赤红,愤然道:“来人!找大夫将我爹娘好生照看好!西顾将军今夜为我贺喜,时候不早了就由月宰相来送客吧!”

月颜转身背对所有人,憔悴不堪的脸容上挂着诡异的微笑道:“若是大将军有个什么闪失,我道是不介yì

在新婚夜里和皇上叙叙旧。”

转过身来见环顾着四周,见没人动弹,她将圣旨平举在胸前,阴森厉色的说道:“我如今是无双帝妃,按理宰相大人见了我都该行礼叫声娘娘千岁!你们都活腻了么?”

月然望着预计着本该会崩溃的少女,一瞬间能做出这种决断,心头一颤,脸上弯起一抹得胜的笑,扭头对着院中已经木然的月浩说道:“你瞧!没了你,我还有你女儿,到底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性子没像你,倒有几分像我!哈哈哈哈——”

说着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轻巧的拨开,摸了摸方才长剑划过的地方,见手指上沾染了血迹,在灯光下端看了片刻,看了这混小子方才还当真动了要杀自己的念头,毕恭毕敬的行了拜礼,对西顾说道:“将军时候不早了,老臣送你出府吧。”

一切都太过突然,西顾扯下脸上的面罩,手提着长剑,踱步走到月颜面前,不忍的望着眼前已是强弩之末的女子,伸手牵住她的手,柔柔缓缓的放在自己脸庞,只觉得不似以往温润,反倒冰凉的直透心底,他却依旧似过往诉说情话般柔声道:“你做了决定,我不拦着,你只需念着我的好,等我便好。”

他将长剑收回腰间,把身上的包袱解开,慎重的放在月颜手中:“这些都是为你准bèi

的物件,收好。”

双手捧着月颜的脸颊,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慎重的嘱咐了一遍:“等我。”

这才大步的走出门外,看了眼院中的月浩,浅笑道:“好女月颜,值得我沧西顾为她倾注一生,太傅安心便好。”

月浩听了这话,两行清泪这才从眼角流出,冲着西顾点了点头。

整个光华的院子中,西顾傲然站立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似踏月而来的神祗仙人,尘世芳华为他褪去,心中只念,年岁尚小的月颜都能撑住,更何况是凌风公子?很好,都很好,只是我不愿——这一夜沧西顾独自一人从月府的大门走出,风影站在宰相府外,西顾苦笑道:“看来你们都知晓结果是如何,唯独剩下我这一痴人做梦罢了。”

风影低头不语,一路追随,听着沧西顾萧索的在风夜中游走吟唱:“颜如月,不倾城,不倾国,却倾尽我所有,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卿共枕到天明——”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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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二十七章 三日不醒命堪忧

月颜在西决的怀里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这是自己这两日思虑的最多的事,如何才能不侍寝。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俊朗却又掺合着威严神mì

,自古都道伴君如伴虎,拿捏不住他的性子怎么才能从他身上拔毛?可眼前的情形,现在不试试,怕是没机会了。

月颜伸手搂着西决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喃喃的撒娇道:“我能和你商量个事么?”

“你说。”

她压低声音乞求道:“能不能容我几天再行房——我今日才第一次见你就这样——”

西决见月颜与自己亲近了些,调笑道:“你害羞了?”

月颜死死的抓着西决的衣襟更紧了些,将头埋得更深,点头承认着,心中却感到屈辱万分。

西决一愣,大抵是父皇在时留下的阴影,父皇在位时将后宫女子弃之不管,独宠兰妃,母后悲苦一世,到底是把谁都误了,所以到现在自己后宫除了女官服侍,未添过嫔妃,不懂得男欢女爱到底该如何。

两人笼罩在静默的气氛中,各怀着心思,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西决将月颜放在床上,与她鼻尖相抵,低声道:“我与你成婚,一则有祖训预言在先,二则是见了你的画像觉得你我像是相识许久,心里还是欢喜你几分。”

月颜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的紧紧,心灰意冷的问道:“今晚你是不想放我了?”

“确实是不想,你若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熟悉,日后我天天来看你就好。”

说着他便托起月颜的腰身扣在自己怀里,就吻了下去。

月颜被西决的话吓得心惊肉跳,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完全呆傻住,望着渐渐靠脸的脸容终是反应过来,扭头避开他的唇,低声道:“你可以找其他妃嫔——”

西决有些懊恼,双眉微蹙,一个帝王被新婚的妻子拒绝多次,按理说这也是自己的新婚之夜,明日还有女官做侍寝记录,新婚没和帝妃同房哪里说的过去?

一手挟住月颜的脸颊,用吻堵住了她的唇,因穿着长袍,他用手指轻轻一挑衣襟就解开,都到了这个份上月颜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抬手抓住西决的继xù

行动的手,皱眉道:“把烛灯先灭了吧。”

西决抑制着身上的情欲,声音低哑的问道:“为何?这新婚的烛火按规矩是要燃一夜才行。”

“我——我不想让你瞧见——”

月颜脸上支支吾吾似娇羞,心中却叫嚣挣扎的呐喊:现在我不想看到你的脸!更不想你动我!

西决抬头望着燃烧的龙凤双烛,眯眼笑道:“你还小不懂,这烛火是定不能熄灭,新婚的好兆头。”

月颜婚前也没细听教养的嬷嬷说教男女之事,和西顾在一起时再怎么情难自控,他也是点到为止,不敢逾越,如今眼看着自己外袍就要被褪了去,视死如归的合上了眼,任由西决摆布着,心道:就当被死猪压了就是!

西决可不这么想,他见月颜要熄烛火又闭眼的模样,定是羞怯,凑上去用心吻着她,从额头,眉眼到鼻尖,又含住了她的柔嫩双唇,手上的动作从未停止,终于两人都坦诚相见。

生怕弄疼眼前娇美的小丫头,西决强行克制着身上的躁动不安,用手指来回轻抚着她凝脂般的肌肤,月颜打了个冷战,豁出去的搂着西决的脖子,心烦意乱的说道:“要怎么样就来吧,免得这么欺负人!”

西决被她的话一愣,抬眼望着月颜合着双目,脸上微醺的酡红,接着烛光望去,当真似诱人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吃掉,强忍着冲动顷刻瓦解,抬起她一条腿,到底是冲了进去。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月颜只感到双腿似被撕裂一般,疼的要命,到底是被家里娇惯的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受得了突然这样的疼痛?哪里顾得了眼前是谁,泪眼朦胧的伸手就捶打起来,脱口喊道:“啊,痛死了!我不要了!你放过我吧。我后悔了!呜呜呜呜——”

西决轻哼一声,放缓了动作,望着月颜娇弱的模样,伸手摩挲着过她唇瓣,扣着月颜的手,悉悉索索的吻着她手腕间的朵朵桃花,柔声的哄说道:“你这丫头,定是没好好听教养嬷嬷的话,疼也忍着点。”

月颜对沧西决心不甘情不愿,加之这几日精神崩溃涣散,终是承shòu不住这番云雨,晕厥了过去。

烛火燃尽,西决才歇息下,瞥了眼床褥上的点点梅花,又见月颜还在呓语着疼痛,不要之类的话语,疼惜的将这娇小的人搂在怀里,叹声道:“是我没了节制,你日后莫要怪我。”

而将军府中,沧西顾觉得今日自己是怎么喝都不会醉,跳上房顶痴痴的望着空中一轮皎月,一坐就是一夜,当清晨地第一束光穿破云空之际,西顾的身上还沾染酒气和清晨朝露的气息。

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着,直到风影也来到房顶时,西顾才淡淡的问道:“他们如何?”

风影心叹到底还是要问,咬牙回答道:“风灵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月颜小姐昨夜哭喊了一阵子,估计现在还在昏睡。”

西顾身子一颤,想着小东西这两年被自己捧着手心里疼惜着,疯跑跌跤都是自己亲自料理,宽慰,哪里受的了委屈,那日夜里她能强撑着身子熬过来已属于不易,望着泛白的天空,叹息一声后,嘱咐道:“把我给她常给她敷的药膏捎到宫里给风灵。”

他话语顿了顿又问道:“风灵那边安排好了没?”

风影见西顾已经看通透,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低头诚恳的说道:“已安排妥当,就等着月颜小姐选宫人服侍的时候能选中风灵。”

“等事成之后,她的消息,每日一次不得有误,她有什么所求,尽快告知我。”

西顾不由的伸手摸着手腕间的桃花,凌然的站起身,脸上挂着邪魅的笑,阴沉的说道:“一切都是他们比我这么做。”

他轻巧的跳会地面,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风影低声道:“我们也该着手其他家族的事了,后宫让月氏独占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其他几个老东西也蠢蠢欲动起来,只是不知如何下手罢了,不如我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宫中沧西决特下了旨无双帝妃歇息一日后,才放心上朝,朝臣见今日帝王脸上挂着少有的笑容,心中感叹这次成婚到底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意愿。

待下了朝,沧西决就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寝宫奔了去,探看月颜,快到寝殿时只见门外有女官来回踱步。

女官见到沧西决后急忙行礼,颤颤巍巍的道:“参见陛下,陛下还是进去看看无双帝妃吧,到现在也没醒来,怕是——”

话音还没落下,沧西决便大步流星的闯进了寝殿,向床边走去俯身探看,只见月颜脸上像是水煮的红虾一般出奇的通红,将手放上额头炙热的滚烫传到手间,西决这才慌了神,大声喊道:“来人!传太医!”

在门外的女官急忙嘱咐和自己一同守候的宫女速速传太医,进了寝殿回话道:“陛下,已经去传太医了。”

一时手足无措的沧西决,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思道:“给无双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女官把早已准bèi

好放在一旁的衣物递了上去说道:“衣物早已备好。”

西决一把将衣服取了过来,本想着让女官给月颜穿上,可看到月颜身上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痕迹,决定还是自己动手,他还从未给女子穿过衣裳,手忙脚乱的将衣物穿戴好之后,将月颜的青丝缓缓的手拢好,让她平躺在床上。

此时他刚想吩咐什么,就见女官已经端来一盆冰水低声道:“陛下,我还是给娘娘擦拭一下身上吧。”

沧西决有些不舍得看着眼前高烧不退,嘴唇干涩的月颜,叹声道:“我来吧,你把帕子递给我就好。”

女官不再多言语,利落的将帕子沾了冰水递给西决,待忙完之后便起身默默的走出大殿门口,这时西决才想起什么,一边轻轻的为月颜擦拭额头,一边问道:“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女官?”

只见门口的女官不慌不忙的说道:“奴婢是前日忙婚礼被抽调过来的女官。”

“你唤什么?”

“奴婢唤风灵。”

西决抬头望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女官,对她今天的表现甚是满yì

,点头道:“以后就你照顾无双娘娘左右,伺候她饮食起居。”

女子屈身谢恩,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这是奴婢的荣幸。”

此时太医已经疾步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西决便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行礼,你快些过来查看!”

整个大殿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风吹过的声响,凝神静气的等候着太医的答复。

太医号脉之后,又看了看月颜的神色,望着沧西决忧心忡忡的神色,心虚的的说道:“娘娘气血淤积,怕是前些时日便有气闷伤神之症,若是三日不醒怕是——”

沧西决怒目圆睁懊恼又威慑的道:“怕是什么!说!”

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怕是——性命堪忧。”

第二十八章 此生必携手红尘

沧西决揉了揉暴跳的青筋,命太医嘱咐宫女如何熬药煎汤后,便坐在月颜的床头双眉紧锁沉默不语,心中思忖一个将将及笄盈盈十五的少女,虽在外教养长大,也不至于委屈道气血淤积,伤神耗元的病症。

他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展开被裱装好的画卷,桃花树为景,画中一娇女,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双大而灵动的杏眼,清眸含情流盼,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让柔美中平添了几分可爱。虽是一年前的画像,但也看的出她那时神采飞扬,妩媚娇憨的模样,不似画师凭空想象的来的巧笑倩兮。

西决轻抚着画卷又看着床上还在昏厥呓语的女子,低声嘟喃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站在门外的女官风灵听了太医的话,心头一惊,自己带着任务而来,从兄长风影那里知晓西顾将军和月颜姑娘的事,见成婚之日月颜也无异样,本事放心不少,谁想这灾病会在新婚之夜开始,月颜若是当真在三日之后命殒,怕是谁也不能好过了。

风灵心中盘算着现下如何脱身去通报消息,死马当活马医的跪在地上,低头道:“陛下,奴婢族中倒是有个土法子来降身上的烧热。”

西决抬头望着门口的女官,皱眉道:“你先说来听听。”

风灵抬起头,淡然的接话道:“法子很简单,就是拿着我们吃食的酒水擦拭身上。”

想着如今除了让月颜和太医开的煎药,也无什么法子,西决放下手中画卷,嘱咐道:“你去找御膳房找一坛子酒来,将擦拭的物件准bèi

妥当,其余的事我来就好。”

“是,奴婢这就去准bèi

。”听到可以放自己走的话,风灵忙站起身朝门外疾步走去。

风灵将随身携带的银针和碎步取出,警觉的观测了四周后,迅速的一针针的在碎布上扎着细眼,随后将碎布收好,朝着御膳房走去。

到了御膳房便焦急的喊道:“快准bèi

酒坛子送到皇上的寝殿龙辰宫,现在就送去!”整个御膳房瞬时乱成了一锅粥,只见有个脚步最快的厨子将酒坛子举在风灵面前,低声道:“这位姐姐,这三十年酿的桃花姬可好?”

风灵看着酒坛子上烧着特有的桃花印,又见这厨子身形步伐不一般,心中便知晓是自己人,点头道:“用这个便好!”

在接过酒坛子之际,将自己早已准bèi

好的碎布塞到了厨子手中,谨慎的说道:“速速命人再去取两坛子,不得有误。”

厨子听出其中的意义,快步向后厨走去,寻了个极普通的食盒,打开最下层的暗格将布条塞了进去,在食盒中摆了几样可口的菜色后,见给宫中送菜的人还未离去,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轻咳一声后,提着食盒向着管事的人走去,“副总管,托你办事可好?”

副总管抬头看是御膳房排的上名号唤乐文山厨子,眯着眼笑道:“不知文山师傅有什么事啊?”

“我家中的母亲如今有病在身,皇命在身无法在她身边敬孝道,前几日托人说想吃我做的饭菜,这不亲戚现在在宫门外守着——”

说着文山就将食盒塞到福总管手中,顺势将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塞到福总管手中,伏在他耳边道:“日后要劳烦总管的地方多着去了,这点意思还请手下。”

总管见文山出手大方,也就没再推脱,拿着银子总是要办事,就将食盒放入了出宫的送菜车上送出宫。

沧西顾在将军府得到消息已经是傍晚十分,暮光倾城将整个金陵笼罩在金色的世界,一群群归鸟掠过上空,翅膀敲击着空气,发出“飕飕”的声音。

西顾心中一片荒凉,绞痛,手中揉着布条,久久说不出话来,布条的讯息只道:“颜,性命堪忧,速去寻太医打探。”

风影此时则跪在西顾眼前,心痛的说道:“太医说娘娘前几日便有气血淤积,思虑伤神之症,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高烧不退,药物不能根治病源,若是心结不开怕是意志消沉,香消玉损——”

伤神思虑!月然是死人么?她那天夜里气血翻涌到吐血之症!竟然没有找大夫给她看看?!想到这里,那日夜里心中的悲痛又泛了上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风影拽扯起来,咬牙道:“把慕容将军叫来,我要进宫,进后宫!若是她三日之后香消玉损,便是我随她去的日子!”

风影脱离西顾的挟制,用力的握着西顾的双臂质问道:“将军!为了一个女子当真要做到如此决绝?”

西顾一愣,失望的摇了摇头,愤然道:“前不久!我的规划里!未来的岁月里就是与她携手共度红尘,和她的共度一世!护她一世安然!”

他又反问道风影:“他们不懂!你也不懂?”

风影心中哀绝,本是强迫自己不去细想画面,瞬时冲击回荡在脑中。

月颜姑娘笑颜嘻嘻的拉着自己,执着的学做饭菜:“影哥哥,手巧,心细,将来的娘子定是好福气。”

她自豪的拍着胸脯道:“西顾将来能有我这样手巧的娘子就该晚上抱着被子偷笑。”

她何曾未做到?当西顾将军细细的品尝着月颜姑娘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夜里挂着痴笑睡去时,便证明了她在将军心中的地位何其重yào



“影哥哥,待我和西顾成了婚,就我给你们做饭菜。”

“影哥哥,你说西顾他会喜欢我秀的嫁衣么?”

“影哥哥,我成婚的时候定是这世上最欣喜的娘子——”

“影哥哥——”

风影这三年里何曾不把月颜当做如亲妹妹看待?她的笑,她的执拗,她的倔强,自己何曾没有守护过?却没办法守护她最在乎的幸福!

他抱头蹲在坐将头深埋地上,哽咽道:“在前不久,我的规划里就是看着将军你和月颜姑娘成婚,花前月下,共度余生,守护你们一世。”

说着风影倏然的站起身,如同在噩梦中醒来般,决然道:“我这就去寻慕容云将军!”

皇宫中,西决将宫人都赶了出去,用酒水独自一人为月颜擦拭着身子,擦拭到她身上的一片片淤青,心中生出异样奇异的感觉,这是独属于自己女人,擦拭片刻后,伸手探去果真炙热感降不少,心中欣喜万分,又见月颜朦胧的睁眼望着他,牵着她的手,俯身问道:“月颜?月颜?”

脑中被高温烧混沌的月颜,恍恍惚惚看着眼前的人的容貌,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谁,迷糊中倒有几分似西顾,低声嘟喃道:“我本是盼着自己快些及笄,没想到盼来是这样的结果,你可怨我?”

西决握着月颜的手又紧了几分,心痛道:“你可怨我?你祖父确实是用着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换你的妃位,可见了你的画像我便入了魔的想着你,想着你对我那样的巧笑,我不该强行要了你,醒过来,我们好好的——”

月颜听了这话才知原来是沧西决,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有气无力的说道:“西决——我已经嫁人了,我身上好痛——西——救我!”

她身上就像是炙热灼心火炉,双手用力攀爬拽扯着自己的衣襟,他能应对令人头疼难解的政事,此刻却无能为力,但终是明白了一件事,月颜不是心甘情愿成婚成妃——看来月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想到这里西顾将月颜紧紧的搂在怀里,全神贯注的说着:“你已成我妻,即便你心中无我,我也不会放手。终有一日你会对我笑。”

风灵一直在门外候着,见太医的汤药被端了上来,对着寝殿里说道:“陛下,药已经熬好了。”

西决小心翼翼的将月颜重新放回锦被中,才道:“赶紧给我端来。”

风灵步步沉稳的端着手中的汤药,走到床边,这才看清月颜的容貌。

只见原本青涩娇美的脸蛋上因高烧的红晕而透着丝丝妩媚,勾魂慑魄,又想到封妃大典时,她似嫡仙般风姿卓越,被珠帘遮掩的倾国倾城脸容,心中暗叹: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也是如此,难怪将军会执着于这样的女子。

再看西决痴迷的神色,犹豫不决的问道:“陛下,我来喂药?”

“还是我来吧。”

西决接过汤药,盛出一勺用心的吹着汤匙中的药水,将药喂入月颜嘴边,却被月颜硬生生的吐了出来,原封不动的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月颜!”

西决又盛了一勺,一手撑开她的双唇,一手将吹凉的药水灌了下去,很快月颜便咳嗽的将药水吐了出来。

“该死!”

他不放qì

的一勺一勺灌着,直到大半碗的汤药被吐到锦被上时,才停了下来,将剩下的药水灌入自己口中稍许,蛮横的将碗塞到一旁风灵的手中,俯身吻上了月颜干瘪瘪的双唇。

风灵心里早已认定月颜是西顾将军的挚爱,自然是看不惯眼前的这一幕,将头撇开不忍再看,生怕自己不受控zhì

的再把沧西决给拍晕。

就这样西决在唇齿流转间将药水送入了月颜的口中。

第二十九章 神君降世历劫难

九重天上,满天的繁星,正如中午的日光,照在梦幻仙境的宫阙上,反射到北斗星君浩烨的眼帘里,不仅仅是晶莹和繁夥,更多的是凡间命格的讯息,他眉目紧锁,掐指盘算起来,脸色愈发的阴郁可怕,低吟一声:“糟了!出大事了!”

拿着神人历劫提前编撰好的簿子,朝着冥界奔了去。

冥界御史鬼彻十五日前,听说邻居魔神少卿君上前来拜访,在自己屋中等候,利索了手中繁杂的事务之后,便急忙探看,不想到了屋中到处弥漫着酒香,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扶着额头寻思,定是少卿君上等的没了耐性回了府上,把酒喝了也罢,将屋子的空的酒罐子收了起来。

鬼彻摩挲着酒坛子上,狐君白清顾亲笔题字的思华年,把罐子放到鼻尖前嗅了嗅,香气撩人,一丝一缕思华年,迷醉其中不能自拔,到底是青丘上古传下的酿酒方子,难怪这少卿君上都喝了去。心中细寻思,十几万的邻居,好事都让这混世魔神占尽了,撇嘴道:“吴少卿,我就等着看什么时候栽跟头。”

一语成鉴,就在鬼彻快要将此事忘却掉的时候,北斗星君浩烨急匆匆的赶到冥界,见了鬼彻就把编纂的簿子一把甩到他的身上,指着鬼扯就是一通指责:“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没告sù

我还有神君下凡历劫?这下完蛋了!命数完全没按着我写的路子走!”

鬼彻还在云里雾里的状态,弯腰捡钱地上的簿子,纳闷的说道:“怎么可能?下凡历劫的只有东华君上和九尾狐君,从哪里来的其他神君?”

北斗星君一愣,呆傻的站在原地问道:“你不知是哪个神君?你给我看看!东华君上都在凡间娶妻了!他的命格你我又不是不知晓!若不是神君下凡,有哪个凡人的能和他成了婚?”

“你你——你是说东华君上在凡间成婚了?”鬼彻急忙翻看着北斗星君的簿子找到最近的日子,记录道:沧月国国君封妃,月氏月浩之女月颜,赐号无双!再掐指算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月氏月浩的女儿在一岁时就该因天花病逝才是,怎么好端端又活过来了!”

北斗星君听了这话被气得浑身颤抖,一把夺过鬼彻手中的簿子,捶胸顿足的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去?东华君上此去是经lì

情劫不假,但我给他撰写的可是经lì

兄弟手足之情!不是儿女私情!再说说九尾狐君,我给给他安排的经lì

情劫的女子还未出现,就已经把情劫过得十之八九,反倒是眼看着要和东华君上反目的节奏!”

鬼彻听着北斗星君的抱怨脑仁儿都疼,揉着暴跳的青筋,脸上苦笑道:“我在冥界当值十几万年啊,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神君下凡历劫不安着命数轨迹走,若是两个神君不能安生的回来,造成什么不可扭转的局面,你我二人可是都要受天罚!”

北斗星君一听天罚两个字,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竟然生生的开始落泪,拽着鬼彻的裤腿哭闹道:“就怪你!我就是个文职的神君,靠着撰写神君的劫难,生平才飞升到星君这个职位,天罚的九十九道天雷你受的住,我可怎么办!”

鬼彻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北斗星君,一脚将浩烨踹倒在地,皱眉说道:“不想受天罚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有个神君的样子!给我去查查这月颜到底是哪个神君下凡了!”

正在鬼彻和北斗星君浩烨忙得不可开交的盘算,着到底是哪个神君下了凡间?扰乱了命格,枫兮殿的银羽凤君到处明察暗访的打听少卿的去处,想着少卿师尊可能会在冥界等着东华君上历劫回来算账,便起身来到冥界找鬼彻。

还未走进鬼彻的屋子,便听到鬼彻焦急的吼叫:“不对!都不对!没有哪个仙子下凡!到底是谁!”

银羽在门外犹豫不绝是否该叨扰,但想着少卿已经失踪了有十五日左右,咬牙敲门道:“鬼彻御史,我是凤君银羽,特来询问一件事。”

鬼彻望着屋子中被自己砸的一片狼藉的场面,深吸了一口,整理着自己身上凌乱的仪容,打开门强装微笑的说道:“银羽神君,要问什么事?”

银羽见鬼彻一副焦虑的模样,直入主题的问道:“不知我师尊是否来过冥界叨扰你?”

鬼彻这才想起少卿君上前一阵子,来到自己屋子的情形,低头思忖道:“他前些时日倒是来过我这里,喝了天帝赏赐给我的御酒,便没了踪影,倒也没和他打招呼。”

银羽想着鬼彻与枫兮殿的关系也算不错,也不是多嘴之人,听着师尊在冥界又没了踪影,便实话实说,失落的道:“真是麻烦你了,若是见到我师尊麻烦通知我一声,他有十五日没了踪影,魔神枫兮殿中的事务没他还办不了。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了。”

鬼彻听着银羽的话,越发觉得哪里有些出入,一把着拽扯着银羽,询问道:“你是说——少卿君上有十五日没回枫兮殿了?”

银羽点头应承着,也不知为何鬼彻会这样激动,鬼彻急忙推开自己身后的房门,一头扎在乱七八糟的屋子中,翻找着北斗星君留下的簿子,从十五年前开始细读着已经扭曲的命格,心头惊恐不已,瞪大双眼望着站在屋子外手足无措的银羽,低声道:“我想我们该去轮回镜附近找找少卿君上了——”

银羽望着一向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的冥界御史鬼彻屋子,竟然像糟了洗劫一般,鬼彻又看上去似癫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听到鬼彻说道轮回镜,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开口询问道:“我师尊和轮回镜怎么还扯上关系了?他还不到应劫的时日啊。”

鬼彻也不想让少卿应验了自己的猜测,又见少卿失踪的时日能复合上簿子上的时日,疾疾的朝着轮回镜所在的地方疯跑了过去,远远的就见着轮回镜旁边倒地睡着一人,这才放缓了脚步,脸色难看至极的喊道:“来人啊!是谁看管轮回镜!”

追着鬼彻一起来的银羽,望着轮回镜旁的身影,更是心中一惊,这身影自己看了五万年,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不是少卿师尊还能是谁?银羽撒气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鬼彻,给自己掐了定心咒,朝着轮回镜奔了去,走进了才发xiàn

少卿怀里还抱着一坛子御酒,瞬时整个人都哭笑不得起来。

没想到这师尊竟然栽在这思华年酒上两次!真当是喝醉了酒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现在可好就连魂魄都不知在哪里飘荡,想着先脱离这轮回镜附近比较妥当,他弯腰伸手将少卿横抱起来,板着脸朝鬼彻走去。

鬼彻此刻的心情悲喜掺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算找到了事故的源头,可这源头当真是任谁都惹不起的人物,见银羽走到自己面前,双唇开合这,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银羽此时低沉的问道:“御史大人?我们是不是该细细谈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鬼彻呵呵干笑了两声,佯装整理额前碎发,笑道:“少卿君上还真是不胜酒力,呵呵——”

带着银羽安顿好没了魂魄的少卿后,鬼彻将手中的天命簿子递到银羽手中,无奈的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少卿君上被轮回镜引入凡间,魂魄正在凡间女子月颜的身上。”

银羽捧在簿子极其细致翻看了起来,到了最近的这几年,银羽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起来,心中阵阵刺痛,一把将簿子摔到地上:“开什么玩笑!我师尊下了凡间也就罢了!怎么还受着这样的委屈?”

说着上前提起鬼彻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又道:“堂堂一个上古魔神,到了凡间没把那人世间的富贵繁华享shòu

,反倒是被人逼迫到嫁人为妃子?嫁人也就罢了!怎么就不是沧西顾?怎么就是沧西决?他沧西决凭什么好事占尽了?”

别看银羽凤君平日里风度翩翩,相处时总是谈笑风生,到底是被少卿教养的浑身都是傲气,受不得半点委屈,只见他松开鬼彻就扬言要下凡间砍杀了月然和沧西决。

鬼彻见此情况,急忙阻拦道:“这沧西决真是下凡历劫的东华桑阳君上啊!沧西顾是青丘的九尾狐君啊!他们都是天命在身!杀不得!”

银羽一愣,心中更是愤愤难平,反问道鬼彻:“怎么?东华桑烟前些日子将将欺辱了我师尊,当着众天神的面给了我师尊一耳光,现下在凡间竟然还敢霸占限制着我师尊的自由!我们枫兮殿就要忍受着这份屈辱不成?”

鬼彻见银羽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理智,急忙给银羽掐诀用了清心咒,分析道:“你去杀了沧西决,东华桑阳君上历劫便会因你的砍杀而失败,你可是在篡改天命!到时候连累的是整个枫兮殿!正如,若现在我强行将少卿君上的魂魄勾了回来,也是在篡改天命,狐君白清顾和东华桑烟要是因此有了闪失,更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第 三十 章 结契约饕餮下凡

常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云变幻,此时的冥界真的是风云变幻。

总算冷静下的银羽强忍这怒意,毫不犹豫的将还在外打听的少卿去处的饕餮银月师兄叫到了冥界,银月本身就性情暴躁,看了天命的簿子一遍,当即就把簿子撕了个稀巴烂。

从鬼彻这里得知下凡神君的消息的北斗星君浩烨赶到冥界时,正巧撞到此情景,忙出口阻拦道:“这簿子撕不得啊!撕了我还要补写这历劫的过程!”

本就气恼的没处宣泄的银月,一听有人撞了上来,将自己披散的银发随意的归拢起来,挽起袖袍拖着北斗星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中振振有词的说道:“老子在外面找了师尊十多天,心想着他也不过是去外面逍遥散心,你他娘的就造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本来有爹娘疼,郎情妾意的舒坦小子日,怎么就变这样了!这是什么!什么!”

银羽和鬼彻站在一旁,皆不敢吭声,直到银月大的满足收了手。

北斗星君浩烨才呜咽的开口道:“要怪也要怪鬼彻神君!他没看好轮回镜,才使得少卿君上魂魄到了凡间!我何罪之有?我就是个写神人话本的神君!”

鬼彻见着银月凶狠的盯着自己像是要弑神的模样,迅若雷霆的扯笑道:“银月神君,莫要恼怒,我们有事好商量。”

银月斜斜的瞥了一眼鬼彻,并不在乎鬼彻的上古之神的位份,影响力有多大,想着少卿师尊能不能回来还攥在他手里,眯着眼嗤笑道:“哎呀,看你平日倒是独领风骚的傲人姿态,今天怎么了?做贼的心虚了?”

鬼彻听了这话当真是想跳脚翻脸,扭头又看着脸上挂着轻笑的银羽,这才明白,好嘛,这师兄弟两人摆明的就是不想让冥界好过,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低头道:“我们还是商讨一下事情的对策比较妥当。”

北斗星君心中念着天罚的大祸,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被踹出的一些脚印,知晓这上古的凶兽饕餮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偷偷的瞪了银月一眼便朝着鬼彻的方向坐了去,感到甚是委屈的不开口言语了。

银羽见师兄银月给的下马威也差不多了,坐到鬼彻他们搁着一丈多远的对面,银月见要商量正事,挣扎了片刻,洒然的做到银羽旁边,道是要听听是什么对策。

鬼彻脑中又过了一遍凡间发生的事件。

见谁也等着他开口,便开口道:“想办法让下面两个人神君的劫难归了正道,再想办法把少卿君上的魂魄勾回来。”

银月以为是要听怎么把少卿师尊救回来的事,原本心中舒坦不少。可是被鬼彻这么一说,这才知晓敢情自己师尊成垫背的人物,顿时就觉得火冒三丈:“鬼彻神君!当真是不怕我师尊回来扒了你的皮!”

鬼彻哑口无言,一下便不知dào

该接什么话才好了。

这魔神少卿君上的做事原则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光怪陆离的手段没用过?哪里吃过这种亏?更何况还是被东华桑烟逮了便宜,怕是回来谁也不能好过,光困在他战袍上的魔龙就够毁两个冥界!鬼彻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到了凡间去替了少卿君上都可以!总比现在半死不活的强百倍。

这时毫无存zài

感的北斗星君,听到少卿君上扒皮抽筋的事,整个人重重的打了个寒颤,深呼一口气,文弱的开口道:“我要是能让少卿君上早些回来,最终算账时,能不能不把我算进去——”

银月愁眉看着被自己揍得有些走形的北斗星君,厌恶的说道:“怎么神界就出了个你这样不担事的神君?有屁快放!”

假如不是北斗星君浩烨见过魔神少卿的风姿,当真不敢想象眼前这个银发束起,一身素白的长袍,肤如雪的少年是上古的凶兽饕餮。

银月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头上顶着一对弯曲盘成螺旋的犄角,形态很是优美,脸上却挂着嗜血冷冷的笑意。

浩烨看了眼鬼彻,低头道:“很简单,看情况狐君的情劫就要结束了,可是东华桑阳君上的情况就糟糕了,我原本撰写的是兄弟二人冰释前谦,共同收复西方广漠岚族——现在少卿君上的存zài

只能让兄弟二人的关系更加恶劣——不如派个人到凡间想办法把少卿君上从宫里先弄出来?”

可这神人下凡是冒着毁修为的危险,顶着扰乱凡间秩序的逆天之事,这是要背负骂名的——谁会去?

银月瞪了一眼北斗星君唯唯诺诺的模样,一个神君还没枫兮殿的千月小师妹胆子大,当真是丢人败兴。轻哼一声后,双手交叉放到脑后,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冥界和北斗星君闯的祸,到最后还要我们枫兮殿给收拾残局?师弟这买卖你觉的值当?”

银羽脸上佯装的笑道:“还是师兄会盘算,不值当——”

说着师兄弟二人一个哼歌装傻,一个支手在座椅扶手上轻吹着指间,方才还个个要为少卿君上出头的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倒是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鬼彻无力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神君,觉得他们的做法当真是无赖之极却无可奈何,好的不学,都学了吴少卿的奸诈,反正现下能去凡间的只有枫兮殿的人,他是注定要出血,放财才行。

沉默片刻,鬼彻冷然开口道:“枫兮殿这些天耽误的事务我来处理,你们师尊少卿君上不是一直想要知晓我法术诀窍么?待他回来,我舍了他便是。”

银月翘着二郎腿,停下了嘴里的曲子,抬头环顾了一圈鬼彻的屋子,悠然道:“我听说冥界的油水挺大的,到底有多大呢?”

这饕餮银月吞食宝物是出了名的快准狠。凡是被去过的宝物库房,不是卷包带走就是如脱了一层皮,这要是论起来魔神枫兮殿算是神界的首富!见情势不妙,鬼彻决断的说道:“宝物不归我管,你想要和冥王要去!”

银月从椅子上跳起来,嘲讽道:“冥王要是说话比你顶用,老子就不是上古混出来的神兽!我们还用的着在你这里议事?别不痛快,你们的宝物库房,我都逛了好几圈了!说吧!给什么!”

鬼彻抱着破财消灾的态度,置气而又豪爽的说道:“你们要是把事情办妥当了,你来挑!不给的是孙子!”

听了这话,银月抬手指着北斗星君道:“脓包!你给我记下了没有?”

一直呆傻的北斗星君浩烨,听到银月的问话,急忙掐诀笔纸在手,飞速的开始写字据,将写好的凭据递给银月。

银月也懒得看字据,随手丢到银羽手中,活动着身上的筋骨,嘱咐道:“你和他们立好字据,免得他们赖账,我去凡间看师尊。”

银羽皱了皱眉头,担忧的说道:“师兄!还是我去吧!你才从龙神的禁闭里出来,这次回来怕是又要关你一阵子!”

银月伸手指着自己,失笑道;“我爹?他要是听了我去凡间的理由,估计高兴的胡子都会翘起啦,你想想,他的两个好兄弟都在凡间,十几万年的情义,都快被消磨的飞灰湮灭,我这是拯救计划!拯救计划!”

这个情形,鬼彻和银羽自然感到危急感重重,鬼彻反省自己的错误,想着前几日东华是打了少卿君上一耳光才下凡历劫,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慎重的对银月说道:“最好让少卿君上自杀,自杀的魂魄皆下地狱,我也好让孟婆把孟婆汤给少卿君上喝了不是?这样少卿君上就不记得凡尘的往事,不伤感情不是?”

银月沉着脸,一拳砸在鬼彻屋子的墙壁上,他眼神炙热,直勾勾的盯着鬼彻,像是要用眼神燃烧毁尽他的灵魂,低吟道:“我的师尊,我想怎么样都可以,轮不上你指手画脚,你们毁了他在乎了十几万年的脸面问题,等他安然回来才是我雪耻的时候。”

鬼彻这么做是一心想要为了把事情处理圆满,这饕餮向来是说话算数的神君,鬼彻扭头又望着银羽,见银羽眼中的赞许之色,感到心骇然,看这屋子有摇摇欲坠之势,急忙开始掐诀,护住屋子。

无论如何,这魔神身边的人不惹为妙。

北斗星君处处观测着枫兮殿两个神君的神色,方才银月的气势害pà

得自己……恨不得夺门而逃。

银月谁也没在理会的直直的走出门外,心里一片惨然,他将吴少卿当作自己的师尊,知心友伴,几乎凡事都想着她,觉得有了好东西,便要送给她,就连闯祸都是一起,论起来自己师尊可让谁受过这样的委屈?

想要救的人,救不及,想要杀的人,杀不了,只觉得一切是不真实的荒谬。

银羽望着师兄离开的萧索背影,没再多言语,将手里的凭证一条条的过滤一遍,笑道:“两位神君,我们来结契约吧。”

第三十一章 此生若是缘未尽

饕餮银月下凡间前,掐诀将头上的一对犄角隐了去,挑起一缕银发看了看,本是要变换掉,心中又念及少卿师尊最喜欢这素净的东西,想着倒也罢了,最多就是引人注目点,沧月国的人信奉神灵,见了银发只会道:不是白了少年头,就是神君下凡之类的言语。

银月先到了皇宫中的龙辰殿,掐了个隐身的咒语在自己身上,随着出入的女官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看了眼还在守候在月颜床边的西决,撇嘴心中暗道:你要是不这么守着,指不定早就醒了。

他蹲坐在床边,伸手探到月颜的鼻息出,明了病情后,才细细的端看起这月颜的脸容,只觉得确实说的上是娇美动人,但也不及少卿师尊真身的十分之一,双手托着脑袋支撑在床边,寻思着自己师尊的往日的性情,啧啧了两声,爬在月颜耳边悄声道:“师尊,十五日不见你就这样惨淡了,放心,等我们回了枫兮殿,让他们趴着就不敢站起。”

说着银月咯咯笑了起来,调皮的伸手在月颜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站起身翩然离去。

夜,太静了,而且朦胧的月光似银纱织出的雾一样,笼罩在金陵城的路边的树上,还有银月的脸上,路上行人侧目的望着一头银发漫步游走的男子,他的身上仿佛散着淡淡庄严圣洁的光芒。

银月望着人间的繁华,如过眼云烟,听着风中的微语,向沧西顾的将军府走去。

沧西顾此时在书房,心中念着月颜的病情,想着她展颜欢笑的脸容,又翻找出月颜绣的嫁衣轻抚了起来,嘟喃道:“小东西,你再等等我。别这么急的就弃我而去,你若早早的去了冥界投胎转世,岂不是又是别人家的小娘子了——”

银月透着窗户望着这沧西顾几乎是魔障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都说九尾狐的情最难结也最难解,看来果真是不假,想着自己的计划,亏得这九尾狐君从未见过自己,便在窗户外轻咳一声。

“谁在门外!”

银月推门而入,扬扬洒洒的走进了屋子,笑道:“是我。”

西顾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嫁衣,凌然的站起身,审视这银月,不记得自己曾有过银发的友人,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府中!风影!”

银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倒像是进了自己一样,坐到书桌前,打了个阿欠,道:“别叫了!你的护卫早就让我弄晕过去了。”

西顾心头一惊,对自己的武功修为还是有自信,也不知哪里来的世外高人,来无影去无踪,竟然毫无察觉,凝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素白的长袍在身,银色的发丝随意散落,垂至腰际,双眸笑而含情,薄薄的双唇殷红似血,分明是不羁的性子,整个人却看起来甚是雅俊。

银月拨弄着书桌上的物件,随性的问道:“有热茶么?”

西顾见此男子自如毫不拘谨,倒也放松了些警惕,好笑道:“你悄然来我将军府就是为了喝杯热茶?”

银月把将抬起架到书桌上,不安分的跷玩着座椅,扭头望着西顾,理所应当的回话:“我来了便是客,总不能连茶水都没有就给你们办事不是?”

当真没见过这样办事风格的西顾一怔,无奈道:“待会儿,我命人给你煮茶就好,这位高人有何赐教?”

银月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来带你进宫见月颜”又故yì

顿了顿话语,不再前后摇晃着椅子,迷眼笑道:“也就是现在的无双娘娘。”

西顾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银月问道:“你是什么人?”

银月瞥了一眼西顾,感觉气氛变的微妙起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没耐心的说道:“我能带你悄然入宫,自然不是普通人,别的也不多讲,别跟小爷我墨迹,痛快话,到底走不走?”

西顾双睫微垂,入后宫也不是自己说去就能去,月颜的身子也是不能再拖下去,再加之皇兄得空便守着月颜——自古便有神灵之说,抬头观看眼前这个男子的谪仙般的身姿,出入诡异,多少是值了一试,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苦笑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银月抬头望着空中的皎月,猛然想起少卿师尊为自己赐名时的情景,那时的少卿还是少年的装扮,嬉耍着自己头顶的犄角,甚是欢喜的说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看你样子就不是老实的角色,不如拴在我身边,管吃管住还带你去闯祸。”

缓过神思,银月嘴角弯起一抹好kàn

的笑:“你叫我天涯便好。可做好决定了?”

西顾毫不犹豫的说道:“我随天涯兄走。”

银月嘱咐道:“我给你掐个隐身咒,等到了皇宫的龙辰殿,我把沧西决引开,为你们开了结界便好。记住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说着银月掐诀后,驾着西顾便往外飞驰而去,都是仙人的法术瞬息万变,片刻功夫便已经到龙辰殿的门口,再看周围宫人的神色,对自己和仙人的行踪都熟视无睹,不可思议的望着银羽低声道:“多谢,天涯兄相助,此恩情,西顾永生难忘。”

“别和我来这些虚的礼数,你只管随我进屋子便好,月颜身体尚好,不过是受了刺激损了神思,你好生宽慰她几句,解开她的心结。”西顾听后点头称是,跟着银月进了屋子。

银月手中掐诀道:“如真似幻,入幻镜,心中所念皆所动。”

只见屋中柔光大盛,银月伸出一只手捂住西顾的双眼:“你把眼闭好,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屋子中的宫人还有西决的双目很快变得混沌起来,没了神采,银月现身,指着宫人道:“你们都出去吧,皇上说想让娘娘静静的歇息一会,你们太过吵乱了。”

又走到沧西决的面前,伸手先狠狠的拍了他后脑一下,咬牙道:“让你欺负她!我也不是个趁人之危的角色,等你回了神界我们再算账!你现在到书房处理其他事务去!半个时辰以后再回来!”

此时的沧西决似木偶一般点了点后,起身竟然真的朝门外走去。见偌大的宫殿变的空荡荡的没了人气,银月才开口道:“西顾你过来吧,我到门外给你们守着,等到了时辰,我会来接你。”

西顾也就没再客套,目送银月出了宫殿后,疾步朝月颜的床边奔了去,伸手探到她的额头依旧滚烫炙热,将她搂抱在怀里,心急如焚的唤道:“月颜!你醒醒,我是西顾,你的西顾,睁眼看着我,不是说好了让你等我么?”

月颜一直有着浅浅的意识,只是一想到睁眼看到的是沧西决,便没了想要醒来的念头,突然闻得耳边响起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潜意识中带着欣喜缓缓的睁开了眼,刚好对上了西顾的桃花眸子,声音涩然的说道:“你个头号采花贼,怎么又潜进我屋子里了?”

西顾一愣,心中了然月颜当做是以往在南浔的日子了,将月颜扶起身子,脸上强撑的笑容道:“我日日念着我的小娘子,生怕别人抢了去,控zhì

不住的想来看你。”

月颜伸手摸着西顾的脸容,望着他晴若秋波的双眸,嘟着嘴说道:“西顾,我身上好痛,不管哪里都在痛,又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

说着说着她放缓了语速,开始环顾四周,整个人都愣神起来,木然的拉着西顾的手,央求的问道:“西顾,我和你成婚了对不对?这里不是皇宫对不对?”

西顾一时被问的不知该如何答复,生怕月颜再受到什么刺激,双唇开合却不出言语,月颜见西顾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解开穿在自己身的睡袍,望着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淤青,心如坠入万丈深渊的冰池之中,冷,冷的绝望。

她不敢望着西顾,厌恶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哽咽道:“你为何来看我?”

西顾知晓月颜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默默的伸手归拢好月颜散开的衣襟,柔声道:“小东西,你怎么能先舍我而去?我们还有一世要走。”

月颜心如死灰的拨开西顾的手,讷讷的说道:“我已经不配了。”

“只有你配做我沧西顾的妻子。”

说着西顾又伸手解开月颜的衣襟,像是新婚洞房一般青涩,望着她身上的淤青的痕迹,俯身轻缓的吻了上去,没有任何情欲,却满是怜惜和爱意,神圣而不可玷污。

月颜双手捧着西顾的脸容,泪水不知何时早已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委屈的说道:“西顾我好累,我想你,念你,却见不到你。”

西顾抬手轻拭这月颜脸庞的泪珠,笑道:“我何曾不是?明知我认定了你,还忍心想要弃了我。”

月颜听到西顾的言语,捂着脸抽泣道:“我厌恶现在的自己,更何况是你。”

“我不在乎你现在的身份,你的贞洁,只在乎你能否和我在桃树下抚琴音,在乎你能否给我屋子到处撒画,里面描绘会的是否全都是我,在乎——”

西顾的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月颜的吻堵了回去,这个吻和以往的都不同,月颜只觉口中苦中带着咸,咸中又带着丝丝甜。她知dào

西顾冒着怎么样的危险来到皇宫之中,知dào

西顾还愿意等她便好,此生若是缘未尽,定不负君痴长情。

第三十二章 仙人指路偿夙愿

月颜安然的倚在西顾怀里问道:“你怎么来这里的?”

西顾想起银月嘱咐过得话,笑道:“我有仙人相助才能来此见你,他给了半个时辰,估计半个时辰以后皇兄就会回来。”

月颜心中掂量着时辰,想到时间快到了,失落的说道:“我又不是什么三岁的孩童,还需yào

你这样哄骗我,哪里来的仙人?”

“这我倒是可以证明,他没有哄骗你。”

还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只见门口翩然走来一银发男子,月颜从未见过银发的人,但不知为何只觉得向自己走来的翩翩少年甚是亲切,恍如相识许久,尴尬的从西顾的怀里挪出了身子。又见西顾没有任何惊慌的样子,倒也踏实了点,谨慎的问道:“西顾,这位是?”

银月对月颜这样的表现虽然早有准bèi

,但对她这样生分陌生的态度,还是存着几分失落,毕竟是自己相处了十几万年的师尊,忽的不识得自己,便厌厌的说道:“我就是助他来这里的人,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

西顾轻抚着因汗水而贴服在月颜额头的碎发,柔声道:“他唤天涯,正是我和你说的仙人。你瞧,时辰到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的养病,不要在胡思乱想,皇兄这边我会想办法,女官风灵是我身边的人,有事都与她说就好。”

月颜欣然的点头,拖着西顾真准bèi

站起来的身子,不放心的说道:“不要冒险来皇宫,我会好好的,一直等你接我走。”

西顾将手覆在月颜绵软的手上,轻拍了两下,笑道:“好,我答yīng

你,你绣的嫁衣我还留着,等你穿上。”

说着他便望了眼在一旁等着有些不耐烦的银月低声道:“天涯兄,我们走吧。”

银月心烦意乱的拽着西顾,抱怨着:“磨磨唧唧。”

开始掐诀施展了隐身咒,月颜看着两个人瞬时在屋子中消失不见,才想到西顾说方才的男子是仙人的说法。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愣愣的嘟喃道:“最近的日子,我过得当真是过得思想落后,竟然有仙人这样的事都不知dào

。”

西顾他们前脚一走不一会,月颜就听到门外有宫女行礼的声音,看来是西决回来了。她本是被西顾扶起,半倚在床头,听着外面有响动,想再次躺睡在锦被中,忘却身上这几日因高烧加上也没怎么进食,一点气力也没有,努力了片刻做了些徒劳的动作反倒更累,索性也就放qì

,闭眼等着沧西决进来。

西决从书房回来的路上,只觉得后脑勺不知为何有些微痛又想不到着自己哪里有过磕碰,一路莫名其妙的走了过来,没再理会宫人的行礼,独自进了龙辰殿。

还未到床边,就看到月颜半依在床头,心中一惊,自己走之前她还在昏睡,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忙坐在床边,低声问道:“月颜?你醒了?”

月颜闷闷的“嗯”了一声,气息浮游的问道:“我病重的事通知月然没有?”

西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给月颜收敛好被子,实话实说道:“宰相是你的祖父,我自然是写了书信通知,只是嘱咐了他莫要声张。”抬头望着脸色憔悴的月颜,到底是烧热退下去了,整个脸都显得不自然的白晢:“你醒来就为问这种事?”

月颜气闷的轻哼一声道:“我在想自己都快死了也没个亲友来探看,当真是寒心。”

西决一愣,没想到月颜是在乎这个,女儿家的心思就是细腻,想着这几日一直是自己守在她身边,便也就没再传唤月氏一族的人入宫,好言劝慰道:“后宫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后院,你要是相见家人等身体好点了再让他们来。”

月颜心中欣喜,要的就是沧西决这句话,趁势接话道:“恩,告sù

月然我想见一直照顾长大的奶妈,其他人我谁也不见。”

万万没想到月颜开口要的人竟然是奶妈,君无戏言,沧西决只能勉强点头:“好。”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月颜也就不再客气,看了眼沧西决,低声道:“皇上,我饿了,想吃饭。”

沧西决听到月颜想吃东西,自然欣喜,说明她的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心中困惑难解,她昏迷时的绝望和醒来时的洒脱,显得像是自己在做梦一般。

“来人!”

风灵在门外听到西决唤人,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而入,低头道:“陛下,奴婢在。”

“给月——无双娘娘准bèi

些清淡点的吃食。”

醒了?抬头望向月颜的床边,果真zhèng

倚在床边朝这边探看,风灵忙低头回话道:“我这就去吩咐。”

月颜见能吃东西了,砸吧一下嘴,补充道:“记得给我拿两颗冰糖山楂。”

“是。”

西顾皱眉道:“你刚刚大病一场就吃这种甜酸的东西,对身子不好。”

人家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月颜有多么不满yì

也只能回话道:“好,那就不吃了。”

西顾听出月颜有些置气的回话叹声道:“还是吃吧。”

风灵见两人没什么吩咐,便退了下去,嘱咐宫女传膳食。

银月带着沧西顾回了将军府来到书房后,不满的撒开拽扯西顾的手,板着脸说道:“以后别再我跟前臭显摆你们有多恩爱,要是都死了指不定谁是谁的。”

西顾看着脸上带着不悦的银月,笑道:“天涯兄,这世间没有白来的恩惠,你今日助我也定是为了一些人和事吧?”

银月轻哼一声,看来这九尾狐君转世成人也是带着脑子下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助你定是有我的原因,既然都是痛快人,我就挑明了说吧。”

他坐在长椅上翘起二郎腿,伸手搔了搔额前的碎发,脑中过了一遍来时自己的计划,开口说道:“我来和你做个交换,我要你缓和自己与沧西决的关系,助他把西方漠北岚氏一族收复。”

西顾也坐了下来,低头思忖,和皇兄关系的缓和,当真是有些困难,但若要收复岚族,必定要先从皇兄手里得来兵权,如今这样生硬的关系定是不行,必须要拟定一个势在必行,万无一失的计划才行,低吟道:“但是天涯兄说的可不是件小事。打算拿什么和我换?”

银月俯身凑到西顾耳边,蛊惑的说道:“当然是拿事成之后你和月颜远走高飞,还有她父母的性命来换。”

西顾一愣,这称作天涯的仙人像是能读出人心中所思所想一般,竟然知晓自己心中到底最想要什么,会心一笑:“仙人有妙招,既然知dào

我和月颜的事,我倒是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倒是个会做买卖的狐狸,银月爽快的答yīng

道:“说。”

西顾双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掠过一丝绝狠,咬牙低沉道:“我要月然的月氏一族付出代价。”

银月这才正眼上下打量着这沧西顾,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俊美非凡、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脸容,更显气势逼人,没想到这沧西顾还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情中人,随意的吹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按理说我是不能插手凡间氏族这样的大事,毕竟你们沧月国不归我管辖,但是为你推波助澜,偶尔帮忙还是可以试试。”

西顾的脸上勾起满yì

的笑:“这样也好。”

月然整个事的罪魁祸首,当真把自己当做是被先皇养尊处优的皇子就大错,特错了,凌风公子在广漠的战场可是浑身散发着危险,扑杀猎物的老虎。

银月站起身,拍了拍西顾的肩膀,再次重复了一遍:“记住你我的约定,但愿你是个长脑子的人,这段时间我会暗中协助,毕竟我的身份有限。你府里的客房最近我先住着,找个靠的住的人每日来给我打扫。”

西顾颔首示意的同意着,指着银月的银发说道:“天涯兄,我想你还是把银发遮掩一下,太过招人眼。”

银月挑起自己的银发,吹了几下,少卿师尊可是最爱这素净的银发,常抚着自己的银发道:魔神怎么了?魔神就不能喜欢素净的东西?我偏偏就要活得不如他们所愿。

不由得银月脸上挂起浅笑低声道:“银发怎么了?偏偏就要不如他们的愿。”

没再理会沧西顾悠悠然的朝着将军府的客房走去。

待银月离开房间,方才还安静异常的屋子才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风影从房梁上跳下来,跪地惭愧的说道:“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见一个银发男子突然出现进了屋子。便没了意识。”

西顾将风影扶起,凛然的嘱咐道:“你好生招待客房里的银发男子,称呼他天涯先生便好,有人若是看到或是询问便说是我避世时的友人。”

接着又笑道:“托这位仙人的福,我已经见过月颜了,她已无碍,明日把慕容云唤到府中与我共商对策。”

这后宫怎么可能是说去就能去?自己的将军不会是思念成狂了吧?风影伸出五指在西顾眼前晃了晃,担忧的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第三十三章 寒剑倒影清冷意

西决见月颜兴高采烈的吃着冰糖山楂,也不忍拂他的意,想想看来自己方才的决断还是对的,若是不顺着她的意愿,月颜定是要与自己更不得亲近。

虽然月颜于并未表露出敌意,但是从方自己出门时,便能感觉到她与自己的疏离,尽量避免着肢体的接触,常人家的新婚娘子大病醒来哪个不是诉苦或是撒娇与丈夫亲昵一番?

而既然月颜心中对自己还有芥蒂,又不是什么隔世的仇人,留着自己身边守护,不信就捂不热一个豆蔻的女子的心。

一旁的风灵见月颜吃的欢快,才想起来将军曾和自己的兄长讨教过冰糖山楂,冰糖橘子的做法,那时自己看到兄长这样的书信还好笑了三日,想着在战场上凌然杀敌,如猛虎般的大将军,突然将一池春水的柔情全都倾注在一个女子身上,定是有趣至极,哪日能见得这样奇女子才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贴心的说道:“娘娘吃了这甜食,还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去盛,免得再下地着了凉。”

月颜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看着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女子,一袭蓝白淡雅女官长裙,墨发被束在官帽中,清雅灵秀面庞,正对自己淡然笑着。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风灵。”月颜一愣,难怪这样心细早就听说风影哥哥有个妹妹唤风灵,方才西顾又交代是风灵照顾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多了一相熟的自然是欣喜不少,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风起灵动,心随之,看尽繁华三千。好名字。”

风灵温婉一笑,福身道:“多谢娘娘夸奖,娘娘谬赞了。”

沧西决从新婚到现在第一次见月颜脸上挂笑与人说笑,伸手去抚月颜的脸容笑道:“你还是笑起来好kàn

。”

月颜扭头避开西顾的手,低头道:“风灵,抚我下床,我自己去吃就好,坐在这里看着那么多菜眼花,怪麻烦还是自己吃比较痛快。”

“是,娘娘。”

风灵寻了件披肩,给月颜穿戴好后,正准bèi

扶着月颜下床,西决便摆手道:“你去门外候着,我单独和你家娘娘待一会。”

风灵看了眼月颜,便低头退出了屋子,正好自己要通知将军府姑娘醒了的消息。

月颜见西决故yì

把风灵支开,冷漠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事?”

西决突然觉得这月颜就像是刺猬,而且是只对自己撑刺攻击,没好气的说道:“和你吃饭!”

她心中感到西决有些恼怒,瞥了一眼西决轻哼道:“我哪里敢让我们沧月国的帝君!来服侍我这乡野出来的女子呢?别折损了我的寿命。”

西决也轻哼一声,反嘴道:“到底是在外教养大的女子,一点规矩也没有。”

月颜听了这话,反倒更是来了脾气,气喘吁吁不客气的说道:“既然这样,何必封我为妃?也免的我看到你便觉得活着如此不痛快!”

这次是轮到西决发呆了,他的双手攥紧又松开,死死的盯着月颜,好一会儿,然后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说,你是打心眼儿里不肯嫁给我了?”

月颜抬眼盯着西决,声音里满是疲惫不堪,这几日耗费的何止身体还有自己的心神,苦笑却又坚定的回答道:“对于皇上你,我高攀不起,也不曾想过是你!”

西决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捏住月颜的下巴,几乎凶恶地对她喊道:“高攀不起?高攀不起现在你也攀上了!是你们月家拿着自己族里的矿业来和我求得婚!不是我强行下旨把你娶来!现在整个沧月国都知dào

我为你赐号无双,都知dào

我是以皇后之礼迎娶的你,你在这里和我说你不愿?”

月颜有些惊讶地看着西决,他的面容完全扭曲了,眼睛深处有颤抖着的光芒,这个人让自己彻底激怒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发自内心的厌恶自己!月颜咬牙吃力的摇头道:“我就是不想嫁您。”

西决望着月颜吃痛的表情,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中力道放松不少,可荒唐的感觉却久久难以挥去,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自己问着自己?分明知dào

她本就是不愿,还这样经受不住她亲自说出口?在看着月颜眼眸中对自己的不屑,屈辱的之感漫上心头。

他突然一把抓住月颜的衣领,不再顾及她的身体,他提起他,拖住她,径直朝着床外甩了去。

如今月颜身体羸弱哪里吃的了这么一摔,整个人像是一页在空中飘落的轻纸,飞落在桌角上,顿时额头上鲜血直流,趴在地上闷哼一声,口中又是一股腥甜。

西顾凌然的将自己挂在房中的佩剑扔在月颜身边,粗鲁地将月颜从地上拖拽起来,冷冷说道:“我要的东西,除非是死了才会有机会放过,我不想要的话,就算是他人赠与我的也不稀罕,可既然我打定主意想要了,我就一定要到手!”

他伸手摸了一把月颜额头上留下的血,狠心道:“你现在要做的决断,要么你死在这里面,要么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做我的妃子。”

然后他又将月颜置在地上转身离去。月颜听见门重重地关上,之后是他嘱咐别人谁也不能进来的声音。

月颜仰躺在冰冷的地面想自己和这沧西决一定前世是冤家,甚至极有可能是自己前世欠了他的,今世来还他债。

第一次见面,他就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夺了去,贞洁,自由,一世的幸福,还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第二次见面,自己再次把他激怒了,现在还没归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这一次连骂的力qì

都没有了,心里只有深深的疲惫,疯子,王八蛋也不过如此。

如今倒也是清净不少,月颜想了很多。成婚前自己在想逃走或者他改变主意的可能性,当这两种可能性都变成绝望的时候,不由得想起自己在西顾南浔院中的情景,兴奋、迷茫、眷恋——却自由。

想起一天在南浔的河边,那个时候的时间仿佛无限被拉长了,西顾回头,他轻柔的发丝在风中肆意的飘动,他的目光注目在自己身上如同河边的水涓涓细流带着深情,他的白衣诀诀被风翻飞出的褶皱如同空中翻卷的舒云。

然后他握住自己的手,他的体温顺着手心传心中,他扶起我,他——他要带我去哪里?

带我走吧,无论哪里。

然后月颜醒来,在凄冷空寂的夜里醒来,烛火早已燃尽,席卷自己的是一片昏暗,只有一把镶了宝石的剑在身边的地上散发出极寒冷的光。

月颜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容,也不知到底是额头上的血还是眼中流出的泪。

好像自己许久没哭过了,上次哭也是想着西顾太过俊美将来成婚是个麻烦,好吧,分明就是自己在叫屈不值,可现在是为了什么?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泪水控zhì

不住的往外溢出,现在为西顾叫屈不值?

若是西顾真是一个刺青师傅就好了,若是自己再不循规蹈矩点与西顾早早成了婚就好,现在自己定是躺在夫君的怀里,商议着第二日做何事。

这样想着,泪水在脸上湿了又干。

干脆,就死了算了。可是死了,就再也看不见西顾了。到底是不甘心啊,月颜,你也堕落了。

将口中的涌上来的血咽下去后,月颜提起长剑,剑身借着月光倒影出的寒光晃眼,突然听见有女子人在哭,月颜听是外面出来的,想到风灵此时还在门外,到底是还有人为自己这不相干的人流泪,心中一软,深深的叹了口气。

宫殿的门到底是被推开了,只是推开时,月颜刚好躺着地上举着长剑,西决一把将月颜手中的长剑夺来,弃置在远处,宫人倒也识相的又把门合上了。

月颜望着正在俯视自己的沧西决,眼睛布满红血丝。也不知dào

已经过去多久的时间,他怎么好端端的又回来了?她闭眼疲惫的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我的寝殿。”西决又轻轻将月颜横抱在怀里,安静的抱做在床边坐下。

月颜淡淡的回话道:“嗯,明日我就搬回自己的寝殿吧,总这样占着你的地界也不是个法子。”

西决抬手想要轻轻抹去月颜额头上的血迹,可发xiàn

额头上的血渍已经凝固住,伤口处却还有血在慢慢的往外渗,自顾自的说道:“你怎么也不喊疼?”

“我喊了,有用么?”

西决知dào

月颜还是在说新婚夜里的事,心道,这是有多记仇,哪个女子不会疼这么一次?宽慰道:“往后日子就不疼了。搬回凤阙殿也行,大不了我麻烦点,日日去探看你。”

听到沧西决还惦记着自己,月颜无奈的说道:“我这没教养的招你厌烦,别来比较好,月家的矿业你也拿上了,你可以找其他嫔妃,她们会好好照顾你。”

“我后宫就你一个妃子,再无其他女子。”

月颜在南浔小镇也不关心什么金陵的动态,没想到这沧西决的后宫还是个孤家寡人,他比西顾也不过年长一岁,怎么这皇族都流行晚婚不成?难怪自己都这样刁难,他还这样迁就。

“皇上,你该纳妃——”

话还没说完,西决便俯身吻下来,此时在怀中的月颜像是易碎的瓷器,只是当舌头探入月颜温润的口中时,一股腥甜充斥在她的口中,西决这才焦急的停止了举动,问道:“你吐血了?”

第三十四章 来日方长卿自谅

月颜当真有些厌烦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之前是被月然摆布,现在是被沧西决,她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扭头倔强的说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碍事。”

西决拽着月颜修长白皙的手,看着她手上的桃花描画,痴痴地说道:“我想我们上一世定是相识,我本可以不与你成婚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只是月然给我看了你的画像,我就想,到底是怎样的事才能让一个女子展颜欢笑的如此惑人心,若是你能对我笑的话,定是一件妙事。”

月颜听出了西决话中带着丝丝情义,别扭的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哪张画,也不曾给自己做过图画。”

西决一愣,抱着月颜来到书桌前,将自己前些日子还摩挲的画卷取了出来,铺展开来,月颜扭头望着绘画,感觉自己强撑的一点世界都在崩塌,又抬头望着沧西决,脸上挂着不明的笑意,伸手拉着西决的衣襟,整个人颓败抽空的说道:“那时的我刚和心爱之人定情,想着与他漫步在人潮人海的街道中,穿着他为我绘制的锦袍,怎么会不发自内心的笑?他亲自为我戴上发簪的那日,可比这画卷里笑的更绚烂。”

月颜的话当真才把西决敲醒,一个女子如此狠绝的现如今的状况,除了心中已经容下了他人,还有人什么让她不满足?凛然道:“你现在是我的妻,我不管他是谁,也不想知dào

他是谁,今后只有你我二人。”

一颗心怎么可能容下两个人?帝王情到底是无福消受,月颜昏困的低语道:“皇上,我累了,倦了,歇息一会,明日再让我搬走吧。”

西决点了点头又将月颜抱回了床上,大抵是她真的疲倦了,片刻的功夫就安睡了去。

月颜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响午时分,自己头上不知何时已经绑好了绸带,身上也清爽不少,寝殿里只有风灵一个人守着,她轻唤道:“风灵——”

风灵听到床帐的呼唤,疾步奔了过去,眼中泪盈盈的望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月颜,低声喃喃道:“月颜姑娘,你总算醒了,昨夜你快吓死我了。”

月颜抬手掐了一下风灵的脸颊,宽慰道:“是我一时冲动,你不要哭了,哭坏了这双美目,风影哥哥该埋怨我了。你扶着我去吃点东西,找几件我穿的衣服,我们回凤阙宫。”

风灵听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月颜不放心的嘱咐道:“风灵,除了我醒了的事,作业的事还是不要与西顾说的好,凡是关于我的事,他皆是小心眼还记仇,冲动了可不好——”

风灵拉起月颜的手,伏在月颜耳边低声道:“好,以后我都听姑娘的话,有什么以后让姑娘出了宫自己个和将军说。”

“好。”

两人在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想着许久没见外面的日头,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徒步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凤阙宫,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整个灵魂都似被解放出来,在屋子里待着太久,她几乎都忘了世间还有许多东西值得眷恋。

一路上风灵时不时的会给月颜揉了一下双腿,生怕她会吃不消,一边走着,月颜一边默记这皇宫的路线,到底不是自己的后院,月颜足足走了许久,走走停停,偶尔看看风景,才到了凤阙殿。

等级界限十分的严格皇宫,有资格住进后宫,都是宫中的女官还有带队巡游的御林军官,铜墙铁壁的牢笼。

月颜靠在凤阙殿的床榻上下休息,风灵拿绣绢轻轻擦拭着她额角的薄汗,生怕早上包扎好的伤口感染发炎,就又是一顿折腾。抬头望着寝殿窗外的景色,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树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心的躁动,好奇的问道:“这个宫殿原先是谁住的地方?”

风灵笑道:“这凤阙殿自古都是留给皇后住的宫殿,前一位的主人自然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慕皇后。”

月颜感叹道:“哦,极少听人提起她,民间都是盛传先皇和兰妃的故事。看这绿竹疏桐定是个清雅的女子。”

一路走来花木茂盛,园林假山秀丽端方,偶尔会遇到小桥流水的景观,美则美矣,但对于在江南小镇长大的月颜来说,却习以为常了点,不过是多了几分贵气,而这片桐林竹枝却不一样,清幽绿意草木香气,便有一分别样的雅意深致。

“你把我的陪嫁东西里的一个包袱寻来,我想看看,小心点,是西顾送我的物件。”

月颜的东西,风灵这几日便亲自打理过,包袱这中与华贵嫁妆格格不入的物件,不一样特殊的东西,自然被慎重的看待。

风灵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笑道:“早就收起来了,我现在就去取来。”

不一会的功夫风灵就抱着黑色的包袱走来,月颜接过包袱小心的放在床褥上,吃力的解开上面的结花,低声道:“还真是实在,若是私奔定是遗漏不了里面的物件。”

里面除了细碎的金银,就是两套物件,月颜拿起那两套上好皮革包卷的物件,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低声道:“他倒是计划的不错,一套他刺青用的工具,一套我雕刻用的刻刀,走到哪里都能过活。”

风灵看着月颜用力的拿着袖口擦拭着眼泪,又望着包袱里的东西,眼泪不觉的也落了下来,将军这是下了决心要弃一切不顾,带着月颜姑娘天涯海角。

月颜低头把玩这些东西许久后,挨个的嘱咐起来:“把西顾的刺青用的工具收好,日后没了做手艺的工具怎么养活我。这刻刀给我留下,这深宫寂寥有东西派遣再好不过。给我找段浅粉色的布锦和一小块鹿皮,我做个结实的钱袋将这大将军的私房钱收到。”

风灵利索的将西顾的刺青工具收好,将月颜一旁的枕头掀起,将金银垫到了下面,笑道:“这样起个好兆头,做梦都能发财,将来你和将军过得日子定是美满。”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月颜在床榻上早早的歇息下,风灵见沧西决没有再来的迹象便也在旁殿睡下,心中盘算明日带着月颜找些聪慧的宫女服侍比较妥当。

第二天风灵带着月颜来到伺候内侍的宫女处,见样貌倒是个个都不错,可不知,为何月颜偏偏选中了性情唯唯诺诺唤夏夕的小宫女,当夏夕被众多羡慕记恨眼光中目送走后,一直走在前面没言语的月颜停下了脚步,低吟道:“夏夕,我可以把你带出来,就可以再把你放回去。”

夏夕从小性情软弱,来了宫中自然被他人事事欺辱,今日被选上当无双娘娘的身边侍女,心中雀跃的而几乎要跳起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可听了月颜的话,整个人如同是被浇了冷水的火苗,现在这样招人恨的离开,若是有一日自己被赶回来,定是苦不堪言。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无双娘娘,奴婢日和定会好好听风灵女官的指导,尽心竭力的服侍您,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责罚,求你不要赶我走。”

月颜满yì

的浅笑道:“风灵把该交代的都交待清楚,免得她不懂事,惹火上身。”

风灵这才明了为何会选这看着呆傻怯懦的夏夕,不苟言笑严肃的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后只要好好服侍娘娘,不该问的莫问,不该说的莫说,把你的命都要舍给娘娘。”

将跪在地上的夏夕扶起接着笑着说道:“我们娘娘心善,你若做到定不会亏待你,若是你起了什么歹心——”

此时夏夕被风灵方才的一通训话,吓得就像受惊的白兔,却又把这些话,字字记在心中,低声道:“奴婢不敢。”

月颜见风灵提点的也差不多了,提醒道:“回去吧,我看这天气闷闷的像是要下雨,在路上淋了雨可不好。”

现下的季节已是初夏,今天出来月颜依旧是步行着,只觉的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来的潮湿,前脚刚进了凤阙殿,飘摇风雨便铺天盖地的卷来,夏夕急忙进屋里拼命地收揽,关上门窗。

在水幕里,窗外的景致都变得模糊不清,急雨打进屋子的纱幔,击打着窗口,月颜伸手摸着从窗隙中迸溅进来的雨水,好笑道:“你看我们回来的也算是时候,险些变成落汤鸡。”

到了傍晚,雨还在下。月颜本是倚在床边昏睡,就感到有人轻摇自己,抬头看是夏夕,皱眉询问道:“有急事么?”

夏夕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雨下的太大,我没看真切,方才看清绿竹林站着一个男子——细细端看竟然是皇上,身边连个撑伞的人都没有。”

月颜叹息声道:“去给我寻把油纸伞。你们不要跟来。”

她撑着伞走到绿竹林中,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见到一身明黄的沧西决。

沧西决看见月颜的时候,又惊又喜。但月颜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领着他走。雨还不大不小的下着,西决想要拿过月颜手中的油纸伞,为她撑伞,结果走进屋子的时候,才发xiàn

她还是湿着了半个身子。

月颜埋头狼狈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时,一个抬头的瞬间,发xiàn

西决竟然对着自己笑。

那一刻,月颜在想,自己是原谅他的。

因为她明白过来,即使西决蛮横地夺走了自己的自由,但自己爱别人的权利却是到死,他都无法夺走。

正如自己无法夺走西决要爱自己的权利。

当真应了,出嫁时老嬷嬷的话,来日方长。

第三十五章 永不凋零桃花树

生活又走上看似平常的轨道,平静向前移动。

修养的这几日风灵陪着月颜做做女工,夏夕陪她逛着诺达的后宫,如果沧西决唤她,她就陪他批阅公文或是下一两盘棋局,很平静,但平静的让人无法心安。闲暇的时候,月颜会让风灵寻一些难得好木材,雕刻物件。

不知为什么,起初只是玩闹的想法竟越来越起劲。一日她突发奇想,穿着了一身男子的裙裤,将长发全都挽起,把所有类型的刻刀都准bèi

了出来。

夏夕自知自家娘娘的性情古怪,掩嘴笑道:“娘娘穿成这样,真像我们老家的木匠,不过是个美娇俏的木匠。”

“你去找风灵说给我寻个高脚的架子,我要雕这殿外的梁柱子。”说着月颜拍了拍大殿外两人都抱不过来木柱子。

“我这就去。”

月颜拿起手中的刻刀,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眼来,刀刀毫不犹豫的开始刻花起来,等着风灵和夏夕让人抬着高脚架来的时候,只看到月颜心无旁骛的如游龙盘柱般,围绕着木柱自下而上的雕刻,每换个走位,一面就出现浮雕刻画,连绵不绝。

命人在一旁候着,嘱咐月颜什么时候召唤便将高脚架抬过去。

一天下来不吃不喝,傍晚的时候沧西顾来了凤阙殿,见本就人手极少的宫殿,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举着烛火,围着宫殿梁柱,他嘱咐身边的宫人莫要声张后,独自一人凑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月颜专心在做一件事,脸上闪着让人沉沦羡慕的光彩,原来她也有自己的世界,只是自己未曾走进去。

与众人观望片刻正准bèi

走开,被一旁对的风灵注意到,她忙上前行礼道:“皇上,我家娘娘现在——”

沧西决温润的笑道:“她喜欢便好,我见这像是在雕树木枝叶,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和内务府开口,别扫了她的兴致。最近凌风公子也常和我谈论绘画技巧,改日倒是可以让他与无双谈谈。”

风灵一听到凌风公子四个字,精神一振,想着月颜与将军也有些时日未曾见过面,忙福身子道谢:“多谢皇上恩典,早就听闻凌风公子画技了得,我家娘娘在这宫中也没什么可做,现在多个能和切磋雕工画技的人,定会心情舒畅许多。”

西决点了点头,望着不远已经出了三分之一的浮雕,脸上弯起自豪的笑:“我看着柱子的雕刻怕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待你们准bèi

好,我便带着人来观摩便好。这样的手艺拿来倒也是长脸。”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人一旦发起疯来谁也管不住,起初风灵和夏夕还唤月颜吃饭,到后来也就放qì

了。只管不停的递工具还有烧饼,三天三不眠不休的终是把浮雕完工。

清晨的微风吹起了窗纱,当鸟儿在宫殿的房顶鸣叫时,月颜提着自己调好的颜料,准bèi

上色,看着原本朱红色的梁柱变成桃花树的雏形,甚是满yì

的展颜笑了起来,一棵永不凋零的桃花树。

夏夕和风灵清早醒来时,便看到原本六米左右高的柱子变成一颗粉色的桃树,红润的枝条上,开满了朵朵绚丽的花朵。一簇挨着一簇,一团连着一团,分明是在柱子上的雕花,却似在微风中抖动着。每朵花的花瓣都向四面绽开,竟然还放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看的痴迷的夏夕不禁想要伸手探去,喃喃道:“风灵女官,你确定这不是真树么?怎么我还能闻到一股香气。”

风灵敲了一下夏夕快要探到的手,笑道:“过两日再摸,颜料还未干透,等娘娘在上面附上油脂,比现在还要好kàn

。我就是说你傻,前一日你才和我调制了香料给娘娘,定是用在这上色的颜料里了。”

很快阵阵花香引来了一两只盈盈彩蝶。忽高忽低,忽飞忽落,的围绕着枫兮殿的梁柱,构成了一幅绝妙的蝶恋桃花美景。

夏夕用力的点头,拍手道:“我们娘娘的本事比皇宫的木匠还要了不得,真不愧是宰相府的孙小姐。”

月颜提着琥珀油脂走来,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可不是宰相府里学来的本事,风灵去通知沧西决,明日我这边就可以完工了。你和我说的事,我都记得呢。”

“好,我这就亲自去与皇上说。”说着风灵便朝着殿外走去。

夏夕见风灵女官远去的背影,扁嘴抱怨道:“风灵女官就是惯着你,看整个金陵城也就娘娘您敢直呼皇上的名讳,我们听着也就罢了,万一让其他人听到了,去嚼舌根子可不好。”

这是时月颜抬头看着夏夕一愣,这丫头道还真实在,这么快心眼就向着自己了,低头搅和着油脂道:“以后我注意就好了,我看你这两日也闲的没事,去给我把前不久我自己裁的衣服翻找出来,我明日要穿。”

夏夕听后只觉得自家的娘娘终于起了要让皇上欢喜的心态,欣喜道:“我这就去拿出来熨烫,晚上我让人给您弄好热水,明日娘娘定是光彩照人。”

月颜知晓夏夕的想法也没反驳,只是嗯了一声便又埋头上油脂,这油脂的妙招还是前些时日与西顾书信商讨得来法子,像琥珀一样留存事物的法子,谁想没几日西顾便附上了油脂的配制方法,身边有了仙人就是不一样,顺风顺水。

第二日,月颜早早就洗漱好,让风灵和夏夕安排好招呼客人的事宜。突然听见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便知dào

,有访客到了。

西顾和西决都穿着便服谈笑风生的走了进来,月颜安静地走出去殿外前去迎接。看到眼前这一幕当真是五味杂陈,目光又被一身白衣的身影丝丝锁住,心骤然收紧又放下,他还是那么俊逸,意气风发。

西决看见了月颜,愉悦地招手叫月颜过去。牵着月颜的手,指着来人对她说:“这是凌风公子,我的皇弟,沧月国的大将军,你是见过的。成婚那日还是他给你赐的金印。”

是啊,这么多称呼里自己只记得他是月颜的西顾。

月颜鼓起勇气才迎上那双眸子,那双眸子温和、沉静,深处还藏着凌然的敏锐,经过一番折腾,他像是经lì

风霜雨打的棱石头,被打磨得愈发晶莹剔透,不着痕迹。让人乍一看,觉得理所当然;细细一想,又藏了多少感伤。

西顾含笑看月颜,轻说道:“无双娘娘的雕画在哪里?我倒是要开开眼界,方才皇兄可把你夸得天花乱坠。”

月颜低头道:“雕虫小技,失礼了。”

指着大殿的梁柱又道:“就在梁柱上面。”

西顾和西决这才朝着大殿的梁柱走去,谁都没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盯着,片刻之后,西顾才开口说道:“无双娘娘到底是过于谦虚。这样的手艺,我都难以企及。”

月颜找不出要说的话,只是深深看他。

西决攒着月颜的手紧了些,笑道:“你这么俊的手艺可是比宫中师傅还要厉害,也不知宰相让你的师傅都教了你些什么。”

月颜低头默然伸手摸着长柱上类似树皮的纹理,扭头笑道:“我的手艺似家父,你不知罢了。”

西决这才想到月颜病好了也没有再提亲人的事,心中愧疚道:“明日我就让月然带着你奶娘进宫探看你可好?”

月颜报以微笑的说道:“好,你说了算。”

西决见着气氛实在尴尬,“你们两个既然要切磋画技,怎么见了面却又没话说了?”

“惭愧了,”西顾淡笑道,“我也是作画略懂一二,对这雕刻当真是一窍不通。”

月颜突然说道:“这样的手艺,不学也罢,以后我也不刻了。”

不止是西顾,连西决也有些吃惊地看着月颜。

然后月颜有些洒然地笑道:“这树世间只有一棵不是更值钱?”

西决知晓了月颜是个说道做到的性子,不忍心月颜连这样的乐趣也没了,低声道:“任性!”

话还没说完,就见有宫人急急的跑进凤阙宫,跪在远处喊道:“皇上,月宰相、明学士、慕将军、宗人府丞乐大人,在御书房求见。”

西决皱眉,怎么这四个老东西同时凑到了一起?个个见面如宿敌一般,今日倒是团结,看了眼月颜和西顾道:“我去看看,你们聊。”

望着西决的背影,月颜幽幽的说道:“西顾,是你做的?”

西顾叹气道,什么都瞒不过她,温和,妥当,滴水不漏的笑道:“你这后宫人太少,添几个新人给你管管也是不错,金印也不能白拿不是?”

月颜抬头望着西顾,好笑道:“这当真是为难你皇兄了,本就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突然春来发几枝,他会为难的。”

宫人早就被风灵给遣走,西顾听了月颜的话,看着她眼中带着痛色的问道:“你心疼他?”

月颜一怔,感觉自己现在像是掉入冰河的落水人,终于遇道施救的人,将将被温热的气息捂热,却没想到这人是炙热的烈火火,渐渐开始灼伤自己,渐渐带来的是比寒冷更甚的痛苦。即使痛苦,也要一次次义无反顾地靠近,如飞蛾扑火,皱眉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胡闹了!”

西顾钳住月颜的双臂,恼怒的说道:“我胡闹?我做这样的事,是为了谁?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难不成我不知这样对他是怎么样的伤害?”

他一把将月颜深深拥到怀里,忘情的吻了起来,在一瞬间,月颜只感到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辗转厮磨。

倏地,西顾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月颜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月颜,两人贴的更近了,他的空中带着淡淡的清酒味道,唇齿间是独有的占有欲。

忘情之时,耳边传来夏夕的惊呼声:“啊,你们在干什么!”

第三十六章 你不愿我便不娶

“该死!”西顾一把将月颜的脸埋在自己怀里,凛然的扫视着夏夕问道:“你是谁!”

月颜听出西顾声音里肃杀之意,忙低声道:“她是我的侍女叫夏夕。”

夏夕见月颜和凌风公子如此亲昵,不可置信的嘟囔道:“娘娘你们——”

西顾眸中黑瞳闪着凛然的决绝之气:“这人不能留再寻个侍女吧。”

月颜抬头望着西顾锐利如膺般的眼神,知晓他话中的意思,不忍的说道:“我不忍,你让我探探她的口风,若是她有什么举动再把她——”

她从西顾怀里站了出来,向夏夕走去,低声威胁道:“夏夕,你可还记得我选你之后与你说的话,风灵女官嘱咐你的话。”

夏夕跌坐在地上,仰望着月颜,她看出了月颜眸中的疼惜,终是明白为何自己家的娘娘为何对皇上总是那样不冷不淡,不争不抢,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低头道:“娘娘心里住着将军,将军呢?他也在乎你?我的命是娘娘的,你可以拿去。”

月颜没想到夏夕会是这样回答,伸手抚着夏夕还稚嫩的脸容,苦笑道:“夏夕,我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会离开这牢笼,与他远走高飞,就像这桃树只是雕给我和他看而已,念着我的初心罢了。”

她默默地扶起夏夕,伏在她耳边道:“现在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的寝殿里,不要出来,我不杀你,可我保证不了西顾动这样的心思。若是你想告密尽管去,这我还是不怕的。”

谁也没法保证夏夕日后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既然自己不忍杀她,就留着吧,这寂寥的宫中多个伴也是好的。

月颜松开夏夕,踹了一脚她,闭眼道:“还不进去?”

夏夕看了眼一直如狼警惕的沧西顾,被月颜这么一踢,生了根的腿脚才能迈开,拔腿就往寝殿里跑。

月颜听到殿门关闭的声响,才睁开眼,扭头望着西顾道:“她的性命留给我吧,若是她害了你,我定是不会放过她。”

西顾牵起月颜的手,柔声道:“我依你。是我的——”

月颜急忙伸手捂住西顾的嘴,摇头道:“是我的错,给你皇兄添置几个新人也不错,免得他日日迁就于我,不得舒畅。”

西顾拉住月颜捂上来的手,怒言道:“月颜!”

月颜却浅笑道:“你今天开了这么大的局,没有我怎么能成?我们去御书房看看去。”

西顾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当真要去?”

月颜叹气道:“你的醋意又是白来的,这几日天天和他在一起,自然知晓他心中我是怎样的位置,就算其他氏族胁迫他也未必管用。”

御书房里月然宰相、明瀚学士、慕容云将军、宗人府丞的乐浩,四个老头子,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处,当真是别扭之极,沧西决坐在首位,低吟道:“各位爱卿?什么事把你们吹来了?还这么齐全?月宰相先来吧。”

“皇上!你和我孙女成婚还没一个月!满城就是什么妖女祸国的话!迷得皇上五迷三道,成婚五日不离龙辰宫,即便是到了凤阙殿都是夜夜笙歌!倒是给了不安分的人家找了话柄子,说我的孙女修liàn

了妖术。”

乐浩今天就是趁着谣言,想要给皇上填充一下后宫,免得遭人诟病,说自己这内务府的职位不称职:“宰相大人,你这是话里有话啊?谁不安分了?”又扭头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说道:“皇上我不过是来前来上奏,充盈后宫的问题。民间流言四起,终归是对皇室名声不利,独宠后宫对无双娘娘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巧和宰相大人撞上了而已。”

西决大概知晓了这三个人的来意,望着一直休养在家的慕容云道:“慕将军?我的好祖父见我是为了什么?”

慕容云掠了掠胡子,想着西决也不不过是和月颜成婚不足一月,人家与沧西顾那臭小子是早早私定终身的眷侣,要不是月老贼作梗也不会这样局面,本来沧月国就两个皇子,总不能因为个女人反目成仇,让外敌痛快不成?更何况西顾臭小子可是拿着戎马一生,收复岚族的承诺换月颜,这买卖是赚回来了。

他咳嗽一声道:“这不是大漠的岚氏一族又不安生起来,我想带着西顾去边塞镇守,可是你舅舅家的慕秋南那丫头不是还未成婚么?我想着你现在也就一个妃子,不如再多一个,也好和月宰相的孙女作伴不是?”

一直没开口的明翰学士听到这里顺势开口道:“说道作伴,两个人可能显得少了点,我家月的嫡出二女儿明乐芙虽比宰相的孙女年长几岁,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会照顾人不是?”

哎哟,在座的谁不知dào

明乐芙是对当今的皇上一见倾心,明志非君不嫁,好好的倾国美人为了嫁给沧西决,硬生生的拖过了及笄的年纪还未婚配。

月然轻哼一声道:“我可是把我家掌上明珠的孙女都给了皇上,打发不出去的也往里面塞,也不怕沧月国的人笑话!”

明瀚一拍桌椅的扶手,眼里不快的瞪着月然,暗道:月老贼,别以为我不知你是怎么让你家孙女嫁给皇上的,炸毛的说道:“这是什么话?我家嫡出的明乐清丫头不也嫁给你们月玉为妻了?二丫头嫁给皇上在民间也能传成一段佳话不是?”

慕容云此时倒成了和事佬,拍了拍明翰的肩膀,和稀泥般好言相劝道:“月宰相也是心疼孙女嘛,让她们都嫁给皇上不就得了?定是一团和睦不是?”

西决揉了揉暴跳的青筋,感情一个个都是凑这个热闹来了,别人也就罢了,这祖父竟然也来。西决还在思忖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就听到外面宫人传报道:“皇上,无双娘娘在外求见。”

眉目紧锁的西决,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这月颜再来添堵不成?刚准bèi

回绝,就听到门外月颜娇笑的声音:“通报个事还这么麻烦,我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祖父和皇上。”

月颜今日穿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又生病又雕画,本就瘦弱的身子越发的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东海珠花钗子,映得面若桃花。

她的面容本就娇艳,一双杏眼盈盈秋波却又华贵生威,三千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发间的明珠莹亮如星光闪烁,步步生莲的缓步独自走了进来。

众人正讨论的热闹之时,无不被眼前美人图惊艳,心中暗叹难怪皇上日日去凤阙宫探看,好个芳情惜花踏月的女子。

她盈盈俯身向着西决行礼道:“无双,参见皇上。”

西决拿着月颜没办法,指着自己一旁的位置,低声唤道:“起来吧,赐座。”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齐齐站起身行礼道:“参见无双娘娘。”

月颜看了眼四个上年岁的老人,笑道:“各位都是国之栋梁,这礼数到底是折煞我了,快些起来吧。”

月然见西决如此宠惯着月颜心中倒也放心不少,其他三位表情就不同了,慕容云倒是先豪爽一笑,开口道:“方才我还和皇上商讨将我的孙女入宫给娘娘作伴呢,再一看娘娘的气度,我这就放心了。”

月颜掩面笑道:“这位一定就是慕容云将军了,我在宫中寂寥多个人作伴也是再好不过,定是会照拂好她。”

这口风都他探出来了,其他人也就没再客气,明翰笑容可掬的说道:“娘娘气量果真是女子中的典范,凡是都为皇上着想,我家的二丫头还要靠娘娘照拂呢。”

“那是当然,皇上身边有几个可心的人照顾也是会省心不少。”说着月颜就伸手抚在西决在桌案下紧握的拳头上,扭头迷眼对他深笑着,脸容上的两个梨涡愈发的甜美诱人。

月浩听到无双娘娘也是非常乐意此时,捏着自己手中的奏折和一摞美人画像,跃跃欲试的望着西决,等着皇上开口。

西决终于忍不住的反手握住月颜的手,目光真挚的问道:“你真这么想?”

月颜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说道:“皇上,这是件好事啊。”

西决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发呆了片刻后,又问了一遍说:“你真是这样想的?”

“我真是这样想的。”月颜坦荡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任何刺痛情殇,“有女子会比我对你好,我很高兴,也很愿意。”

“好,好。”

他叹口气,站起身,指着乐浩道:“奏折和画像都呈给无双,让她挑选,我只管赐号封位便好,大学士和慕容将军家的女儿就以嫔位入宫,等着在家接圣旨吧。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四个人里三位满yì

的告退,月然看了眼月颜,又看沧西决的神色也甚是难看,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告退了去。

西决在御书房来回的踱步,走上前来捉着月颜的手,月颜抽回,他又会寻到;月颜再抽回,来来回回多少次后,他到底还是抓紧了月颜的手。

直愣愣地看了月颜许久,然后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不充盈后宫,可以不娶。”

第三十七章 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愿意你充盈后宫。娶了她们吧,这也是我的心愿。”

西决伸手戳着月颜的胸口,质问道:“月颜你的心呢?”

月颜低头轻叹一声道:“皇上,我没有心。”自己的心早就在两三年前就送了那个人,把最美的年华去思慕的人。

西决心中如被针刺痛,一把拽着月颜的衣襟,拖着她就往御书房歇息的床榻走去,本就不愿跟他去的月颜,在跌跌撞撞中被一把甩到了床上。

他俯身将月颜困在自己怀抱里,眼中闪动着愤nù

又不忍,低声道:“我本是想着等你心悦与我时,再做这种事,现在看来我是不需yào

等待了,你没有心,也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开。”

月颜闭眼道:“西决,你也可以不娶她们,可是你没有,正如当初你也可以不纳我为妃子一样,她们会比我好。”

西决停下撕扯衣服的动作,伸手抚着月颜的脸,将头深埋她的脖颈间,耳边全都是他愤nù

粗重的喘息声掺和着有炙热的气息,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太高估了自己在朕心中的位置,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趣的玩物。”

月颜分外的安静的说道:“嗯,我知dào

了。”

西决抬头凝视着月颜,她的表情麻木不仁,眸中神色涣散,有些懊悔自己方才说出的话,她记仇即便是哪日真对自己动了心,也会被今日的话音刺激的所剩无几,冲动,太冲动了!

“月颜,我——”

“皇上,凌风公子还在殿外候着,你要是不顾及脸面的话,我倒也无所谓,玩物罢了,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西决这才清醒过,今天还邀请西顾来宫中,站起身,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物和歪斜的发冠,嘱咐道:“你这里等着,我去和皇弟说几句话。”

月颜听到房门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后,才从床上坐起身,望着地上是滚落着发间点缀的珍珠,出神的望着自己手腕间的桃花,深深的叹了口气,正准bèi

收拢身上的衣服,才发xiàn

已经被撕扯的没了样子,眉目紧皱的望着周围是否有遮掩的布条。

西顾站在御书房门外,自然听到屋子里拖拽磕绊的声音,心中绞痛,恨不得当即就冲进去。

在门外的宫人见到西顾尴尬难堪的脸色,忙擦拭额头冒的汗水,低声宽慰道:“将军,你且再等等。”

听着这话西顾才从愤nù

的情绪中清醒过来道:“嗯,我再等等,皇兄后宫要添新人,我等着跟他贺喜。”

说着御书房的门就被打开,西决走了出来,宫人急忙低头将房门合上,低沉的说道:“西顾,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们去送将军出宫。”

西顾屈身行礼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皇兄了,在这里先恭喜皇兄宫中添新人。我先告辞了。”

西决望着西顾远去的背影才又进了御书房,进了屋子就看到月颜衣衫破碎的站在屋子中间,手中拿着书房中挂着的佩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挟住她的双手呵斥道:“你打算做什么?”

月颜没好气的说道:“我打算将你锦被的锦缎先裁下来,给我遮羞!”

西决将手中的佩剑弃置在地,怒目圆睁的喊道:“胆大包天!待会命人给你重新拿一套衣裳来就好了!现在把方才没做完的事先解决了!”

“好!”

“麻烦你快点!”说着月颜就开始自己拽扯着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衣衫半解胸前的绵软起伏,若隐若现,西决静静地望着她,秀致眉目中是难以褪去的情欲,还有怜惜之情。

瞥见此刻月颜的脸上又是新婚夜里那样无所谓的神情,西决有些懊恼,伸手去遮挡她的眼睛:“你还是不要看着我了。”

说着就一伸手,将月颜胸前原本勉强遮掩的衣衫都大敞开了来,抚摸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口中苦涩的说道:“月颜,我想要你,克制不住的想要你,你不要怪我——”

月颜脸上带着苦笑,低声道:“我不怪你,我嫁给了你,这是我应该受的。”

她将西决遮住自己双目的手拨开,鞋子一并留在地上,赤着足,慢慢悠悠的走到床边,褪下自己身上的内衬长裤,低头道:“我比任何人都厌弃自己。”

箭已经如在弦上,西决却只觉得月颜的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伸手轻柔的按着她的腰身,低声道:“还是会痛,你忍着点。”

冲入她的身体,月颜闷哼一声不再言语,咬牙忍着被强硬撑开的疼痛。

他吻上月颜的柔嫩的双唇,他的目中带着些温柔蜜意,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失神的说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月颜身子一颤动,试图推开西决,焦急的脱口喊道:“我不会要你的孩子。”

西决惊讶地看了她很久,厉声问道:“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我的第一个孩子会是你生的。”

“是谁生的有什么不同?”

“对,你是不在乎,”西决愤nù

的甩手给了月颜一耳光,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要娶别人,你甚至一点都不生气。”

月颜捂着脸张嘴欲言的望着西决,感觉一切都糟透了,伸手拉着锦被,将自己遮盖起来。

西决却双目赤红的一把将锦被掀开,粗暴进行着一切,直到看到月颜双腿间在流血才停下动作,轻哼一声后,道:“你可以回凤阙殿了。”

一直流血的双腿在回到凤阙殿的第二日才有所缓解,月颜将乐浩的画像和嫔位的事宜都交给了风灵出处理,后来到底是不放心,拿着风灵选好的画像细细端看了会儿,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开口问道:“总觉的这些女子,看着有些别扭。”

风灵低头道:“她们总有一处地方像你,这样皇上才能多看她们几眼,少折磨些你。”

月颜抬头望着风灵的双眸像是刚哭过似得,泛着一圈红晕,叹声道:“我这里不打紧,过几日就好了。”

风灵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指着在床上修养的月颜指责道:“你总是这样!若是和皇上服软也不会是这样!伤到身子,皇上不心疼,可他还心疼啊。”

月颜紧张的拽住风灵的手腕,询问道:“你告sù

西顾了?”

风灵摇了摇头抱怨道:“那日你和皇上在御书房那么明显的吵闹,他又在房外候着,能不向我询问或是宫里的人打听么?”

又看着月颜苍白的脸色,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委屈的说道:“你回来时,有爱管闲事的宫人看到御书房床褥上大片的血渍,早就把你编排成什么不堪入流的人物。这几日他们又听说皇上要纳新人入宫,个个都狗眼看人低,等着攀附新势力,就连请个太医都要看着他们的脸色来!话里话外的刺激这我们凤阙宫的宫人。”

月颜一愣,皇宫到底是有看不惯自己的宫人,能拦住一个也拦不住众人的嘴,更何况他们怎么想自己一点也不重yào

,淡然道:“让他们说去吧,这样不是更好?最好让着凤阙宫成了没人搭理的地方。”

将手中的画像又递到风灵的手中道:“就按着你选的画像来吧。”

风灵见最近夏夕很少在月颜身边守着,好心提醒道:“月颜姑娘,夏夕这几日怪怪的,见到我总是躲着。”

月颜漫不经心的接话道:“她那日在门外看到我和西顾相拥在一起的情景。”

这还了得!风灵急忙喊道:“你怎么不早告sù

我!出了事怎么办!到时候你和将军谁也别想活!”

月颜眯眼笑道:“由着她去吧,她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出了事我也会处理好的。你快去把画像送去吧。”

乐浩得到了画纸和安排,紧罗密布的开始找钦天监找了个这几日吉利的日子,将蓉嫔和秋嫔先抬了进来,隔了几日才把那几个美人抬了进来。

西决再也没来过凤阙宫,也没有非要见她的什么重yào

事,两个人宫中的生活再也没了交集。

宫中传言秋嫔慕秋南与皇上自幼相识,青梅绕竹马,相处起来亲密无间。最盛传的就是蓉嫔明乐芙,苦恋皇上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皇上垂爱,常常留在芙蓉园里,恩爱和睦。

但渐渐又听说,皇上其实也越来越少去蓉嫔那里。取而代之,他开始流连于新抬进的几个美人屋子里,但他很少专情于某一个女子。

他只是把后宫当了栖息的窝,天一亮便展翅飞出,避而远之。

月颜坐在凤阙宫中,望着窗外随风轻摇的绿竹,听着夏夕给自己说着这几日后宫的八卦,脸上挂笑的说道:“夏夕,你想明白了?”

夏夕低头嘟喃道:“娘娘日后若是要走记得带我一同走就好。”

月颜惊诧的抬头,对上夏夕真挚的眸光,“我尽lì

带你走,若是不行,你跟着风灵也是好。”

夏夕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你总是这样迁就别人也不为自己多想想,你现在拿着凤印,这后宫的新人却没一个给你请安,分明就是给你下马威。”

月颜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是不是他们又欺辱凤阙殿里的人了?”

第三十八章 明月无常芙蓉厌

夏夕望着月颜一脸什么都知晓的表情,将披肩穿戴在月颜的身上,鬼贼的笑道:“娘娘今日是不是闲下来了?是不是倍感寂寥无趣?”

月颜扑哧一下一笑出声,伸手掐着夏夕的脸道:“我啊,是个记仇的人,若我没招惹他人,他人却滋事于我,定是要他们十倍奉还。”

她端起夏夕给自斟的热茶,轻轻的吹着热气,小抿一口,知晓其中滋味,再抿一口嘴中回味无穷,在一口饮下畅快淋漓,舒心的说道:“泡茶的水平越来越高了,这内务府发给的烂茶叶也能这般清甜可口?喝起来倒像是江南新采绿茶,茶叶是风灵弄来的吧?”

夏夕端起月颜用过的杯子嗅了嗅,扁嘴道:“自然是风灵姐姐给你寻得,你的嘴这么挑,就连茶叶都能喝出好坏,哪里像我们这样的俗人,喝出来都是一个味。”

望着窗外的绿竹,月颜倒是想起自己和西顾家中的茶水,回家直夸味道甘美时的情景,当时的青梅就伸着手指戳着自己脑袋道:“还没嫁出去,就被夫家娇惯的开始嫌弃自家的东西,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她手指在杯子里玩转着,脸上挂笑,迷眼说道:“我在南浔的时候,就爱喝这个茶水,自打喝了这茶叶泡的水,走哪都觉得这个味最好,你说我得了尝了最好的东西,怎么再去稀罕其他的呢?”

夏夕也不知为何月颜会说这种话,但又觉得甚是有道理:“娘娘你就应该用最好的,好的都该是你的。”

“哈哈哈哈”月颜被夏夕的话逗的大笑,伸手揉了揉夏夕的脑袋,鼓励道:“跟着我,倒把你给带坏了,原先多怯弱的性子,现在也敢说出招人恨的话,不错,以后出了门就都给我这样。”

“娘娘,你笑话我!”夏夕脸一下红的跟个番茄似的,伸手就去咯吱月颜,两个人在屋子好一阵的追逐欢闹后,就见风灵捂着脸,红着眼眶,从凤阙殿的正门走了进来,见到月颜反倒是躲的远远的。

“站住!”

月颜呵斥住风灵,疾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拨开风灵捂着的脸,皱眉凝视着她脸颊两侧再明显不过五指印,问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讲讲是谁做的了?”

夏夕见到风灵红肿的脸,肯定道:“这还问?当然是蓉嫔的人!”

风灵听了夏夕的话,一怔低头没再言语。

月颜挑眉问道:“这蓉嫔最近常欺负你们?”

夏夕一边往自己屋子跑,一边喊道:“何止我们啊,那几个美人都时常要看她的脸色。”

月颜看着夏夕疯跑的模样,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笨啊,去拿药啊,要不明日脸肿的更严重。”

月颜一拍脑门道:“我这几日歇息的倒是呆傻了,你去我屋子,把我枕头旁的药膏拿来给风灵。”扭头又问道风灵:“她为何命人打你?”

风灵低下头内疚的说道:“她手底下宫女做事不规矩,说话不干净,我呵斥了两句——今日是我急躁了。”

月颜脸上反倒是笑的越发艳美,问道:“说我的话?”

风灵一直没敢抬头,只是点头回应着月颜的问话,月颜只是拍了拍风灵的肩膀道:“你是我凤阙宫管事的女官,底下的人却少的可怜,是我想的不周到,遇到这种事连个通报的都没有,明日随我选宫人去,既然是妃位就该有个妃位的样子,免得让人看的我好欺辱。上了药,换上你女官的服制,在这里等我。”

说着月颜就往寝宫走着喊道:“夏夕,给风灵敷药,你也给我换身好kàn

的衣裳!”

夏夕和风灵都换好衣裳后,便在院中等着月颜。

待月颜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搂着惊艳之色,只见她微步走来,腰不盈一握,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皮肤凝脂如温玉,柔光若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姿色,双眸慧黠灵活转动,娇嫩朱唇轻启道:“傻愣着做什么,我们去会会蓉嫔的芙蓉园去。”

蓉嫔正在自己寝殿里的摇椅中闭眼享shòu

着,宫女轻摇着羽扇,熏香撩人,突然有宫女急急的附在她的耳边道:“小主,无双娘娘来了,身边还带着今天被你教xùn

的女官。”

蓉嫔自幼是被明家宠惯出来的女子,容不得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每每想到月颜竟然比自己先一步嫁给皇上而且还是妃位,心中就愤愤难平,腾地从摇椅上站起身道:“妖女,还找上门来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主稍安勿躁,她现在还是妃——”

“啪”一声,蓉嫔就给了自己身边宫女一记耳光,狠言道:“她不过是仗着家中宰相的祖父罢了,我爹也是学士,怕她不成?”

说着便兴冲冲的走出门去迎月颜她们,等到了门口看到站在自己院中的月颜,整个人都呆傻了片刻。

明乐芙对自己容貌还是有着几分自信,没想到月颜竟然是个这样绝色的女子,想到自己未出嫁前,金陵城中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祸国妖女,还觉得是皇上宠信她,定是因月宰相还在朝中摆着的原因,如今看来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这芙蓉园的宫人们也是第一次见月颜,个个凝神屏气的不敢出声,望着自家的小主。

月颜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明乐芙,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蓉嫔,礼数不可忘。”

明乐芙明显看出月颜对自己的轻视,心不甘情不愿的福身道:“参见,无双娘娘。”

见明乐芙准bèi

站起身,月颜就开口道:“我还没让你起来。”半蹲半起的明乐芙身子一个不稳当,便听到“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摔得一身尘土。

月颜皱眉开口训斥道:“连个行礼都没学会,进宫之前怎么和教养嬷嬷学的规矩?明大学士就是这么教养女儿?夏夕,给蓉嫔示范一下。”

夏夕还没从自家娘娘骇人的气势中缓过劲,又见蓉嫔跌倒在地的狼狈样,险些笑出声,听到月颜的嘱咐忙站出身,对着月颜行大礼道:“奴婢参见,无双娘娘,娘娘千岁。”

月颜等了片刻才道:“起来吧。”又看着地上呲牙咧嘴的蓉嫔道:“蓉嫔可学会了?入宫这么久了,连我身边的宫人都不如,日后怎么侍奉好皇上,芙蓉园的人也这样没规矩——”

风灵听明白月颜口中话的意思,指着芙蓉园的两排宫人道:“个个都没长眼睛!无双娘娘站在院子多久了?怎么就没人看座!管事的女官给我出来!”

听了风灵这话,众人心里一惊,平日都是仗着自己的小主有皇上的垂爱,做事没了规矩,渐渐跋扈起来,竟然忘了宫中还有压着自己小主一头的无双娘娘。齐齐扑通跪在地上,埋头不敢吭气。

只见一个女官浑身发抖的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行礼道:“参见无双娘娘,娘娘千岁。”

月颜厉声道:“非要我开口说给我看座,你才敢站出来不成?”

夏夕见那女官已经吓的不敢站起身,指着跪在自己一旁的宫女道:“来人,给无双娘娘看座。”

很快宫人就搬着蓉嫔屋子里最贵重的椅子,摆到了月颜的身后。

月颜安坐好后对着风灵道:“最近宫里的人越发的不懂事,这是该对执掌凤印的皇妃该有的礼数?”

风灵低头道:“娘娘教xùn

的事,明日我就把没眼力价的宫人打发了。”

月颜望着在不远处一脸难看表情的明乐芙,好笑道:“蓉嫔的屁股是黏在地上了不成?还没站起来?”

被这么一刺激明乐芙噌的站起身,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怒目圆睁的对着月颜说道:“娘娘今天来我这芙蓉园就是为了讲规矩来了?”

月颜看着蓉嫔嗤笑道:“自然不是。我是来找你算账来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不堪入目,亏得你能入了宫。”

“你——”

环顾了一圈芙蓉园后,月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拍着手中的椅子扶手,凛然的问道:“今天是谁把我的身边的一品风灵女官给打了?给我站出来!”

月颜的话一出,跟在蓉嫔身边的两个侍女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无双娘娘,我们不是故yì

的,是蓉嫔小主命我们打的!”

这两个侍女是蓉嫔自家中带来的丫鬟,她急忙护短的辩解道:“是我让她们打的娘娘的女官,怎么了?你的女官训斥我的侍女,我看不惯就让她们动手打了她。”

月颜却完全没有听明乐芙的话语,只对着风灵问道:“风灵女官,你来给我说说为何要训斥这两个侍女。”

风灵行礼低头,缓缓清晰的叙述道:“她们嘴里说着辱没娘娘的话,言词不堪入耳,下流之极,我就呵斥了她们两句想要予以警示。”

月颜饶有兴趣的问道:“她们说我什么了?给我说来听听。”

风灵知dào

月颜的意思,也就没再遮掩的说道:“她们说娘娘是妖女,最善狐媚之术,在屋子整日研习双修——其他的比这些还要难以入耳。”

第三十九章 莫怪摘取芙蓉花

嗯?月颜坐在宽大的梨花木椅子上,手架在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心中好笑道,自己的名号也是够多了,妖女,狐媚之术,双修——

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好奇的开口道:“你们两个见过我用妖术?还是见过我狐媚皇上?”见两个人侍女还在颤抖不敢抬头,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手指缠绕戏耍着的腮边的发丝,低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蔑视皇族,扰乱宫规的宫女,杖毙。”

两个侍女听到月颜下的死令,穿着绿衣的侍女顿时就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拽着一旁的蓉嫔的裙边,苦苦哀求道:“小主,救命啊,看在我们从小跟在我们您身边的份上,您就求求无双娘娘啊。”

另外的粉色衣裙侍女一个劲的朝着月颜和风灵磕头道:“无双娘娘饶命啊,风灵女官是我们的错,我们错了,求你和娘娘求求情,我们不想死啊。”

说完就半俯着身子用力的扇着自己耳光,声声清脆入耳,每打一下跪在地上芙蓉园的其他宫人心里就一颤,连贴身的侍女都这般,以后要是自己冒犯了凤阙宫的人,岂不是死得更难看?

蓉嫔听到月颜要杖毙了自己身边的侍女,自然是悲痛愤nù

,主仆一场又想着她们平日也是对自己照顾有佳,咬牙低声开口道:“无双娘娘,能不能——饶过她们的性命,她们是我从学士府带来的侍女,不懂规矩,口无遮拦,冲撞了您,还有风灵女官,我在这里给她们陪个不是。”

月颜看戏一样的望着她们主仆三人,不再把玩自己的发丝,懒懒的开口道:“蓉嫔既然开口了,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话语一顿,笑着说道:“那就这样吧,你让她们跪在芙蓉园中三天,诚信悔过,嘴中就说:‘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其他不入耳的就别说了,别教坏了芙蓉园的其他宫人。”

听到自己可以活命的两个侍女,本来是感激涕零的准bèi

给月颜道谢,没想到这新的惩罚比杀了她们还要让人后怕,个个都不可置信的盯着蓉嫔不再开口。

蓉嫔瞬时就明白过来月颜这么做的意思,跪下身求到:“娘娘万万不可啊,让她们跪在院中诚心悔过可以,可这种话万万说不得,这三日要是皇上来芙蓉园她们是必死无疑,还会连累芙蓉园。”

哪有那么轻易就让你们草草了事,月颜笑的越发明艳起来:“我说过要饶她们性命自然会放过她们,夏夕,去宗人府让乐浩大人差使个人来,盯着她们谁也别想逃。”

夏夕利落的行礼道:“遵命,我这就去。”

蓉嫔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就被月颜打住,接话道:“蓉嫔纵容侍女以下犯上的行径,就回屋子把女戒抄写三百遍,明日亲自送来凤阙宫来。”抬手望着渐渐暗淡的光线,劝慰道:“蓉嫔看时辰快到晌午了,你要抓紧了。”

望着夏夕渐渐远去的背影,又听到月颜口中的话,蓉嫔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一脚踢到了她们身上,怒不可遏的喊道:“都是你们两个贱蹄子作出来的事,你们死了也就罢了,现在可好了?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便开始踢打起在地上的两个侍女,片刻之后,月颜才开口道:“来人,带蓉嫔娘娘进屋子抄写女戒,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像个市井泼妇。”

风灵站出身指着两排中看着身强体壮的嬷嬷,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去?”

这两个嬷嬷急忙站起走到蓉嫔面前道:“还请小主见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一人架着一条胳膊就拖着蓉嫔往屋子方向走了去,走了两步,蓉嫔扭头瞪了一眼月颜,叫嚷道:“你们放开我!我自来!”

想着屋子中的嬷嬷为了活命,自然会好好开解蓉嫔,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半死不活的侍女,淡然道:“除了这两个侍女,其他人都去忙自己份内的事吧,日后都给我仔细着皮。”

“是,谨遵娘娘教诲。”众人低着头,小小翼翼的赶紧撤离这芙蓉园,没事的做的也佯装忙碌躲了出去。

觉的耳根子清净不少,月颜这才有闲心开始观赏起这芙蓉园,院中两旁种着皆是芙蓉树,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点缀在翠绿色的芙蓉树上,远远望去,宛如少女初装,粉艳娇嫩,一阵风吹来,绽开的花儿轻轻摇摆,飘落而下,院中飘散着一阵阵清香:“院子不错,好花也要配好人才行,到底是辱没了。”

一旁的风灵叹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一会夏夕就带着宗人府的侍卫走了进来前来复命:“参见娘娘,人已经带到了。”

“都交代清楚了?”

“交代清楚了”

侍卫正步走到月颜面前,低头行礼道:“参见娘娘,卑职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您放心好了。”

月颜点了点头,嘱咐道:“免礼了,看好她们,死了可不好,皇上如果来了,就说我答yīng

过蓉嫔不去取她们的性命,其他的就随意吧。”

侍卫面无表情的抽出腰上别着的鞭子,对着两个侍女大声道:“给我跪好了!按着无双娘娘的话悔过,否则鞭子伺候!”

手中长鞭一挥发出骇人的声响,可以想象到这鞭子抽在身上会有多么蚀骨疼痛。

两个侍女急忙跪直了身子,低声道:“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

月颜不悦的皱眉道““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

侍卫听到后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只是这次鞭子扫过了两人的后背,发出的是凄厉的惨叫声,恐xià

道:“声音大点!”

两人这下长了记性,呲牙大声喊道:“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

月颜见侍卫如此实在也就没再操心,毫无逗留之意的带着夏夕和风灵回了凤阙殿。

到了凤阙殿的院子里,月颜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将脚上的鞋子随性踢飞了出去,撇嘴道:“累死人了!”

夏夕直接追着鞋子跑了去,喊道:“哎呀,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你这是什么样子!”

月颜一边脱着身上繁重的衣裳,一边朝着夏夕喊道:“哈哈哈哈,我们这清冷的院子谁能看到?也就我们三个人,来来来,本妖妃现在给你接着脱。”就见绣着大朵牡丹的华服被月颜摔着飞扬起来,夏夕抬头追着空中飞着的衣裳,嗔笑道:“娘娘你也听得她们胡说八道了不是?”

也没注意看前面,不知是和谁撞了一个满怀,她揉着额头,刚想抬头斥责,待看清眼前的人,夏夕整个人都呆傻在原地,连忙跪下身结结巴巴的说道:“参见皇上。”

月颜也傻了眼,怎么好端端的沧西决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连忙福身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西决手里拿着月颜丢飞的衣裳,看着她只穿着内衬模样,皱眉道:“进屋子再脱就不行?”

说着便拿着衣裳朝着月颜走去,待走到她面前,从看清她的脸容,难得把妆容描画的如此妖娆多情,美得如此无瑕,喉结微动,伸手将她扶起,把她头上歪斜的凤钗扶正,突然横抱在怀里道:“进屋子说话。”

月颜被西决这么突然的举动,“啊”的惊出了声,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夏夕和一旁的风灵道:“你们先下去吧。”

进了屋子,月颜才开口问道:“怎么好好的来我这里了?来了也不通告一声。”

西决见月颜脚上的鞋子也没了踪影,把她抱到里屋,两人并坐在床边,闷闷的开口道:“我以为你出去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就在屋子里等了等。”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还需yào

让他这么候着自己,月颜急忙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西决抬手抚着月颜两腮处故yì

留出的发丝,温润的脸上难得挂着笑意,笑道:“打扮成这样做什么去了?”

月颜一愣,难不成这么快就知dào

自己把他的蓉嫔处置了不成?皱眉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西决满头雾水,想着这些时日自己也没有和她有过什么冲突,困惑的问道:“算什么账?”

看来是不知dào

今日芙蓉园发生的事,月颜了然的好笑道:“没什么。”

西决痴迷的望着月颜展颜欢笑的脸容,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伸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胸臆间火热里夹杂着生涩,可是不知为何却又萌生出无可救药的贪婪,俯身吻了去。

月颜抬手捂住西顾凑上来的双唇,笑道:“今天我小小的惩戒了一下你的蓉嫔——估计现在在屋子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是不是该去安慰一下她去。”

“待会再提她。”西决拨开月颜手,嘴唇又温柔缠绵地贴了上来,在她唇间辗转,心神荡漾,昏昏沉沉中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

正预抬手去解开月颜身上的衣裳,她就抬手阻止道:“我今日身上不舒服,不能侍寝,不信你看看?”

第 四十 章 月色妖娆情难解

这不舒服还真不是月颜的推脱,这几日身下的流血虽是少了点,但也断断续续的,这沧西决再怎么恼怒于自己,也不至于禽兽到非要侍寝的地步。

西决一愣想到自己前一阵做的事,在月颜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愧疚道:“前些日子是我不好。”

月颜反倒是有些不适应西决,这么快像是转了性子,这种时候他怎么也应该是气恼的站起身,甩袖离开或是真的看看自己是否不舒服,略显尴尬的说道:“我没放在心上,你还没告sù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决突然涨红着脸说道:“我想你了,想见你,每日发了疯的想来见你。”

月颜毫不犹豫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的直呲牙道:“看来我没再做梦。”又伸手摸着西决的额头,困惑的不解的嘟喃道:“没发烧啊?皇上你没事吧?你出什么事了?不要吓我,你这样太反常了,我不适应。”

望着月颜难以置信的表情,西决眉目紧皱,到底自己是给她留了多坏的影响?还需yào

她这么验证,拉住月颜的芊芊玉手,笑道:“秋嫔和皇弟都说和女子相处最重yào

的是真心,我不想瞒着你,所以就说出来了。”

真是难为沧西决一个心比天高的冷面大老爷们说出这种羞臊人的话,别扭之极,转眼就又想到西顾说这种话事的情景,眼里含笑媚眼似水的狐媚样子,话语中却带着丝丝的柔情,粘糯的着自己的心,像是陷入迷幻一般的晕眩里,脸上不禁浅笑起来。

感到西决炙热的眼光时,月颜才回过神来,开口劝道:“你还是不要这么说了,会把后宫的人给吓到,本来就说成我妖妃了,你再这个样子,沧月国的国民非要你取了我性命不可。”

西决甚是不悦的训斥道:“我不会没出息到因几个莫须有的奏折就将你废了。”

月颜一怔既然西决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有这样的事发生,宛然笑道:“我说怎么后宫里都有人说我是妖妃,感情还真有参奏我的奏章了。那就惨了,我的今天刚发挥了妖妃的特权,惩戒了一下你的蓉嫔。”

西决这才想起来月颜一开始和自己说的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月颜疲累的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去一趟芙蓉园就知dào

了,快被她们折腾死了。”

“好,你随我一起去,免得到时候有人喊冤屈。”

“我能不去么?”

“你不去,过会也会把你请过去,倒不如随我一同去这趟。”

月颜无奈的把头上凤钗都拆卸了下来,对着门外喊道:“夏夕进来给我准bèi

一身素净的衣裳和鞋子,打盆热水进来,我要洗漱。”

片刻功夫,夏夕拿着衣服和鞋子,风灵端着热水便走了进来,这些事平日都是风灵她们准bèi

,自己亲自穿戴洗漱,只见她腾的跳下床,反复的用热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脂粉越发显出冰肌玉肤,褪下拖地的长裙,换上溪月准bèi

的月白色绣着荷叶的长裙,对着铜镜看了看,取出一条碧绿色的玉带将青丝绑了起来,身姿清雅秀丽,扭头对着西顾说道:“风灵和夏夕也跟着,我们走吧。”

走到凤阙殿门口看到前来接驾的轿辇,对着西决洒然笑道:“看来要你先去了,我的轿辇早就不知被搁到什么地方了,今日都是徒步走着,亏得不远,到了芙蓉园你且等等我。”

西决厉声问道:“无双娘娘的轿辇呢?”

风灵走上前去,屈膝实话实说道:“禀皇上,前些日子娘娘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轿辇上都是血迹,甚是不吉利便没再让娘娘用,娘娘也会今日才能走动。”

月颜知dào

风灵明里暗里的在指责西决,急忙接话道:“我不要紧,走走反倒更舒畅点。”

西决听了风灵的话,才想在御书房时,月颜下身留着血,当时还命宫人直接给床榻换了套新被褥,心里悔恨交加,不由分说的将月颜扛在了肩上,一同上了轿辇,待帷幕拉下后,月颜谨慎的说道:“你这人,恨不得让整个后宫都知dào

我是妖妃,现在连皇上的轿辇都坐上了,我的罪过又上升了一个程度。”

西决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我父皇在世的时候还让兰妃日日守在自己身边,不得离他三步,他们不也没什么办法?你找太医看了没?”

再怎么护着兰妃,兰妃不也是气血淤积,生养流血过多而死?

怎么就大发善心的问起自己来?月颜不好意思的答复道:“没有,歇息几日便好了,拿药膏涂抹过了。”

西决听到没找太医,命令的语气说道:“明日找太医看看。”

想着自己和一个老太医难以启齿的说着自己如何弄成这般,月颜涨红着脸,低声道:“这种事不适合让太医看吧。”

西决见月颜羞涩的面容,这才想到为何她没叫太医,宽慰道:“那也看看吧,找个女医。”

“好。”

西顾默默的伸手抓住月颜的手,感觉这些时日心中的郁结顿时都消散开来,她在没有自己在的地方可以笑得灿如骄阳,眉眼似画,她不会因自己的任何作为而改变,但是这样在她身边总是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芙蓉园的宫人见到皇上的轿辇停在门口,蓉嫔疾步撇了眼院中跪着的两个人侍女,带着宫人忐忑不安的迎驾,只见皇上刚从轿辇下来,没理会众人,他抬起头望着轿中,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走进一个女子来,那少女穿着着一袭轻纱般的月白色长裙,借着将将陇上的月色,犹似身在烟中雾里,三千青丝被玉带收拢,面容秀美绝俗,仿若踏月而下的仙子。

众人心头一惊,这不是走了还没一会的无双娘娘么?怎么和皇上一同乘着御用轿辇来了?

西决将手递出,月颜心中好笑,他怎么就知dào

自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拂了他的情?将手递到他的手中,低声只有西决能听到:“奸诈。”

“参见皇上,无双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

西决见蓉嫔还好好的站在宫门口迎驾,不由的望着月颜道:“你诓骗我不成?”

月颜迷眼浅笑的还嘴道:“那怎么敢?诓骗你可是要杀头的,我还想多活几年。蓉嫔,女戒抄的怎么样了?”

蓉嫔现在倒是没了今日初见时的蛮横,安分老实的回话道:“回娘娘,已经抄了五份有余了。”

月颜一边拉着西决往里面走,一边自顾自的说道:“那可不好,三百份明日我可是都要细细品读,看来要连夜赶工了。”

刚入了院子就见院中的两个侍女还跪在当中,有气无力的嘴中说着:“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

沧西决也不是聋子,自然把这话听的入了而,这哪里是什么悔过的话语?分明就是拐着弯的骂人,这几日本就见着说月颜是妖妃的奏折,头疼不已,没想到这后宫里也是这样污秽不堪,忙呵斥道:“混账!还不给我闭嘴!个个都活腻了!活够了!”

月颜此时却淡淡的开口道:“是我让她们说的,无碍,你们继xù

!”

西顾愁眉望着月颜淡然的神色,低声嗔怪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侍女早就被皇上来芙蓉园的事,吓得魂魄飞散,此时脸色苍白的不知该听说的话,跪在地上傻愣起来,这次芙蓉园的宫人动作倒是利索起来,早就给西决摆好了座椅,顺势还蹲着些蔬果点心摆在一旁,月颜啧啧的说道:“经过调教的宫人就是不一样,我和你的待遇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竟然还有点心吃。风灵,还是你给皇上说一遍吧,我累了。”

西决在椅子上安坐好后,伸手将月颜拉到自己怀里,敛眉笑道:“累了就坐会儿,我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颜不适应的动了下身子,又抬头看着芙蓉园站着不少宫人,叹声道:“你这样我会更招人恨。”

西决就当没听到似的,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到月颜口中,看着她顿时变得圆鼓鼓的脸颊,觉得甚是逗趣的说道:“你已经很招人恨了,再多些也无所谓。”

说着看了眼已经站了出来风灵,道:“你讲吧。”

众人看着沧西决毫不顾忌形象的搂抱着月颜,眼中满是宠溺的盯着她,不放过一分一毫。而月颜的表情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倒有几分不买账的味道,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皇上分明就是被这无双娘娘迷得神魂颠倒,什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那都是唬人的话。

蓉嫔此时更是对月颜恨的牙痒痒,此情此景是自己曾幻想过无数遍的情景,到最后站在沧西决身边的却不是自己,进了宫中这沧西决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就是不冷不淡,若是来了芙蓉园也是板着脸再板着脸走,本是心有不甘,后一打听其他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倒也没了什么怨言,可现在看来分明是这妖女月颜入了沧西决的心。

西决听着风灵叙述事情的前因后果,脸色变得越发的阴郁,等到风灵讲完时,她才发xiàn

芙蓉园的人早已都跪在院中不敢吭声,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还有人们喘息声。

第四十一章 树敌之夜顾探看

此时此刻,对于芙蓉园的每个宫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庭院中月颜看得这样的情景心惊叹不已,这可比自己吓唬人的本事高多了,个个脸上挂着极为不安,惊吓的神色,大抵蓉嫔也没想到自己今日教xùn

风灵这番行动,不但没有捞到好处,还牵连得自己在西决心里失去了温婉甜美的形象,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蓉嫔盯着月颜自在的神色,到底是自己小看了月氏家的女儿,今日不但没有给了凤阙宫下马威,丝毫没影响月颜在西决心中的地位,反倒招惹皇上的恼怒,实在是太失策了。

相比宫人们的惊愕不安,夏夕却在偷偷暗笑,还是自家的娘娘会教xùn

人。

西决将月颜紧紧的揽在怀里,指责道:“你就是用这种法子惩戒她们?”

“这样还不够?我是答yīng

了蓉嫔不伤她们的性命。”

西决风轻云淡的开口道:“来人将这两个烂了舌根子的侍女,割了舌头,以儆效尤。”唯独只于月颜笑道:“这样就伤不得性命了”

君无戏言,话音刚落,就见两个侍卫拖拽着已经晕厥过去的侍女,撬开牙舌,准bèi

割舍。

月颜忙开口阻止道:“慢着,等我走了,你再让他们这么做,我睡觉做梦不安生可不好。”

西决甚是满足的轻抚这月颜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今夜我陪你就好。”

说完便递给侍卫眼神,就连惊呼都不及喊叫的两个侍女的鲜红带血的舌头就被割了下来,放在准bèi

好的托盘里,准bèi

呈给西决看。

西决看着眉目紧锁的月颜,摆手道:“给蓉嫔好好kàn

看,这学士府出来的侍女到底是没规矩,日后让她们安分点,你最好也好自为之。”

月颜撇到那两个侍女的鲜舌,混蛋沧西决吓吓芙蓉园的人也就罢了,还拖累自己看这样污秽的东西,叹声道:“我就说不来,你偏要我来,来了就看这些入不了眼的东西。”

西决好笑的站起身,拉着月颜往外走,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让她们跪在院中说着这些见不得人的话,不就是为了让我听到?”

“皇上。”蓉嫔带着几分幽怨的娇滴滴轻唤,让月颜偏转过头,见蓉嫔双手泪眼朦胧,眉眼妩媚,苍白的双唇颤抖的轻启道:“皇上,今日是我的错,不该这样任性纵容这两个侍女。明日我就把女戒拿给无双娘娘端看,诚心悔过。”

相较于今天一直处于下风的蓉嫔,现在的她倒是学的乖巧不少,即使是暗恨,面上却不能发作。

月颜愣了一下,旋即又笑道:“蓉嫔,你还是赶紧进屋子抄写吧,免得明日要让我苦等,我每日也是很忙的,总不能整日都要操心你的事。”她的语调转瞬间变得有些哀怨,“我想今日蓉嫔怕是没空侍奉皇上了,我身子也不爽快,不如皇上就去其他的美人那里去吧。”

西决佯装沉思片刻,慢慢道:“爱妃,你说得很对……”她说话间顿了一下,却让月颜心跳一下加快,总感觉很不对!她只是希望今日不用再应付沧西决,以退为进的趁机脱身,可是现在听西决的意思,似乎还有后话——他故yì

把话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接着道:“你说得很对,今日谁也不用侍奉我,我陪爱妃就好,免得你被梦障到。”

看来今天这沧西决是赖定自己了,不由得暗叹,这后宫新添的两个嫔妃,四个美人,这才几日就让他厌倦了不成?又一细想,要是个个都是蓉嫔这样质量的女子,怕是想爱也爱不起来了。有些颓败的低声道:“还是我太草率了,下次后宫甄选,我定给你好好把把关,免得再这样闹心。”

“下次?估计没下次了。”

“你不和他们说一声就这样走了?”

“没什么好说的。”

“无情。”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走出了芙蓉园,蓉嫔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们的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想到这里已经不是学士府任由自己耍脾气,事事有人迁就,这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一旁的嬷嬷和宫人见皇上也没理他们,毫不给小主情面的离开,心中也凉了一下大截,看情况日后蓉嫔想要在得荣宠怕是难如上青天了,更何况之前皇上对小主的宠爱还不及对这无双娘娘的万分之一。

今日因提醒蓉嫔而被她打了一把掌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主,我们还是到屋子抄写女戒吧,免的再被抓住什么把柄。还有院中的两位姐姐,该如何处置还等着小主发话——”

蓉嫔定定神,眉毛轻挑,望着身边这个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侍女,随口道:“你叫什么?”

侍女低头老实回答道:“回小主,我叫宛秋。”

整个芙蓉园里竟然只有这一个丫头心中还替自己着想着,她抬眼再看一圈其他宫人各有所思的模样,定是在考lǜ

日后的出路,轻哼一声,嘱咐道:“找太医给她们瞧瞧!以后她们用处可大着呢,就说是我让找的太医。以后你跟在我身边侍奉。”

月颜,很好,我们走着瞧!

回到凤阙殿已是深夜,月颜进了屋子也就没再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沧西决,直直的躺在床上合眼歇息起来。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痒痒的吹气,扰了清梦,没好气的开口嘟喃道:“皇上,我都说了今天不方便,难受的紧,别动我。”

“月颜,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刻入自己骨髓的声音,有力的刺激着着月颜的每一根神经,她强撑着眼皮,抬眼望去,果真是西顾,眉目紧锁的问道:“西顾你当真是个讨厌鬼,梦里也欺负我不让我安睡。”

西顾坐在床边伸手抱住月颜柔软的腰身,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道:“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走了。”

朦朦胧胧中月颜搂住西顾的腰身抱怨道:“你走吧,反正我也不舒服,不想理会你们。”

西顾揉着月颜的青丝,这些日子的担忧放下不少,抚着她腕间自己描画的朵朵桃花,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被问到这里月颜才将这几日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将头埋在西顾怀里,他身上依旧是特有的木质青草的香气:“我下面流了很多血,我也不知怎么了,那天也分不清到底是痛还是不痛。”

果然前些日子从宫中打探的消息是真的,就连风灵传来的消息也是含糊不清,今日实在是放心不下才求得天涯兄带自己入宫探看,却正巧撞上她和皇兄回凤阙殿,还有什么比自己亲眼看到更真切的答案?她比前些日子见到时更加清瘦,看起来疲累不少,急切的问道:“看太医了么?太医怎么说?”

月颜眷恋的从西顾身上坐了起来,扁嘴道:“你和沧西决的脑子怎么都一样不开窍?这种事怎么和太医开口?”

西顾一愣,那时打听到她甚是狼狈的从御书房回了凤阙宫,御书房的床榻上都是血迹,也想不到她到底受了怎样的苦痛,开口叹声道:“他到底伤到你哪里了?你可以委婉点,毕竟他现在是你丈夫,你是女子,皇兄再怎么恼怒也不会把你毒打一顿,毕竟他心中——”

月颜淡然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西顾,他想要一个孩子,我给不起也无法承他的情,我没办法想象出和他有了孩子会是怎样的局面。”

皇兄竟然想要月颜为他生子,西顾心头一惊,再看月颜几近崩溃的模样,不安的问道:“他对你竟然用心到这个程度,到底是我没有想到。”

月颜沉默的低头不再开口说话,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西顾你走吧,你让我这几日静一静,我好累,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和秋嫔,还告知他与我相处时要付出真心一类的话——是都想把我推到他的身边么?”

西顾听着月颜要赶自己走,急忙辩解道:“他前几日喝醉了,到了我府中喊叫,问我怎么办,说你不开心,你不笑,我想让你开心,你性子那么倔,皇兄的性子又是不肯低头,我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让你少受些苦痛——”

月颜一把将西顾推开,背过身子,不再看西顾,西决对自己的好,只会让自己越发的内疚,越发的感到自己对不起他,西顾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西顾呆呆的站在原地,双唇开合,却不知该说什么,垂下眼帘,眸笑意一闪而过。她在闹别扭,说明她心中还有自己,这样便好,这几日自己何曾不害pà

月颜被皇兄的真情所打动,对着门外喊道:“天涯兄,你医术了得,能否帮我看看,月颜伤势如何?”

银月此时闻声推门而入,疾步走到月颜的床边,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胳膊,开始号脉,凝眉道:“也没什么,就是沧西决过于粗暴,以后怕是很难怀孕了。”

第四十二章 月有悲欢离合时

月颜不可思议的望着银月,慎重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天涯师傅?”

银月一怔,按理说月颜不能怀孕了,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算起来要是月颜真的和沧西决生了孩子,再怎么凡胎肉体也是神人的后裔,等师尊回了神界知dào

这件事,估计就是后患无穷,可如今看月颜的神色,怕是现在的师尊对不能生养的事要在意一段日子了。

“你以后确实很难在怀孕了,成婚前就气血淤积之后又翻涌而上,掏空的了身子,整日郁郁寡欢,还没调养好心性,就被这样折腾,没死了已经算是大幸,调养一阵子可能会有所改善,但体虚的毛病算是落下了。”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一颗凝白色梨花香气的药丸,取下三分之一放入月颜手中,嘱咐道:“这药丸吃下去会对你的身体有帮zhù

,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走动的好,免得把身子毁了。”

“多谢天涯师傅。”月颜老实的将药放入口中,顿时觉得身上不再那么难受。

银月随性的摆手道:“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天涯师傅了,太别扭,还是叫我天涯吧。”日后回了神界若是让师尊知dào

她在凡间曾叫过自己师傅,到时要受的苦可不是这么点。

月颜望着洒然似仙人的银月笑道:“好,天涯。”

西顾静静的坐在月颜身旁,不知该如何开口望了眼银月道:“天涯兄,容我片刻,我和月颜说几句话再走。”

银月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爽快的出了屋子,西顾深深的望着月颜哽咽的低声道:“你受苦了。”

月颜伸手摸着西顾的脸容,心中的难过与郁结掺杂在一起,颓废的说道:“西顾,我们真的应该这样么?你瞧,现在我连生孩子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此时已入了秋,窗外的绿竹依旧一片苍翠,院中其他树木的落叶深红浅黄夹杂其中,已是深夜能分辨出什么?

月颜站起身走向窗口,夜里的冷风迎面拂过,放眼望去依旧是漆黑的难以分辨,一片片枯黄招摇的树叶子,被这么一吹,簌簌落下,让人感到飘凌的凄凉。平日不喜这个,悲欢离合的情景便收回了目光,浅笑着扭头望着西顾:“现在我一无所有,不是么?”

西顾蹭的一下站起身,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怒言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有我,我们还会有孩子,你不是说过将来我们成婚了就生个比我还俊俏的男孩么?”

月颜灿然一笑,伸手揉着西顾因惊慌而紧蹙的眉目,柔声道:“西顾你忘了,那是过去,回去吧。”

西顾死死地将月颜搂在怀里,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自顾自的说道:“月颜,你不要这样,你看着我,我不在乎这些,将来我们不生孩子也好,我们两人游历山水不是更畅快?”

月颜冲着门口却喊道:“天涯,麻烦你现在就带着西顾回去,下次别让他来宫里了,你太顺着他了。”

银月听惯了师尊少卿在神界指挥自己做事,这月颜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就像极了自己的师尊少卿,使得他不容拒绝的跨步走进了屋子,抬头再看月颜的神色,更是与在神界的师尊有了两分的神似,双眸里透着看繁华如云烟的洒然不羁,失神道:“以后我不会待他来这里了,你多保重。”

说着便掐诀拖拽着西顾往外走,本想挣脱银月束缚的西顾,猛然发觉这里是该死的皇宫,她的夫君,自己的皇兄还在屋子中昏睡,咬牙道:“月颜!你等着我!”

银月为西顾和自己掐诀隐身咒后,站在院中的翠竹林里,谁也没吭声,见到沧西决准时的从御书房回来入了凤阙宫,银月先开口道:“你这皇兄日子太好过了,总归是要尝尝苦头。”

西顾望着沧西决更是恼火,既然娶了月颜,心中有她还如此不珍视她,如今这样的局面谁想看?闷闷的开口道:“你随意,我在这里等着你,别下手太重,明日反倒责怪道月颜身上可不好。”

次日天还没亮,月颜便被沧西决踢醒了。他正一边任由夏夕给他整理拍打外袍,一边用脚不轻不重地踢着她,看她睁开眼才作罢。

“你这个坏蛋,昨夜是用了多大的力qì

,将我从床上踢下来,自己独占着床铺,好生自在!”说这话时,他一副气鼓鼓的的样子。

月颜眼睛还很酸涩,闻言有些迷茫,想着自己昨夜身心俱疲的躺下时,也未曾发xiàn

西决的身影,怎么早上就出现在床边抱怨,也锦被里动了动身子,定睛细看了了西决立即倒抽一口冷气,慌张的坐起来,问道:“你昨夜做什么了?怎么浑身都是我的鞋印子,我可不记得自己踢打过你啊?”

“你还说!”西决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甚是不悦的又道:“昨夜我跟在你身后,想到御书房还有些事务没处理,便先离开了一会子。等回来这寝殿,见你熟睡也没忍心打扰,我也就跟着昏沉的熟睡起来,没想到你对我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还将我踢下了床铺!后来才安生不少。”

月颜自然不知晓,昨夜西决睡下后,银月就潜入屋子,对二人施展了混沌咒,先是赤手空拳的揍了西决片刻,越打越不解气,随手拾起月颜的鞋子在他身上又是一通拍打。最后又看到他睡在月颜身边,甚是不满,随手将西决扯到地上。

西决昏睡中只记得月颜自己身旁,想要阻止却又感到浑身无力,想着月颜定是做了噩梦魔障住了,也就没在意。只是早上起来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这才决定戏耍她一番。

可月颜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昨夜这样对过沧西决,撑着酸软得像是已经化掉的腰坐了起来,摸摸索索地寻好披肩穿在身上,嘟囔道:“我睡觉一直安分的很。指不定是你自己跌到了地上,沾上了我的鞋印,我可是没穿鞋子睡得。”

“我叫了女医过来,给你看了身子,我再去早朝。”

月颜昨夜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就看吧,都知dào

了也好,免得自己再找什么借口不给他生儿育女。

女医来的时候,夏夕、风灵、还有沧西决都用在一旁静静的候着,女医号脉得得时候眉目紧锁的望着月颜,最终什么也没多问,站起身对着沧西决行礼,微垂着头,坦然道:“皇上,恐怕日后娘娘很难有怀龙裔的机会了。”

西决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女医抬起了头,毫不掩饰眼中的痛惜:“娘娘,气血郁结之症还未好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灾病,早就把她的身子掏空了,好在娘娘命大,才能活了下来,这子嗣的问题,我无能为力,皇上大可找其他太医看看。”

显然西决不相信月颜就这样变得难以怀孕,没再去早朝,很快就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传唤到凤阙殿,直到所有太医给出的都是一致的答案,才肯罢休。

月颜脸上浅笑的陪着西决发疯了一早上,没理会他和太医们的吼叫,她知dào

这样可能会让沧西决感到好点,毕竟自己这种情况他也是有份。

见屋子乱哄哄的人们终于被赶了出去,月颜才松了一口气的躺着床上,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西决,低声道:“皇上,你过来。”

西决站在原地气的浑身抖动,听不得任何言语,月颜又不得不起身走到西决身旁,轻轻拉着西决的手柔声道:“你没听太医说么,我能活着已经算是有福气的人了,这子嗣,其他的妃子也能为你做到不是?你这么英俊,找几个貌美的妃子生出来的皇子定是可人的——”

月颜宽慰的话还没说完,西决就将她拥入了怀里,嗓音干涩沙哑的开口道:“我只想要你给我生的皇子。”

“都一样,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的对待。”西决的怀里是韵韵的檀木香气,这种香气很是安神,他是个好帝王,只是自己不是一个好妃子,那就从今天开始努力做个合格好妃子。

西决听这月颜的话,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自己一时的不理智,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如今他要的不是月颜作为妃嫔的职责,而是她的心她的情,揉捏的月颜的手,低头愧疚的说道:“你的心就是这么宽,罢了,你好好歇息,三日后是秋猎,我们出去散散心可好?”

月颜倒是爽快的答yīng

道:“你说了算。”又浅笑道:“今日,你因我的事没去早朝,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免得人家说妖妃开始祸国了。”

西决深吸了以一口起,稳了稳心神道:“好,整日妖妃,妖妃的挂在嘴边,夜里我再来,不用候着我,你想睡就睡。”

西决正准bèi

转身离开的时候,月颜忙伸手拉住他的长袖袍道:“记得回去换身衣服再去见朝臣。”指着他的龙袍好笑道:“鞋印子还是能看到——”

他低头看着身上还有点土色花纹的鞋印,又想早上自己身上的酸痛,伸手掐着月颜的脸,逗趣道:“现在又怕他们说你是妖妃了?”

月颜一愣,难得和西决开起玩笑道:“我怕他们说堂堂沧月国的君王竟然惧内,岂不是把你笑话了?”

总算送走了脸上不再那么阴沉的西决,已经在自己的屋子哭成了泪人儿的夏夕,听着皇上走了,一路狂奔到月颜的寝殿,委屈的说道:“那日你回来身上定是疼痛难忍,你怎么就能不吭声?还说自己没什么大碍!”

月颜斜躺在床铺上,无所谓的笑道:“我这种山野养大的女子,大抵是生养的太皮实了。”

风灵见月颜丝毫没有悲伤的表情,心中反而担忧不已,伸手推了一下夏夕,斥责道:“夏夕别说了!还不够给娘娘添堵!”扭头宽慰道:“娘娘,将军他不会——”

月颜低头敛住笑意,心如针扎一般难受的低语道:“他已经知dào

了,听天由命吧。”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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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银羽番外之劫难

映入眼前的阵仗比天火逼近热浪直吹自己脸颊的时候,还要让人看的胆战心惊。

特别是看到雪神还有她身旁鹅黄衣少女时,本就大伤未愈的银羽,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而远处的雪神早就眉头紧锁起来,这些时日因为吴少卿就够自己心烦了,谁知dào

一声巨响就从莲山中传来,出门观看情况竟然是天火砸向了莲山,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坐在屋子里咒骂了几句吴少卿,就惊扰了天命不成?

一个上古的神,这样没皮没脸也就罢了,还能只手遮天?越想越气就带着请命的雪漫还有一众弟子来到天火所降之地,万万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与银装素裹的莲山格格不入的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的鸟?

神界什么时候多了一种这样的神鸟?还这般丑——还有些呆——见这只黑鸟呆站在雪地中间,半天不说一句话。雪神好奇的问道:“你到底是何类神鸟?”

银羽脑袋里猛地想起银月师兄曾说过的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我——我是魔神用来实验火劫豢养的神鸟。他见我没了用处,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要不我的羽毛也不会被烧毁着这样。”

说完银羽就双翅伏地,趴在灵雪上假装痛哭起来,嘴里生生喊着:“我的羽翼怎么变成这样,呜呜呜呜呜,吴少卿好狠的心。”

看到这情形的仙娥们无不动容,抹泪的抹泪,找药的找药,鹅黄衣少女对着雪神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师尊!吴少卿好狠的心,为了他弟子的火劫,哄骗了冰莲还不够!还用其他神鸟替他弟子受苦。”

雪神前些日子才受到吴少卿的打击,哪能听得了这种事?想都没想的对少女说道:“雪漫,将这神鸟带回宫殿好好疗伤,等治好了去找天帝告状去。”

刚刚还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银羽,也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被这话打击到,直接昏厥了过去。就连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神殇殿看到师尊的情形,还有雪神厮打他们师徒二人的情景,只是咒骂中除了负心汉还多了一个忘恩负义。

银羽被梦境吓醒之后,发xiàn

自己被安置在普通的屋子里,身上的灼伤不再那么严重。

他扇扇翅膀飞到窗前,看着眼前萧索的景色,灵雪簌簌的飘下,似春日飘扬的柳絮,无尽无休地飘着,莲山的雪怎样飘落都是要看雪神的心情,银羽展翅接下飘落的灵雪,这样的骤雪估计也是因为师尊和自己给闹得。

都说莲山的仙娥个个懂音律,最擅伴着音乐在风雪之中,轻盈地在空中飘舞着,旋转着,跳着动人的舞蹈。轻快的身影还有飘逸的舞姿,仿佛是莲山的每一片晶莹的灵雪花瓣。

再看如今莲山的仙娥们,神色忧愁的穿梭在雪地之中,她们师尊都是郁郁寡欢的心境,弟子还能欢快的起舞?

银羽独自言语着:“算起来是因我起的这愁苦,就让我来解开吧。”

抬起头冲着蔚蓝色的空中鸣唱起来,百鸟之首的鸣唱,如翠鸟弹水又如黄莺吟鸣,音路婉转多变,百转千回。高音恍如雄鹰盘旋于群山之巅,冲破云霄雄伟壮志,而后声音陡然而落,愈唱愈低,愈低愈细,如恋人喃喃细语,渐渐的没了声响。

美妙绝伦的歌声,似水暖暖的流进心田,莲山的仙娥听得如梦如幻,许久后脸上的痴迷才渐渐消散,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雪神站在门口痴痴的听完这美妙的凤鸣,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缓缓说道:“原来你是凤族,也难怪少卿选了你为他徒儿应劫。既然他弃了你,你就拜在我门下吧,日后也好为你去那里天帝讨个说法。”

银羽忙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的雪神,幸亏现在自己只能是凤鸟真身在她面前,自己这哭笑不得表情当真是难看之极,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莲女君,我其实——”

雪神以为这漆黑丑丑的凤鸟是还在为少卿丢弃了自己难过,就将他搂抱在怀里,轻抚着他已经烧秃的凤翎,宽慰的说道:“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本来我莲山是不收男弟子的,我心中也是愁苦,看你我同时天涯沦落人,留下你也好有个互诉心事的伴儿。早点将伤势养好,你这黑漆漆的身子我看着别扭,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化作人形。”

说完就将银羽放回到窗前:“慕情一曲柳梢青,以后就叫你雪慕吧。”

过去总是见惯了她,清冷的一面,如今看她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冰冷化为清水,似从画中走出的美人,活了起来。银羽觉得自己的脸上滚烫,埋下头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想告状,等我伤好了,能放我回族人那边就好。”

雪神听他还有族人便点点头说道:“这也好,刚见你时,我见你委屈得很,才想到替你讨回公道。你真是老实心善的紧。”笑盈盈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鹅黄衣的雪漫就来到他面前,扁着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也是有福气的,师尊就这么收了你还给赐了名号,女君收男弟子一般都是会被风言风语,说三道四。”

雪漫表情忽的恶狠起来,凑到银羽眼前威胁的说道:“你要是像吴少卿那么混账,我就把你黑漆漆的毛拔光,顿了喝凤汤。别以为唱个歌就能把我收买了。”

她眼眸灵活转动,身上散发着几分调皮,硬气的说道:“记得每日唱一遍,师尊也是要听得!还有师姐们!”猛地甩了一下头上鹅黄的发带,像风一样飞跑走了。

银羽深深的长吁了一口气,看来不能变回人形还是有一定的好处,这里的仙娥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且等着伤好了回去就行,也不知dào

师尊现在可好?

少卿这边明月当空,正坐在院中,悠然自得喝着千月泡的茶水,千月一边斟茶一边板着脸说道:“师尊,你怎么还不去救师兄去?”

少卿抬眼看了下怨妇模样的小徒弟,大笑道:“千月,你放心吧,你师兄现在定是在莲山上。”

千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着急的喊道:“哎呀!那你还不去救师兄。也不怕雪神要了他的命!还有功夫喝茶,不喝了!不喝了!”

说着就一把扫了放在茶桌的茶具,翻倒在地。少卿举着手中的茶杯,邪魅的笑着,将千月唤到跟前,在她耳边嘀咕起来:“我前阵卜算你师兄的凶吉,你猜怎么着?”

不耐烦的千月用力的推搡着卖关子少卿师尊,焦急的说道:“怎么了!你快说!”

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少卿故yì

拉低了声音说道:“你师兄红鸾星动,方位恰好是莲山所在西南位。你大概还不知dào

,你师兄每次历劫火后的模样吧?哈哈哈哈哈——”

千月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师尊,抽动着嘴角问道:“哼,有什么好笑的啊,莲山的仙娥还不一定配的上我师兄。”

少卿笑迷迷的胡乱揉了一下千月软绵绵的长发:“没出息!普通仙娥怎么能配的上你师兄?怎么也是我的徒儿!堂堂的凤族神君!就怕和我一样喜欢素净的莲女君,要嫌弃一阵子黑漆漆像只烤鸡的凤君了。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天命不可说与银羽,真想早些刺激刺激傻小子。”

千月有些呆傻的蹲下身子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喃喃的说道:“师尊,你就笑吧,别等着自己徒儿们都成婚了,你还是孤家寡人。”

耳尖的少卿也蹲下身子同千月一起收拾起来,淡淡的说道:“你们只管去风流,到时候你们能不能成婚还是我说了算了,大不了拖你们几万年。老凤君那里我早就交代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又接着说道:“不过等银羽的娘亲来这里寻他,就说寻不回来了,折磨我几万年的女人,也该让她着急些日子。”

而在莲山的银羽,连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安然入睡,准bèi

迎接自己灿烂的俘虏日子。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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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银羽番外之情动

银羽这场觉睡得很是身心舒畅。

不晓得睡了多久,他昏沉的才睁开了眼,发xiàn

自己住的屋子莫名变得冰莹剔透起来,思维还在停滞状态的他,不禁说道:“师尊,我知dào

你是喜欢素净的,可是能想到用冰晶做宫殿还真是清雅的很。”

站在床边的雪神垂了垂长睫,脸上透着微红的笑着,静静的盯着在床上夸奖自己的凤鸟,依旧是黑漆漆的一团,与寝殿的奢华素净当真是突兀的不相配。

“雪慕,你喜欢我这寝殿?”银羽听到不同于以往的声音,才回想起自己在莲山的事,忙抬头说道:“莲——女君,寝殿很美。”

雪神见这只凤鸟如静夜般的眸子略有些惶恐盯着自己,大概是这凤鸟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轻轻的把他再次平放到床铺上,不忘给他盖上锦被,徐徐说道:“我从未豢养过神兽,神鸟,也不知如何是好,我这冰床有疗伤功能,想着你睡下也是不错就把你抱了来。”

这种奇怪的姿态躺下,银羽过去从未没试过,毕竟化作凤鸟在这样做总是会有点别扭。

在枫兮殿,听惯了银月和千月的吵闹,师尊锻炼神器的声响。

猛地住在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连闷葫芦银羽也会觉得有些清冷,待莲女君将门窗推开,把阳光放进来,银羽便老老实实的飞到窗前鸣唱起来。

雪神莲女君身穿素色的仙裙,走到门口,映入她眼帘的是莲山的一片晶莹雪白,向远处眺望其他山头新抽的嫩绿,仿佛自己也能感受到春日温柔清澈的日光,身上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胸口豁然开朗起来。

她转过头看向银羽,轻笑道:“雪慕,你知我为何会将冰莲送给少卿么?”透亮的阳光打在她如凝脂般清丽的脸容上,让她雪白冰凉的肌肤看起带着一丝丝的柔美。

刚刚鸣唱完的银羽,被突然这么问道,略一迟疑,随即摇了摇头。

银羽偷撇一眼雪神,少卿师尊故yì

在女君仙娥们面前表现出不着边际的形象,为的就是避开女君们的妄念。

可这次不一样,的确是师尊为了自己主动招惹了雪神不假,但冰美人雪神为何会答yīng

不靠谱师尊的请求,他也很好奇。

莲女君十分文雅的坐到茶桌前,抿了一小口冰凉的茶水,轻柔的放下茶杯,神情安逸的轻吐道:“原因很简单,我有些羡慕少卿,他刚好与我性子截然相反,他随性,护短,无赖,任何的情绪都可以表现出来。想着与他相处定是有趣的紧。便就答yīng

了。”

师尊少卿的做派在神界,有人欢喜,有人厌弃,师尊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并不在意,想不到竟然能让沉静高雅的莲女君所羡煞。

莲女君起身而立,洒然的问道:“雪慕你又为何每日鸣唱?”

银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看你每日寂寥,想着唱着你会欢喜点。”

等他再看雪神时,发xiàn

她脸上泛起如喝醉一样的酡红,难不成她刚才喝的是酒不成?

一向淡然的她,竟然结结巴巴的轻声的说道:“你——你好生养着,我去看其他弟子。”

银羽傻傻的看着匆忙离去的素白倩影,才缓过神来,想到自己是从未给其他人鸣唱过,师尊都不例外。

少卿师尊曾一本正经的说过:“你阿爹交代过我,不许你像我的性子,不许你随意鸣唱,凤族的鸣唱只能唱给心爱的女子。你们凤族的性子比我还别扭,小气的紧,鲛人族的歌同样只为给心爱人所唱,千月为我唱的不也挺好。”

“凤族的鸣唱只能唱给心爱的女子。”银羽嘟喃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原本打算展翅飞到床边的银羽,一时慌乱竟然忘却了怎么了挥翅,重重的跌到了冰晶的地面上,冰凉的寒意窜入了身体里,让银羽清醒不已。

“这下糟了。”

莲女君强忍着羞涩跑回了屋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即使在冰天雪地的莲山,沁凉的微风也难以吹退脸上的烧红,这凤族的男子只为心爱的女子鸣唱,当年的老凤君的得子的鸣唱至今让神界的女君仙子羡煞不已。

起初她听到漆黑一团的雪慕,能鸣唱出美妙的歌声,着实被惊艳到。那时想着他不过是为了吟唱心中的愁苦,安抚着莲山上仙子们的心。

今日自己一时好奇问出雪慕为何而唱,这凤鸟竟然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愫。

雪神最喜欢听雪慕开口说话时的声音,沉稳内敛,她常想要是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凤鸟化作人形,会不会也是如声音这般内敛俊朗。

过往自己执迷不悔的想去寻找一个可以相互扶持一世的人,少卿就像是娇艳独立的蔷薇花,看着诱人惑心,想要摘得必须付出血淋淋的刺痛。

她做不到这样的付出,也就做不到去枫兮殿讨说法。碍于面子问题只能对外说不得让枫兮殿的人到莲山。

可为何对这每每想起他温润的嗓音,就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分明只是只黑溜溜来历不明的凤鸟。

果然之后的时日,莲女君就再也没出现在银羽面前,就算是偶尔遇到,银羽还没来得及开口,莲女君也会尴尬的找理由避开。

银羽也是个有耐心的,既然已经变得如此误会重重,摆正心态也就没再多想,总是要碰面的,不信解释不清楚。依旧每天在莲山上鸣唱一曲以示存zài

,剩余的时间用在闭门修liàn

法术,准bèi

化出人形,好早日回到枫兮殿。

等着银羽的羽翼日益修复,渐渐显露出雪白的羽毛,可偏偏在自己化作人形的那天,天降劫雷,莲山众仙娥无能为力的抬头仰望着莲山之巅的师尊,遭受天雷击身。

将将复原的银羽可以清楚地听到屋外,雪漫失措的惊呼:“师尊快撑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君,一袭白衣胜雪,白发飘飘,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深邃如星辰的吊梢眼儿精光迸射睨视着雪漫。

这样被人俯视压迫,雪漫顿时没了气势,堪堪勉强的对视着,问道:“你有何事?”

银羽怒斥道:“还不为你师尊准bèi

疗伤的事务,站这里发什么呆傻!”

待掐诀腾云直冲到莲山之巅的银羽,再次看到莲女君时,她已经耗尽心神的使出了决绝的法术,将自己冰封在了冰棱晶体之中。

银羽将探手在冰晶上,感到莲女君的灵力还有修为正渐渐抽离,心里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神情决绝释然女君。

心里酝酿一番后,长吸一口气,轻叹道:“到底是我与师尊欠你的债,现在我就还了你的情。”

第 七、 章 若早知晓便好了

清顾看着桑阳一个人在廊道,出神的思索,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腰牌,眯着眼细观测起那块在他手中翻转的木牌,一瞬间恍神,仿佛又回到了在凡间沧月国的时光,月颜与西决就站在皇宫的蝶恋园,而自己只能低垂着眼眸,情绪暗涌。

一切不过是一瞬间,幻觉飘散,清顾发觉只要这桑阳自己眼前阴魂不散的晃荡,就会给自己带来昔日的回忆,毫无疑问他是故yì

为之,自然为的就是“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眼前这个桑阳君上可不是当年的西决,不是说两人不像,只不过如今他身上的冷峻与决狠更多了些,可以说是脱离了人味多的是神的威严。

清顾懒懒的靠在扶杆上,却没在上面着力,指着桑阳手中的木牌笑道:“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情趣,把玩木牌。”

桑阳虽然有一点意wài

清顾会与自己主动攀谈,但是并没有深究,挑眉低吟道:“月颜的东西我一直都随身携带,有个念想总比你这来去空空无牵挂的强。”

这时候说种话,清顾抽了抽嘴角,上下打量着桑阳的俊逸的身形,撇嘴道:“是,你厉害,硬生生耗着把沧月国的敌国收复才返回神界,你的长情敌不过江山重yào

,现在你是东华上神,就缺个娘子,才会把玩那木牌。”

桑阳抿嘴不屑的轻笑道:“原来这口无遮拦,自由散漫的性子是你从神君那里天生出来的,月颜也是情窦初开,年少无知才心悦你。”

清顾瞥了一眼桑阳也懒得去辩解,脸容露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随即走上前来搭上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可不是说呢,怎么月颜和少卿就都看出我的好来?”

说着就给桑阳抛了媚眼,转身潇潇洒洒走到自己的屋子里,独留下板着脸的桑阳独自咬牙道:“死狐狸,脸皮竟然厚到这个地步!”

清顾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斜斜的扭头,对桑阳笑道:“银羽那边是不稀罕你去了,要不我收留了你?”

桑阳静静地看着,心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走着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用了,我的弟子木华还在山下等着我,我还要去嘱咐他几句,回去替我取法器。”

紫色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翻过栏杆朝山下跳去,桑阳虽是个严谨冷峻性情的人,修为却俊俏的很,相比较少卿跳跃的动如脱兔的闪快,桑阳的紫色身影柔缓的宛如春风轻抚,常言道以柔克刚,若是现在相对桑阳背后下手,定会被他轻巧躲过。

清顾嘴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后会有期啊,桑阳君上。”

哼着小调的化作一缕清风入了少卿的屋子。

山下的木华与守卫的仙娥大眼瞪小眼的看了数个时辰,木华有些沉不住气了,天上的日头快到晌午时刻,还不见师尊和少卿君上从山上下来,她虽然说不担心这两个神君的本事,但是这么被敌视的站在山下无所事事,也实在闲得有些发慌,蹲在地上瞎哗啦起来,不时抬头望着山巅那层悬空楼阁的动态。

突然见山上飘下一抹紫色身影,顿时燃起了精神头,猛地拍腿跳起,冲着小仙娥轻哼一声,道:“我师尊下来了。”

挥手冲着桑阳做着先前商量好的手势,示意是否准bèi

跑,桑阳见木华向自己挥手大声喊道:“站在原地,莫要动了。”

站在一旁的小仙娥倒没疑心木华会对她有什么不利地举动——世界上哪有这么笨拙的神君,见到自己师尊桑阳君上兴奋劲儿就似几万未曾见过面一般?

桑阳缓慢的站稳脚,看了眼尽职的小仙娥,又看了眼木华低声道:“去给我回紫晨殿把我应劫用的法器都一应给我取来,还有恢复伤势的药。再过几个时辰我便要去青丘,取到这些物件后给我送到青丘便好。”

交代给木华的事少有做不到的,桑阳自然很放心将此事交代给他。

但令木华感到十分意wài

,他的脸上闪过极不自然的神情,似是在震惊又似在困惑,他脑子闪过所有的可能,莲山真把少卿君上扣住了?要拿这些物件交换不成?还是师尊发生了什么事?

一把抓住桑阳的袖角,拽着桑阳走到离仙娥稍远的地方,即便知dào

自己逾越了,依然开口问道:“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桑阳倒也没怪罪木华,耐心解释道:“不关莲山的事,少卿折了三万年的修为,可能就是这几日要渡劫,我替她渡劫,她给我拿聚魂灯救月颜。”

先不说上次为聚魂灯把少卿君上打伤的事,怎么就又和聚魂灯扯上关系了!不是被砸了么?为了这凡间女子月颜师尊实在是——木华不由得露出苦笑问道:“师尊替人应劫可是双倍啊。聚魂灯只要你开口少卿君上再怎么恼怒万年前的事,也不会这样为难你不是?”

桑阳点笑的比木华还苦:“你说的是知晓我与她十六万年情义的少卿君上,现如今她没了记忆,与初识她没任何区别。”

木华张大了嘴,顿时一股山涧冷风灌入口中,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情绪明显气恼不已,音调提高的说道:“这莲山好狠的心!少卿君上不就是退过婚么?用什么法子让一个上古神君没了记忆!”

桑阳伸手拍了拍木华气的发抖的身子,宽慰道:“据我看来不是莲山所为,倒是说起退婚来——”桑阳顿了顿话语,又失笑道:“她要是不退婚就更闯下大祸了,我今日才知dào

少卿是女君。”

听后木华当即突然朝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掌,感到头晕目眩后,定睛看着眼前的师尊,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几乎哽咽的说道:“师尊,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说着桑阳掐指算了起来,叹声道:“余事勿取的日子。”

木华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以后出门还是算一算吧。”低头嘟喃道:“唉,难怪少卿君上脸容俊美的成样子,是女君倒也说的通。”

说着带着一丝尴尬,偷偷瞟了一眼桑阳,低声嘀咕道:“要是早些知dào

,指不定你们连小神君都会满地跑了。”

纵然木华有心说出这事,桑阳心中一动,瞬时生了一丝贪念,脸上难以笑出来低声道:“日后再说吧,月颜也不错,各自的造化罢了。”

木华见师尊没有意思,心中只觉得可惜,十六万年谁不知dào

谁?少卿君上亲近的来没成亲的男神君也只有自己师尊,放着这等好的姻缘不要,偏生扭直了心要这凡间女子月颜。

说完这些,便朝着桑阳一拜,掐诀驾云而去告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不要在问的好,都是自寻烦恼的事。

桑阳望着木华在空中的背影消失在天际,心中咒骂自己生了邪念似被火煎熬:“自己也混账起来。心也能分成两半儿不成?”

她们的性子都刚烈,哪里容得了有二心的情爱,渐渐的脑子清晰明了起来,如今的局势是走一步看一步,若少卿当真是出来应劫,自己顶替了她还不知有没有命,看聚魂灯收齐了月颜的魂魄。

“桑阳君上,怎么就他一个人走了?”身后远处的小仙娥以为桑阳出了什么事才没追上木华,急急的问道。

“谁说过我会跟着一起走?”

一时被问的语结的小仙娥没敢再吭声,向桑阳行了跪拜礼,道:“桑阳君上是我鲁莽了。”扁着嘴悻悻的站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岗位。

桑阳想着千月肯能也快到了,闲的无事慢慢的寻了个正午日头晒不到的地方,不紧不慢收拢起长袍,静心盘坐起来,春日山谷的微风轻轻掀起他紫色的锦袍,远远的看起来仿佛漂浮起来了一般。

等候了一个时辰后,也不知是哪个站岗的仙子开口喊道:“好像是雪漫师姐回来了!”

而离莲山不远的雪漫,一路上好不容易哄得千月不再哭,见到了自己的底盘,骄傲的指着前面白皑皑茫茫一片的莲山兴奋的说道:“千月,你看这就是我们莲山。”

千月过去没来过莲山,也未见这样美的景色,雪山不仅气势磅礴的高大,远远望去如同皎洁透亮的玉石,山巅顶端更是云蒸雾涌,乍隐乍现,似少女蒙上轻盈白纱一般神mì

曼妙,暖日投射在山上晶莹剔透的冰棱反射着光线耀目晃眼,斑斑点点的闪光堪比夜幕中的星子。

不禁赞叹道:“真好kàn

,难怪师尊总说你们这里素净的如莲花圣洁高雅。”

等到她们二人已经准bèi

落地时,才发xiàn

不知何时桑阳君上已经站在等候着,心里都忐忑不已,千月怕的是从桑阳口里再得知更糟糕的事,雪漫怕的是千月被桑阳的万年冰山脸再吓哭了,自己真的没有力qì

哄人了。

怕什么来什么,千月站稳身子,见到果真是桑阳君上,将将被雪漫消肿的双眼再次泛起一圈红晕,带着哭腔问道:“桑阳君上,我师尊和银羽师兄可还好?”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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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 九、 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待千月说完了,离开银月耳旁,银月依然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黯然叹息一声道:“若说起,这两千年确是有缘的,只不过是梦醒了。”

千月愕然,又想着这种事也是强迫就能有的,也就不再去深究,心里又是一阵阵挥之不去的怅然:“师兄能想明白就好。”

“千月,你可知你师尊为何离开枫兮殿?”

带头先问的是桑阳,千月望着桑阳觉得这神君怎么不管问什么都是一脸威胁强迫的脸容,先扭头看了眼银羽才安下心,点头道:“我师尊出门自然是出来历劫,临行的前一夜还观星卜卦测凶吉了。”

众人把千月的话,反复在心头琢磨了几遍,看来少卿是出来历劫不假了,清顾紧接着问道:“千月可知你师尊卜得卦数?”

这几日千月见少卿迟迟不会枫兮殿,她就不断回想着师尊走前的嘱咐,生怕是自己听差了什么,耽误了什么,所以如今清顾才这么一问,她坚定的摇着头。

“你把当时你师尊卜卦是的情形,嘱咐的话都与我们再说一遍。”

千月下意识的脱口说道:“我在师尊院子外守了一夜不见她出来,第二天清晨师尊一副满不在乎模样,说是忘了我在门外守着的事,还吃了我为她做的油酥饼,让我安心在枫兮殿等她。”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后,千月咬住下唇,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脸色,先是欣喜,不知dào

为何有些懊恼,迷茫的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银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懵懂的千月,提醒道:“师尊平日连你落泪都见不得,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在院子外?”

千月哪里是不知dào

少卿习性的人,在少卿离开枫兮殿第三日她心中就有种隐隐的不安,偌大的枫兮殿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人,又不敢深想,现在一听银羽这么说,便顺带着这几日胸中的恐惧一同宣泄了出来,“哇”的一声,泪珠仿佛珍珠泉,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带着哭腔几度哽咽,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兄——我错了——当时我就该留住师尊。”

清顾翻眼看了眼屋顶,冲着银羽喊道:“你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她做什么!还不快哄!”

银羽想也没想的,才要抬脚走到千月面前,手都伸出来打算抱着安慰,就看到房门被一脚踹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只见少卿一手撩起长袍,一手指着屋子里的人,怒目圆睁的喊道:“你们都在给我干什么!”

千月被房门踹开的那一声,吓的连哭都止住了,再看到门口站的是少卿,跟着哭的比方才还要汹涌起来。

少卿看着屋子中间,哭的凄凄惨惨的少女,心跳猛地似被狠抓了一把,仅仅是因为看到一个鲛人?又让她感觉眼前的少女似乎对自己来说很重yào



“说!怎么好端端的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这么惹人怜的鲛人!看看这满地的珍珠!你们就不觉得可惜!”

说着少卿就把乾坤袋敞开来,似乎想起什么来,就把前些日子清顾给的银色葫芦小瓶拿了出来,也不知这法器怎么用,瞥了一眼还在发傻的白清顾,道:“喂!死狐狸,这破瓶子我不会使,既然给了我,怎么也不教人的法子!奸诈。”

清顾缓过劲来笑眯眯的对着少卿招手,道:“你过来,我教你便是。”

少卿大步走上前去,清顾附在少卿耳边嘀咕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少卿现学现卖的按着清顾的法子掐诀,果真珍珠一颗颗的被收到了手中银色的葫芦瓶里,甚是满yì

的冲着清顾点了点头。

想着治标不治本,忙走到红发少女面前道:“别哭了,哭的怪没意思,以后我罩着你,说谁欺负你了。”

千月一愣,看着少卿真切的脸容,呜咽道:“师尊,他们谁也没欺负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少卿指着自己冲着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银羽问道:“师尊?师尊?银羽!这鲛人叫我师尊!”

银羽抚着额头,无奈的开始介shào

到:“师尊,她是你最小的徒儿,也是我的小师妹千月。”

“呵呵。”只见少卿先是干笑了两声,又来来回回的看着眼前的千月和银羽,便仰头狂笑起来,指着银羽责怪道:“你早说嘛!你这做师兄的怎么能让师妹哭这般断肠!”

只见少卿想也不想的就把千月搂在怀里宽慰道:“亏得我前些日子得了这个新宝贝能收起这金贵的泪珠子,现在为师送给你可好?”

瓶子还没来得及放到千月手里,桑阳和银羽就先喊道:“喂!”

两个人尴尬一视,银羽伸手示意让桑阳先来,桑烟也就没再谦让,指责道:“整个神界就你大方,这银瓶葫芦是青丘狐族的历代传下的宝物唤兰银,它最主要的作用是吸收带邪魔之气的万物,在瓶中净化,去坏收好。也就说,将好的收为己有,并将坏的吸收殆尽。”

“清顾神君肯给你也就罢了,你还那这种要紧法器来哄千月——”

千月和少卿都不知这看起来还没巴掌大小的银色葫芦瓶子,竟然本事如此了得,千月忙把瓶子推到少卿怀里,慌张的说道:“师尊你没事就好了,我什么都不要。”

少卿尴尬的拿着这法器,看了眼清顾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迹象,瞥眼好奇的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清顾笑道:“你确实送不出去,这兰银现如今只听从你我二人的话,送出去只是个装饰罢了,不如回了青丘带你去库房选个千月喜欢的拿走。”

少卿细细的端看了一遍兰银的小葫芦,抱怨的嘀咕道:“送这么宝贝的东西也不和我说一声,难怪能把当初入了魔的银羽收到这瓶子里。让他们反倒来责怪我。”

说着就把瓶子小心的收到乾坤袋,想着正好都要去青丘,那便把事情给一起办了吧,拍着千月肩膀,笑道“去了青丘让清顾神君补给你一个,别客气,他的青丘都是我的,兰银还是我拿着吧。”

千月不可思议的望着银羽和清顾,道:“师尊你怎么历劫还把青丘给收了?”

银羽摇摇头道:“师尊是没了记忆,习惯就好。”

千月小心翼翼朝银羽问道:“师兄,师尊还能恢复记忆么?”

银羽点了点头,佯装热情的说道:“你我有两千年未见了,待会我们一起去青丘,你与我一起走,我好知dào

这两千年枫兮殿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里,千月便兴致勃勃的道:“好的师兄,师尊这两千年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呢。”

桑阳和清顾明显听出这银羽是想把他们排除在外,了解事态,清顾先轻咳一声笑道:“既然是往事不如与我们一同分享,少卿你说是么?”

少卿一愣,总感觉这氛围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横竖自己恢复了记忆都能想起来,决定干脆不和他们闲扯,大方道:“我没兴趣,你要想知dào

,等我恢复了记忆都给你讲了便好,凑什么热闹。”

桑阳自从听到少卿把青丘当做自己地盘的念道,他便强压着心头的不适,现在又听到少卿对清顾是敞开心怀的对待,着实有些难以忍受,表面上和往常一样,心中开始默念起清心咒。

假如是从前,自己定会甩脸子不再理会少卿,可是这一回,不行!再这样自己会错过的更多。

少卿好奇怎么这爱管闲事的桑阳没凑热闹,没忍住的对他用了观颜读心的法术,竟然感知dào

他在用清心咒之类的法术,忙凑到他跟前正想要问怎么了,却见桑阳飞快的避开少卿,如见了瘟神一般,然后,节节倒退,逼到了墙边。

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地举动,少卿有些反应不及,看着眼前的俊逸的紫色身影,略带生气的问道:“你傻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了要用清心咒!至于这么躲着人么!”

桑阳的眼神,接近惊惶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知dào

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狼狈不已,听到少卿的话,他更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觉得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间,被众人围观,而且这里面的人还有白清顾!一向自尊心强的桑阳君上终是没忍住,大声喊道:“吴少卿!我看你才是个真zhèng

的王八蛋!”

少卿的神色先是困惑然后愤nù

的吼道:“我……我怎么了!”

桑阳眼前被少卿的身影塞的满满的,怎么都避不开视线,感觉自己世界像是被她笼罩,正渐渐地吞食着自己。

片刻功夫后,才失态的出声大叫道:“你很好!我就等你恢复记忆!看你还如何看待我!”

“哈?”

清顾也看出了桑阳的不对劲,见少卿依旧是一脸不甘心的态度,上前一把拦腰把少卿抱起:“我们出去透透气。”

少卿固执的跳出清顾的怀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不,要!”

什么恢复记忆怎么看待他!冲着桑阳也大声喊道:“你这是欺负我没了记忆不方便与你翻脸,告sù

你老子也恢复了一点点的记忆!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就打我一耳光!现在你怎么还反过来咬我一口!倒像是你是抱着贞洁牌坊的娘子!”

吸取了一万年前经验教xùn

的千月,如惊弓之鸟大步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少卿,语调中带着恳求道:“师尊啊,你别说了!这些荤话,说出来伤人伤己啊!”

第 十、 章 离了片白茫茫山

少卿看了一眼使出全力抱着自己的千月,心终究是软了下来,哼了一声,拉着千月就往屋子外面走,宽慰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懒得和他计较,待我恢复了记忆,发xiàn

他曾亏待了我,羞辱过我,定要让他好kàn

!”

千月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机灵,难怪师兄依旧没跟师尊说凡间的事,又见少卿还是气血翻涌的模样,急忙从袖中拿出一个被手绢包的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件,小心翼翼的翻开手绢,里面竟然是个油饼!

她把油饼递到少卿面前,红着脸说道:“走的时候急,我就给师尊带来这一个,等我们回了枫兮殿,我再给师尊做新鲜的吃食。”

少卿接过油饼,有力的咬了一口,这饼子竟然还有些热乎,也不像是这丫头捂着所制,便问道:“这是今天才做的?”

千月是知dào

少卿挑嘴不爱吃隔夜剩的旧食,点了点头,极认真的回答道:“我每日都会做些这饼子等你回来,这是雪漫接我之前才做出来的,用鲛丝做的方绢包了起来,所以师尊尽管放心吃就好,定是新鲜之味。”

少卿拿着油酥饼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千月的红发,眼中满是疼惜的笑道:“我虽不记得你,但凭着这手中的油饼也知dào

,你我定是师徒情深,你师兄果真没诓骗于我。”

千月见少卿渐变是失了记忆,不识的自己,疼惜未曾减去,便似过往一样撒娇,不满道:“师尊有了青丘的清顾神君,才顾不得我,临行前嘱咐你不要招惹仙娥女君,你倒好招惹起了男神君。”

少卿也没有回千月的话,只是看着千月浅笑安然,心里怎么想只有自己知dào



屋子里的银羽见少卿她们出了房门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扭头回头瞥了一眼桑阳,看着依旧失魂落魄的桑阳,眉宇之间飞快的划过一丝忧虑。

忧虑的何止银羽一人,桑阳觉得自己用清心咒平静心情的事被少卿揭穿开来,脸面尽失。清顾也不是痴傻之人分辨不出桑阳为何会如此失态,挑眉不客气的说道:“既便是少卿恢复了记忆,你也没什么机会了,桑阳君上。”末了补充一句:“少卿在一万前的宴会时是存了欢喜你的心,可惜了,被你认为是荒唐之事,便绝了心意。”

“你!你别得yì

太久!”桑阳被清顾的话刺激的气血郁结,好一会儿才变回原先那个从容淡定的模样:“也不知dào

是谁欺负她没了记忆!”

银羽实在见不得这样的局面,冲着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够了!看着就头疼。都给我好自为之吧,好日子没几日了!”

他们二人不知dào

银羽在话里玩着什么玄虚,心里只觉得他大概是被局面扰的心烦意乱所致,便谁也没再吭声,等了一会儿,清顾只道:“我和少卿一同先走,你们自便吧。”

银羽沉默片刻,道:“好,我随后带着千月走。”又想起什么的指着对桑阳说道:“莲女君是你答yīng

她带她去的,你与她一路。”

桑阳闷闷的“嗯”了一声,算是答yīng

了。

见谁也对安排没意见,清顾便不再屋子里停留,走出门外去看少卿,这当了十六万年的男神君的少卿,果真哄女子开心的招数比男子还拿手,出门便看到少卿把千月逗的咯咯直笑。

千月乖巧的偎依在少卿的肩上,闻着少卿身上飘散出来的奇特香气,慵懒的闭上眼睛,心中只觉无限的安宁和悦:“师尊身上的香气,怎么与往日不同?还带着些竹韵的香气呢,清雅——”

“嗯……可能是和白清顾待着久了?”少卿原本随口应着,清顾眯了眯眼,笑逐颜开的说道:“要是觉得好闻,可以和我多呆在一起,最好别分开。”

千月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哪里听过这种烧耳朵的话,连忙捂着脸钻进了梨韵阁,少卿看这情况也就没再强求千月留下,嗔怒的看了眼清顾,背过身问道:“怎么得空出来了?你们三个不是在编排怎么暗害我么?”

此时的少卿正背对清顾负手而立,望着对面的郁郁葱葱的翠竹,清顾知她是故yì

这样说想呕人,便宽慰道:“我们不过是安排一下怎么去青丘回风清殿罢了。”

“你们怎么安排的?”

清顾边说边靠近少卿:“你我先行一步,银羽和千月随后,莲女君和桑阳君上同行。放心时间也错不开多少。”

“好。”

听着少卿不冷不淡的回话,清顾伸手将少卿放在背后的手攥入了自己手心,浅笑道:“现在走可好?我这几日真当是看腻了这白茫茫一片的风景,到底是青丘自在,你也好清点青丘宝物库房的物件不是?”

少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下眼前的景色,转身望着清顾,淡然道:“我也腻了,如今这莲山看着心里烦躁。”

话音还没落完,就只见清顾双臂微张,轻巧的向后滑出一丈远,顿时化出九尾狐的真身,用神识对少卿说道:“我们现在就走可好?”

少卿见人家连架势都摆好了也就没再犹豫,爽快的跳跃了上去,斜坐在一侧,探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抚着清顾晶莹雪白的毛发,打心眼里喜欢的说道:“这一身皮毛成色甚好,要是做了皮袄定是好kàn

的紧。”

清顾细想着少卿是个想要什么就会做的人,万一哪天真的想要件狐裘大衣,把自己的毛剃了,也不是干不出来,转睛一想,谄笑的说道:“少卿君上,你出门把我抱在怀里,不是显得更威风?”

被清顾这么一说,少卿脑子里还真闪现出,自己怀抱着乖巧的青丘九尾狐君,扬扬洒洒威风至极的模样,脸上不由的露出痴笑,这主意也不错,倒是显得比皮袄子有说服力。

梨韵阁里的人都出来被清顾化真身的强dà

全场逼了出来,这是在做梦么!师尊是乘着什么神兽?千月迷茫地伸出手揉了揉双目,睁眼定睛,困惑的看着少卿,片刻想起来清顾神君是九尾狐君神君,将双手放在嘴边,抬头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师尊你们这是准bèi

做什么?”

少卿意气风发的仰头,蓝色发冠上的蓝色发带迎风飘扬,开怀笑道:“我们自然是要先去青丘,你们随后到便好,放心吧,你银羽师兄会护好你。”

说着她便伏在清顾绵软的身上,安心道:“我们走吧,离开风清殿这么久,怪想念小玄风的。”

清顾朝着银羽点了点头示意之后,头也不回的疾疾如风的朝风清殿的方向奔了去。

银羽见少卿他们已经远去,对千月柔声说道:“进屋子与我收拾一些东西,我们也出发。”

千月在枫兮殿本就是负责分类事务类型,整理书籍,帮少卿和众师兄们打理清点法器的杂事,见终于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雀跃的朝屋子里面走去。

桑阳出了门,只瞟了一眼少卿,便低头不在言语,只道千月进了屋子,觉得没有自己什么事,略带萧索味道的说道:“我去看看莲女君准bèi

的如何。你们若要走无需与我们打招呼,我们自行追去就好。”

“嗯,桑阳君上你在意我师尊与清顾神君的事,是因为知dào

我师尊是女子么?若是那样你还是视她为男子吧,毕竟我师尊也是个对男女之别,认识浅淡的神君。”

这话本是用来宽慰桑阳的,可对桑阳来说无疑是句句剜心,正是因为少卿对男女之别看的浅淡,她才会如此在意自己那一巴掌“荒唐”,她才会那么决绝的断了对自己的心思,她才会愈发的中意白清顾,那个和她一样随性随心的男子。

他失神地往前走,没有理会银羽,日跌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斜拉开来,英俊硕长的身形显得萧索,本是生来的白色皓发,倒有些看破前尘芳华的素白之感。

廊道之中,他在风中走来,紫袍翻飞,若是当做男子可以不这么难受,那就当做是男子吧。

快到莲女君的屋子,廊道左右两边多出了两排随微风摇曳的新莲,花朵清雅淡雅,情致悠悠。桑阳就静静的站着,路过的仙娥都互相悄然的拉扯着袖口,收敛神色的快步离开,朝莲女君的屋子走去。

雪漫和雪容也是才知dào

师尊莲女君要去青丘,雪漫在给莲如收拾一些衣物和法器,雪容紧随着莲如,手执薄子墨笔记录着嘱咐的事项,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探身观望的仙娥,莲如停下嘱咐,分神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小仙娥们既怕怠慢了桑阳君上,又怕耽误了师尊,在外徘徊犹豫许久拿不定主意,见莲如发xiàn

了她们,如释重负的说道:“师尊,桑阳君上就在屋子外不远的廊道中站着出神,我们没敢去打扰,你看?”

莲如有些吃惊,未免有些太快了点,待雪容先轻咳一声后,她才如梦中醒来般,道:“过会儿我亲自去,你们先两个先下去吧。”

又扭头对雪漫问道:“你可收拾好了?”

第 十一 章 神之去兮风亦静

莲如心中无奈暗叹,表面却不显露,风姿依旧是从容优雅的做派,思虑了片刻,慢慢说道:“雪漫也同我一起走吧,雪容留下照料莲山事务,这两千年你们的历练的也差不多了。”

这两千年雪漫一直在围着莲山打转,极少出门,听着要和师尊去青丘,自然是欢喜高兴的点头答yīng

了。

雪容心中头虽然把莲如的话听了进去,但总觉得这嘱咐倒像是日后要撒手不管的迹象。又细想着师尊是雪神,也不是能随便离职的神位,终是忍住了询问,毕竟雪漫师姐还跟在师尊身边。

“师尊,我收拾好了,法器都给你装入了万盛莲中吧。”

雪漫掐诀手中冒出一株的莲花,花瓣慢慢展开来,露出了金色的花蕊和嫩黄色的莲蓬,散发出阵阵芳香,紧紧依偎着一叶碧绿滚圆的荷叶。

她小心翼翼的将法器一件一件的缩小收拢在莲蓬之中,然后掐诀花瓣闭合成含苞的姿态。熟练地走到莲如身后将“万盛莲”簪在发间。

灼灼荷花发间绕,显得莲如越发的清雅秀美,见雪漫已经为自己装扮好,莲如便洒落的走出了房门,朝不远处的桑阳走去。

莲如在桑阳身边静站片刻,见他盯着对面的山头迟迟不说话,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才问道:“桑阳君上,这对面清淡雅致的春景可美?”

桑阳如被初初惊醒般,怔愣一下,突然听到这样的问话,实话实说道:“与莲山白茫茫千篇一律的雪景比起来自然是入得了眼。可与神界的其他地方的春景比起来,相差甚远。”

莲如目光清澄通透,继xù

说道:“那就不看好了。”说着她素手一挥,对面山头的翠竹春景便消散,没了踪影道:“这幻景是过去留住在莲山的少卿给我布置,他只说枯燥,无趣,顺势就将莲山奇异的冰棱也凿出些花鸟异兽的形状……”

桑阳接话道:“她惯会用这些幻象,雕工的伎俩。”又见莲如沉浸在回忆中洋溢出的喜色,想到有些事还是让莲如知晓的比较妥当,低吟一声后,不紧不慢道:“莲女君,你可知少卿是女君?”

莲如脸上并无吃惊的神色,反倒是低头深思起来,从上古到如今整个神界都只见过少卿的少年装扮,若不是少卿男子做派在外撑着,凭着阴柔的脸容任谁都会怀疑少卿是女君。

在莲山这几日少卿不知为何身形渐渐张开,长得越发的俊美勾魂——定是过去用什么法术强行压制容貌身形的法术才会至此。

想到这里莲如不由的掩面笑道:“难怪,他当年退婚时就扬言自己是龙阳之癖,好男风,原来奥妙在此。女君能活着如她这般洒脱,随性,在神界也算是头一号。”

桑阳以为莲如会为了少卿的欺骗,发难恼怒一会儿,没想到她是这样看少卿,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你准bèi

妥当后与我同行去青丘,少卿和清顾先行走了,银羽和他师妹千月同行。”

本就是桑阳为了岔开话题说出的话,声音不大,声调不高,几乎可以说是平淡之极,可是每一个字都好像针刺进莲如的心里。

话音落下时,莲如的脸容转为无力的苍白,失神道:“银羽他就如此厌恶我?连同行的机会都不给?”

感觉到不对劲的桑阳,再瞧莲如脸容生了灰败感,忙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你们在莲山都发生了什么,听千月的话,银羽在你莲山滞留了两千年之久,少卿不来莲山接银羽回去是为了成就姻缘之说。”

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安。

再看莲如脸上一时忧愁一时欢喜的神色,一把抓着桑阳的紫色锦袍袖口,急急问道:“你是说,少卿两千年前就知dào

银羽在莲山?银羽神君落难到莲山是因姻缘所致?”

“可以这么一说。但万一是少卿胡诌的——”

莲如脸上难得的弯出一抹清亮的笑:“少卿的占星卜卦之术我还是信得过。”

雪漫和雪容在里莲如不远处的一旁,安静的等候多时,桑阳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第一个不能忍的就是雪漫,想到少卿是女君,心里把少卿曾做过的事都想了一遍,调戏仙娥也就罢了,还敢装着胆子先答yīng

了与师尊莲如的婚事来骗法宝,又想到前几日和清顾神君在殿里的拉拉扯扯,一巴掌直拍自己的正脸,感觉少卿君上就是为了祸害整个莲山的是非观而存zài



雪容见旁边的师姐一副要爆fā

的姿态,忙伏在雪漫耳边低声道:“师姐,你还是淡然点比较好,你还没见昨夜,少卿君上和清顾神君惊世骇俗的举动,若是少卿君上是女君,反倒会让师姐妹们松一口气。”

这莲山中到底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比起莲如这边为姻缘之说的欢喜,而梨韵阁这边倒是显得气氛凝重许多,千月进了屋子正准bèi

埋头收着东西,就被银羽一把按坐在茶桌前,严肃的问道:“告sù

我,师尊在我不在的两千年都做了什么?”

千月瞬间被问的奇怪,双唇开合,脑中不知该从先哪件事说起,纠结道:“师兄这——”

银羽不慌不忙的手扶着千月的双臂,半蹲下来,抬头凝视她的金色双眸,诚恳又不容拒绝的说道:“一桩桩一件件的都给我说一遍。这很重yào

。”

千月细细的说道:“这两千年师尊平日锻造兵器,每隔一段日子便会去南海看银海师兄管辖的鲛人族,偶尔也会带我一同前往。”突然灵光乍现,一拍脑袋道:“对了!前一阵子,枫兮殿来了好些个我不认识的神君和师尊聊了三天三夜,他们离开时神色都不是很好。”

银羽心里已经是连连暗叫不好,看来少卿师尊打算下一盘大棋,频繁的探看银海师兄已经是了不得的事,若是没猜错,前些日子的神君们定是师尊手中的得力魔将,连在师尊身边五万年的自己都很少见他们露面,千月必定是不认识,牵涉到魔将的事,能是什么好事?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指着窗外怒言道:“好个吴少卿,我看你恢复了记忆怎么赖账,什么姻缘之说!分明就是趁我应劫在莲山,刚好支开我好办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非要这样!”

千月见银羽气势汹汹的状况,被吓的怯怯问道:“师兄!你是说——要出事了?”

银羽顾及到千月是个沉不住事的主,生怕她又开始哭,不再拖拉道:“我们现在就走!去青丘!”

“这些东西怎么办?”说着千月指着梨韵阁绕了一圈。

银羽挑眉问道:“收拾东西重yào

还是师尊重yào

?”

“师尊!”

“那走不走?”

“走!”

目的已然达成,银羽宽袖一掸长袍,悠然微笑道:“你不是早就想坐着我的真身飞天么?”

咦咦咦咦咦咦咦?!

难得今天师兄如此大方!千月想都不想的用力连连点头,眼中闪着满是期待的光彩,银羽也没多客套,翩然走出梨韵阁。手中快速的掐诀,行云流水的化出了凤鸟的真身,每个动作都是从骨子透出的从容优雅。

追出来的千月被银羽的白色凤鸟真身看迷了眼,心道:凤鸟连高傲的姿态都能如此赏心悦目,不禁脱口喊道:“师兄!真威风!这样会不会显的太高调?”

“那你要不要高调了?”

“要!”

“还不上来?”

千月轻松的一跃跳到银羽的身上,大声喊道:“师尊说了,出门如果高调了!那就还要嚣张点!要不丢了枫兮殿的脸面就不好了!”

银羽听着千月的歪理邪说,脑子里都能想出少卿是如何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教导千月,想着千月平日也是极少出门,便仰头长鸣一声,一则哄千月开心,二则顺便通知桑阳他们已经出发。

悦耳的凤鸟长鸣声直穿云霄,响彻整座莲山,引来山中仙娥纷纷仰头侧目,惊叹不已的望着凤鸟展翅翱翔的美景。

桑阳这边听到银羽的凤鸣,自然知晓缘由:“看来他们也已经出发了!”

莲如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犯嘀咕的两人道:“雪漫,我们也走吧。”

雪容听后盈盈一拜,真心实意的说道:“愿师尊和桑阳君上路途平安,师尊,莲山众弟子在这里等你回来。”

莲如扶起雪容,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莲山就交给你托管了。”

桑阳已经开始掐诀,只见莲山上空突然青云团聚在一处,云层中慢慢显露出游飞的白龙,体态矫健,龙爪雄劲,云雾波涛之中等候着桑阳的指示。

“我们一同驾龙去青丘。”

说着桑阳便头也不回的腾云朝白龙飞去,莲如和雪漫紧跟其后。

雪容望着三人在云中渐渐隐去的身影,心中惆怅万分,只见莲山所以的仙子仙娥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有凤长鸣神去兮,云遮天昏蛟龙移”,这青丘之行到底是藏匿了多少预测不到的结果?

第 十二 章 灼灼其华与君别

青丘之地物产丰饶,四季如春,若说起风景自然有道不完的绝美风光,所以居住着不少神的子民,也繁衍声息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种族,九尾狐族在这里有着绝对的地位,没有任何的种族敢轻视九尾一族,即使是上古遗留的强dà

神民。

青丘风清殿中小玄风生活在这毫无危机感的地带,整日的任务就是无所事事的绕着神殿逛了一圈,说来自打小神君和清顾神君出门去了莲山后,玄风心里就又多了一件事,每天心里默默盘算一遍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风清殿外是一片艳美的桃花林绵延了数百米,百步之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香气沁人心脾,踏花瓣路漫步,纷飞的桃花般如同粉色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

这日小玄风心里不知为何惦念起曾在凡间与月颜的情义,这才在桃花林里走了两步,便看到天空中的九尾白狐,不是自己的神君大人还能是谁?眯着眼再看清顾身上的海蓝色影子,心里说不出的雀跃,狂喜的喊道:“小神君,我就知dào

你会回来!我快想死你了!”

因玄风还与清顾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少卿没听真切下面的玄风喊了些什么,又只见他在下面又挥手又蹦跶的模样,拿着清顾开涮道:“看看你家的小仙童,高兴的就差飞上来了。”

清顾俯冲着向桃花林奔去,快到玄风眼前时,才用神识对少卿调笑道:“听清楚了,他可不是为了我欢呼,人家口口声声喊的可是小神君,我想死你了。再说,什么你的我的,不全都是你的么?”

说完便化作了人形,少卿没想到清顾会突然这样做,措不及防的跌落在他怀里,心绪不定的用拳头锤了清顾胸口一下,嗔怪道:“从哪里学来的占人便宜的法子?拿捏得还真到位。”

清顾横抱着少卿也没撒手的意思,心情甚是愉悦的宛然一笑道:“这可是我构想了一路的计划,还能不十拿九稳?”

在一旁被当做空气的玄风,自然知dào

自己家的清顾神君是个行事不低调的主,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咳出存zài

感之后闷闷的开口说道:“你现在可以放下我的小神君了吧?”

少卿见有人帮衬着自己,也不客气的瞪了清顾一眼,硬气道:“就是,现在你可以放下本神君了吧?”

这两个人配合这么默契也是难得,清顾便轻巧的将少卿放了下来,这少卿刚站定身形,玄风就围着少卿绕了一圈,瞪大了眼,失声尖叫道:“小神君!怎样才想像你一样长这么快!这才——”

说着玄风就又开始拿手算起来,嘴中念念有词道:“一,二,三,四,五六天啊,你就可以长得这么高,这么好kàn

,比以前还要好kàn

!这样下去,神界就没有仙娥能配的上你了。”

少卿顺溜的从胸口衣襟里掏出自己的落花镜照了照,摸着自己的脸容细细的端详,凤眼飞俏,双唇轻启,认真道:“小玄风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我这要是寻个丑八怪在我身边,出门让其他的神君笑话我审美有问题,可就不好了。”她歪斜着脑袋错开面前的镜子,看了眼白清顾,又返回来看着眼镜中的自己,叹声说道:“我这也是没了记忆见识变少了,指不定哪天见了更俊俏的就变心了。”

清顾在一旁听的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夺过少卿手中的落花镜,对着自己也照了一下,冲着玄风问道:“玄风啊,你说我这容貌在神界排的上多少?”

小玄风还真当回事的想了起来,又看着清顾身如玉树,俊美绝伦,脸如镌刻般有棱有角五官分明,青丝时常披肩而落,一对桃花魅眼,含着多情,稍不留心看了进去就会沦陷其中,虽然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泥,但眼里中时常投出的精光让人不敢蔑视。

坚定的说道:“清顾神君,我是没见神界的传闻中的俊的不像话的魔神少卿君上,现在看来的话,你没小神君好kàn

。”

少卿顿时“哈哈”开怀笑了起来,小玄风果真是自己在风清殿的头号粉丝,走到清顾身旁拍了拍他肩膀道:“清顾神君你可是要略输与我的哦。”

这一万年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小叛徒?不帮衬着自己说话也就罢了,还反过来给别人说话。

清顾反手就将少卿放在自己肩膀的玉手扣在手中,悠然的笑道:“是是是,少卿君上是最美的,迷倒万千仙娥女君,顺带把我也迷住了不是?”

“清顾神君你方才叫小神君什么?”

“少卿。”

玄风见清顾回答顺畅,急忙追问道:“魔神少卿?”

清顾忍笑点了点头,当真是想看看这脑袋痴痴呆呆的玄风会是什么反应。

玄风从上到下的重新打量了一遍少卿,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锦白色龙纹鳞甲纹劲装,清晰可辨锦袍上游走着一条海龙四爪腾空,脊上插有一柄宝剑,龙首怒目,张口吞住怒吼,吓得他向后退了一步,魔神风姿尽现。望着少卿一双琉璃光芒的海蓝色凤眼,困惑的问道:“小神君,你是魔神少卿君上?”

少卿见小玄风被惊吓的像小鹌鹑一样,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估摸着,是的。”

玄风愣神许久之后,指着清顾说道:“清顾神君,你完了。”

清顾好笑的问道:“为什么?”

玄风忌惮的看了眼少卿,见少卿依旧是笑眯眯的望着自己,拍了拍胸脯壮着胆子说道:“听说少卿君上很厉害,把他惹恼了,把你的青丘拆了都有可能。”

清顾伸手出来接着空中飘落的桃花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将花送入嘴里,细嚼了起来,桃花香气和青草之味混合在口中,:“唉,不会。”看了眼少卿眉眼含笑的模样,又抬手佛开她发间的浅粉色花瓣,眸中含情,柔声道:“青丘是现在她自己的东西,她舍不得。”

玄风完全搞不懂的问道:“什么意思?”

少卿探手敲了一下玄风不灵光的脑袋,霸道的说道:“意思就是以后你是我的小仙童了,不是清顾的了。”

听了这话的玄风,欢快的绕着少卿转了一圈,仿佛春日散落的花瓣都是为他庆祝,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真的么?那我以后会不会有许多的法器,宝物喽?”

还真是个实在的孩子。

他停下脚步,好奇的问着清顾:“对啦,青丘为什么是少卿君上的了?”

少卿觉得玄风这孩子傻得很是可爱,忍不住的就又把他的短发揉成了鸟窝,拍着他的脑袋,笑道:“这个你就自己好好琢磨吧。”

春日东风暖,林中满花开。少卿抬头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被桃花树茂密枝叶遮挡,隐约可见的风清殿,因地上都是春日飘落的早花,铺盛太满,故而踩上去潮润而绵软,好地方,灼灼其华,尽是些风雅的调调。

她没再理会身后的两个人,独自一人悠然的向前走着,怕他们听不到,故yì

提高音调说道:“等忙完了正经事,我再好好在青丘逛一圈,听说你这里还有很多的妖怪种族,还有上古的神民。定是与其他地方不同,戏耍之处繁多。”

“在这里住下不就好了?想怎么样都可以,这里的妖怪神民甚是淳朴友善,你定会喜欢。”少卿停缓下脚步,扭头望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清顾,叹声道:“若我是普通的仙娥女君,辞去仙籍,神籍逍遥在外也未尝不可?可惜了,这魔神在十六万年竟然无人能顶替,有这样的神君存zài

的话,恐怕你们也该早就知晓我是女君。”

清顾望着少卿有些倦怠的身影,想着她十六万年的孤寂谋划,低声道:“是我没有想周全。”

“清顾,月颜回来,其实你可以去找她,我这里怎么想都不是长长久久,不如去找个能陪你共度这一世的神或是仙。”

大抵是听习惯了,少卿的胡言乱语,清顾失笑的佯装生气的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又开始说开胡话?你一天不让我气恼几次心中就不畅快?”

少卿眯着眼,从腰间的乾坤袋掏出占星卜卦的罗盘,递到清顾面前,浅笑道:“我估么着自己的没了记忆就不是什么好事,本是要给银羽显摆宝物时,却发xiàn

了这个。”

清顾接过少卿手中的罗盘,参以日月五星七政及天象星宿运行原则,按着已经卜卦好的卦数开始掐算起来,眉头越皱越深,待掐算完后,用力的将罗盘弃置在地上,望着少卿。

他还存着一丝存着侥幸的心理,望着她的双眸,讷讷的问道:“不是你对么?”

少卿安然浅笑,看通透的说道:“我算过了,这卦数是按我的天命卜算出的焚神殒命之迹。”

她缓步走到罗盘被弃置的地方,弯腰拾起放入了乾坤袋中,自顾自的说道:“清顾,我想我快要休息了。想着答yīng

你的事,怕是没法作数,总规是与你说了比较妥当。”

少卿紧接着抬头对清顾粲然笑道:“这几日,我很欣喜。”她在周身已经悄然布出淡蓝色结界。

第 十三 章 七情锁开魂归来

清顾无法遏制怒气的冲着少卿喊道:“吴少卿!果真你才是个王八蛋。”

难怪她昨夜会做噩梦!为何不早些与自己说!独自一人承shòu心中的惶恐不安。清顾越想越觉得恼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却不想被少卿拉开的结界反弹,倒退了数步。

待站稳了身形愣愣的站在远处,困惑的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开什么结界?”

少卿缓缓闭上双目,看起来像是正在闭目养神,她不再看清顾慌张失措的神情,想到清顾和桑阳曾抱着的执念,自己到底不喜欠着别人,趁着现在还没什么命陨的预兆出现,先了却他们的心愿吧。

一声叹息后,从怀中掏出了聚魂灯对着轻吹一口气,掐诀竟然忽然悲悲戚戚,清泪直流的唱道:“多情真命薄,容易即回肠,今汝思之爱人所逝,心如万箭穿心,借聚魂之力,凤女归巢九重门,愿恋人相逢欢复泣泪。”

这聚魂灯是仙人魂魄心甘情愿入灯锁情的容器,对魂魄的七情六欲皆为看透,如落花飘零,逝去爱人之魂,属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神灯感知少卿吟唱的悲痛之情,剧烈的在手中颤动,浅柔粉色的灯光万盛而亮似飞火流萤,围绕灯身飞舞,随时等候着少卿再次派出指令。

少卿见聚魂灯的七情锁开启,迅速掐诀道:“此女唤月颜,皆为九尾狐君清顾,东华桑阳,心所牵挂,你们去寻他们找线索吧。”

只见无数的粉色流光从灯中飞脱,一部分先是冲着近在眼前的清顾飞去,另一部分像是在寻找什么朝着天际飞走。

清顾一心想着如何破了少卿拉开的结界,谁想刚要掐诀,结界不攻自破,猛地得被飞拥出的一束束浅粉色光芒,将自己笼罩其中,没有任何准bèi

的清顾被灼眼的光芒恍惚了心神,不知为何,分明一心念着少卿的安危,脑中却不受控zhì

的闪着一万年前在凡间与月颜的一桩桩一幕幕。

记忆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如风在哀苦,凄凄散落思绪再次归拢。

清顾立kè

盘坐在地,额头上冒着晶晶汗水,开始清心咒配合束缚咒强行压抑心头思绪,急急的向少卿方向撇去,只见她周身散着淡淡的海蓝色光芒,自花海中走来,战袍飞扬,飘逸绰约神姿尽收眼底。

少卿神色凝重的望着清顾脸容的痛苦之色道:“莫要分神,速速念起月颜,这搜魂的引子才能从你身体里出来。”

清顾心头一惊:“你——你做了什么?”

“我已经开了为月颜聚魂的法术,你和桑阳的执念,现在我为你们实现。”

清顾抬头双眸盛满怒意的对上少卿的凤目,少卿被这样盯着心猛跳漏了一下,心嘘的解释道:“我想着先救月颜,万一我在恢复记忆时有个闪失,往后即便有聚魂灯也无人能救月颜了,未免你们又是一阵子的伤心绝望。”

被刺激到的清顾如同迸射滚沸热浆的火山口,宣泄着怒气还灼伤着自己,发狂的指责道:“不会有闪失,哪里来的闪失!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你给我马上终止了这法术!”

少卿见清顾执拗的不肯向搜魂的引子屈服,冲着对面不远处已经傻眼的玄风喊道:“小玄风,还不过来!”

自从少卿拉开结界,玄风就被少卿身上所散发的气场牢牢的震慑住,脚底就如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双唇开合却被灌入口中的气息压迫的无法发出声响,只能心里如被油水煎熬,眼巴巴看着干着急,听到少卿的呼喊而自己只能无所作为的傻眼,玄风开始簌簌的掉眼泪。

向来只和神君见面少卿也没反应过来玄风不过是个修为不精的仙童,哪里承shòu的住上古魔神上乘法术的气场?见玄风只是站在原地一个劲掉眼泪,扁着嘴说道:“这孩子见不得自己神君受罪还是我来吧。”

说着撩起长袍,蹲下身子,手挽起长袍的袖口为清顾轻轻的擦拭额头的汗珠,宽慰道:“清顾,聚魂灯的法术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来。你这样只会耽误了时间,耗费了你的心神,待会儿谁来为我做结界,护我引魂呢?”

清顾听了少卿的话,心中已经开始动摇起来,可想到要回忆过往情爱,如同是对少卿感情的背叛,千思万绪缠绕心间都是解不开,理不清。

他伸手拽住少卿游走在自己额头的手,气息极不平稳却又慎重仔细的说道:“少卿,等月颜回来,我还了她的情,你我就成婚可好?既然魔神无人可替代,我便护你这一世安然。你不会有任何闪失的,即使天坍塌下来,也不需yào

你去补。”

少卿面露犹豫之色,毕竟是关乎这一世姻缘的事,先前也只是答yīng

他在一起试试,为难的开口道:“清顾,我不——”

“能”字还没说出口,清顾就使出全力,将少卿拽入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箍住不松手,当即便解了施在自己身上的束缚术,在记忆涌上来之前,快速的衔住少卿柔嫩的双唇,情难自禁的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少卿,情根深种即是如此。

被拉扯到清顾怀里的少卿是本想推开他,可转念想着清顾可能是被搜魂的引子不畅快,便将手放在清顾的心口处,用察神之术探知他心中所念。

这一探,瞬时少卿脸上的红晕比林中的桃花还要娇艳妖娆,让他想月颜怎么心里都是自己?羞臊人的急忙把手挪开,心神荡漾还没来得及平复就被清顾吻的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得了空隙,气喘吁吁的说道:“清顾,你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清顾依旧不理会少卿的话语,把少卿的手再次放在自己心口处后,再次吻了上来,少卿心里跟明镜似得透亮知晓清顾为何这么做,想着现在能过一日是一日,眼里含笑的着把眼闭上跟着清顾放纵起来。

两个人你情我愿,唇齿间与气息的结合,如鱼得水,不知何时,两个人躺睡在桃花花海之中,少卿感到周身好像浸没在温热的泉水之中,情欲带来的快意一遍又一遍的侵蚀着自己已经脆弱不堪的神识,分明想推开压在身上的清顾却还生出不舍,为难之间,终是被清顾的行为搅和的脑中一片空白,绚烂之极胜过花雨飘落。

感到脑中清明不少清顾,望着在花瓣之上双目迷乱魅惑的少卿,分明神识在混沌之中,可每一个举动都勾魂摄魄,不再想控zhì

自己的情欲的事,反倒是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

吻的情浓时,便悄然地将手探入她的衣领,岂料少卿裹胸的带子这时候出来碍事,不得不刻意的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可怎么都解不开少卿腰带上的扣锁。

心里叫苦,忙掐诀解扣,眼看着没了腰带的衣衫松散开来,就在这桃色灼灼的树林里,四目相对。见少卿毫无抵抗之意,心中大喜,轻缓的掀开她的外裳,却只掀开一半,便听到不远处玄风喊了起来:“你们大白天的打算做什么!”

“啊!”清顾低沉的吟了一声,心中恨的直咬牙,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小白痴在!

少卿的神识被清顾弄得已经溃散,这小玄风自然是能再次自由行动,本是欢快的跑到他们跟前准bèi

帮忙,不曾想到就撞到这种脸红心跳的场面,想到定是自家的神君犯了混,这种时候脑子竟然灵光的不得了,指着主犯清顾喊了起来。

清顾顿时拉开屏蔽的结界再看原本该在自己怀里人,已经红着脸坐了起来,厚着脸皮凑近少卿脸颊亲了一口,心满yì

足的笑道:“怪我太入神竟然忘了玄风还在一旁,你——”

少卿困惑的抚着清顾的亲过的脸颊,不自在的抱怨道:“光天化日之下,桃花野林里,险些不节制的与你苟合——”

顿了顿,她眉头一皱,盯着清顾透亮的双眸道:“看来你已经没事了。”又低头看着意乱情迷之际,被自己丢在一旁的聚魂灯已经有部分搜魂引子回来。

终于猛然明白过来,这搜魂灯的引子,不过是让清顾强行回忆起过往,寻到魂魄的线索,又不是控zhì

他心神的邪术,像是自己关心则乱,又被白清顾哄骗了去,还让他白白占着自己便宜。

懒得理会清顾,任由衣衫微敞的站起身,开始寻起来方才被清顾掐诀解开的腰带踪影,清顾被当真是被少卿的做派震慑住,没有含羞带臊的嗔怒,甚至连恼怒地叫嚷都没有,竟然用苟合来形容方才的事。

他瞥了一眼衣冠不整的少卿,锁骨香肩露在白色战袍间若隐若现,发冠歪斜发丝披散,神情却从容淡然的在林间寻游,自己倒显得尴尬起来。

少卿合拢衣衫穿戴整齐后,在扭头看清顾发xiàn

他的脸已经红的如同水煮的龙虾,轻声道:“你怎么了?”

分明是自己动了邪念,自己先吻得她,被问得莫名其妙的清顾,痴痴傻傻的回答道:“我——我也不知dào

我怎么了——”

少卿缓步走到清顾身旁,拾起聚魂灯道:“再等其他的引子回来就能施展全部的法术,到时候你可要护好我。”

第 十四 章 魂归兮来魂归兮

陆离而又多彩斑斓的晚霞,把天际的半个天空都织成了炫美的锦缎。血红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它把蔷薇色的斜晖,闪烁不定地撒在桑阳身上与长袍的九色云霞相互呼应,仿佛整个人笼罩在灿灿金光里,显得愈发的神威凛凛。

当桑阳他们站在游龙身上渐渐接近青丘目的地,眼看着快到青丘时,前方猛地飞窜出点点的浅粉色流光,在云层霞光中穿梭,眨眼间的功夫,还未来的及掐诀预防,嗖嗖的直直钻入了桑烟的体内,胸口顿时心潮翻涌澎湃起来,恍惚间,万年前凡间的景象一一重现。

迟钝片刻,桑阳反应过来这粉色的光束是什么,聚魂灯的七情锁开了!少卿不是要自己恢复记忆么?怎么自己脑中闪现的全是万年前凡间的事?桑阳心里一慌,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立kè

对着游龙掐诀道:“速速前往青丘!”扭头又对着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莲如她们道:“你们站稳了!马上就要到青丘了!”

桑阳见没入身体的光芒已经返了出来,心中暗道:看来引魂的引子要回去了,对着游龙指挥道:“跟着光束走!定能寻到少卿他们!”

游龙扭头看了眼桑阳,龙吟一声吼,直奔向光束追了去!

而在桃树林的清顾定定的望着少卿,目光一转不转的盯着她,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声如蚊蝇问道:“少卿,你到底答不答yīng

成婚的事?”

少卿起初装作没有注意到清顾的目光,转头望着天空中飘落的桃花,一会儿,便听到清顾低声的询问,整个人一僵,完全没了方才的洒脱:“清顾,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可好?”

这句轻描淡写的回话,便将清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久久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的脸容布着愁苦之色,心里也知dào

这是必然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就答yīng

自己的求亲,还是这般寒酸上不了台面的形势。想着少卿最好脸面问题,心中暗暗下定决定要大搞一番,好显出自己的诚意。

少卿撇到清顾脸色不是那么太好kàn

,心里也是做好准bèi

会是这样的情况,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白清顾恼了不再理会自己,现下还有什么承shòu住的大事?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双睫微垂道:“把结界拉开吧,小玄风还在外面等着呢。”

清顾倒是爽利的嗯了一声,见少卿的发型依旧凌乱,柔声的浅笑道:“我给你绾青丝可好?”

少卿是打心眼里没想到清顾会是这样的反应,满是怪异的抬眼望去,却意wài

的看见清顾神情真挚眼中含情,浅笑似春风徐徐直入心间,未免好奇白清顾转性了不成?

见他跟个没事人似得表现,少卿也就没再客气,嗯了一声便转身背对清顾,等着他为自己绾发,随口的问道:“你怎么还会这种女子的把戏?”

清顾动作柔缓的拆下少卿的发冠,海蓝色的发丝倾泻而下,一时间美不胜收,清顾用手一遍遍的抚着柔发,笑道:“谁像你这样懒怠,习惯着别人伺候,我也不需yào

什么仙娥在身边侍奉,自然身边力所能及的事都是亲力亲为。”

少卿听了清顾这话也没觉的不好意思,轻轻的嗤笑一声道:“估摸着自己当了十六万年懒怠的神君,身边有银羽这样面面俱到的徒儿,千月这样贴心的小棉袄,把自己惯坏了。”

这时的少卿猛然觉得自己没了这十六万年的记忆也好,正好对于白纸的她而言一切都看似无关紧要了,也免得自己在殒命之际,心中有千中无奈,万般不舍。只是苦了自己的徒儿们,少不了为自己抹泪叹息几日?

想到这里少卿未免有些伤感,想着清顾也是值得托付的神君,三万年飞升成上神必定有几分本事,试探的问道:“清顾,若是我日后真有个闪失,枫兮殿的事务——”

清顾现在哪里容得下听得了这种话,“啪”不轻不重的一掌拍在了在少卿脑袋上,轻哼道:“以后再敢说这种话,我就在拳头里注入灵力的敲你。”

脑袋倒也没觉的疼痛,少卿扭头瞪了一眼清顾,威胁地说道:“我是让着你!才懒得和你计较,下次再敢敲我的脑袋,我就拔掉你一条狐狸尾巴。”

话刚说完,手中的聚魂灯像是感应到什么开始剧烈的颤动,少卿忙挥了挥手,让清顾停下手里的动作,略有紧张的说道:“快开结界,看来是飞去寻桑阳的引子也快回来了!”

清顾快速的把结界撤开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少卿没顾着回话,眯着眼凝神望着已经飞到上空的光束,将神灯举起,威慑的喊道:“还不速速归来!助我法术完成!”

在结界外一直等候的玄风,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测少卿施展法术,只见少卿周身气息自下向上翻涌,长袍掀起,海蓝色的丝丝发缕在气息的地浮动下不住向上飞扬,贴着她白皙晶莹的肌肤,扶过她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风姿绰约挺拔而立,高挑的凤眼海蓝色瞳眸中闪着不敢让人直视的光芒。

越看越觉得威风多了!扭头对清顾悄声说道:“清顾神君,少卿君上这是要做什么?”

清顾站在少卿身后默不作声,抿唇瞥了一眼玄风,想着平日让他多习得修仙的法术就懈怠的很,怕他没见过世面,搅和了少卿布置的法术,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

这时少卿扭头对清顾说道:“待会你给我开结界,越牢固越好,我这法术受不得旁的事务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也就罢了,我的心神也会遭到折损!”

清顾点了点头,冲着玄风喊道:“你快些出了这桃林!我和少卿都要开上乘法术!耗损或是震裂你的魂魄,没人能管得了你!”

谁想玄风听到这话,反倒是没有之前的怯懦,拽着清顾的袖袍镇定的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引子此时已经安分的全部返回到了聚魂灯中,少卿望着彻底点亮的聚魂灯,心也算安了下来,见玄风还是个心善的孩子,悠然的走到他身边揉着他细短的黑发,宽慰道:“不要听你家的神君胡言,清顾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是为了救月颜姑娘心中紧张些罢了。”

玄风呆愣立在当场,瞪大眼问道:“小神——少卿君上,你要救月颜?”

“是的。”

玄风眼中闪动这雀跃的熠熠光彩,死死地拽着少卿的战袍,竟然诚服的屈膝跪在了少卿的面前,埋头感谢道:“望少卿君上不要嫌弃我这小仙童的大礼,我能帮到你什么?”

少卿见玄风这样的表现,便知原来这痴痴傻傻的玄风也认识月颜,而且交情还不错,眸子一转,连哄带骗的对玄风说道:“你回风清殿给我拿点吃的来,要不我一会儿饿了,昏困了可不好。”

玄风想着少卿在风清殿吃住时就是个懒人,处处需yào

人照料,便乖从的点点头,拔腿就朝着风清殿跑了回去。

望着玄风远去的背影,少卿松了口气,看了眼清顾,他早已经准bèi

好,一见到玄风进了风清殿就开始布结界。

谁都欢喜这月颜,清顾,桑阳就连小玄风也——少卿心里不由得泛酸起来:“到底是你的仙童,对你也算是知根知底,连你在凡间的挚爱都知晓。”

清顾抿着双唇,本是在静心掐诀,却被少卿的话生生的刺激到,硬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气道:“玄风是我从凡间带回来的凡人,自认知晓我的事。倒是你再这样说这种伤人的话,怕是我先闪失在你前面。”

少卿厌厌的问道:“你开的什么结界。”

“自然是固若金汤的结界,够你我二人愉快的在这地界做任何事。”说着便给少卿抛了个眉眼,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

“在这种时候还是这样没德行。”

见少卿有些情绪不稳定,清顾猜忌定是因现在顾及不到她而恼怒,忙解释道:“我开的是狐尾结术,也就是说你要是有什么不闪失,我也就跟着闪失了,所以你给我惜命点。”

听了这解释的少卿反倒是把压在心头的事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阴阳怪气的刺激道:“狐君大人还真是下了血本,为了救月颜连自己的命都搭进来了。”

清顾脑里嗡的一下,心中暗暗叫苦少卿这都想到哪里去了?都是什么思维?分明是为她做的结界,怎么就扯到月颜了?可转念一想,嘴角弯起一抹好笑的表情,眯着双目盯着眼前这个正在浑身别扭的少卿,原来她也会吃醋了,还真是个好迹象。

清顾调笑道:“少卿,你吃错了。”

少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凑到清顾面前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清顾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我说!你-吃-错-了!”

少卿瞪大一双漂亮的凤眼,望着手中还在掐诀,眼中多情似水的清顾,整个人像是中了定身法,如木雕的美人呆呆站着,自己吃错了?吃一个凡人的醋?是因为白清顾吃醋?不可能!自己是神,而且是魔神!怎么可能动了七情里的妒?

有些无法接受的少卿,没再理会站在一旁的清顾,一边摇头否认,一边盘膝在地上木木的开始对着聚魂灯掐诀。

清顾见少卿一副失神的样子就开始掐诀急忙喊道:“少卿!收敛的心神再掐诀!你这样做太危险!”

可现在的少卿一心想着逃避现实,哪里听得进去清顾的话?

自顾自的开始吟唱道:“魂归兮来,魂归兮——汝愿祭魂七日,换卿魂魄归所兮。”

只是少卿没想到聚魂灯点亮之后本是应该自己在一旁守着等魂魄收集聚齐便好,现在粉色光晕却把自己笼罩了起来,忙抬头对着清顾喊道:“清顾,不对!不对!法术出问题了!这引子不该冲着我来!”

第 十五 章 不记人间落叶时

少卿急急站起身,掐诀避开飞向自己的引魂魄光束,心头默默的念着莫慌莫慌,却怎么都避不开,眼看着这光束渐渐将自己逼退包围起来。

清顾强行催动着结界,结束的一刹那就直扑到少卿身边,却发xiàn

这粉色的光束偏偏避开自己,只围绕笼罩少卿一人,伸出双手紧紧的箍住少卿环在自己怀中,生怕怀里人再因慌张失了理智,开口问道:“这法术还能停下?”

少卿身体此时僵硬无比,身上噌噌的直冒冷汗,低头嘟喃道:“停不下来,停不下来!除非我死了或是我的魂魄泯灭。不该是这样的!这些光束在从我身上搜魂——”

说完少卿转身将头埋在清顾怀里,一动不动,好像沉睡平时她倦怠时的模样,清顾不知这聚魂灯怎么用,一听这光束在少卿身上搜魂,心中更是忐忑难安,恨极了自己现在无能的表现,不知该做什么,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着怀里的少卿给出自己答案和指挥。

他伸手轻拍着少卿的后背,故作轻松的说道:“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我一直守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少卿才开口说道:“清顾去把结界稳固好,既然它们来寻我,那就来寻,七日之后若是我的魂魄勾出来——”

说着少卿打开身上的乾坤袋,取出一只手铃递到清顾手里,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是招魂的手铃,若是看到我三魂离体,就立kè

摇铃,给我一路摇到冥界!”

接着又从乾坤袋取出一颗炫黑色的仙丹递到清顾手中,嘱咐道:“这仙丹可保我肉身七日七魄不散——”

清顾一手招魂铃,一手七日续魄丹,心里一沉,揣摩着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将仙丹和招魂铃慎重的收到袖袍之中,再看少卿,双目已经沉沉的合了起来,连忙松开少卿,细细的端详她的脸容,试探的问道:“少卿?少卿?”

她竟然是一个字都不再言语!只见少卿整个人似脱力一般,身子一歪绵软的靠在了清顾的身上,若不是清顾伸手搂着少卿的腰,估计就跌落在地。

清顾急忙把少卿平躺在地上,发xiàn

她的双手紧握,他伸手掰开铺展开来,手心竟然还流着鲜红的血,顿时明白过来,咬牙道:“该死!她刚才开始就是再强撑!”

他仔细的观测的围绕在少卿身上的淡粉光晕,就像是一直生在身上的衣裳粘着贴合在她身上,不论用什么法术都驱散不走。少卿现下就只是很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呼一吸安然平和,与她平日熟睡没有任何区别,难道只能这样干巴巴的盯着她?

清顾咬牙暗道怎么可能眼看着少卿被勾了魂魄?分明是给月颜聚魂怎么可能变成勾少卿的魂魄?若不是少卿施展法术步骤方法出了岔子,那就定还有其他原因!

突然清顾像是想起什么,脸容突然变得惨淡苍白,整神经都紧绷起来,将脑中猛地闪过的猜测有过了一遍,嘴里絮叨着:“这不可能!”

月颜和少卿简直就是截然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容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除了性情还有点——若是魂魄去了凡间也不可能,少卿若是月颜,定不会弃自己不顾——清顾心头一沉,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青筋,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把少卿手心的伤口用灵力愈合后,然后伸手恨掐了一把少卿凝脂般脸容,自我安慰的说道:“我家的君上大人,还是这么水灵。还好我们之间有狐族的结缘契约。这做了我们狐族的媳妇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有特权。”

他俯下身在少卿耳边长长舒了一口气,调笑道:“这下好了,我能独占你几日,我现在先守着你,若是你当真被勾了魂,到最后你的魂魄也是会到我手里,到时候再带你去找冥界的鬼彻便好。”

说着便和少卿一起平躺在地上,拍了拍地上的花瓣,轻声说道:“当真有些膈的慌,还是抱着你比较放心。”

又将少卿重新横抱在怀里,找了一颗看似长势不错的桃树下坐了下来,把玩起少卿的柔发,叹气道:“明明说好的给你绾发,现在反倒是变成了这样。”

清顾这时感到心中的一片开阔,以往想过又不敢想的,想说又不敢说的,全都如洪水决堤纷纷涌现,过了片刻他才慢慢开口,有点讲故事的味道的说道:“分明狐族的情爱最难解,偏生让我这遭遇了情劫的狐君心悦上你,我曾想过你和月颜的性子有些相似,但绝不是为了这个才会心悦你,我找不到任何缘由为何会这样——可能我真的是个薄情的狐狸,过了万年的光景就忘了旧爱有了新欢。”

“唉”清顾眯着眼睛,将自己的脑袋在少卿的下巴处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少卿不要离开我,你也知dào

神的一世太长了,你倒是十六万年洒脱下来了,我这三万年的到底是迟了点,如我是桑阳那个混蛋就好了,定会早早的就霸着你不放,哪里舍得你受万年寂寥?”

夕阳的阳光昏黄却柔和,投射在他们两人身上,显得格外的静怡和谐,不管发生什么,能在一起总是最好不过的情形,倘若放在一万年前,这是清顾从未想过的奢侈梦境,君今并倚三珠树,不记人间落叶时。

少卿在沉睡前嘱咐清顾时,不得不拿着指甲抠在掌心,用疼痛来强撑着神识,心中到底是有很多话想嘱咐,却变的力不从心起来,生怕这一昏睡真的变成了一觉不醒。

就这样有些不舍的入了梦,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回忆起了万年前被桑阳打过一耳光之后的光景。

一万年前少卿从神殇殿回到枫兮殿,醒来之后,细细的将自己被打耳光的事回忆了一遍,心中又悲又闹,悲的事原来自己在桑阳心里不过是个荒唐,闹得是即便是荒唐也不至于挨他一巴掌不是?

自己是身穿男袍的女神君,亲了他一下,到底是他占了便宜,怎么就还挨了打?而且是在众多神界有头有脸的神君面前?脸面全都被丢光了还不说,竟然是这样灰败的回了枫兮殿?

果真是自寻烦恼的越想越觉的自己吃了哑巴亏,说理去讨公道!装装样子打一架也好挽回点脸面才是大事,想到这里的少卿全副武装,手持的龙渊剑头也不回的出了枫兮殿,朝着桑阳的紫晨殿奔了去。

到了紫晨殿门口就叫嚣着桑阳出来迎战,为了让神界的人知晓自己对此事的重视,更是将紫晨殿的上空弄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显得如临大敌一般。

不一会儿紫晨殿里就出来桑阳的弟子木华,木华倒也是个知礼数的仙人,给少卿行了大礼,便直接说出桑阳昨夜去了冥界应劫的事。

听到这样的答案,少卿自然的心怀着满腔的不满,没处宣泄,想着既然桑阳既然是去凡间应劫终归是有回来的时候,不如就在冥界守株待兔来的实在痛快。

更何况这冥界御史鬼彻与自己也算是老交情老邻居,真和桑阳打起来,定会帮衬着自己赛过单打独斗不是?片刻的功夫就来到冥界鬼彻的屋子,瞧见茶桌上还摆着昨夜神殇殿的酒水,想是天帝体恤冥界御史没法子参加宴会送来的慰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宴会,酒水,一耳光,少卿气血一时又翻涌起来,抱起一摊子酒,“砰”的一声掀开了酒的封盖,瞬间整个屋子酒香四溢,沁人心脾,这酒叫什么来着?少卿困惑的回想着,好似是青丘狐族用桃花酿的酒,叫——思华年。

这狐族就是好风雅,起的酒名都这么悦耳,想着自己酿的梨花酒唤了个“大白”的酒名,瞬时觉得跌份起来:“哪日就去青丘请教一下风雅之事,也免让人家笑话自己荒唐。”

说完就举起酒坛子咚咚的灌了下去,这酒喝着甘甜清爽却后劲十足,思华年,思华年定是要慢慢品细细尝,才能觉出味道,少卿这种洒脱的喝法到底是把自己又弄醉了,喝了一罐,又抱起一罐,晃晃悠悠的就出了冥界御史鬼彻的屋子。

冥界这地界少卿还是熟悉不少,心里想着去凡间历劫都是要走冥界轮回镜一遭,自己去轮回镜旁等着也好,抱着酒坛子就混沌的睡在轮回镜旁。

轮回镜,镜轮回,魂兮魂兮,皆所引,睡了不知多久少卿原本就痴醉昏困的魂魄就被轮回镜轻易的勾了出来,少卿魂魄出了肉身只见前方不远有一道金光璀璨发亮,不由自主的就想要靠近,一步一步的踏入了轮回镜,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入了凡间的红尘之中。

与此同时凡间沧月国中,九天之上,一道璀璨神芒宛若流星般急急的没入一户人家。

但凡是知点天命的智者,皆是抬头吃惊的望着没入大地的神芒,掐指一算,开口道:“这是又是哪个神君降世?硬生生将七星命数发生巨变!”

第 十六 章 长梦觉始第一夜

九天之上的神芒落入一户,看是平凡之极的人家,此时屋中娇俏美艳的娘子正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一岁女儿痛苦不已,忽然见女儿身上被一层淡淡蓝光笼罩,片刻功夫,听到身旁相公月浩的惊呼:“娘子你快看!”

只见怀中已经停止呼吸的女婴,渐渐有了平稳的呼吸,甚至连身上发起的天花痘疹子都消失不见,夫妻二人皆感激涕零,跪地朝天而拜谢,“我月浩三生有幸得上苍垂爱,爱女失而复得,自此每年今日便我女儿新生辰,焚香祷告感谢上苍。”

而月浩身边的妻子莫青梅再看女儿已经痊愈大好后,也与月浩同跪在地,诚心祷告道:“苍天在上,是我莫青梅带着公子私奔在先,现如今收了天启得了惩罚在女儿身上,今后定多做善事赎以往的罪过。”

月浩轻缓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娘子,这几日她为了女儿的天花病,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不由的低声叹道:“这怎么能怪你?我本就不喜欢权贵争斗,即便没有青梅,那宰相府我迟早一日也是会离开,如今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们不是也能养活生计么?”

青梅抬眼望着眼前的丈夫,他清秀的容貌和儒雅的气质相结合,本是人中之龙,却在这江南的小镇中做着木工的活计,为了避开宰相府中耳目连教书都不敢。

心中涩然道:“公子是我配不住你,你本能娶官宦家的小姐们,怎么都不可能轮到我这种卑贱的下人——”

月浩将娘子拥到怀里淡然道:“现在的日子,我很喜欢也很满足,你自幼跟在我身边自然知dào

,雕刻物件和仕途我更喜欢哪一个,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了,我也不爱听。月颜听到也是不好的——”

自此在这江南的富庶小镇南浔之中,只有木工活计的月浩师傅,家中有贤惠的梅娘子作伴,专为女子绾发,独宠爱女月颜。

月颜三岁开蒙识字,七岁吟诗作对,八岁开始与父亲学的一流雕刻手艺,九岁从娘亲身上习得曼妙舞姿,十岁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岁时,生的芳情惜花踏月,细致乌黑的长发,细致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灵动的仿佛会说话,唇红齿白,更人惹怜爱的是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至极。

南浔小镇最近突然掀起一阵刺青雕花的风潮,传言前一阵不知是哪里来的俊俏师傅,专为女子雕青刻画,手艺了得,不但身上不觉疼痛而且还麻麻酥酥,唯有遗憾的是这师傅是男子,虽面具遮面,正经人家的闺女哪里能去的了那种地方?

月颜在家中闲来无事,见爹爹出门做工,阿娘去为官家的太太们绾发,细细琢磨这这几日太太们的传言,好奇心满满的决定去探个究竟,不就是给身上刺画么?论起画工自己也差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把头上的发带一甩,洒然的出门向镇子中的最大的宅子走去。

站在大宅门外,月颜发xiàn

传闻中的大宅子也不过是大而已,其余的倒是显得寒酸了些,轻轻一推大门,门吱呀一声便被推开,宅中一片竹林,郁郁葱葱的随风摇曳倒是显得几分清雅,院中有一口将将擦拭过的井,僻静而又感到一种吸引,再看脚下的路径皆是杂草,大抵是因为这里长期没有人迹的行径,主人懒得修葺。

院中还飞着几只彩翅翻飞的蝴蝶,月颜不由得压低了脚步声,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朝正面的屋子走去,心中暗道:唬人的玩意,连个看守院子的人都没有,独自一人住大宅子也不瘆的慌。

逛了一圈客厅,便冲着后面的屋子走去,这才听到静谧的院中有了声响,在风中细细寻听竟然是女子的吟叹声?难不成现在正在雕青不成?真是赶得巧,天助我也!

想到这里朝着后院走去,谁想到后院竟然是另一番天地,月颜呆呆的望着眼前硕大的桃花树,一团团粉红色的雾,浮在眼眸之间,浅粉色花瓣悠悠地飘落而下,仿佛在下着粉色的花雨。

月颜一边嘟喃着一边寻着声音来到后院的屋子外:“忽逢桃花雨,芳华鲜美,落英缤纷。”

她没有从房门直接进去,而是来到屋子窗前,垫脚拍在窗口偷偷观测起来,只见屋子里站着位一身素白的长袍的男子,纱罩遮面,分辨不出脸容却依旧能看出他如雪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丝随意的垂至腰际。

屋子中间的地踏上伏爬着一名女子,裸露着肩膀已经雕画出艳红的牡丹,背部其他的地方用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无声地妖娆着,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这不是经常出大价钱让阿娘给她梳头,胭脂楼的花魁红玉么?

月颜见是熟人,一时忘记还有房门,从窗口就翻身进了屋子,这么明显的动作,真当屋子里的人是瞎子,红玉一眼辨认出是梅娘子家的月颜,忙惊呼道:“月颜我的小祖宗!怎么哪里都有你!你莫要跳下来,这窗口高!”

没想到本是要站在窗口稳了身形再往下跳的月颜,被红玉的惊呼声一吓,身子一歪斜,直直的就从窗口跌了下来,“啊!”月颜将将喊出声便感觉自己被人搂抱在怀里,口中灌着满满的桃花香气。

“红玉姑娘你吓死我了!”先是抱怨了一句,月颜才抬头望了眼抱着自己的人,这不是白衣公子么?细长的浓眉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美目,当真是好kàn

极了,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哪来的小丫头?”这白衣公子不仅有双美目,声音还如春风柔和直吹心窝。

红玉忙把衣服穿戴好,冲着月颜挤眉弄眼道:“这是镇中木工月浩师傅的独女,平日夫妻二人把她娇惯坏了,做什么事都肆意妄为,没规没距的!公子多有得罪之处,请见谅!死丫头还不下来!”

月颜推了一把白衣公子撇了撇嘴道:“听到没!让你把我放下来。”

这白衣公子倒是像没听到似得,依旧抱着月颜笑着问道:“你姓月?”

这沧月国的子民都知晓,沧是皇族的姓氏,而月字姓氏占着王公贵族的姓氏中最显贵的地位。月颜自是知晓为何他会这么问询,横气的按着爹娘教的反问道:“怎么?木匠就不能姓月了?穷人就不能姓月了?”

说完便自己扭动着身子要从这男子的身上挣脱下来,却怎么都无法动弹,这次月颜是真有些心慌,忙冲着一旁的红玉撒娇的喊道:“姑娘救我!他不放我下来!”

红玉心里头早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公子看也不像是什么登徒浪子,方才再给自己雕青时也没任何逾越的动作,怎么现在就和这小姑娘杠上了?可是月浩夫妇的心头宝贝,这月颜本就生的娇美,平日出门都是让拿纱罩蒙脸,若是今天有个什么闪失,事情就大的去了,急忙对着男子提醒道:“公子,她不过是十岁的小姑娘,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男子心中一动,细细的端看起怀里的小丫头,十岁便出落的袅袅娜娜,日后定也是琼姿花貌,倾城之资,就是性子粗野了些。

“红玉姑娘既然识的这丫头的父母,便叫人来唤她回去吧,最好快些去,时间久了我指不定就等的不耐烦——”这男子故yì

没把话说完,吓得红玉急忙就朝着屋子外面奔去,去寻月氏夫妇赶紧接闯祸精回去。

月颜平日就是胆子大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吓到,一拳一拳的重重砸到男子身上,嘲讽道:“臭流氓,占了我们红玉姑娘的便宜也就算了,还敢打我的主意!”

“死丫头,十岁你倒是什么都懂!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打你什么主意了?”

月颜自知男女有别,但也说不出一二,想着这男子是想要羞臊自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哼!等我阿爹来了再好好教xùn

你!你叫什么?日后我也好宣传宣传你。”

这男子倒也大方,想都不想的说出了名字:“西顾。”

月颜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嗤笑一声后,好笑的怒斥道:“哦?西顾?你蒙小孩呢!沧月国的西顾将军?凌风王爷?没事来我们这小镇?我看你就是来看我们这里姑娘的登徒浪子!”

西顾对着眼前的小丫头来了兴趣,想着大抵是这几日着这里疗伤闷得慌,终于遇到个好玩的小东西,调笑道:“我也没想到这小镇藏龙卧虎,竟然还有你种奇离古怪的小丫头。”

月颜见着自称西顾的人,一副厚脸皮到无极限的模样,扭头不再看他,不服气的撇嘴道:“看不惯我,就把我放下来!我看你也快到束发的年龄,难不成娶不起媳妇还要赖着我?”

西顾伸手掐了一把月颜的脸颊,唏嘘道:“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可以考lǜ

。”他故yì

顿了顿,用手指又戳了戳月颜脸上隐约可见的酒窝:“啧啧啧,就是还是嫩了点——”

“怎么世间还有你这么死皮不要脸的男子?我倒要看看你带个面罩装神弄鬼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月颜狠狠的咬牙,一边气恼的叫嚷一边伸手就去掀西顾的面罩。

面罩掀起,还握在手中,月颜却觉得心里一阵子狂跳,只见这人没了之前神mì

的朦胧感,露出了五官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容上正挂着放荡不羁,令人目眩的笑容:“怎么?看迷了眼?心悦上相公我了?”

十岁那年唤月颜的小丫头背着所有人,学会了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第 十七 章 终日望君君长笑

月颜烧红着脸刚想开口反驳时,就听到院子传来柔糯的一声轻唤:“月颜,莫要顽皮了,快些过娘亲这里来。”

不是莫青梅还能是谁?月颜的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欢快的喊道:“娘!我在这里!我这就过去!”

说着月颜就扭头瞪了一眼西顾道:“还不快把我放开。”

西顾见真有人来接这野丫头,也就没再和她计较,屈身将月颜放到了地上。

月颜下了地,朝着屋子外面奔去,没再理会身后的西顾,见到站在院子里神色焦急的娘亲,一下就扑了过去娇滴滴的喊道:“娘亲,颜儿让您着急了。”

莫青梅本是想着要好好教xùn

这到处闯祸惹事的丫头,可被月颜这么一撒娇,整颗心都柔了下来,自家的女儿自打一岁死而复生之后,夫妻二人就更胜从前的疼着她,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富贵人家,但对月颜却是有求必应,生怕女儿受了委屈。

这女子长得不周正怕寻不到好人家嫁,长得太美又多祸端,夫妻二人见女儿开始出落得亭亭玉立,心中也就忧愁多于欢喜,出门时刻提醒月颜带面罩,对外都说是女儿体质多病,受不得风吹。

莫青梅蹲下身,上下打量一着月颜,故yì

板着脸问道:“你的面罩呢?”

月颜听了心头一惊,忙底下头,拽扯着衣角低声说道:“我出门走的急,忘了面罩这回事了。”

西顾走到房门口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见小东西原本龇牙咧嘴的模样如今变得如同一只被驯化的小猫,心中暗笑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悠悠然的走到母女面前,打招呼道:“看来这位就是月颜丫头的娘亲了?”

莫青梅忙站起身,对着西顾福了一下身子,低头满是歉意的说道:“是我家女儿月颜无礼了,我这做娘亲的先陪个不是。”

等青梅抬起头看清眼前男子时,猛地一下晃了神,指甲死死的扣着手心不让自己表现出慌乱,自己在有生之年见过拥有这样俊美到令人暗叹的唯有小王爷沧西顾,也就是如今沧月国的西顾大将军,想到这里一只手悄然的牵起月颜,静静等着这男子开口说话。

西顾见这青梅礼数周到,毫无粗野市井之气,若不是身上的粗衣麻布的穿戴反倒像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妇人,眯着幽暗深邃的眸子,问道:“夫人可认识我沧月国的宰相月氏月然大人?”

青梅坦然道:“自然是识得,我们旁支的一族落魄了也自然能活得好好的,我家相公与宰相之子也算是挚友,听闻宰相长子已逝的消息,为悼念故人才换的名。”

西顾脑中想着这月然在朝中屹立不倒三十载,本事了得还是个铁石心肠的狠角色,落魄的旁支没了利用价值自然是不会理会或是帮扶,难怪这月颜野丫头方才会那般愤世嫉俗的叫嚷,想到底是自己唐突所致,忙宽慰道:“是我失礼了,夫人放宽心态便好。”

紧接着看着月颜说道:“这丫头进了我的院子,万一有个闪失我也不好交代你们,故让红玉姑娘唤家中人来接回。”

月颜瞥了眼西顾,这明显是给自己告状哪里是什么担心?拽着青梅的说道:“阿娘,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说着示威的将西顾脸上的面罩,系在自己的脸上,青梅皱了皱眉头,看着月颜手中的面罩并非是家中的所有的那几个,刚要开口责罚,却听到西顾开口道:“若是小丫头喜欢拿去便好。”

月颜听了这话,轻哼一声转身头也不会的朝着外面跑去,像是想到什么,停住脚步,扭头对着西顾喊道:“你的画工差劲透了,一点也不配红玉姑娘的香肩。”

青梅见月颜已经跑了出去忙喊道:“月颜你等等阿娘!”对着西顾行了谢礼后又道:“多谢公子,我们告辞了。”

一路狂跑回家的月颜,迅速的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将门紧紧地合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将脸上的纱网面罩卸了下来,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心中泛起点点涟漪,从未见过这样好kàn

的男子,放荡不羁的邪魅,身上还透着淡淡的高雅的贵气。

“西顾,西顾,西顾——”月颜躺在床上喃喃的轻声重复了几次,将手中的面罩再次扣在脸上,失神的言语道:“到底会在这里待多久呢?”

而紧跟在月颜身后的青梅一路上就惶恐不安着,见月颜进了屋子也就没有多操心,到了客厅中惴惴不安的等着相公月浩回来。

月浩刚刚做完活计回了家中,就看到娘子忧心忡忡的客厅中来回的踱步,忙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月颜发生了什么事?”

青梅见月浩回来,急忙凑了上去,低声道:“相公,今天我才知dào

我们这里新来的雕青师傅原来是小王爷西顾将军!”

月浩皱眉道:“你没看错?”

青梅愣了愣回想着那男子的脸容和风姿,望着月浩坚定的说道:“凌风公子沧西顾的风姿,这世间还有第二个?我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听到这话的月浩,此时俊秀的脸容布满阴郁,沉闷的问道:“他可发xiàn

什么端倪?”

青梅伸手拉起月浩宽大而厚茧的手,宽慰道:“我按着你谋划好的说词来,见他没有任何异象。”

说起这沧西顾,就不得不提沧月国的上一朝已故的皇帝沧明海的传世爱情佳话。

上一朝的皇帝外出在乡间遇到一貌美若天仙的女子,虽然出身微寒,却蒙皇上万般恩宠封为兰妃。说起这兰妃的脸容当真是可以用倾国倾城胜仙子,别说是皇上见了舍她不下,心中怜爱,就连同为女子的妃子们都为之动容。

可这兰妃处于的境地,让她苦不堪言,被皇后一族的显贵朝臣断定为祸国妖妃,自己朝中更无依靠庇佑,唯赖皇上袒护,尚能在宫中谨慎度日,心似琉璃,之日日思虑忧惧,加之又身怀有孕,如若发生意wài

,势必无力自保和孩儿,心中更是感到凄凉万分。终于在生下小皇子的当日,衰如弱柳的身子,气血淤积,难产而死。

兰妃临终前,恍恍惚惚的拉着皇帝的手嘱咐道:“我受过的苦,莫要再让我们的孩儿受之。”说着望了一眼自己的孩儿,果真是容貌非凡、光彩如玉、举世无双的妙人,含笑而去。

皇上见此情景,茫然无措,心如刀绞,暗地掩面啼泣后起身宣旨道:“兰妃生前品格之高贵,心地之善良,待朕百年后与之同穴。人不如顾,自此朕不再纳妃嫔,小皇子唤西顾,此生不争得皇位。”

自此沧月国最小的皇子沧西顾得世间皆所得,没了皇位的束缚,性子更是不羁随性,十六舞象之年习得一身高强武艺通晓兵法,自请去了边关对抗的敌国,一战成名,自此西顾皇子变成了西顾将军。

当年月浩见西顾时正值他春风得yì

少年时,容貌出众,举止、仪态超凡脱俗,十足一个盖世无双的可人儿,更有见识多广的修道之人,瞠目敬仰道:“这等神仙似的人也会降至世间凡间!”

月浩拍了拍青梅的肩膀,转身望着窗外昏黄的日落,淡然道:“我们先观测些时日,新皇沧西决已经继位,这几日我就听说沧西顾为履行当年皇上的圣旨,已经交出兵权。当年我曾和他说过这里民风淳朴,若是有一日能避开俗世的烦恼定要来这里看看。”

轻叹一声后道:“西顾将军大抵是无意间来这里避世。”

月颜在房内听到是阿爹会了家,忙起身朝客厅的屋子跑去:“爹爹!你回来了!”

月浩当即就把飞扑过来的月颜高高抱举起来,开怀的笑道:“颜儿,今日你有没有闯祸?”

听到月浩这么问,月颜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全都道了出来:“阿爹,今天我见到了那个雕青的师傅,长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我们家也有一门手艺,不如让他倒插门给我吧。”

听到女儿的回话,又想着青梅说过的事,将月颜放回到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看来你还真是给你阿娘添麻烦了,跑到别人家里就要人家倒插门!”

青梅在一旁也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月颜的小脑袋,责怪道:“小丫头,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又推了一把月浩抱怨道:“都怪你,平日把这丫头娇惯坏了,脑袋里都是写胆大包天,光怪陆离的想法。”

见青梅有些气恼,月颜忙凑上去搂抱着青梅的腰身,撒娇道:“阿娘,你们都那么疼我,定是舍不得我嫁人,不如这样找个美男子相公给我回来,你和阿娘每日能看到我而欢喜,我能有个赏心悦目的相公,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月浩着实被自己的活宝女儿打败,一把将月颜搂抱在怀里,走出屋子商量道:“就你脑子转的快,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身边,等你及笄的时候,我们再商量此事。可好?”

“好吧”月颜爽快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长得谪仙般的西顾,开始盘算如何让他倒插门的计划。

月家有女初长成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日日路过顾郎家,余音绕梁,诉长情。

第 十八 章 青丝垂肩情思动

沧西顾果真在南浔小镇常住了下来,谁会想到盖世的大将军避世在一座无人问津的江南桃园小镇中。

小镇中都道:来了个了不得的刺青师傅,刺青皆看面缘,对了眼怎么都好说,不但能绘画出花鸟风景的刺青,更是连平常人见都没见过的鬼怪神魔绘的栩栩如生,仿佛亲眼所见为实过得一般。

月颜自打知dào

西顾时长住以后,每日都会去一趟西顾家中,有时会专心致志的看着西顾为他人刺青雕花,有时便铺开随身的的笔纸抢着西顾的颜料作画,画了好了也不带回家中,随意丢洒在西顾屋中,变着花样的打发时间,极少找西顾谈论事情。

西顾问她什么事,为何这么做?她也从不言语,不是瞪西顾一眼,就是自顾自的继xù

玩闹,时间久了竟然每日都会来这里一个时辰左右,倒像是有几分巡视的味道。

起初西顾也会警告两声阻止月颜这样的行为,但又想毕竟不是亲近之人,月颜爹娘若是寻来也是祸端,不如任由这月颜的性子去,反正也无伤大雅。

后来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西顾起身捡起屋中地上散落的画纸,多半花的是院中的风景,偶尔会出一两张自己雕青时的情景。

他拿起一张院中桃树的丹青,笔锋张弛有度,润色协调均匀,片片飞落的花瓣仿佛要跃然而出与院中的景色柔和在一起,妙笔生花即是如此,看来小东西倒也不是夸海口,随后将一张张的画纸收拢起来,特意在书柜中腾出一片空的位置摆放好。

常听来雕青的人说,月浩家的雕刻是全镇子排第一的工艺,家中的女儿更是蕙心兰质,手巧的让人惊叹,细想能雕出好工艺的木匠,高超的画技也是不在话下,不由地低声嘟喃道:“野丫头,第一次见时还活蹦乱跳的模样,怎么后来倒是变得不好言语了。”

一来二去,这样的日子,竟过了一年之久。

终有一日,西顾闲来无事给花楼的姑娘们手臂上描画,到底是风流的公子,虽然隔着面罩但是谈笑风生,偶尔会有姑娘刻意来嬉笑推搡一把,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本是件妙事。

这时月颜刚从琴音学堂下课又来巡视,顺便想向西顾显摆一下自己练了一年的琴技,不想一进后院便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涩然,刚想这要扭头回去,免得自讨没趣,就被胭脂楼的姑娘们认了出来,熙熙攘攘的就被拉扯到了人堆里。

月颜心中有事,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头再去戏耍弹琴,便抱着长琴呆呆的望着西顾和姑娘们的谈笑,心中抱怨道:长得这般俊俏的郎君,日后若是倒插门到家中,定是要看守仔细,免得被人偷窥了去,麻烦至极!还是不要的好,免得日后心里寻这不痛快。

心中暗暗做决定后,月颜直愣愣的站起身,背起长琴,冲着西顾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日后不再来此处了。”

便甩头走了出去。

西顾自然是看的出月颜在闹脾气,但又不知自己怎么把她惹到了,又想着小丫头平日的作风就是想到什么来什么,说是日后不来此处?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便没放在心上,但也没了心情再欢闹,悻悻的散了场。

月颜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为自己觉的不值,想着马上就要豆蔻年华,这小镇里到了豆蔻年纪的姑娘都会开始寻摸好的亲事,自己这般好本事还找不到绝世无双的相公了不成?再一细想西顾再俊俏也是快到而立之年的男子,终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底是配不上自己,轻哼一声,倒觉得心情舒畅不少,脚步也跟着盈快起来。

不巧刚好遇到镇中的媒婆,手里拿着一摞纸张,想定是给哪家说亲用的画像,月颜便凑了上去,截住去路问道:“婆婆,画像给我看看呗。”

这婆婆一看面罩,便知是月浩师傅家的闺女,忙着急的说道:“小祖宗,你拿这些画像做什么?这可是婆婆生计用的宝贝啊。”

月颜托起媒婆的手,纠缠道:“自然是看看有没有长得俊俏的儿郎啊?”

媒婆伸手摸摸月颜脑袋,疼惜的笑道:“要看也要你爹娘来看,你个小丫头掺和什么?等你到了豆蔻,婆婆自然就去你家了。”说完便绕过月颜,朝远处走去。

见此情况,月颜也只能撇了撇嘴,自讨无趣的回了家。

媒婆别了月颜,直直的就去了西顾的院子,笑眯眯的拿出手中的画像道:“我看公子也快到而立之年,还未成亲,如今有宅子还有手艺生活,不如选个合心意的娘子,完成人生美事?”

西顾将画像推倒婆婆怀中,笑眯眯的说道:“我这美事还不急着现在完成。”抬手指着自己脸上的面罩,接着说道:“等我脸上的毛病好了,自然找婆婆给我说一门放心的亲事,定是你的保媒。”

媒婆本是对没说成的事感到遗憾,但又听买卖跑不掉,忙堆笑的说道:“也好,也好,你看我也是急糊涂了,脸变俊俏了不是更好娶媳妇?现在都是年纪大的不着急,年纪小倒要着急的看画像。”

西顾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说笑道:“是么?谁家的儿郎这般急着娶媳妇?”

顿时媒婆八卦的心态兴起,忙捂着嘴笑道:“哪里是什么儿郎,咱们镇子的小魔头,月浩师傅家快到豆蔻年华的丫头。”

西顾心里一颤,佯装好奇的问道:“你是说这丫头要定亲了?”

媒婆忙摆摆手,想到古灵精怪的月颜,满脸喜庆的说道:“哪里有的事,这孩子不过是一时兴起嬉闹罢了。这丫头能识文断字,手里还有着月浩师傅的手艺,人又机灵,虽每天遮面出门,但从爹娘的脸容也能看出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等到了年纪,怕是月浩师傅要先修修自家的门槛了。”

西顾听着媒婆这么诚恳的夸着月颜,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像是自己的宝物被人窥窃一般,随便敷衍道:“好女不愁嫁正是这个理。婆婆先回去吧,我这手里还有些事,也没法再招呼你。”

媒婆点了点头,便识趣的离开了院子,去寻下一户人家了。

西顾目送着媒婆出了大门,挂在脸上的笑一下就沉了下来,成何体统!小小年纪的女娃娃家就知dào

看相亲的画簿子,以后还了得!明日见了她定要好好教xùn

教xùn



谁知第二日摆好气势汹汹的架势,这月颜竟然没过来,心中更是感到焦燥不安,想不到教xùn

一个小丫头,比训话战场的士兵还要气恼,在自家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一天,直到头顶的天空变得漆黑,闪烁星芒,西顾才笃定这人是等不来了。

第三日,西顾早早的就起了身,想着今日是月颜学长琴的日子,学堂下了课定会过来,故yì

把大门和房门都微微敞开,合眼静坐在院中,又是一日,西顾睁开眼咬牙道:“明日!我就不信你当真再也不来了。”

夜里西顾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思考,这丫头为什么不来了,身上不大舒服?以往月颜即便身上有个病痛也都会瞟一眼说明再走,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订了亲?

抬头望着床帐,怎么都睡不安稳,一会子梦到小东西病的凄凄惨惨的模样,一会子梦到她在兴高采烈得选定相公的画像,终是从梦中惊醒,夜难眠。

今日之事多烦忧,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的西顾,终于在第四日的夜里穿上了夜行衣朝着月颜家中奔了去。

而三天前月颜回了家中,便给青梅和月浩用长琴弹奏了一曲,只说这几日弹琴,疲乏想请假几日,到了屋子蒙头就睡,每日吃喝照常,脸却瘦了一圈。

虽然在家中歇着,但每天的精神头儿都用在想西顾今天和哪个女的调笑了,还有西顾笑的春风得yì

的模样,哪里能开心的起来?听着爹娘夜里还在商讨明天给自己添加点吃食的话语,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坐在铜镜前,反反复复的梳着披于双肩之上细致乌黑的长发,原本圆润的脸颊因这几日思虑过度尖瘦起来,一双杏眼越发显得大而明亮,牵强的扯起一抹笑,连脸上的酒窝都看似没以前顺眼。

早早的熄灭了屋子的灯光,躺在床上看了会痴情儿女的话本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合上眼准bèi

入睡,本就是浅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自己屋子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本能的坐起身,准bèi

喊叫,只字未喊出,嘴就被一只大手捂得死死的,月颜惊恐的踢打拽扯,心中道:这下惨了,遇到采花贼了!

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的西顾进了月颜家的院子,发xiàn

格局倒也简单,小丫头一定在偏房,走到门口看到房门上加设着防盗房铃,费了些功夫,好不容易进了屋子,才动弹了两步,小丫头就被惊醒,见她要呼喊的模样,忙冲上去将她的嘴捂了起来,一世英名险些就被毁的彻彻底底,见月颜还在挣扎,忙伏在她耳边宽慰道:“莫怕,是我。”

月颜心头一惊,这声音听了快两年再熟悉不过,他怎么来了?忙点了点头,不再动弹。

西顾渐渐的松开捂在月颜嘴上的手,平复着自己的还在狂跳的心,采花贼的名号可不是开玩笑的,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的一国将军——月颜敛了敛心神,扭头看着蒙着面的西顾困惑的问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西顾已经许久没见过月颜摘了面罩时的容貌,昏暗的屋子里借着窗外投进的月光,朦朦胧胧的看去,长发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小巧的红唇轻启,竟然勾着自己想吻上去,心中一动,难怪自己这几日跟撞了邪一般,分明是对着丫头动了情思。

一时被月颜问的无法回答,像是愣头青的傻小子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来看你。”

第 十九 章 梦寐胡话诉钟情

月颜总觉得大抵是自己夜里做了噩梦,现在还未梦醒,想着自己屋子门外防人偷盗的机关门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破解,整颗心都平复了下来,想着自己也许久不见,西顾玉树临风的容貌,也不知梦里能不能看真切。比以往更加放心大胆的探身去,解了西顾脸上的蒙面。

此时的西顾双眸直勾勾的盯着月颜,心道:果真是中了邪动了情,竟然觉得小东西做什么都好kàn

之极。恍恍惚惚中蒙面的纱布就被月颜放了下来。

月颜见西顾容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谪仙的气韵柔和在眉眼之间,高雅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一双桃花的美目正凝视着自己,不由的叹声说道:“怎么就老呢?我还说日后带着自己的小相公去埋汰,埋汰你。”

西顾听了这话才缓过神来,敢情这小东西还真找上小相好了不成?分明在自己那里待了有一年之久,竟然也没看住!心口就似被剜了一刀,失落和挫败感齐齐的涌了上来,想着自己年少时也是绝世无双的俊儿郎,难不成连个小丫头都勾不住?低声涩然的问道:“怎么?你找上小相公了?”

月颜眯着眼,将西顾拉到自己床边坐下,自己来来回回的枕在西顾的膝间,寻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安睡好后,缓缓无趣的说道:“哎,长得俊俏的郎君哪有那么容易找?更何况还要找个找个比你还要俊俏的,更是难如上青天。”

西顾从未见过月颜在自己跟前这般洒脱,无所顾忌的撒娇,诉说心肠,再低头看着她颜如皎月,柔柔乖巧,不禁的伸手去轻抚起她的青丝,好笑的问道:“为何还要找个比我俊俏的郎君?”

被问到这里,月颜将将好起来的心境又变得糟了起来,甚是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就是觉得心里委屈的慌,男子长得太俊俏了也是罪过!成了亲还要日日夜夜的盯着他,免得去寻花问柳,好不痛快!倒不如就把每天给我望风的玄风收了倒插门,捏扁捏圆都我说了算。”

玄风?就是每天在自己门口和他爹卖糖葫芦的小玄风?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好端端的怎么就相中他了?西顾想着忙脱口道:“谁说长得俊俏了就会出去寻花问柳?谁给你讲的这些歪理?小玄风有什么好?”

听到这话,月颜当真有些恼怒,怎么在梦里这西顾这是这么嘴硬,蛮不讲理?扭过身子就在西顾腿上用力捶了一下,越捶越觉得解恨,絮絮叨叨的说道:“歪理!歪理!也不看看你前几天的德性?就差把整个胭脂楼的姑娘都陪了你!玄风再怎么不济,每日还给我望你的风,向我汇报,次次路过都送我根糖葫芦!你送过我什么?”

西顾整个人都被责骂的无言以对,自己当真是什么都没送过这小丫头,小拳头砸在身上倒是无什么感觉,却砸在自己心里,再低头看着月颜,打着打着,竟然自顾自的巴巴掉起来了眼泪。

看着小东西受委屈的将自己伸出的手挥开,心头更是疼的发紧,又听到月颜赌气的说道:“你走吧,别出现在我梦里了,我已经决定不让你倒插门了,不去你那里寻不痛快了,你还赖在我梦里做什么?”

月颜说完就捂着被子,嘤嘤的哭了起来,西顾呆呆的坐在床边,脑子这才清明过来,感情这小东西以为自己在做梦?难怪今天与自己这般亲密无间,又想着原来这一年来月颜每日到自己宅子里巡视,是为了让自己倒插门,心中更是哭笑不得。

西顾只是没想到自己与胭脂楼的姑娘们逢场作戏,竟让小东西气恼成这般,伸手一把将月颜搂在了怀里,轻柔的低语道:“小东西,你欢喜我。”

月颜眼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圈红晕泛在眼周围,看着更惹人爱怜,扭头不再看西顾,低声道:“过去我是欢喜你,是因你长得比别人都好kàn

,现在我不欢喜你了,你对我一点也不好,除了好kàn

,其他地方一点合心意的长处都没有。”

听了这话,西顾心里有些失措担忧起来,这小东西无缘无故的占了自己一年多的时间,现如今想不负责任的拍拍屁股溜走不成?

伸手将月颜的脸扭正面对自己,霸道的说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俯身就朝着月颜肉嫩的唇瓣轻轻吻了上去,蜻蜓点水,唇间一点的温润,胜过无数言语。

月颜抬手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大而亮的双眸一直盯着西顾,缓缓的坐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对面男子有些发烫的脸,跐溜一下重新钻到了被子里,探出头来将信将疑的问道:“我不是在做梦?”

西顾歪斜着脑袋嘴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不是。”

“哦,那我睡了。”说着月颜便乖乖的躺在床上合眼睡了起来,到底是假寐还是真睡,西顾也就不去探究,临行前就又在月颜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心情甚是愉悦的才从月颜的房中走了出来,悄然的隐遁回了自己的宅子。

等着西顾出了门,月颜才缓缓的睁开眼,双手捂着泛起烧云的脸颊,心中暗叹:这下丢人丢大了,自己原本表现的成熟理智形象,当真被方才的行为,毁的一干二净,还需yào

西顾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宽慰自己。

大清早,月颜早早的起来洗漱后,穿了身着淡紫色衣裙上面绣淡粉色的朵朵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随意而风雅,哼着小调背着长琴,出门去学堂上课了。

西顾自打回了自己的宅子就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双唇,嗅着指甲,上面还留着月颜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想着一亲芳泽的美事,嘟喃道:“等着你及笄的时候,哪也别想跑。”

回去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索性不再睡觉,把这几天无心打扫的屋子独自一人全都清扫了一边,直到申时,太阳偏西了,西顾带着面罩走出了大门,果真一出门就看到玄风已经手拿着糖葫芦,等着从学堂下课的月颜了。

憨厚老实的玄风见不常出门的西顾竟然这个时间走出了大门,心里只觉得怪异,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月颜紫色的身影轻盈的跑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的先将玄风手里的冰糖葫芦接了过来,笑道:“还是玄风好,这几日我刚好胃口不行,吃这酸酸甜甜的山楂好开胃。”

听到月颜的赞赏,玄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低头憨笑道:“前几日你也不去学堂上课,就打听到你胃口不好,我想着吃山楂的冰糖葫芦开胃——”

西顾就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两个人神情,还真有几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情义,心中肝火中烧,想着自己现在手中什么也没的送,更是懊恼,便板着脸直接走到他们面前,伸手一把将月颜手中的糖葫芦夺了过来,拉起月颜的手不容拒绝的说道:“进屋子里说话。”

拉拉扯扯快进大门的时候,月颜冲着玄风喊道:“明天还是吃橘子的吧,这个时节橘子也是甘酸可口着呢。”

玄风用力的点点头,笑眯眯的喊道:“我现在就回家和阿爹学做橘子的冰糖葫芦。明天清晨送你家去,让你到学堂吃。”

月颜听了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酒窝笑的愈发的深浓,欢快的“嗯”了一声,就被清顾拉扯到院子,西顾关紧大门之后,就将月颜扛在肩头,流星阔步的朝后院走去,在院中的喊道:“今天晚上给我做点开胃口的菜。”

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的月颜一声惊呼后,抱怨道:“这院子里分明谁也没有,你瞎喊什么?害的我也饿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家吃东西。”

西顾熟视无睹的继xù

向前走着,淡然道:“自然是说给厨子听,饿了就留在这里吃饭就好。”

怎么还有厨子?月颜好奇的问道:“唉?我在你这里一年之久也没见过院子里有厨子啊?再说你可从没留我吃过饭。”

西顾抽动着嘴角,这么说着越显得自己亏待这小东西,心有不甘的说道:“那就以后天天在这里吃了再回去。”

说着两人就进了屋子,月颜被放置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后,快速的解下面罩,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你先把手里的糖葫芦给我先尝尝,我嘴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听到这话西顾极不情愿的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月颜面前,月颜接过糖葫芦,大口的咬了一颗山楂,甜味先入口酸味又后觉,自然吃的心满yì

足。

见月颜吃的不亦乐乎,西顾也将面罩取了下来,好奇的将脑袋凑了过去,衔住一颗糖球咬了下来,感觉味道还不错,准bèi

再吃一颗的时候,月颜就将糖葫芦重新递到西顾面前道:“你要爱吃,给你吧。”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咳声,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是个身段高而修长,穿的极普通的男子,正红着脸低声道:“将——西顾先生,饭做好了。”

月颜以为厨子是西顾用来哄骗自己话,没想到这宅子里还真有人,不可思议的说道:“还真有人给你做饭啊,你还有没有丫鬟伺候了?也别藏着掖着了,反正我以后不来了。”

第 二十 章 破军廉贞命难测

西顾一听到月颜说再也不来自己这里,急忙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又闹脾气?我没厨子,吃什么?难不成我能成了不吃不喝的神人不成?”

指着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风影说道:“你先上菜!谁也别跟过来!”

说着西顾就将月颜横抱在怀里朝里屋走了,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风影,轻吐了一口浊气,拔腿就朝着厨房走了去,心中好笑道:这一年里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小丫头来着里是什么意图,也就是自家的将军风流惯了,没把人家当回事。

这下好了吧?如今被小姑娘吃的死死的,这几天被气得七窍生烟,寝食难安,昨夜还偷偷摸黑入了闺房,没被当做采花贼打回来就算好的了,今日还这般作风,将军自求多福吧。

进了里屋,西顾就一直不松手的搂抱着月颜,沉闷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又不来了?”

月颜瞪了眼西顾,倔强的扭头不搭理他,撇嘴道:“不想来了,看着你,心里麻烦。”

“月颜!”

听到吼叫,月颜不耐烦的推了一把西顾胸膛,皱眉撒气道:“嗯!怎么了!有事快说!”

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西顾抱着月颜,置气的坐在椅子上,看这月颜嗔怒模样,欲言又止却又气恼的说道:“我——反正你要每天来这里一趟!”

这是什么歪理?月颜扭头困惑的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西顾,数落道:“奇怪?我又不是你家里的什么人,每天来这里做什么?再说我也是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豆蔻年纪了,被人说了闲话,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听了这话,西顾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本想伸手掐月颜一下,好教xùn

她,可手放在月颜身上心里有舍不得了。

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小媳妇,掐坏了自己还心疼。便将手伸到月颜的胳肢窝处,轻轻的痒痒起月颜来,调笑道:“你怎么小小年纪满脑子就是嫁人!你要再把这话挂嘴边,我就到处去宣扬,昨夜进了你屋子的事。”

没有提防的月颜,猛地被西顾欺负起来,被痒痒的咯咯直笑,又听到他威胁的话,气恼中又嘻嘻哈哈的说道:“哎呀!哈哈哈哈哈,你松手!你怎么这么没皮没脸了!哈哈哈!你上辈子一定是个无赖的狐狸!长得媚眼撩骚也就罢了,还是个狡猾的无赖!”

见月颜笑的实在气结的喘不过气,小脸憋得通红,西顾这次松了手,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怀里脸颊绯红,泪晶晶的美目的月颜。

月颜也不是吃暗亏的女子,见西顾幸灾乐祸的德性,咬牙狠心说道:“你说去吧!我现在就回去!你个采!花!贼!”说完“扑通”一声跳下了低,看都不看西顾一眼,直直的朝着门口跑去。

西顾急忙跑去一把将月颜的胳膊扯住,脱口喊道:“我与你说笑的!你别走!元旦的时候,我带你去镇子沿河的树上挂千千结去。”

这时的月颜,才不再坚持要走,扭头看着西顾,质问道:“你要和我挂千千结去?”

自古南浔的小镇在元旦时有元旦挂彩结的习俗,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今朝,祈愿皆此时,福结求和睦,千结求姻缘——见西顾颔首点头示意后,月颜又接着问道:“你是说——”

西顾叹了口气,这到底是谁不开窍?将月颜小巧玲珑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笑眯眯的说道:“我是说再等你两年,可好?”

月颜一怔,望着西顾真挚的目光,才明白过来,羞怯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你只与我一人结缘?”

西顾将月颜搂抱在怀里,想起昨夜里小东西昨委屈的模样,好笑道:“小东西,你的气量像是能容得下其他人?有你足矣。”

月颜听了这话,心中一片欢喜雀跃,又想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抬头问道:“可阿爹阿娘那里怎么办?”

这月氏夫妻也是心疼女儿的爹娘,虽然自己比月颜年长十年有余,但想着自己与月颜是两情相悦,又是能养活他们女儿的将军,定会放心把小东西交给自己,越想越觉的当真是人生美事,脸上春风得yì

笑了起来:“你只管等着便好,到时候他们定会同意。”

西缓步牵着月颜的手,缓步走到了餐厅,享shòu

着这安逸绚烂的时刻,轻快的说道:“吃饭!就顾着和你这小东西吵架,我要吃饭。”

月颜脸一直烧红,羞怯的没开口,见要吃饭忙探头朝餐桌看去,菜色还真是丰富,香气扑鼻。西顾望去各色菜式有香酥苹果,枣泥糕,红豆膳粥,八宝野鸭,佛手金卷,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怎么都是些甜食,忙冲着站在一旁不言语的风影,皱眉问道:“怎么尽是些甜食?你明明——”

西顾话音还没说完,风影就忙开口道:“月颜姑娘喜欢吃。”

月颜站在餐桌前,欢快的说道:“我喜欢吃这枣泥糕!还有香酥苹果!都是我喜欢的!哎呀,这位哥哥是怎么知dào

我喜欢吃甜食?”

风影平时都会调查接近沧西顾的人,这小丫头来了宅子一年之久,自己要是还什么都摸不清楚,当真是白跟沧西顾混这么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你常带着外面的吃食到这里,我自然会记在心里。刚才公子吩咐了,自然是按着姑娘的喜好来上菜。”

听到这话,月颜像只小兔子般的蹦跳到风影面前,斜着脑袋,眯眼笑道:“我怎么这一年就没见过你呢?难不成你悄悄躲了起来?心细如尘,定是会疼惜人的好哥哥。”

这小东西可从来没叫过自己哥哥!这风影他不心细能当自己身边的暗卫?西顾忙不服气的朝着他们二人喊道:“风影是我身边的人,他记住了就是替我记住了,所以你要感谢我才是。”

月颜好笑的扭头对着西顾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气?分明就是你不管不顾我一年之久,现在还来争夺人家的功劳?”

西顾当即抬眼就给了风影一个凌然的眼神,风影立kè

心领神会的低声道:“我去忙了,公子和姑娘请用膳。”然后悄然的退出了屋子。

等门被风影轻轻合上后,西顾便招呼月颜坐下赶紧吃饭,真心吃不惯吃甜食的西顾,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菜,渐渐开始出神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月颜,虽是乡野家的女儿,吃饭的礼仪举止间却透着高雅,毫不做作,端正的坐在餐桌前,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秀色可餐,反正饭菜也不符合自己口味,不如多欣赏欣赏眼前的美景。

就这样西顾痴痴的望着月颜,心中盼着哪日自己的小丫头可以身穿红妆,站在自己面前。

月颜当真是有些饿,加着这几日心中的郁结已经解除,胃口就好了起来,多吃了几口,见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拿起摆放在餐桌前的方巾擦拭了一下嘴道:“我要回去了,要不阿爹阿娘该焦急了。”

西顾“嗯”了一声,心中不舍,想着能把这小东西困一世在身边就好了,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这时月颜带着小女子的娇羞,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娇憨妩媚,双颊晕红,支支吾吾道:“不用了,你我既没成亲,也为订亲,被镇子的人看到,该笑话了。再说还有两年呢——”

西顾将月颜送出大门之后,转身对着已出现在身后的风影说道:“看着她回去,你再回来。回来给我把她的喜好都给我说一遍,真是的,了如指掌的倒像是你媳妇,当真让人别扭。”

风影神思一顿,看来将军是铁了心要娶这月颜姑娘了,虽门户不配,但如今的情势娶了个平民的王妃,对将军夫人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皇上那边会放松观察这边的警惕,也免的将军每日佯装做着看似风流的事。

想到这里风影便快速的奔了出去。

自此西顾也就养成了每日坐在自己门口,看着月颜去学堂,再等着月颜从学堂回来,镇子都传破了相的刺青师傅看上了月浩师傅家的月颜,而每日月师傅家的丫头都会背着长琴,到师傅家中弹奏琴音。

郎情妾意,又是喜事一桩。

月浩和莫青梅本以为是女儿年幼开玩笑的话语,没想到一语成谶,月颜还真和沧西顾生了情,本该欢喜女儿家的婚事,能嫁给绝世无双的凌风公子自然是好,又忧愁万一沧西顾不是个长情的痴心儿郎,毁了月颜一世可不好。

没想到就在夫妻二人思虑镇子里风言风语的时候,沧西顾亲笔写下生辰八字让月颜转交给他们。

沧西顾的大名和生辰,因先皇的缘故,沧月国有几个人不知?这明显是向夫妻二人表明着身份。

生辰贴只附言道:一世一双人,待好女月颜及笄时,便是沧西顾迎娶之时。

月浩叹声说道:“这沧西顾生来,便有卜卦道人说是神人下凡,命中破军星在命数上为“耗”星;主祸福,专司夫妻、子息、奴仆的星宿。”

莫青梅听后也跟着叹言道:“我也曾听闻过,这沧西顾在战场上凭借自身优势,研究出快、狠、准的独特战斗风格,傲然挺立在沙场的将军,虽屡战屡败却屡败屡起。当真是按着星宿命数过来。”

说着月浩又拿起西顾的八字贴道:“颜儿,本就是有上苍的眷顾死而复生,廉贞星入命,唯知晓桃花旺盛。命数捉摸不透,性情又反复多变,难辨,难辨,也不知与这沧西顾是福还是祸。”

第二十一章 恋恋倾心小伊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更可况现在的自己也不是当年的儒风清雅的月浩公子,一个木匠父亲只求女儿一世安然,不需yào

拿着女儿的姻缘去换什么锦绣前程,如此甚好。

夜里屋中昏黄的灯光将月浩的身影拉长,望上去有些萧索,还有些落寞,他将西顾的生辰帖收好,坦然道:“我以往多多少少和沧西顾有过接触,是个懂礼节规矩的男子,唉,由他们去吧。女大不中留,我也不是看不出颜儿心中有他,外人问起便说他们两人许久便订了亲。”

青梅顺从的点点头,要说这沧西顾的相貌怕是整个苍月国都难找出第二个,风雅多情,文武双全,凌风公子的名号也不是白白捡来得,再抬头望去月颜屋子的灯还亮着,便对月浩说道:“这丫头怕是还在等我们的消息,我去看看,相公也一同去吧,这可心的话,大抵只有今天方便说,日后长大了,女儿家的心事也就不会再与你讲了。”

月浩听着也觉得有理,又见妻子同样是落寞的模样,上前将青梅拥在怀里,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当年可是心事埋的比谁都紧,也没见你当年和我诉过心肠,道过思慕,如今不也是我月浩的夫人?”

被这么一提醒,青梅脑中便闪现出自己少女时,日日思君的岁月,脸上微醺的娇笑道:“十几年前的事,你还拿出来羞臊我,我现在不是事事与你们两个不省心的说?”

夫妻二人便携手来到月颜的屋子,月颜也知自己这几日和西顾太过亲近,在外惹了闲话,辱没了门风,正想着如何和爹娘交代,西顾便将一封拜帖放到了自己手中,让亲自交给爹娘。现下忐忑不安的在屋子中焦急等待着,心中也猜测这西顾到底给爹娘写了些什么?

这时见房门被推开,又看月浩和青梅神色无任何异常,月颜倒也松了一口气,忙甜甜的唤了声:“阿爹,阿娘。”

月浩点了点头,和青梅安坐好之后,开口问道:“颜儿,你可是真心欢喜那个雕青的西顾师傅?”

没想到阿爹会这么直接了当开口问话的月颜,脸容瞬时变的如熟透的苹果,低头喃喃道:“我们约好元旦去挂千千结。”

青梅本是坐了稳了身形,想着月浩怎么也要寒暄几句才询问,到底是直爽惯了的人,竟这么直截了当的直说女儿的心事,手扶着额头,无奈的推了一把月浩道:“你还真把颜儿当男孩看待啊!”接着又望着如今羞得连头都不敢抬的月颜,柔声道:“颜儿,你欢喜他什么?给阿娘说来听听?”

从月浩询问中逃脱出来的月颜,抬头看着眼前的爹娘,低头思忖片刻后,抬头坚定的答道:“阿娘,你不觉得西顾长得很俊俏么?”

这正是青梅所担忧的事,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易被花俏的事物蒙蔽,生怕月颜分辨不出情爱,吃了大亏,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丫头,选相公还能只看皮相?长的俊俏不长情,嫁过去还没几日,他若变了心,我看你就哭着回来吧!”

月颜性子带着几分倔强,洒然道:“他说有我一人足矣,若有一日他负了我,也只能怪我猪油蒙了心,瞎了眼呗。”

说着月颜便倚在青梅的怀里撒娇道:“阿娘,若真是皮相好kàn

,我也不会思慕于他。他有才情我是看得出得,会雕青,画技和琴音了得——我也说不出为何欢喜他,只觉得他合我心意,想着日后若能与他岁岁长长的相守,心里就满满的安逸美好。”

青梅听着这话,不知何时已经泪莹满眶,自己心头的宝贝,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女儿,死而不生的女儿,如今也找到归宿,伸手抚着月颜的脑袋,哽咽道:“颜儿也大了自己能体会何为情爱,你们能相守一世,阿娘自然欣喜。”

说着便站起身,背过身子嘤嘤的呜咽了起来,月浩忙站起身宽慰道:“这还没出嫁呢,你这做娘的就先哭上了,到时候嫁人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月浩顺势瞪了眼月颜,月颜忙一把搂住青梅,撒娇道:“阿娘,我们不是说好的倒插门么?”

这话一出,夫妻二人都傻了眼,青梅顿时破涕而笑,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月颜的脑门,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孩子到现在还胡言乱语,我们家哪里轮得着沧西顾来倒插门进院子。”

月浩更是哈哈大笑没再理会傻眼的月颜,搂着妻子的肩膀,继xù

好言宽慰得,走出了屋子。

“沧西顾?什么沧西顾?”月颜满脑子困惑,像是想到什么却怎么也想不通的安睡在床边,夜深人静的时候,西顾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又来了月颜的房间,只是没了上次做贼般的感觉,倒是多了几分理所应当的惬意。

月颜本就满心困惑难以安睡,见西顾又潜进自己的屋子,一把将他拽住,忙低声责问道:“我阿娘说你是沧西顾——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哄骗他们的事?”

这小东西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冤枉人?西顾“噌”的一下拽下蒙面,赶紧的辩解道:“我哪里哄骗他们了?我本就唤沧西顾,为了让你爹娘安心,连生辰贴都给了他们。”

月颜蹿起身子,当即就伸手捂住西顾的嘴,悄声警告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人家沧西顾还在金陵的皇城待着,比我们这南浔小镇快活多了!也不怕让外人听了,把你当假冒将军的匪民抓了!”

西顾这才想到小东西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刺青师傅,生了要戏耍的想法,淡然的点了点头,将月颜的手拨了下来,好奇的问道:“那你中意金陵威武的西顾将军呢?还是中意我这小小的刺青师傅呢?”

月颜斜斜的瞥了一眼沧西顾,轻哼一声道:“那你是中意金陵的千金小姐呢?还是我这个江南小镇的姑娘呢?”

“我当然是选你啊!”西顾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千金小姐到处都有,小东西只有一个,丢了哪里去找?

月颜脸上弯起甜甜的笑,两个小酒窝愈发的深浓,露齿的笑道:“那不就对了?!我又没见过什么沧西顾大将军,只见过眼前的西顾,所以眼里只有你。”

从未听过月颜这样情真意切的道过对自己欢喜的西顾,除了心口的狂跳,便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一把将月颜搂在怀里道:“小小年纪就会说这些动人情话,将来过了门看我怎么惩治你。”

月颜从西顾的怀里钻出小脑袋,笑传颜开的嬉笑道:“你要真是沧西顾的话,定会讲很多情话给我听,偏偏你什么都没和我讲过。”

恩?这说不说情话怎么还和是否是沧西顾扯上关系了?西顾不解的问道:“你从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理论,沧西顾就会给你讲情话?”

月颜连忙张罗起来将自己藏在枕头下的话本子掏了出来,摆在西顾面前,得yì

洋洋的铺展开来,《凌风公子风流记》,《夕暮巧遇风公子》,《将军太霸道》——西顾疑惑的问道:“这是?”随手翻看一本,里面的内容倒也是年轻男女情爱的故事,但一看男子的背景怎么看都像是自己?

月颜娓娓道来的介shào

道:“这是讲沧西顾风流韵事的话本子啊。”不满的看了一眼西顾又道:“书里写的人家沧西顾的嘴巴可甜了!哪里像你这样沉闷。”

西顾将手里书本子怒不可遏的一摔,看来当真被气得不轻,一世英名的形象都被这些话本子毁的干干净净,这书里怎么有的没的都给扯了出来?心中暗暗叫苦,这日后若是月颜知dào

自己就是这话本里的风流公子,怎么肯善罢甘休?一怒之下和别人跑了事都指不定能做出来。

而这么猛地一摔,把月颜惊吓的心里突突直跳,瞪眼皱眉的说道:“你没事拿着话本子撒什么气?自己嘴笨还不让人说了。”

“不是,我——”西顾此时就像斗败的狮子,本想着让月颜知dào

自己是沧西顾倒也无所谓,现如今却变成了婚事成败的大事,心中盘算许久后决定,等成了亲再告sù

她好了,这样最起码不会气跑自己的小娘子。

月颜也看不出西顾到底怎么了,只觉得他有些灰败,大抵是担心婚事,细心地宽慰道:“你放心,我爹娘看样子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元旦你来接我便好。”

提起精神的西顾接话道:“小东西,元旦我定会来接你,回头我去选一匹好绸缎给你作身新衣,你陪月白色的可好?”

听到西顾要送自己物件,月颜自然是欢喜,但有些想着他日后还要张罗两个人的婚事,贴心的说道:“啊,我明日还要去选编织千千结的绳线,我自己选布匹就好了。”

小东西的那点心思西顾自然看的出来,抬手揉了揉月颜的柔发,将碎发别到她的耳边,浅笑道:“乖,你不是说我还没送过你物件么?给我这个机会可好?”

这样亲近的动作到底是还没有适应,月颜娇羞的低头轻声道:“嗯。随你吧。”

“那还是粉洋红的缎子吧,如真似幻、青涩灵动的感觉像你还讨个吉利。”

风中夜语低喃,痴人恋恋倾心,分别时,二人心中虽不舍,回想起却如蜜甜。

西顾借要研读大将军增长见识为名,顺势将月颜手中的话本子全收来了——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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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二十三章 天之骄女乃天意

月颜醒来时,发xiàn

自己被困在富丽堂皇的屋子中,留心观察府内雕梁画栋,门窗百扇,镂有梅兰竹菊等木刻花纹,远望院墙,白墙黛瓦,定是身份高贵的人的宅子。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爹娘怎么了?月颜思虑了半天后,终于在送饭的小姑娘进来的时候,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的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急忙捂着小腹佯装肚子痛起来,哼哼的低喃道:“姑娘,这几日我怕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吃坏了肚子,现在难受的紧,能叫个大夫来么?”

送饭的姑娘唤山白,平日也只是按主子吩咐的办事,只管送吃食不得多说任何事,可又见姑娘脸色苍白,不似是假装的模样,放下食盒急忙朝外面奔了去,不想正好撞到走到这里的老爷,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将头深埋在地面,低声道:“老爷,小姐她肚子痛,我——”

月然摸了摸嘴边的胡须笑道:“你就在外面候这就好,她要是真的肚子痛也就不配姓月了。”

说着月然脚步稳健的走入房内,从袖中拿出刚接的圣旨,一把丢到月颜身上道:“自己看,我看月浩也有教你识文断字。”

月颜瞪了一眼,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脸容上蓄着连鬓胡,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用力的翻开黄色的布锦,一边一边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双手紧握着圣旨,手指间的骨节清晰可见,眼中迸射着寒光,一字一句的说道:“难不成这里的月颜是我?”

月然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答道:“那你认为你为何会在宰相府?”

“那么说我是月然宰相的孙女了?”

月然细细端看着这月颜的脸容和身姿,脸上露出满yì

的笑道:“你是月浩的女儿,自然就是我的孙女。”

月颜嗤笑一声,果决的说道:“想必我爹也应该和你说过了,我订婚了,我将来的父君在南浔,不在金陵!”

像是早就料到月颜会这样说,自酌了茶水吹着热气,悠悠的说道:“月浩是提起过你的婚事,一个手中无权,闲散在外,徒有虚名的王爷将军和当今的皇上相比,你觉得我会把你嫁给谁?”

月颜将圣旨用力的弃置丢甩在地,怒目圆睁的喊道:“当真是狂妄之极,我月颜的一世,凭什么由你决断?”

饮下一杯茶水的月然,瞥了眼地上的圣旨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你把圣旨丢在地上,待会还要自己捡起来,何必呢?我是做不了你的决断,就像当年我拿不住你父亲月浩。”

他淡然的放下水杯,自信的站起身,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但是我现在可以了,他有了新的牵绊而你也是!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被束缚住手脚,却无能为力!”

谋划了一年之久的棋局,怎么可能因这个小丫头的几句话而放qì



月颜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然淡定的问道:“宰相大人,想拿我阿爹阿娘来要挟我?”

到底身上流着月氏一族的血,这种情况下还能控zhì

住心神,若生来是男子定是族中的顶梁柱,何需自己这样煞费苦心的布局,谋划?

月然赞许的看着月颜,表情肃然的说道:“我的筹码可不止你阿爹阿娘,你抗旨不遵,若是整个月氏一族都毁在你手里,我就会扯出沧西顾拉他一起陪葬。”

老奸巨猾!盘算的真是齐全!月颜冷笑道:“我怎么会抗旨不遵,我最多就是一头撞死在屋子里,我可听说当年月然宰相的独子月浩是死了的。你也当我死了吧。”

月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声道:“你死了,你爹娘还有沧西顾也都是你的陪葬,一个也少不了,这点我还是做的到。”

说到底就是吃定了自己爹娘,还有——西顾了,月颜眼不见心不烦的合上眼,不容拒绝的说道:“我要见我爹娘。”

“好。”

爽快的答yīng

了月颜后,月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警告的说道:“后天!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入宫,给我绝了沧西顾的情。”

月颜决然道:“走好!不送!”

月然一愣,到底是觉得自己心中有愧,柔声道:“你应该叫我祖父。”

待到月然将要走出门外的时候,远处才传来月颜绝望的低喃:“我宁愿没有你这个祖父!”

月颜静静强装镇定的坐在屋子里,心中不停地叫嚣,质疑,惶恐,不安,五味杂陈,指甲紧紧的扣在桌子上,抓出五股清晰道子。

不一会屋子的门被打开,月浩和青梅就进了屋子,月颜站起身,看着双目都赤红的的爹娘,心中顿时清明,看来月然说的都是真的,却还是依旧不甘心的问道:“阿爹阿娘,我是沧月国宰相月然孙女,传闻已故的太傅月浩的女儿是么?”

月浩完全没想到事态会急转飞速的改变,儒俊的脸色早已憔悴不堪,苦笑道:“是阿爹误了你。你祖父终是不肯放过我们。”

青梅这几日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见到月颜时,瞬时崩溃,抱着月浩嘤嘤的痛哭起来,自责道:“是我误了你们。”

月浩瞥了一眼在地上已经被灰尘沾污了的圣旨:“沧西顾现在也一定看到了圣旨,他若对你情深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牢笼,到时候你们只管走就是,无需顾及我和你阿娘,我们早在十六年前就死过一次了,能有了颜儿,洒脱随性的在世间多活十六年已算是万幸。”

月颜好笑的问道:“这么说西顾真的沧西顾将军对么?原来你们两个都识得他,只有我蒙在鼓里,所以阿爹从未露面见他。”

青梅看着月颜几度哽咽,难以把话说完整的模样,心里更是如刀在刺,入宫为妃还让沧西顾钦赐金印,这明显就是月然故yì

求来的赏赐,为的就是绝了他们二人的情,这情哪有轻易就被一道圣旨决断了的?颜儿和沧西顾几乎每日见面,亲密无间,即便没办婚礼也如夫妻一般交心,交了心的情!断情如同挖心啊!

青梅想到这里宽慰的说道:“颜儿,你和沧西顾走吧,我和你阿爹在在宰相府就好。”

月颜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失魂的低语道:“阿娘,颜儿父母之情还未报,就要让我亲自推你们到死路,你觉得我做的到么?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让我们两个跑哪里去?他若真是沧西顾,现下定也在决绝罢了。”

说道这里月颜伸手摸了摸手腕间的桃花印,她的语气淡然,泪珠却控zhì

不住的往下落,低语道:“早知如此,当初也就不那么执念于他。三年到底是错付了情。阿娘,我倦了想睡会儿,你们莫要见怪。”

她幽幽的走到床前躺了下去,心中到底还是在挣扎。

沧西顾接到圣旨后,把所有的目标都换到了月然的宰相府中,果真探子打探到,三日前宰相府接来一对夫妇和一个少女,这才明了为何月颜在这江南小镇中教养的这般优秀,太傅的女儿性格随性倔强,论才艺脸容不输给任何皇城中的千金小姐。

西顾看完探子的来信,将书信撕个粉碎,气血翻涌的怒吼道:“好,很好,原来我们的宰相月然是在这里等着想白捡便宜,用我的小媳妇争前途,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月影在一旁更是震惊不已,看来事情麻烦了起来,平复着西顾情绪,强调道:“将军!三思!圣旨已经下了!你让皇上怎么收回?”

西顾双目赤红,双拳紧握的咬牙道:“那就要看我们的月然宰相怎么想的了!回金陵,去月府!”

快到而立之年的将军,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在外闲散的几年却从未抹去他身上的威严的男子气韵,本是如春水柔情的桃花双眸,如今却都是令人畏惧的寒意,西顾抬头望着宰相府,府院墙高、门重,门上有铜雕石狮衔环,看起来甚是庄重。

不到片刻功夫,月然就亲自出门迎客,两人都没穿官服,皆是随意的打扮却也不显亲近,庭院深深深几许,顺着月然的安排到了客厅后,西顾也不再遮掩,直接开口威严道:“宰相当真是会挖墙脚,我这几年手中虽无实权,但也不至于让你欺辱到要夺妻的份上!”

月然巧然一笑,安坐好后,诡辩道:“将军你说的是何话?这金陵皇城中谁不知将军尚未娶亲,哪里来的夺妻之说?”

西顾也不是吃素的角色,冷笑一声后,威胁道:“哦?你不承认也罢,你既然敢厚着脸皮让我皇兄下旨赐婚,我就敢厚着脸皮当着朝臣的面将金印砸了!月氏一族和我都别想好过!”

月然站起身,负手而立,仰头长笑道:“当真是被先皇宠惯出来的皇子,好啊,要死我们一起死,你看倒是时候是斩杀了整个月氏一族?还是你?”他顿了顿,故yì

强调的说道:“还是被当做祸国妖女的月颜。”

他故yì

挑衅的走到西顾面前,迷眼对笑,伸出食指像是想起什么的说道:“说起月颜,我当真还要感谢你,我本是要找个貌美才艺双绝女子入宫,没想到在裁缝铺的画簿子里寻到月颜,浅浅梨涡笑起来纯真中带着魅惑,再一打探,竟然连我失踪了十六年的不孝子也找了出来,你说巧不巧?”

本是幸灾乐祸的话语,话锋一转,板着脸阴郁的低语道:“不孝子月浩在十六年前,负了我的意,斩断了父子情,也好,这不是为我月氏一族培养了天之骄女来补偿?天意罢了。”

第二十四章 沧月姻缘天注定

西顾一怔,听了这番话,一掌拍在茶桌上瞬时散架开来,心中绞痛,到底是自己低估了月氏在金陵中的地位,没想到这金缕衣阁也是月然家的产业,才将月颜的画像泄露到金陵!咬牙道:“呵呵,你的天意就是把我的妻子嫁给我皇兄?他能当答yīng

把月氏的女子纳为妃,想必宰相大人也付出不少心血吧!”

月然低头敛笑,看来这沧西顾也不是单单有武谋的将军,认真的说道:“那是必然,你皇兄也不是吃素的角色,这点可比先皇强的多。为了护月氏一族安然,舍去一些东西是必然的选择,用那些东西换一个妃位,用来抓牢你皇兄的心可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

西顾冷冷的盯着月然:“老东西!若你执意这样做,从此我沧西顾和你月氏一族势不两立,把月颜放入宫中,想必会是你这辈子做的最糟糕的决定!让你赔的血本无归!”

到底是没想到沧西顾对月颜是上了心的疼惜,月然啧啧的摇头,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桌子,俯身亲自捡了起来,手中反复摩挲着木腿细腻的纹路,浓浓的檀木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惋惜道:“将军好武力,把老夫这心头最所爱的梨花木桌也毁了,还有什么不能毁呢?你放心,月颜她啊,死也要死在宫中!”

这话再清楚不过,这月然是不会放了月颜,而且是势在必得!画像是一年前出现在金陵,他谋划这件事怕是时日已久,看来只能求苍西决!西顾锁眉道:“水满杯溢,月满盈亏,月然宰相你好好掂量吧,月颜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怀里!不是那如监牢的皇宫!”

西顾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月然望着西顾愤然的背影,苍凉的念唱道:“要想当年骏马英姿,意气风发,年少富贵,前程锦绣,占尽人间风流,可惜不得如花美眷。”

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管家进了屋子见老爷手里还拿着被散架的桌腿,敲打着椅子边缘低吟唱词,不由的叹气道:“老爷,您这是何必呢?”

月然抚了抚额头,脑中思虑族中事务,越发觉的不得安生,反问道:“何必呢?垂死挣扎罢了,我还是知晓月氏一族还能有几年风光,若那丫头造化高,族里的人该偷笑自己还很苟活于世间。”

说着将手中的桌腿再次丢到了地上,起身道:“去安排族人家中的女眷带着孩子,到月颜的屋子附近闲逛两日,找个机灵的女子在月颜身边提点,她定会知晓其中的意义。”

西顾气势汹汹的从宰相府出来,跳到马背上,绝尘而去,这几日金陵城中热闹非凡,千年来独有男丁的月氏一族终于有凤来仪!预言的盛世之兆已出!

皇榜宣告封妃之事,在宰相大人的长孙女月颜地位荣宠,赐号“无双”,可见皇上对此无双姬的中意程度,就在人们在皇榜前议论纷纷之时,一道俊美身形策马闪过,有人惊呼道:“方才过去的不正是凌风公子沧西顾将军么?!”

众人抬头望着追风绝地,飞翻奔霄的背影,又看了看皇榜,道:“将军出现在金陵是为了准bèi

后天的册典?”

而在街道上戏耍的孩童欢快的唱着,最近兴起的童谣:“颜如月凤来仪,沧月因缘天注定,明珠光耀八部州,收广漠倾海国,神之预言盛世来。”

风中的呼啸声也难掩孩童戏言,该死!还有两天的时间!月颜等我!西顾心中默念着的到了金陵的宅子中,入了宅子便大喊道:“来人!给我换衣服!我要入宫!”

可等了进了寝室的屋子里,准bèi

脱了外袍时,才发xiàn

屋子里硬生生的跪了两排旧部,风影则跪在最前面,西顾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风影带头先说道:“将军,皇宫你不能去!圣旨已经下了,你这么去了皇宫毁的不止是月颜姑娘!还有国之根本啊!月氏一族现在还不能动!皇上是宁愿月颜姑娘死,也不会动月氏一族!更不会让你娶月氏的长孙女为妻子!曾有仙人道:月氏和沧氏成婚皆是帝后和帝王配!”

沧月国初始有八国之乱,岚国称霸一统八国,不想岚国君主嗜血暴虐,国民苦不堪言,八国再次崩裂,后有东华神君,魔神相助,将岚国一族驱逐到了西方广漠之中,统一八部,建立了沧月国。

沧海帝和月明帝后,正是初代统一分裂八部的帝王帝后,沧月国历经无数王朝更替,一直为沧氏一族所有。虽然是传说,但是沧月国依旧信仰神力,自认为沧氏一族是神人的后裔。曾有仙人预言,沧氏皇族若再次与月氏之女结因缘,定是会带着沧月国走向全盛时期。

西顾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拾起一瓷瓶将朝地上砸去,碎片迸溅当即到跪在地上人的脸容上,划出细小的血道子,西顾愤nù

的指着他们:“预言!荒唐!月氏一族从未出过女儿,一直都是男子,怎么到了月浩这里生了女儿?就成了帝王姻缘?偏偏是我这此生和帝位无缘的凌风公子,要搭进去心上之人!”

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将急忙跪上前,斥责道:“将军!先皇在时你占尽世间荣宠,除了皇位,先皇可不曾给过你什么?你可以避世三年之久,不受外人打扰,不过是当今皇上念丧父悲痛,迁就你罢了,岚氏一族可还在西方的广漠中伺机扑食沧月国!”

西顾望着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放缓了语气质问着:“为沧月国鞠躬尽瘁是我夙愿不假?难不成为了沧月国,我就要和她生离?眼睁睁的看她成了我的皇嫂?还要我亲赐该死的金印?好个月然!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啊!”

老将低头不敢抬眼的低声道:“将军可以称病不去册封大殿。”

现在的西顾哪里能听的了册封这些个字眼,本是要伸手扶起老将去,反手一把将他推开:“你们一个个都是混蛋!敢情嫁过去的不是你们的妻子!”

也不只是谁脱口说出:“若是我们的妻子也是这种身份!定会舍了心!”

西顾被这话气的浑身颤抖,脑中闪现的全是月颜的娇笑和自己的喃喃细语:“西顾,我们及笄的成婚可好?”,他陡然睁开双目,脸上扯起一抹奇异的笑接着狂笑不止道:“让该死的沧月国见鬼去吧!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十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将军不过是为情所殇,疯魔了,要冷静一下,个个都低着头灰败的走出了门,大家皆是跟了将军近有十年之久的将部,谁不知沧西顾的心性是有多高?最不稀罕那皇位,如今却被皇位连累,前些时日早早就给每个人发了喜帖,娶娇妻完人生美事,如今怎么就变成这种局势!今日又从风影那里得知将军苦等两年之久,可知是交了心的痴情。

谁心里不是捶胸顿足的难过?武夫出生的将领,见了西顾方才痴狂的模样,出了门咬牙又跺脚,一脚将院中的花坛子踹翻在地,低吼道:“这他娘的都是造孽!打了败仗也没这么窝囊过!就怕是那姑娘早就在宰相府里哭断了肠子!”

方才跪地的老将,上前一把遏制住发牢骚的将领,低声怒言道:“还嫌事不够过!赶紧给我死过来!”

西顾听着外面的吵杂声渐渐没了声响,淡然的从柜子中先是翻出软甲穿戴在身上,本是翻出的衣物全都置在地上,最终只找出些细碎的银子和金子藏匿在身上,穿上夜行衣,将选了把吹丝断发的贴身匕首,带上佩剑静静的坐等着夜深之时。

而在屋子里哭倦的月颜本是昏睡了过去,听到外面甚是热闹,还有孩童的嬉闹声,迟疑片刻后推门而出,只见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妙娘子正在院中与给自送饭菜的姑娘交谈,见月颜出来后皆不再言语,笑眼盈盈的上下打量着月颜,笑道:“我月氏一族从未出女儿,一出便是天之骄女,你瞧当真应了皇上赐的号,无双好女儿。”

听了这话的月颜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死死的靠在房门上,这才想起月氏族人从月明帝后之后便再无女子降世,曾有仙人预言,月氏女子婚配是天意的话。泪已流干,心中顿生凄凉之意,脸上扯出自嘲的苦笑。

只在院中嬉闹的小男孩扑到娘子身上,好奇的问道:“阿娘!这就是童谣里的姑姑不成?”

那娘子含笑点了点头,小男孩听后,撞着胆子走到月颜面前,笑着说道:“姑姑,你真好kàn

,太祖父说你是我们族里的福星——”

娘子急忙凶狠的喊道:“月雯!过来!”

被呵斥声吓到的小男孩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本来就是这么说的!你们为何凶我!”

月颜蹲下身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哄笑道:“莫哭,你唤月雯?”

月雯用力克制着抽泣,点头回应着,到底是小孩子让他不哭,还真人忍着这般难受,月颜逗笑道:“像女孩子的名字。”

又见月雯的阿娘在一旁焦急的等着,月颜也就不再强留的松开了手,对着那娘子笑道:“还不知是哪家哥哥的娘子?”

女子柔声细语的说道:“我是月学士家的大公子月玉的娘子明乐清,你唤我嫂嫂便好。”

宰相,太傅,学士——还和明氏结了亲家,月氏一族盘根在朝堂,当真不容小觑。

月颜望着已经不再难受的月雯,笑道:“月雯,给姑姑唱唱你说的童谣。”

小团子一般的月雯见是漂亮姑姑的要求,笑嘻嘻的唱道:“颜如月凤来仪,沧月姻缘天注定,明珠光耀八部州,收广漠倾海国,神之预言盛世来。”

月颜认真地听完歌谣后,上前拍了拍明乐清的肩膀伏在她耳边说道:“嫂嫂给我带个话,告sù

月然,当真难为祖父下了这么大的苦心来布局。”

第二十五章 三千世界鸦杀尽

凌风将军府里,一起都看似那么平静,风影安排所有人都歇息下之后,独留下老将军慕容云。

慕容云是看着沧西顾长大的老人依着自己对沧西顾的了解,今夜注定风云暗涌。

“西顾睡下了?”

风影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我进屋子时,他便在床上盖被躺着。气息匀和,不像是作假。”

慕容云扶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坦然道:“今夜就随他去吧,若他真能从月然手中带出那姑娘,我自然会护他安全,答yīng

先皇的事,不会食言。”

他站起身,一根根银丝的白发在夜里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含着岁月的沧桑还有无奈,低声道:“月然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贼相,奸相的名声可不是说笑得来的。”

西顾察觉到风影探测自己以后,便坐起身,利落的从自己床下的暗道翻滚了下去,暗道直通向将军府的不远的另一户人家。把要将来生计用的东西都准bèi

就绪后,施展轻功只要七八个起落,已达几十丈开外,朝月然的府中奔了去。

月颜打发了明乐清母子之后,回来就一直坐在屋子中发呆,当真应了月然的话,自己站起身来把圣旨又捡了起来,想着自己过来的十五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真是木匠家的女儿何需习得这些?又想到自己阿爹阿娘的气韵,虽生活贫苦,却无人敢小觑,到底是生来就有的贵气索然。

她摩挲着圣旨上凌风公子沧西顾的字迹,脸上难得挂出少有的笑意,想到自己被绑来的前一日才把嫁衣修好,藏着掖着不让西顾偷看,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嘴皮,小娘子,小相公的叫着,泪珠子就又不由的掉了下来:“早知如此——”

此时就在屋子里,传出宠溺的话语:“早知如此就该和你先拜堂成亲,也不会生出这种事端,害苦我的小娘子如今坐在床边垂泪。”

月颜抬头望着背着月光而立的黑影,“啪”一声手中的圣旨跌落在地,生怕是自己的梦境,哽咽的问道:“西顾?”

西顾身上还带着夜里空气中的湿冷气息,紧紧的将月颜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小东西,我来接你了。”

月颜抬头愁苦的问道:“走?你怎么办?阿爹阿娘怎么办?”

西顾见月颜脸上的犹豫愁苦之色,忙说道:“我只要你,其他的都不要了,阿爹阿娘你容我想想,还有一日你就要入宫,不能再拖了!现在我们先走!”

话音刚落,只见房门猛然被推开,瞬时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将屋中的人身姿脸容照的透亮,月颜肃穆而入,威严道:“我倒要看看你这采花贼要带着皇妃去哪?来人给我抓起来!”

西顾环顾四周十多个武林高手,眉目紧皱,将月颜护在身后,心中盘算,怎样才能从这些人手中脱身又恐伤害到月颜,深思熟虑中便听到身后有人拽着自己的衣服,低声道:“他们不会伤我!你尽管脱身!”

听到这话,西顾拔剑而出,十多人只见剑柄而不见长剑剑身,剑qì

袭人,房间内充满了绝狠的肃杀之意,刀光剑影中,已有五六人倒地,西顾身上也有十几处伤口正往外冒血,看的月颜心惊胆战,捂着嘴不敢吱声,生怕打扰了他心神。

月然眯着双目一直冷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自己计划中确实留着有人劫走月颜的可能,但没想到是这混小子亲自来,到底是像了先皇的痴情,西顾此时脚步突然脚步快速移动,没再理会旁的攻击,剑锋直指月然刺出了过去。

眨眼间功夫,长剑便架在月然的脖子上,西顾嗤笑一声,威胁道:“月相!擒贼先擒王,乃兵家常事,让你的人速速给我撤去!”

见此情况,剩下的护卫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月然却一副谈笑风生的表情道:“我的戏还没演完,还轮不到你个混小子。”

只见管家绑着月浩夫妇出现在屋外的院中,夫妻二人口中皆含着布条,见到西顾和月颜后,青梅脸上的泪就如洪水决堤,再也止不住。

月然提高嗓音冲着月颜大声的喊道:“月颜!你阿爹阿娘见了你之后就要咬舌自尽,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易!”

月颜听后心头一惊,看着爹娘嘴上的捂着布头,自是明了是作何用处,急急喊道:“阿爹!阿娘!你们怎能罔顾性命!你们若是不再世上,独留我有何意义!”

到底是骨肉相连的血亲,怎么会舍这样就舍了爹娘,私奔了去?月然一鼓作气的接着威胁道:“你今日若跟着这混小子,踏出月府的大门,我就让人把他们凌迟,吾儿月浩早就在十六年前死了,我不介yì

再死一次。”

说着月然果决的命令道:“管家,先从月浩开始!也免的我们的颜儿觉得我下不了狠心,断不了情义!”

听到指令,管家紧紧的闭上双目,心痛的说道:“少爷,对不住了!”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朝月浩腿上一刀刺去。

月浩自从被绑来院中便知晓该来的总会来,但从未想过父亲会这样残忍的逼着月颜做决定,恨不得自己当真在十六年前就离了这人世,也免的经受这种折磨妻女的苦难,身上的痛楚哪里比得了心中如万锥锤打的生死劫。

月颜只觉得自己呼吸急迫,心脏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喉中竟然喊不出一句话,眼睁睁的看着月浩腿上的一块血肉被剜了下来,胸口喘不过气,终是翻起一股腥甜“噗”的一声,硬生生的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月浩一旁的青梅早就被月浩的一刀刺激的失了魂,又见疼了十六年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女儿,倔强的性子竟然生生吐了血,片刻之间,再也承shòu不住任何打击的昏厥了过去。

西顾脑海一片空白,手中的剑一抖,险些脱手跌落,喊道:“颜儿!”

月颜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凌然的看了一眼月然,仰头大笑却又泪如雨下的说道:“西顾,你很好,你很好,只是我无缘罢了。”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圣旨,抬头死死盯着月然,双目嗜血的赤红,愤然道:“来人!找大夫将我爹娘好生照看好!西顾将军今夜为我贺喜,时候不早了就由月宰相来送客吧!”

月颜转身背对所有人,憔悴不堪的脸容上挂着诡异的微笑道:“若是大将军有个什么闪失,我道是不介yì

在新婚夜里和皇上叙叙旧。”

转过身来见环顾着四周,见没人动弹,她将圣旨平举在胸前,阴森厉色的说道:“我如今是无双帝妃,按理宰相大人见了我都该行礼叫声娘娘千岁!你们都活腻了么?”

月然望着预计着本该会崩溃的少女,一瞬间能做出这种决断,心头一颤,脸上弯起一抹得胜的笑,扭头对着院中已经木然的月浩说道:“你瞧!没了你,我还有你女儿,到底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性子没像你,倒有几分像我!哈哈哈哈——”

说着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轻巧的拨开,摸了摸方才长剑划过的地方,见手指上沾染了血迹,在灯光下端看了片刻,看了这混小子方才还当真动了要杀自己的念头,毕恭毕敬的行了拜礼,对西顾说道:“将军时候不早了,老臣送你出府吧。”

一切都太过突然,西顾扯下脸上的面罩,手提着长剑,踱步走到月颜面前,不忍的望着眼前已是强弩之末的女子,伸手牵住她的手,柔柔缓缓的放在自己脸庞,只觉得不似以往温润,反倒冰凉的直透心底,他却依旧似过往诉说情话般柔声道:“你做了决定,我不拦着,你只需念着我的好,等我便好。”

他将长剑收回腰间,把身上的包袱解开,慎重的放在月颜手中:“这些都是为你准bèi

的物件,收好。”

双手捧着月颜的脸颊,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慎重的嘱咐了一遍:“等我。”

这才大步的走出门外,看了眼院中的月浩,浅笑道:“好女月颜,值得我沧西顾为她倾注一生,太傅安心便好。”

月浩听了这话,两行清泪这才从眼角流出,冲着西顾点了点头。

整个光华的院子中,西顾傲然站立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似踏月而来的神祗仙人,尘世芳华为他褪去,心中只念,年岁尚小的月颜都能撑住,更何况是凌风公子?很好,都很好,只是我不愿——这一夜沧西顾独自一人从月府的大门走出,风影站在宰相府外,西顾苦笑道:“看来你们都知晓结果是如何,唯独剩下我这一痴人做梦罢了。”

风影低头不语,一路追随,听着沧西顾萧索的在风夜中游走吟唱:“颜如月,不倾城,不倾国,却倾尽我所有,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卿共枕到天明——”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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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二十七章 三日不醒命堪忧

月颜在西决的怀里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这是自己这两日思虑的最多的事,如何才能不侍寝。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俊朗却又掺合着威严神mì

,自古都道伴君如伴虎,拿捏不住他的性子怎么才能从他身上拔毛?可眼前的情形,现在不试试,怕是没机会了。

月颜伸手搂着西决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喃喃的撒娇道:“我能和你商量个事么?”

“你说。”

她压低声音乞求道:“能不能容我几天再行房——我今日才第一次见你就这样——”

西决见月颜与自己亲近了些,调笑道:“你害羞了?”

月颜死死的抓着西决的衣襟更紧了些,将头埋得更深,点头承认着,心中却感到屈辱万分。

西决一愣,大抵是父皇在时留下的阴影,父皇在位时将后宫女子弃之不管,独宠兰妃,母后悲苦一世,到底是把谁都误了,所以到现在自己后宫除了女官服侍,未添过嫔妃,不懂得男欢女爱到底该如何。

两人笼罩在静默的气氛中,各怀着心思,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西决将月颜放在床上,与她鼻尖相抵,低声道:“我与你成婚,一则有祖训预言在先,二则是见了你的画像觉得你我像是相识许久,心里还是欢喜你几分。”

月颜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的紧紧,心灰意冷的问道:“今晚你是不想放我了?”

“确实是不想,你若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熟悉,日后我天天来看你就好。”

说着他便托起月颜的腰身扣在自己怀里,就吻了下去。

月颜被西决的话吓得心惊肉跳,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完全呆傻住,望着渐渐靠脸的脸容终是反应过来,扭头避开他的唇,低声道:“你可以找其他妃嫔——”

西决有些懊恼,双眉微蹙,一个帝王被新婚的妻子拒绝多次,按理说这也是自己的新婚之夜,明日还有女官做侍寝记录,新婚没和帝妃同房哪里说的过去?

一手挟住月颜的脸颊,用吻堵住了她的唇,因穿着长袍,他用手指轻轻一挑衣襟就解开,都到了这个份上月颜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抬手抓住西决的继xù

行动的手,皱眉道:“把烛灯先灭了吧。”

西决抑制着身上的情欲,声音低哑的问道:“为何?这新婚的烛火按规矩是要燃一夜才行。”

“我——我不想让你瞧见——”

月颜脸上支支吾吾似娇羞,心中却叫嚣挣扎的呐喊:现在我不想看到你的脸!更不想你动我!

西决抬头望着燃烧的龙凤双烛,眯眼笑道:“你还小不懂,这烛火是定不能熄灭,新婚的好兆头。”

月颜婚前也没细听教养的嬷嬷说教男女之事,和西顾在一起时再怎么情难自控,他也是点到为止,不敢逾越,如今眼看着自己外袍就要被褪了去,视死如归的合上了眼,任由西决摆布着,心道:就当被死猪压了就是!

西决可不这么想,他见月颜要熄烛火又闭眼的模样,定是羞怯,凑上去用心吻着她,从额头,眉眼到鼻尖,又含住了她的柔嫩双唇,手上的动作从未停止,终于两人都坦诚相见。

生怕弄疼眼前娇美的小丫头,西决强行克制着身上的躁动不安,用手指来回轻抚着她凝脂般的肌肤,月颜打了个冷战,豁出去的搂着西决的脖子,心烦意乱的说道:“要怎么样就来吧,免得这么欺负人!”

西决被她的话一愣,抬眼望着月颜合着双目,脸上微醺的酡红,接着烛光望去,当真似诱人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吃掉,强忍着冲动顷刻瓦解,抬起她一条腿,到底是冲了进去。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月颜只感到双腿似被撕裂一般,疼的要命,到底是被家里娇惯的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受得了突然这样的疼痛?哪里顾得了眼前是谁,泪眼朦胧的伸手就捶打起来,脱口喊道:“啊,痛死了!我不要了!你放过我吧。我后悔了!呜呜呜呜——”

西决轻哼一声,放缓了动作,望着月颜娇弱的模样,伸手摩挲着过她唇瓣,扣着月颜的手,悉悉索索的吻着她手腕间的朵朵桃花,柔声的哄说道:“你这丫头,定是没好好听教养嬷嬷的话,疼也忍着点。”

月颜对沧西决心不甘情不愿,加之这几日精神崩溃涣散,终是承shòu不住这番云雨,晕厥了过去。

烛火燃尽,西决才歇息下,瞥了眼床褥上的点点梅花,又见月颜还在呓语着疼痛,不要之类的话语,疼惜的将这娇小的人搂在怀里,叹声道:“是我没了节制,你日后莫要怪我。”

而将军府中,沧西顾觉得今日自己是怎么喝都不会醉,跳上房顶痴痴的望着空中一轮皎月,一坐就是一夜,当清晨地第一束光穿破云空之际,西顾的身上还沾染酒气和清晨朝露的气息。

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着,直到风影也来到房顶时,西顾才淡淡的问道:“他们如何?”

风影心叹到底还是要问,咬牙回答道:“风灵从宫里传来的消息,月颜小姐昨夜哭喊了一阵子,估计现在还在昏睡。”

西顾身子一颤,想着小东西这两年被自己捧着手心里疼惜着,疯跑跌跤都是自己亲自料理,宽慰,哪里受的了委屈,那日夜里她能强撑着身子熬过来已属于不易,望着泛白的天空,叹息一声后,嘱咐道:“把我给她常给她敷的药膏捎到宫里给风灵。”

他话语顿了顿又问道:“风灵那边安排好了没?”

风影见西顾已经看通透,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低头诚恳的说道:“已安排妥当,就等着月颜小姐选宫人服侍的时候能选中风灵。”

“等事成之后,她的消息,每日一次不得有误,她有什么所求,尽快告知我。”

西顾不由的伸手摸着手腕间的桃花,凌然的站起身,脸上挂着邪魅的笑,阴沉的说道:“一切都是他们比我这么做。”

他轻巧的跳会地面,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风影低声道:“我们也该着手其他家族的事了,后宫让月氏独占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其他几个老东西也蠢蠢欲动起来,只是不知如何下手罢了,不如我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宫中沧西决特下了旨无双帝妃歇息一日后,才放心上朝,朝臣见今日帝王脸上挂着少有的笑容,心中感叹这次成婚到底是满足了所有人的意愿。

待下了朝,沧西决就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寝宫奔了去,探看月颜,快到寝殿时只见门外有女官来回踱步。

女官见到沧西决后急忙行礼,颤颤巍巍的道:“参见陛下,陛下还是进去看看无双帝妃吧,到现在也没醒来,怕是——”

话音还没落下,沧西决便大步流星的闯进了寝殿,向床边走去俯身探看,只见月颜脸上像是水煮的红虾一般出奇的通红,将手放上额头炙热的滚烫传到手间,西决这才慌了神,大声喊道:“来人!传太医!”

在门外的女官急忙嘱咐和自己一同守候的宫女速速传太医,进了寝殿回话道:“陛下,已经去传太医了。”

一时手足无措的沧西决,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思道:“给无双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女官把早已准bèi

好放在一旁的衣物递了上去说道:“衣物早已备好。”

西决一把将衣服取了过来,本想着让女官给月颜穿上,可看到月颜身上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痕迹,决定还是自己动手,他还从未给女子穿过衣裳,手忙脚乱的将衣物穿戴好之后,将月颜的青丝缓缓的手拢好,让她平躺在床上。

此时他刚想吩咐什么,就见女官已经端来一盆冰水低声道:“陛下,我还是给娘娘擦拭一下身上吧。”

沧西决有些不舍得看着眼前高烧不退,嘴唇干涩的月颜,叹声道:“我来吧,你把帕子递给我就好。”

女官不再多言语,利落的将帕子沾了冰水递给西决,待忙完之后便起身默默的走出大殿门口,这时西决才想起什么,一边轻轻的为月颜擦拭额头,一边问道:“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女官?”

只见门口的女官不慌不忙的说道:“奴婢是前日忙婚礼被抽调过来的女官。”

“你唤什么?”

“奴婢唤风灵。”

西决抬头望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女官,对她今天的表现甚是满yì

,点头道:“以后就你照顾无双娘娘左右,伺候她饮食起居。”

女子屈身谢恩,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这是奴婢的荣幸。”

此时太医已经疾步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西决便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行礼,你快些过来查看!”

整个大殿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风吹过的声响,凝神静气的等候着太医的答复。

太医号脉之后,又看了看月颜的神色,望着沧西决忧心忡忡的神色,心虚的的说道:“娘娘气血淤积,怕是前些时日便有气闷伤神之症,若是三日不醒怕是——”

沧西决怒目圆睁懊恼又威慑的道:“怕是什么!说!”

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怕是——性命堪忧。”

第二十八章 此生必携手红尘

沧西决揉了揉暴跳的青筋,命太医嘱咐宫女如何熬药煎汤后,便坐在月颜的床头双眉紧锁沉默不语,心中思忖一个将将及笄盈盈十五的少女,虽在外教养长大,也不至于委屈道气血淤积,伤神耗元的病症。

他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展开被裱装好的画卷,桃花树为景,画中一娇女,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双大而灵动的杏眼,清眸含情流盼,两颊笑涡霞光荡漾,让柔美中平添了几分可爱。虽是一年前的画像,但也看的出她那时神采飞扬,妩媚娇憨的模样,不似画师凭空想象的来的巧笑倩兮。

西决轻抚着画卷又看着床上还在昏厥呓语的女子,低声嘟喃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站在门外的女官风灵听了太医的话,心头一惊,自己带着任务而来,从兄长风影那里知晓西顾将军和月颜姑娘的事,见成婚之日月颜也无异样,本事放心不少,谁想这灾病会在新婚之夜开始,月颜若是当真在三日之后命殒,怕是谁也不能好过了。

风灵心中盘算着现下如何脱身去通报消息,死马当活马医的跪在地上,低头道:“陛下,奴婢族中倒是有个土法子来降身上的烧热。”

西决抬头望着门口的女官,皱眉道:“你先说来听听。”

风灵抬起头,淡然的接话道:“法子很简单,就是拿着我们吃食的酒水擦拭身上。”

想着如今除了让月颜和太医开的煎药,也无什么法子,西决放下手中画卷,嘱咐道:“你去找御膳房找一坛子酒来,将擦拭的物件准bèi

妥当,其余的事我来就好。”

“是,奴婢这就去准bèi

。”听到可以放自己走的话,风灵忙站起身朝门外疾步走去。

风灵将随身携带的银针和碎步取出,警觉的观测了四周后,迅速的一针针的在碎布上扎着细眼,随后将碎布收好,朝着御膳房走去。

到了御膳房便焦急的喊道:“快准bèi

酒坛子送到皇上的寝殿龙辰宫,现在就送去!”整个御膳房瞬时乱成了一锅粥,只见有个脚步最快的厨子将酒坛子举在风灵面前,低声道:“这位姐姐,这三十年酿的桃花姬可好?”

风灵看着酒坛子上烧着特有的桃花印,又见这厨子身形步伐不一般,心中便知晓是自己人,点头道:“用这个便好!”

在接过酒坛子之际,将自己早已准bèi

好的碎布塞到了厨子手中,谨慎的说道:“速速命人再去取两坛子,不得有误。”

厨子听出其中的意义,快步向后厨走去,寻了个极普通的食盒,打开最下层的暗格将布条塞了进去,在食盒中摆了几样可口的菜色后,见给宫中送菜的人还未离去,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轻咳一声后,提着食盒向着管事的人走去,“副总管,托你办事可好?”

副总管抬头看是御膳房排的上名号唤乐文山厨子,眯着眼笑道:“不知文山师傅有什么事啊?”

“我家中的母亲如今有病在身,皇命在身无法在她身边敬孝道,前几日托人说想吃我做的饭菜,这不亲戚现在在宫门外守着——”

说着文山就将食盒塞到福总管手中,顺势将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塞到福总管手中,伏在他耳边道:“日后要劳烦总管的地方多着去了,这点意思还请手下。”

总管见文山出手大方,也就没再推脱,拿着银子总是要办事,就将食盒放入了出宫的送菜车上送出宫。

沧西顾在将军府得到消息已经是傍晚十分,暮光倾城将整个金陵笼罩在金色的世界,一群群归鸟掠过上空,翅膀敲击着空气,发出“飕飕”的声音。

西顾心中一片荒凉,绞痛,手中揉着布条,久久说不出话来,布条的讯息只道:“颜,性命堪忧,速去寻太医打探。”

风影此时则跪在西顾眼前,心痛的说道:“太医说娘娘前几日便有气血淤积,思虑伤神之症,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高烧不退,药物不能根治病源,若是心结不开怕是意志消沉,香消玉损——”

伤神思虑!月然是死人么?她那天夜里气血翻涌到吐血之症!竟然没有找大夫给她看看?!想到这里,那日夜里心中的悲痛又泛了上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风影拽扯起来,咬牙道:“把慕容将军叫来,我要进宫,进后宫!若是她三日之后香消玉损,便是我随她去的日子!”

风影脱离西顾的挟制,用力的握着西顾的双臂质问道:“将军!为了一个女子当真要做到如此决绝?”

西顾一愣,失望的摇了摇头,愤然道:“前不久!我的规划里!未来的岁月里就是与她携手共度红尘,和她的共度一世!护她一世安然!”

他又反问道风影:“他们不懂!你也不懂?”

风影心中哀绝,本是强迫自己不去细想画面,瞬时冲击回荡在脑中。

月颜姑娘笑颜嘻嘻的拉着自己,执着的学做饭菜:“影哥哥,手巧,心细,将来的娘子定是好福气。”

她自豪的拍着胸脯道:“西顾将来能有我这样手巧的娘子就该晚上抱着被子偷笑。”

她何曾未做到?当西顾将军细细的品尝着月颜姑娘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夜里挂着痴笑睡去时,便证明了她在将军心中的地位何其重yào



“影哥哥,待我和西顾成了婚,就我给你们做饭菜。”

“影哥哥,你说西顾他会喜欢我秀的嫁衣么?”

“影哥哥,我成婚的时候定是这世上最欣喜的娘子——”

“影哥哥——”

风影这三年里何曾不把月颜当做如亲妹妹看待?她的笑,她的执拗,她的倔强,自己何曾没有守护过?却没办法守护她最在乎的幸福!

他抱头蹲在坐将头深埋地上,哽咽道:“在前不久,我的规划里就是看着将军你和月颜姑娘成婚,花前月下,共度余生,守护你们一世。”

说着风影倏然的站起身,如同在噩梦中醒来般,决然道:“我这就去寻慕容云将军!”

皇宫中,西决将宫人都赶了出去,用酒水独自一人为月颜擦拭着身子,擦拭到她身上的一片片淤青,心中生出异样奇异的感觉,这是独属于自己女人,擦拭片刻后,伸手探去果真炙热感降不少,心中欣喜万分,又见月颜朦胧的睁眼望着他,牵着她的手,俯身问道:“月颜?月颜?”

脑中被高温烧混沌的月颜,恍恍惚惚看着眼前的人的容貌,也分辨不出是不是谁,迷糊中倒有几分似西顾,低声嘟喃道:“我本是盼着自己快些及笄,没想到盼来是这样的结果,你可怨我?”

西决握着月颜的手又紧了几分,心痛道:“你可怨我?你祖父确实是用着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换你的妃位,可见了你的画像我便入了魔的想着你,想着你对我那样的巧笑,我不该强行要了你,醒过来,我们好好的——”

月颜听了这话才知原来是沧西决,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有气无力的说道:“西决——我已经嫁人了,我身上好痛——西——救我!”

她身上就像是炙热灼心火炉,双手用力攀爬拽扯着自己的衣襟,他能应对令人头疼难解的政事,此刻却无能为力,但终是明白了一件事,月颜不是心甘情愿成婚成妃——看来月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想到这里西顾将月颜紧紧的搂在怀里,全神贯注的说着:“你已成我妻,即便你心中无我,我也不会放手。终有一日你会对我笑。”

风灵一直在门外候着,见太医的汤药被端了上来,对着寝殿里说道:“陛下,药已经熬好了。”

西决小心翼翼的将月颜重新放回锦被中,才道:“赶紧给我端来。”

风灵步步沉稳的端着手中的汤药,走到床边,这才看清月颜的容貌。

只见原本青涩娇美的脸蛋上因高烧的红晕而透着丝丝妩媚,勾魂慑魄,又想到封妃大典时,她似嫡仙般风姿卓越,被珠帘遮掩的倾国倾城脸容,心中暗叹: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也是如此,难怪将军会执着于这样的女子。

再看西决痴迷的神色,犹豫不决的问道:“陛下,我来喂药?”

“还是我来吧。”

西决接过汤药,盛出一勺用心的吹着汤匙中的药水,将药喂入月颜嘴边,却被月颜硬生生的吐了出来,原封不动的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月颜!”

西决又盛了一勺,一手撑开她的双唇,一手将吹凉的药水灌了下去,很快月颜便咳嗽的将药水吐了出来。

“该死!”

他不放qì

的一勺一勺灌着,直到大半碗的汤药被吐到锦被上时,才停了下来,将剩下的药水灌入自己口中稍许,蛮横的将碗塞到一旁风灵的手中,俯身吻上了月颜干瘪瘪的双唇。

风灵心里早已认定月颜是西顾将军的挚爱,自然是看不惯眼前的这一幕,将头撇开不忍再看,生怕自己不受控zhì

的再把沧西决给拍晕。

就这样西决在唇齿流转间将药水送入了月颜的口中。

第二十九章 神君降世历劫难

九重天上,满天的繁星,正如中午的日光,照在梦幻仙境的宫阙上,反射到北斗星君浩烨的眼帘里,不仅仅是晶莹和繁夥,更多的是凡间命格的讯息,他眉目紧锁,掐指盘算起来,脸色愈发的阴郁可怕,低吟一声:“糟了!出大事了!”

拿着神人历劫提前编撰好的簿子,朝着冥界奔了去。

冥界御史鬼彻十五日前,听说邻居魔神少卿君上前来拜访,在自己屋中等候,利索了手中繁杂的事务之后,便急忙探看,不想到了屋中到处弥漫着酒香,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扶着额头寻思,定是少卿君上等的没了耐性回了府上,把酒喝了也罢,将屋子的空的酒罐子收了起来。

鬼彻摩挲着酒坛子上,狐君白清顾亲笔题字的思华年,把罐子放到鼻尖前嗅了嗅,香气撩人,一丝一缕思华年,迷醉其中不能自拔,到底是青丘上古传下的酿酒方子,难怪这少卿君上都喝了去。心中细寻思,十几万的邻居,好事都让这混世魔神占尽了,撇嘴道:“吴少卿,我就等着看什么时候栽跟头。”

一语成鉴,就在鬼彻快要将此事忘却掉的时候,北斗星君浩烨急匆匆的赶到冥界,见了鬼彻就把编纂的簿子一把甩到他的身上,指着鬼扯就是一通指责:“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没告sù

我还有神君下凡历劫?这下完蛋了!命数完全没按着我写的路子走!”

鬼彻还在云里雾里的状态,弯腰捡钱地上的簿子,纳闷的说道:“怎么可能?下凡历劫的只有东华君上和九尾狐君,从哪里来的其他神君?”

北斗星君一愣,呆傻的站在原地问道:“你不知是哪个神君?你给我看看!东华君上都在凡间娶妻了!他的命格你我又不是不知晓!若不是神君下凡,有哪个凡人的能和他成了婚?”

“你你——你是说东华君上在凡间成婚了?”鬼彻急忙翻看着北斗星君的簿子找到最近的日子,记录道:沧月国国君封妃,月氏月浩之女月颜,赐号无双!再掐指算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月氏月浩的女儿在一岁时就该因天花病逝才是,怎么好端端又活过来了!”

北斗星君听了这话被气得浑身颤抖,一把夺过鬼彻手中的簿子,捶胸顿足的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去?东华君上此去是经lì

情劫不假,但我给他撰写的可是经lì

兄弟手足之情!不是儿女私情!再说说九尾狐君,我给给他安排的经lì

情劫的女子还未出现,就已经把情劫过得十之八九,反倒是眼看着要和东华君上反目的节奏!”

鬼彻听着北斗星君的抱怨脑仁儿都疼,揉着暴跳的青筋,脸上苦笑道:“我在冥界当值十几万年啊,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神君下凡历劫不安着命数轨迹走,若是两个神君不能安生的回来,造成什么不可扭转的局面,你我二人可是都要受天罚!”

北斗星君一听天罚两个字,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竟然生生的开始落泪,拽着鬼彻的裤腿哭闹道:“就怪你!我就是个文职的神君,靠着撰写神君的劫难,生平才飞升到星君这个职位,天罚的九十九道天雷你受的住,我可怎么办!”

鬼彻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北斗星君,一脚将浩烨踹倒在地,皱眉说道:“不想受天罚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有个神君的样子!给我去查查这月颜到底是哪个神君下凡了!”

正在鬼彻和北斗星君浩烨忙得不可开交的盘算,着到底是哪个神君下了凡间?扰乱了命格,枫兮殿的银羽凤君到处明察暗访的打听少卿的去处,想着少卿师尊可能会在冥界等着东华君上历劫回来算账,便起身来到冥界找鬼彻。

还未走进鬼彻的屋子,便听到鬼彻焦急的吼叫:“不对!都不对!没有哪个仙子下凡!到底是谁!”

银羽在门外犹豫不绝是否该叨扰,但想着少卿已经失踪了有十五日左右,咬牙敲门道:“鬼彻御史,我是凤君银羽,特来询问一件事。”

鬼彻望着屋子中被自己砸的一片狼藉的场面,深吸了一口,整理着自己身上凌乱的仪容,打开门强装微笑的说道:“银羽神君,要问什么事?”

银羽见鬼彻一副焦虑的模样,直入主题的问道:“不知我师尊是否来过冥界叨扰你?”

鬼彻这才想起少卿君上前一阵子,来到自己屋子的情形,低头思忖道:“他前些时日倒是来过我这里,喝了天帝赏赐给我的御酒,便没了踪影,倒也没和他打招呼。”

银羽想着鬼彻与枫兮殿的关系也算不错,也不是多嘴之人,听着师尊在冥界又没了踪影,便实话实说,失落的道:“真是麻烦你了,若是见到我师尊麻烦通知我一声,他有十五日没了踪影,魔神枫兮殿中的事务没他还办不了。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了。”

鬼彻听着银羽的话,越发觉得哪里有些出入,一把着拽扯着银羽,询问道:“你是说——少卿君上有十五日没回枫兮殿了?”

银羽点头应承着,也不知为何鬼彻会这样激动,鬼彻急忙推开自己身后的房门,一头扎在乱七八糟的屋子中,翻找着北斗星君留下的簿子,从十五年前开始细读着已经扭曲的命格,心头惊恐不已,瞪大双眼望着站在屋子外手足无措的银羽,低声道:“我想我们该去轮回镜附近找找少卿君上了——”

银羽望着一向处理事情井井有条的冥界御史鬼彻屋子,竟然像糟了洗劫一般,鬼彻又看上去似癫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听到鬼彻说道轮回镜,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开口询问道:“我师尊和轮回镜怎么还扯上关系了?他还不到应劫的时日啊。”

鬼彻也不想让少卿应验了自己的猜测,又见少卿失踪的时日能复合上簿子上的时日,疾疾的朝着轮回镜所在的地方疯跑了过去,远远的就见着轮回镜旁边倒地睡着一人,这才放缓了脚步,脸色难看至极的喊道:“来人啊!是谁看管轮回镜!”

追着鬼彻一起来的银羽,望着轮回镜旁的身影,更是心中一惊,这身影自己看了五万年,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不是少卿师尊还能是谁?银羽撒气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鬼彻,给自己掐了定心咒,朝着轮回镜奔了去,走进了才发xiàn

少卿怀里还抱着一坛子御酒,瞬时整个人都哭笑不得起来。

没想到这师尊竟然栽在这思华年酒上两次!真当是喝醉了酒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现在可好就连魂魄都不知在哪里飘荡,想着先脱离这轮回镜附近比较妥当,他弯腰伸手将少卿横抱起来,板着脸朝鬼彻走去。

鬼彻此刻的心情悲喜掺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算找到了事故的源头,可这源头当真是任谁都惹不起的人物,见银羽走到自己面前,双唇开合这,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银羽此时低沉的问道:“御史大人?我们是不是该细细谈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鬼彻呵呵干笑了两声,佯装整理额前碎发,笑道:“少卿君上还真是不胜酒力,呵呵——”

带着银羽安顿好没了魂魄的少卿后,鬼彻将手中的天命簿子递到银羽手中,无奈的说道:“要是我没有猜错,少卿君上被轮回镜引入凡间,魂魄正在凡间女子月颜的身上。”

银羽捧在簿子极其细致翻看了起来,到了最近的这几年,银羽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起来,心中阵阵刺痛,一把将簿子摔到地上:“开什么玩笑!我师尊下了凡间也就罢了!怎么还受着这样的委屈?”

说着上前提起鬼彻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又道:“堂堂一个上古魔神,到了凡间没把那人世间的富贵繁华享shòu

,反倒是被人逼迫到嫁人为妃子?嫁人也就罢了!怎么就不是沧西顾?怎么就是沧西决?他沧西决凭什么好事占尽了?”

别看银羽凤君平日里风度翩翩,相处时总是谈笑风生,到底是被少卿教养的浑身都是傲气,受不得半点委屈,只见他松开鬼彻就扬言要下凡间砍杀了月然和沧西决。

鬼彻见此情况,急忙阻拦道:“这沧西决真是下凡历劫的东华桑阳君上啊!沧西顾是青丘的九尾狐君啊!他们都是天命在身!杀不得!”

银羽一愣,心中更是愤愤难平,反问道鬼彻:“怎么?东华桑烟前些日子将将欺辱了我师尊,当着众天神的面给了我师尊一耳光,现下在凡间竟然还敢霸占限制着我师尊的自由!我们枫兮殿就要忍受着这份屈辱不成?”

鬼彻见银羽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理智,急忙给银羽掐诀用了清心咒,分析道:“你去杀了沧西决,东华桑阳君上历劫便会因你的砍杀而失败,你可是在篡改天命!到时候连累的是整个枫兮殿!正如,若现在我强行将少卿君上的魂魄勾了回来,也是在篡改天命,狐君白清顾和东华桑烟要是因此有了闪失,更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第 三十 章 结契约饕餮下凡

常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云变幻,此时的冥界真的是风云变幻。

总算冷静下的银羽强忍这怒意,毫不犹豫的将还在外打听的少卿去处的饕餮银月师兄叫到了冥界,银月本身就性情暴躁,看了天命的簿子一遍,当即就把簿子撕了个稀巴烂。

从鬼彻这里得知下凡神君的消息的北斗星君浩烨赶到冥界时,正巧撞到此情景,忙出口阻拦道:“这簿子撕不得啊!撕了我还要补写这历劫的过程!”

本就气恼的没处宣泄的银月,一听有人撞了上来,将自己披散的银发随意的归拢起来,挽起袖袍拖着北斗星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中振振有词的说道:“老子在外面找了师尊十多天,心想着他也不过是去外面逍遥散心,你他娘的就造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本来有爹娘疼,郎情妾意的舒坦小子日,怎么就变这样了!这是什么!什么!”

银羽和鬼彻站在一旁,皆不敢吭声,直到银月大的满足收了手。

北斗星君浩烨才呜咽的开口道:“要怪也要怪鬼彻神君!他没看好轮回镜,才使得少卿君上魂魄到了凡间!我何罪之有?我就是个写神人话本的神君!”

鬼彻见着银月凶狠的盯着自己像是要弑神的模样,迅若雷霆的扯笑道:“银月神君,莫要恼怒,我们有事好商量。”

银月斜斜的瞥了一眼鬼彻,并不在乎鬼彻的上古之神的位份,影响力有多大,想着少卿师尊能不能回来还攥在他手里,眯着眼嗤笑道:“哎呀,看你平日倒是独领风骚的傲人姿态,今天怎么了?做贼的心虚了?”

鬼彻听了这话当真是想跳脚翻脸,扭头又看着脸上挂着轻笑的银羽,这才明白,好嘛,这师兄弟两人摆明的就是不想让冥界好过,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低头道:“我们还是商讨一下事情的对策比较妥当。”

北斗星君心中念着天罚的大祸,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被踹出的一些脚印,知晓这上古的凶兽饕餮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偷偷的瞪了银月一眼便朝着鬼彻的方向坐了去,感到甚是委屈的不开口言语了。

银羽见师兄银月给的下马威也差不多了,坐到鬼彻他们搁着一丈多远的对面,银月见要商量正事,挣扎了片刻,洒然的做到银羽旁边,道是要听听是什么对策。

鬼彻脑中又过了一遍凡间发生的事件。

见谁也等着他开口,便开口道:“想办法让下面两个人神君的劫难归了正道,再想办法把少卿君上的魂魄勾回来。”

银月以为是要听怎么把少卿师尊救回来的事,原本心中舒坦不少。可是被鬼彻这么一说,这才知晓敢情自己师尊成垫背的人物,顿时就觉得火冒三丈:“鬼彻神君!当真是不怕我师尊回来扒了你的皮!”

鬼彻哑口无言,一下便不知dào

该接什么话才好了。

这魔神少卿君上的做事原则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光怪陆离的手段没用过?哪里吃过这种亏?更何况还是被东华桑烟逮了便宜,怕是回来谁也不能好过,光困在他战袍上的魔龙就够毁两个冥界!鬼彻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到了凡间去替了少卿君上都可以!总比现在半死不活的强百倍。

这时毫无存zài

感的北斗星君,听到少卿君上扒皮抽筋的事,整个人重重的打了个寒颤,深呼一口气,文弱的开口道:“我要是能让少卿君上早些回来,最终算账时,能不能不把我算进去——”

银月愁眉看着被自己揍得有些走形的北斗星君,厌恶的说道:“怎么神界就出了个你这样不担事的神君?有屁快放!”

假如不是北斗星君浩烨见过魔神少卿的风姿,当真不敢想象眼前这个银发束起,一身素白的长袍,肤如雪的少年是上古的凶兽饕餮。

银月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头上顶着一对弯曲盘成螺旋的犄角,形态很是优美,脸上却挂着嗜血冷冷的笑意。

浩烨看了眼鬼彻,低头道:“很简单,看情况狐君的情劫就要结束了,可是东华桑阳君上的情况就糟糕了,我原本撰写的是兄弟二人冰释前谦,共同收复西方广漠岚族——现在少卿君上的存zài

只能让兄弟二人的关系更加恶劣——不如派个人到凡间想办法把少卿君上从宫里先弄出来?”

可这神人下凡是冒着毁修为的危险,顶着扰乱凡间秩序的逆天之事,这是要背负骂名的——谁会去?

银月瞪了一眼北斗星君唯唯诺诺的模样,一个神君还没枫兮殿的千月小师妹胆子大,当真是丢人败兴。轻哼一声后,双手交叉放到脑后,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冥界和北斗星君闯的祸,到最后还要我们枫兮殿给收拾残局?师弟这买卖你觉的值当?”

银羽脸上佯装的笑道:“还是师兄会盘算,不值当——”

说着师兄弟二人一个哼歌装傻,一个支手在座椅扶手上轻吹着指间,方才还个个要为少卿君上出头的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倒是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鬼彻无力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神君,觉得他们的做法当真是无赖之极却无可奈何,好的不学,都学了吴少卿的奸诈,反正现下能去凡间的只有枫兮殿的人,他是注定要出血,放财才行。

沉默片刻,鬼彻冷然开口道:“枫兮殿这些天耽误的事务我来处理,你们师尊少卿君上不是一直想要知晓我法术诀窍么?待他回来,我舍了他便是。”

银月翘着二郎腿,停下了嘴里的曲子,抬头环顾了一圈鬼彻的屋子,悠然道:“我听说冥界的油水挺大的,到底有多大呢?”

这饕餮银月吞食宝物是出了名的快准狠。凡是被去过的宝物库房,不是卷包带走就是如脱了一层皮,这要是论起来魔神枫兮殿算是神界的首富!见情势不妙,鬼彻决断的说道:“宝物不归我管,你想要和冥王要去!”

银月从椅子上跳起来,嘲讽道:“冥王要是说话比你顶用,老子就不是上古混出来的神兽!我们还用的着在你这里议事?别不痛快,你们的宝物库房,我都逛了好几圈了!说吧!给什么!”

鬼彻抱着破财消灾的态度,置气而又豪爽的说道:“你们要是把事情办妥当了,你来挑!不给的是孙子!”

听了这话,银月抬手指着北斗星君道:“脓包!你给我记下了没有?”

一直呆傻的北斗星君浩烨,听到银月的问话,急忙掐诀笔纸在手,飞速的开始写字据,将写好的凭据递给银月。

银月也懒得看字据,随手丢到银羽手中,活动着身上的筋骨,嘱咐道:“你和他们立好字据,免得他们赖账,我去凡间看师尊。”

银羽皱了皱眉头,担忧的说道:“师兄!还是我去吧!你才从龙神的禁闭里出来,这次回来怕是又要关你一阵子!”

银月伸手指着自己,失笑道;“我爹?他要是听了我去凡间的理由,估计高兴的胡子都会翘起啦,你想想,他的两个好兄弟都在凡间,十几万年的情义,都快被消磨的飞灰湮灭,我这是拯救计划!拯救计划!”

这个情形,鬼彻和银羽自然感到危急感重重,鬼彻反省自己的错误,想着前几日东华是打了少卿君上一耳光才下凡历劫,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慎重的对银月说道:“最好让少卿君上自杀,自杀的魂魄皆下地狱,我也好让孟婆把孟婆汤给少卿君上喝了不是?这样少卿君上就不记得凡尘的往事,不伤感情不是?”

银月沉着脸,一拳砸在鬼彻屋子的墙壁上,他眼神炙热,直勾勾的盯着鬼彻,像是要用眼神燃烧毁尽他的灵魂,低吟道:“我的师尊,我想怎么样都可以,轮不上你指手画脚,你们毁了他在乎了十几万年的脸面问题,等他安然回来才是我雪耻的时候。”

鬼彻这么做是一心想要为了把事情处理圆满,这饕餮向来是说话算数的神君,鬼彻扭头又望着银羽,见银羽眼中的赞许之色,感到心骇然,看这屋子有摇摇欲坠之势,急忙开始掐诀,护住屋子。

无论如何,这魔神身边的人不惹为妙。

北斗星君处处观测着枫兮殿两个神君的神色,方才银月的气势害pà

得自己……恨不得夺门而逃。

银月谁也没在理会的直直的走出门外,心里一片惨然,他将吴少卿当作自己的师尊,知心友伴,几乎凡事都想着她,觉得有了好东西,便要送给她,就连闯祸都是一起,论起来自己师尊可让谁受过这样的委屈?

想要救的人,救不及,想要杀的人,杀不了,只觉得一切是不真实的荒谬。

银羽望着师兄离开的萧索背影,没再多言语,将手里的凭证一条条的过滤一遍,笑道:“两位神君,我们来结契约吧。”

第三十一章 此生若是缘未尽

饕餮银月下凡间前,掐诀将头上的一对犄角隐了去,挑起一缕银发看了看,本是要变换掉,心中又念及少卿师尊最喜欢这素净的东西,想着倒也罢了,最多就是引人注目点,沧月国的人信奉神灵,见了银发只会道:不是白了少年头,就是神君下凡之类的言语。

银月先到了皇宫中的龙辰殿,掐了个隐身的咒语在自己身上,随着出入的女官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看了眼还在守候在月颜床边的西决,撇嘴心中暗道:你要是不这么守着,指不定早就醒了。

他蹲坐在床边,伸手探到月颜的鼻息出,明了病情后,才细细的端看起这月颜的脸容,只觉得确实说的上是娇美动人,但也不及少卿师尊真身的十分之一,双手托着脑袋支撑在床边,寻思着自己师尊的往日的性情,啧啧了两声,爬在月颜耳边悄声道:“师尊,十五日不见你就这样惨淡了,放心,等我们回了枫兮殿,让他们趴着就不敢站起。”

说着银月咯咯笑了起来,调皮的伸手在月颜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站起身翩然离去。

夜,太静了,而且朦胧的月光似银纱织出的雾一样,笼罩在金陵城的路边的树上,还有银月的脸上,路上行人侧目的望着一头银发漫步游走的男子,他的身上仿佛散着淡淡庄严圣洁的光芒。

银月望着人间的繁华,如过眼云烟,听着风中的微语,向沧西顾的将军府走去。

沧西顾此时在书房,心中念着月颜的病情,想着她展颜欢笑的脸容,又翻找出月颜绣的嫁衣轻抚了起来,嘟喃道:“小东西,你再等等我。别这么急的就弃我而去,你若早早的去了冥界投胎转世,岂不是又是别人家的小娘子了——”

银月透着窗户望着这沧西顾几乎是魔障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都说九尾狐的情最难结也最难解,看来果真是不假,想着自己的计划,亏得这九尾狐君从未见过自己,便在窗户外轻咳一声。

“谁在门外!”

银月推门而入,扬扬洒洒的走进了屋子,笑道:“是我。”

西顾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嫁衣,凌然的站起身,审视这银月,不记得自己曾有过银发的友人,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府中!风影!”

银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倒像是进了自己一样,坐到书桌前,打了个阿欠,道:“别叫了!你的护卫早就让我弄晕过去了。”

西顾心头一惊,对自己的武功修为还是有自信,也不知哪里来的世外高人,来无影去无踪,竟然毫无察觉,凝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素白的长袍在身,银色的发丝随意散落,垂至腰际,双眸笑而含情,薄薄的双唇殷红似血,分明是不羁的性子,整个人却看起来甚是雅俊。

银月拨弄着书桌上的物件,随性的问道:“有热茶么?”

西顾见此男子自如毫不拘谨,倒也放松了些警惕,好笑道:“你悄然来我将军府就是为了喝杯热茶?”

银月把将抬起架到书桌上,不安分的跷玩着座椅,扭头望着西顾,理所应当的回话:“我来了便是客,总不能连茶水都没有就给你们办事不是?”

当真没见过这样办事风格的西顾一怔,无奈道:“待会儿,我命人给你煮茶就好,这位高人有何赐教?”

银月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来带你进宫见月颜”又故yì

顿了顿话语,不再前后摇晃着椅子,迷眼笑道:“也就是现在的无双娘娘。”

西顾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银月问道:“你是什么人?”

银月瞥了一眼西顾,感觉气氛变的微妙起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没耐心的说道:“我能带你悄然入宫,自然不是普通人,别的也不多讲,别跟小爷我墨迹,痛快话,到底走不走?”

西顾双睫微垂,入后宫也不是自己说去就能去,月颜的身子也是不能再拖下去,再加之皇兄得空便守着月颜——自古便有神灵之说,抬头观看眼前这个男子的谪仙般的身姿,出入诡异,多少是值了一试,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苦笑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银月抬头望着空中的皎月,猛然想起少卿师尊为自己赐名时的情景,那时的少卿还是少年的装扮,嬉耍着自己头顶的犄角,甚是欢喜的说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看你样子就不是老实的角色,不如拴在我身边,管吃管住还带你去闯祸。”

缓过神思,银月嘴角弯起一抹好kàn

的笑:“你叫我天涯便好。可做好决定了?”

西顾毫不犹豫的说道:“我随天涯兄走。”

银月嘱咐道:“我给你掐个隐身咒,等到了皇宫的龙辰殿,我把沧西决引开,为你们开了结界便好。记住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说着银月掐诀后,驾着西顾便往外飞驰而去,都是仙人的法术瞬息万变,片刻功夫便已经到龙辰殿的门口,再看周围宫人的神色,对自己和仙人的行踪都熟视无睹,不可思议的望着银羽低声道:“多谢,天涯兄相助,此恩情,西顾永生难忘。”

“别和我来这些虚的礼数,你只管随我进屋子便好,月颜身体尚好,不过是受了刺激损了神思,你好生宽慰她几句,解开她的心结。”西顾听后点头称是,跟着银月进了屋子。

银月手中掐诀道:“如真似幻,入幻镜,心中所念皆所动。”

只见屋中柔光大盛,银月伸出一只手捂住西顾的双眼:“你把眼闭好,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屋子中的宫人还有西决的双目很快变得混沌起来,没了神采,银月现身,指着宫人道:“你们都出去吧,皇上说想让娘娘静静的歇息一会,你们太过吵乱了。”

又走到沧西决的面前,伸手先狠狠的拍了他后脑一下,咬牙道:“让你欺负她!我也不是个趁人之危的角色,等你回了神界我们再算账!你现在到书房处理其他事务去!半个时辰以后再回来!”

此时的沧西决似木偶一般点了点后,起身竟然真的朝门外走去。见偌大的宫殿变的空荡荡的没了人气,银月才开口道:“西顾你过来吧,我到门外给你们守着,等到了时辰,我会来接你。”

西顾也就没再客套,目送银月出了宫殿后,疾步朝月颜的床边奔了去,伸手探到她的额头依旧滚烫炙热,将她搂抱在怀里,心急如焚的唤道:“月颜!你醒醒,我是西顾,你的西顾,睁眼看着我,不是说好了让你等我么?”

月颜一直有着浅浅的意识,只是一想到睁眼看到的是沧西决,便没了想要醒来的念头,突然闻得耳边响起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潜意识中带着欣喜缓缓的睁开了眼,刚好对上了西顾的桃花眸子,声音涩然的说道:“你个头号采花贼,怎么又潜进我屋子里了?”

西顾一愣,心中了然月颜当做是以往在南浔的日子了,将月颜扶起身子,脸上强撑的笑容道:“我日日念着我的小娘子,生怕别人抢了去,控zhì

不住的想来看你。”

月颜伸手摸着西顾的脸容,望着他晴若秋波的双眸,嘟着嘴说道:“西顾,我身上好痛,不管哪里都在痛,又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

说着说着她放缓了语速,开始环顾四周,整个人都愣神起来,木然的拉着西顾的手,央求的问道:“西顾,我和你成婚了对不对?这里不是皇宫对不对?”

西顾一时被问的不知该如何答复,生怕月颜再受到什么刺激,双唇开合却不出言语,月颜见西顾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解开穿在自己身的睡袍,望着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淤青,心如坠入万丈深渊的冰池之中,冷,冷的绝望。

她不敢望着西顾,厌恶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哽咽道:“你为何来看我?”

西顾知晓月颜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默默的伸手归拢好月颜散开的衣襟,柔声道:“小东西,你怎么能先舍我而去?我们还有一世要走。”

月颜心如死灰的拨开西顾的手,讷讷的说道:“我已经不配了。”

“只有你配做我沧西顾的妻子。”

说着西顾又伸手解开月颜的衣襟,像是新婚洞房一般青涩,望着她身上的淤青的痕迹,俯身轻缓的吻了上去,没有任何情欲,却满是怜惜和爱意,神圣而不可玷污。

月颜双手捧着西顾的脸容,泪水不知何时早已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委屈的说道:“西顾我好累,我想你,念你,却见不到你。”

西顾抬手轻拭这月颜脸庞的泪珠,笑道:“我何曾不是?明知我认定了你,还忍心想要弃了我。”

月颜听到西顾的言语,捂着脸抽泣道:“我厌恶现在的自己,更何况是你。”

“我不在乎你现在的身份,你的贞洁,只在乎你能否和我在桃树下抚琴音,在乎你能否给我屋子到处撒画,里面描绘会的是否全都是我,在乎——”

西顾的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月颜的吻堵了回去,这个吻和以往的都不同,月颜只觉口中苦中带着咸,咸中又带着丝丝甜。她知dào

西顾冒着怎么样的危险来到皇宫之中,知dào

西顾还愿意等她便好,此生若是缘未尽,定不负君痴长情。

第三十二章 仙人指路偿夙愿

月颜安然的倚在西顾怀里问道:“你怎么来这里的?”

西顾想起银月嘱咐过得话,笑道:“我有仙人相助才能来此见你,他给了半个时辰,估计半个时辰以后皇兄就会回来。”

月颜心中掂量着时辰,想到时间快到了,失落的说道:“我又不是什么三岁的孩童,还需yào

你这样哄骗我,哪里来的仙人?”

“这我倒是可以证明,他没有哄骗你。”

还未见其人就先闻其声,只见门口翩然走来一银发男子,月颜从未见过银发的人,但不知为何只觉得向自己走来的翩翩少年甚是亲切,恍如相识许久,尴尬的从西顾的怀里挪出了身子。又见西顾没有任何惊慌的样子,倒也踏实了点,谨慎的问道:“西顾,这位是?”

银月对月颜这样的表现虽然早有准bèi

,但对她这样生分陌生的态度,还是存着几分失落,毕竟是自己相处了十几万年的师尊,忽的不识得自己,便厌厌的说道:“我就是助他来这里的人,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

西顾轻抚着因汗水而贴服在月颜额头的碎发,柔声道:“他唤天涯,正是我和你说的仙人。你瞧,时辰到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的养病,不要在胡思乱想,皇兄这边我会想办法,女官风灵是我身边的人,有事都与她说就好。”

月颜欣然的点头,拖着西顾真准bèi

站起来的身子,不放心的说道:“不要冒险来皇宫,我会好好的,一直等你接我走。”

西顾将手覆在月颜绵软的手上,轻拍了两下,笑道:“好,我答yīng

你,你绣的嫁衣我还留着,等你穿上。”

说着他便望了眼在一旁等着有些不耐烦的银月低声道:“天涯兄,我们走吧。”

银月心烦意乱的拽着西顾,抱怨着:“磨磨唧唧。”

开始掐诀施展了隐身咒,月颜看着两个人瞬时在屋子中消失不见,才想到西顾说方才的男子是仙人的说法。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愣愣的嘟喃道:“最近的日子,我过得当真是过得思想落后,竟然有仙人这样的事都不知dào

。”

西顾他们前脚一走不一会,月颜就听到门外有宫女行礼的声音,看来是西决回来了。她本是被西顾扶起,半倚在床头,听着外面有响动,想再次躺睡在锦被中,忘却身上这几日因高烧加上也没怎么进食,一点气力也没有,努力了片刻做了些徒劳的动作反倒更累,索性也就放qì

,闭眼等着沧西决进来。

西决从书房回来的路上,只觉得后脑勺不知为何有些微痛又想不到着自己哪里有过磕碰,一路莫名其妙的走了过来,没再理会宫人的行礼,独自进了龙辰殿。

还未到床边,就看到月颜半依在床头,心中一惊,自己走之前她还在昏睡,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忙坐在床边,低声问道:“月颜?你醒了?”

月颜闷闷的“嗯”了一声,气息浮游的问道:“我病重的事通知月然没有?”

西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给月颜收敛好被子,实话实说道:“宰相是你的祖父,我自然是写了书信通知,只是嘱咐了他莫要声张。”抬头望着脸色憔悴的月颜,到底是烧热退下去了,整个脸都显得不自然的白晢:“你醒来就为问这种事?”

月颜气闷的轻哼一声道:“我在想自己都快死了也没个亲友来探看,当真是寒心。”

西决一愣,没想到月颜是在乎这个,女儿家的心思就是细腻,想着这几日一直是自己守在她身边,便也就没再传唤月氏一族的人入宫,好言劝慰道:“后宫又不是寻常人家的后院,你要是相见家人等身体好点了再让他们来。”

月颜心中欣喜,要的就是沧西决这句话,趁势接话道:“恩,告sù

月然我想见一直照顾长大的奶妈,其他人我谁也不见。”

万万没想到月颜开口要的人竟然是奶妈,君无戏言,沧西决只能勉强点头:“好。”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月颜也就不再客气,看了眼沧西决,低声道:“皇上,我饿了,想吃饭。”

沧西决听到月颜想吃东西,自然欣喜,说明她的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心中困惑难解,她昏迷时的绝望和醒来时的洒脱,显得像是自己在做梦一般。

“来人!”

风灵在门外听到西决唤人,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而入,低头道:“陛下,奴婢在。”

“给月——无双娘娘准bèi

些清淡点的吃食。”

醒了?抬头望向月颜的床边,果真zhèng

倚在床边朝这边探看,风灵忙低头回话道:“我这就去吩咐。”

月颜见能吃东西了,砸吧一下嘴,补充道:“记得给我拿两颗冰糖山楂。”

“是。”

西顾皱眉道:“你刚刚大病一场就吃这种甜酸的东西,对身子不好。”

人家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月颜有多么不满yì

也只能回话道:“好,那就不吃了。”

西顾听出月颜有些置气的回话叹声道:“还是吃吧。”

风灵见两人没什么吩咐,便退了下去,嘱咐宫女传膳食。

银月带着沧西顾回了将军府来到书房后,不满的撒开拽扯西顾的手,板着脸说道:“以后别再我跟前臭显摆你们有多恩爱,要是都死了指不定谁是谁的。”

西顾看着脸上带着不悦的银月,笑道:“天涯兄,这世间没有白来的恩惠,你今日助我也定是为了一些人和事吧?”

银月轻哼一声,看来这九尾狐君转世成人也是带着脑子下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助你定是有我的原因,既然都是痛快人,我就挑明了说吧。”

他坐在长椅上翘起二郎腿,伸手搔了搔额前的碎发,脑中过了一遍来时自己的计划,开口说道:“我来和你做个交换,我要你缓和自己与沧西决的关系,助他把西方漠北岚氏一族收复。”

西顾也坐了下来,低头思忖,和皇兄关系的缓和,当真是有些困难,但若要收复岚族,必定要先从皇兄手里得来兵权,如今这样生硬的关系定是不行,必须要拟定一个势在必行,万无一失的计划才行,低吟道:“但是天涯兄说的可不是件小事。打算拿什么和我换?”

银月俯身凑到西顾耳边,蛊惑的说道:“当然是拿事成之后你和月颜远走高飞,还有她父母的性命来换。”

西顾一愣,这称作天涯的仙人像是能读出人心中所思所想一般,竟然知晓自己心中到底最想要什么,会心一笑:“仙人有妙招,既然知dào

我和月颜的事,我倒是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倒是个会做买卖的狐狸,银月爽快的答yīng

道:“说。”

西顾双眸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掠过一丝绝狠,咬牙低沉道:“我要月然的月氏一族付出代价。”

银月这才正眼上下打量着这沧西顾,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俊美非凡、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脸容,更显气势逼人,没想到这沧西顾还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情中人,随意的吹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按理说我是不能插手凡间氏族这样的大事,毕竟你们沧月国不归我管辖,但是为你推波助澜,偶尔帮忙还是可以试试。”

西顾的脸上勾起满yì

的笑:“这样也好。”

月然整个事的罪魁祸首,当真把自己当做是被先皇养尊处优的皇子就大错,特错了,凌风公子在广漠的战场可是浑身散发着危险,扑杀猎物的老虎。

银月站起身,拍了拍西顾的肩膀,再次重复了一遍:“记住你我的约定,但愿你是个长脑子的人,这段时间我会暗中协助,毕竟我的身份有限。你府里的客房最近我先住着,找个靠的住的人每日来给我打扫。”

西顾颔首示意的同意着,指着银月的银发说道:“天涯兄,我想你还是把银发遮掩一下,太过招人眼。”

银月挑起自己的银发,吹了几下,少卿师尊可是最爱这素净的银发,常抚着自己的银发道:魔神怎么了?魔神就不能喜欢素净的东西?我偏偏就要活得不如他们所愿。

不由得银月脸上挂起浅笑低声道:“银发怎么了?偏偏就要不如他们的愿。”

没再理会沧西顾悠悠然的朝着将军府的客房走去。

待银月离开房间,方才还安静异常的屋子才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风影从房梁上跳下来,跪地惭愧的说道:“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见一个银发男子突然出现进了屋子。便没了意识。”

西顾将风影扶起,凛然的嘱咐道:“你好生招待客房里的银发男子,称呼他天涯先生便好,有人若是看到或是询问便说是我避世时的友人。”

接着又笑道:“托这位仙人的福,我已经见过月颜了,她已无碍,明日把慕容云唤到府中与我共商对策。”

这后宫怎么可能是说去就能去?自己的将军不会是思念成狂了吧?风影伸出五指在西顾眼前晃了晃,担忧的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第三十三章 寒剑倒影清冷意

西决见月颜兴高采烈的吃着冰糖山楂,也不忍拂他的意,想想看来自己方才的决断还是对的,若是不顺着她的意愿,月颜定是要与自己更不得亲近。

虽然月颜于并未表露出敌意,但是从方自己出门时,便能感觉到她与自己的疏离,尽量避免着肢体的接触,常人家的新婚娘子大病醒来哪个不是诉苦或是撒娇与丈夫亲昵一番?

而既然月颜心中对自己还有芥蒂,又不是什么隔世的仇人,留着自己身边守护,不信就捂不热一个豆蔻的女子的心。

一旁的风灵见月颜吃的欢快,才想起来将军曾和自己的兄长讨教过冰糖山楂,冰糖橘子的做法,那时自己看到兄长这样的书信还好笑了三日,想着在战场上凌然杀敌,如猛虎般的大将军,突然将一池春水的柔情全都倾注在一个女子身上,定是有趣至极,哪日能见得这样奇女子才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贴心的说道:“娘娘吃了这甜食,还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去盛,免得再下地着了凉。”

月颜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看着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女子,一袭蓝白淡雅女官长裙,墨发被束在官帽中,清雅灵秀面庞,正对自己淡然笑着。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风灵。”月颜一愣,难怪这样心细早就听说风影哥哥有个妹妹唤风灵,方才西顾又交代是风灵照顾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多了一相熟的自然是欣喜不少,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风起灵动,心随之,看尽繁华三千。好名字。”

风灵温婉一笑,福身道:“多谢娘娘夸奖,娘娘谬赞了。”

沧西决从新婚到现在第一次见月颜脸上挂笑与人说笑,伸手去抚月颜的脸容笑道:“你还是笑起来好kàn

。”

月颜扭头避开西顾的手,低头道:“风灵,抚我下床,我自己去吃就好,坐在这里看着那么多菜眼花,怪麻烦还是自己吃比较痛快。”

“是,娘娘。”

风灵寻了件披肩,给月颜穿戴好后,正准bèi

扶着月颜下床,西决便摆手道:“你去门外候着,我单独和你家娘娘待一会。”

风灵看了眼月颜,便低头退出了屋子,正好自己要通知将军府姑娘醒了的消息。

月颜见西决故yì

把风灵支开,冷漠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事?”

西决突然觉得这月颜就像是刺猬,而且是只对自己撑刺攻击,没好气的说道:“和你吃饭!”

她心中感到西决有些恼怒,瞥了一眼西决轻哼道:“我哪里敢让我们沧月国的帝君!来服侍我这乡野出来的女子呢?别折损了我的寿命。”

西决也轻哼一声,反嘴道:“到底是在外教养大的女子,一点规矩也没有。”

月颜听了这话,反倒更是来了脾气,气喘吁吁不客气的说道:“既然这样,何必封我为妃?也免的我看到你便觉得活着如此不痛快!”

这次是轮到西决发呆了,他的双手攥紧又松开,死死的盯着月颜,好一会儿,然后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说,你是打心眼儿里不肯嫁给我了?”

月颜抬眼盯着西决,声音里满是疲惫不堪,这几日耗费的何止身体还有自己的心神,苦笑却又坚定的回答道:“对于皇上你,我高攀不起,也不曾想过是你!”

西决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捏住月颜的下巴,几乎凶恶地对她喊道:“高攀不起?高攀不起现在你也攀上了!是你们月家拿着自己族里的矿业来和我求得婚!不是我强行下旨把你娶来!现在整个沧月国都知dào

我为你赐号无双,都知dào

我是以皇后之礼迎娶的你,你在这里和我说你不愿?”

月颜有些惊讶地看着西决,他的面容完全扭曲了,眼睛深处有颤抖着的光芒,这个人让自己彻底激怒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发自内心的厌恶自己!月颜咬牙吃力的摇头道:“我就是不想嫁您。”

西决望着月颜吃痛的表情,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中力道放松不少,可荒唐的感觉却久久难以挥去,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他自己问着自己?分明知dào

她本就是不愿,还这样经受不住她亲自说出口?在看着月颜眼眸中对自己的不屑,屈辱的之感漫上心头。

他突然一把抓住月颜的衣领,不再顾及她的身体,他提起他,拖住她,径直朝着床外甩了去。

如今月颜身体羸弱哪里吃的了这么一摔,整个人像是一页在空中飘落的轻纸,飞落在桌角上,顿时额头上鲜血直流,趴在地上闷哼一声,口中又是一股腥甜。

西顾凌然的将自己挂在房中的佩剑扔在月颜身边,粗鲁地将月颜从地上拖拽起来,冷冷说道:“我要的东西,除非是死了才会有机会放过,我不想要的话,就算是他人赠与我的也不稀罕,可既然我打定主意想要了,我就一定要到手!”

他伸手摸了一把月颜额头上留下的血,狠心道:“你现在要做的决断,要么你死在这里面,要么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做我的妃子。”

然后他又将月颜置在地上转身离去。月颜听见门重重地关上,之后是他嘱咐别人谁也不能进来的声音。

月颜仰躺在冰冷的地面想自己和这沧西决一定前世是冤家,甚至极有可能是自己前世欠了他的,今世来还他债。

第一次见面,他就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夺了去,贞洁,自由,一世的幸福,还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第二次见面,自己再次把他激怒了,现在还没归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这一次连骂的力qì

都没有了,心里只有深深的疲惫,疯子,王八蛋也不过如此。

如今倒也是清净不少,月颜想了很多。成婚前自己在想逃走或者他改变主意的可能性,当这两种可能性都变成绝望的时候,不由得想起自己在西顾南浔院中的情景,兴奋、迷茫、眷恋——却自由。

想起一天在南浔的河边,那个时候的时间仿佛无限被拉长了,西顾回头,他轻柔的发丝在风中肆意的飘动,他的目光注目在自己身上如同河边的水涓涓细流带着深情,他的白衣诀诀被风翻飞出的褶皱如同空中翻卷的舒云。

然后他握住自己的手,他的体温顺着手心传心中,他扶起我,他——他要带我去哪里?

带我走吧,无论哪里。

然后月颜醒来,在凄冷空寂的夜里醒来,烛火早已燃尽,席卷自己的是一片昏暗,只有一把镶了宝石的剑在身边的地上散发出极寒冷的光。

月颜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容,也不知到底是额头上的血还是眼中流出的泪。

好像自己许久没哭过了,上次哭也是想着西顾太过俊美将来成婚是个麻烦,好吧,分明就是自己在叫屈不值,可现在是为了什么?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泪水控zhì

不住的往外溢出,现在为西顾叫屈不值?

若是西顾真是一个刺青师傅就好了,若是自己再不循规蹈矩点与西顾早早成了婚就好,现在自己定是躺在夫君的怀里,商议着第二日做何事。

这样想着,泪水在脸上湿了又干。

干脆,就死了算了。可是死了,就再也看不见西顾了。到底是不甘心啊,月颜,你也堕落了。

将口中的涌上来的血咽下去后,月颜提起长剑,剑身借着月光倒影出的寒光晃眼,突然听见有女子人在哭,月颜听是外面出来的,想到风灵此时还在门外,到底是还有人为自己这不相干的人流泪,心中一软,深深的叹了口气。

宫殿的门到底是被推开了,只是推开时,月颜刚好躺着地上举着长剑,西决一把将月颜手中的长剑夺来,弃置在远处,宫人倒也识相的又把门合上了。

月颜望着正在俯视自己的沧西决,眼睛布满红血丝。也不知dào

已经过去多久的时间,他怎么好端端的又回来了?她闭眼疲惫的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我的寝殿。”西决又轻轻将月颜横抱在怀里,安静的抱做在床边坐下。

月颜淡淡的回话道:“嗯,明日我就搬回自己的寝殿吧,总这样占着你的地界也不是个法子。”

西决抬手想要轻轻抹去月颜额头上的血迹,可发xiàn

额头上的血渍已经凝固住,伤口处却还有血在慢慢的往外渗,自顾自的说道:“你怎么也不喊疼?”

“我喊了,有用么?”

西决知dào

月颜还是在说新婚夜里的事,心道,这是有多记仇,哪个女子不会疼这么一次?宽慰道:“往后日子就不疼了。搬回凤阙殿也行,大不了我麻烦点,日日去探看你。”

听到沧西决还惦记着自己,月颜无奈的说道:“我这没教养的招你厌烦,别来比较好,月家的矿业你也拿上了,你可以找其他嫔妃,她们会好好照顾你。”

“我后宫就你一个妃子,再无其他女子。”

月颜在南浔小镇也不关心什么金陵的动态,没想到这沧西决的后宫还是个孤家寡人,他比西顾也不过年长一岁,怎么这皇族都流行晚婚不成?难怪自己都这样刁难,他还这样迁就。

“皇上,你该纳妃——”

话还没说完,西决便俯身吻下来,此时在怀中的月颜像是易碎的瓷器,只是当舌头探入月颜温润的口中时,一股腥甜充斥在她的口中,西决这才焦急的停止了举动,问道:“你吐血了?”

第三十四章 来日方长卿自谅

月颜当真有些厌烦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之前是被月然摆布,现在是被沧西决,她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扭头倔强的说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碍事。”

西决拽着月颜修长白皙的手,看着她手上的桃花描画,痴痴地说道:“我想我们上一世定是相识,我本可以不与你成婚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只是月然给我看了你的画像,我就想,到底是怎样的事才能让一个女子展颜欢笑的如此惑人心,若是你能对我笑的话,定是一件妙事。”

月颜听出了西决话中带着丝丝情义,别扭的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哪张画,也不曾给自己做过图画。”

西决一愣,抱着月颜来到书桌前,将自己前些日子还摩挲的画卷取了出来,铺展开来,月颜扭头望着绘画,感觉自己强撑的一点世界都在崩塌,又抬头望着沧西决,脸上挂着不明的笑意,伸手拉着西决的衣襟,整个人颓败抽空的说道:“那时的我刚和心爱之人定情,想着与他漫步在人潮人海的街道中,穿着他为我绘制的锦袍,怎么会不发自内心的笑?他亲自为我戴上发簪的那日,可比这画卷里笑的更绚烂。”

月颜的话当真才把西决敲醒,一个女子如此狠绝的现如今的状况,除了心中已经容下了他人,还有人什么让她不满足?凛然道:“你现在是我的妻,我不管他是谁,也不想知dào

他是谁,今后只有你我二人。”

一颗心怎么可能容下两个人?帝王情到底是无福消受,月颜昏困的低语道:“皇上,我累了,倦了,歇息一会,明日再让我搬走吧。”

西决点了点头又将月颜抱回了床上,大抵是她真的疲倦了,片刻的功夫就安睡了去。

月颜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响午时分,自己头上不知何时已经绑好了绸带,身上也清爽不少,寝殿里只有风灵一个人守着,她轻唤道:“风灵——”

风灵听到床帐的呼唤,疾步奔了过去,眼中泪盈盈的望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月颜,低声喃喃道:“月颜姑娘,你总算醒了,昨夜你快吓死我了。”

月颜抬手掐了一下风灵的脸颊,宽慰道:“是我一时冲动,你不要哭了,哭坏了这双美目,风影哥哥该埋怨我了。你扶着我去吃点东西,找几件我穿的衣服,我们回凤阙宫。”

风灵听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月颜不放心的嘱咐道:“风灵,除了我醒了的事,作业的事还是不要与西顾说的好,凡是关于我的事,他皆是小心眼还记仇,冲动了可不好——”

风灵拉起月颜的手,伏在月颜耳边低声道:“好,以后我都听姑娘的话,有什么以后让姑娘出了宫自己个和将军说。”

“好。”

两人在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想着许久没见外面的日头,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徒步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凤阙宫,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整个灵魂都似被解放出来,在屋子里待着太久,她几乎都忘了世间还有许多东西值得眷恋。

一路上风灵时不时的会给月颜揉了一下双腿,生怕她会吃不消,一边走着,月颜一边默记这皇宫的路线,到底不是自己的后院,月颜足足走了许久,走走停停,偶尔看看风景,才到了凤阙殿。

等级界限十分的严格皇宫,有资格住进后宫,都是宫中的女官还有带队巡游的御林军官,铜墙铁壁的牢笼。

月颜靠在凤阙殿的床榻上下休息,风灵拿绣绢轻轻擦拭着她额角的薄汗,生怕早上包扎好的伤口感染发炎,就又是一顿折腾。抬头望着寝殿窗外的景色,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树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心的躁动,好奇的问道:“这个宫殿原先是谁住的地方?”

风灵笑道:“这凤阙殿自古都是留给皇后住的宫殿,前一位的主人自然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慕皇后。”

月颜感叹道:“哦,极少听人提起她,民间都是盛传先皇和兰妃的故事。看这绿竹疏桐定是个清雅的女子。”

一路走来花木茂盛,园林假山秀丽端方,偶尔会遇到小桥流水的景观,美则美矣,但对于在江南小镇长大的月颜来说,却习以为常了点,不过是多了几分贵气,而这片桐林竹枝却不一样,清幽绿意草木香气,便有一分别样的雅意深致。

“你把我的陪嫁东西里的一个包袱寻来,我想看看,小心点,是西顾送我的物件。”

月颜的东西,风灵这几日便亲自打理过,包袱这中与华贵嫁妆格格不入的物件,不一样特殊的东西,自然被慎重的看待。

风灵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笑道:“早就收起来了,我现在就去取来。”

不一会的功夫风灵就抱着黑色的包袱走来,月颜接过包袱小心的放在床褥上,吃力的解开上面的结花,低声道:“还真是实在,若是私奔定是遗漏不了里面的物件。”

里面除了细碎的金银,就是两套物件,月颜拿起那两套上好皮革包卷的物件,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低声道:“他倒是计划的不错,一套他刺青用的工具,一套我雕刻用的刻刀,走到哪里都能过活。”

风灵看着月颜用力的拿着袖口擦拭着眼泪,又望着包袱里的东西,眼泪不觉的也落了下来,将军这是下了决心要弃一切不顾,带着月颜姑娘天涯海角。

月颜低头把玩这些东西许久后,挨个的嘱咐起来:“把西顾的刺青用的工具收好,日后没了做手艺的工具怎么养活我。这刻刀给我留下,这深宫寂寥有东西派遣再好不过。给我找段浅粉色的布锦和一小块鹿皮,我做个结实的钱袋将这大将军的私房钱收到。”

风灵利索的将西顾的刺青工具收好,将月颜一旁的枕头掀起,将金银垫到了下面,笑道:“这样起个好兆头,做梦都能发财,将来你和将军过得日子定是美满。”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月颜在床榻上早早的歇息下,风灵见沧西决没有再来的迹象便也在旁殿睡下,心中盘算明日带着月颜找些聪慧的宫女服侍比较妥当。

第二天风灵带着月颜来到伺候内侍的宫女处,见样貌倒是个个都不错,可不知,为何月颜偏偏选中了性情唯唯诺诺唤夏夕的小宫女,当夏夕被众多羡慕记恨眼光中目送走后,一直走在前面没言语的月颜停下了脚步,低吟道:“夏夕,我可以把你带出来,就可以再把你放回去。”

夏夕从小性情软弱,来了宫中自然被他人事事欺辱,今日被选上当无双娘娘的身边侍女,心中雀跃的而几乎要跳起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可听了月颜的话,整个人如同是被浇了冷水的火苗,现在这样招人恨的离开,若是有一日自己被赶回来,定是苦不堪言。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无双娘娘,奴婢日和定会好好听风灵女官的指导,尽心竭力的服侍您,若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责罚,求你不要赶我走。”

月颜满yì

的浅笑道:“风灵把该交代的都交待清楚,免得她不懂事,惹火上身。”

风灵这才明了为何会选这看着呆傻怯懦的夏夕,不苟言笑严肃的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后只要好好服侍娘娘,不该问的莫问,不该说的莫说,把你的命都要舍给娘娘。”

将跪在地上的夏夕扶起接着笑着说道:“我们娘娘心善,你若做到定不会亏待你,若是你起了什么歹心——”

此时夏夕被风灵方才的一通训话,吓得就像受惊的白兔,却又把这些话,字字记在心中,低声道:“奴婢不敢。”

月颜见风灵提点的也差不多了,提醒道:“回去吧,我看这天气闷闷的像是要下雨,在路上淋了雨可不好。”

现下的季节已是初夏,今天出来月颜依旧是步行着,只觉的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来的潮湿,前脚刚进了凤阙殿,飘摇风雨便铺天盖地的卷来,夏夕急忙进屋里拼命地收揽,关上门窗。

在水幕里,窗外的景致都变得模糊不清,急雨打进屋子的纱幔,击打着窗口,月颜伸手摸着从窗隙中迸溅进来的雨水,好笑道:“你看我们回来的也算是时候,险些变成落汤鸡。”

到了傍晚,雨还在下。月颜本是倚在床边昏睡,就感到有人轻摇自己,抬头看是夏夕,皱眉询问道:“有急事么?”

夏夕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雨下的太大,我没看真切,方才看清绿竹林站着一个男子——细细端看竟然是皇上,身边连个撑伞的人都没有。”

月颜叹息声道:“去给我寻把油纸伞。你们不要跟来。”

她撑着伞走到绿竹林中,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见到一身明黄的沧西决。

沧西决看见月颜的时候,又惊又喜。但月颜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领着他走。雨还不大不小的下着,西决想要拿过月颜手中的油纸伞,为她撑伞,结果走进屋子的时候,才发xiàn

她还是湿着了半个身子。

月颜埋头狼狈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时,一个抬头的瞬间,发xiàn

西决竟然对着自己笑。

那一刻,月颜在想,自己是原谅他的。

因为她明白过来,即使西决蛮横地夺走了自己的自由,但自己爱别人的权利却是到死,他都无法夺走。

正如自己无法夺走西决要爱自己的权利。

当真应了,出嫁时老嬷嬷的话,来日方长。

第三十五章 永不凋零桃花树

生活又走上看似平常的轨道,平静向前移动。

修养的这几日风灵陪着月颜做做女工,夏夕陪她逛着诺达的后宫,如果沧西决唤她,她就陪他批阅公文或是下一两盘棋局,很平静,但平静的让人无法心安。闲暇的时候,月颜会让风灵寻一些难得好木材,雕刻物件。

不知为什么,起初只是玩闹的想法竟越来越起劲。一日她突发奇想,穿着了一身男子的裙裤,将长发全都挽起,把所有类型的刻刀都准bèi

了出来。

夏夕自知自家娘娘的性情古怪,掩嘴笑道:“娘娘穿成这样,真像我们老家的木匠,不过是个美娇俏的木匠。”

“你去找风灵说给我寻个高脚的架子,我要雕这殿外的梁柱子。”说着月颜拍了拍大殿外两人都抱不过来木柱子。

“我这就去。”

月颜拿起手中的刻刀,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眼来,刀刀毫不犹豫的开始刻花起来,等着风灵和夏夕让人抬着高脚架来的时候,只看到月颜心无旁骛的如游龙盘柱般,围绕着木柱自下而上的雕刻,每换个走位,一面就出现浮雕刻画,连绵不绝。

命人在一旁候着,嘱咐月颜什么时候召唤便将高脚架抬过去。

一天下来不吃不喝,傍晚的时候沧西顾来了凤阙殿,见本就人手极少的宫殿,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举着烛火,围着宫殿梁柱,他嘱咐身边的宫人莫要声张后,独自一人凑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月颜专心在做一件事,脸上闪着让人沉沦羡慕的光彩,原来她也有自己的世界,只是自己未曾走进去。

与众人观望片刻正准bèi

走开,被一旁对的风灵注意到,她忙上前行礼道:“皇上,我家娘娘现在——”

沧西决温润的笑道:“她喜欢便好,我见这像是在雕树木枝叶,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和内务府开口,别扫了她的兴致。最近凌风公子也常和我谈论绘画技巧,改日倒是可以让他与无双谈谈。”

风灵一听到凌风公子四个字,精神一振,想着月颜与将军也有些时日未曾见过面,忙福身子道谢:“多谢皇上恩典,早就听闻凌风公子画技了得,我家娘娘在这宫中也没什么可做,现在多个能和切磋雕工画技的人,定会心情舒畅许多。”

西决点了点头,望着不远已经出了三分之一的浮雕,脸上弯起自豪的笑:“我看着柱子的雕刻怕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待你们准bèi

好,我便带着人来观摩便好。这样的手艺拿来倒也是长脸。”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人一旦发起疯来谁也管不住,起初风灵和夏夕还唤月颜吃饭,到后来也就放qì

了。只管不停的递工具还有烧饼,三天三不眠不休的终是把浮雕完工。

清晨的微风吹起了窗纱,当鸟儿在宫殿的房顶鸣叫时,月颜提着自己调好的颜料,准bèi

上色,看着原本朱红色的梁柱变成桃花树的雏形,甚是满yì

的展颜笑了起来,一棵永不凋零的桃花树。

夏夕和风灵清早醒来时,便看到原本六米左右高的柱子变成一颗粉色的桃树,红润的枝条上,开满了朵朵绚丽的花朵。一簇挨着一簇,一团连着一团,分明是在柱子上的雕花,却似在微风中抖动着。每朵花的花瓣都向四面绽开,竟然还放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看的痴迷的夏夕不禁想要伸手探去,喃喃道:“风灵女官,你确定这不是真树么?怎么我还能闻到一股香气。”

风灵敲了一下夏夕快要探到的手,笑道:“过两日再摸,颜料还未干透,等娘娘在上面附上油脂,比现在还要好kàn

。我就是说你傻,前一日你才和我调制了香料给娘娘,定是用在这上色的颜料里了。”

很快阵阵花香引来了一两只盈盈彩蝶。忽高忽低,忽飞忽落,的围绕着枫兮殿的梁柱,构成了一幅绝妙的蝶恋桃花美景。

夏夕用力的点头,拍手道:“我们娘娘的本事比皇宫的木匠还要了不得,真不愧是宰相府的孙小姐。”

月颜提着琥珀油脂走来,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可不是宰相府里学来的本事,风灵去通知沧西决,明日我这边就可以完工了。你和我说的事,我都记得呢。”

“好,我这就亲自去与皇上说。”说着风灵便朝着殿外走去。

夏夕见风灵女官远去的背影,扁嘴抱怨道:“风灵女官就是惯着你,看整个金陵城也就娘娘您敢直呼皇上的名讳,我们听着也就罢了,万一让其他人听到了,去嚼舌根子可不好。”

这是时月颜抬头看着夏夕一愣,这丫头道还真实在,这么快心眼就向着自己了,低头搅和着油脂道:“以后我注意就好了,我看你这两日也闲的没事,去给我把前不久我自己裁的衣服翻找出来,我明日要穿。”

夏夕听后只觉得自家的娘娘终于起了要让皇上欢喜的心态,欣喜道:“我这就去拿出来熨烫,晚上我让人给您弄好热水,明日娘娘定是光彩照人。”

月颜知晓夏夕的想法也没反驳,只是嗯了一声便又埋头上油脂,这油脂的妙招还是前些时日与西顾书信商讨得来法子,像琥珀一样留存事物的法子,谁想没几日西顾便附上了油脂的配制方法,身边有了仙人就是不一样,顺风顺水。

第二日,月颜早早就洗漱好,让风灵和夏夕安排好招呼客人的事宜。突然听见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便知dào

,有访客到了。

西顾和西决都穿着便服谈笑风生的走了进来,月颜安静地走出去殿外前去迎接。看到眼前这一幕当真是五味杂陈,目光又被一身白衣的身影丝丝锁住,心骤然收紧又放下,他还是那么俊逸,意气风发。

西决看见了月颜,愉悦地招手叫月颜过去。牵着月颜的手,指着来人对她说:“这是凌风公子,我的皇弟,沧月国的大将军,你是见过的。成婚那日还是他给你赐的金印。”

是啊,这么多称呼里自己只记得他是月颜的西顾。

月颜鼓起勇气才迎上那双眸子,那双眸子温和、沉静,深处还藏着凌然的敏锐,经过一番折腾,他像是经lì

风霜雨打的棱石头,被打磨得愈发晶莹剔透,不着痕迹。让人乍一看,觉得理所当然;细细一想,又藏了多少感伤。

西顾含笑看月颜,轻说道:“无双娘娘的雕画在哪里?我倒是要开开眼界,方才皇兄可把你夸得天花乱坠。”

月颜低头道:“雕虫小技,失礼了。”

指着大殿的梁柱又道:“就在梁柱上面。”

西顾和西决这才朝着大殿的梁柱走去,谁都没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盯着,片刻之后,西顾才开口说道:“无双娘娘到底是过于谦虚。这样的手艺,我都难以企及。”

月颜找不出要说的话,只是深深看他。

西决攒着月颜的手紧了些,笑道:“你这么俊的手艺可是比宫中师傅还要厉害,也不知宰相让你的师傅都教了你些什么。”

月颜低头默然伸手摸着长柱上类似树皮的纹理,扭头笑道:“我的手艺似家父,你不知罢了。”

西决这才想到月颜病好了也没有再提亲人的事,心中愧疚道:“明日我就让月然带着你奶娘进宫探看你可好?”

月颜报以微笑的说道:“好,你说了算。”

西决见着气氛实在尴尬,“你们两个既然要切磋画技,怎么见了面却又没话说了?”

“惭愧了,”西顾淡笑道,“我也是作画略懂一二,对这雕刻当真是一窍不通。”

月颜突然说道:“这样的手艺,不学也罢,以后我也不刻了。”

不止是西顾,连西决也有些吃惊地看着月颜。

然后月颜有些洒然地笑道:“这树世间只有一棵不是更值钱?”

西决知晓了月颜是个说道做到的性子,不忍心月颜连这样的乐趣也没了,低声道:“任性!”

话还没说完,就见有宫人急急的跑进凤阙宫,跪在远处喊道:“皇上,月宰相、明学士、慕将军、宗人府丞乐大人,在御书房求见。”

西决皱眉,怎么这四个老东西同时凑到了一起?个个见面如宿敌一般,今日倒是团结,看了眼月颜和西顾道:“我去看看,你们聊。”

望着西决的背影,月颜幽幽的说道:“西顾,是你做的?”

西顾叹气道,什么都瞒不过她,温和,妥当,滴水不漏的笑道:“你这后宫人太少,添几个新人给你管管也是不错,金印也不能白拿不是?”

月颜抬头望着西顾,好笑道:“这当真是为难你皇兄了,本就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突然春来发几枝,他会为难的。”

宫人早就被风灵给遣走,西顾听了月颜的话,看着她眼中带着痛色的问道:“你心疼他?”

月颜一怔,感觉自己现在像是掉入冰河的落水人,终于遇道施救的人,将将被温热的气息捂热,却没想到这人是炙热的烈火火,渐渐开始灼伤自己,渐渐带来的是比寒冷更甚的痛苦。即使痛苦,也要一次次义无反顾地靠近,如飞蛾扑火,皱眉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胡闹了!”

西顾钳住月颜的双臂,恼怒的说道:“我胡闹?我做这样的事,是为了谁?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难不成我不知这样对他是怎么样的伤害?”

他一把将月颜深深拥到怀里,忘情的吻了起来,在一瞬间,月颜只感到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辗转厮磨。

倏地,西顾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月颜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月颜,两人贴的更近了,他的空中带着淡淡的清酒味道,唇齿间是独有的占有欲。

忘情之时,耳边传来夏夕的惊呼声:“啊,你们在干什么!”

第三十六章 你不愿我便不娶

“该死!”西顾一把将月颜的脸埋在自己怀里,凛然的扫视着夏夕问道:“你是谁!”

月颜听出西顾声音里肃杀之意,忙低声道:“她是我的侍女叫夏夕。”

夏夕见月颜和凌风公子如此亲昵,不可置信的嘟囔道:“娘娘你们——”

西顾眸中黑瞳闪着凛然的决绝之气:“这人不能留再寻个侍女吧。”

月颜抬头望着西顾锐利如膺般的眼神,知晓他话中的意思,不忍的说道:“我不忍,你让我探探她的口风,若是她有什么举动再把她——”

她从西顾怀里站了出来,向夏夕走去,低声威胁道:“夏夕,你可还记得我选你之后与你说的话,风灵女官嘱咐你的话。”

夏夕跌坐在地上,仰望着月颜,她看出了月颜眸中的疼惜,终是明白为何自己家的娘娘为何对皇上总是那样不冷不淡,不争不抢,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低头道:“娘娘心里住着将军,将军呢?他也在乎你?我的命是娘娘的,你可以拿去。”

月颜没想到夏夕会是这样回答,伸手抚着夏夕还稚嫩的脸容,苦笑道:“夏夕,我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会离开这牢笼,与他远走高飞,就像这桃树只是雕给我和他看而已,念着我的初心罢了。”

她默默地扶起夏夕,伏在她耳边道:“现在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的寝殿里,不要出来,我不杀你,可我保证不了西顾动这样的心思。若是你想告密尽管去,这我还是不怕的。”

谁也没法保证夏夕日后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既然自己不忍杀她,就留着吧,这寂寥的宫中多个伴也是好的。

月颜松开夏夕,踹了一脚她,闭眼道:“还不进去?”

夏夕看了眼一直如狼警惕的沧西顾,被月颜这么一踢,生了根的腿脚才能迈开,拔腿就往寝殿里跑。

月颜听到殿门关闭的声响,才睁开眼,扭头望着西顾道:“她的性命留给我吧,若是她害了你,我定是不会放过她。”

西顾牵起月颜的手,柔声道:“我依你。是我的——”

月颜急忙伸手捂住西顾的嘴,摇头道:“是我的错,给你皇兄添置几个新人也不错,免得他日日迁就于我,不得舒畅。”

西顾拉住月颜捂上来的手,怒言道:“月颜!”

月颜却浅笑道:“你今天开了这么大的局,没有我怎么能成?我们去御书房看看去。”

西顾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当真要去?”

月颜叹气道:“你的醋意又是白来的,这几日天天和他在一起,自然知晓他心中我是怎样的位置,就算其他氏族胁迫他也未必管用。”

御书房里月然宰相、明瀚学士、慕容云将军、宗人府丞的乐浩,四个老头子,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处,当真是别扭之极,沧西决坐在首位,低吟道:“各位爱卿?什么事把你们吹来了?还这么齐全?月宰相先来吧。”

“皇上!你和我孙女成婚还没一个月!满城就是什么妖女祸国的话!迷得皇上五迷三道,成婚五日不离龙辰宫,即便是到了凤阙殿都是夜夜笙歌!倒是给了不安分的人家找了话柄子,说我的孙女修liàn

了妖术。”

乐浩今天就是趁着谣言,想要给皇上填充一下后宫,免得遭人诟病,说自己这内务府的职位不称职:“宰相大人,你这是话里有话啊?谁不安分了?”又扭头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说道:“皇上我不过是来前来上奏,充盈后宫的问题。民间流言四起,终归是对皇室名声不利,独宠后宫对无双娘娘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巧和宰相大人撞上了而已。”

西决大概知晓了这三个人的来意,望着一直休养在家的慕容云道:“慕将军?我的好祖父见我是为了什么?”

慕容云掠了掠胡子,想着西决也不不过是和月颜成婚不足一月,人家与沧西顾那臭小子是早早私定终身的眷侣,要不是月老贼作梗也不会这样局面,本来沧月国就两个皇子,总不能因为个女人反目成仇,让外敌痛快不成?更何况西顾臭小子可是拿着戎马一生,收复岚族的承诺换月颜,这买卖是赚回来了。

他咳嗽一声道:“这不是大漠的岚氏一族又不安生起来,我想带着西顾去边塞镇守,可是你舅舅家的慕秋南那丫头不是还未成婚么?我想着你现在也就一个妃子,不如再多一个,也好和月宰相的孙女作伴不是?”

一直没开口的明翰学士听到这里顺势开口道:“说道作伴,两个人可能显得少了点,我家月的嫡出二女儿明乐芙虽比宰相的孙女年长几岁,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会照顾人不是?”

哎哟,在座的谁不知dào

明乐芙是对当今的皇上一见倾心,明志非君不嫁,好好的倾国美人为了嫁给沧西决,硬生生的拖过了及笄的年纪还未婚配。

月然轻哼一声道:“我可是把我家掌上明珠的孙女都给了皇上,打发不出去的也往里面塞,也不怕沧月国的人笑话!”

明瀚一拍桌椅的扶手,眼里不快的瞪着月然,暗道:月老贼,别以为我不知你是怎么让你家孙女嫁给皇上的,炸毛的说道:“这是什么话?我家嫡出的明乐清丫头不也嫁给你们月玉为妻了?二丫头嫁给皇上在民间也能传成一段佳话不是?”

慕容云此时倒成了和事佬,拍了拍明翰的肩膀,和稀泥般好言相劝道:“月宰相也是心疼孙女嘛,让她们都嫁给皇上不就得了?定是一团和睦不是?”

西决揉了揉暴跳的青筋,感情一个个都是凑这个热闹来了,别人也就罢了,这祖父竟然也来。西决还在思忖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就听到外面宫人传报道:“皇上,无双娘娘在外求见。”

眉目紧锁的西决,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这月颜再来添堵不成?刚准bèi

回绝,就听到门外月颜娇笑的声音:“通报个事还这么麻烦,我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祖父和皇上。”

月颜今日穿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又生病又雕画,本就瘦弱的身子越发的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东海珠花钗子,映得面若桃花。

她的面容本就娇艳,一双杏眼盈盈秋波却又华贵生威,三千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发间的明珠莹亮如星光闪烁,步步生莲的缓步独自走了进来。

众人正讨论的热闹之时,无不被眼前美人图惊艳,心中暗叹难怪皇上日日去凤阙宫探看,好个芳情惜花踏月的女子。

她盈盈俯身向着西决行礼道:“无双,参见皇上。”

西决拿着月颜没办法,指着自己一旁的位置,低声唤道:“起来吧,赐座。”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齐齐站起身行礼道:“参见无双娘娘。”

月颜看了眼四个上年岁的老人,笑道:“各位都是国之栋梁,这礼数到底是折煞我了,快些起来吧。”

月然见西决如此宠惯着月颜心中倒也放心不少,其他三位表情就不同了,慕容云倒是先豪爽一笑,开口道:“方才我还和皇上商讨将我的孙女入宫给娘娘作伴呢,再一看娘娘的气度,我这就放心了。”

月颜掩面笑道:“这位一定就是慕容云将军了,我在宫中寂寥多个人作伴也是再好不过,定是会照拂好她。”

这口风都他探出来了,其他人也就没再客气,明翰笑容可掬的说道:“娘娘气量果真是女子中的典范,凡是都为皇上着想,我家的二丫头还要靠娘娘照拂呢。”

“那是当然,皇上身边有几个可心的人照顾也是会省心不少。”说着月颜就伸手抚在西决在桌案下紧握的拳头上,扭头迷眼对他深笑着,脸容上的两个梨涡愈发的甜美诱人。

月浩听到无双娘娘也是非常乐意此时,捏着自己手中的奏折和一摞美人画像,跃跃欲试的望着西决,等着皇上开口。

西决终于忍不住的反手握住月颜的手,目光真挚的问道:“你真这么想?”

月颜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说道:“皇上,这是件好事啊。”

西决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发呆了片刻后,又问了一遍说:“你真是这样想的?”

“我真是这样想的。”月颜坦荡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任何刺痛情殇,“有女子会比我对你好,我很高兴,也很愿意。”

“好,好。”

他叹口气,站起身,指着乐浩道:“奏折和画像都呈给无双,让她挑选,我只管赐号封位便好,大学士和慕容将军家的女儿就以嫔位入宫,等着在家接圣旨吧。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四个人里三位满yì

的告退,月然看了眼月颜,又看沧西决的神色也甚是难看,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告退了去。

西决在御书房来回的踱步,走上前来捉着月颜的手,月颜抽回,他又会寻到;月颜再抽回,来来回回多少次后,他到底还是抓紧了月颜的手。

直愣愣地看了月颜许久,然后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不充盈后宫,可以不娶。”

第三十七章 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愿意你充盈后宫。娶了她们吧,这也是我的心愿。”

西决伸手戳着月颜的胸口,质问道:“月颜你的心呢?”

月颜低头轻叹一声道:“皇上,我没有心。”自己的心早就在两三年前就送了那个人,把最美的年华去思慕的人。

西决心中如被针刺痛,一把拽着月颜的衣襟,拖着她就往御书房歇息的床榻走去,本就不愿跟他去的月颜,在跌跌撞撞中被一把甩到了床上。

他俯身将月颜困在自己怀抱里,眼中闪动着愤nù

又不忍,低声道:“我本是想着等你心悦与我时,再做这种事,现在看来我是不需yào

等待了,你没有心,也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开。”

月颜闭眼道:“西决,你也可以不娶她们,可是你没有,正如当初你也可以不纳我为妃子一样,她们会比我好。”

西决停下撕扯衣服的动作,伸手抚着月颜的脸,将头深埋她的脖颈间,耳边全都是他愤nù

粗重的喘息声掺和着有炙热的气息,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太高估了自己在朕心中的位置,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趣的玩物。”

月颜分外的安静的说道:“嗯,我知dào

了。”

西决抬头凝视着月颜,她的表情麻木不仁,眸中神色涣散,有些懊悔自己方才说出的话,她记仇即便是哪日真对自己动了心,也会被今日的话音刺激的所剩无几,冲动,太冲动了!

“月颜,我——”

“皇上,凌风公子还在殿外候着,你要是不顾及脸面的话,我倒也无所谓,玩物罢了,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西决这才清醒过,今天还邀请西顾来宫中,站起身,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物和歪斜的发冠,嘱咐道:“你这里等着,我去和皇弟说几句话。”

月颜听到房门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后,才从床上坐起身,望着地上是滚落着发间点缀的珍珠,出神的望着自己手腕间的桃花,深深的叹了口气,正准bèi

收拢身上的衣服,才发xiàn

已经被撕扯的没了样子,眉目紧皱的望着周围是否有遮掩的布条。

西顾站在御书房门外,自然听到屋子里拖拽磕绊的声音,心中绞痛,恨不得当即就冲进去。

在门外的宫人见到西顾尴尬难堪的脸色,忙擦拭额头冒的汗水,低声宽慰道:“将军,你且再等等。”

听着这话西顾才从愤nù

的情绪中清醒过来道:“嗯,我再等等,皇兄后宫要添新人,我等着跟他贺喜。”

说着御书房的门就被打开,西决走了出来,宫人急忙低头将房门合上,低沉的说道:“西顾,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们去送将军出宫。”

西顾屈身行礼道:“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皇兄了,在这里先恭喜皇兄宫中添新人。我先告辞了。”

西决望着西顾远去的背影才又进了御书房,进了屋子就看到月颜衣衫破碎的站在屋子中间,手中拿着书房中挂着的佩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挟住她的双手呵斥道:“你打算做什么?”

月颜没好气的说道:“我打算将你锦被的锦缎先裁下来,给我遮羞!”

西决将手中的佩剑弃置在地,怒目圆睁的喊道:“胆大包天!待会命人给你重新拿一套衣裳来就好了!现在把方才没做完的事先解决了!”

“好!”

“麻烦你快点!”说着月颜就开始自己拽扯着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衣衫半解胸前的绵软起伏,若隐若现,西决静静地望着她,秀致眉目中是难以褪去的情欲,还有怜惜之情。

瞥见此刻月颜的脸上又是新婚夜里那样无所谓的神情,西决有些懊恼,伸手去遮挡她的眼睛:“你还是不要看着我了。”

说着就一伸手,将月颜胸前原本勉强遮掩的衣衫都大敞开了来,抚摸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口中苦涩的说道:“月颜,我想要你,克制不住的想要你,你不要怪我——”

月颜脸上带着苦笑,低声道:“我不怪你,我嫁给了你,这是我应该受的。”

她将西决遮住自己双目的手拨开,鞋子一并留在地上,赤着足,慢慢悠悠的走到床边,褪下自己身上的内衬长裤,低头道:“我比任何人都厌弃自己。”

箭已经如在弦上,西决却只觉得月颜的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伸手轻柔的按着她的腰身,低声道:“还是会痛,你忍着点。”

冲入她的身体,月颜闷哼一声不再言语,咬牙忍着被强硬撑开的疼痛。

他吻上月颜的柔嫩的双唇,他的目中带着些温柔蜜意,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失神的说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月颜身子一颤动,试图推开西决,焦急的脱口喊道:“我不会要你的孩子。”

西决惊讶地看了她很久,厉声问道:“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我的第一个孩子会是你生的。”

“是谁生的有什么不同?”

“对,你是不在乎,”西决愤nù

的甩手给了月颜一耳光,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要娶别人,你甚至一点都不生气。”

月颜捂着脸张嘴欲言的望着西决,感觉一切都糟透了,伸手拉着锦被,将自己遮盖起来。

西决却双目赤红的一把将锦被掀开,粗暴进行着一切,直到看到月颜双腿间在流血才停下动作,轻哼一声后,道:“你可以回凤阙殿了。”

一直流血的双腿在回到凤阙殿的第二日才有所缓解,月颜将乐浩的画像和嫔位的事宜都交给了风灵出处理,后来到底是不放心,拿着风灵选好的画像细细端看了会儿,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开口问道:“总觉的这些女子,看着有些别扭。”

风灵低头道:“她们总有一处地方像你,这样皇上才能多看她们几眼,少折磨些你。”

月颜抬头望着风灵的双眸像是刚哭过似得,泛着一圈红晕,叹声道:“我这里不打紧,过几日就好了。”

风灵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指着在床上修养的月颜指责道:“你总是这样!若是和皇上服软也不会是这样!伤到身子,皇上不心疼,可他还心疼啊。”

月颜紧张的拽住风灵的手腕,询问道:“你告sù

西顾了?”

风灵摇了摇头抱怨道:“那日你和皇上在御书房那么明显的吵闹,他又在房外候着,能不向我询问或是宫里的人打听么?”

又看着月颜苍白的脸色,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委屈的说道:“你回来时,有爱管闲事的宫人看到御书房床褥上大片的血渍,早就把你编排成什么不堪入流的人物。这几日他们又听说皇上要纳新人入宫,个个都狗眼看人低,等着攀附新势力,就连请个太医都要看着他们的脸色来!话里话外的刺激这我们凤阙宫的宫人。”

月颜一愣,皇宫到底是有看不惯自己的宫人,能拦住一个也拦不住众人的嘴,更何况他们怎么想自己一点也不重yào

,淡然道:“让他们说去吧,这样不是更好?最好让着凤阙宫成了没人搭理的地方。”

将手中的画像又递到风灵的手中道:“就按着你选的画像来吧。”

风灵见最近夏夕很少在月颜身边守着,好心提醒道:“月颜姑娘,夏夕这几日怪怪的,见到我总是躲着。”

月颜漫不经心的接话道:“她那日在门外看到我和西顾相拥在一起的情景。”

这还了得!风灵急忙喊道:“你怎么不早告sù

我!出了事怎么办!到时候你和将军谁也别想活!”

月颜眯眼笑道:“由着她去吧,她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出了事我也会处理好的。你快去把画像送去吧。”

乐浩得到了画纸和安排,紧罗密布的开始找钦天监找了个这几日吉利的日子,将蓉嫔和秋嫔先抬了进来,隔了几日才把那几个美人抬了进来。

西决再也没来过凤阙宫,也没有非要见她的什么重yào

事,两个人宫中的生活再也没了交集。

宫中传言秋嫔慕秋南与皇上自幼相识,青梅绕竹马,相处起来亲密无间。最盛传的就是蓉嫔明乐芙,苦恋皇上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皇上垂爱,常常留在芙蓉园里,恩爱和睦。

但渐渐又听说,皇上其实也越来越少去蓉嫔那里。取而代之,他开始流连于新抬进的几个美人屋子里,但他很少专情于某一个女子。

他只是把后宫当了栖息的窝,天一亮便展翅飞出,避而远之。

月颜坐在凤阙宫中,望着窗外随风轻摇的绿竹,听着夏夕给自己说着这几日后宫的八卦,脸上挂笑的说道:“夏夕,你想明白了?”

夏夕低头嘟喃道:“娘娘日后若是要走记得带我一同走就好。”

月颜惊诧的抬头,对上夏夕真挚的眸光,“我尽lì

带你走,若是不行,你跟着风灵也是好。”

夏夕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你总是这样迁就别人也不为自己多想想,你现在拿着凤印,这后宫的新人却没一个给你请安,分明就是给你下马威。”

月颜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是不是他们又欺辱凤阙殿里的人了?”

第三十八章 明月无常芙蓉厌

夏夕望着月颜一脸什么都知晓的表情,将披肩穿戴在月颜的身上,鬼贼的笑道:“娘娘今日是不是闲下来了?是不是倍感寂寥无趣?”

月颜扑哧一下一笑出声,伸手掐着夏夕的脸道:“我啊,是个记仇的人,若我没招惹他人,他人却滋事于我,定是要他们十倍奉还。”

她端起夏夕给自斟的热茶,轻轻的吹着热气,小抿一口,知晓其中滋味,再抿一口嘴中回味无穷,在一口饮下畅快淋漓,舒心的说道:“泡茶的水平越来越高了,这内务府发给的烂茶叶也能这般清甜可口?喝起来倒像是江南新采绿茶,茶叶是风灵弄来的吧?”

夏夕端起月颜用过的杯子嗅了嗅,扁嘴道:“自然是风灵姐姐给你寻得,你的嘴这么挑,就连茶叶都能喝出好坏,哪里像我们这样的俗人,喝出来都是一个味。”

望着窗外的绿竹,月颜倒是想起自己和西顾家中的茶水,回家直夸味道甘美时的情景,当时的青梅就伸着手指戳着自己脑袋道:“还没嫁出去,就被夫家娇惯的开始嫌弃自家的东西,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她手指在杯子里玩转着,脸上挂笑,迷眼说道:“我在南浔的时候,就爱喝这个茶水,自打喝了这茶叶泡的水,走哪都觉得这个味最好,你说我得了尝了最好的东西,怎么再去稀罕其他的呢?”

夏夕也不知为何月颜会说这种话,但又觉得甚是有道理:“娘娘你就应该用最好的,好的都该是你的。”

“哈哈哈哈”月颜被夏夕的话逗的大笑,伸手揉了揉夏夕的脑袋,鼓励道:“跟着我,倒把你给带坏了,原先多怯弱的性子,现在也敢说出招人恨的话,不错,以后出了门就都给我这样。”

“娘娘,你笑话我!”夏夕脸一下红的跟个番茄似的,伸手就去咯吱月颜,两个人在屋子好一阵的追逐欢闹后,就见风灵捂着脸,红着眼眶,从凤阙殿的正门走了进来,见到月颜反倒是躲的远远的。

“站住!”

月颜呵斥住风灵,疾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拨开风灵捂着的脸,皱眉凝视着她脸颊两侧再明显不过五指印,问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讲讲是谁做的了?”

夏夕见到风灵红肿的脸,肯定道:“这还问?当然是蓉嫔的人!”

风灵听了夏夕的话,一怔低头没再言语。

月颜挑眉问道:“这蓉嫔最近常欺负你们?”

夏夕一边往自己屋子跑,一边喊道:“何止我们啊,那几个美人都时常要看她的脸色。”

月颜看着夏夕疯跑的模样,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笨啊,去拿药啊,要不明日脸肿的更严重。”

月颜一拍脑门道:“我这几日歇息的倒是呆傻了,你去我屋子,把我枕头旁的药膏拿来给风灵。”扭头又问道风灵:“她为何命人打你?”

风灵低下头内疚的说道:“她手底下宫女做事不规矩,说话不干净,我呵斥了两句——今日是我急躁了。”

月颜脸上反倒是笑的越发艳美,问道:“说我的话?”

风灵一直没敢抬头,只是点头回应着月颜的问话,月颜只是拍了拍风灵的肩膀道:“你是我凤阙宫管事的女官,底下的人却少的可怜,是我想的不周到,遇到这种事连个通报的都没有,明日随我选宫人去,既然是妃位就该有个妃位的样子,免得让人看的我好欺辱。上了药,换上你女官的服制,在这里等我。”

说着月颜就往寝宫走着喊道:“夏夕,给风灵敷药,你也给我换身好kàn

的衣裳!”

夏夕和风灵都换好衣裳后,便在院中等着月颜。

待月颜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搂着惊艳之色,只见她微步走来,腰不盈一握,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皮肤凝脂如温玉,柔光若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姿色,双眸慧黠灵活转动,娇嫩朱唇轻启道:“傻愣着做什么,我们去会会蓉嫔的芙蓉园去。”

蓉嫔正在自己寝殿里的摇椅中闭眼享shòu

着,宫女轻摇着羽扇,熏香撩人,突然有宫女急急的附在她的耳边道:“小主,无双娘娘来了,身边还带着今天被你教xùn

的女官。”

蓉嫔自幼是被明家宠惯出来的女子,容不得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每每想到月颜竟然比自己先一步嫁给皇上而且还是妃位,心中就愤愤难平,腾地从摇椅上站起身道:“妖女,还找上门来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主稍安勿躁,她现在还是妃——”

“啪”一声,蓉嫔就给了自己身边宫女一记耳光,狠言道:“她不过是仗着家中宰相的祖父罢了,我爹也是学士,怕她不成?”

说着便兴冲冲的走出门去迎月颜她们,等到了门口看到站在自己院中的月颜,整个人都呆傻了片刻。

明乐芙对自己容貌还是有着几分自信,没想到月颜竟然是个这样绝色的女子,想到自己未出嫁前,金陵城中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祸国妖女,还觉得是皇上宠信她,定是因月宰相还在朝中摆着的原因,如今看来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这芙蓉园的宫人们也是第一次见月颜,个个凝神屏气的不敢出声,望着自家的小主。

月颜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明乐芙,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蓉嫔,礼数不可忘。”

明乐芙明显看出月颜对自己的轻视,心不甘情不愿的福身道:“参见,无双娘娘。”

见明乐芙准bèi

站起身,月颜就开口道:“我还没让你起来。”半蹲半起的明乐芙身子一个不稳当,便听到“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摔得一身尘土。

月颜皱眉开口训斥道:“连个行礼都没学会,进宫之前怎么和教养嬷嬷学的规矩?明大学士就是这么教养女儿?夏夕,给蓉嫔示范一下。”

夏夕还没从自家娘娘骇人的气势中缓过劲,又见蓉嫔跌倒在地的狼狈样,险些笑出声,听到月颜的嘱咐忙站出身,对着月颜行大礼道:“奴婢参见,无双娘娘,娘娘千岁。”

月颜等了片刻才道:“起来吧。”又看着地上呲牙咧嘴的蓉嫔道:“蓉嫔可学会了?入宫这么久了,连我身边的宫人都不如,日后怎么侍奉好皇上,芙蓉园的人也这样没规矩——”

风灵听明白月颜口中话的意思,指着芙蓉园的两排宫人道:“个个都没长眼睛!无双娘娘站在院子多久了?怎么就没人看座!管事的女官给我出来!”

听了风灵这话,众人心里一惊,平日都是仗着自己的小主有皇上的垂爱,做事没了规矩,渐渐跋扈起来,竟然忘了宫中还有压着自己小主一头的无双娘娘。齐齐扑通跪在地上,埋头不敢吭气。

只见一个女官浑身发抖的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行礼道:“参见无双娘娘,娘娘千岁。”

月颜厉声道:“非要我开口说给我看座,你才敢站出来不成?”

夏夕见那女官已经吓的不敢站起身,指着跪在自己一旁的宫女道:“来人,给无双娘娘看座。”

很快宫人就搬着蓉嫔屋子里最贵重的椅子,摆到了月颜的身后。

月颜安坐好后对着风灵道:“最近宫里的人越发的不懂事,这是该对执掌凤印的皇妃该有的礼数?”

风灵低头道:“娘娘教xùn

的事,明日我就把没眼力价的宫人打发了。”

月颜望着在不远处一脸难看表情的明乐芙,好笑道:“蓉嫔的屁股是黏在地上了不成?还没站起来?”

被这么一刺激明乐芙噌的站起身,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怒目圆睁的对着月颜说道:“娘娘今天来我这芙蓉园就是为了讲规矩来了?”

月颜看着蓉嫔嗤笑道:“自然不是。我是来找你算账来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不堪入目,亏得你能入了宫。”

“你——”

环顾了一圈芙蓉园后,月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拍着手中的椅子扶手,凛然的问道:“今天是谁把我的身边的一品风灵女官给打了?给我站出来!”

月颜的话一出,跟在蓉嫔身边的两个侍女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无双娘娘,我们不是故yì

的,是蓉嫔小主命我们打的!”

这两个侍女是蓉嫔自家中带来的丫鬟,她急忙护短的辩解道:“是我让她们打的娘娘的女官,怎么了?你的女官训斥我的侍女,我看不惯就让她们动手打了她。”

月颜却完全没有听明乐芙的话语,只对着风灵问道:“风灵女官,你来给我说说为何要训斥这两个侍女。”

风灵行礼低头,缓缓清晰的叙述道:“她们嘴里说着辱没娘娘的话,言词不堪入耳,下流之极,我就呵斥了她们两句想要予以警示。”

月颜饶有兴趣的问道:“她们说我什么了?给我说来听听。”

风灵知dào

月颜的意思,也就没再遮掩的说道:“她们说娘娘是妖女,最善狐媚之术,在屋子整日研习双修——其他的比这些还要难以入耳。”

第三十九章 莫怪摘取芙蓉花

嗯?月颜坐在宽大的梨花木椅子上,手架在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心中好笑道,自己的名号也是够多了,妖女,狐媚之术,双修——

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好奇的开口道:“你们两个见过我用妖术?还是见过我狐媚皇上?”见两个人侍女还在颤抖不敢抬头,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手指缠绕戏耍着的腮边的发丝,低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蔑视皇族,扰乱宫规的宫女,杖毙。”

两个侍女听到月颜下的死令,穿着绿衣的侍女顿时就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拽着一旁的蓉嫔的裙边,苦苦哀求道:“小主,救命啊,看在我们从小跟在我们您身边的份上,您就求求无双娘娘啊。”

另外的粉色衣裙侍女一个劲的朝着月颜和风灵磕头道:“无双娘娘饶命啊,风灵女官是我们的错,我们错了,求你和娘娘求求情,我们不想死啊。”

说完就半俯着身子用力的扇着自己耳光,声声清脆入耳,每打一下跪在地上芙蓉园的其他宫人心里就一颤,连贴身的侍女都这般,以后要是自己冒犯了凤阙宫的人,岂不是死得更难看?

蓉嫔听到月颜要杖毙了自己身边的侍女,自然是悲痛愤nù

,主仆一场又想着她们平日也是对自己照顾有佳,咬牙低声开口道:“无双娘娘,能不能——饶过她们的性命,她们是我从学士府带来的侍女,不懂规矩,口无遮拦,冲撞了您,还有风灵女官,我在这里给她们陪个不是。”

月颜看戏一样的望着她们主仆三人,不再把玩自己的发丝,懒懒的开口道:“蓉嫔既然开口了,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话语一顿,笑着说道:“那就这样吧,你让她们跪在芙蓉园中三天,诚信悔过,嘴中就说:‘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其他不入耳的就别说了,别教坏了芙蓉园的其他宫人。”

听到自己可以活命的两个侍女,本来是感激涕零的准bèi

给月颜道谢,没想到这新的惩罚比杀了她们还要让人后怕,个个都不可置信的盯着蓉嫔不再开口。

蓉嫔瞬时就明白过来月颜这么做的意思,跪下身求到:“娘娘万万不可啊,让她们跪在院中诚心悔过可以,可这种话万万说不得,这三日要是皇上来芙蓉园她们是必死无疑,还会连累芙蓉园。”

哪有那么轻易就让你们草草了事,月颜笑的越发明艳起来:“我说过要饶她们性命自然会放过她们,夏夕,去宗人府让乐浩大人差使个人来,盯着她们谁也别想逃。”

夏夕利落的行礼道:“遵命,我这就去。”

蓉嫔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就被月颜打住,接话道:“蓉嫔纵容侍女以下犯上的行径,就回屋子把女戒抄写三百遍,明日亲自送来凤阙宫来。”抬手望着渐渐暗淡的光线,劝慰道:“蓉嫔看时辰快到晌午了,你要抓紧了。”

望着夏夕渐渐远去的背影,又听到月颜口中的话,蓉嫔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一脚踢到了她们身上,怒不可遏的喊道:“都是你们两个贱蹄子作出来的事,你们死了也就罢了,现在可好了?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便开始踢打起在地上的两个侍女,片刻之后,月颜才开口道:“来人,带蓉嫔娘娘进屋子抄写女戒,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像个市井泼妇。”

风灵站出身指着两排中看着身强体壮的嬷嬷,厉声道:“你们两个还不去?”

这两个嬷嬷急忙站起走到蓉嫔面前道:“还请小主见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一人架着一条胳膊就拖着蓉嫔往屋子方向走了去,走了两步,蓉嫔扭头瞪了一眼月颜,叫嚷道:“你们放开我!我自来!”

想着屋子中的嬷嬷为了活命,自然会好好开解蓉嫔,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半死不活的侍女,淡然道:“除了这两个侍女,其他人都去忙自己份内的事吧,日后都给我仔细着皮。”

“是,谨遵娘娘教诲。”众人低着头,小小翼翼的赶紧撤离这芙蓉园,没事的做的也佯装忙碌躲了出去。

觉的耳根子清净不少,月颜这才有闲心开始观赏起这芙蓉园,院中两旁种着皆是芙蓉树,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点缀在翠绿色的芙蓉树上,远远望去,宛如少女初装,粉艳娇嫩,一阵风吹来,绽开的花儿轻轻摇摆,飘落而下,院中飘散着一阵阵清香:“院子不错,好花也要配好人才行,到底是辱没了。”

一旁的风灵叹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一会夏夕就带着宗人府的侍卫走了进来前来复命:“参见娘娘,人已经带到了。”

“都交代清楚了?”

“交代清楚了”

侍卫正步走到月颜面前,低头行礼道:“参见娘娘,卑职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您放心好了。”

月颜点了点头,嘱咐道:“免礼了,看好她们,死了可不好,皇上如果来了,就说我答yīng

过蓉嫔不去取她们的性命,其他的就随意吧。”

侍卫面无表情的抽出腰上别着的鞭子,对着两个侍女大声道:“给我跪好了!按着无双娘娘的话悔过,否则鞭子伺候!”

手中长鞭一挥发出骇人的声响,可以想象到这鞭子抽在身上会有多么蚀骨疼痛。

两个侍女急忙跪直了身子,低声道:“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

月颜不悦的皱眉道““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

侍卫听到后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只是这次鞭子扫过了两人的后背,发出的是凄厉的惨叫声,恐xià

道:“声音大点!”

两人这下长了记性,呲牙大声喊道:“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

月颜见侍卫如此实在也就没再操心,毫无逗留之意的带着夏夕和风灵回了凤阙殿。

到了凤阙殿的院子里,月颜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将脚上的鞋子随性踢飞了出去,撇嘴道:“累死人了!”

夏夕直接追着鞋子跑了去,喊道:“哎呀,也不怕被人看到笑话,你这是什么样子!”

月颜一边脱着身上繁重的衣裳,一边朝着夏夕喊道:“哈哈哈哈,我们这清冷的院子谁能看到?也就我们三个人,来来来,本妖妃现在给你接着脱。”就见绣着大朵牡丹的华服被月颜摔着飞扬起来,夏夕抬头追着空中飞着的衣裳,嗔笑道:“娘娘你也听得她们胡说八道了不是?”

也没注意看前面,不知是和谁撞了一个满怀,她揉着额头,刚想抬头斥责,待看清眼前的人,夏夕整个人都呆傻在原地,连忙跪下身结结巴巴的说道:“参见皇上。”

月颜也傻了眼,怎么好端端的沧西决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连忙福身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西决手里拿着月颜丢飞的衣裳,看着她只穿着内衬模样,皱眉道:“进屋子再脱就不行?”

说着便拿着衣裳朝着月颜走去,待走到她面前,从看清她的脸容,难得把妆容描画的如此妖娆多情,美得如此无瑕,喉结微动,伸手将她扶起,把她头上歪斜的凤钗扶正,突然横抱在怀里道:“进屋子说话。”

月颜被西决这么突然的举动,“啊”的惊出了声,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夏夕和一旁的风灵道:“你们先下去吧。”

进了屋子,月颜才开口问道:“怎么好好的来我这里了?来了也不通告一声。”

西决见月颜脚上的鞋子也没了踪影,把她抱到里屋,两人并坐在床边,闷闷的开口道:“我以为你出去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就在屋子里等了等。”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还需yào

让他这么候着自己,月颜急忙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西决抬手抚着月颜两腮处故yì

留出的发丝,温润的脸上难得挂着笑意,笑道:“打扮成这样做什么去了?”

月颜一愣,难不成这么快就知dào

自己把他的蓉嫔处置了不成?皱眉道:“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西决满头雾水,想着这些时日自己也没有和她有过什么冲突,困惑的问道:“算什么账?”

看来是不知dào

今日芙蓉园发生的事,月颜了然的好笑道:“没什么。”

西决痴迷的望着月颜展颜欢笑的脸容,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伸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胸臆间火热里夹杂着生涩,可是不知为何却又萌生出无可救药的贪婪,俯身吻了去。

月颜抬手捂住西顾凑上来的双唇,笑道:“今天我小小的惩戒了一下你的蓉嫔——估计现在在屋子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是不是该去安慰一下她去。”

“待会再提她。”西决拨开月颜手,嘴唇又温柔缠绵地贴了上来,在她唇间辗转,心神荡漾,昏昏沉沉中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

正预抬手去解开月颜身上的衣裳,她就抬手阻止道:“我今日身上不舒服,不能侍寝,不信你看看?”

第 四十 章 月色妖娆情难解

这不舒服还真不是月颜的推脱,这几日身下的流血虽是少了点,但也断断续续的,这沧西决再怎么恼怒于自己,也不至于禽兽到非要侍寝的地步。

西决一愣想到自己前一阵做的事,在月颜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愧疚道:“前些日子是我不好。”

月颜反倒是有些不适应西决,这么快像是转了性子,这种时候他怎么也应该是气恼的站起身,甩袖离开或是真的看看自己是否不舒服,略显尴尬的说道:“我没放在心上,你还没告sù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决突然涨红着脸说道:“我想你了,想见你,每日发了疯的想来见你。”

月颜毫不犹豫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的直呲牙道:“看来我没再做梦。”又伸手摸着西决的额头,困惑的不解的嘟喃道:“没发烧啊?皇上你没事吧?你出什么事了?不要吓我,你这样太反常了,我不适应。”

望着月颜难以置信的表情,西决眉目紧皱,到底自己是给她留了多坏的影响?还需yào

她这么验证,拉住月颜的芊芊玉手,笑道:“秋嫔和皇弟都说和女子相处最重yào

的是真心,我不想瞒着你,所以就说出来了。”

真是难为沧西决一个心比天高的冷面大老爷们说出这种羞臊人的话,别扭之极,转眼就又想到西顾说这种话事的情景,眼里含笑媚眼似水的狐媚样子,话语中却带着丝丝的柔情,粘糯的着自己的心,像是陷入迷幻一般的晕眩里,脸上不禁浅笑起来。

感到西决炙热的眼光时,月颜才回过神来,开口劝道:“你还是不要这么说了,会把后宫的人给吓到,本来就说成我妖妃了,你再这个样子,沧月国的国民非要你取了我性命不可。”

西决甚是不悦的训斥道:“我不会没出息到因几个莫须有的奏折就将你废了。”

月颜一怔既然西决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有这样的事发生,宛然笑道:“我说怎么后宫里都有人说我是妖妃,感情还真有参奏我的奏章了。那就惨了,我的今天刚发挥了妖妃的特权,惩戒了一下你的蓉嫔。”

西决这才想起来月颜一开始和自己说的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月颜疲累的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去一趟芙蓉园就知dào

了,快被她们折腾死了。”

“好,你随我一起去,免得到时候有人喊冤屈。”

“我能不去么?”

“你不去,过会也会把你请过去,倒不如随我一同去这趟。”

月颜无奈的把头上凤钗都拆卸了下来,对着门外喊道:“夏夕进来给我准bèi

一身素净的衣裳和鞋子,打盆热水进来,我要洗漱。”

片刻功夫,夏夕拿着衣服和鞋子,风灵端着热水便走了进来,这些事平日都是风灵她们准bèi

,自己亲自穿戴洗漱,只见她腾的跳下床,反复的用热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脂粉越发显出冰肌玉肤,褪下拖地的长裙,换上溪月准bèi

的月白色绣着荷叶的长裙,对着铜镜看了看,取出一条碧绿色的玉带将青丝绑了起来,身姿清雅秀丽,扭头对着西顾说道:“风灵和夏夕也跟着,我们走吧。”

走到凤阙殿门口看到前来接驾的轿辇,对着西决洒然笑道:“看来要你先去了,我的轿辇早就不知被搁到什么地方了,今日都是徒步走着,亏得不远,到了芙蓉园你且等等我。”

西决厉声问道:“无双娘娘的轿辇呢?”

风灵走上前去,屈膝实话实说道:“禀皇上,前些日子娘娘从御书房回来的时候,轿辇上都是血迹,甚是不吉利便没再让娘娘用,娘娘也会今日才能走动。”

月颜知dào

风灵明里暗里的在指责西决,急忙接话道:“我不要紧,走走反倒更舒畅点。”

西决听了风灵的话,才想在御书房时,月颜下身留着血,当时还命宫人直接给床榻换了套新被褥,心里悔恨交加,不由分说的将月颜扛在了肩上,一同上了轿辇,待帷幕拉下后,月颜谨慎的说道:“你这人,恨不得让整个后宫都知dào

我是妖妃,现在连皇上的轿辇都坐上了,我的罪过又上升了一个程度。”

西决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我父皇在世的时候还让兰妃日日守在自己身边,不得离他三步,他们不也没什么办法?你找太医看了没?”

再怎么护着兰妃,兰妃不也是气血淤积,生养流血过多而死?

怎么就大发善心的问起自己来?月颜不好意思的答复道:“没有,歇息几日便好了,拿药膏涂抹过了。”

西决听到没找太医,命令的语气说道:“明日找太医看看。”

想着自己和一个老太医难以启齿的说着自己如何弄成这般,月颜涨红着脸,低声道:“这种事不适合让太医看吧。”

西决见月颜羞涩的面容,这才想到为何她没叫太医,宽慰道:“那也看看吧,找个女医。”

“好。”

西顾默默的伸手抓住月颜的手,感觉这些时日心中的郁结顿时都消散开来,她在没有自己在的地方可以笑得灿如骄阳,眉眼似画,她不会因自己的任何作为而改变,但是这样在她身边总是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芙蓉园的宫人见到皇上的轿辇停在门口,蓉嫔疾步撇了眼院中跪着的两个人侍女,带着宫人忐忑不安的迎驾,只见皇上刚从轿辇下来,没理会众人,他抬起头望着轿中,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走进一个女子来,那少女穿着着一袭轻纱般的月白色长裙,借着将将陇上的月色,犹似身在烟中雾里,三千青丝被玉带收拢,面容秀美绝俗,仿若踏月而下的仙子。

众人心头一惊,这不是走了还没一会的无双娘娘么?怎么和皇上一同乘着御用轿辇来了?

西决将手递出,月颜心中好笑,他怎么就知dào

自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拂了他的情?将手递到他的手中,低声只有西决能听到:“奸诈。”

“参见皇上,无双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

西决见蓉嫔还好好的站在宫门口迎驾,不由的望着月颜道:“你诓骗我不成?”

月颜迷眼浅笑的还嘴道:“那怎么敢?诓骗你可是要杀头的,我还想多活几年。蓉嫔,女戒抄的怎么样了?”

蓉嫔现在倒是没了今日初见时的蛮横,安分老实的回话道:“回娘娘,已经抄了五份有余了。”

月颜一边拉着西决往里面走,一边自顾自的说道:“那可不好,三百份明日我可是都要细细品读,看来要连夜赶工了。”

刚入了院子就见院中的两个侍女还跪在当中,有气无力的嘴中说着:“我不该说无双娘娘是妖女,狐媚子,炼双修。”

沧西决也不是聋子,自然把这话听的入了而,这哪里是什么悔过的话语?分明就是拐着弯的骂人,这几日本就见着说月颜是妖妃的奏折,头疼不已,没想到这后宫里也是这样污秽不堪,忙呵斥道:“混账!还不给我闭嘴!个个都活腻了!活够了!”

月颜此时却淡淡的开口道:“是我让她们说的,无碍,你们继xù

!”

西顾愁眉望着月颜淡然的神色,低声嗔怪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侍女早就被皇上来芙蓉园的事,吓得魂魄飞散,此时脸色苍白的不知该听说的话,跪在地上傻愣起来,这次芙蓉园的宫人动作倒是利索起来,早就给西决摆好了座椅,顺势还蹲着些蔬果点心摆在一旁,月颜啧啧的说道:“经过调教的宫人就是不一样,我和你的待遇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竟然还有点心吃。风灵,还是你给皇上说一遍吧,我累了。”

西决在椅子上安坐好后,伸手将月颜拉到自己怀里,敛眉笑道:“累了就坐会儿,我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颜不适应的动了下身子,又抬头看着芙蓉园站着不少宫人,叹声道:“你这样我会更招人恨。”

西决就当没听到似的,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到月颜口中,看着她顿时变得圆鼓鼓的脸颊,觉得甚是逗趣的说道:“你已经很招人恨了,再多些也无所谓。”

说着看了眼已经站了出来风灵,道:“你讲吧。”

众人看着沧西决毫不顾忌形象的搂抱着月颜,眼中满是宠溺的盯着她,不放过一分一毫。而月颜的表情倒是显得无所谓的样子,倒有几分不买账的味道,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这皇上分明就是被这无双娘娘迷得神魂颠倒,什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那都是唬人的话。

蓉嫔此时更是对月颜恨的牙痒痒,此情此景是自己曾幻想过无数遍的情景,到最后站在沧西决身边的却不是自己,进了宫中这沧西决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就是不冷不淡,若是来了芙蓉园也是板着脸再板着脸走,本是心有不甘,后一打听其他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倒也没了什么怨言,可现在看来分明是这妖女月颜入了沧西决的心。

西决听着风灵叙述事情的前因后果,脸色变得越发的阴郁,等到风灵讲完时,她才发xiàn

芙蓉园的人早已都跪在院中不敢吭声,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还有人们喘息声。

第四十一章 树敌之夜顾探看

此时此刻,对于芙蓉园的每个宫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庭院中月颜看得这样的情景心惊叹不已,这可比自己吓唬人的本事高多了,个个脸上挂着极为不安,惊吓的神色,大抵蓉嫔也没想到自己今日教xùn

风灵这番行动,不但没有捞到好处,还牵连得自己在西决心里失去了温婉甜美的形象,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蓉嫔盯着月颜自在的神色,到底是自己小看了月氏家的女儿,今日不但没有给了凤阙宫下马威,丝毫没影响月颜在西决心中的地位,反倒招惹皇上的恼怒,实在是太失策了。

相比宫人们的惊愕不安,夏夕却在偷偷暗笑,还是自家的娘娘会教xùn

人。

西决将月颜紧紧的揽在怀里,指责道:“你就是用这种法子惩戒她们?”

“这样还不够?我是答yīng

了蓉嫔不伤她们的性命。”

西决风轻云淡的开口道:“来人将这两个烂了舌根子的侍女,割了舌头,以儆效尤。”唯独只于月颜笑道:“这样就伤不得性命了”

君无戏言,话音刚落,就见两个侍卫拖拽着已经晕厥过去的侍女,撬开牙舌,准bèi

割舍。

月颜忙开口阻止道:“慢着,等我走了,你再让他们这么做,我睡觉做梦不安生可不好。”

西决甚是满足的轻抚这月颜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今夜我陪你就好。”

说完便递给侍卫眼神,就连惊呼都不及喊叫的两个侍女的鲜红带血的舌头就被割了下来,放在准bèi

好的托盘里,准bèi

呈给西决看。

西决看着眉目紧锁的月颜,摆手道:“给蓉嫔好好kàn

看,这学士府出来的侍女到底是没规矩,日后让她们安分点,你最好也好自为之。”

月颜撇到那两个侍女的鲜舌,混蛋沧西决吓吓芙蓉园的人也就罢了,还拖累自己看这样污秽的东西,叹声道:“我就说不来,你偏要我来,来了就看这些入不了眼的东西。”

西决好笑的站起身,拉着月颜往外走,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让她们跪在院中说着这些见不得人的话,不就是为了让我听到?”

“皇上。”蓉嫔带着几分幽怨的娇滴滴轻唤,让月颜偏转过头,见蓉嫔双手泪眼朦胧,眉眼妩媚,苍白的双唇颤抖的轻启道:“皇上,今日是我的错,不该这样任性纵容这两个侍女。明日我就把女戒拿给无双娘娘端看,诚心悔过。”

相较于今天一直处于下风的蓉嫔,现在的她倒是学的乖巧不少,即使是暗恨,面上却不能发作。

月颜愣了一下,旋即又笑道:“蓉嫔,你还是赶紧进屋子抄写吧,免得明日要让我苦等,我每日也是很忙的,总不能整日都要操心你的事。”她的语调转瞬间变得有些哀怨,“我想今日蓉嫔怕是没空侍奉皇上了,我身子也不爽快,不如皇上就去其他的美人那里去吧。”

西决佯装沉思片刻,慢慢道:“爱妃,你说得很对……”她说话间顿了一下,却让月颜心跳一下加快,总感觉很不对!她只是希望今日不用再应付沧西决,以退为进的趁机脱身,可是现在听西决的意思,似乎还有后话——他故yì

把话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接着道:“你说得很对,今日谁也不用侍奉我,我陪爱妃就好,免得你被梦障到。”

看来今天这沧西决是赖定自己了,不由得暗叹,这后宫新添的两个嫔妃,四个美人,这才几日就让他厌倦了不成?又一细想,要是个个都是蓉嫔这样质量的女子,怕是想爱也爱不起来了。有些颓败的低声道:“还是我太草率了,下次后宫甄选,我定给你好好把把关,免得再这样闹心。”

“下次?估计没下次了。”

“你不和他们说一声就这样走了?”

“没什么好说的。”

“无情。”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走出了芙蓉园,蓉嫔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们的离去的背影,心如刀绞,想到这里已经不是学士府任由自己耍脾气,事事有人迁就,这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一旁的嬷嬷和宫人见皇上也没理他们,毫不给小主情面的离开,心中也凉了一下大截,看情况日后蓉嫔想要在得荣宠怕是难如上青天了,更何况之前皇上对小主的宠爱还不及对这无双娘娘的万分之一。

今日因提醒蓉嫔而被她打了一把掌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小主,我们还是到屋子抄写女戒吧,免的再被抓住什么把柄。还有院中的两位姐姐,该如何处置还等着小主发话——”

蓉嫔定定神,眉毛轻挑,望着身边这个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侍女,随口道:“你叫什么?”

侍女低头老实回答道:“回小主,我叫宛秋。”

整个芙蓉园里竟然只有这一个丫头心中还替自己着想着,她抬眼再看一圈其他宫人各有所思的模样,定是在考lǜ

日后的出路,轻哼一声,嘱咐道:“找太医给她们瞧瞧!以后她们用处可大着呢,就说是我让找的太医。以后你跟在我身边侍奉。”

月颜,很好,我们走着瞧!

回到凤阙殿已是深夜,月颜进了屋子也就没再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沧西决,直直的躺在床上合眼歇息起来。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痒痒的吹气,扰了清梦,没好气的开口嘟喃道:“皇上,我都说了今天不方便,难受的紧,别动我。”

“月颜,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刻入自己骨髓的声音,有力的刺激着着月颜的每一根神经,她强撑着眼皮,抬眼望去,果真是西顾,眉目紧锁的问道:“西顾你当真是个讨厌鬼,梦里也欺负我不让我安睡。”

西顾坐在床边伸手抱住月颜柔软的腰身,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道:“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走了。”

朦朦胧胧中月颜搂住西顾的腰身抱怨道:“你走吧,反正我也不舒服,不想理会你们。”

西顾揉着月颜的青丝,这些日子的担忧放下不少,抚着她腕间自己描画的朵朵桃花,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被问到这里月颜才将这几日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将头埋在西顾怀里,他身上依旧是特有的木质青草的香气:“我下面流了很多血,我也不知怎么了,那天也分不清到底是痛还是不痛。”

果然前些日子从宫中打探的消息是真的,就连风灵传来的消息也是含糊不清,今日实在是放心不下才求得天涯兄带自己入宫探看,却正巧撞上她和皇兄回凤阙殿,还有什么比自己亲眼看到更真切的答案?她比前些日子见到时更加清瘦,看起来疲累不少,急切的问道:“看太医了么?太医怎么说?”

月颜眷恋的从西顾身上坐了起来,扁嘴道:“你和沧西决的脑子怎么都一样不开窍?这种事怎么和太医开口?”

西顾一愣,那时打听到她甚是狼狈的从御书房回了凤阙宫,御书房的床榻上都是血迹,也想不到她到底受了怎样的苦痛,开口叹声道:“他到底伤到你哪里了?你可以委婉点,毕竟他现在是你丈夫,你是女子,皇兄再怎么恼怒也不会把你毒打一顿,毕竟他心中——”

月颜淡然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西顾,他想要一个孩子,我给不起也无法承他的情,我没办法想象出和他有了孩子会是怎样的局面。”

皇兄竟然想要月颜为他生子,西顾心头一惊,再看月颜几近崩溃的模样,不安的问道:“他对你竟然用心到这个程度,到底是我没有想到。”

月颜沉默的低头不再开口说话,过了许久才低声道:“西顾你走吧,你让我这几日静一静,我好累,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和秋嫔,还告知他与我相处时要付出真心一类的话——是都想把我推到他的身边么?”

西顾听着月颜要赶自己走,急忙辩解道:“他前几日喝醉了,到了我府中喊叫,问我怎么办,说你不开心,你不笑,我想让你开心,你性子那么倔,皇兄的性子又是不肯低头,我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让你少受些苦痛——”

月颜一把将西顾推开,背过身子,不再看西顾,西决对自己的好,只会让自己越发的内疚,越发的感到自己对不起他,西顾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西顾呆呆的站在原地,双唇开合,却不知该说什么,垂下眼帘,眸笑意一闪而过。她在闹别扭,说明她心中还有自己,这样便好,这几日自己何曾不害pà

月颜被皇兄的真情所打动,对着门外喊道:“天涯兄,你医术了得,能否帮我看看,月颜伤势如何?”

银月此时闻声推门而入,疾步走到月颜的床边,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胳膊,开始号脉,凝眉道:“也没什么,就是沧西决过于粗暴,以后怕是很难怀孕了。”

第四十二章 月有悲欢离合时

月颜不可思议的望着银月,慎重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天涯师傅?”

银月一怔,按理说月颜不能怀孕了,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算起来要是月颜真的和沧西决生了孩子,再怎么凡胎肉体也是神人的后裔,等师尊回了神界知dào

这件事,估计就是后患无穷,可如今看月颜的神色,怕是现在的师尊对不能生养的事要在意一段日子了。

“你以后确实很难在怀孕了,成婚前就气血淤积之后又翻涌而上,掏空的了身子,整日郁郁寡欢,还没调养好心性,就被这样折腾,没死了已经算是大幸,调养一阵子可能会有所改善,但体虚的毛病算是落下了。”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一颗凝白色梨花香气的药丸,取下三分之一放入月颜手中,嘱咐道:“这药丸吃下去会对你的身体有帮zhù

,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走动的好,免得把身子毁了。”

“多谢天涯师傅。”月颜老实的将药放入口中,顿时觉得身上不再那么难受。

银月随性的摆手道:“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天涯师傅了,太别扭,还是叫我天涯吧。”日后回了神界若是让师尊知dào

她在凡间曾叫过自己师傅,到时要受的苦可不是这么点。

月颜望着洒然似仙人的银月笑道:“好,天涯。”

西顾静静的坐在月颜身旁,不知该如何开口望了眼银月道:“天涯兄,容我片刻,我和月颜说几句话再走。”

银月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爽快的出了屋子,西顾深深的望着月颜哽咽的低声道:“你受苦了。”

月颜伸手摸着西顾的脸容,心中的难过与郁结掺杂在一起,颓废的说道:“西顾,我们真的应该这样么?你瞧,现在我连生孩子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此时已入了秋,窗外的绿竹依旧一片苍翠,院中其他树木的落叶深红浅黄夹杂其中,已是深夜能分辨出什么?

月颜站起身走向窗口,夜里的冷风迎面拂过,放眼望去依旧是漆黑的难以分辨,一片片枯黄招摇的树叶子,被这么一吹,簌簌落下,让人感到飘凌的凄凉。平日不喜这个,悲欢离合的情景便收回了目光,浅笑着扭头望着西顾:“现在我一无所有,不是么?”

西顾蹭的一下站起身,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怒言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有我,我们还会有孩子,你不是说过将来我们成婚了就生个比我还俊俏的男孩么?”

月颜灿然一笑,伸手揉着西顾因惊慌而紧蹙的眉目,柔声道:“西顾你忘了,那是过去,回去吧。”

西顾死死地将月颜搂在怀里,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自顾自的说道:“月颜,你不要这样,你看着我,我不在乎这些,将来我们不生孩子也好,我们两人游历山水不是更畅快?”

月颜冲着门口却喊道:“天涯,麻烦你现在就带着西顾回去,下次别让他来宫里了,你太顺着他了。”

银月听惯了师尊少卿在神界指挥自己做事,这月颜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就像极了自己的师尊少卿,使得他不容拒绝的跨步走进了屋子,抬头再看月颜的神色,更是与在神界的师尊有了两分的神似,双眸里透着看繁华如云烟的洒然不羁,失神道:“以后我不会待他来这里了,你多保重。”

说着便掐诀拖拽着西顾往外走,本想挣脱银月束缚的西顾,猛然发觉这里是该死的皇宫,她的夫君,自己的皇兄还在屋子中昏睡,咬牙道:“月颜!你等着我!”

银月为西顾和自己掐诀隐身咒后,站在院中的翠竹林里,谁也没吭声,见到沧西决准时的从御书房回来入了凤阙宫,银月先开口道:“你这皇兄日子太好过了,总归是要尝尝苦头。”

西顾望着沧西决更是恼火,既然娶了月颜,心中有她还如此不珍视她,如今这样的局面谁想看?闷闷的开口道:“你随意,我在这里等着你,别下手太重,明日反倒责怪道月颜身上可不好。”

次日天还没亮,月颜便被沧西决踢醒了。他正一边任由夏夕给他整理拍打外袍,一边用脚不轻不重地踢着她,看她睁开眼才作罢。

“你这个坏蛋,昨夜是用了多大的力qì

,将我从床上踢下来,自己独占着床铺,好生自在!”说这话时,他一副气鼓鼓的的样子。

月颜眼睛还很酸涩,闻言有些迷茫,想着自己昨夜身心俱疲的躺下时,也未曾发xiàn

西决的身影,怎么早上就出现在床边抱怨,也锦被里动了动身子,定睛细看了了西决立即倒抽一口冷气,慌张的坐起来,问道:“你昨夜做什么了?怎么浑身都是我的鞋印子,我可不记得自己踢打过你啊?”

“你还说!”西决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甚是不悦的又道:“昨夜我跟在你身后,想到御书房还有些事务没处理,便先离开了一会子。等回来这寝殿,见你熟睡也没忍心打扰,我也就跟着昏沉的熟睡起来,没想到你对我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还将我踢下了床铺!后来才安生不少。”

月颜自然不知晓,昨夜西决睡下后,银月就潜入屋子,对二人施展了混沌咒,先是赤手空拳的揍了西决片刻,越打越不解气,随手拾起月颜的鞋子在他身上又是一通拍打。最后又看到他睡在月颜身边,甚是不满,随手将西决扯到地上。

西决昏睡中只记得月颜自己身旁,想要阻止却又感到浑身无力,想着月颜定是做了噩梦魔障住了,也就没在意。只是早上起来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这才决定戏耍她一番。

可月颜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昨夜这样对过沧西决,撑着酸软得像是已经化掉的腰坐了起来,摸摸索索地寻好披肩穿在身上,嘟囔道:“我睡觉一直安分的很。指不定是你自己跌到了地上,沾上了我的鞋印,我可是没穿鞋子睡得。”

“我叫了女医过来,给你看了身子,我再去早朝。”

月颜昨夜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就看吧,都知dào

了也好,免得自己再找什么借口不给他生儿育女。

女医来的时候,夏夕、风灵、还有沧西决都用在一旁静静的候着,女医号脉得得时候眉目紧锁的望着月颜,最终什么也没多问,站起身对着沧西决行礼,微垂着头,坦然道:“皇上,恐怕日后娘娘很难有怀龙裔的机会了。”

西决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女医抬起了头,毫不掩饰眼中的痛惜:“娘娘,气血郁结之症还未好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灾病,早就把她的身子掏空了,好在娘娘命大,才能活了下来,这子嗣的问题,我无能为力,皇上大可找其他太医看看。”

显然西决不相信月颜就这样变得难以怀孕,没再去早朝,很快就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传唤到凤阙殿,直到所有太医给出的都是一致的答案,才肯罢休。

月颜脸上浅笑的陪着西决发疯了一早上,没理会他和太医们的吼叫,她知dào

这样可能会让沧西决感到好点,毕竟自己这种情况他也是有份。

见屋子乱哄哄的人们终于被赶了出去,月颜才松了一口气的躺着床上,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西决,低声道:“皇上,你过来。”

西决站在原地气的浑身抖动,听不得任何言语,月颜又不得不起身走到西决身旁,轻轻拉着西决的手柔声道:“你没听太医说么,我能活着已经算是有福气的人了,这子嗣,其他的妃子也能为你做到不是?你这么英俊,找几个貌美的妃子生出来的皇子定是可人的——”

月颜宽慰的话还没说完,西决就将她拥入了怀里,嗓音干涩沙哑的开口道:“我只想要你给我生的皇子。”

“都一样,你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的对待。”西决的怀里是韵韵的檀木香气,这种香气很是安神,他是个好帝王,只是自己不是一个好妃子,那就从今天开始努力做个合格好妃子。

西决听这月颜的话,心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自己一时的不理智,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如今他要的不是月颜作为妃嫔的职责,而是她的心她的情,揉捏的月颜的手,低头愧疚的说道:“你的心就是这么宽,罢了,你好好歇息,三日后是秋猎,我们出去散散心可好?”

月颜倒是爽快的答yīng

道:“你说了算。”又浅笑道:“今日,你因我的事没去早朝,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免得人家说妖妃开始祸国了。”

西决深吸了以一口起,稳了稳心神道:“好,整日妖妃,妖妃的挂在嘴边,夜里我再来,不用候着我,你想睡就睡。”

西决正准bèi

转身离开的时候,月颜忙伸手拉住他的长袖袍道:“记得回去换身衣服再去见朝臣。”指着他的龙袍好笑道:“鞋印子还是能看到——”

他低头看着身上还有点土色花纹的鞋印,又想早上自己身上的酸痛,伸手掐着月颜的脸,逗趣道:“现在又怕他们说你是妖妃了?”

月颜一愣,难得和西决开起玩笑道:“我怕他们说堂堂沧月国的君王竟然惧内,岂不是把你笑话了?”

总算送走了脸上不再那么阴沉的西决,已经在自己的屋子哭成了泪人儿的夏夕,听着皇上走了,一路狂奔到月颜的寝殿,委屈的说道:“那日你回来身上定是疼痛难忍,你怎么就能不吭声?还说自己没什么大碍!”

月颜斜躺在床铺上,无所谓的笑道:“我这种山野养大的女子,大抵是生养的太皮实了。”

风灵见月颜丝毫没有悲伤的表情,心中反而担忧不已,伸手推了一下夏夕,斥责道:“夏夕别说了!还不够给娘娘添堵!”扭头宽慰道:“娘娘,将军他不会——”

月颜低头敛住笑意,心如针扎一般难受的低语道:“他已经知dào

了,听天由命吧。”

第四十三章 飒爽英姿慕家女

这三日里,西决和月颜相处的很是平静,就像是平常人家相敬如宾的夫妻一般,没了争吵和厌弃,西决偶尔会把处理不完的事务带到凤阙殿,他很享shòu

月颜为他“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的感觉,哪怕是自己倦怠了,她也时常会说一两句逗趣的话,来为自己提神,美中不足的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直到西决看到月颜和风灵在院中说闹的情景,才明白,她与自己相处独独少了最为钟爱的自在和随性,看似亲近实则疏远。故而看风灵和夏夕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羡慕嫉妒恨,吓得夏夕总是询问风灵是不是她们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不高兴。

秋狩当日,由凌风公子沧西顾带领的队伍日行百里,直至金陵鹿山山麓。

早已安排好的兵丈武备院,已经在其山中平旷之处设好行营,建起帐殿,以黄髹木城围绕,立旌门,并覆以黄幕。外设网城,有西顾将军亲自调教的士兵轮流值班宿守,以防有刺客外人闯入。

月颜和西决一同下了马车后,不由得惊叹道:“身在皇家就是麻烦,一个狩猎这样铺张谨慎,还没狩猎就把猎物吓跑了。”

秋季狩猎的队伍除了皇家贵族以及后宫嫔妃以外,余者大臣皆被安排住进了外营,没有允许不得外出。月颜隐约有了预感,她的命运或许即将在此地被决定。自己的帐房被安排在西决的旁边,而将军西顾的位置则在离他们最近的位置,这足够让自己忙活一阵子。

与月颜同行来的夏夕不知为何,自从把带来的东西都安顿好后,没了前几日的嬉笑,初来此地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月颜故yì

在帐房外绕了几圈,见她依旧坚持跟着自己,终是没忍住,好奇的问道:“夏夕,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夏夕双唇开合,正预开口说话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神mì

的伏在月颜耳朵低声道:“我生怕西顾将军想上次一样情难自抑,要是被什么人看到就不好了。我替你们侦查比较好。”

月颜哭笑不得伸手戳了一下夏夕的额头,无奈道:“他又不是没脑子的愣头青傻小子,抓着我就不放了。”

夏夕不自觉轻轻蹙蹙的秀气的眉目才渐渐舒展开,深呼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这才放下,欢快的说道:“我以前看写西顾将军的话本子,说他风流成性,随性洒脱,不在乎外界眼光之类。”

月颜随口问道:“你看的是哪本话本子?《将军大人太霸道》?还是《凌风公子风流记》?”

夏夕瞪大双眼望着月颜,惊奇的喊道:“哎呀,娘娘你怎么知dào

这些个话本子!”

月颜凑到夏夕耳边低声道:“咳咳,这些话本子我都看过啊。”

西决换好骑射的装扮,他的相貌本就秀雅,乍看上去仿若神祗出尘而来,笑眯眯的朝着月颜走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话本子的事?”

月颜见西决今日心情很不错,行礼道:“参见皇上,不过是一些民间女子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话本子,你还是不知dào

的比较好。”

西决伸手将月颜扶起,顺势将她揽入怀里,故yì

挑逗道:“那我还要偏要猜猜能入得了你眼的话本子是什么呢?”这营帐外走百步就是一个侍卫,这样当着他们大庭广众亲热,实在让月颜有些招教不住,推搡道:“哎呀,你快放开我,有人看着呢!还嫌不够乱!”

他仿佛没听到一般,看着月颜着急的模样,开怀的笑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书呢?你要不告sù

我,我就不松手。”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串银铃般少女的娇笑声,月颜朝着声音出来的方向外营的山林边缘望去,只见一女子骑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骏马出现在视线中,正朝着他们挥手道:“诀哥哥!我是秋落啊!”

西决听到少女呼喊,情绪也高昂起来对着把守的侍卫喊道:“让她过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张模糊的脸容逐渐变得清晰,明眸樱唇,肤白如脂,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高挑的凤眸里中透着却不是女儿家的柔情,反倒是英气十足,配着一身利落的软甲战袍,倒在妩媚中多出几分英姿飒爽来,像个女将军。

少女淡淡扫了眼在西决怀里的月颜,冷哼一声,不满的开口说道:“诀哥哥狩猎也不带着我阿姐?自从阿姐入了宫,我就再也没见过阿姐了。”

西决听了这话才松开搂着月颜的手,便迎了上去,笑道:“你姐姐在她的营账里,你随时可以去探看。”

“秋落!”不必回头,月颜也能猜出开口呵斥的到底是谁。

西顾。沧西顾,身为沧月国的凌风公子西顾大将军,他穿着羽林的银色铠甲,把那张俊美的脸衬托的完美无瑕,暖阳之下,他散发着令人窒息蛊惑,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桃花眼眸,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双唇有些淡然的上扬,带了点嚣张、更显气势逼人。

月颜从未见过西顾穿着铠甲时的模样,心中不由的暗叹,看来话本子里的话也有是真话,骏马英姿,意气风发,少年富贵,锦绣前程,占尽人间风流的凌风好男儿。

秋落轻巧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欢快的冲着西顾奔去,带着女儿的娇羞喊道:“顾哥哥。”

月颜眉目扫过一丝无人察觉的不悦,心里像是笼上了一层薄郁,一时难化解开,很容易就看出这少女对西顾是怎样的情感。

经过方才这唤秋落少女与西决的对话,不难猜出,这是慕容云将军的孙女慕秋落,也就是秋嫔慕秋南的姊妹,老将军的孙女有这样的英姿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说起来自己还没见过秋嫔。

西顾瞥了眼秋落,冷眼厉声道:“秋落谁给你的权力,可以胡乱闯入内营的军帐,赶紧给我回去找慕容云将军去。”

“我!”秋落被西顾的太多刺激的脸变的涨红,委屈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月颜站在一旁迷眼笑道:“我看这位小姐秋落,年岁尚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既然皇上和将军都认识她,不如就让她这几天就留在秋嫔的营帐附近吧。”

西决望着月颜宠溺道:“好,听你的安排吧。西顾你去安排一下,让秋落住在秋嫔附近吧。”

西顾点了点头,对板着脸对秋落说道:“我去找人安排。秋落姑娘先去秋嫔那里歇息片刻,等军帐搭建好了,我让人把你的行礼搬来。”

秋落听到西顾的安排欣然的接受道:“谢谢,西决哥哥和西顾哥哥。”

月颜见这秋落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厌弃,也就没再多言,在外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望了眼西顾和秋落璧人般站在一起,对着西决无趣道:“这一天的马车把我折腾的有些乏累,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去凑热闹了,明日再陪你狩猎吧。”

西决秋猎的意图本就是带着月颜出来散心,想着她本就身体亏损,今日确实也经不起再折腾,索性将月颜横抱在怀里,耍赖的笑道:“那我也不去了,今日陪着你一起睡觉打盹得了,正好在与商讨一下话本的事。”

月颜听到话本子这个词,不禁就又想到自己话本子被西顾抱走的情景,看了眼兴趣盎然的西决,好笑道:“一个话本子就能让你这样感兴趣,往后这后宫里都是爱看话本子的妃嫔,我看你怎么招架的住。”

西决见月颜难得有了笑脸,也跟着她笑道:“一个你就够让我头疼的了,她们我就管不过来了。”

月颜见西决打定主意想要陪着自己,头疼不已,哪里有皇上带着朝臣秋猎而自己不去的道理,传出去又是自己的不是,转睛一想,撒娇道:“你当真不想去狩猎?我还想着你能出去给我抓一两只野物也不错,闲着没事逗趣玩。”

这是月颜第一次和他开口讨要东西,西决的心中自然欢喜了几分,柔声道:“既然是你要的东西,为夫的自然去给你抓去,把你送回营帐,我这就出发。”

说着西决就抱着月颜朝着她的营帐走去,见他们走远后,站在原地一直把这情景看入眼的秋落开口道:“妖妃果然有本事,竟然能把不苟言笑的诀哥哥变得如此五迷三道——”

西顾轻哼一声,瞪眼看着秋落,不客气的说道:“这种话,你最好别再说,她不是你这种人随便可以诋毁的女子,除非你不想再活在世间,赶紧滚去找你的阿姐。”

从方才到现在,西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自从那夜和月颜别过后,月颜就再也没回复自己送入宫中的书信,甚至连书信的封条也未曾撕开过,索性西顾也就一门心思忙在安排秋猎的事宜上。

可等道再见到月颜时,见到的却是她和西决琴瑟和鸣的情景,心中无时无刻不似沸水煎熬,挣扎,他想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告sù

西决,这是他的妻,不是皇妃,不是什么无双娘娘,是他的月颜。

秋落看着西顾脸上带着绝狠的表情,失望而又难过的喊道:“顾哥哥,你太过分了!分明就是她不好!是她害的姐姐入了宫不得宠,她是坏人!坏人!”

第四十三章 飒爽英姿慕家女

这三日里,西决和月颜相处的很是平静,就像是平常人家相敬如宾的夫妻一般,没了争吵和厌弃,西决偶尔会把处理不完的事务带到凤阙殿,他很享shòu

月颜为他“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的感觉,哪怕是自己倦怠了,她也时常会说一两句逗趣的话,来为自己提神,美中不足的就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直到西决看到月颜和风灵在院中说闹的情景,才明白,她与自己相处独独少了最为钟爱的自在和随性,看似亲近实则疏远。故而看风灵和夏夕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羡慕嫉妒恨,吓得夏夕总是询问风灵是不是她们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不高兴。

秋狩当日,由凌风公子沧西顾带领的队伍日行百里,直至金陵鹿山山麓。

早已安排好的兵丈武备院,已经在其山中平旷之处设好行营,建起帐殿,以黄髹木城围绕,立旌门,并覆以黄幕。外设网城,有西顾将军亲自调教的士兵轮流值班宿守,以防有刺客外人闯入。

月颜和西决一同下了马车后,不由得惊叹道:“身在皇家就是麻烦,一个狩猎这样铺张谨慎,还没狩猎就把猎物吓跑了。”

秋季狩猎的队伍除了皇家贵族以及后宫嫔妃以外,余者大臣皆被安排住进了外营,没有允许不得外出。月颜隐约有了预感,她的命运或许即将在此地被决定。自己的帐房被安排在西决的旁边,而将军西顾的位置则在离他们最近的位置,这足够让自己忙活一阵子。

与月颜同行来的夏夕不知为何,自从把带来的东西都安顿好后,没了前几日的嬉笑,初来此地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月颜故yì

在帐房外绕了几圈,见她依旧坚持跟着自己,终是没忍住,好奇的问道:“夏夕,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夏夕双唇开合,正预开口说话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神mì

的伏在月颜耳朵低声道:“我生怕西顾将军想上次一样情难自抑,要是被什么人看到就不好了。我替你们侦查比较好。”

月颜哭笑不得伸手戳了一下夏夕的额头,无奈道:“他又不是没脑子的愣头青傻小子,抓着我就不放了。”

夏夕不自觉轻轻蹙蹙的秀气的眉目才渐渐舒展开,深呼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这才放下,欢快的说道:“我以前看写西顾将军的话本子,说他风流成性,随性洒脱,不在乎外界眼光之类。”

月颜随口问道:“你看的是哪本话本子?《将军大人太霸道》?还是《凌风公子风流记》?”

夏夕瞪大双眼望着月颜,惊奇的喊道:“哎呀,娘娘你怎么知dào

这些个话本子!”

月颜凑到夏夕耳边低声道:“咳咳,这些话本子我都看过啊。”

西决换好骑射的装扮,他的相貌本就秀雅,乍看上去仿若神祗出尘而来,笑眯眯的朝着月颜走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话本子的事?”

月颜见西决今日心情很不错,行礼道:“参见皇上,不过是一些民间女子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话本子,你还是不知dào

的比较好。”

西决伸手将月颜扶起,顺势将她揽入怀里,故yì

挑逗道:“那我还要偏要猜猜能入得了你眼的话本子是什么呢?”这营帐外走百步就是一个侍卫,这样当着他们大庭广众亲热,实在让月颜有些招教不住,推搡道:“哎呀,你快放开我,有人看着呢!还嫌不够乱!”

他仿佛没听到一般,看着月颜着急的模样,开怀的笑道:“你说到底是什么书呢?你要不告sù

我,我就不松手。”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串银铃般少女的娇笑声,月颜朝着声音出来的方向外营的山林边缘望去,只见一女子骑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骏马出现在视线中,正朝着他们挥手道:“诀哥哥!我是秋落啊!”

西决听到少女呼喊,情绪也高昂起来对着把守的侍卫喊道:“让她过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张模糊的脸容逐渐变得清晰,明眸樱唇,肤白如脂,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高挑的凤眸里中透着却不是女儿家的柔情,反倒是英气十足,配着一身利落的软甲战袍,倒在妩媚中多出几分英姿飒爽来,像个女将军。

少女淡淡扫了眼在西决怀里的月颜,冷哼一声,不满的开口说道:“诀哥哥狩猎也不带着我阿姐?自从阿姐入了宫,我就再也没见过阿姐了。”

西决听了这话才松开搂着月颜的手,便迎了上去,笑道:“你姐姐在她的营账里,你随时可以去探看。”

“秋落!”不必回头,月颜也能猜出开口呵斥的到底是谁。

西顾。沧西顾,身为沧月国的凌风公子西顾大将军,他穿着羽林的银色铠甲,把那张俊美的脸衬托的完美无瑕,暖阳之下,他散发着令人窒息蛊惑,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桃花眼眸,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双唇有些淡然的上扬,带了点嚣张、更显气势逼人。

月颜从未见过西顾穿着铠甲时的模样,心中不由的暗叹,看来话本子里的话也有是真话,骏马英姿,意气风发,少年富贵,锦绣前程,占尽人间风流的凌风好男儿。

秋落轻巧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欢快的冲着西顾奔去,带着女儿的娇羞喊道:“顾哥哥。”

月颜眉目扫过一丝无人察觉的不悦,心里像是笼上了一层薄郁,一时难化解开,很容易就看出这少女对西顾是怎样的情感。

经过方才这唤秋落少女与西决的对话,不难猜出,这是慕容云将军的孙女慕秋落,也就是秋嫔慕秋南的姊妹,老将军的孙女有这样的英姿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说起来自己还没见过秋嫔。

西顾瞥了眼秋落,冷眼厉声道:“秋落谁给你的权力,可以胡乱闯入内营的军帐,赶紧给我回去找慕容云将军去。”

“我!”秋落被西顾的太多刺激的脸变的涨红,委屈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月颜站在一旁迷眼笑道:“我看这位小姐秋落,年岁尚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既然皇上和将军都认识她,不如就让她这几天就留在秋嫔的营帐附近吧。”

西决望着月颜宠溺道:“好,听你的安排吧。西顾你去安排一下,让秋落住在秋嫔附近吧。”

西顾点了点头,对板着脸对秋落说道:“我去找人安排。秋落姑娘先去秋嫔那里歇息片刻,等军帐搭建好了,我让人把你的行礼搬来。”

秋落听到西顾的安排欣然的接受道:“谢谢,西决哥哥和西顾哥哥。”

月颜见这秋落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厌弃,也就没再多言,在外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望了眼西顾和秋落璧人般站在一起,对着西决无趣道:“这一天的马车把我折腾的有些乏累,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去凑热闹了,明日再陪你狩猎吧。”

西决秋猎的意图本就是带着月颜出来散心,想着她本就身体亏损,今日确实也经不起再折腾,索性将月颜横抱在怀里,耍赖的笑道:“那我也不去了,今日陪着你一起睡觉打盹得了,正好在与商讨一下话本的事。”

月颜听到话本子这个词,不禁就又想到自己话本子被西顾抱走的情景,看了眼兴趣盎然的西决,好笑道:“一个话本子就能让你这样感兴趣,往后这后宫里都是爱看话本子的妃嫔,我看你怎么招架的住。”

西决见月颜难得有了笑脸,也跟着她笑道:“一个你就够让我头疼的了,她们我就管不过来了。”

月颜见西决打定主意想要陪着自己,头疼不已,哪里有皇上带着朝臣秋猎而自己不去的道理,传出去又是自己的不是,转睛一想,撒娇道:“你当真不想去狩猎?我还想着你能出去给我抓一两只野物也不错,闲着没事逗趣玩。”

这是月颜第一次和他开口讨要东西,西决的心中自然欢喜了几分,柔声道:“既然是你要的东西,为夫的自然去给你抓去,把你送回营帐,我这就出发。”

说着西决就抱着月颜朝着她的营帐走去,见他们走远后,站在原地一直把这情景看入眼的秋落开口道:“妖妃果然有本事,竟然能把不苟言笑的诀哥哥变得如此五迷三道——”

西顾轻哼一声,瞪眼看着秋落,不客气的说道:“这种话,你最好别再说,她不是你这种人随便可以诋毁的女子,除非你不想再活在世间,赶紧滚去找你的阿姐。”

从方才到现在,西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自从那夜和月颜别过后,月颜就再也没回复自己送入宫中的书信,甚至连书信的封条也未曾撕开过,索性西顾也就一门心思忙在安排秋猎的事宜上。

可等道再见到月颜时,见到的却是她和西决琴瑟和鸣的情景,心中无时无刻不似沸水煎熬,挣扎,他想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告sù

西决,这是他的妻,不是皇妃,不是什么无双娘娘,是他的月颜。

秋落看着西顾脸上带着绝狠的表情,失望而又难过的喊道:“顾哥哥,你太过分了!分明就是她不好!是她害的姐姐入了宫不得宠,她是坏人!坏人!”

第四十四章 无悔夜甘之若饴

西顾见已经从月颜的营帐中走出,一把将秋落搂在怀里,伸手捂住秋落的嘴,伏在她耳边道:“最好这几天给我放老实点,别以为你祖父慕容云在,就可以无法无天!”

西决远远看着西顾和秋落这般亲昵,猛然想到西顾还未成亲,这秋落也是一门心思在西顾身上,若真是郎情妾意也是好事将近,对着西顾喊道:“西顾!不如带着秋落一同狩猎可好?我听说这些年她的骑射又精进不少。”

西顾一愣,想着方才秋落眼中带着阴毒的神情,若是留下这个祸害在内营,怕是要给月颜惹出事端,应声道:“好,我们就带上她一同走。”

月颜坐在营帐里,手扶着厚厚的毡毯上,低声问道:“风灵,你都看到了?”

风灵咬着双唇,心虚的说道:“娘娘,你可能是误会了,将军不是那种人,秋落姑娘自幼和将军熟稔是因为”

月颜却淡然抢话道:“他,我还是了解的,若不是心中占了什么位置的女子,他是不会染指,我当初可是缠了他一年之久才入了他的心。”

风灵坚定又气恼的开口道:“娘娘!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将军他说会接你走,那就一定会做到,绝不会食言,你怎么可以如此的看轻自己!”

月颜静静的坐着,闭眼道:“不是看轻自己,是我累了。你和夏夕出去逛逛吧,难得出来,景色还是不错,看看风影哥哥,你们也许久不见了吧,不要打扰我了。”

很快嘹亮的角号声响彻远近平野,马蹄如雷,夹杂着人的呼喝,听着响动渐渐远去,月颜才躺在厚厚毛茸茸的毡毯上,安睡了起来驱散这赶路的疲惫,将他们都交给山林中那些即将被无情捕猎的小动物吧,终于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山野的夜幕终于随着猎手们欢呼回归而降临。篝火在宽敞的营地间燃起,新获的野味架上了火焰。欢声笑语穿过营帐的间隙,远远地传来,让人几乎可以想像出那里的热闹,月颜依旧赖在毡毯上不肯起来,风灵,夏夕还有西决都进来过,她一直在佯装在睡觉。

似乎朝臣们对自己安排的助兴歌舞节目很是满yì

,月颜站起身瞥了一眼放在地上铁笼里的一对白兔,叹声道:“莹莹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她朝着外面的被火光照亮的地放走去,见人们还在欢快的抛洒着手中的鲜花,给助兴的年轻的姑娘们,又转身折了回去,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这个时候出现扫了大家的兴致可不好。

不知不觉间,走入了密林深处,四周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按理说这里也该有侍卫把守,感觉不对劲的她刚想要再返回去,就只感到有人用力的拉扯着自己胳膊,顿时就撞上了坚硬的铠甲,鼻子被弄得生疼。

月颜痛的闷哼了一声,背上不由惊出一层薄汗,抬头借着月光分辨清楚双手抚着的银色铠甲后,便没再动弹,任由这人拖着自己的纤弱的腰身。

“你怎么独自一人跑出来了,荒郊野外的太危险了。”

月颜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膛铠甲的微微的拨动,他的声音一向都这么好听温润沉哑,好奇的问道:“我只是出来走走,这里的侍卫是你支走的?你不是该在篝火晚会么?”

“越发的爱胡闹了!”

他一手轻易地托起月颜的腰身,一手揉捏的抬起月颜的下巴,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上了她娇嫩的双唇,呛鼻的酒味混杂着男子特有的木质气息将她包绕,有些陌生,却又甘之若饴。

月颜起初是有些抗拒,虽是荒郊野岭,但也太过张扬,可今晚的西顾却霸道、蛮横的侵蚀着自己的每一根脆弱的神经,分明是微凉的秋夜,她的额角却渗出微热的汗水,浸湿了碎发,手不由得攀上了他的颈部。

隔着衣衫铠甲,月颜也感到西顾下身的变化,颤抖着努力让自己去适应身下坚硕的存zài

,红着脸娇喘的提醒道:“西顾,不要——”

西顾只觉得自己心中的妒火从脚底直烧到脑门,控zhì

不住,也不想在控zhì

,借着晚会里酒劲的麻痹,不再理会考lǜ

什么,喘着炙热的气息,抬起修长的手臂,安抚地摸了摸她冒这晶晶汗珠的额头,手指沿着凝脂微红的脸颊,落在她湿润的嘴唇上,沿着她的唇瓣来回摩挲。

被这番挑逗的月颜,不受控这的娇喊了一声后,连忙羞涩的垂着眉眼,目氤氲着雾气,脸颊绯红,乖巧的躲藏在西顾的怀里。

他眉目满是疼惜,挑逗的咬着月颜小巧的耳垂,低语道:“不要什么?”

被西顾这么问的月颜更是不敢抬头,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只感到自己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被西顾解开来,胸前的柔软若隐若现,他生茧的握剑的手掌已经探入衣襟肆意的游走。

月颜只觉得身上绵软无力,腰身还被西顾的臂弯托举着,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身上燃起的情欲控zhì

,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慌乱的说道:“我们不可以这样,我——”

没说完的话被西顾的唇舌全都堵了回去,月颜仅有的意识被他一波又一波的情潮攻略的消磨殆尽,两人呼吸都急促起来,西顾的手沿着她精细的锁骨,向下轻柔摸索,终于听见她喉咙深处传来压抑的轻吟,低低地如同小猫在呜咽一般,他的手指紧扣住她不胜一握的细腰,魅惑的桃花美目里闪着异样的神采。

西顾揽住她的腰身,往林中更深的地方疾步飞跃而去,寻到一颗老树下,将身上的披肩铺在了厚厚的落叶上,月颜脑中告诫着自己就放纵这么一次吧。

瞬时只觉得身上和双腿之间顿时有凉意侵肌,禁不住颤抖一下,下意识的紧紧闭眼双目,不敢再看这西顾。

她只感到一双手怜惜的轻抚自己身上柔嫩的肌肤,又被一遍又一遍地吮吻噬咬,隐约的疼痛伴随着酥麻的快意。双手轻柔地按在自己腰上,身体已经浮现燥热,每个动作却轻缓缠绵。

胸臆间火热里夹杂着酸涩,可是不知为何却又萌生出无可救药的贪婪。

直到身体被填满,热楔压入身体的刹那,月颜忽然张开双眼,望着西顾情深似海的双眸。

没有羞耻感,没有负罪感,仿佛两人之间早该是如此亲密,眸中含着泪水,轻轻地吻上他的嘴唇,语调颤不成声的低喃着:“西顾……”

秋夜里的风声,轻轻拂过,一阵阵地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像是诉说着道不完情话。

西顾极为认真的为月颜穿戴这衣服,柔声低语道:“再勇敢点,我会是你的依靠。”将他的手放在胸膛心脏有力跳动的位置:“它心只属于你,而它只想拥有你,想要拥有的唯一。”

月颜伸手抚着西顾有些散落的青丝,倚在他胸膛,透过冰冷的铠甲上听着心脏的跳动,话本子里的凌风公子都说不出这样动人的话,浅笑道:“西顾你后悔么?”

“无怨无悔。”

“这就够了。”

等月颜回到自己营帐前,回头望了眼一路护送自己回来树林深处的西顾,才随着门口焦急等待风灵走了进去。

风灵没有注意到树林隐匿好的西顾,焦急的责怪道:“急死人了,才出去一会子,就不见了你的踪影,我让哥哥去寻你,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月颜脸上依旧挂着还没褪去的潮红,伏在风灵耳边低声道:“给我准bèi

一下洗澡水,你哥哥没寻到我,反倒是他的狐媚子的大人把我勾了去。”

风灵打量着月颜身上有些褶乱的衣衫,听着她话语里的意思,捂着嘴道:“你们疯了,这荒郊野外,也不怕被人看到!”

夏夕在营帐外面听到“荒郊野外”“被人看到”的话语,急忙闯进营帐中,捂住风灵的嘴,低声道:“姑奶奶,我在外面都能听到。”又看着月颜的模样,跺脚道:“我就说跟着你吧,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他果真是话本子的性情。”

月颜捂着脸,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和西顾做的事多么离经叛道,低声道:“你们两个能去打水了么?”

温泉水滑洗凝脂,在袅袅的烟气中,月颜看着身上细细碎碎的吻痕,心中不舍却不得不开口道:“风灵把药膏准bèi

出来。”

夏夕把准bèi

好的衣服都递给月颜,无意的撇到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又看了眼风灵把不知dào

从哪来的效果极好药膏拿了出来,举着手中的话本子,撇嘴道:“我看这药膏定是他给的娘娘!奸诈!留着就是给他方便了!”

风灵常年在宫中自然没见过民间的话本子,见上面写着《凌风公子风流记》惊奇的喊道:“你从哪来的这种书?”

夏夕将书紧紧的抱着怀里,警惕的说道:“这是我偷偷从老家带进宫的话本子。夜里我再给你看,我在研读一会子。”

月颜看着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话本子都吸引了过去,便没再理会她们,独自涂抹完药膏,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美艳不可方物,想着今日西顾说过的话,一夜好梦。

西顾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脸上一直挂着褪不去笑意,连步履都感觉轻盈不少,风影跟在西顾身边,自然知晓是什么事能让西顾欣喜成这样,心中抱怨道:那么不管不顾任性的带着月颜小姐去树林深处,也就是他能想出来这样的事。

而漆黑一片的树林里,一边是黑暗的,一边是银色的明亮的。在黑暗的树那边稍远的地方,站出一道身影,五指甲深深的抓陷在一旁的树皮中,咬牙低语道:“我说怎么顾哥哥会一心护着你!不知羞耻的妖女!我们走着瞧!”

第四十五章 素手挽弓如满月

翌晨,曙色初露的时候,月颜清晨早早的就起身走出了营帐,穿了一袭刚好垂到脚跟的绣桃花的白锦长袍,山风吹来,轻柔的布料不时掀起飞舞,手中拿着的白色纸扇,在手中敲打,发间还散着女子的清香,却用男子的银色盘花纹路发冠束起,娇艳的脸容与儒雅的气韵相结合,倒还真有几分倾世如玉公子的味道。

夏夕站在一旁捂嘴笑道:“我家的娘娘,若是男子,定是个招蜂惹蝶的风流公子。”

月颜拿着白色的纸扇轻敲着她的脑袋,将纸扇勾住夏夕俏丽的下巴,故作调笑道:“我看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容姿可人,不如过门到我月氏可好?”

“太傅?!”

西决昨夜和大臣们开始篝火晚宴时,便嘱咐风灵自己不再来月颜的营帐,让她好生休息,不想清晨刚踏出自己的营帐,朝着月颜营帐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的如玉公子站在不远处与夏夕调笑,脱口惊呼道。

月颜的容貌本就七八分承了月浩的脸容,如今身穿着男装,家中教养也是得到月浩真传,故而有了八九分的相似,听到西决声音,赶紧停下嬉闹,转身对着一脸惊诧的他,行礼道:“皇上,早啊。”

西决这才分辨出是月颜的声音,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千,已经渐渐淡忘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笑道:“你这样的穿戴倒有几分像已故的太傅月浩,想是我清早还未澄醒竟然将你错认了。”

月颜倒是没几分惊奇,在南浔家中就常被青梅吃味的说自己长得像父亲,那时的自己常宽慰青梅,展颜欢笑时最像母亲。嘴边吮起一抹暖笑:“我还有三四分像了母亲,你确实我们还是去猎场吧,早去早回。”

西决想着月颜的身体,本想与她同骑一匹马,月颜摇头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婉拒道:“若是让知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皇上换了口味与什么俏公子同乘马,岂不是笑话?今日我就骑着马在林中散心便好,你们无需估计我,待会我让马师选匹温驯的小家伙。”

两人正商讨着选马的事宜,西顾便骑着自己追风绝地的白色战马,走了过来,行礼道:“参见皇上,无双娘娘。”

西决笑道:“起来吧,都是自己人,若是没有人就不需yào

行礼了,倒显得生分不少。”

月颜望着浑身上下通体晶莹雪白的战马,凑到跟前伸手抚着顺滑的鬃毛,迷眼对西顾笑道:“这马真好kàn

。”

西决刚想阻止月颜莫要亲近这战马,却看到这马甚是温驯的任由她轻抚,困惑道:“西顾这匹的战马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除了他极少与他人亲近,今日倒是和你对了眼福。”

月颜抬眼望着眼前的卢马,嘴角弯起一抹若影若现的浅笑,毕竟这马和自己也戏耍过些日子,踩着马镫,纵身轻巧一跃似翩翩飞的彩蝶,骑到马背上,淡然道:“说明它喜欢我。”然后扭头望着西顾,展颜道:“借我骑一天可好?”

西决见月颜喜欢自然高兴,但毕竟西顾的战马,皱眉道:“月颜!你把西顾的战马骑了,今日狩猎他怎么能拔得头筹?”

的卢和她在南浔时关系就亲密,连它的吃食都让月颜照料了好长一段日子,若不是自己和这的卢争风吃醋了一段日子,才让她罢休了,怕是现在的卢早就变成她的坐骑。

西顾望着月颜将她身上的长袍在马背上规整好,扶着的卢的马鬃,温润的笑着,放心的说道:“无碍,借你骑一天。”转身进去自己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道:“找风影给娘娘取一套骑射用的弓箭。”

很快侍卫就取了一套拓木精雕细琢玫瑰花纹的朱红色长弓,西决也不由惊叹道:“好俊俏的长弓,西顾没想到你还藏了这种宝贝。”

西顾双手托着长弓递到月颜面前,眼角微微弯了弯,似笑非笑的说道:“别人所赠的物件,狩猎结束后,还请娘娘归还。”

月颜爽快的一把接过长弓,摩挲着上面的朵朵玫瑰,上面制作弓箭的六材皆出自她的手,怎么会不俊俏精细?她背上箭筒,取出箭羽,快而准的对着不远处的树干拉射,果真是弓如满月,箭如流星。

她满yì

的冲着西顾皱脸做着鬼脸,说笑道:“小气鬼,我平日拿到宫中也没什么用处,总不能拿着弓箭到处射箭宫人吧?定会还给你。”

抬手望了眼前方的情景,经过了昨日的那一场狩猎,林中被踏出了无数小路,想必马儿走在其间并不吃力,月颜一夹马腹快速的往前跑去,对着身后的二人挥手道:“你们自便吧,我兜兜风。”转瞬消失在繁茂的林木间。

西决望着月颜洒然离开的身影,看了眼西顾不放心的说道:“果真是在外教养的女子,细数出来谁家贵女能这样没规没距?什么叫我们自便?哎,你给她多派几个侍卫。”

西顾侧过脸,轻笑出声,想着都是自己纵容出来的性子,应声道:“可能是自由散漫惯了,我这就找侍卫让他们追去。”

西决看着西顾的模样,想到月颜方才和他说笑的模样,丝毫没有对陌生人的戒备,反倒像是相熟许久的亲厚,隐隐不安从心头一闪而过,不敢深思,也不容自己深思得,朝着月颜的方向策马奔去。

的卢昨日也跟着狩猎,此马有灵性,自然知晓这片树林里在昨日的狩猎中猎物所剩无几,今日想要有所收获,必要进入山林深处。不过柱香功夫,就带着月颜入了森林深处。便遇到了几拔人马,其中包括月然和他的亲卫。

也许在他人眼中月然是自己的祖父,视自己为珍宝,也许他还是朝中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意气风发的宰相,但在月颜眼中他却是杀伐果诀的陌生人,权力者,阴谋和算计可能无时无刻围绕在他身边,像是蜘蛛紧罗密布的蛛网,一旦落入,无法挣脱。

月然他的眼狭长中隐现精明,运筹帷幄的睿智感,让月颜感到很不舒服。他的身后跟着一些二三十岁的穿着华贵的戎装青壮年男子,显然是朝中的一些中间力量的要臣。

人们见到月颜独自一人背着弓箭,骑着西顾的的卢,眼中闪着说不出的神色,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月相族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俊俏的俏儿郎,颇有已故太傅的雅量高致的风姿。”

月颜挑眉听着这样的问话,又好气又好笑,这朝臣定是见西顾的脸容习以为常了,连自己是女扮男装都分辨不出,冷冷道:“你若是说太傅月浩大人的话,那是我的父亲。”

听到月颜如空谷幽兰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慌张的下马行礼道:“参见无双娘娘。”

“免礼了,出来围猎不必这么拘谨,大家随意。”说着撇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月然,又笑道:“许久不见祖父了,不知祖父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守在月然身边的朝臣互相使眼色,悄然的骑上马,朝着去不远处的地方缓步踱去,嘱咐道:“月相,我们在那边转转,过会见。”

月然拍打着自己身上跪地沾染的落叶,看着骑在的卢马上的月颜,轻哼一声道:“沧西顾竟然还没对你死心,对你什么都舍得连战马都让你骑着,未免也太张扬了些,当心马前失蹄。”

月颜跳下马,巧笑道:“他何曾对我不舍得过?我现在连生育子嗣的机会都断了,还怕什么?”

月然岿然不动的神色这才有所撼动,皱眉道:“你说什么?”

月颜拍着的卢马的额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也没什么,正是因我被太医诊断出恐难有孕的事,沧西决他心中有愧才罢了前几日早朝。想必他定是拿着自己身体不适的幌子,蒙混了过去,太医可都是惜命的人,哪个敢不听他的话?”

难怪!从未落下过早朝的沧西决,前几日会如此反常,也不知这过河拆桥的混蛋是故yì

,还是无心?回去定要和太医好好打听一番到底是因何事变成这样的局面!

不能生育对一个女子是何等重yào

的大事!可再看看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月颜,恨其不争气的低声怒言道:“混账!你若是不能生出皇子,日后怎么登上后位?怎么在后宫立足!等着让慕容云老贼的孙女,和明大学士家的草包,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要谢天谢地她们还不知晓此事!”

月颜摇头啧啧道:“宰相祖父大人,我想你还是该考lǜ

一下,如何把我这和将军通奸的妃子从宫里拖出来,或是考lǜ

怎么把我斩杀不留后患比较妥当。”

作对!这诚心是要和自己作对!月然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着自己嗖嗖往上涨的怒气,瞪眼威胁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宫中,子嗣的事我会给你处理妥当,休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别忘了,你爹娘还在我手中!”

说道爹娘,月颜这才有了和月然好好谈谈的心情,冷笑一声,同样语气威胁道:“我爹娘是死是活,谁清楚?你最好找个机会让我见见他们,再看不到他们或是他们在月府过得不自在,那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腿脚了。”

说着她悠然的走到月然跟前,附在耳边挑衅的说道:“你猜我昨夜是和将军在一起呢?还是和皇上在一起呢?”

转身便跃上的卢马,策马离去,林中回荡着她银铃的笑声。

月然眯着眼,细想着昨夜沧西顾借着喝醉为由早早的就离开了宴会,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笑,摸着自己嘴周围的胡子,望着月颜远去的背影,恨绝道:“妖妃,妖后,你也都给我坐稳了!谁也别想阻止我!”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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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四十七章 一世英名我不要

与秋落的一番打斗本就耗费着月颜大量的体力,加上昨夜的折腾,强撑到了秋落看不到的地方,月颜才一阵虚乏的倚在了西顾的怀里。

西顾扶住她,警惕的环顾这四周,不放心道:“你和她较什么真,慕容云自会管教好她,胡闹,身子本来就羸弱。”

月颜逗趣的在西顾的铠甲上,玉指撩拨的来回画着圈,娇笑却又嫌弃的说道:“西顾,你什么时候变得像老妈子一样烦人了?你倒是真心疼我,昨夜里别来寻我就好了,指不定现在我还能走多走两步。”

只见西顾被月颜这么一说从耳根子起羞臊的红遍脸容,语结道:“我,你,我是——”

月颜搂住西顾挺直的腰身,故作媚态的目氤氲着雾气,脸颊醉红的柔声问道:“不知dào

将军昨夜可还受用?”

西顾一手不觉的加深了握着芊芊细腰的力度,皱眉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羞臊人的话,真是要害死人。”

月颜躲在他怀里捂着嘴咯咯笑道:“当然是一本叫《凌风公子风流记》的话本子里学来的。”

一提到这话本子,西顾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急忙辩解道:“里面都是胡说八道,再说你的那些乌七八糟的话本子不是都替你收起来了么?从哪又来这话本子?”

月颜趴在西顾耳边撒娇道:“不告sù

你。你说要是话本子再多一段凌风公子勾引皇妃的桥段是不是就圆满了呢?”

西顾贪恋的享shòu

着和月颜在一起的时刻,抚着她的脸容在上面轻轻的啄了一口,好笑道:“那估计怎么也要等到凌风公子死了以后才能这么做。”

这种局面,两个人还这样在山林里没着调的调侃,月颜听了西顾的话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志高远大,年少得志的将军最后落得不能与心爱之人厮守,扁着嘴道:“呸呸,说荤话。”

西顾疼惜的看着月颜有些苍白的脸容,叹声道:“我送你回军帐吧,你看这样子想是又要好睡一阵子了。”

时间久了到底是要出现披露,月颜不舍得点了点头,黯然道:“我自己回去便好,妖妃和西顾将军一同回营又是一通编造,我和你本就是这样的关系被说一两句但也无妨,只是处理起来太过麻烦罢了。”

“好,你路上小心些,侍卫都被我支开了,终究是不放心。”说着就将月颜的身体被抱到马背,轻轻坐落在上面,稳当之后,才放开手。

月颜骑着马走了两步,突然西顾有轻唤道:“月颜。”

她扭头望着西顾,尽量勾起最甜美的笑,“我在。”

西顾的声音再次响起,彷徨无计的问道:“若我去收复西方广漠的岚族。”

月颜一怔,依旧笑着说道:“我等你。等不到你的话,就去寻你。你忘了,你可是我自幼就订下的夫君,怎么可能让你跑了。”

西顾克制不住的一个箭步冲到月颜身边,将她从马上搂抱下来,低语道:“我不要一世英名,只求换与你天涯相随。收复了岚族,我们就带着你阿爹阿娘一起走。”

“夫君,我等你。”她的眸中闪着坚定的神色,慢慢的从西顾怀中站出身,自己踩着马镫再次跳跃上了马,一拽缰绳,渐渐的消失在西顾的视线中。

月颜飞驰在荒草间,风呼啸的穿过林隙吹到身上,吹到了自己耳边,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也没多想,就在快到营帐的路上找了一个还带着枯绿草叶柔软的地方压平了坐下,就这样靠着旁边的野石上歇息,晒着所剩不多的暖日,一直疲惫疼痛的身体终于可以得到休息。

其实她心中明白,西顾和她说着那些话意味着什么,自己也要想办法从后宫脱身才好,不能只有西顾一人承担这一切。若是想脱离后宫,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行,这次秋猎是最好的机会,回去了就会被月然和西决阻拦。

刚开始,月颜脑中过着事情,明白到这一点,她索性倒卧在草丛中,太阳越升越高,趁着阳光正暖,安安心心地大睡起来,也不管是否会有危险,这一觉直睡到落日西沉,秋寒渐上。

揉着一天不曾进食的肚子,月颜这才揉眼坐起来,看着头顶枝叶间露出的青蓝天空以及更远处被夕阳染红的薄云,长长吐出一口气。

满脑子都应该趁这个秋猎的机会逃走,逃离这一切,她心口一阵骚动,眸中浮起浓烈的憧憬,让所有人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还要救出爹娘实在太困难了。

更何况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目前连自保都难,又能逃到哪里去,怎么去救人?

她站起身整理沾满草屑的衣裳,便起身牵着的卢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此时若不走,再晚一些时候,便走不出去了。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要备加小心,何况是身体不怎么好的她。

入秋之后,太阳一旦下山,天黑得便快了起来。没走多久,林子里暗了下来,好在月亮已经升起,虽然光线淡薄,却总胜于无。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西决已经皱着眉头等着自己了。

营帐中周围没有点灯火,月颜也看不清楚西决到底是怎么样的神色,只听到他阴沉的开口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月颜倒也实在回答道:“在林子里睡觉,晒太阳,醒来的有点迟。”

西决上下打量着月颜,顿了顿,将她发间沾染的几根草枝取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咬牙拉着她的手直直往营帐里面走去,低语道:“月颜,你别想摆脱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就算那个人是西顾也不会。”

说这话时,西决脑子里浮现,她今日和西顾相处时笑颜如花的模样。

此时出得山林时已是月上中天。月颜看着门帘缝隙处投射着燃起篝火灯火,重如沉铅的腿已经站了两个时辰。

冷眼看着沧西决,心中苦闷早知dào

如此真不该逞强和秋落比试,直接让慕容云收拾自己的宝贝孙女比较妥当。

不过这次并没容她多思虑神游什么,一声严厉的质问已传了过来,“你难道不该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和西顾认识的?”

月颜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呆了呆,也不知dào

西决到底知晓了些什么,站在原地不吭声不言语。

西决摆足了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和凌然,呵声道:“说话!”

“我不知dào

你在讲什么,怎么回答你?”西决眯眼打量了她半晌,一把拽起她的胳膊,将腕间的桃花显露出来,过去觉得甚是美妙的描画,如今对西决来说是如此刺眼。

“你有这个?西顾也有?若不是今日他受伤,你们两个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连串的问话让月颜几乎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斟酌了一下用辞,嫣然一笑道:“你说这描画?我还真不知西顾将军也有,还真是巧,你也想要的话,我给你描画一个就是了。”

她说话间,营帐外突然一个侍卫在外通报道:“禀皇上,西顾将军的伤势已经好转,醒来了。”西决再看向她时,狭长的时风眼眸里带着了不加掩饰的愤nù

,脸上挂着邪魅的笑。

“我们一起去看看他?”说着,便拉扯着月颜朝着西顾的营帐走去。

月颜一路上眉目紧锁,分开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受伤了?按着他的武功应当是没什么能伤的了听他,一双腿倒是因为能走动了,感觉轻松不少,要是再多站一会,怕是非要在刚才跪地了不好。

快到营帐的时候,月颜心中就开始暗示莫要显得急切,只能不着痕迹地去看西顾,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点。

等进了西顾的营账里,西决并没再同她说话,她抬头环顾四周,竟然慕容云和慕秋落也在,再望着躺在毛毡上脸色苍白的西顾,心头如锤敲打,却又不得不佯装淡然的问道:“将军不是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伤成这样?”

“他为了保护朕,中了十多个身形诡异刺客匕首上的毒,一直在昏迷。”

没想到自己不过睡了半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再看西决脸上意味不明的神色,现在如果出了什么纰漏,自己和西顾怕是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月颜伸手拉着西决负在背后的手,宽慰道:“还好你没事。”

秋落今日被月颜教xùn

了之后,本就心有余悸,听到皇上和月颜来了营房,又害pà

在沧西决面前,月颜表现出什么害了沧西顾,可现在又见她对西决有情有义的模样,当真是有点矛盾的气恼。

慕容云看着这月颜浑身脏乱白色的长袍不仅被挂得皱巴巴,还染上了些草叶泥土,看上去很是邋遢,身姿却出尘淡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看清形势,倒也不是简单的女子,果真是月氏出来的皆奸诈耍滑。

西决一愣,没想到月颜开口说的话,竟然是宽慰自己的话语,再看看床榻上已经睁眼醒来的西顾,试探的说道:“你就关心西顾的死活?”

他这么一问,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对此产生了反应。心无不提到嗓子眼里,难不成皇上都知dào

了?月颜叹声道:“将军为保护皇上而受伤我自然是要关心,但刺客是要行刺的是你啊,皇上你糊涂了?”

第四十八章 破空之仞赤炎血

月颜抬头看着西决颀长英挺的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心中多少生出些愧疚。

再看西顾手腕间果真受了刀伤,刚好划开了他的护腕上坚韧的皮革,刺穿他的血肉。也不知被锦被盖住的身上有没有受伤,匕首破坏不了铠甲却能伤及腿脚还要颈部,造成一些致命的伤害,跟何况还是涂染了毒物的武器。

西绝对月颜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也不那么热切,有面色上还带点着无法相信的抗拒,对着西顾说道:“西顾,感觉可还好点?”

西顾扭头看了一圈营房,望着西决说道:“我还好只是头还有些昏沉,是我安排不周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还请皇上降罪。”

西决阴晴难辨的抓起西顾受伤的手腕,已经被绷带绑了起来,可他依旧记得上面是怎么样的图案,不温不火的说道:“你护了我,我还没奖赏你,你倒是反倒要我降罪,说出去还不笑话?”

月颜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着实有些别扭,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慕容云递了一个眼色。

慕容云自然也明了月颜看自己的意思,现在的情况怕是沧西决看出了什么端倪,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急忙开口道:“皇上,我们还没有查出刺客的来自何处,更糟糕的是,一个活的也没抓住,身形太过诡异,应该说是在沧月国从未出现过的灵敏。”

月颜听着慕容云的话,也不由的皱眉深思起来,什么人会来刺杀沧西决,岚国?被自己逼急了月然?还是其他的不轨之徒?培养一批比西顾身手还要高强的杀手,至少要有五六年,前提还是又功夫底子的人,这种情况谈何容易?

西决听到慕容云的话这才从西顾的床边站了起来,回想着今日遇刺的情景,若不是西顾武力高强,拼死保护,自己也早已命丧黄泉,这批刺客必然是有备而来,低沉的说道:“加强把守,明日回宫,全力搜查刺客。”又抬头浅笑道:“都回去吧,我们就不要打扰西顾休息了。”

他缓缓的走到月颜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拽着她的手腕道:“至于爱妃你——”瞥了眼西顾,故yì

迷眼大声说道:“今夜陪着我。”

月颜强扯出一抹笑意:“好,我陪你,我们回去吧。”

她转身就往营房外面走,在掀开门帘走出营房的一瞬间,被西决一把扯进了怀里,他将鼻子贴在她颈间一阵嗅闻,然后语气亲昵地问:“我们一同沐浴可好?”神情语气间竟是像从未怀疑过她和西顾曾经相识一般。

还没完没了了!这次月颜当真有些恼怒,指着一帘之隔的营房,皱眉道:“皇上,若是有什么话想问询我,尽管问好了!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试探我,我很不喜欢这样,很不爽快!”

她一边收回手,一边做势扯起衣袖放到鼻子下轻嗅一下,甩袖道:“我不沐浴了,你今夜爱找谁陪你,便找谁去!要是对我实在不满yì

当即砍杀了我就是!杀一个妖妃正好让谁都畅快了!”头也不会的往自己营帐方向走去。

西决在原地不怒反笑的看着月颜的背影,快步上前拽住月颜的手腕,用力的拖拽的她往自己的营房里走去。

月颜咬牙吃力的跟着他的步伐,一字也不想说,一字也抱怨,就在快进营房的一瞬间,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本能的脱口喊道:“小心!”

耳边尖啸之声响起,一道森亮的白光破空而至,晃过月颜的双目,扑地一下,眨眼的功夫,周边的侍卫的头颅就都滚落在地。

月颜死死的拽着西决的手,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留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快!太快了!完全看不到刺客的踪影。

她悄无声息地闭上眼,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心道:如今不能用看的,只能用听的了。

西决将月颜揽在怀里,当真没想到今日的刺客如此厉害,夜幕的黑暗不但没有成了他们的阻碍,反倒让他们隐藏更加迅速。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当真是刺杀的好天气。很快刺客开始了新的一波攻击,此时原本紧跟他们出来的慕容云正手持着长剑,努力的向着西决的方向靠近,月颜反手将西决护在身后,听着耳边扫过的刀锋声,带着西决一起闪躲,低声道:“听刀剑破空的声响,他们太快了,完全看不到身影。”

说着从长袖中掏出清晨绑在身上,打算用来雕刻物件的刻刀,握在了手中,她的反应也算快,手腕一动,刷的一声就听到刻刀划破衣物的声音,再细细端看刀刃上还沾染着一股血道。毕竟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刻,谁还能顾得了身上的不适?能活着总归是比什么都好的。

月颜手中防身的招式都是出自西顾的亲授,招招都是狠毒不留余地的防护,西决一见月颜的身手,心中登时跟明镜似得,当即就认定了自己今日的猜测。

一时血气翻涌,猛地推开月颜,怒言道:“我还没窝囊到你们两个护着!”说着掏出身上的佩剑和刺客厮杀起来。

月颜被这么一推,瞬时跌倒在地。不及思考的再次站起身,闭眼寻匕首破空的声响,猛然睁眼伸手拽住一个刺客的衣襟,迅速的贴身攀住刺客的身子,紧握刻刀准bèi

刺入,不想刚好对上刺客蒙面的双眸,整个人不由的一怔。

这世间还有如此漂亮的眼眸,竟然是纯粹的碧蓝色!纯净的似碧波的大海,蓝得好像可以洗涤人心灵的圣水!只是目光木然,倒像是被人控zhì

一般,就在月颜在恍神的一刹那,刺客便有机可趁的将匕首对准她的心口处,直戳而下。

月颜抬手紧握住刺来的匕首,黑色的血顺着匕首的锋利的刀刃顺流而下。

西决正持剑抵挡,不由的分神惊呼道:“月颜!”

就在月颜的血流出之际,不知为何周围正在厮杀的刺客,像是嗅到发觉到什么齐齐发出不似人类的凄厉的鸣叫。竟尖锐到让人听的一时失聪。

月颜却听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声响,只见方才准bèi

攻击的刺客,仰头鸣叫道:“她是鲛人族的圣女!”

这是自己在沧月国从未听过的语言,但莫名的知晓话语里是什么意思。

她急忙松开带毒的匕首向后跃了一步,伤口顿时处炙热的一跳一跳的抽痛,脑袋也跟着昏沉沉的疼痛滚烫。只是刺客再也没靠近自己,趁着中毒后还有一点意识,月颜抬手拿起刻刀,避开腕间的桃花描画,苦笑一声后,咬牙狠狠地扎到自己手腕的皮肉上,顿时鲜血涌出,用来保持清醒。

月颜看着四周如修罗炼狱场的战场,自己仿佛是置身其外的看客,不禁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留着的鲜血,不管是否管用,如今再苦撑下去,大家都是死局,不如豁出去试试。

她横行无阻的冲到疲于迎战的西决身边,用尽全力的拽扯着他身上的衣袍,将自己的血涂抹在上面,笑着释然的嘱咐道:“皇上,活下去,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着就拿着刻刀,加深了手腕间动脉的伤口,将血涂抹到了他的脖颈上,虽然不知dào

管不管用,但从目前的情形看从自己受伤之后,就再也没人刺杀攻击自己,刺客像是对自己血有着一种恐惧或是敬畏的心情。

西决见月颜整个手臂似被血水浸泡着,厉声阻止道:“月颜你疯了!快停下来!你在做什么?”

果真方才还在围攻西决的刺客,很快都纷纷避开西决,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的盯着月颜和西决。

见是这样的显著的效果,趁着西决还没反应过来,月颜撑着一口气,用强弩之末残败身子冲到慕容云的身边,将已经被自己血水浸透衣袖,甩抹到了他的铠甲上,迷糊中虚弱嘱咐道:“刺客似乎忌惮我的血,怕不是我们沧月国的人,以后麻烦老将军照顾好西顾。”

说完她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慕容云有了月颜血的帮zhù

,迅速的在搏斗中占回了优势,一边奋力的斩杀刺客一边怒言道:“你给我撑着!若是你死了,情况要比现在还要糟糕!”

此时因没了刺杀目标的刺客,身影如夜间的鬼魅到处窜行在山林间,像是等待什么,西决乘机跑到月颜身边,将她死死的拥在怀里,浑身颤抖的举起她依旧血流不止的手臂,再看她青黑色的脸容,奋力的嘶喊道:“月颜!你醒醒!不要睡!已经没得事了!她中毒了!快止住血,不要让它在流了,该死!不要让它流了!”

原本昏睡的西顾,被外面刀剑拼杀的声响和人们的喊叫,吵醒后,急忙坐起身,对着一直站在营房门口没出去的慕秋落质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慕秋落隔着门帘看着外面拼命厮杀的恐怖场面,眼中含着泪珠,奋力摇头道:“顾哥哥,你不要问了!祖父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让你出去!”

西顾心头一惊,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提起身边的长剑,一把将慕秋落推开,一个箭步冲到了外面,看着外面的血流成河的场面,脑中一阵晕眩,月颜!月颜去哪了!

这时西顾才分辨出方才的喊叫竟然是西决,疾步奔到他的跟前,只见沧西决浑身是血的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月颜,她白色的锦袍已经被血水浸染变成赤红色,脸容上是中毒过深的青黑色,胸口气血翻涌,只感到口中一股腥甜,噗的喷出一口血水。

第四十九章 暗夜低诉珠有泪

此时的月颜只感到焦渴的喉咙,灼热的呼息,全身难以言喻的疼痛和疲惫都在折磨着她,消蚀着她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夜的昏暗中她干裂的嘴唇翕张着,细细地碎语,却没发出声音,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dào

在呢喃着些什么。

也许这次会熬不过去。就在她那已不能算清醒的脑子里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蓦然又听到刺客那种奇怪的语言,“放qì

刺杀,带回圣女。”

失去刺杀目标的刺客,本是在树林中鬼魅的穿行得到指令后,奋身全都冲向晕迷的月颜,只见一身形似夜间的闪电的刺客,不及众人反应之势,避开所有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月颜抢到怀里,直奔向树林山涧。

慕容云厉声道:“不好,他们的目标是要抢走月颜!”

就听到月颜一声呜咽,突然刺破西顾脑中越来越浓的混沌,危机感让西顾一下子清醒过来,竟然快到能在自己眼前将人带走!他拖着已经快到极限的身体,抬手吹起一声哨音,唤来的卢马,纵身一跃,搜寻着刺客的黑影,策马追了去!

西决看月颜像是烟云一般消失在眼前,心口剧震,意识飘散的站起身,盯着西顾追去的身影,半晌没再出声,抬头望着守在自己身旁的慕容云,声音嘶哑,如同磨沙的开口道:“调遣兵力,全城搜索刺客,给我把混蛋宰相月然找来。他们两个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月颜在刺客的怀里浑身控zhì

不住地打着摆子,耳边像是有着悉悉索索的啜泣声始终不停,头痛欲裂的眯着睁开眼,只见刺客眼眸中闪着如月色莹润的珠光,一颗颗的珍珠从他的脸颊滚落,心中好笑,这中毒了还会出现如此美丽的幻觉。

快速的颠簸疼痛让月颜头脑稍稍一清,又觉得他哭的悲惨,惹得自己愈发的心烦意乱,低声问道:“你哭什么?”

感到刺客身子明显一颤,低语道:“你若真是我们鲛人族的圣女,就请你活下去,救救我们。”月颜听的一塌糊涂,虚弱的怎么也张不开口在言语什么了,昏昏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等到月颜醒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环顾四周像是在山中的某个岩洞中,她紧攫着一丝清明努力的靠着石壁坐好,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摘下黑色面罩的刺客,声音沙哑的说道:“你的双眸真好kàn

,你要杀我还是要救我?”

那少年刺客被月颜的突然开口吓得立即噤声,将头深埋在膝盖间:“我不想杀人,可是我却无法摆脱主上的控zhì

,和你在一起我脑中就会变的清明,你身上的血有神灵的气息,你是鲛人族的圣女,你定能救我们。”

月颜不自觉收敛了浊重的呼吸,努力凝神屏息的仔细观察着黑暗中少年,低头道:“这么说你就是传说中的海国鲛人?”

这少年没有再回答,大约是见月颜精神好了点,伸手到腰间摸出了一个小瓶子丢到月颜身上。月颜拿起掉在身上的东西,打开小瓶盖,又疑惑地放到鼻尖嗅闻,一口将瓶子里的东西喝光,吃力的开口道:“谢谢你的解药。”

安静的洞穴里,凝神听了听四周的动静,除了对面人沉重的呼吸声,再没其他响动。频率不同的呼吸声此起彼落,少年始终没再开口说话,就在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踢打着岩壁,震得石缝间的泥土簌簌地从头顶掉落。

是的卢马的声音,月颜和少年,同时睁开眼睛,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彼此心中的震惊。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坐不住了。

月颜见他要起身的模样,想到他那异于常人的攻击速度和西顾的伤势,终是没有忍住,威胁道:“让他进来!你要是伤害了他,就别想让我救你们的人!”

少年也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果真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不再动弹。

夜色黯沉,什么都看不到,月颜只是觉得有夜的寒冷被挟带进来,西顾身上带着肃杀的气息,让少年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西顾进了洞穴就看到有人倚在湿冷的石壁上,月颜立kè

开口道:“我没事,不要伤害他。”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西顾急忙凑到月颜身边,借着月光凝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气息粗喘的急急低声询问道:“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月颜抬手指对面的分辨不清的少年,有气无力的说道:“他已经给我简单的包扎了伤口,解药也给我吃了。”

西顾不再言语,沉默又小心翼翼的将月颜搂抱在自己怀里,感到她的身体仍然发着烫,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担忧的低语道:“你在发烧。”

月颜眉目紧皱,伤口仍然抽痛着,但是现在不是她一个人,西顾来寻她了,夜幕的黑暗再不能将她无声无息地湮没。

“这山洞太阴冷了。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少年在喃喃地念着,然后是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我去把你们的马藏匿起来,主公会派人来寻我们。”说着,他就快速的冲出洞穴去掩盖行踪。

西顾揽住了月颜的肩膀,两个人更紧地依靠在一起。手腕处剧烈的疼痛一波波袭来,月颜却咬紧牙哼也没哼一声。不能再让西顾担心了,她贪恋的抚着西顾身上冰冷的铠甲,驱散着身上的炙热,低声道:“西顾,我不会死。”

他用额头抵住月颜的额头,坚定又柔情的说道:“我知dào

。”

月颜烧的通红的脸颊蹭着西顾冰冷的脖颈,喃喃低语道:“皇宫我不回去了。”她将西顾受伤的手,吃力的托放在自己怀里,摩挲着手腕上面自己描画的桃花,又开口道:“西决他发xiàn

了,他那么聪明,竟然能这么快就察觉到我和你之间的情愫,在今夜的打斗中,我防身的武功是你教的,他看出来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就让他以为我死了吧。”

西顾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宽慰道:“好,等你伤势好点,我来想办法。”

她和西顾一夜未睡,大约是被冰冷的铠甲汲取了多余的体温,黎明的时候月颜身上的烧已经消退,而少年一直守在洞穴口,侦查着周围的敌情。

清幽的曙光投射到洞穴的时候,月颜深喘了两口气,少年拿着树叶收集到的草叶露水拿到她焦渴的嘴边,喝下水,才让她觉得稍微好过了一些,抬头对着西顾低笑道:“我们出去吧,我想呼吸了几口洞边的新鲜空气。”

一夜的光景,西顾俊美的脸容上生出一圈青色的胡渣,见月颜精神好了点,低眉柔笑道:“好。”

出了洞口,月颜这才彻底看清这少年刺客的脸容,脸孔脏污,夜行衣也破败不堪,但仍然能从那带着,稚气的眉眼看出不会超过十五岁。

让人惊叹的不仅眼眸是蓝色,脸容更是让人难以相信,不同于西顾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美,这少年的美竟然带这雌雄难辨神mì

感。

月颜不由倒吸了一口清晨的凉气,低声道:“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美貌的人。”

少年摸着脸容,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我们的族人都是这样的模样,见多了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西顾看着少年,不客气的询问道:“你们为何要刺杀沧月国的皇帝?”

少年低头思忖片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恳求道:“我们也不想杀人,只因我们十多个人身上都有鲛人族的血脉,他们便把我们抓来训liàn

,控zhì

我们的神智,目标就是用来刺杀沧月国的国君。”

沙沙的草叶晃动声传进耳中,打断了西顾和月颜的沉思。一个圆锥状蛇头钻出洞边的草丛,瞪着两只眼微微的透着凉光,吐了两下须,然后慢悠悠的地往这边滑来。

西顾下巴点着那条蛇,对着少年指挥道:“去把蛇给我抓来!”

少年利落的将手卡在蛇三寸的地方,扯住它的身体,在蛇尾受惊卷上他的手臂时,西顾腾出抱着月颜的手,掏出身上的匕首,利落的朝着少年卡在的三寸地方下刀。

“啊”少年惊呼出声,颤抖的拽着已经软软垂下的蛇身,不知该如何是好。

“刺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窝囊。”西顾一把夺过蛇身,递到月颜嘴边,哄劝道:“乖,把这蛇血喝了,对你有好处。”

月颜有些抗拒的看了眼蛇身,又看着西顾,闭眼狠下心的咬了下去,温热的血液流进了嘴里,很快身体就有了反应渐渐暖了起来,被失血,饥饿,高热等耗尽的体力终于得到补充。

稍稍缓过劲来的月颜,看着西顾手腕上包扎的地方渗出血来,将蛇推倒西顾的跟前,低声道:“你也喝点吧。”

西顾继xù

喝了两口,随手将蛇丢到少年怀里道:“去烤熟了,再拿过来。”

少年明显被月颜他们这样的举动惊吓到了,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眸中布满惊恐,打了个哆嗦,低头自顾自的去烤蛇去了。

月颜见少年走远后,才开口问道:“西顾,我们现在怎么办?”

第 五 十 章 出行必备的流光

西顾垂下眼睑,抱着月颜坐在山洞口,抬手轻缓的抹去她嘴边的血渍,柔声道:“既然能有第一波刺客,就会有第二,第三,直到把西决死了才会罢手。他是我皇兄,我不能不管,除了你我什么都能给他。”

月颜一怔,抬手摸着西顾脸上长出的胡子,温婉一笑,柔声道:“傻子,我有你也足够了,看来我们真的要想办法救出或是处理掉那些刺客,现下必须找到源头才行。这些鲛人的行踪太过灵敏,已经不是我们常人所能控zhì

的了。”

“你们凡胎肉体,当然打不过鲛人,这鲛人可是属于三不管的生灵,不属凡间凡人,不属于妖魔,不属于神界,鲛人族不仅貌美擅歌,鱼尾人身,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宝贝的很呐。”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两个人齐齐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银月从天而降,似银白色的落花从天飘落,衣袍自下而上的翻卷而起,如空中滚涌的白云,手持着羽扇站稳身形后,笑眯眯的盯着月颜道:“鲛人在水中都能如鱼得水的穿行,若是生出双腿自然比凡人要灵敏几倍,他们能找到鲛人做刺客,倒也是下了苦心。放心吧,那些鲛人定是伤不了你,反倒是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们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月颜看着银月潇洒的姿态,气不打一处来的抱怨道:“你出来的真是时候,托你吉言,昨夜已经试过了,要不是我受了伤,还真不了解知dào

自己的血这么管用,还能避开鲛人的攻击。话说回来,总不能让沧月国的人都拿着我的血来躲避击杀吧?”

银月慢悠悠的摇着羽扇,打量了一下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月颜,皱眉耐心解释道:“都说我不能参与你们凡人的事宜,更何况有你在,他们定是死不掉的,最多就是挂彩重伤。”

就会说风凉话,感情不是他失血又受伤,月颜斜瞥了一眼银月,询问道:“我怎么就不知dào

月氏一族还出什么鲛人族的圣女?”

银月轻哼一声,自傲的说道:“你可不是什么圣女,别听他们瞎扯,天机不可泄露,反正鲛人见了你都必须敬你,哪怕是海皇见了你也是如此。”

月颜挑眉看着像是吹牛的银月,将信将疑的开口道:“瞎扯,我要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也不至于变成这副德行,等等!”她拿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伸出手指着银月和西顾,恍然大悟的又道:“这么说若是我把这十几个鲛人救了出来,他们就都要听我的喽。”

银月见师尊转世成凡人实在脓包,憋屈的慌,也就顺水推舟的提点一下,挑眉对着月颜贼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这可是你自己猜出的,我什么都不知dào

。”说着转身拿着羽扇指着天空,仰头说笑道:“哈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宜私奔,交友,收鲛人,吃蛇肉——”

吃蛇肉?!

月颜无语的顺着银月瞟眼的地方一看,见到那鲛人少年,手中捧着一大片半黄不绿的阔叶走到自己面前,把蛇肉成片放在上面,果真刀工被训liàn

的非常了得的刺客,片儿出来的蛇肉晶莹剔透,在阳光的投射下薄而透亮。

被烤熟的蛇肉味道鲜美,月颜伸手拿上一片放入嘴中果真是熟的!惊诧的看着少年道:“你点火烤的?”

少年极不情愿的开口道:“我看起很蠢笨么?既然是刺客总会带着棱镜,对着光焦灼了一会,快尝尝好吃么?”

月颜点头道:“记得把残害都处理掉,总不能这么快就让人发xiàn

行踪。”

伸手又拿起一片蛇肉放到西顾嘴边道:“他的手艺真好。”

银月见他们吃津津有味,抿了一下双唇,轻咳一声道:“我也尝尝。”说着就拿手抓了一大把,极为优雅的像抛掷花生米似得一片一片的往嘴里丢,冰冷滑腻感立即让他甚是满足的吧唧起嘴来。

月颜看着银月又要伸手来抓剩下的一半蛇肉,毫不留情的用力打了一下伸过来的手,皱眉道:“天涯,你不觉得从两个受伤的人手中抢肉吃比较可耻么?”

银月早就习惯了这种抢别人吃食的事,毫不迟疑地把剩下的白花花的蛇肉,抓住手中,当着她的面,一下都塞入口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嘟嘟囔囔的开口道:“这还不够我吃零嘴的,不要太小气了。”

月颜看他吃的那么香,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扁着嘴看着一直没开口的西顾,抱怨道:“你也不拦着他。”

西顾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头月颜的头发,这才对着银月开口道:“和你求个疗伤圣药,回头让这美少年给你烤个够。”

少年看着西顾,疑惑的指着自己道:“你是说我么?”

月颜看着少年的清澈无辜的眼眸,不忍的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好厨子。”

然后冲着银月喂了一声,伸手讨要起来。

银月看着一脸奸诈的西顾,和理直气壮地月颜,又看看美少年手中捧着的几片蛇肉,大方的从身上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塞到月颜手中,开口道:“你们两人一人一半,多的不给,不许只给一个人吃!把你吃的成了仙,我的篓子就捅大了。”

看着月颜欢喜的将药丸撇开,分给西顾的明显比她自己的要大的一份,银月心中不由暗暗不平道:就这点最像师尊,好东西从没多给过自己也就罢了,一共就五个徒弟,对自己永远是最抠门!

西顾接过月颜给的药丸后,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立kè

将自己的药丸塞到了月颜的嘴里,好笑的拿上月颜手中剩下的药丸,乖乖的吃了下去道:“傻丫头,我伤势不重,你快些恢复我才能放心。”

月颜又好气又好笑的抬手扯了一下西顾的脸皮,才把自己口中的药丸咽了下去,顿时便感觉身上不再那么困乏无力,伸手解开昨夜少年给自己包扎的伤口,竟然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不禁对着银月感叹道:“果真是神药,这是你自己研制的?”

银月还没有从回忆少卿师尊偏心的行径缓过神来,听到月颜这么问,答非所问的回话道:“为什么偏偏就对我这么小气,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

月颜也不知银月在感慨什么,对着少年询问道:“可有名字?”

少年低头憨笑道:“我叫流光。”

月颜好奇的问道:“流光,你能将你的同伴唤到这里么?”

流光垂下双睫微微垂,失落的开口说道:“估计现在他们在到处寻我们,主上的任务是活抓你,昨夜我没有把你带回去,主上定会让他们来寻你。”

西顾皱眉问道:“他是怎么对你们下达刺杀指令的?”

流光脑中回闪着那些痛苦的记忆,双拳紧握的咬牙回答道:“在执行任务之前,他都会给我们吃下一个药丸,然后用音律来控zhì

我们,音律的频率是只有我们鲛人族才能听得到的声响。”

让心地纯善的鲛人,为了他人的私欲去杀人,对于鲛人来说是最大的羞辱和折磨,想着自己的伙伴们每每想起手刃他人,无不是垂泪难止的情景,流光感到愈发的痛心,鲛人珍贵的明珠眼泪,哪一颗不是为了逝去的生命而流?

西顾没有看到今夜他们的行刺行动,只了解刺客的身手,看着现在能自如谈话的流光,又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清醒的?”

流光虔诚的望着月颜,跪在了她的面前,埋头回答:“圣女被我的刀刃所伤,流出来的血催动我醒来,她的身上有我们不能抗拒和诋毁的血液,是神灵赐予我们生的力量。”

银月听到流光的讲话,心头一惊,这鲛人族是融了魔神少卿师尊身上的血液,才得以有了生命的生灵,自然对转世成人的少卿,也就是月颜无法抗拒,再讲下去傻子都能猜出来月颜是神君转世了,急忙插话道:“鲛人族的事,我暂可以插手,过了这山头有个村落,我们安顿好从长计议。”

西顾点了点头,想着能有仙人帮忙,自然会轻松许多,爽快的答yīng

道:“好,我们先安顿到村落。”

月颜听到就这么做了决定,利落的脱下自己沾染着满是血迹的外袍,从西顾身上取下一把匕首,拔出外形花俏的鞘,薄刃泛着雪芒,看上去是个好东西,将自己受伤那只手的袖袍全都拉成了细条的绸带,给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一条道:“以防万一。”

将跪在地上的流光扶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给流光手里多塞了两条道:“万一遇到鲛人,将这个绑在他们身上。”

流光谨慎的月颜递给布条收好,好kàn

的眼睛里溢满泪水,自责得快要哭出来,低头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圣女大人。”

月颜揉了揉流光的头发,才发xiàn

他的头发还是似海浪一样卷曲,笑眯眯的说道:“叫我月颜便好,果真是精贵的生灵,就该属于那纯净无暇的海洋,沾染了尘世,反倒是害了你们。”

终于流光的泪珠不受控zhì

滚落而下,泪珠化作珍珠,如骤雨而过,乱撒在草地间。

西顾俯身捡起一颗圆而饱满莹润的珍珠,唏嘘道:“得,我们连私奔逃跑的路费都有了,流光果真是出行必备圣品。”

第五十一章 夕阳西下几时回

月颜见不得这长得娇滴滴的流光哭的这么伤心,宽慰了流光好一阵子才停歇下来,看西顾和银月还在埋头的拾捡地上珍珠,收获颇丰的都装到自己的腰包,抱怨道:“喂!没良心,你们就忍心看着他这么哭。”

银月将自己的珍珠收拢好,撇嘴道:“是你惹哭了他,现在反倒说我们没良心起来。”

月颜语结的轻哼一声道:“懒得和你计较。”

见流光已经不再哭泣,西顾也就不再客气的说道:“流光去吧,的卢马牵来。”

流光“哦”了一声,把藏匿好的的卢马牵来出来,西顾对月颜说道:“我们不能骑它了,会暴露行踪。”说着从流光身上抽出他的匕首,递给流光命令道:“用你的武功在它身上划几刀。”

流光手持着匕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健美聪灵的马儿,怎么都下不去手,低头道:“将军大人,我做不到。”

银月站在一旁看着为难的流光,猛然想到自家的小师妹千月也是这样拿不得刀剑,见不得打斗,没出息的模样,嗤笑一声,一把夺过流光手中的刀,飞快的对着的卢马的刺了三四刀道:“以后还是别指望他拿到刀了,干什么都不痛快,反倒耽误事。”

的卢的久经沙场的战马,这点小伤小痛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莫名其妙的挨了几刀子,此时正愤nù

而又躁动不安的盯着银月,鼻子中喷着粗重的气息,前蹄在草间摩擦,若是西顾勒着缰绳,怕是早就冲撞他了。

月颜刚想走过去安抚的卢的情绪,就见银月扭头就给的卢丢给一个震慑的眼神,传言龙生九子饕餮最为凶暴乖戾,当即的卢就安分起来,西顾松开手中的缰绳,淡然的拍了几下的卢的额头道:“回去吧。”

的卢乌黑溜圆的眼睛,盯着月颜和西顾看了许久,低头在月颜脸上蹭了蹭,便没入了树林。

西顾脱下将身上的铠甲丢弃在一边,叹声道:“我们要想办法换身行头了,就这样进了村子太多招摇,刺客没引过来,反倒是会把皇兄他们引来。”

“这个好办。”说着银月拿着羽扇对着流光一挥,瞬时黑色的夜行衣就变成了黑色的普通衣袍,拿着刀在流光的衣裳上划了几刀,嘱咐道:“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你家老爷和夫人仇家追杀,特来荒山中避难。”然后将方才拾起的珍珠放到流光手中五六颗道:“有人询问就送他们一颗,跟他们说莫要张扬便可。”

流光抬头看着所有人,除了银月一尘不染的模样,其他人皆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那你呢?”

银月摇着羽扇,身形奇异的若隐若现渐渐消散,飘渺的开口道:“你们看不到我,我却可看到你们,放心好了,等你们安顿好了,我自然会出现。”

月颜和西顾麻木的看着银月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不见,西顾对着呆傻的流光道:“我们出发吧,天黑之前要赶到村子里。”

流光惊奇的问道:“将军大人,他真是神君?”

西顾淡然的脱口答道:“他是神经病。还有记得要叫我们老爷和夫人。”

突然周围就响起银月的气恼的声音:“喂!不许说我坏话!别以为我听不到!”

西顾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将月颜横抱在怀里,就朝着山头走去,月颜在他怀里撇嘴道:“我还能走山路。”

脚步依旧没有停下,语气里带着几分坚持与霸道的说道:“我知dào

,你一夜没睡,身子也不是太好,还是在我怀里睡会吧。”

月颜知dào

自己拗不过眼前的这个傻子,心疼的说道:“你也不是一样?”

西顾这才停下脚步在月颜的脸上亲了一下,耸了耸肩,媚眼流转的迷眼笑道:“你是我夫人,被我惯着是理所应当的事,好好睡你吧。”

就是个逞强的笨蛋,月颜抿着双唇故yì

将自己冰凉的手探入西顾的衣襟里,捉弄道:“夫君可还受的住?。”

寒气瞬间渗入西顾温热的身子,他闷哼了一声,不禁打了个冷战,抱着月颜坐在了下上,唇角不由微微地扬起,宠溺的说道:“淘气。”就将自己的衣襟扯开些,摸着月颜两支冰凉的手,全都塞到怀里面给暖和起来,嘱咐道:“不许拿出来,你烧热刚退去,虽吃了灵药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时月颜抬头望着西顾英气逼人的五官,魅惑而立体,薄唇紧紧的抿着,本是柔美的脸容因生出了胡子更显的充满令人痴迷的阳刚之气。

双手这样直接的接触,搂抱着他高挑精壮身躯,还是第一次。仿佛西顾身上的温暖的体温都传到了自己的脸上,感到一阵的烧红,羞涩得低语道:“你上一世定是个狐媚子,做什么都这么勾人,到了村里别让什么村花再看上你。”

西顾边走边逗趣道:“放心,等你去了人家村里,定会把村花排挤的一个都不剩,我还要照看着你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免得被人拐跑。”

“贫嘴,流光!你若闲的没事给我寻些枯草杆来,我给咱们家的老爷还有你,编个面罩,免得让你们祸害相邻去。”分明是气恼的语气,月颜脸上却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流光在后面像是小尾巴一样小心谨慎的处理着他们的一路上的行踪,听到终于有自己能办到的事,欢快的凑到月颜跟前道:“荒草的编出的东西太过粗糙了,不如用我的鲛丝给我们做面罩。”

说着就从嘴中轻轻吐出一缕接着光线才能看清的晶莹剔透的丝线,又从身上取出细小的如针的工具,给开始编制起来,鲛绡,入水不濡,月颜拿着流光的递给自己的鲛绡,失笑道:“你也太实在了,这种轻柔的料子给我用倒是合适,用在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身上非把村民吓坏不可。”

到最后还是让流光寻来两款木头,给西顾雕刻了半面桃花的面罩,而用鲛绡给流光遮住了碧蓝色的双眸,反正他也能听到,更何况鲛绡看着似普通的白绸缎却透光。

黄昏的时候,西顾抱着昏睡的月颜抵达了一处荒僻村落。村子叫回榆村,位于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土地贫瘠,多嶙峋怪石,村民穷困,只有一条道通往山外。

西顾他们是被一个山林中遇到的猎人带过来的。猎人是回榆村的人,见他们三人落魄之极,瞎眼的仆人流光,被毁去容貌的西顾,再看怀里还抱着个浑身血渍的小娘子,又听了流光的讲述,摸着泪,深深叹了口气,拿了颗流光手中的珍珠,就把他们领回了村。

村子不过二三十户人,大部分住在谷心的平地,也有几户住在山中。带他们来的猎人当听到西顾说想在此地住下的时候,便积极帮他们东奔西跑地安排。流光拿着珍珠跟村长和所有村民都打好了招呼,又喊了些人帮着把一座早已无人居住的房屋收拾出来,该补的补,该修葺的修葺,不过一天的时间,西顾他们就有了自己的落脚处。

那房子其实不错,石基木梁,虽然是土墙,但夯得极坚实,连裂口都没看见。三间正屋有厨房还有柴房,有雕花的木窗,还有一个宽敞的农家院子,虽然已有些破旧,但仍比该村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好。

但猎人最开始并不赞成他们住那个房子的,特别是看了眼西顾怀里还抱着个小娘子,他说他们真想留下的话,可以请大伙儿帮他们新盖三间屋,毕竟拿了他们的钱财,只说这屋子晦气,原先屋子的主人的娘子病死了,丈夫伤心欲绝也就跳崖殉情去了,村子里的人觉得这屋子不吉利,因此才荒废起来,没想过去动它。

对于此,西顾倒不是很介yì

,对于他们来说有一个落脚处就不错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村子里民风淳朴已经值得自己庆幸了,而且这样院落的格局和月颜南浔家中的格局很像,她定是会觉得欢喜几分,于是就这样坚持住了下来,猎人叹声的多叮嘱几句,便告辞了。

在进去之后,看着屋内留着的原主人曾经用过的家具,茶桌,椅子,柜子,有锅碗瓢盆,被褥衣物都是村民自行拿来自家干净的物件,现在一应俱全,还真有点像是新婚夫妇的屋子,而且还被村名打扫的干干净净,流光和西顾心中再次升起庆幸之感。

流光又把三间屋子里里外外都规整了一遍,拿着猎人送给他们的几只野鸡,去了厨房。

西顾抱着月颜徒步走了一天山路,现下终于能歇息一会,将月颜放到床铺上,给她盖上锦被后,才发xiàn

村名送来的被褥还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嘴角不由得挂起一抹笑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子,直起身给她掖好被角,然后转身出了门。

再次推开柴扉时,他已经提着木桶烧了热水来准bèi

让月颜醒来泡澡。轻轻的摇了摇月颜的身子,在她耳边柔声道:“月颜,醒来了,沐浴吃点东西再睡。”

月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把拉住西顾的手,再看四周的环境,窗外已经昏黑一两下闪烁的星光,面对安静而陌生的一切,顿时清醒不少,问道:“你们都安顿好了?”

西顾眉眼带笑的点了点头,宽慰道:“我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叫你起来,回头给你细讲。”

月颜也不去理他,微微皱起的眉,瞪了一眼西顾,指着屋中冒着热气的木桶道:“总是这样,醒来你什么都准bèi

好了。”

西顾什么也没说,不吭声地坐在月颜身边。他不得不承认,当看到月颜安然的和自己撒娇的那一刻,那从昨夜悬吊了的心这才便落回了原处,低嘟喃道:“我最怕什么都准bèi

好了,却没有你。”

第五十二章 朝开暮落木槿花

“趁着水还热着,快些去吧。”说着西顾便站起身准bèi

往屋子外面走。

“你去哪?”月颜拽着西顾手问道。

西顾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语气轻柔地说:“我在外面等你。”月颜依旧拽着西顾,便没再说话。

好一会儿,月颜红着脸脸支支吾吾开口道:“不如,一起吧。”

说着便拉着西顾走到浴桶旁,她将手伸进水中轻柔的撩拨了一下,发xiàn

还是滚热的,垂下眼帘,如烟如水的眼波下滑过静谧的幽思,经过片刻,下一刻她已脱得只剩下肚兜亵裤,然后也跨进了桶。

西顾微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旁边,似截木头,就看着眼前月颜将一勺又一勺的热水由上往下浇,头发、睫毛、脸庞……湿淋淋的一片,白雾水气弥漫开来,如层层的云纱遮迷住一切。

在西顾的记忆中,除了那次在树林里意乱情迷,两人便从未这样亲密过,月颜见他还在原地傻愣着,托带着水便站起身来,准bèi

为西顾解开衣裳,这时西顾像是被惊醒一般,按住月颜的手,声音燥热涩哑的说道:“你先进去,别着凉了,我自己来。”

也学着月颜穿着亵裤,却依旧遮掩不住完美的身材,月颜知dào

他的俊美并不仅在于那张看了会令人痴醉的脸,而是他整个人散发的高雅的阳刚气质。因为多加了个人,桶中的水便漫了出来,流到地上。

月颜一边将湿透的肚兜和亵裤挂在桶沿上,给他卸下发冠,一头华丽黑缎般的长发迤逦散落,然后拿起帕子开始给他轻轻擦拭着身上,一边缓缓的说道:“怎么好端端的没话说了?”

手指轻轻划过他肩上一块圆形凸出的伤疤,看得出那是箭伤。这才发xiàn

给他那一身高雅出尘的衣服下,竟掩盖着数不清的丑陋疤痕。他既然曾经统率三军征战沙场,又怎么可能不受伤,他是沧月国的凌风公子,西顾大将军。叹声道:“你不说话就是嫌弃我喽?”

回想起来,她和他之间,过往的相处都是雕青刻画,吟诗作对,戏耍郊游,哪里还谈论过什么亲人,志向,若是他人家的娘子知dào

自己的丈夫好才华,好武艺,哪个不盼了相公争取个功名,偏偏自己当初竟然还想着和他做一辈子的雕青师傅,木匠师傅。

西顾只是蓦然伸出手从正面抱住月颜,紧紧地,仿佛想抓住什么似的,开口道:“月颜可曾后悔认识了我?”

月颜困惑的看着西顾,脸上挂着甜美诱人的笑意,问道:“我为何后悔?”

西顾见她笑的越美,越发觉得心口收缩的刺痛,垂眸低声道:“是我害了你,皇兄手中你的画像是我让风影拿到金陵给你做衣裳时绘出的,只是没想到会让月然看到,这才让他寻到了你们一家子。若不是我,可能现在你还在南浔和太傅他们欢快安然在一起,有如意郎君,父母安康——现在的你不似从前那般爱笑,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西顾这么一说月颜才想起,当初西决给自己看画像时的情形,难怪那画会如此传神,除了西顾还有谁能把自己巧笑嫣然的神情,描绘出来?情深至此,何来害不害之说?

月颜咬着双唇,不吭一声,水珠滴溅在眼眸里,分辨不清是泪还是水珠,双手捧起他的脸容,笑着一字一句柔情的说道:“那幅画我很喜欢。不必放在心上。我现在不是有了如意郎君了么?爹娘也马上就能就出来了,其他的就都忘了吧。以后我的笑是你的。”

这时西顾搂着月颜凝视片刻,身上还带着水的站起身,将她从水中抱出来,月颜惊呼道:“还没洗完呢。”

“待会再洗,你都这副模样了,当真看的起为夫的定力。”就那样滚到炕上。他吻着她,舌缠绵着她的舌,尝尽世间甘甜。

两人长长的青丝垂榻蜿蜒,缠绵地拂动在彼此周身,细语的柔情,暖帐内只剩低低的喘息与无止无歇的纠缠。

月颜被西顾折腾到五更,才昏昏沉沉地又睡去,临入眠之前都能感觉到,西顾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他摸她眉眼,说那是他的,永远也不准别的人再碰。他说她是他的,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不管月颜听到还是没听到,真倒有几分魔障的样子。

想到他就在自己身边,月颜的唇角不由微微地扬起,蜷缩在他的怀里,安然的睡了来。西顾也就安静了下来,就这样将她揣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平缓了呼吸。

再醒来,发xiàn

床边多了一个炭盆,窗外已经日上三竿,屋子里暖和的似春日,月颜愣神的看着床边的木槿花,迷迷糊糊的低声道:“这花朝开暮落,坚韧的让人心疼。”

西顾早已醒来,披着外袍,乌发倾散,斜卧在床铺上,宛如画中月仙,谪仙的神韵间却透出悱恻的三千柔情,低沉的问道:“我清晨出去随手给你摘得,怎么,睡不着了?”

月颜稍微动弹下,就觉全身一阵散架似的痛,她本就体质羸弱不少,被眼前的人折腾了几乎一夜,身体自然扛不住,此刻皱着眉头,抿了抿唇,埋怨的看着西顾道:“比受伤还要折磨人。”

西顾脸上原本白晢的脸上泛起醉红,将月颜揽在怀里调笑道:“这么说你往后磨人的日子是不会断了。”

月颜红着脸推搡,嗔笑道:“没正经。”

西顾拿起早已准bèi

好的一套村妇的衣裳,道:“夫人还是起来,吃些东西吧。”

也不知何时竟喜欢上了给自己穿衣裳,月颜也就没推脱,红着脸任由他摆弄着。

西顾看着她凝脂的肌肤上,昨夜自己留下的悉悉索索吻痕,情不自禁的俯身又舔舐起来,月颜身上一颤,抬头就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自己开始快速的收拢起衣裳,瞪眼道:“果真跟话本子一样,色胚子一个!”

三两下就穿好衣裳的月颜,拿起自己的发簪随手绾个妇人的发髻,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见院中的格局和南浔家中的很是相似,脸上不由的挂上了笑意,又见流光在院中出来进去的像蜜蜂一样忙碌着,开口询问道:“流光,你在忙什么?”

流光看着精力充沛的月颜,放心不少的说道:“村民送了些瓜果,蔬菜,我把它们搬进厨房。你也来厨房,我有昨夜就弄的鸡汤和吃食。”

“好。”

西顾见月颜欢快的进了厨房,这才转身进了屋子穿戴起来猎人送自己的衣裳,当真有了几分平民农户夫妻的清闲。

与山谷宁静安然的一切相比,班师回朝西决的御书房里却风云暗涌。

首位坐着沧西决,而两旁的看椅上慕容云在左,月然在右,屋子里静的可怕,西决深不可测的双眸里迸射着凌然威慑光芒,上下打量着月然,轻哼一声道:“我想宰相大人是不是交代一下?无双和凌风私逃的事了?”

月然斜的瞥了眼西决,低吟道:“皇上据我所知,无双是被刺客掳走的,而凌风西顾将军可是奋身和刺客搏杀,去救娘娘去了。”

慕容云这时也插科打诨的说道:“皇上,老臣也是亲眼所见,凌风西顾将军可是去救娘娘去了,怎么能是私逃呢?”

西决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手在桌案上来回敲到,看着两个老东西今日一唱一和的配合着,心中更是苍凉一片,感情都在耍他一个人喽?步步紧逼的说道:“宰相大人看来是不见黄河不死心,铁了心不和我说实话了?”

月然一脸坦然道:“老臣说的可都是实话。”私逃?怎么可能?月浩夫妇还在自己手里,谁能逃出自己的掌心?只怕月颜和沧西顾是在外面遭到了截杀才是真。

西决一边从书按上拿出当初描绘月颜的画卷,一边漫不经心的陈述道:“月颜家住南浔,与她一同生活的父亲是我们沧月国的太傅月浩,其母是岚族的派到我们沧月国的细作莫青梅,你说是不是巧了?三年前我的好皇弟,我们沧月国的大将军沧西顾也去了南浔避世散心,要是我没算错的话,那时我们的无双娘娘年方十二。”

说完西决一脸看戏表情的盯着慕容云和月然有些微变的神色。

月然心头一惊,想到自己后续的事都安排妥当,身份什么根本无迹可寻,绝不可能出什么纰漏,扭头望着西决的双眸,坚定的反驳道:“皇上,你糊涂了,我儿月浩已经死了,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她的母亲也因生养她时,命薄死了,更何况她一直在金陵的城郊别院里教养,怎么可能去南浔?”

这种情况下都能岿然不动,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到底是贼相,西决一脸唏嘘的开口道:“宰相大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把月颜的一切都掩盖的天衣无缝,可惜了,你忘了,我找不到月颜的线索,可以从西顾这里查起不是?你总不能屠杀了整个南浔小镇不是?他们两个那样的风姿,只要开口一打听谁说不出个一二来?”

月然轻哼一声,想诈我?门都没有!挑眉道:“哦?皇上可有证据和证人?拿出来给我瞧瞧也好,我倒要看看谁敢毁谤当今的皇妃?”

西决当即厉声道:“来人!给我把南浔的玄风传上来!”

第五十三章 若安好莫再复返

只见门外的侍卫带着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少年进了屋子,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一双溜圆的眼眸像是会说话,端得是个体面伶俐的孩子,见到西决便跪在地上行礼道:“草民玄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西决倒也没绕弯子,直接拿起桌案的画卷,啪的一声,自上而下垂落铺展开来,问道:“可认识画卷中的女子?”

玄风抬起头望着画卷里的女子,眼中闪着亮亮的眸光,每次从西顾家出来她的脸容上就挂着这样好kàn

的笑,脱口喊道:“月颜!她是我自幼相识的挚友,只是将近快一年也没她的消息了。”

西决看了眼不吭声的月然,又询问道:“哦?你可知dào

她去哪了?”

玄风低下头失落的说道:“草民不知,大抵是和自幼就订亲的相公回老家成亲去了。她和我说过及笄时会和西顾成亲,还说唤我喝喜酒,谁知突然就没了踪影。皇上识得她?”

只听到啪的一声,月然拍着椅子的扶手,怒目圆睁的盯着玄风,气恼的威胁道:“从哪来的信口雌黄的小儿!在御书房前胡言乱语!看清楚了!这可是我们沧月国的无双娘娘!”

慕容云更是反应激烈的噌的站起身,呵斥道:“什么西顾不西顾的!你看清楚了!这可是皇上一年多前以沧月国帝后之礼迎娶的无双娘娘,岂容的你这乡野小子玷污?诋毁?!”

玄风被吓得一下愣住神,怎么好端端的月颜变成了皇妃?还是民间传言荣宠之极的无双娘娘?那西顾怎么办?再想想月颜也是在册封皇榜贴出时从人间蒸发的,这下玄风才明白过来,皇上召见他是为了什么,当即便改口道:“皇上容草民再看看画卷。”

说着他就细细的端看了一遍画卷,低头愧疚的说道:“皇上,方才是草民思友心切,一时猪油蒙了心,画中的女子只是与我的友人长相相似罢了,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怎么可能高攀上宰相府的嫡孙小姐,当今的无双娘娘。”

这画卷里本就是一个女子的画像能看多久?还需yào

细看?西决轻哼一声道:“玄风,你若是不说实话可知自己犯的是什么罪?”

玄风身子一怔,紧咬的双唇,欺君之罪,自然是要灭九族,自己本就是阿爹拾来的孤儿,前不久阿爹也去了,现在还哪来的九族?若无双娘娘真是月颜,她岂不是罪过比自己更大?细想起来这些年见过月颜脸容的也没几个人,月浩师傅,青梅伯母,还有西顾——他下定决心的将自己的头深埋在冰凉华贵的地板上,坚定的回道:“草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这画像的人我不认识。”

西决将手中的画卷愤然的弃置在地上,一脚将跪在地上的玄风踢倒,指着月然道:“两个老匹夫真当我是傻子戏耍不成?她是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朕,我还是分辨的出!月然你最好明日给我把月浩和莫青梅送进宫里,否则我就以无双私通之罪,降罪于你们月氏一族。”

又盯着慕容云道:“还有你!当真是我的好外祖父!西顾是兰妃的儿子!我才是你的女儿!已故的皇太后的儿子!沧月国的皇帝!你最好给我抓紧搜查刺客,把他们两个给我找出来!否则也休怪我不讲情面!”

说着他就甩着长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瞥了眼身后的两个人,对着侍卫大声的嘱咐道:“给我将玄风照看好了!若是死了就算在这两个老东西的身上!”

月然和慕容云站起身,行礼道:“恭送皇上。”

见西决走远后,慕容云肃然的盯着月然,鄙夷的开口道:“贼相,自掘坟墓的感觉怎么样?若不是看在西顾和你家月颜的情面上,我看你今日只有哭的份了。”

月然挺直了身子,摆弄着自己身上褶皱的衣袍道:“我们皇上的性子,我可比你了解多了,他可不是为了红颜把江山社稷不要的君王。”

慕容云上下打量着月然,衣冠楚楚的一派淡然的模样,好笑道:“他要是和先帝一样,你也不可能是站在这里说话。你给我好自为之吧,要么咬死不承认,要么就尽快把月浩给皇上送进宫。”

当即月然脸上扯出一抹讽刺的笑道:“半斤八两,我月氏一族还轮不到你操心,你最好把他们两个找到才是真的,带回两具尸体来,我们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慕容云狠狠的剜了月然一眼,不服气的闷闷哼了一声,甩袖子走出了御书房。

月然看着慕容云的背影,低语道:“将军大人走好啊,一把年纪若是不小心闪了腰,沧西顾死了,可就没人能顶替你上战场了。”

御书房的不欢而散是沧西决预料之中的事,月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坦白一切向自己妥协?他踱步走到凤阙宫中,站在殿外的桃花梁柱停留片刻后,伸手抚着上面栩栩如生的花朵,想着她也时常这样出神的凝望着梁柱,当时自己还嘲笑她疯魔了。

她是疯魔了,她的心当真是为了西顾变成了石头。低沉的开口道:“来人。”

风灵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礼道:“奴婢在。”

他闭眼嘱咐道:“明日找人给我把这梁柱罩住,看的碍眼。”

风灵身子一怔敛眸道:“是。”

他走进了屋子,安静的睡躺在月颜的床榻上,上面还有沾染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是梨花的清心,桃花的浓郁,渐渐的是竹枝的淡雅,望着头顶的床帐低语道:“你最好给我好好的活着,就算死也是我的妃子。”

到了夜里,风灵指挥宫人给西决洗漱后,把一切安顿好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见夏夕还在一个人痴痴呆呆的愣神,叹声道:“你在想什么?”

夏夕望着烛光喃喃道:“我不过离开打水,片刻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听到侍卫说,娘娘身上流了好多血当时听皇上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似得,凌风公子孤身一人骑着马追刺客了——”

风灵坐在夏夕身旁拉着她的手,柔声的宽慰道:“将军会想办法救娘娘,他们两个会没事的,你不要瞎想了。”

夏夕看着风灵,愁苦的说道:“他们若是安好就别回来了,我看皇上也疯魔了,每天来一趟凤阙宫,都快把这里当成他的寝宫了。”

风灵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嗯,他们最好都别回来。”

月然回到宰相府就直接到了月浩的屋子。

此时月浩正立于案前,手执书卷,排遣心中忧虑,对于自从月颜出嫁后从未不露面月然的出现,面露微讶,心中暗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叹声道:“父亲,好久不见。”

月然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支着头,歪斜的盯着月浩消瘦的脸庞,看了片刻,苦笑道:“出事了,有刺客刺杀沧西决,月颜被刺客绑走了,凌风公子西顾将军擅作主张的孤身一人的去救她了。”

月浩凝眉看着月然的神色不似撒谎,将手中书卷放下,急忙开口询问道:“颜儿怎么样了?为什么刺客要绑她走?难不成是岚族的人?”

月然低头揉了揉暴跳的青筋,思忖片刻,低沉的开口道:“听我的探子报,刺客的身手和套路从未见过,十多个人的身手都在西顾之上,是月颜救得西决,她身子羸弱加上受伤,看她在被刺客劫走之前的情况怕是性命堪忧。”

这怎么可能?月浩当即否决道:“父亲!你莫要那这些话诓骗我!她在一岁的时候可是受了神灵眷顾死而复生,自幼被我们夫妻二人细心照顾,从未有过病痛,怎么可能身子羸弱!她是和西顾学了些防身的招数,也不至于厉害到可以护驾的地步!”

听着月浩的反驳,月然就气恼的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诓骗你?!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性子倔的就舍不下一个男人,她自己硬生生的在皇宫中折腾到难以身孕,我倒也纳闷,你这么窝囊,软弱,生出的女儿怎么就是这样的性子?!”

月浩一怔,头一次听到女儿的消息就是这种捶胸顿足的事,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冷言道:“你当初逼她的时候,不是也说她性子像你么?这种事若是给你,怕是早就咬舌自尽了,还有什么资格说她?当今的皇上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他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如不是真的对月颜动了心思,怎么可能以帝后之礼迎娶她?我当初不是没有警告过你,你这样只会让事态越发糟糕!”

月然站起身走向屋子门口,见到莫青梅已经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叹声道:“明日和你青梅进宫,再撑下去也是徒劳,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摊牌来的痛快,你和青梅的事,今夜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和皇上解释吧。”

青梅看着月然仿佛老了十多岁大的萧索背影,这才确信自己在门外听到消息都是真的,疾步走到月浩跟前,不可置信的质问道:“相公,你不是说皇上会善待月颜的么?难以身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让刺客掳走了?是岚国对不对?”

月浩看着几乎要崩溃的青梅,猛地从悲愤中震醒,将她轻轻归拢到怀中道:“我们月颜福大命大,你忘了,她是有神灵眷顾,定不会有事,再说西顾不是去救月颜了么?明日我们入了宫在细细的打听吧。”

第五十四章 权利如双刃之剑

次日的凤阙宫中,沧西决做在月颜的书案前,提笔蘸墨,于纸上作画,淡淡的对着前来汇报刺客消息的侍卫,开口问道:“最后怎么样了?”

侍卫是常年跟在慕容云身边的副将,一丝不苟的朝着正在作画的西决恭敬的回答道:“在山中寻到受伤的卢马,还有残破的铠甲,还有无双娘娘出事前的衣裳,同样是被利刃划的没了模样。”

西决心神一恍,手中的笔墨一顿,拧紧眉头的将画纸揉捏成团,丢到一边,问道:“把无双娘娘的东西都给我呈上来,你可以下去了,让慕容云继xù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

侍卫额角不期然冒出一层冷汗的将月颜丢弃在山中的外袍递放到书案上,低头道:“陛下,微臣告退了。”

西决阴晴难辨的开口道:“嗯,下去吧。”

他抬头望了眼斑斑点点满是血迹的衣裳,手腕一滞,终是放下画笔,伸手将衣裳拿了起来,蓦地想起那天夜里她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皇上活下,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她的神情竟然是那样的释然,像是欲要挣脱牢笼的欣然。

如夜空莫测的双眸思绪暗涌,将衣裳又放回了原处,咬牙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罢手。”接着大声开口道:“来人!召见宰相家眷!”

月然和青梅走到凤阙殿门口,看到宫人正忙着罩着梁柱,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于此,两人无不心口抽痛,只有西顾南浔的院中才有桃花树,月浩提醒道:“别看了,定是月颜雕刻的梁柱,还是快些进去吧。”

西决见到月浩,虽早有准bèi

,但还是不由的惊讶,岁月似乎很是眷顾他,做了十多年的木匠也为摧毁他身上所拥有的东西,依旧是他这么清秀的容貌,这么儒雅的气质,绝世而立的男子,渊博莫测的太傅大人。

只见月浩和莫青梅对着他行礼道:“草民月浩,莫青梅,参见皇上。”

西决脸上挂着浅笑,将月浩从地上扶起道:“太傅,我们当真是许久不见了。”

独独没有理会还跪在地上的青梅,这个女人让当年才华横溢的太傅泥足深陷,使得月浩不得已的选择避世来解决问题,沧月国的国之栋梁就这样在南浔小镇当了十几年的木匠!何其的可笑,可悲!即便是月颜的生母也不可宽恕!

月浩没想到西决会这样称呼自己,低头收敛眸光,谦和的开口道:“皇上,我已经不是太傅了,还是不要这么称呼了。”

西决转身走到桌案前安坐好,眸中一片清明的开口道:“你是不是太傅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月颜是你的女儿。”

该来的总会来,月浩看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青梅,叹声道:“皇上今日让我入宫就是为了证明月颜是我的女儿?”

西决见月浩没了要寒暄的意思,也知他是个痛快之人,便也不再绕弯的开口道:“太傅你是了解我的,凡是入了我的眼的东西,我是不可能罢手,哪怕是毁了,也是我的,物件如此,人亦是如此。”

沧西决自幼跟着自己习得为人处世,治国之道,怎么会不了他的心性?只是这次却是自己的女儿,一切都不同了,她不是物件,不是任由他人欺凌的女子,月浩挑眉望着西决,心痛的反问道:“我疼惜了十六年的女儿就在一年的光景里,就被你折磨到她难以有孕?”

西决被月浩的话刺激愈发烦躁,心中隐隐作痛,愤nù

的将桌案上的物件全都扫掉,双目赤红的盯着月浩开口宣泄道:“你来问罪来了?!太傅我也不想啊!她不笑,我怎么做她都不笑,就连我的后宫都是她一手为我操办出来的,她的心麻木的像块石头,我和她要孩子,她眼中竟然透着惊恐,抗拒,甚至是厌弃。我没控zhì

住,也控zhì

不住,我只是没想到她的身子会变成这样,哪怕是只和她生儿育女我都愿意!你的女儿她像你,却又不像你!”

月浩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溅落的墨汁随处可见,弯下身子拾起一张画纸,目光淡淡扫过画纸上的人儿,手指轻柔的落在她的脸容上,本是巧目盼兮的眼眸,画的静如深潭,波澜不惊,这双眸子只属于无双皇妃,而不属于月颜,倏然,唇角狠狠地抽动下,沉谧若夜的眸中掠过一刹的恨意,这一切都糟糕透了,他把还未完成的画铺展在专案上,低吟道:“别说你画不出她的笑颜,我现在都忘却了她是怎么和我笑的了。恨及了现在的自己,连父亲都做的如此不称职。”

莫青梅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凄然一片,果真是孽缘,月颜一心都在凌风公子身上,怎么可能再去给皇上动心思?谁会知晓一向挑剔,不思儿女情长的沧西决当真对月颜上了心思?他若只求一个后宫的无双皇妃,便不会现在的局面,可是他求的确实月颜的心,自然折磨的是他们彼此。

沧西决缄默。

月浩终是低头又开口道:“皇上,既然你都能寻到我和青梅,自然也该知晓月颜为何会那般对你,我们夫妇如今也没什么可求的事,只求皇上放了她吧。”

他抬头时,便对上沧西决阴测测的眼神,森寒刺骨,仿佛三尺冰钉把人穿个彻透,月浩只觉得身上血液似凝固一般,浑身彻骨的冰冷。

西决的语气却是风清云淡的开口道:“过往太傅和我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让我不要去介yì

父皇对皇弟的宠爱和对自己的忽视,说我已经得到世间最好的宠爱,皇位和权利。”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墨笔,挽袖抬手的走到月浩将画纸铺展好到位置,飞快的下笔将未完成的双唇描绘出来,收笔后又不满的画一旁用力的一顿手,平日最是不喜见月颜这熟视无睹的表情,却又偏偏画了出来,很快通过画纸案台上晕开一点大大的墨痕,他将笔丢甩在地上,轻哼一声又道:“我觉得太傅说的很有道理,有了这两样东西就算是死,她都只能是我的皇妃。”

月浩皱眉道:“你这样只是在折磨自己,慕皇后的事,还不够给你警醒么?”

提起慕皇后,西决脸上的神色几近崩溃,那个温和谦逊的女子,自己的生母,用尽一生去孤苦的等待父皇的爱,最后换来的是什么?一无所有!咬牙低沉道:“我的母后已经足够的警醒我了,西顾的母妃抢走我父皇所有的情爱,而他抢走了父皇所有的宠爱,如今就因为他识得月颜三年,就要抢走我想要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已经是我的妻。”

月浩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案,凝视着表情扭曲的西决,只觉得胸口气闷不已,权利是把双刃剑,它把沧西决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帝王,却让他变得残忍杀戮,甚至连感情的事都是用公平和计谋来实现,无奈道:“情爱之事都是你情我愿,何来交yì

公平而言?皇上,你疯魔了。”

西决凑到月浩跟前,耸了耸肩,看着脸色苍白的月浩,无所谓开口道:“谁知dào

呢?我第一眼看到她的画像,便觉的仿佛和她认识许久,可能上一世就纠缠不清呢?太傅你那么聪明,自然知dào

我把你们夫妇俩弄到皇宫是为了什么,而你的父亲,也就是我们沧月国的宰相大人肯这么轻易的把你们放手给我,自然也是同意我这么做了。”

月浩看了眼跪在地上强忍着情绪的青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洒然道:“皇上若是想拿我们夫妇俩来威胁月颜回宫的话,怕是算盘打错了,先前在宰相府为了我们不值钱的性命,月颜入了宫成了你的妃,我们是牵挂在宫中的月颜才没有再自刎,如今她出了宫,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现在我们也没了牵挂,青梅我先去了。”

说着月浩就朝着殿外的梁柱奔了去,青梅清泪滑下当即从地上站起身,也跟着月浩朝梁柱奋身奔了去,心中释然道:只要女儿跟着西顾,日后是死是活都不必再牵挂了!

眨眼间就见侍卫飞快的冲到夫妇二人身边,迅速的用布料塞住二人的嘴,挟制住他们双手,押到了西决面前。

“太傅,月然没让你们自刎成功,我自然也不会,这样也好,我们一起等着月颜回宫。”说着他便仰头狂笑不止,将自己方才描绘好的画纸,撕得粉碎。

月浩和青梅眸光中皆透着死寂,没有任何挣扎反抗,只是的静静看着被空中飞舞的纸片包围已经癫狂的西决,就似当初看着月然一般,怎么会让最爱自由的女儿再受这无形的牢笼之苦?心中只是默默祈祷着,月颜你莫要再回来了,回来就是无尽的深渊。

西决捡起地上的沾满血迹的锦白色衣裳,搂在怀里,朝着寝室走去,低声道:“太傅,我别无他求,一个人太孤寂了,就让我任性这一回便好,让月颜陪着我吧。”

第五十五章 红酥肯放琼苞碎

恰在这个时候,银月也准时来到回榆村,带来了金陵城的消息,西方边陲战事告急,突然遭遇岚国敢死先锋部队,部队只有十几人组成攻势快如闪电,仿若有神人异术相助,三战连败,退守青城。

朝中人人自危,特别是见过那日刺客的朝臣更是上书建议求和。沧西决最终听从慕容云和月然宰相谏言,死守青成,下旨召慕容云赶去前线支援,凌风公子速速回朝商议讨贼之法。

银月坐在屋子喝着清茶淡然的说道:“慕容云走的时候,拿走了那日月颜受伤时身上的长袍,也就是被我们丢弃的那件,他们也猜出敢死队大抵是和刺客一样的人物。”

西顾脸上是阴沉而又化不开的忧虑,月颜站起身握住西顾的手,柔声宽慰道:“西顾,等今夜把刺客的事处理妥当后,你速速回金陵吧。”

他的眼中带着不舍,不放心的望着月颜道:“你在这村落之中,可是太傅和你娘亲已经被皇兄接入了宫中——”

月颜摇了摇头,叹声道:“他不过是抱着我还活着的态度,盼着我能回去,若是我死了,他也不会死抓着我爹娘不放,更不会取了他们性命,反倒会让他们颐养天年。”黛眉微蹙,不着痕迹地偏过脸又低声道:“他不舍,一切皆因我。”

西顾望着月颜眸光一沉,瞳孔尽处似有骇浪翻滚,却还是生生的平复了下去,这是他一直不想承认的事,西决对月颜生了情,他有些后怕的拉着月颜的手,开口道:“你也知晓我一旦去了青城,不能轻易回来了,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不如你同我一起走?”

月颜一怔也知dào

他这一去青城,再次见面遥遥无期,环住西顾的腰身,倚在他怀里宽慰道:“我现在若是跟你走了,皇上定是会察觉到我还活着的事,他如今全国发出皇榜公告,为的就是探知你我的生死。再等等吧,待时机成熟,我定会去边关的青城寻你。”

银月见他们两个难舍难分的模样,看着心中甚是烦躁,不耐烦地开口道:“磨磨唧唧,流光的事你们都交代清楚了?”

月颜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我让他把沾染了血的布条都藏匿在身上了,让他佯装受伤斗败的回到了他主上所在的地方通报,说沧西顾抢了我躲避在这里,剩下的就要看你喽。估摸着他们今夜就会有所行动。”

银月撩眼皮看了西顾一眼,端起手中的茶杯,撇唇道:“我已经给整个院子开了结界,他们一旦进去院子就谁也别想出去。”

月颜望着对一切都洒然的银月,不禁问道:“之后呢?天涯,你会去做什么?”

银月多少心里有些不放心月颜,可想到自己是带着任务的下凡,不能再耽误正事,让沧西顾尽快收复岚族才能让师尊从这凡胎肉体里解脱,开口解释道:“我和沧西顾是有契约的,自然是跟着他去青城,其他的事我就不能再插手了。”

又看了眼见他们二人还有话说的样子,略显尴尬道:“你们慢慢聊吧,免得看着我碍眼。”

月颜见银月去了院中另外的一间屋子歇息,伴着门被关上的声响,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看着窗外红梅树枝,侧靠向旁边窗框,这红梅是自己这几日去山中唯一寻得带芳香的花,等到了冬日定是好kàn

,她手指轻轻的敲打的窗框,只是想到这个院子里的红梅就只剩下独自一人欣赏了,蹬蹬蹬的敲打声反倒弄得自己心烦起来,不似往日欢快而沉稳。

西顾眉头微皱的看着月颜失神的模样,再次将她揽入怀里道:“等把岚族收复,我们就避世,去逍遥。”

月颜难得温驯的开口道:“恩,我等你。”

他紧紧拥着她,仿佛用尽毕生气力一般,一手抚摸着她的脸慢慢向下滑至她的唇瓣,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将她箍在自己怀里,俯身凑了上去,两人的唇齿紧贴在一起,月颜怔怔地看着已闭上双眼、仿佛享shòu

着的他,也闭上了眼,加深了这个吻……

西顾轻轻地一带,牢牢地将她压倒床上,怕自己身体压坏她,便微侧着身躯,用手臂压着她。闭上眼睛头继xù

吻她,仿佛连呼吸的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只是把她抱得更紧,要将她揉进自己坚实温暖的胸膛里。

月颜任由他将自己放倒在床上,温柔的融化在他的怀里。她伸手去拥bào

他,也顾不上衣衫散开春光外泄,只弓起身子,尽量贴得近一些,含着泪水轻轻地吻他的嘴唇,呼吸急促,语调颤不成声:“你活着回来,莫要丢了性命。”

西顾身子一震,哽咽的低语道:“娘子在家中等着,我怎么会舍了性命?”

月颜贪恋着每一次被他那双带着薄茧的粗糙大手碰触到自己光裸的肌肤时,这样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存zài

、他的爱恋、他的疼惜。

他急迫地闯进她的身体,想将她狠狠揉进自己的灵魂中,生生世世就这样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时辰,透过窗子的缝隙只见外面的光线昏黄起来,粗重的喘息才渐渐平息下来。

“比起在南浔你瘦得过了,在这里你照顾好自己,回来我抱着也舒服。”他眉峰不自觉地紧拧了起来,抱着怀里的人,手指缓缓在那清晰的肋骨上来回抚摸着。

月颜抓住他的手,唇含浅笑,娇笑的扁嘴道:“说你是风流公子的时候,你还喊冤枉不承认,看你现在模样真该给你好好描画下来。”

西顾在她的耳边辗转厮磨,魅惑的低语道:“描画下来可不不好,若是被什么人看去了,痴迷上了我,你又该吃味了。”

月颜双颊的酒窝愈发深陷,望着他桃花眼中泛起的如春水的柔情,没再回话。她觉得此时此景实在像极了做梦,她不想惊扰自己,记住他此时的模样比什么都好。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然后翻转身主动吻住他,将两人引入新一轮的爱欲狂潮中。

待到两人羞红着脸站到门口,看着一脸唏嘘的银月时,天完全黑了下来,星辰在夜空中闪烁着,好kàn

极了。

银月不应景的开口抱怨道:“情爱这种易碎易逝的东西,当真是耽误事,我若不吭声,你们就不会出来了?”

月颜羞红着脸不再开口说话,西顾倒是难得雅兴的开口问道:“按你这么说,仙人就都没有情爱喽?”

银月一愣,没想到会被问突然这样的问题,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银发,似懂没懂,含糊不清的回答道:“那倒未必,我家师尊说天不老,情难绝,天若有情天亦老。如此复杂的东西,沾染了便是件麻烦事,还是不知的好,这是长命百岁的秘诀。”

听银月这么说,月颜倒是来了兴趣,莹莹的美目闪着光询问道:“哦?你师尊长命百岁了?”

关于这长命百岁的问题倒是让银月生出几分自豪感,俯身盯着月颜脸容神mì

的说道:“算算师尊在天地间也有十几万年的高龄,当真是长寿有福气的神君。”

西顾嘴角一抽,呵呵干笑了两声道:“真难为你师尊了。”

银月很是不满西顾这样的态度,伸出拳头在西顾肩膀狠锤了一下,不服气的说道:“喂!她虽是一把年纪可是活得很是自在!你有意见?!”

西顾嬉皮笑脸的揉着肩膀,赔罪道:“你师尊活得自在便好,我只是觉得他老人家一个过得总归是有点孤寂。”

银月当即就反驳道:“哪孤寂了?她有我们这些个徒儿,还有整个魔——不和你瞎扯,险些让你绕进去。”

果然是狐狸出来的人物,两三下就差点套出自己的来路,银月忌惮的瞪了西顾一眼,撇嘴道:“奸诈。”

院子里没有点灯,三人坐在屋子门口的石台阶上,静静的等着,远山、近树、丛林、土丘,全都蒙蒙胧胧,像是罩上了头纱。山谷中的黑夜是墨黑、浓黑、浅黑、淡黑,还有像银子似的泛着黑灰色,多色混合在一起,像极了丹青画那样浓淡相宜。

看似安静一切却都在悄然发生着,细细端看就见一神mì

身影飘游着,随着风在移动,朝着他们靠拢,是流光先回来了,而紧跟在流光身后的就是那十多个鲛人刺客,还有十多个普通的暗卫杀手。

西顾嘴上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站起身低声道:“看来岚族是下定决心今夜要将我杀害了。”

流光欢快的站在他身旁,开怀的笑道:“老爷,一切都很顺利,主上打听夫人,我说夫人已经在被我掳走的路中断了气,尸首被你抢了去。”

西顾肃穆的询问道:“他们可知月颜血的事?”

流光这才认真的低头陈述道:“他们是听不懂鲛人族的语言,不知晓夫人的事,更不会知晓鲛人族的圣女,只是紧张为何我们会惧怕夫人的血,才会想到要我们掳走夫人,好带回岚族研究。”

月颜欣慰的拍着流光肩膀,拿出身上的匕首在手心轻轻划开一刀,自豪的嘱咐道:“流光越来越靠得住了,让你的族人都过来吧。”

流光本就已经给五六个族人绑了沾染了月颜血迹的绸带,如今血腥之气又快速的弥漫在空气中,很快十几个鲛人族的刺客全都听到流光的呼唤,向着西顾他们这边靠拢来。

普通的十多个岚国暗卫杀手,见情况不妙,齐齐的想要退出院中,却发xiàn

院子周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笼罩着,怎么都冲不破,逃不出——

第五十六章 探著南枝开遍末

这几日西顾也算是对鲛人有所了解,他们鲛人一但从岚国的笛音或是催眠中摆脱清醒,便会从杀人不眨眼的工具变成人畜无害连杀只兔子都会垂泪的平民,还没月颜来的痛快决断。

他从身上拔出佩剑对着银月会心一笑道:“要来么?”

刷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刺客致命之处。刺客完全没有料到鲛人们会在一瞬间倒戈到沧西顾这边,甚至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不及拔剑招架,就被西顾的长剑已及其喉,一声惊呼,瞬时倒地两人。

西顾剑术精妙,以快为主,眼不及看,毫无招教之力,便使剑招中无了破绽。银月见他已经提前动手,克制不住的手痒痒,从流光身上抽出了他的匕首,兴奋的笑道:“借着用用,过会儿就还给你。”

月颜也是第一次见西顾如此叹为观止的剑法,便也不再担心他的安危,岚国的刺客败局已定,再看银月势如急风,快如闪电的攻势,若不是他头上的银发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谁能分辨出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一个个的刺客刹那间轰然倒地,没了声响。

西顾和银月默契的在最后,一人挟持了一个刺客,利落的将他们捆绑在院中的地上,开始审问起来。岚国的族人自由生活在西方的广漠之中,身上多了几份儿沧月国少见的血性方刚,加之刺客们哪个不是在沙场上刀尖上磨砺出来的汉子,怎么可能轻易招供?

两个被活捉的刺客正准bèi

咬舌自尽的一刻,便被西顾飞快的点了脖颈上的昏睡穴,看了眼银月道:“还有劳我们天涯仙人,出个妙招,让他们招供了。”

银月依靠在院中的红梅树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懒散的问道:“你怎么确定我就会帮你呢?”

西顾倒也不着急,试探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dào

是什么人告sù

了岚国鲛人的秘密?”

经过方才的搏斗,筋骨将将舒展开,银月伸了个懒腰,嗤笑道:“果真是长了十个心眼在身上的狐狸。”

鲛人是师尊的创造出来的生灵,若是出个什么差错到时候都是算在师尊的头上,想到这里,银月就开始在手中掐诀,低吟道:“今日看我意,依依入梦乡,引魂咒开!”

只见两个刺客身上蓝光陡盛,像是笼罩在身上的一层梦幻薄纱围绕,两人的双眸缓缓的睁开,空洞却又不失去灵性,银月这才开口询问道:“你们是怎么知晓鲛人身手敏锐异于常人的?”

只见一个刺客老实的开口道:“岚国富足的商人为求攀上皇亲,向我国君王献上绝世美人,我国老臣见那美人颇有沧月国先皇兰妃之姿只道是妖女,便要皇上拖出去斩杀,女子哭诉说自己是海国之人,身上有鲛人和人族的血脉才生的貌美。”

月颜眉目紧锁的望着西顾,走到刺客面前蹲下身子试探的问道:“所以你们便绑来鲛人做来研究?”

刺客脸上挂着轻笑道:“真zhèng

的鲛人都生活在海国的深海里,哪里能让我们轻易的捕抓到?我们在海国寻找了二十多个身上混有鲛人血统的人,研究了五年之久才能完全掌控他们。”

西顾连忙质问道:“哦?你们都了解这些鲛人什么呢?”

刺客倍感骄傲的叙述道:“我们常人无法听到或发出他们语言的波段,有的混有血统浓重的鲛人,垂泪可生珍珠,能编制鲛丝,最重yào

的是他们的身手敏捷比我们这些暗卫更具有价值。”

银月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刺客踢倒在地,差点让你们坏了老子的正事,咬牙道:“倒也难为你们把他们研究的这样透彻。若不是你们刚巧遇到月颜,怕是岚国这次还当真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西顾提起另外一个刺客的领子,愤然的询问道:“你们还有多少鲛人暗卫?”

“今日目标便是刺杀沧月国大将军沧西顾,在沧月国的鲛人除了主上身边的两个护卫,其他的全都出来行刺,为的就是一举将你们歼灭于此。”

刺客话音刚落下,就被西顾扭断了脖子,断了气,指着已经断气的十多个刺客其中一具身形娇小的尸体道:“她是个女子。”他将那具尸体摆放好后,从月颜身上抽出随身携带的刻刀,按着月颜的伤势开始在上面做手脚。

月颜顿时明了西顾要做什么,急忙从屋子中抱出自己前几日换下的衣物,全都穿戴在刺客的身上,见一切都准bèi

就绪,唯独容貌没法解决,扭头期待的望着银月开口道:“最最可爱的天涯兄,是不是可以考lǜ

考lǜ

帮帮我呢?”

银月嘴角一抽,抬手拍着自己的脑门,不情愿的开口道:“这变幻人容貌的幻术,一旦被人发xiàn

最后连累的可是我!不如趁着这女子还未死透,将这尸体毁去容貌,身上全都戳出血洞,栽赃给岚国喽?”

西顾心中盘算这是最好的法子,就当是岚国知晓了月颜的秘密下了毒手,正准bèi

开始下手,银月皱眉就一把抓住西顾的手道:“这种事交给我来办便好,你要是身上背了什么罪孽,回去了我也不好交待。”

说着银月就深深吸了一口夜间的凉气,将手放在尸体的脸容上开始掐诀道:“魂魄归去三途川,莫再贪恋尘世缘。”然后伏在尸体的耳边低语道:“见到冥界御史鬼彻,便说是枫兮殿银月神君动手将你杀害,向他讨要来世好前程,他定不会亏待于你。”

便拿着流光给自己的匕首,在尸体上面肆意的破坏,双眸如夜空一般宁静,他面无表情的做着眼前的一切,一旁的十多个鲛人从方才西顾他们猎杀刺客开始,便扎堆的团缩成一团,闭眼不再看眼前的情景,对于银月此时嗜血的破坏更是没一个敢睁眼看的。

月颜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见他月白色的长袍上被溅落的满是血迹,如在身上绽开着的妖艳刺红的彼岸花,本是出尘谪仙的模样瞬时变成了来自地狱的修罗,眼中不知何时泪水控zhì

不住的往下流,只觉得自己仿佛认识天涯许久许久——她木然痴痴的走到银月身旁,蹲下生拽住了他的手,声音沙哑低声道:“是我害了你对不对?你是来寻我的对不对?”

银月心头一惊,看着眼泪簌簌往下落的月颜,抬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叹声道:“莫要多想,在尘世间过完这一世,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西顾也不知为何月颜会说出这样的话,想是被眼前的这残忍的一幕惊吓到了,便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宽慰道:“莫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和这些淳善之人们待在一起,我便也放心了。娘子记得我的话,在这里等我,一有机会我便会托人给你带消息。”

该走的终是要走,月颜推开西顾转身便跑进了屋子,等再出来的时候,她站在离他数丈远的地方,手中抱着一坛子酒,给自己斟满一碗道:“相公,我在这里为你送别了,你是凌风公子,是沧月国的英雄,这条路是注定的,我无泪无悔。”

酒尽,碗碎,她脸上勾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仿若夜空星子璀璨耀眼,似穿肠毒药,却又让人甘之若饴,沉醉在那两个梨涡中。

西顾脸上挂着只属于眼前这女子的柔情,俊美的脸容是不舍得眷恋,只有在她的面前他会温润如玉石,将身上棱角磨平,护她安然便成自己这世的执念,笑道:“我的一世英名,换娘子的红颜一笑,天涯相随,无怨无悔。”

蓦然转身不再看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奔到她面前的冲动,声音低沉的询问道:“流光可还记得去你们主上是在哪里落脚的?”

流光强忍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道:“这个当然记得。”

“你带我们去吧。”

银月站起身,掏出身上的羽扇,对着院中的尸体一挥,顿时一切消失不见,扭头对着月颜笑道:“莫要亏待了自己,要是过得太脓包了,日后休怪我耻笑你。”

夜再次安静了下来,月颜痴痴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脸上一直挂着笑,她告诫自己,从今以后不再流泪,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西顾。

又看着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鲛人,到底是自己当初想的太天真,竟然想着这些鲛人能把自己爹娘救出来,即使是他们潜入皇宫也会因无法对人下毒手,而束手就擒,反倒会害了这些淳善的生灵,叹声道:“家中有妻儿或是亲人的站出来吧。”

本想着拿着自己的刻刀再加深一下手上的伤口,却发xiàn

西顾将自己的刻刀带走了,自己什么都没留下,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悲凉。

从其中一人身上取出匕首,在手上又划了一刀,开口道:“我将血涂抹在你们身上隐秘之处,再赠你们几段沾染了我的血迹的绸缎,你们速速回海国寻亲人去吧。至于没有亲人的鲛人,也来另一份吧,愿意自己过活的就自己过活,这个村子都是靠打猎为生,怕是你们也无法适应。”

第五十七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那天夜里,天涯将所有刺客的尸体带到刺客的山庄,而西顾为了逼真而亲自将那两个带了鲛人血统的刺客制服,受伤是必然的但不至于会丧命,这都是原先都拟定好的计划。

死了的十多个暗卫代替了鲛人族的刺客,还有一具自己的尸体用来哄骗皇上,十多个身手异于常人敏捷的鬼影刺客,因对自己血的惧怕而全军覆灭,再好不过的结局。尘埃落定,西决怎么可能会只听西顾的一面之词?定是回去刺客山庄亲自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死了,只是他依旧没有颁布圣旨宣告无双娘娘已殁了,反倒是昭告世人无双皇妃救驾有功,晋升皇贵妃。

月氏一族在外人眼里看来势力已经如日中天,只是其中酸甜苦涩恐怕只有月然一个人知晓。

最后拖了十多天西决才放西顾去了青城,原本看着还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岚国,因西顾率领着的援军到来登时溃不成军,还有比天涯仙人更了解鲛人弱点的人么?敢死队的瓦解,使得原本眼看着即将被吞没的青城,局势逆转。

只是月颜没有想到,那夜随着西顾走了的流光竟然会在三日后回到了回榆村,他见到月颜的时候哭的泣不成声,支支吾吾的才把话道明白,原来流光在回海国的路途中遇到其他的鲛人刺客,才知晓月颜把鲛人们都打发走了,独留了自己一人在村中。

进了院子先是板着脸狠狠的推了一把她,直嚷嚷的她是坏人,没心没肺,后来骂着骂着便哭了起来,眼瞅着连明年吃穿用度都哭了出来,月颜一边笑咯咯的拾起地上的珍珠,一边宽慰道:“这么不舍得我,你就留下吧。”

流光听了这话才停止哭泣,老老实实的把鲛绡绑在自己眼上,低声道:“以后我就是这回榆村的俏瞎子,你是赶不走我的。”

村民问起来都说流光其实是自己的阿弟,秋季的影子消逝在满山萧索被大雪覆盖的白色世界中,透过镂花窗棂,月颜看到院子中的那株红梅开了,散发着缕缕的清香。

山里妇人们来到月颜的屋子热闹的陪她聊着天,起初都是询问她家男人呢?月颜笑着答道,男儿志在四方,边关打仗,他去凑热闹了,等战争得胜了自然就回来了。

大家都笑话西顾事没了良心的汉子,丢下如此娇美的妻子上了战场,月颜便也跟着逗趣说,没法子,丈夫是个武痴子,去了也就了却他的憾事,指不定还能讨个什么功名回来。

大伙想着一个小妇人独自一人在家中倒也是寂寞,便都养成了没事就串门聊聊的习惯。月颜倒也不排斥,次次来了都让流光准bèi

好吃食,陪着她们,顺便也能从她们嘴里听到金陵的消息。

“前一阵子我家老头子去金陵城里卖猎物,你们猜怎么着?金陵出大事了。”

“怎么了?”

“听说前一阵子,皇上遭到了刺杀,凌风公子去抓刺客,回到金陵的浑身是血,手里提着刺客首领的脑袋,据说是岚国的逆贼。”

“凌风公子果真是我们沧月国的英雄。”

“那是当然,后来我家老头打听,原来皇上亲自去了刺客所在的山庄,探看刺客的来路,表彰了大将军,这才放大将军去了青城讨伐逆贼。”

月颜听到这里嘴角不由的挂起一抹浅笑,玉面隽美,眉目胜画,两梨涡若隐若现,那夜的情形自己怎么会不知?山中消息封闭,竟然过了两个月才将事传入自己的耳朵,这样也好,说明回榆村这种无人问津的小村落,很安全。

她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到晌午的时候,流光差不多快从城里集市上回来了,正想着就听到院中流光喊道:“阿姐,我回来,你要的吃的,我都给你置办回来了。”

村妇们这才停下讨论都红着脸出门帮忙,月颜好笑的也跟着出了门,到底是长相俊美的鲛人,连蒙着双眸都这样受欢迎,只见流光被众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完全不需yào

自己的帮忙,开口道:“流光,先把冰糖葫芦给我递来,我嘴馋的很。”

流光这才挤出人群将手中冰糖葫芦递了上去笑道:“阿姐都念道了好些日子了,今天可算是能解解馋。”

月颜接过东西,犯懒的打了个哈欠,对着妇人们说笑道:“这到了冬日整个人都犯懒起来,我会屋子里在歇息一会,就让流光招呼你们吧。”见众人哪有心思再理会自己,月颜眯着眼扯开嗓子又喊道:“不许欺负我阿弟,我们流光的眼只见不得光亮,蒙着布子还是识得你们的,小心他和我告状。”

她裹着毛毯躺在床上,还都是托流光泪珠的福,屋子里早早就用上了炭火,烧得满室温暖如春,大口朵颐的吃起了这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猛地想起以前西顾也抢着吃过自己的冰糖葫芦,不由得又想起他没皮没脸的模样,垂首思慕,青丝顺着弧线柔美的下颔倾斜滑落,恍若掩着半边皎月,不知为何,身体微微地痉挛着。

胸口一阵恶心,泛酸的“哇”一下,将方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吐得难受之极,流光匆匆推门而入,见到地上污秽,眉头紧皱坐在月颜身旁开始拍打着她的背,焦急的问道:“阿姐,你吃坏东西了。”

月颜难受的泪眼朦胧的望着流光,摇了摇头,抓着他的衣裳哭笑不得说道:“我方才就是想起西顾来了,不知为何莫名的身上泛起一阵恶心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流光见月颜难受的紧,站起身打发了妇人们只说是月颜身上不舒服,自己要照顾阿姐。有几个热心的听了情况,便起身去找来了村中唯一的老大夫来。

老大夫一手摸着白胡子,一手替月颜把脉,想了半天,才颤悠悠地说小娘子是怀孕了。说完这话,他长长叹了口气,自然是知dào

这村里新住的一户人家,丈夫去参军打仗谋功名去了,独留下娇妻和小舅子在村中住在这小山村里,这种时候没个贴心照顾的丈夫,不由得感慨万千。

果然说完这话,月颜就有些呆怔,好一会儿才问:“你确定是怀孕了吗?”

老大夫点了点头,这点简单的医术自己还是有把握。

于是月颜又谨慎的问道:“我的身子没问题么?”

“你的身子是有些羸弱,需yào

调理些日子,我给你开写安胎的方子,莫要再劳累伤神了。”老人完,然后又叹了口气。

月颜道了谢,让流光送走了老大夫后,听着院子中的村名和流光恭喜的声音,她把自己闷在毛毯里,心还在狂跳不止,怀孕了!自己怀孕了!是西顾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太医分明说过自己难以怀孕,脑中灵光一现的想起自己受伤时,银月送给自己和西顾的疗伤灵药,扁嘴道:“果真是能成仙的灵药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

“阿姐?”流光探身扒在门口欣喜的探问道。

月颜头发蓬乱的从毛毯里钻了出来,乌丝流泻,姿容隽美,捏着毛毯的边角,笑眯眯的说道:“流光,明天你去城里再叫个大夫,我们在确定确定,再打听一下城里有没有去青城的商队,我想给西顾捎一份书信——”

流光用力的点头道:“好,明天我就去办。她们都说我要当小舅舅了,阿姐我好开心。”

月颜抬手将流光唤到自己跟前,将他绑在双眼的鲛绡取了下来道:“等西顾回来了,阿姐就给你找个好娘子。”

流光一双碧蓝色的眼眸在眼眶里滴溜的转着,羞红着脸道:“你总是拿我说笑,我长得可比你们都好kàn

,怕是好媳妇这辈子都难寻到了。”

月颜见他的害羞的脸容,起了捉弄的心思,说笑道:“你怎么不说你还是爱哭鬼呢?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你,定是有捡不完的珍珠。”

流光双手叉腰负气的开口说道:“哼,明天不去给你办事了。”

月颜妥妥着他的双手,撒娇道:“哎呀,阿姐错了,去院中给我剪两株红梅来,看着心里欢喜。”

两个人说说闹闹了好一阵子才歇息下,趁着月颜发懒的昏睡,流光朝着村子里凡是生养过孩子的人家里走去,询问了写孕妇该注意的事项,又询问了该让月颜吃什么好,零零总总加起来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第二日又寻来了城里的大夫确诊了之后,月颜起身提笔便写了封书信,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才将书信装进了信封,递给了流光。想着若是他在自己身边知晓有了孩子,会是怎么样呢?找了三日才寻到一支去青城的押送粮食的商队,千叮咛万嘱咐是要交给青城的风影副将。

自从有了身孕,月颜总是晕晕沉沉的想睡觉,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西顾知晓自己当了父亲,像以往那样温和的走上前,腰身半弯,无比溺爱,亲昵的从后面拥bào

着自己,菲薄玉唇正对自己脸颊上深深的梨涡,即要轻轻地亲吻上:“小娘子,我很欣喜,你们都好好的,等我回来。”

第五十八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青城战势的连连告捷,使得朝中人心振奋,沧西决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始终无法相信月颜已经死了消息,即便是看到尸体,也不相信。

每日他都宿在凤阙宫,月氏夫妇知晓沧西顾回来后没带着月颜,沧西决却封了月颜为贵妃,云里雾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月浩只得宽慰青梅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

四个月过去了,派在西顾身边的人都汇报未见过什么女子出现,她不在青城,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死,西决站在凤阙殿的竹林里一直从晨曦守到黄昏,他如梦初醒,长袍沾湿,双眸情绪暗涌,宛如落地玉碎,腾起一层白雾,若生烟。

他手中拿着探在们的消息,低声喃呢道:“回榆村,若是这次还不是你,我便放你走。”

沧西决冷沉着眼,嘱咐月然处理这几日的一切事务,自己则率着龙翼营十七骑自南城门而出,顺着官道朝着秋猎围场的方向赶了去。一通急驰后,初春的冷风寒雪让他沸腾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理智回笼。一边策马不停,一边在脑子里将秋猎周围的地形,周边错综复杂的大小道路,还有村落完完整整地过了一遍。

在金陵城中他便将一切都思虑妥当,冷静的指挥着十七个人把守能逃跑的必行路线。进秋猎一带所有的路线都被封死,更何况回榆村的进出山路只有一条,若当真是她必定插翅难逃。

最终,他将目光锁在回榆村,也是通过秋猎周围的村子这几个月新添的几户人家里一一排查,家家都有户籍可循,唯独这回榆村的这对姐弟是拿着银子打点户籍人员。

眼神不太好的盲眼弟弟,怀有身孕的女子,原本是看似不可能事,可查户籍的人员偏偏说了句,那家的娘子笑起来甚是好kàn

,分明只是浅笑却梨涡深深——快马加鞭赶了一日半的时间,回榆村巍然在望,将十二骑派去把守周边可出逃的路口,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五骑进了村子,他一看之下,到底是贫瘠之地的村落,民风淳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凡是路过的家人皆站出来出来探看。

西决穿着紫荆金线的华贵长袍,头带金冠,虽是因赶路风尘仆仆,却也能看出身份非凡高贵,周身散发着让人震慑的气韵,见到妇人西决便开口询问道:“可知村中新住进来的姐弟在哪里住?”

妇人见此人来势汹汹的模样,防备的开口道:“你们寻他们做什么?”

西决迷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他们,我只是找他们有些事罢了。”说着就对着身后的两骑护卫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将全村人都控zhì

住。

在月颜不知dào

在他们抵达那村子的时候,已经被人控zhì

在天罗地网中。山中的春日来的迟,此时回榆村还漫天飘起大雪,每瓣皆如鹅毛般大小,疾而密,扑窗而来,隔着窗户望去那一道道飞影好似春日飘扬的飞花,月颜将窗户轻轻推开一个条缝,却看到院中站着一人。

心中一颤,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毛毯,片刻后,又缓缓的松开了手,许久没见他了,整个人略显清瘦,却更见身量修长,用力将窗子全都推开道:“皇上,还是进屋子说话吧。”

他身上的那件墨色狐裘斗篷还沾染着大片的雪花,进了屋子里化作里晶莹的水珠,他隔着几步之遥注视她,面容冷峻,华贵高雅,在进了屋子的那一刻,帝王的倨傲冷漠高贵被完全抛却了,只余下无穷无尽的欢喜,他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就知dào

你不会死,真是好!”

他的手指优美修长,肤色雪白,本身便透出一种冰凉的感觉。不似西顾那般宽大,手心还有薄茧,时常带着温热。西决身上的寒凉还未驱散,挽被他握住,不由得打个颤栗。

月颜将手从他手中抽出,低头哀切的说道:“皇上,我怀孕了,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肯放我走么?”

西决倒像是没听到月颜的话语,漠然的站起身走到火盆前,自顾自的脱下斗篷,伸手在火盆取暖,直至全身暖意融融,才又坐回床边,仔细凝睇着她的脸,似乎想瞧出有什么与以往不一样的来,半晌,竟然像是丈夫一般,柔声的宽慰道:“是我不好,你受凉了可不好,既然有了孩子,怎么还能在这种地方?我们回宫,等孩子降世了,我便封你为后。”

月颜皱眉解释道:“皇上!这孩子!”

西决再次攥紧她的手,尽量控zhì

自己想要宣泄的情绪,咬牙道:“是西顾的,我知dào

,不需yào

你提醒我。”

月颜难以置信的望着西决,下意识的向床里边靠了靠,抚着自己肚子,摇头道:“皇上,你疯了!”

西决沉敛了眸光,并没去看她,生怕自己沸腾的怒火,将她燃烧殆尽,突然伸手将她扯进怀里,一边不着痕迹地压制住她反射性的挣扎,一边温和地笑着解释:“你再乱动,我便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了。”

一句话,如愿让怀中的女人僵住,月颜伸手紧拽着他的衣袍,低声道:“等我将孩子生下来,你再杀我也不迟,莫要动我的孩子。”

她竟然看这孩子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yào

!妒火中烧的开口道:“你和我回去,我便可以考lǜ

。最好不要反抗。”

他笑道:“你瞧瞧你,山中天那么冷,就算屋里有火盆,为了孩子也不该穿的这般单薄。”随手扯来叠好的毡毯,又替她多添了一层盖在身上。过会儿,浓眉轻颦,“当真消瘦了,气色倒是比以往要好……”伸手捏着她细白润白的下颔,将月颜脸容正视自己,俯身含住她娇嫩的双唇。

她的口中带着梅子的清香,想是今日吃了不少酸梅,她像是只温顺的绵羊,乖巧的接受着自己的一切,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为了孩子她连性命都不想要了,更别说是这点尊严。她对他一贯避而远之,恨不得他永不出现才好。是的,他岂会不清楚,岂会不明白?过去是为了西顾!现在是为了西顾的孩子!

越想越觉的愤nù

的西决,一把将她推开,低沉的喊道:“贱人!我才是你的丈夫!你背叛我!在院中还养着一个小白脸!”

月颜的脸被吓得苍白,有气无力的开口道:“皇上,他是我认得阿弟,你不要伤害他,这些日子都是他照顾我,若是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了,我求你放过他。”

西决将她从床上扶起,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求我?那就要看你怎么配合我了。”

月颜坐直了身子坦然道:“我和你回去,留在皇宫,刚好我许久不见阿爹阿娘了,日后我任由你处置。只求你放过我身边的亲人,我的孩子,还有——孩子的父亲。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我不好。”

西决心中刺痛之极,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很清楚,自己可以抛弃所有人,唯独不会有她,威胁这是威胁!他却不得不妥协。垂着眼留意她的反应,于是便与她祈求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沉:“好,我答yīng

你。”

君无戏言,他答yīng

了,那就表示是他现在会先放过所有人,她松了口气,也不挣扎了:“皇上,让你的人把流光放了吧,他连杀个兔子都要难过好一阵子,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等到流光进了屋子看到安然无事的月颜时,脱口喊出:“阿姐!你!”

月颜见流光焦急的模样,像是准bèi

哭泣一般,忙开口呵斥道:“不许哭!给皇上和侍卫们做饭去!明日我们回金陵皇宫,到时候你回自己老家便好!”

流光一愣从侍卫手中抢过鲛绡绑在自己眼上,这样也好控zhì

住自己的眼泪,便没再啃声的低头钻进了厨房。

心中暗道:阿姐都没有哭,自己也不能!等明日定要想办法逃走,通知西顾将军。

西决见天色已晚,留宿在这里是必然的事,便开口指挥道:“你们去帮忙。”

村名到底是不放心月颜他们,想着十几个浩浩荡荡来到村子里还是头一回,纷纷赶到院子中。

月颜听到院子里熟悉不过的打招呼声,叹气的从床上准bèi

下地,西决皱眉问道:“你做什么去?”

“他们照顾了我四个月,总是要和他们道别。”

“我扶着你去。”西决不容拒绝的搀扶着她,面目表情的和她出了屋子,众人见是这样的情势,好奇的开口询问道:“颜娘子,你们这是?”

月颜不好意思的开口笑道:“大婶,这是我丈夫的兄长,知dào

我怀孕了,要带我回去安胎,明日便要走了。”说着从身上掏出十多颗珍珠交到西诀手中,柔声道:“劳烦兄长将这些珠子,送给每户人家一颗,这都是我的感激之情,让他们千万要收着。”

西决抓着月颜的手腕一紧,板着脸将一袋子珍珠又塞到月颜怀里说道:“我还没穷到用你的金银来打赏人。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妥当。”

银羽番外之凤雏

在小凤君从凤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老凤君和凤娘子都沉浸在初初得子的欢乐之中,后来银羽才听说当时的凤君阿爹站在灵山梧桐树之上,凤鸣三日,向天下昭示着他对自己和阿娘的喜爱。

此事传为神界佳话都道:“鸾凤何处归,梧桐树上栖,凤声亦悠悠,此情长绵绵。”

可当看到孩儿绒毛褪去长出凤羽时,老凤君的欢喜就烟消云散了。

银羽清楚记得当时自己阿爹还有阿娘脸上挥不去的愁云,他们背着银羽商讨了几个日夜后,凤娘子将孩儿抱在她的怀里。

老凤君笑眯眯摸摸了自己孩儿头上的凤翎说道:“儿啊,你命苦随了白凤的娘亲,咱们凤族的凤君继位时一定会受到九十九道天火洗礼。”

老凤君才说到这里凤娘子就开始抽泣起来,嘤嘤的说道:“夫君我不忍啊,我儿连人形都未化成,就要离开我。”

凤君看着自己美艳的娇妻忙去拭泪,再次开导起来:“夫人啊,少卿是娘娘钦定的魔神,是唯一身长白凤羽翼过了雷劫的神君。你想想儿子是白凤,没有涅槃的本领,承袭凤君神位时,烈火灼毁了他,到时候你可是肝肠寸断。”

凤娘子听到这里,嚎啕大哭的喊道:“我就是舍不得,他是你我两人日夜守护三十三年,辛苦孵化而出的儿子。”

“哎呦,这是谁把白凤娇美人惹哭的?这前一阵的悦耳凤鸣就连远在冥界极乐的枫兮殿都能听到。”

小凤君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翩翩而来,他比自己这些时日看到的族人还要耀眼俊美,海蓝色的长发只用发带束着,就连那双盈盈似春水的双眸都是海蓝色,语笑间带着难以掩去自信,暗暗决定将来自己定要成为这样翩翩浊世风标湛的男子。

这少年看了看凤娘子怀里的凤雏,狡黠的笑着,与老凤君说道:“凤兄,难不成是后悔拜托我的事了?”

老凤君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娘子,狠下心的将孩儿从娘子的怀里抢了过来,就像是丢烂白菜一样把羽翼还未丰满的小凤君塞到了这少年的怀里。

少年一通乱抱,拙计的不知该如何安置一时受到惊吓,羽翼扑扇的凤雏,最终又轻轻把凤雏放到了地上,笑眯眯的说道:“兄长将他给了我,我自然是会护他一世。”

他掐诀,从指间流动出的蓝色光芒,照到了小凤君的身上,顿时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破壳而出时,元气的力量,渐渐的小凤君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也生出了和阿爹阿娘一样的手脚,化作了孩童的模样。

小凤君好奇地摸了摸落在自己肩上白发,挥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就是幻化成人形?

糯糯的喊了一声:“阿爹,阿娘。”

不知为何,远处的阿娘的哭声比方才还要大了。小凤君困难转身准bèi

向阿娘走去,却不争气的摔倒在地,凤娘子急忙跑了来将孩儿再次抱在怀里,冲着呆傻的老凤君责怪的说道:“你怎么就不拦着儿子。”

又看了一眼蓝发的少年不知该叫什么?只见少年掐诀将自己的白锦袍如抽丝般织出一件自己身形大小的长袍,小凤君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少了三分之一露出了云靴子,甚是滑稽。

少年弯腰将小长袍递到小凤君手中,肃穆的说道:“你若认我,以后叫我少卿师尊可好?这袍子便当作是拜师的礼物吧。”

小凤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比阿娘还要俊俏的少年神君问道:“你也是白凤?”

他笑着摇摇头,一个恍神他就化出了龙的真身,他通体如海蓝晶石雕刻出来一般,难怪他的发丝和双眸是这个颜色,不同于其他龙,他的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对比阿娘还要柔美巨大的白凤羽翼,美的炫目。

小凤君吃力的穿上他送的白色锦袍,挣脱了阿娘的怀抱。

冲着阿娘和阿爹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将头伏在地面哽咽说道:“阿娘莫哭,我将来是白凤神君,没有本事怎么行?师尊送我千年修为助我化出人形,不就是满足了阿娘的心愿么?”

小凤君抬头看着他们两人眼中的眷恋还有温情,师尊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说:“兄长,我会定期让他回来看你们的。”

“我枫兮殿男弟子都随银命名,你前有银海,银月师兄二人,以后你就唤银羽可好?”小凤君朝他重重磕了一头:“银羽多谢师尊赐名。”

之后凤娘子不厌其烦得叮嘱,将为银羽准bèi

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到少卿手里,拖着老凤君一路送到枫兮殿,当真是把好脾气的少卿师尊折磨到半死。

老凤君临走时,在少卿头上狠敲了一计,打扫了下嗓子,威武的方言道:“整日捡人便宜的混小子,记得为兄叮嘱你的话。我儿若有何闪失,仔细你的皮。”

少卿呲牙揉着头,连连点头称是,银月站在一旁喃喃的道:“就你家银羽金贵,我阿爹不也把我们兄弟二人放给了少卿师尊,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老凤君不客气的用力按住银月头上的犄角,面目狰狞的吓唬着他:“你阿爹龙神,嫌你是祸害,才把你送出来,还要搭一个银海!你在这里的日子也算滋润,要是让我知dào

你欺辱了我家银羽,我就去找你阿爹,领你回去挨鞭子。”

等老凤君松开他,心满yì

足的甩袖而去后,难以置信的银月,摇晃着站在一旁银海的胳膊:“兄长!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银海也是个不给情面的,斜看了一眼银月,淡然的说道:“吃货!我就是来看着你不闯祸的,你日后要是少吃点东西,可能阿爹还会疼惜你。”

为此事银月,不吃不喝萎靡不振了三日。

后来少卿师尊每每回忆起都说:“这嫁了人,生了子的仙娥。还有娶了妻,成了父君的神君。当真是不一样!分明是有求于我,还耍横折磨于我。”

这也成了少卿拒绝其他仙娥求爱,求婚的理由。时光荏苒,几万年都过去了,连银羽都长成了俊逸神君的容貌,少卿依旧还是少年的模样,迟迟不肯将自己化作弱冠以上年纪。

直到少卿收了千月做徒弟后,把徒儿们都叫到了身边。在他们面前化出了女子的容貌,大抵是徒儿们看她容貌几万年的原因,谁也没惊出声。

少卿的声音都变得柔美,悦耳起来:“为师是女子,这一个秘密,总不能瞒着你们。我也不想总是仙童的年纪,若是化作神君的模样,容貌的问题估计就成麻烦了。”

银羽看着师尊依旧是海蓝色发丝,海蓝色双眸,但容貌到底是长开了,凤眼飞俏夺魄勾魂,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美起来,即使穿着男君的长袍,也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女君,日子久了迟早是问题。

难怪师尊总是委婉的拒绝的那些仙娥女君。

一旁的小千月大概是想到这十几万年师尊的艰难,直接哭了起来:“师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少卿只是淡淡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少卿在日后的年月里便再也没在徒儿们面前遮掩自己女君的事实。

突然有一日,少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银羽的手中说道:“银羽,同我一起去莲山可好?”

银羽打开图纸是张宫殿建设的图纸,想了想便说道:“我去准bèi

见面礼。”

银月叽叽喳喳的喊着:“不公平!凭什么出门总带银羽。”

少卿却毫不掩饰的说着:“大智若愚必属我家的银羽,更何况人家现下可是白凤神君。你最多就是个祸害,日后多的是时间祸害为师。”

千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银月,满是鄙夷的说着:“你要有大师兄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总是闯祸,让师尊也跟着你丢人。”

一直盯着师尊默不作声的大师兄银海,又无奈看了看千月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斗嘴,转身出了门:“你们都是祸害。”

少卿实在看不下去吵乱,便也带着银羽一同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能听到银月喊着:“小气鬼少卿,莲女君一定是欢喜上你了,才让你帮着建屋子,估摸着去了就回不来!”

少卿背身对着身后的银月挥了挥手,幸灾乐祸喊着:“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随时准bèi

营救我啊!不许胡乱吃东西!”

银羽也不安的提醒着少卿:“师尊,莲女君可能真的——”

少卿看着银羽,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傻小子,我当然知dào

,为给你做应劫用的法器,我找她要了不少东西,总是要补偿人家。算下来你也应劫三次吧,哪次不是要用莲山的东西?”

为了自己胟àn

蔚挠?偈ψ鸲际钦饷瓷闲模?ψ鸷推渌?茏佑Φ氖抢捉伲?ǘ雷约菏翘旎鹱粕耍???约貉芯啃碌姆ㄊ酰?圃煨碌姆ㄆ鳎?恢北3肿哦园⒌?⒛锏某信担?诿看斡?俸螅?幼约夯厝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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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低下头不安的说道:“师尊,还是我没用——”

少卿用力的在银羽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傻小子,你叫我师尊,我便会护你一世。”

第 六十 章 断魂惟有泪千行

初夜的疼痛刻骨铭心,之后的数次也谈不上美好,对于和西决的此事她已有了反射性的恐惧。

月颜像被蛇蝎蛰了下,僵硬的身子一阵轻颤,娇嫩的双唇被咬紧,渗出血一样的颜色,抚了一下微隆起的腹部,咬牙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到底要什么?”

西决轻缓的挪开,坐在一旁,将身上的长袍褪去,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妃子就该有妃子的模样,侍奉我。”

她坐起身任由身上的衣物散落,爬上他的身上,面无表情的开始解开他的裤带,伏在那修长的两腿间,探首闭眼麻木生硬的进行着一切。

西决其实发自内心的恨极了她展现出来的虚伪顺服,但是他更不想在看到她为了别的人而折辱了身上仅有的那点尊严。克制不住的想要毁了她,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卖力的表演,这样的事无疑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贱人!”他一把按住她的脑袋,猛一顶动,月颜被撞得喉咙生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见她不适应这才松开,月颜捂住嘴一个劲的干咳着,三千发丝长发从两肩滑下来深埋着她苍白脱离的脸容,双睫挂着泪珠微微颤动,映射着醒不来的噩梦。

没料到西决突然又伸手过来,刚好摸到月颜脸上流出的泪水,她急忙将脸侧开,心中一惊,伸手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湿润,抬头看他时脸上又是挂起娇笑,笑意愈发深厚,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水性杨花的女人,看来你和他学了不少东西。”西决冰凉的指尖顺她颈项向下滑动游走,亲昵怜爱地轻吻她的脸她的唇,只是贪恋地爱抚了一会儿,感受到那来自她身体的诚实反应,便满yì

地搂着她的腹部不再动弹。

月颜空洞的望着房顶,心中苦笑,连睡觉都不忘拿着孩子来要挟自己,王八蛋,拿着尊严换那么多条人命倒也是值得。

第二日大费周折的到了金陵城中,沧西决拿着以送他礼物为条件换流光的自由,对于放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还需yào

一个通知西顾现在情况的人,但是他就是喜欢从月颜的身上索取,既然不能心甘情愿那就拿东西换,月颜只说了句幼稚,便毫不犹豫的答yīng

了条件,转身没再看流光。

等到了凤阙宫,夏夕看着被这么的不成样子的月颜“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跑到自己的屋子,死死地蒙在被子里哭喊着,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回来,这里是地狱!

风灵盯着月颜微隆起的肚子,看了许久,一边哭一边收拾着月颜在回榆村闲的无事给孩子雕刻的小物件,絮絮叨叨说道:“今日真是糟糕透了,我头一次这么恨西顾将军,恨极沧氏一族的人。”

宫中流言四起都说无双娘娘是因为怀了龙裔才被封了贵妃,等着四个月胎稳了,才露了脸。沧西决每个日下朝准是先来看她,索性连御书房都搬到了凤阙宫,每次来都会带些东西,反正他是皇上有的是花不完的钱,什么搜罗不到?变着花样的想要哄她开心。

月颜终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于是西决特意打发了宫人用最好的缎料,精工细致的剪裁为她制衣,一件件璀璨美艳的华服大多都是红色还有紫色,任由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反正自己心里也不懂欢喜。

实在见不得她虚伪的时候,他大发脾气,将凤阙殿的东西摔得粉碎,说她背叛他,说她水性杨花,说她心里想着那个人。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哭不闹的抚摸着肚子,等着他结束宣泄,每一回都是如此,他讨她欢喜,可是她不领情,他就开始咒骂,用尽这世间最恶毒的词汇,习惯就好。

然后他残忍而疯狂地折磨着她的尊严,她的底线,仿佛不知餍足,竭力地想要毁灭、羞辱她,他想看到她被折腾后的求饶,却怎么都等不到,最后心软的又总是自己。

“你究竟想要什么?”成了西决问她的最多的问题。

月颜都会脱口而出:“我想要自由,想要孩子的父亲。”

他冷峻的脸容眉目紧锁,神情变得狰狞扭曲,心中如被一刀刀的凌迟,咬牙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给你。”

月颜脸上勾起一抹艳笑,看着他痛苦神情,畅快淋漓,沧西决我们一起变成魔鬼,一起下地狱!谁也别想好过!淡然的开口道:“那就等我生完孩子,将我处死吧。”

西决的脸上的神色出现崩裂,却又极力压制着情绪,柔声道:“月颜,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最好对西顾也死了这条心,我已经给他和慕秋落赐婚了。”

她嗓音有些失真的喊叫道:“沧西决,你个王八蛋!”

他道:“我最喜欢看你这样的表情,棒极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瞳孔深处带着连绵不绝的恨意和绝望,仰头笑道:“如果我上一世与你相识,定是我上一世最可笑的一件事,最荒唐至极的一件事。所以你在今生什么都得不到!”

他望着她,脸色瞬时苍白到像得了大病一场的病人,眼眸中闪烁着的是到了绝境希望的泯灭,心死的悲痛欲绝,最后起身离开。

月颜脸上挂着微笑,眼中却含着泪。

那日下午,月颜见到了莫青梅和月浩,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父母,一时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青梅望着月颜隆起的肚子,原本圆润的脸庞变得尖瘦,心疼的抓着她的手,忐忑的问道:“颜儿,你怀孕了?”

月颜眸中无光的望着他们,脸上勉强的勾起一抹浅笑,低语道:“阿娘,孩子是西顾的,可是他马上就要娶别人了。我心里好痛,浑身上下都在痛,你说西顾他会不会痛呢?”

青梅听了这话顿时哭的泣不成声,月浩更是站不稳身形的失魂说道:“颜儿,你可恨爹娘?”

月颜低头苦笑道:“阿爹别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到哪里去?是我没用罢了,怨不得他人。更何况你们也是我的至亲至爱。”

月浩走到月颜身旁,抚着女儿头上冰冷的珠钗,看着她身上艳丽的华服,这些曾近她最最厌弃的东西全都束缚在身上,近乎哽咽的开口道:“颜儿这样的穿戴难看极了,阿爹阿娘倦了,想歇息了,你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月颜抬头望着一脸洒然超脱的月浩,困惑的问道:“阿爹,阿娘你们也要弃我而去了么?”

青梅突然破涕而笑,开始为月颜拆卸这头上的珠花,从身上掏出一把木梳,慈爱的开口道:“去找西顾吧,做你想做的事。”

她默默的整理着月颜倾泻而下的三千青丝,吟唱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月浩牵着月颜的手,在她的鼻尖轻划了一下道:“傻闺女,阿爹阿娘为女儿祈愿的姻缘才会美满,留给你和西顾刚刚好。”

说完月浩便牵着青梅的手朝着凤阙殿的屋外走去,片刻的功夫听到外面传来一片嘈杂。

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凤阙殿的里面,想起以前她很喜欢青梅给自己绾发,什么花样的发鬓都能从阿娘的手中变出来,青梅总会叫自己一阵子小美人,她喜欢月浩手把手的教着自己雕花刻木,她喜欢随意的任性闯祸,因为自己知dào

,最后阿爹只会刮一下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说一句,调皮。

外面出来风灵和夏夕的哀厥的哭声,她痴笑着流着泪,泪痕犹湿,像中了魔魇一般,向门口走去,血腥的空气迎面而来,终于让神智清醒了些,她低头看着外面湿腻的地面,一片夺目的嫣红,铺满了整个石阶上,仿佛能听到地狱血水拖住自己的声响,脑子一阵眩晕,身子重到自己都拖拽不住,越来越吃重,猝不及防的面朝地晕厥了过去,小腹下传来剧烈的痛楚,她伏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温热的液体一点一点浸透了裙裾。

她自己也奇怪,怎么什么都能看真切?听的如此清楚,最后她听到的是夏夕和风灵的惊呼,人便昏迷不醒。

他们的孩子,终究是没能来到这个世上。

月颜做了一场噩梦,梦见阿爹阿娘胸口上插着刺眼匕首,满身是血,神情安然,相互依偎的睡在自己大殿外的桃花梁柱下。

感觉自己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她唤了两声西顾,却没得到回应,才想起来他去青城打仗了,又想起自己还有孩子陪着身边,便伸手摸着肚子,却发xiàn

变得空空如也,像是什么都没有了。

最可怕的是噩梦变成了现实,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流产之后的第四天,卧床四天,什么东西也没吃不下,想狠狠大哭一场,可是她连哭泣的力qì

都失去了,她唯一希望的孩子,也被老天残忍地抽离出她的生命,随着阿爹阿娘去极乐,世界的崩塌毁灭就在瞬息之间,毫无预兆地来临,哄哄轰轰烈带走了一切。

她扭头望着,沧西决一蹶不振的脸容,轻笑道:“你到底是容不下我和他的孩子,甚至连我阿爹阿娘你都容不下,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的残忍,让他们亲自死在我面前。”

第六十一章 今夜月然人尽望

月颜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像一团软泥,怎么都使不上力qì

,当真是连自己都扶不起来了,西决坐在自己的床边,他的身影遮盖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将自己置身于阴影之中,对,是他的阴影之中,逃不开,躲不掉。

如今这样的局面窝囊至极,甚至连发疯撒泼的机会都没有,她伸出一只手,雪白得似琉璃冰花毫无血色,骨架清晰可见,指着沧西决道:“我已经成了这幅模样,现在连死的气力都没有了,你给我个了断吧。”

“不是我。”

他轻轻握住月颜的手,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遽恐慌,开合着双唇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却只能说出这一句生硬的辩解,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想到太傅会走的这么决绝,不留后路,他的指甲死死的掐着手心很紧很紧,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的眼中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呜咽的说道:“不是你?他们身上的匕首哪里来的?在这宫中你控zhì

着他们的生死,没有你的指示,谁敢给他们匕首自杀?”

西决艰难地让喉咙里发出声音,声音沙哑的说道:“月颜真的不是我,你信我。”

月颜静静倚在床头,身上裹着两层毡毯,更显的娇小孱弱不堪一击,像是淹没在被褥之中,喃喃说道:“西决,一切都不重yào

了,我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只求一死。”

西决隔着被子将她拥在怀里,几乎是哀求的说道:“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你儿时的玩伴玄风也在宫中,他给我讲你好多的事,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

月颜听到玄风时,瞪大眼睛的望着西决,好笑的说道:“西决,你对我真用心,连小玄风都不肯放过。”

西决被她刺激得双目从赤红,望着眼前的女子娇美的脸容因病痛的折磨,精神的打击变得惨白,即使笑起来的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她的笑是自己日思夜想渴望得到一切,为此自己发了疯的凌辱着她,想要她低头,想要她臣服,错了,都错了,他的轻柔的将手放在她的脸庞,俯身吻着她干涩裂纹的双唇,他用尽身上的柔情缠绵想要修补破碎的梦。

月颜笑着接受着他,不再开口说话,西决不管不顾的抱着月颜去了到芙蓉园,月颜冷冷的看着蓬头垢面的蓉嫔又看了眼西决,耳边响起蓉嫔尖锐的疯笑:“月颜!哈哈哈哈!真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太傅夫妇,你们月氏一族到底是有多么狠心?靠着他们两个的死,毒害我明家的子孙!”

此时的月颜黛眉深颦,咬唇隐忍,颤抖着身子,心中隐隐猜到什么似得,低声问道:“到底是谁给他们匕首自杀!”

蓉嫔面容扭曲的叫喊道:“是我!我们的太傅大人当真机智过人!他们两人主动和我身边的侍女攀上关系,只说是要与你相见时杀了你这妖女,若是不是怀有身孕,我也不会这么急着下手,也不会反倒害了我们明氏一族!”

月颜无力的靠着西决身上,扭过头苦笑道:“除了上一次惩戒了你的侍女,好像我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就如此恨我?”

蓉嫔颓败的坐在芙蓉园中,望着西决脸的疼惜爱怜的神情,全都是属于他怀里的女子,低头幽怨的说道:“就凭你现在被皇上抱着的模样,足够让你死千千万万次!”

月颜望着已经萧索一片毫无生气的芙蓉园,蓉嫔到底求的是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dào

,淡然道:“我们回去吧,皇上想要怎么处置明氏一族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多余的罪孽莫要再给我的阿爹阿娘增添了。”

西决有些焦急的脱口喊道:“月颜,真的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月颜就抢话道:“他们已经死了,我知dào

。”她绵软无力的倚在西决的怀里,又恢复一脸生疏冷漠的神色,低声道:“西决,明日让我看一眼玄风,你把他放了可好?”

见月颜不再提要死的事,西决心中燃起一抹欣喜,当即就答yīng

道:“好,你怎么样都可以。”

月颜也就没有客气,嘱咐道:“西决,待会儿,我要见月然,我单独和他话几句说话。”

不得不佩服西决的办事效率,不到半个时辰月然就被传唤进了宫中,月颜躺在床上望着精神大不如从前的月然,逞强的逗趣道:“许久不见祖父,你怎么看着老了不少?”

月然闷闷的嗯了一声,见月颜一副随时要梦断魂碎的模样,也跟着唏嘘道:“许久不见无双娘娘,你更是容姿不似从前光彩夺目了。”

月颜斜眼瞥了月然一下,心中好笑,怕是沧月国再难找出这样的爷孙两人了。

自住进凤阙宫的时候,月颜就隐隐有所明白,为何月然会如此执拗的将自己嫁给西决,他让自己的儿子月浩亲自教导沧西决,他让自己的孙女月颜嫁给西决,他还间接地将月氏一族最值钱的矿业给沧西决,若是为了权,在朝中他已是位高权重,反倒会在西决遇到危难时帮他化解,有权有钱就是任性,他把最好的都留给沧西决。

若到了这个时候,月颜还傻呆呆觉得月然是为了权利,为了家族,那她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了。

月颜看月然片刻,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果决的黑眸,完全看不出来是近六旬的老人,想他年轻的时候,定是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的俊俏男子,撇嘴不客气的质问道:“祖父,慕皇后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值得你这样付出?为了她的儿子而舍弃我们?”

月然显然没想到月颜会突然开口询问这些,颇为无奈的靠在椅背上,苦笑道:“真是小瞧了你,你是怎么知dào

的?”

月颜无力的指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竹林,叹声道:“今夜月然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慕皇后的名讳是慕秋思。深宫寂寥,我闲的没事逛竹林,发xiàn

一些竹枝上刻着字便拼凑了起来这些诗句。”

月然望了眼身后的竹林,干笑了两声,坦然道:“她最善布阵之术也难为你能竹林里找出那些字。放心,自她嫁入宫中我们就挥断了情思,我们可不是你和沧西顾,胆子比天都大,什么伤风败俗的事都做的出来。”

月颜不甘示弱的开口道:“你确实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就是把你这一世能送的能给的,全都给了她的儿子沧西决。”

月然猛地被说出心事,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偏过头埋怨的辩解道:“若不是你不承他的情,他的爱,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局面?”

月颜看着月然比驴还倔的脾气,轻哼一声,刚好有气没处撒,不以为然的说道:“哦?既然这么说,你当初也是这么劝慕皇后的?她就得善终了?”她指着大殿门口的悔恨的喊道:“阿爹阿娘他们是为了我死的!”

月然也更是吹胡子瞪眼的喊叫道:“我知dào

!他当真为了你什么都舍得!也是好本事!能从明家的蠢蛋二闺女手里骗来匕首。还真是没白当一场太傅,连沧西决都能骗过去!”喊着喊着就老泪纵横起的呜咽道:“我一把年纪还真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莫青梅就害的他不要了功名利禄,锦绣前程,让我不得不给他处理烂摊子!现在可好!又是为了你这个小混蛋,他连性命都舍了!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月然就没这么窝囊的儿子!”

他这么一哭,月颜也跟着嚎啕的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自己这一世所有的眼泪都要掏空,她指着月然愤然道:“你才是混蛋,老混蛋!我的阿爹阿娘都没了,现在连我和西顾的孩子也没了!我和沧西决两清了!”

月然走到月颜面前“啪”的给了她一耳光道:“小混蛋!”

月颜捂着脸反手也给月然巴掌,抽泣道:“老混蛋!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

月然望着月颜,闭眼沉默片刻,脑中闪着全是西决第一次在自己书房见到月颜画像的样子,他只是一眼就把一世所有的爱恋全都倾注进去的神情,当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慕皇后。若不是西决再三向自己追问是谁家的女儿,月然是绝不会再选择动月浩一家的主意,叹声道:“娘娘,好生养着身体吧,明日老臣会入宫和皇上商讨青城战事的问题先告辞了。”

月颜望着月然转身擦拭脸上泪水,颓败苍老的模样,不忍的脱口喊道:“祖父,你多保重。我们从未怨过你——阿爹走的很安详。”

送走了月然,月颜心中轻快不少,毕竟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明日有月然拖着西决来此处,他必然会有一段时间顾及不到自己,再有了玄风,离开皇宫并不是多困难的一件事,如此一想,月颜将风灵和夏夕叫了进来。

月颜望着她们两个都瘦了一圈的模样,难过的开口道:“夏夕,我要出宫,你可愿意助我?”

夏夕这些日子因整日的哭泣,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乖巧的点头应允道:“娘娘尽管交代。”

月颜嘱咐完风灵和夏夕后已经是傍晚的时间,月颜正想合眼继xù

休息,却被西决的到来打断了。

“月颜好点没?”他端起旁边的一碗清粥道:“把身子调理好,你这几日没怎么进食,吃点东西。”

月颜也不矫情,一口一口的吃着西决递来清粥,要多吃点,明日才会有力qì

离开,她都要吃下去。

西决见她把清粥都吃光了,起身收拾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她开口道:“明日我想把夏夕指给玄风当媳妇儿,让他们一同出宫吧。”

月颜眯着眼望着烧得红通通的炭火,手指在床边轻轻的敲打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语气里饱含着不舍和遗憾。

西决身子一颤,扭头看了一眼月颜,低头道:“好,只要你愿意,我都答yīng

你,今晚你能陪我么?”

月颜不言语,抬起头时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道:“好。”

第六十二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

夜愈发深了,明月当空,如一泓静谧黑幕中的希望之光,搁着窗子偶尔被风吹起的竹枝涟漪,西决伸手小心翼翼抱住月颜身体,容白若雪,发欲滴墨,低低的叹息,两人沉默不语的静静的望着烛火,像是都在等着他们都燃尽,一夜的风情,就这样埋葬在这深宫之中吧。

“已经来不及了,龙翼营一骑的人带着圣旨已经到了青城。”

西决突然冷冷地开口道。

月颜本是合着的双目,连眼皮也没抬,轻轻的嗯了一声,想到那一年,桃花树上得灼灼其华,她在树下抚琴,作画……西顾给她舞剑,袖飞翩舞,白衣诀诀,清歌吟唱凤求凰,放眼望去,是铺天盖地的乱花飞入,也不知是迷乱了谁的眼,她勾起嘴角,失神间浅笑了一下。

“我只是累了。”

西决不觉的加重了抱着她的力度,月颜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块腰牌,轻轻的放入他的手中,巴掌大小的东西,上面刻着精致无比的飞龙在天翱游图案,浮雕的龙鳞都能清晰的分辨,抚摸上去质感如触摸鲜活真龙一般,这是西决拿着流光的自由换来的东西,淡然开口道:“皇上,我能给的只有这么多,我们的缘就是如此。”

屋子里静的连呼吸声都那么真切,西决将她的头搭在自己肩上,把腰牌装在了心口的位置,把毛毯重新规整的盖在她的身上,低声道:“这种交yì

你还记得,算计的真是清楚。”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去多久,月颜便迷迷糊糊的睡了去过,耳边还能总是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如恋人低语,她裹着毛毯,她仿佛看到了沧西决又不是沧西决,一身华贵的九色云霞紫衣,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华服,想是天上才应有的物件,那男子孤独地站在原地,云雾缭绕的分辨不清脸容,唯有紫色衣袂像盛绽的莲花随风翻飞,沉默冷然的看着她,开口轻唤着:“少卿,你又闯祸了——”

月颜脱口呼喊道:“荒唐!王八蛋!你胡说八道什么!”

而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等月颜清晨醒来,堪堪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西决逆光而站,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衣袍,他扭头失笑道:“你方才骂了我。”

月颜侧过脸庞,垂下头低声道:“我忘记了,对不起。”

西决笑着点了点头,在月颜额头上落下一吻,便走出了凤阙殿。

他的背影,仿佛很遥远,又仿佛很熟悉,似夜中孤月,众星捧月却落寞到了尽头。

月颜将小玄风唤了过来,说要亲自为夏夕和玄风主持婚礼。让风灵通禀了西决,西决嘱咐风灵放玄风和夏夕出宫,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望着风灵离开的背影,眼中隐忍的是不舍,又看了眼御书房里的月然道:“你这下可满yì

了?”

婚礼结束没多久,月颜就穿着夏夕的新婚礼服,盖上红色的盖头,只带着原先西顾为自己准bèi

的包袱,正大光明地从皇宫的侧门走了出去。

夏夕和风灵坐在凤阙殿里,脸上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手中拿着月颜留给西决的书信,只能等着西决再来凤阙宫的时候,夏夕扁嘴抱怨道:“好不容易嫁回人,结果新郎还跟娘娘跑了,那玄风长的蛮俊俏,害的我脸红心跳了好一阵子。”

风灵抽了一下嘴角,伸手戳着夏夕的脑袋道:“这个时候还在想相公,还是想想怎么活命吧。”

夏夕拿着月颜留下的信件在风灵眼前晃了晃,自信满满的说道:“娘娘说了,这东西准能保住我们的性命。”

一出皇宫,月颜就直奔车马行。她拿出身上的细碎银两直接买下一马一车,让玄风来赶。离开前,让玄风给自己买了身男子的衣裳,又带上了草料和炭炉炭块等物,到附近食店买了一包卤肉馒头,便金陵城外而去。

花费的这些银钱都是玄风去典当行典当珍珠所得,玄风赶着马车不由得抱怨,在皇宫当了这么久的妃子竟然就捞到这点珍珠,这一点也不符合民间的传言,金山银山,珠光宝石呢?月颜在马车里探出手来在玄风脑袋一拍,不满道,珍珠是我的!见钱眼开的玩意!

玄风却猛地站起身来挥着马鞭,大声喊叫道:“月颜!当真是好畅快!我们去哪里?去青城?”

“我们去莫城。”

已是春日,一路上马踏青草,路上偶有行人皆是出来踏青游玩,一抬眼,满天满目的飞花,当真是春城无处不飞花。

早在车马行时月颜就问清了路线,这一路疾驰,玄风一路上追问为什么要去莫城,她垂下眼帘道,那里离青城远而近刚刚好,她和玄风在外面晒了片刻春日的暖阳后,钻进车厢。

两个多时辰,两人已经出了金陵的城门,行驶在通往西方的官道上。

虽然是春日,月颜还是点起了炭火,心中哀叹这残破的身子,怕是落下不少毛病,睡在火炉旁竟然还觉得有些彻骨的寒冷,等到了莫城一定要买个暖和的屋子。

车厢内时不时传来月颜声音,总觉的怕玄风感到旅途无聊,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瞎扯着,谁也不提沧西决,连西顾都不提了。

月颜走的时候原本还有些不安,此时便全部消散了,管他日后会不会让沧西决抓回去,还是被什么人寻到,就这样跑吧,跑到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玄风老老实实的听着月颜的指挥,还是沿着官道走,行出三十来里后,遇到岔道,便转了进去,来来回回的绕着远路去莫城。遇到小镇便歇脚,办置东西,如此东转西拐地胡乱行了两日,竟是没人追上,两人这才算真zhèng

松了口气,行速放缓下来,开始循摸着路线。

月颜每日坐在车内给自己雕刻一个半遮面的面具,花纹里有鳞片有飞羽。

玄风常在无人的时候拿面具把玩研究,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

到底是有些吃不消这种奔波,月颜一边在马车里烤着炭火,一边羸弱好笑的开口道:“我也不知,就是脑子里胡乱相出来的玩意。”

两个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了莫城,此时夏至快到,月颜他们就近找了城外的一个小村子落脚。玄风做起了老本行,每日在城里卖冰糖山楂和橘片,月颜怕被人发xiàn

,便当起了村子的教书先生,称遇到劫匪容貌毁了,不能再考取功名,只得靠教书讨生活。

莫城已经很靠近边塞了,能有个教书先生来村子,村民自然欢喜的紧,又听了月颜从话本子里取来的悲惨身世,一时间哪个不是怜惜心疼这落魄的公子,莫皓月先生。

渐渐的皓月先生的也算是莫城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了,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闲的无事还给教坊的女子指点歌舞,活得好生自在风流潇洒,可惜了就是容貌被毁坏,还和个俊俏的小生一同过活,可愁坏了相中皓月先生的姑娘。

而此时在御书房中的西决摩挲着月颜临走前留下的书信,上面只写道,不去找沧西顾换凤阙殿两人的性命。低沉的问道:“他们在哪里落脚了?”

龙翼营的首领,跪在地上低头道:“回皇上,是莫城的一个小村落,无双娘娘在那里当着教书先生,过的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西决将手中的信件一条一条的撕碎着,吩咐道:“每隔一周汇报她的情况。”他话语里顿了顿又开口道:“罢了,每个月汇报一次吧,这种事知晓的多了会上瘾,我怕自己克制不住。”

快到入秋的时候,月颜在莫城里闲的无事到处到瞎逛,见城中多了几分热闹,便进了烟雨阁的教坊里,和此时歇息的舞姬们调笑起来,随口问道:“也不知这城中为何会竟比平日热闹几分。”

只见教坊的红袖姑娘推搡了一把身子瘦弱的月颜,故yì

让她倚在自己怀里,娇笑道:“我的好先生,亏你还饱读诗书呢,也不关心一下国家大事。”

月颜也懒得起身,便顺势依靠在红袖的怀里,将她一袭大红丝裙领口稍稍的归拢了一下,伸手托着她的下巴,嗤笑道:“我连你们都关心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国家大事?还请我们的红袖先生提点一下我喽?”

红袖的芙蓉脸容瞬时羞红不已,勾魂的媚眼越发诱人心神,抚摸着月颜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掩袖嗔笑道:“还能怎么着?还有三日我们沧月国的凌风公子成婚,人们赶着去青城凑热闹呢。”

月颜身子一怔,叹声道:“我竟然忘了还有这一茬。”说着便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扭头对着红袖笑道:“你倒是生的越发好kàn

了,我教你的舞曲可要好生练习,你们的老嬷嬷这几日快催死我了,也不知要拿你去哪献宝去,若是什么人把你抢了去,我又要难过一阵子了。”

待月颜离开后,在一旁的绿珠这才凑到红袖耳边低声道:“别看了,你的皓月先生已经走了!”

红袖如梦方醒嗔视的望着绿珠,想着方才月颜走时脸上梨涡浅笑的谪仙风姿,朱唇轻启道:“走了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就跳舞给他看。”

绿珠倒也实在的开始宽慰道:“你若真那么喜欢他,倒是开口和他说啊?我们是艺妓身子还清白,让他把你赎走,你想怎么看都看不够,倒时候还怕你这美人,嫌弃人家毁了脸容呢。”

“嗯,等这次去了青城给将士们庆祝完,我就问问他的心思。”红袖虽是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安,自己不过是生的比其他舞姬好kàn

了些,可他对每个姑娘都这般好,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要了自己。

第六十三章 何劳荆棘始堪伤

月颜慢慢悠悠的走到城门口去看玄风,刚想开口唤他,便见玄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月颜望着他手中空荡荡糖架子,好笑道:“今天的生意这么好,我们是不是能加菜了?”

玄风嗤之以鼻望着月颜道:“你就是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会有你这样小气的人?手里拿着一袋子珍珠不给人花,偏偏出来活受罪,加个菜还要靠我这小本生意支撑。”

月颜一愣,好笑道:“我们一个教书的先生,一个卖糖葫芦的,突然拿着珍珠去典当行,这样不好,一点也实jì

,估摸着第二日就会被押回金陵了。你要是不嫌路途遥远,倒是可以驾着马车去别的城镇里典当个一两颗,快到冬日了,要多添置些炭火,再购置几件暖和的床被和大衣,昨天夜里我就觉得有些寒凉。”

玄风一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和月颜嘻嘻哈哈的讲了一同城里发生的趣事,讨论哪家教坊的姑娘好kàn

,月颜逗趣他,这么快就忘了正房夏夕还在苦着他,还没洞房花烛就先花心起来。

玄风倒是不以为然起来,扁嘴抱怨道,论起女人缘来,反倒是月颜比自己泛滥多了,把莫城的老少妇孺拿捏得一套一套的——回了院子,月颜给了玄风三颗珍珠,嘱咐道:“三日后,你再去青城把珠子典当了,顺路把要办置的东西买回来。”

玄风见到珍珠就两眼兴奋的冒光,撇嘴道:“怎么还要等三日?我好久没有大手笔的花钱了,现在手就痒痒,明日给我花了便好啊。”

“也没什么,三日后西顾成婚,青城里把守定会松懈一阵子,谁会在意你典当珍珠不是?若是你想现在花钱也可以,跑三日路程去山云城典当,只是那里没有岚国上好的皮袄罢了。”

玄风自动忽略西顾成婚的消息,点头道:“真当是麻烦,我还是去青城典当吧。”

沧西顾和慕将军的孙女成婚的消息早就在莫城传的沸沸扬扬,既然月颜是这样的态度,他也不会闲的没事给她添堵不是?

两个人还如往常一样过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玄风早早的驾着马车去了青城,月颜再去教坊的时候却发xiàn

姑娘们都没了踪影,一打听才知dào

老嬷嬷带着舞姬们给青城的将士们献舞去了。

倍感无聊的月颜在城里随意吃了点饭,便回去等玄风回来,想着马上能有新皮袄穿,便洒然的哼着小曲在屋子里等了起来。

不想这一等就是三日,三日过去了怎么都不见玄风的影子,想着他身上带着那么多钱财,附近虽没有劫匪出没,青城边缘却常有岚国的官兵出没,专抢沧月国的平民,玄风又是个直性子,吃了亏可怎么办?到底是让人不省心,还不如自己同他一起去青城,在马车里待着就好。

实在不能再等了!又怕和玄风错身,月颜和村民借走了匹脚力好的马,强撑着身子一路打听的到了青城,来了青城正准bèi

去当铺里打听,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皓月先生!”

月颜扭头看去竟然是教坊的红袖,从马上跳了下来,稳了稳身形,笑道:“红袖姑娘,几日不见,你又好kàn

了。”

红袖见月颜脸上虽是挂笑却苍白的毫无血色,眉目紧皱的拿出锦帕准bèi

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月颜有些焦急的一把抓住红袖的芊芊玉手,还未来的及开口问话,就被跟着红袖的绿珠呵斥道:“皓月先生!红袖姐姐现在可是凌风公子身边的人,你可要注意些言行了。”

月颜急忙松开自己的手,轻咳一声道:“是我逾越了,望红袖姑娘莫要见怪。”

红袖的脸瞬时变得苍白,紧紧的咬着下唇,一把攥住月颜的手道:“先生放心,我不会——”

绿珠当即就打掉红袖抓着的手,挤眉弄眼的提醒道:“姑娘!你现在可是将军府的人,怎么能这样不注意!”

月颜也不知里面有什么缘由,听着红袖是西顾身边的人,心中还是不适的刺痛了一下,垂下眼眸,叹声道:“姑娘好福气,我在这里恭喜姑娘了。我来青城是寻玄风,不知你可曾见过他?”

红袖脸上甚是为难的点了点头,伏在月颜耳边低声道:“我前几日在——”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声肃穆的呵斥声:“来人!给我将这个登徒浪子,抓起来!”

红袖一听这话急忙将月颜拽抽到身边,脱口喊道:“将军不是这样的!他没有!”

要死了!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沧西顾撞上了!月颜背着身子一把推开红袖,当即就飞快的跳上马,准bèi

逃走,心中喊着玄风你自求多福吧,骑着马还没跑了两步就被士兵成圆圈的包围了起来。

月颜骑在马上用力的一拍脑门,深深的叹了口气,低着头从马上下来,当即跪在地上把脸容深埋在地,低声道:“将军这里面恐怕有误会,草民只是和红袖姑娘是旧识,方才不过是打探消息罢了。”

“把头抬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月颜将头抬起来,一脸坦然的望着骑着的卢马的西顾,他身上还穿着出战的铠甲,英姿勃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西顾死死的盯着月颜那露在外面的半边容貌,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公子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我相识的一个人。”

月颜倒也不惊慌,摸着自己的面容,迎着他的目光,莞尔一笑道:“当真是惭愧,草民出生乡野,能与将军相识之人相似也算是一份荣幸。”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互相望着对方,一个目光如炬,一个风轻云淡。

见西顾许久不开口说话,月颜再次伏地行礼道:“将军若无什么在询问的,草民就先告辞了。”

月颜正准bèi

转身离开,眼前便晃过一条黑影,将自己轻松的夹带在他的怀里,被他身上的铠甲碰撞的生疼,顿时只觉得身上难受之极,忽地一口气没喘上来,弓腰呛咳着,咳得快断了气,胸口仿佛有柄尖锐的小锥,一下一下的敲得闷疼,西顾依旧冷然不语,只是眸色渐沉,无声无息地放轻了臂弯上的力度。

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月颜转睛一想,便冲着人群喊了起来:“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我素不相识,总不能这样绑了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青城我就是王法,你还是省着点力qì

吧。”他刻意拖长尾音,满含奚落讽刺的开口道。

月颜当即闭了口,不再言语,走一步看一步吧。

跟着西顾随行的将领不解为何将军今日会如此反常,正欲开口询问,就听道的卢马一声嘶鸣,两人疾驰的先回了将军府。

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将军府的院子中,呯地一声,房门生生就被西顾一脚踹的粉碎,瞬时木屑飞扬。沧西顾冷着脸,如同煞神般夹带这月颜进了屋子,对着外面大声喊道:“谁也别进来!”

他轻柔的将月颜丢弃到床上,扯掉她脸上的面具,伸手扳住她的下颔,缓缓抬起来,只映得她容光若水,眉蹙犹怜,因方才的咳嗽腮颊上带着病态微醺的潮红,宛若生命艳丽的绝唱。

此刻,她离得他这般近,浅浅的呼吸传来,却勾魂摄魄,他近乎绝望的喃呢道:“月颜,我知dào

,你恨我。”

月颜心中一阵绞痛,周围静得阒无人声,偏转过头,淡然道:“既然知dào

,还不放我走,我还有事没空和你瞎扯。”

西顾用力的将月颜揉在怀里,她的身子比以前更加的轻盈柔弱,仿佛一用力变回飞灰湮灭,痛心,愧疚,怜惜,自责的情绪全都搅和在以前,吃力的开口说道:“月颜不要这样子,是我不好,我不是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是我的错。”

月颜斜歪着脑袋,波光流转,柔情若丝,两手慢慢捧起他的脸,吐气如兰,偏偏有魅惑的毒意从眼底蔓延上眉梢,轻言慢语地说着:“你是慕秋落的夫,至于孩子——已经没了,何来父亲可言?我们两个没关系了,再无瓜葛了。”

说着便吃力的推开西顾,撑着身子朝着外面走去,没想到更可怕的风暴,还在后面。

西顾一个箭步冲上来,整个人疯了一样,死死抱着她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明明可以早些来青城,既然见了我为何要说这些剜心的话,你不能就这样弃了我,不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现在就离开青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月颜只感到身上窒息的疼痛,他抱得太紧了,缺氧似的难过,眼前一黑,晕厥过去之前心道,这次是要死了么?

“月颜!月颜!”他咆哮着,嘶嚷着,比洪水猛兽还要抓狂,温润的眸子里有浓浓的血丝,或许,还有泪。

他径直抱着昏迷的月颜跑了出去,鲜血触目惊心的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那近乎是他无法忍受的痛,从心口蔓延开来,无法将自己杀死,去不得不在无尽的痛楚中苟延残喘,他对着侍卫发了疯的喊叫道:“还不给我去寻大夫!”

第六十四章 秋风自共何人笑

一年前收到月颜说有喜怀了身孕的信件,沧西顾那是真真欢喜,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她身边,见人就喜笑颜来的说笑,磨的慕容云和银月两人的耳朵都快生茧子了,来来回回就一句话,自己要当阿爹了,仗还没打完说不定就有个小将军出来。

每天一得空闲就思虑孩子改叫什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娘子起名字最好,又托人打探月颜的身子怎么样,在孩子第三个月的时候,才知晓月颜每次的来信报喜不报忧,从流光那里知dào

她害喜的厉害,孩子几乎每日都在消耗着她身上的元气。

他每天焦急的寝食难安,皱着眉头对慕容云絮叨着,如此磨人的孩子,不要也罢,免得娘子受苦。

银月听了这话只是干坐在他的身旁,彼此无话,心里一个劲打着战鼓。

这孩子确实不能要,两个人的魂魄都是神君,这怀的是神胎,母体没个万年的修为,怎么可能抗的住肚子里孩子的折腾?指不定孩子还未降世,月颜就先扛不住香消玉魂,或许这样看冥界的鬼彻和北斗星君就该活蹦乱跳起来了。

银月一咬牙狠心便给沧西决的探子们稍微提点了下,果真两个月后一身狼狈,蒙着眼的流光哭喊的拍着将军府大门,说阿姐被沧西决带走了。

正逢战事的紧要关头,慕容云嘱咐,谁也不许将消息透漏给沧西顾。国难当头,出了事,谁能担待的起?慕容云将流光圈禁了起来,风影压着一封封风灵从金陵飞鸽传来的书信,直到龙翼营一骑人马带着赐婚的圣旨到了青城,这才纸包不住火,月颜出事了!

这次赐婚沧西顾这才体会到月颜当时刺骨锥心之痛,再看着金陵风灵泣泪送来的书信,整个人似魔障了一般,拿着剑就要砍杀了风影还有慕容云,业障蒙了心神任由谁拦着就砍杀谁,再这样下去非入了魔道不可,银月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制止了他,宽慰道,他会亲自去趟金陵,定会保住月颜性命。

银月本想着沧西决定是容不下月颜肚子的孩子,没想到这东华桑阳君上转世成人,心中还有一丝对师尊的情份,竟要求太医力保孩子,眼看事态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控zhì

的范围了,银月咒骂自己遇到师尊的事就没了果决的心性,怎么也是魔神的徒弟!魔神!这般没出息,还不够其他仙君嗤笑!

又想到少卿师尊若是遇到这种事,定然也是毒辣的手段,银月化作夏夕的模样故yì

到月氏夫妇所住的地方一通哭诉,然后去芙蓉园先是勾起蓉嫔心中的嫉妒之欲,又去找了被月颜教xùn

的两个侍女勾起她们的憎恨之欲,经过点播的月浩爱女心切,早就抱定为女儿舍了性命的决心,如今有机会怎么不配合?顺利的从蓉嫔手里骗来两把匕首,死在了凤阙殿。

银月倒是对自己一手导演的戏码很是满yì

,没有用引人注目的法术就解决了后顾之忧,本是想着师尊这么解脱了倒也不错,但想到沧西顾还在青城发疯,耽误了收复岚族的任务,两个神君归不了位,自己和师尊好果子还在后面,又不得了不给昏厥过去的月颜渡了一口仙气,勉强留下一条命。

月氏夫妇的提早死,倒是惹怒了在冥界的鬼彻,两个要登极乐的人,结果因为银月的匕首自杀了,这凡是自杀之人,魂魄定是要落入地狱,不得不给月氏夫妇安排了好前程再去投胎为人一次,给银月下着最后的通牒,不能再出差错了!

银月回到青城的时候,也就没有隐瞒,月颜爹娘月氏夫妇已经自杀,月颜的孩子也就没了,自己勉强救回月颜一条命,西顾望着银月一脸麻木的表情,当场气血翻涌的吐了口血,拿着剑,红了眼的喊着,银月的背信弃义,沧西决的狠绝,要灭绝了他们。

慕容云提着剑就和沧西顾一通死斗,叫嚷着,当真要让月颜成了一笑相倾国便亡的妖妃?弄得兄弟反目成仇?就当两个人都斗的难分难解之际,风影拿着风灵的信件喊道,月颜从宫中逃了出来。

西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株救命的稻草,想着月颜说过要来青城寻他,终于不再无搅蛮缠,一门心思就是在青城等月颜来,像是望妻石坐在城楼上足足等了一个月都不见人影。

眼看着青城局势又紧张了起来,慕容云只能劝道,若是青城被攻破了,月颜就算来了也寻不到他的人。

西顾也就不再想着进攻岚族,一心想着如何保住青城便好,五个月没等来来月颜,等来的是赐婚喜日的到来,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慕容云也没奢求什么,看着两眼无神,空洞木然失了魂的西顾,直接许诺婚礼不过是过行事罢了,指不定月颜会被引得出来,见他也没反对就操办了起来。

婚礼当日,舞姬献舞,西顾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独舞的一个艳美的舞姬,舞姿虽没有月颜跳的娴熟流畅,但是能看出这是她独创的舞蹈,当即便赎走了舞姬,询问哪里习得的舞蹈。

这唤红袖的舞姬,垂泪的说道是自己在莫城的心上人,皓月先生指导。

西顾这才派人到莫城打听教书先生,莫皓月,同时等来的还有城中线人呈上来的一颗明珠,对着明珠再熟悉不过的西顾一眼就认出是出自流光身上的鲛珠,正准bèi

带着人去莫城,没想到就在青城的街头中遇到了她。

月颜堪堪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还是在西顾的屋子的内室,隐约可以听到他和将领们说着战事,背过身子思虑起来,也不知dào

玄风怎么样了。

西顾听到屋子内室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眉间流露出几许倦意,冲着将领们摆手道:“情况也就这般,你们还有什么事找慕将军便好。”

屋子里谁都注意到,沧西顾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内室撇去,心思再叨扰,若是大将军的脾气上来了,他们留着也是自讨苦吃。

送走了一众人,西顾走进了里屋,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褥,拨着床边的炭盆,往里面加了几块木炭,叫本想说什么,但瞧着月颜已经阖目假寐,只得欲言又止。

他知dào

,月颜实在太在乎这个孩子了,她给自己的信件里从未提及过受的苦难,放在平日里磕磕碰碰一下都会和他叫嚷的性子,竟然为了他们的孩子忍受着身上的折磨和西决精神的刺激,想到这里他眸中就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但看着月颜憔悴的脸容,那目光又温存的化成了一潭春水,他伸手握着月颜的素手,另一手则轻轻覆在她小腹上,他的神情好似蒙着层雾气,在摇曳的烛光中朦胧未明。

月颜身子一怔,缓缓的坐起身,青丝流泻,姿容隽美,她的面庞肌色似那一触即碎的薄冰,白得剔透而毫无生气,无力低声道:“我过得很好,你无需担心,等着我寻到玄风,我便和他成婚。”

西决生茧修长的十指微微发抖,曾经握剑杀敌的手,竟然握不稳她的玉指,之前一重又一重的梦魇接踵而来,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他几乎是哽咽的哀求道:“我不要青城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现在就走吧,马上就冬日了,我们回南浔,那里的冬日暖和,我们——”

月颜叹声接话道:“我们就此作罢吧,就当是一场梦。我想自己还是适合找个像玄风那样不长进的相公,你瞧,这五个月我和他过得也算是安然,我还是一无所有,潇洒散淡的乡野之人,而你依旧是凌风公子,西顾将军,你无法也不能丢下青城和沧月国,还有眼前的这一切。”

西顾被月颜说的一时无处挣扎,无处逃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残忍的事实被血淋淋的呈现在眼前,现在沧月国离不开自己——若是连她都留不住,还留什么国家?

他轻缓的抱起月颜,大步的走向门外,视他人若无物:“我说离得开就离得开,我们现在就走。”

院中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早已站着一群大熟人,风影,流光,慕容云,慕秋落,龙翼营的首领,连红袖都在,月颜好笑的抬起手,对着众人打招呼道:“各位都好久不见了。”

西顾收敛回月颜的胳膊,将她藏掖在厚厚的毛毯里,低头柔声的哄劝道:“老实待着,不许凑热闹。”又抬头眸中闪着凌光,厉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

龙翼营的首领倒是先绷着脸,不客气的开口道:“不知dào

西顾将军这么晚了,打算带着无双贵妃去哪?”

月颜把玩着自己的青丝,指尖来回的旋绕着,一派轻松的说道:“没什么,今天夜色这么美,我和西顾就是闲来无事出去散步而已,飞敖首领?”

龙翼将军岿然不动的木头脸,忽的抽动了一下着嘴角,及时纠正道:“娘娘,是飞昂,都五个月了,您怎么就没一次叫对过。”

第六十五章 不是情迷人自迷

月颜不好意思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浑身散发着凶煞之气的飞昂,在自己落脚在莫城他便每个月现身几次,明着暗着照拂着自己,叹声道:“哦,飞昂首领,西决最近可好?”

飞昂闷的嗯了一声,脑子过了一圈沧西决这些日子的表现,感觉还不错的样子,开口道:“皇上身子还好,就是有些思念您,总是玩着您送的腰牌。”

月颜听着还是老样子,便也没再多问,嘱咐道:“恩,让他多保重吧。”

她又看着一脸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慕容云,歪斜着脑袋,拍了拍西顾的胸膛,无力的开口道:“慕容云将军呢?要是觉得我会和他私奔了就别说了,我也是沧月国人,妖妃的名号担待不起来,我家的月然老头怕是受不住。”

慕容云这些日子被沧西顾折腾的身心俱疲,整日担心着他会丢下青城不管不顾,如今终于遇到个正常人,而且能制服沧西顾的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了下来,笑着开口道:“有娘娘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老臣告退了,秋落随我一同回去吧。”

“凭什么就你们能和她说话?月颜!告sù

你!你的破鞋我不稀罕,沧西顾我现在就休了你!”

慕秋落从身上掏出早就写好的休书,一把甩沧西顾的脚下,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骑马装,英气飒爽,真好,月颜望着她毫不遮掩对她的羡慕之情,西顾一直都低头凝视着月颜的神色,头也懒得抬起的开口道:“你随意,求之不得。”

月颜皱着眉头的望了眼西顾,刚想要开口,西顾就伏在她的耳边抢话道:“我没有动她,也不需yào

你插手我的婚事。”

慕容云连连叹气的拽扯着秋落就外面走,秋落一把甩开慕容云扁嘴道:“我自己能走!”她又看了眼几乎是淹没在西顾怀里的月颜,别扭的开口道:“你可要惜命点,明年我可是还要和你秋猎比试!就你这样,别下不了地,那就太没意思了。”

望着那俏丽背影的离去,月颜又扭头看着还在发愣的红袖,想是自己的身份把她吓坏了,柔声问道:“红袖,你呢?你是来看沧西顾呢?还是来看我呢?”

红袖望着眼前在沧西顾怀里的女子,细若无骨,好似稍一用劲就会折断,长发如流云似水的散落,一股说不出的慵雅病态美,凝脂的皮肤泛着苍白,因瘦弱一双大而魅的杏眼越发分明,浅浅一笑,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现,她是自己见过最好的女子,可惜是女子,低头失落的开口道:“我是来看皓月先生的,只是没想到,您是女子,还是无双皇贵妃——”

月颜在毯子里动了下身子,欲往下跳,却被西顾抱得死死的。

他抱着月颜缓步走到了红袖眼前,月颜抬头瞪了西顾一眼,伸出莲白的五指,揉着红袖的长发,叹声道:“我是谁很重yào

么?罢了,你慢慢寻思琢磨吧,还有你到底在哪里见过玄风?”

红袖抬头看了眼沧西顾,便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在将军的屋子里见过玄风。”

好嘛,敢情自己和玄风都让人给绑到这将军府了,瞥了一眼沧西顾,媚眼流转,没好气的开口道:“将军大人你呢?现在能把放本宫下来了么?我寻个地方歇息去,也好给你和红袖姑娘腾出地方。”

西顾身子一颤皱眉,气恼的开口道:“不用!本将军亲自侍奉娘娘!你们愿意走的就走!愿意守着便守在这里!我不介yì

让你们看着或是听着我怎么侍奉她!”

说完他便伸手扳过她的脸,照着那毫无血色的双唇便一番痛吻,好似蕴藏着久日疯狂,越吻越深,在口中缠弄不止,几乎快把月颜的舌头绞烂了。

月颜粗喘着气息,脸上染上一缕异样的红晕,瞥了眼一脸尴尬的飞昂和红袖,嗔怒道:“……你疯了!”

西顾看着飞昂双唇开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整个人看似的都不好的样子,无所谓的开口道:“你随意打报gào

。”

说完便抱着月颜就往屋子里面走,她像是一团柔软的绵羊被包裹在厚重的毛毯里,重新回到了宽敞的床铺上,他俊美绝伦的脸庞一半浸在光线里,一半浸在屋内的阴影里,仿佛寒冬飞扬在阳光下的飘雪,纷纷入眼却不清,惟独眼神透过虚幻情深熠熠,看得月颜有些恍惚,想到好多年前,他也是这般凝着她,表情赧然,跟她说着他们要成亲了,他要护自己一世安然。自己好似得了无可救药的病,浑身依旧是侵蚀肺腑的彻冷,让她突然难过得想要落泪。

月颜抬起头再望向他时露着一脸唏嘘的表情,浅笑道:“西顾,你瞧,我们谁能离开这里?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她意兴阑珊,将自己滚成一团,往床边的炭盆靠了靠,西顾伫立在床边,已是良久。原本面无表情,只当她出口讥讽的时候,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翩雅绝尘,足有倾倒万物之势。

西顾在这一年来极少极少笑,纵使笑起来也是冷笑的让人看的心惊胆战,再加上疯魔了一阵子,所有人都觉得他还是不笑的好,开口道:“是我把你惯坏了,我们哪都不走了,要杀要剐随便他们。”

月颜挑眉笑道:“那你随意吧,我要睡了,将军是不是该出去?”

他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褪掉身上的铠甲,在床边坐了下来,见她现在事事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像是随时扎毛却又脆弱的小猫,当觉好笑,伸手捋了捋她的碎发,薄唇凑近耳畔,轻轻呵着气:“怎么,娘娘这么快就像翻脸不认人了?本将军今晚亲自侍奉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月颜眉眼微蹙,看着屋子外面红袖已经离开了,还站着飞昂,以及躲在暗处的风影,不自然的偏过脸道:“我不需yào

人服侍,将军,请自重。”

西顾眸光一沉,眸光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思绪,扭头望向窗外:“哎呀,他们还在……”掀开月颜裹着的毛毯,撇嘴嚷嚷道,“他们愿意站着就站在,现在青城我最大,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父皇亲封的一品将军凌风公子,还是沧月国的王爷。”一把抱起她,仰头大笑地道:“你就算是无双娘娘,现在也是在我的怀里,孩子都有过了,你让我自重,我偏不……”

月颜望着一脸完全豁出去的沧西顾,心道,难不成这疯病还传染?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眼见自己也躲不过,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是不要怎么嚣张……”

这院子外面就站着两个大老爷们,一个负责保护沧西顾安全,一个负责监视自己,这样的情况当真一点也不好。

西顾脸上挂起一抹邪笑,嗤笑不止的说道:“月颜,当初你在我家中痴缠一年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这会儿倒害羞个什么劲,我们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做过了?”

说着伸手就解开她身上的腰带,利落褪去了身上的衣裳,将那一对凝白纤长的玉腿拖到跟前,腰际猛一个顶撞,便不管不顾地在床榻上做起来。

月颜被西顾全全压制着,咬着下唇吃力而又断续续的娇咤道:“沧西顾你的脸呢?脸面呢?”

瘦弱的绝美躯被轻柔的晃动着,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他的脸容上占尽世间柔情怜爱,一面轻吻着她潮红的脸容一面柔声哄劝道:“我们两个啊,这一世注定纠缠在一起,而且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可能让你轻易的逃了?脸面那东西又不能拿来吃饭,舍了也便舍了。”

月颜瞪了西顾一眼,羞耻不能自已,咬牙道:“你不要,我还要,你把玄风关哪了?”

西顾一脸坏笑着啃弄她的耳朵,佯作不解地问:“玄风?玄风是谁?乖,这种时候我们不提旁人。”

他粗粝的手掌游走在她凝脂的皮肤上,不堪一握的腰身上,月颜只感到好似利剑穿体,彼此更紧密了,不禁的“啊”地一声,再也不能控zhì

自己的心神。

屋外两个人,闻声,互相尴尬的看了一眼,透着窗子将室内一派旖旎春光看得朦胧不清,心里却清楚不已,飞昂板着深红着脸的低语道:“你家将军当真是——”

风影一脸淡然的往外面走:“我家将军就和月颜姑娘这样,平日还算正经,你要是还想看就继xù

。”

飞昂也紧跟在风影身后,无奈的开口道:“我出去透透气。”

西顾撇到外面没了人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毕竟他很不喜欢别人听到月颜的声响,覆上她的唇,舔进去,她的身上还是那么冰凉,就连口中也似含了雪一般,与自己身上的炙热碰撞在一起,滋味饶是黯然销魂,又怕她分神的想其他事,低声道:“玄风好的很,前两日被岚国的人劫持了去刚好被我救下,就是死活不说你去哪了。”

月颜轻哼一声道:“我家的小玄风虽怎么没见过世面,但也不会被你阵势唬住。”

西顾伸手抚着月颜的脸容,甚是吃味的开口道:“你还是这么不长心眼,都说了这种时候不许提旁人,这是你自找的。”

“分明就是你先说的!”

“只准我提,不准你说!”

第六十六章 为君起舞弄清影

这天夜里月颜做了一个美丽而又悲伤的梦,仿佛隔岸相望的朦胧,对面有灼灼其华的十里桃花,她伸出手来粉色的花瓣飘落在手中,想要捻起一片却发xiàn

手上空空如也,原来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恍惚间,她感觉胸口窒息的疼痛,哪里好似要裂开了,原来是心啊。

被梦中疼痛惊醒的她,惊呼出了声,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西顾还睡在自己身旁,他像是累坏了,睡得那么安然,脸上的泪水还未干透。

分明已经不管不顾的在一起了,心中却像是有什么不安:反复的告诫着自己不会再有了,这样的场景不会再有了。月颜俯身努力地贴近他的脸,呼吸着他的呼吸。然后轻轻起身,一点一点穿好衣衫,梳好长发,准bèi

出门。

又忍不住再次回头看西顾。他还在酣睡之中,嘴角勾起一抹有隐隐的笑意,不知在做什么样的梦,会让他笑的如此静怡的美,梦里是否有自己呢?

晨光透过窗子,他的脸显得格外诱人恬静美好,如同无辜的孩子,大抵只有自己才见过这样的他。

月颜坐在他身边,又细细的端看了一遍他的脸,也不知过了多久,然后轻轻吻他微翕的唇。

出门的时候,晨风扑面而来的同时,正好kàn

到站在门口的沧西决。

月颜虽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青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是收敛了心神,宛然笑道:“西决,早啊。”

他站在原地一愣,解下身上的黑色貂裘披风披在了月颜身上,伏在她低声道:“你说话不算数,我该怎么惩戒你?”

月颜扭头看着屋子里面,合上门,挽着西决的臂弯,缓步朝着外面走去,好笑道:“你这可是冤枉了我,我可是被他绑到这将军府。”

西决从善如流的握住她瘦弱的玉指,十指相握,丝丝凉意渗入自己温热的掌心,低头思忖道:“他自幼就是这样任性,你前脚一离了皇宫,他后脚就坐在城楼等你,丢下青城不管不顾一个月。也不知你看上他什么了。”

月颜也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好笑道:“我一次见他时,他可是美的一塌糊涂,当时我回了家就和阿爹说要让他倒插门,守了他一年之久才两情相悦。”

西决噗嗤一下笑出声,看着月颜的一脸坦然的神色,爱怜的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道:“肤浅,再说我长得也不差——”

月颜扭头对他谄媚的笑道:“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在乎那么多。”

难得两人这般轻松的聊天,西决当真有点较真起来,正好也看看自己到底哪里不如西顾,停下脚步,肃穆的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小事?”

月颜望着他,眼眸似夜空星子般璀璨,他穿着墨紫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梨花的镶边,俊美中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俊雅气韵,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叹声问道:“你是来御驾亲征的?那朝中的事怎么办?”

西决拽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难得柔情的浅笑道:“我是来看你的,顺路来这里鼓舞一下将士,毕竟战事已经到最后的关头了。朝中的事我交给贼相月然处理了,现在估摸着他正朝中风生水起呢。”

一向冰冷的西决蓦地一笑,仿若春日初化的冰雪绚烂晶莹,月颜猛地心神一恍,暗想自己还真似认识他许久,竟然觉得这笑甚是熟悉,低头娇笑道:“你蒙谁呢?月然现在定是口里心里的骂着你。”

西决顺势将月颜揽在自己怀里,像是撒娇的开口道:“青城祭天的时候,你要和我一同出现可好。”

月颜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开口道:“我是你的贵妃,自然是要陪你的。”

从未觉得比现在更让人安心的时刻,西决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喃呢道:“前一阵我刚拟旨封你为帝后。”

月颜身子明显一颤,为难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西决也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急忙开口安抚道:“等祭天结束打了胜仗,我才会下旨。你若愿意回来,今生我就你一人,若你不愿,便随他走吧。”

月颜抬起头望着沧西决,泪眼朦胧,无语凝咽,低喃道:“西决,你——”

“沧西决!给我放开她!”

月颜话还没说完,就被西顾的吼叫声打断,怎么好端端的醒来了?只见他整个人疯了一样,从不远处冲了过来,手中提着长剑直刺过来。

那一刻,他像发了疯的野兽,比洪水猛兽还要抓狂,绝美的桃花眉眼里透着杀戮的决绝,愤nù

的烈火,仿佛要吞噬掉所有的一切。

月颜当即将西决护在身后,用尽全身的力qì

呵斥道:“西顾!给我手里的剑放下!”

西顾咬牙怒喊道:“你给我让开!”

只见月颜抬起手用力的甩向他一耳光,“啪”的清脆一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她浑身颤抖的说道:“你给我冷静下来!他是你的兄长!沧月国的皇上!”

西顾眼中闪着刺痛的神色,不可思议的摇头道:“他害死了我的孩子!他羞辱你!”

月颜失控的冲着西顾奋力的嘶喊道:“他没有,而他的一切本就是我该承shòu的,我是他的妃子。孩子是因为我才没的,是因为我!我的阿爹阿娘也是因为我而自杀!”

西决站在她的身后,一时手足无措起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来她整日都活在自责和悔恨之中,从未真zhèng

的快乐过一天。

她转身拉着西诀的手朝外面走去,扭头威胁的说道:“你今日若是伤害了他,我当即就死在你面前,陪他殉葬。”

西顾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走的时候还披着西决身上的皮裘,她竟然如此护着他,愿意舍了性命。

此时的西顾像是受伤的野兽,拿着手中的长剑随意的砍杀着院中的植物花草,狼藉一片,尽皆毁去,呜咽的低喃道:“不!你不是!你是我的妻!”

走出了将军府,月颜松开西决的手,低头道:“你要体谅他,他很喜欢孩子——”

西决将月颜揽在怀里,苦笑道:“你不必这样,我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你的阿爹阿娘说到底也是因我而死,是我的执念害了你。”

这天月颜穿着盛装和沧西决一同检阅了军队,夕阳已西斜,长长的余晖让这肃然森严的青城也平添了几分柔情,西决和月颜又恢复了那种娴熟如故人的距离,并肩而行。

城中全是游荡的军士。每一次战争结束后,西顾的军士都能轮流休息,上次的战争沧月国大获全胜,岚国已呈败局,加上沧西决亲临青城鼓舞士气,饮酒作乐,也是的到所有人准许的,也好让军士们在下一次战争开始时,精神饱满,气势十足。

慕容云寻着由头借气氛的揽着沧西决的肩膀,笑嘻嘻地邀他晚上一起喝酒寻乐。

他竟然爽快的答yīng

下,回过头来看月颜嘱咐道:“你该去看看他。”

月颜一怔,好笑道:“难得你今日如此大方,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点点头,满足的开口道:“你今天为了我肯舍了性命,即便是为了他,我也觉的很欣喜。”

月颜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然后转身走了,回了将军府,洗了个澡,又换了厚重的祭天礼服,挽了发。

猛地想到城中歌舞场一群群欢乐醺然的军士,朝着红袖的屋子走去,穿着她的舞衣走了出来。

看着院中的一片狼藉,门没有锁,推门进去,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西顾果然在屋子里颓败的坐在地上。抬起头,看见月颜,便是一愣。

月颜淡紫色白纱衣,贴了鹅黄,一手抱把琴,一手提了坛酒,笑盈盈地说道:“将军未去歌舞场找姑娘,不如让奴家来陪你?”

西顾就在那里傻呆呆地望着月颜,一脸迷茫的表情。

月颜笑着走到他面前,斜睨着他,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将军,我来陪你弹琴吟唱,为你舞上一曲。”

西顾抬手佛开月颜递上的长琴,怪声怪气的开口道:“你不是随他走了么?你不是要为了他要舍了性命么?”

月颜双唇开合想要解释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转身准bèi

离开之际,耳边却响起西顾刺耳难听的话,“怎么?你不是奉命了皇上命,来陪本将军卖笑姑娘?”

他终于忍不住扬天大笑起来,倏然的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嗤笑道:“既然如此,还不给我好好侍奉。”

月颜眼中闪动着悲戚,他的话宛若利刃剜心,心中难过之极却无处宣泄,低声吟唱道起来,唱着唱着便舞了起来。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配白纱,如夜空中绽放的飘逸灵花,步步生莲,用她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恍若要随时准bèi

飞上天宫的仙子,道不尽的离合悲欢。

她停下了舞蹈毫不客气地坐在西顾身边,酒往桌案上一放,仍是笑盈盈地看他,柔声问道:“将军喝酒么?”

“喝酒就免了,”他苦笑,“我怎么能和皇上派来的妃子喝酒呢?”

第六十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月颜没再理会西顾的态度,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娇笑道:“将军,你好扫兴。”她拿了两只杯子放在案上,倒上酒,自己先喝下一杯酒,又将另一杯酒送到唇边,饮尽了两杯酒,她又将酒满上,喝了一杯又一杯。

正准bèi

再倒酒的时候,西顾按住杯口,低声道:“你不能再喝了,你——”

月颜轻哼一声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将军管了?”

“好!我不管你!我喝!”说着西顾便提起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月颜只觉得酒从胃里一点一点泛起暖意,反倒让寒凉的身子有了些温度。

西顾直勾勾的盯着月颜,目光不受控zhì

的被她牵引着,如同清冷深潭的皎月,镜花水月,美好却易碎。

月颜更是无法控zhì

自己的目光,只是贪恋地一直看着他。酒意泛上来,就想要靠近他,暂时忘却伤痕累累的心事,只不过是喝醉了而已,所以西顾揽着自己的腰身时,自己没有扭捏,所以他摩挲着自己的双唇时,自己配合的衔住了他的双唇。

两人口中充斥着浓浓的酒气,仰起首,掀眸,朝他莞尔一笑,模样万般乖顺。

西顾心头一震,深吻之时却想到今天月颜和西决离去的身影,生出莫名难以名状的不悦,眸底涌现羞恼之气,缓慢开口:“你在皇宫也是这么和他相处的对不对?”

月颜登时身上的酒劲全都散去,咬唇道:“你到底还是在乎……”

“娘娘当真是好福气,在皇宫有我皇兄陪着圣宠不断,在外面还有我伴在左右,原来你的心可以分成两半,一半给我一半给他。”西顾静静的凝视她,眼中拂动着缱绻的柔情,口中却说着令人震惊的恶毒话语,执起那只见手骨冰手,禁不住喟叹,“娘娘,到底是谁更符合你的口味呢?现在我就好好侍奉你。”

“原来酒后吐真言,一点也不假。”再也承shòu不住的月颜用力将手抽出来,挣脱开他怀抱,冷然的开口道:“将军,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冷而刺痛,最重yào

的是心中的痛的已经空洞麻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还是红袖的舞衣,便朝着红袖的屋子走了去,心中气愤难忍,轻哼道:“这就是自己自轻自贱的结果。”

已经是深夜,红袖的屋子却依旧漆黑一片,正准bèi

点燃屋中的油灯,就被人捂了口鼻晕厥了过去。

月颜醒来时,发xiàn

自己竟然在军中营帐之中,困惑之际走进来的士兵穿着岚国的军服,瞬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被绑架了,她从容的整理了一遍身上褶皱的衣裙,端坐好对着士兵厉声问道:“来人啊!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一穿着将军服制的男子走了进来,眯眼笑道:“沧月国的贵妃娘娘,安好啊。”

月颜凝眉上下打量这一身傲气的将军,不屑而又困惑的开口道:“你是在说我么?我想你们是认错人了,我不过是沧月国将军府中的一名舞姬。”

这将军眸中闪钦佩之色的看着月颜,遇到这种情况还能如此冷静,能得到沧西决宠爱的妃子到底是与众不同,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娘娘不需yào

掩盖什么,你和沧月国皇帝祭天的时候,我们有探子见过你的容貌。”

月颜心中暗叹,看来是预谋将自己绑来做人质,敞亮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绑我来想要做何事?”

那将军大笑道:“你我都是聪明人,当然是拿你和沧月国的皇帝做交yì

,正好也看看娘娘您在沧西决心里值不值十座城池?还是更多呢?”

月颜挑眉轻哼道:“若是不值呢?”

“若是不值——”那将军上下打量着月颜,嗤笑道:“让我们军中的将士尝尝沧月国皇贵妃的滋味,也不是什么亏本的买卖,而且还是个病娇的美人儿。”

月颜双拳紧握,恨不得上前撕碎这将军的丑恶嘴脸,绕着他走了一圈,眼中透着蔑视,冷然开口道:“你也看出来我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了一个快死的妃子,他们会舍了十座城池?还是舍了攻打收复岚国的机会?”

那将军倒是一派轻松的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无谓的笑:“不试试怎么会知dào

呢?”

岚国现在如此糟糕的状况,可以说是垂死的挣扎,破城之日逐渐逼近,什么法子不试试?指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月颜算是看出来了,岚国现在是彻底豁出去了,真中了那句老话光脚不怕穿鞋的,漫不经心的开口威胁道:“若是我现在就死了呢?你们不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反倒是会招惹沧西决杀伐决断的收复岚国。”

一直和月颜保持距离的将军,忽的凑到月颜面前,面目狰狞的一把将月颜推倒在地上,趾高气扬的开口道:“你若是现在寻了短见——我们就将你的尸体褪去衣裳,丢弃在进攻我国的必经之路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鼓舞起来的士气还能猖狂多久。”

他俯下身,一手挟住她两边的脸颊,唏嘘道:“所以娘娘还是老实的给我在这里等着吧,说也有趣,堂堂的贵妃不陪着沧西决,反倒是穿着舞女的衣裳在将军府寻沧西顾,红颜祸水大抵就是说你这样的女子吧?”

月颜用力的挣脱,苍白的脸容被划出道道红印,脸上挂着诱人的娇笑,似带毒的罂粟,只可远观不可碰触,绝狠的开口道:“是啊,我这样的祸水,你们把我绑来,当心岚国被我给祸害了,将军请出去吧。”

她闭着双目静静的坐在营帐等着,四周死一样的寂静,静得快要让人窒息,冬日的狂风在外面呼啸,空气里蔓延着绝望的气息,敌国将军走了后,她惨白脸色里透着气绝的青色,五指用力的扣着榻边,眼泪似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一滴滴溅在衣衫上,将紫色衣裙渐染的愈发深浓,微微的叹了口气,自己果真是大限将至了,这样也好,当真是累了。

在月颜离开时,西顾愣愣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冷隽的眉峰一皱,用力的给自己的脸上扇了两耳光,站起身奔了出去,大声喊道:“月颜!月颜!”见无人应答,他又奋力喊道:“我错了,那些都是我的荤话,我就是在乎你和皇兄在一起的样子,我——”

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却找不到任何踪影,顿时生出不安来,在将军府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人,再倒客栈里询问,皆是摇头不知,又开始跑到一家家歌舞场找过去,在一群群喝酒排遣醺然的军士中,始终寻不到她的影子。

好不容易拉住个相对来说还算清醒的小兵,问他可见过皇上和贵妃。小兵一脸茫然,晕晕乎乎地对他说道:“傍晚的时候贵妃娘娘不是回了将军府么?皇上和慕容云将军喝酒去了。”

西顾咬着牙去寻到在慕容云府中,只见西决薰薰然的坐在酒桌旁,正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西决抬头看到西顾走了进来,凝眉感叹道:“这个时候你不陪着她,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她已经歇下了,你来和我寻仇?”

西顾偏过脸,神态间略略忸怩的开口道:“我把她气走了,现在寻不到她了,向你来询问可否再见过她?”

西决的脸瞬时变得阴晦起来,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追问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一时被问的语结的西顾,开合这双唇,脑中闪现着自己和月颜说的那些混账话,失魂的说道:“都是些不过脑子的话,我让她为你舍了性命的事气急了——”

西决一脚踹到西顾身上,怒言道:“混账东西!她心心念念想着你,即便是我羞辱了她,拿着孩子要挟她,她都不曾怨过你我,若不是她出了事,抱着要死的心,我定不会放她离宫中来寻你!她再出什么意wài

,你休怪我没给过机会!”

此时的西顾早就听不下耳边的话语,想的全都是今日自己做的糊涂事,后悔不已,急忙跑了到慕容云的书房提笔描画起来,下笔之时满脑子都是她离开时哀绝灰心的神情,不详的预感弥漫在心中,手中的笔一抖,墨汁晕染开来,不及深思的又埋头画了起来,焦急含威的对外喊道:“来人,给我封城!寻画像中的女子!挨家挨户的搜!”

第二日没有搜到月颜,却搜到了被捆绑在屋子的红袖,被解救的红袖当即跪在地上泣泪哭诉道:“娘娘被岚国的人绑走了。”

这才知晓原来红袖是岚国派到沧月国打探消息的细作,在莫城佯装舞姬,学习舞艺为的就是能让她打入将军府内部,盗取军情信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教坊的先生刚好是沧月国的贵妃娘娘。

昨天夜里红袖念着月颜对自己的好,还有对皓月先生的倾慕,本想放qì

一切准bèi

逃脱不想被绿珠告了秘,岚国派过人来本是要处置红袖,却刚巧赶上月颜回屋子来还衣服。在认出月颜便是和沧西决一同祭天的皇贵妃,庆幸不已的同时当即掳走了月颜。

第六十八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得知情况的西顾心中一震痛得快要撕裂,从未想过痴迷沉沦的一时口舌之快,终究害了月颜,顿时慌了心神,身形不稳,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去寻西决。

被敌国劫走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救出?更何况是以贵妃的身份的劫走,心中正盘算着的如何营救月颜,正逢此时岚国送来战帖,上面只附言道:十座城池换贵妃,三日为限,若不答yīng

,论战俘处理。

慕容云,沧西顾,沧西决个个愁云惨淡的坐在屋子中看着战帖,闷不吭声。西顾没忍住跪地乞求西决,失去的城池自己还能再打回来,可是月颜自己断断不能舍去!若是成全,此生为他做牛做马。

关乎一国体面问题,若是贵妃当做战俘处理,国家颜面何在?西决自然清楚月颜是一定要救的道理,只是十座城池足够岚国又死灰复燃一阵子了。

当即下旨,派西顾去敌方阵营谈判!只是这一去竟然和月颜是生离死别。

正午的阳光透着温凉的寂静,西边大漠的冬日没有缠绵的风与光,只有呼啸的哀嚎和绝望,雪卷风沙间隐隐绰绰地出现一抹身影,纤姿细瘦,美如剪月。

月颜静静站在营帐外面,像是在等什么又似等不到什么。其实一直都想告sù

他,她在等他,一直都在等他,就像当年,自己肆意的闯入他的生活,手执画笔将他俊美的脸容描画在浣花笺纸的桃花色中,刻入自己的心里,她是那般欢喜,他心中终是有了自己,情深似海的眸光只属于自己。

“西顾——”

她低吟着西顾的名字,彼此如此深的爱过,痴过,总以为会是天长地久,然而最后,不过是造化弄人,自己等得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没办法撑下去了,倦了,累了。

到最后他竟不知dào

,她从未让任何人闯入自己的世界,只有他,一直都只有他。

月颜自嘲一笑,当她拿着敌国侍卫的匕首刺入胸膛的时候,终是又见到了他,沧月国的将军?最宠爱的皇子?凌风公子?那是自己的挚爱,自己的西顾。

“月颜……”梦里的声音,在耳边似真非真地徘徊,她却听不清,罢了,下一世吧,只愿君心似我。

吴少卿,吴卿月,这神界初鸿之时起,人们就都叫她少卿。起初众神都疑问娘娘为何要唤她少卿,娘娘她笑而不语只说日后大家定会明白。

那时的少卿还在神殿因娘娘为自己造出的一对白凤羽翼而恼怒:“娘娘!你明明问过我想要何种飞羽?你说火凤涅槃重生,一飞冲天绚烂至极。白凤天生凤仪无双,见者无不思慕。难不成才几日你就忘了我的选的是什么了?”

娘娘上下打量着展示着白凤羽翅愤愤的少卿,脸上满是宠溺的说:“我也是为你深思过得,你性情刚烈不屈本就像火凤,好胜要强胜过男子,始终是会吃亏的,将来应劫的天雷遇强则强,强过百倍千倍到那时我如呵护你?”

说完她便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了平日对世人的愁苦悲悯,若说世人爱她敬她但也不曾将其嫣然笑貌刻在神像之上,画于纸墨之间,这样的笑只会出现在高贵清冷的神殿之中,这样的娘娘最是光华照人。

“若我真殒灭,那也是天命。我强过男子有何不好?更可况谁会知dào

我是女子之身?”少卿展开双臂在娘娘面前转了一圈,长袍加身,并未像其他仙娥神姑那般梳起发髻,海蓝发丝随意用玉带绑缚,可娘娘眸子里却多了几分慈爱疼惜。

“魔神之位终是误了你。”招手将少卿唤自己到身边,少卿甚是得yì

的扬扬洒洒大步走去开言道:“这神界都说娘娘的少卿风姿无双,学的您的七十二神法,就连玄女见我都会脸红。可现在再多个白凤羽翼,那玄女还不看晕了眼?娘娘~”

她伏在娘娘的腿边轻摇着她的宽袖,少卿知dào

平日里娘娘是最受不了这样的撒娇。听到玄女时娘娘先是一愣,然后轻扶着她的发际叹道:“玄女还是不要去理会了,哎,于你我是最放心不下——你的命数我只能护你到这里。”

她话里停顿了一下,有什么想告sù

最后却还是没有和少卿多说,少卿知娘娘对她已算仁至义尽了。

等众神明白为何是将这少年唤作少卿时,等来的却是娘娘的奋身补天。少卿是娘娘用五彩玲珑石海蓝石点化而成,他初化龙形,娘娘便宣告神界:少卿是她亲自点化神位之神-魔神。

他是娘娘最后最小的孩子。只是娘娘没有算到,数来龙多为子的情况下,少卿却是女子之身。

都说魔神多难魔位惑心,海蓝石化身的少卿最合适不过。原来她忧少卿面对众神和劫难该如何应对,又惧万一被魔障惑心的少卿反成害,于是在算出自己将要补天殒灭之时,才下定了决心为少卿生出白凤羽翼。

这一睡,少卿足足睡了七天,聚魂灯七日魂归兮,果真是连失去十六万年的记忆都回来了,还有一些不该想起的记忆!

看着月颜一世过来的魔神少卿,猝不及防的十六万年记忆中强加了这么一段污点,说什么都接受不了,什么鬼扯的月颜!老子是魔神吴少卿!是上古魔神吴少卿!手持龙渊剑,封印黑魔龙,混世上古魔神吴少卿,何时活得这般窝囊过?

原来一万年前,狐君白清顾和东华桑阳,花尽心思要救得女子月颜,竟然就是自己傻不拉即喝醉酒,转世到凡间的结果!一个参透世间情爱,专管世人欲望,欲念的上古魔神,变成凡人月颜,无双皇妃,窝囊到自杀?!这么无能又无知的女子竟然是自己!

难怪好端端的出门历劫,被天光一击没了记忆!感情一万年前,自己赔了身子,赔了心,早就经lì

了情劫!如今还像个白痴一样,被白清顾玩弄于手掌之中,老子和他爹娘打交道的时候,他还不知dào

在哪!还有该死的桑阳,王八蛋!还有枫兮殿教养的一群小王八蛋们!还有罪魁祸首的冥界御史鬼彻!咱们的帐当真是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楚了!

此时的狐君清顾在桃花林怀中抱着昏睡的少卿,目瞪口呆瞧着月颜的元神从灿然炫目的金色,变成了至纯至真的海蓝色,渐渐的没入了她体内。

她蓦然的睁开双眸,眼中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自顾自的站起身,抬手掐诀后,一只手抓住在身上战袍游走的黑魔龙,另一只手将龙渊剑从魔龙身上拔了出来,长剑破空划出,硬生生的将清顾做的结界强dà

结界劈开来!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热闹!

银羽、桑阳、莲女君望着浑身散发着耀眼神圣蓝色光芒的少卿,皆露出了惊叹的表情,莲女君倒是先行礼低头道:“恭祝,少卿君上修为更上一层,再次飞升。”

少卿闷声的嗯了一声,板着脸开口道:“莲女君,起来吧,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免得的过会儿伤及到你,我也不好招呼。”说完她便朝着两个徒儿开口道:“银羽,千月,你们到现在为止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她拿着龙渊剑在地上随意的划拉着,一剑下去,只见地上裂开十丈多宽的裂缝,连着随意的砍了三下后,千月毫不惧怕的蹦跳的跑到少卿跟前,一把环住她的腰身,欢喜的开口撒娇道:“师尊你又变厉害了?”

停下手中的动作,少卿伸手揉着千月妖娆似海藻的红色长发,一脸邪笑的望着银羽,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师尊有没有变厉害,待会你们就知dào

了。估摸着现在打死桑阳君上还有清顾狐君,不费吹灰之力。小千月现在是不是该和师尊说说,一万年前的事是谁出主意瞒着我的?”

千月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望着少卿的脸容,此时师尊的表情魅惑的勾魂摄魄,这个表情,这个表情,分明就是师尊要发难的神情,她不可置信的问道:“师尊!你都想起来了?”

少卿伸手掐着千月娇滴滴的脸颊,无辜至极的问道:“哎呦,我的好徒儿,你是说我想起十六万年的事呢?还是想起一万年前我转世下凡成人的事呢?”

一旁的银羽听到这话,身子一震,当即跪在地上劝慰提醒道:“师尊您稍安勿躁,莫要冲动,弑神可是要受天罚的!你杀了哪个神君都不是闹着玩的!”

少卿歪斜这脑袋,眯着凤眼,上前一脚就踹到银羽的身上,咬牙道:“看来当初是你出得馊主意了?五万年了!你跟了我五万年!怎么枫兮殿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孽徒!”

桑阳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按理说这是少卿自己教导徒儿的事,外人本不该插手,可银羽怎么也是凤族的凤君,任由她这么欺辱,被旁人看去未免太不像话!皱眉呵斥道:“吴少卿!你飞升出来,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注意力被桑阳引走的少卿伸手指着自己,好笑的朝着他开口道:“我发神经?王八蛋!你发神经的时候,可比我严重多了!今天谁也跑不掉!”

第 一、 章 唱尽凤兮无限叠

清顾站在原地望着少卿的举动,心中算是明了过来,她这次是真的恢复记忆了,果真似传言所说的混世魔神,脱口喊道:“少卿!”

少卿闻声扭头望着身后的白清顾,拿着龙渊剑指着他,凌然的瞪着他,不说一句话,片刻后,清顾才反应过来,改口道:“少卿君上——你没事了?”

她扫视着眼前这个占尽自己便宜的死狐狸,嗤笑的啐了一口:“小混蛋!老子好的很!不仅好的很,而且是神清气爽!你们两个都给我留着命,等着受死!”

银羽听到少卿不似开玩笑的话语,急忙跪地抱着她的双腿,劝阻道:“师尊,不可以啊!你不能这么做!别说他们都是上神,他们神位都不是虚职若是被你泯灭了,出的可是大乱子,万一天罚你再出个什么事,这天地就彻底乱套了!”

少卿心情烦躁的一脚踢开银羽,嫌弃的看着他道:“没出息的玩意!在莲山给我待着如此窝囊,连性子的这样不济起来!给我死开!就不喜听什么大道理!”

说着抬起玉指开始掐诀,将封印在战袍里的黑魔龙只手抓了出来,东华桑阳和清顾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渐渐变大黑魔龙。

银羽站起身急忙手上开始掐诀弄结界,冲着呆傻的他们两个喊道:“你们两个最好现在开始阻止我师尊!或是现在就给我跑!师尊这是要弑杀你们!”

桑阳眉目紧皱的望着眼前荒唐的一切,冲着银羽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不成她就为了我那一把巴掌就要搅得的天翻地覆?!”

银羽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谁也不知晓情况,焦急的解释道:“月颜是我师尊的转世!她就是月颜!一万年前是她喝了孟婆的汤水才忘却的往事!如今她都想了起来,我师尊心性多高,多好脸面你又不是不知!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们!”

少卿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拍了拍身旁千月的脑袋,抓起她的衣襟,随手将她丢到了银羽怀里,舒展着筋骨,冷然的开口道:“银羽你平日就是这么看师尊的?为师当真是伤心至极,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好。”

银羽捞住被少卿丢来的千月,急忙辩解道:“师尊!不是!不是这样的!师尊你不要闹了!我们回枫兮殿!我们哪里都不去。”

千月见少卿把阵势弄得这么大,又被少卿这么一丢弃,当即就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呜咽的开口道:“师尊,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瞒着你,师兄们说你在凡间过得窝囊,回来会吃亏,我才听了他们的话,没和你说。你不要丢下我啊!”

此时墨黑色的魔龙已经变得数十丈之大,长时间的囚困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气息,仿若黑色烟雾缭绕周身,亮黑色的鳞片在阳光的投射下熠熠发光,龙爪雄劲,腾飞在云海波涛之中,发着雄浑的龙吟威慑,粗野而狂放,暴力而恐怖,充分展示这魔龙威力,少卿纵身一跃跳到魔龙头顶,恼怒的喊道:“都给我闭嘴!哭什么哭!还没打就给老子哭丧!平白无故的给人家撒什么珍珠!”

白清顾听到魔龙摄人心魄的龙吟声后,才从银羽的信息中缓过神,身体颤抖了下,抬头仰望着与魔龙格格不入的女子,海蓝色的长发飞扬,白色衣袂飘摇,遗世而独立的站在那里,她是小小,是魔神少卿,还是月颜,原来自己心悦上的是同一个人!

他痴痴地、痴痴地凝着她,等候了万年,终于等到她的注目。

她的声音从上空飘渺而来,充满着玩味,“先从谁开始呢?这样吧,看在和桑阳十几万年的情义上,先教xùn

白清顾,然后再和桑阳细水长流,慢慢折磨,杀了你们,可不是我的风格。”

桑阳收敛了心神,习惯性处理烂摊子的跟着少卿飞上了空中,肃穆的开口呵斥道:“吴少卿!你给我闹够了没有!你下来我们好好谈。”

少卿完全不吃这一套的仰头狂笑一番,他在凡间当皇帝当上瘾了不成?貌似他们之间极少好好谈过,摸着自己的脸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哎呀,桑阳,别以为欺辱了我几年就来劲了,看来你还没变痴傻?!还知dào

我是吴、少、卿!”

说完,便蹲下生,抚着魔龙的额头,嘱咐道:“没空和他瞎咧咧,给我缠着桑阳王八蛋。丢了我的脸面,你就别想出来遛弯。”说完,黑魔龙仰头威慑的龙吟回应着少卿。

少卿手中掐诀将自己又变回少年的模样,这个法术并不是幻术,而用了点逆推时间,让自己的模样逆生长到年少时的模样,所以才不会被人看出,脸容没有长开自然会少点女子的妩媚,能轻易的装扮成男神君。

在地面的白清顾仰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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