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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剑尊》


第一章 苍龙苏醒

卫国,朝歌城,神将院。

“咳……咳咳……咳……”

叶冲睁开眼睛,来不及打量周围环境,捂着因剧烈咳嗽而抽痛的胸口,下床来到室内的一张方桌前,捧起茶壶,猛地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

“呼!”

他大舒了一口气,胸口的抽痛舒缓了下去,他才借着房间内摇曳的烛光,四处打量起来。

落漆的朱褐色门窗,墙壁上烛影晃动,房间古色古香。

“穿越?”

叶冲看着这房间,这烛火,心中竟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他沉默良久,嘴里终于蹦出这两个字。

他的灵魂来自于科技文明的地球,那里遍布着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楼大厦,空气里尽是钢铁怪兽排出的汽油味……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是并不自馁,反而奋发图强。他十八岁那年被保送到国内第一学府,拿了四年的全额奖学金,毕业后踏入商途,腥风血雨中,杀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他习惯掌握自己的命运,攀爬一个个高峰,他曾登顶福布斯青年富豪排行榜……直到他面临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敌人……

回忆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段痛苦的记忆。一个懦弱少年在神将院中受尽欺凌的画面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两股灵魂的交织让他头疼欲裂,使得他那具原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无力抗衡,只能抱着头颅蹲在地上承shòu着灵魂交融带来的剧烈冲袭……

“啊!”

叶冲撕心裂肺地狂吼。

“我是谁?”

“地球上的青年富豪!”

“被人嘲笑的废物!”

“不!”他额上青筋暴起,眼中的光芒锐利如刀,声音嘶哑道:“从现在开始,我叶冲,不再是废物!”

这里是武者为尊的世界,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想要不再受人欺凌,就只有成为强者,踏上武道巅峰!

心念至此,叶冲神识一动,盘膝而坐,闭目、定神,进入修liàn

状态。

叶冲的印象之中,这具身体只是凝气阶段的修为,还没有达到武者修liàn

的最初境界气海境,丹田内灵气弱如游丝。

而现在,他的丹田之中,却有一只散发着寒白光芒、熠熠生辉的短剑悬立在丹田上空,像是江海之上,凭空悬浮的庙宇楼台。

剑身极短,布满神mì

的图纹,熠熠寒光中,凌厉不凡!

叶冲识得这正是自己母亲留下,一直被他贴身佩戴在身上的那柄短剑。直至上次自己拿出来把玩,被外院的周峰等人看见,上来抢夺,争斗厮打间,自己被这柄短剑刺伤了身体,然后便昏厥过去。也是由此,让自己拥有了两世灵魂。

他被周峰等人欺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周峰同样是外院弟子,只是仗着武力值比自己高,恃强凌弱罢了。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武道院众多,他所在的神将院就是其中之一。神将院有内外院弟子之分。内院弟子是真zhèng

的神将院成员,有学院的各种资源补助和名师指导。而所谓的外院弟子,是指通过在神将院内充当劳动力来换取修行基本心法,以期有朝一日能成为内院弟子的这群人。这种外院弟子大多出身贫寒,因为那些家境不错的子弟,家族中都有不错的修行心法,可以自行修liàn

到气海境,直接参加内院弟子的考核。

毫无疑问,此时被占据身体的这个世界的叶冲,就是非常标准的寒门子弟,在神将院当了两年外院弟子还没有达到进入内院的考核标准。他生来就没见过母亲,跟着父亲在乡下长大,怀揣着成为一名强者的梦想来到这里,却不料干了两年的杂活,还遭受各种冷眼欺辱,想起过往的经lì

,叶冲的心里充满了愤nù

和不甘。

只是那柄剑是他那素未谋面的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件念想之物,怎么会进入自己的丹田之中?这已经不重yào

了,因为他感受到了把柄短剑的寒光中,似乎蕴含着无穷大的力量。

心中一动,叶冲悄悄运转武道基本心法《凝气决》,尝试着催动那柄悬浮小剑。

猛然间,寒光大振!

整个屋子都似乎被雷电闪了一下般绽放出刹那白光,瞬间又隐没在黑暗中。叶冲的身体却被一股冰冷气息冲袭,寒冷彻骨。

丹田之上,那柄悬浮小剑兀自舞动起来,简单的劈、挑、刺、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挥舞着一般,气势凌厉狠绝,似可劈星斩月。每一招一式,都有一道白痕浮现,像是被工笔刀凭空镌刻的一般,清晰无比。

渐渐地,叶冲发xiàn

了奇异的地方,丹田上的那柄剑并不是随意舞动,它每一招落下之后,划出的白色剑痕会自动在丹田上空拼凑起来,会形成奇怪的图文。

或者说,是文字。

那并不是叶冲前世地球上的文字,似乎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因为他融合了原本属于这个世界叶冲的记忆,是认得这个世界的字体的,但是偏偏那剑痕组成的文字他并不识得。

一个、两个、三个!

当丹田上空浮现出第三个奇异文字的时候,那三个字开始颤抖、碎裂、崩碎成无数个细小的白芒,洒落在丹田之中,使他那丹田内原本稀薄的灵气,瞬间充盈起来。

叶冲的体内像是倏然灌注了强dà

的气劲,瞬间被冲袭全身,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双手握拳,仰头发出一声低吼。

像是沉睡了千年的苍龙,苏醒后发出的一声低吟。

……

“距离开辟气海还有一步之遥。”

良久之后,叶冲打量着自己丹田内闪耀着白芒的气息,心中隐隐的有些兴奋,想不到之前那个“叶冲”苦修两年都毫无建树,自己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此接近凝气圆满了。

气海境,是一个武者修行之路的真zhèng

开始,只有凝气圆满,在丹田中开辟出一片气海,才算是真zhèng

的武者。

所以达到气海境,是参加武道院内院弟子考核的基准条件。

算算时间,距离下一次神将院内院弟子资格考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丹田中的那柄小剑能够继xù

促进自己凝气,他就有机会参与内院弟子考核。

叶冲知dào

,自己身上所有的变化都来自于丹田内的那柄悬浮小剑,那将是他成为内院弟子以及将来在武道一途不断向上攀登的凭仗。

只是那柄剑到底还有什么神mì

之处自己还未全部了解。

心念至此,叶冲忽然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息攒动,那柄小剑忽然从他丹田内消失,再一次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像是具有灵性一般,在他面前悬浮着,泛着莹莹白光,森森寒意。

叶冲心中震惊不已,然后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出现,他念头一动,那柄悬浮小剑猛然窜出,刺向桌子上的茶杯。

嘭!

茶杯粉碎!

“回来!”叶冲因为内心太过激动,以至于喊出了声,果然,那柄小剑迅速回到他的眼前悬浮停立。

“收!”

叶冲再喊一声,那柄小剑立即消失,重新回到他的丹田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房间内正在摇曳的烛火,心念再一动,那柄小剑直接从丹田内蹿出,一瞬之间,将那红烛切为两半。

红烛掉落在地,烛火熄灭,房间内瞬间陷入黑暗。

叶冲内心却惊喜万分,他借着窗外的月光将那红烛捡起,重新点燃,然后伸手,将那停留在半空中的小剑握在掌中,借着烛火细细地看着。

这柄剑不仅能够促进自己凝气修liàn

,还可以任凭自己意念指挥,心之所动,剑之所至,简直就是居家旅行防贼防盗的神器啊!

烛光下,叶冲满脸兴奋地握着那柄小剑,剑身冰凉,布满了叶冲看不懂的神mì

图纹。叶冲知dào

这个世界的兵器有着普通兵器和灵器之分,灵器则又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有上中下三品,兵刃上面的灵纹越是繁复,兵刃的品阶就越高。

他就曾见过有内院弟子在他们面前炫耀黄阶下品的兵刃,那兵刃上不过是有着一道简单的“之”字纹路罢了。而现在,他手中的那柄小剑身上图纹繁复至极,虽然他看不出品阶,但是起码也要玄阶以上了吧?

“以后要找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灵器和灵纹。”叶冲在心中暗暗道,只要成为内院弟子,可以进入只有内院弟子可以进去的藏书阁,也就能找到有关于灵器详解的典籍了。

“叶冲,你小子还活着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声。

叶冲心中一动,将那小剑收回丹田之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柄神mì

小剑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上一世的他就是因为太过锋芒外露才被敌人记恨,起了杀心,既然老天给了他在另一个世界重新活着的机会,他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什么事?”叶冲打开房门,看向来人道。

第二章 血染后山

“什么事?你居然问我什么事?”来人是一个中年胖子,满脸横肉,指着叶冲就咆哮起来,“你这个小混蛋,到现在一块木头都没给我送来,明天柴火不够用,耽误了给大家做饭,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那中年胖子是神将院的厨师刘大蛮,平日里叶冲就在他手底下打杂,刷锅洗碗伐木砍柴的活基本上都是他在做。

此时刘大蛮一说,叶冲顿时就记忆起来,他每天下午都要去后山伐木,然后砍成木块送给厨房,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怪不得这个刘大蛮过来找自己。

他当下点头道:“不好意思,刘师傅,我受伤了,刚刚醒来,现在就去后山,天亮之前一定把木头送到厨房。”

刘大蛮当下双手掐腰,指着他道:“那还不快去,我告sù

你,别以为挨揍了就有借口偷懒,明天早上我要是看不到木头,你就等着收拾行李滚出神将院吧,像你这种在外院里赖了两年还不走的废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哼!真不知dào

院长还留着你这个废物干嘛!”

叶冲听着刘大蛮的话,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握成了拳头,随即又松了开来。对方看来是知dào

自己被人打伤了的,这个时候还让自己去伐木,显然是有意而为之,这让继承了原先那个灵魂记忆的他本能的感到愤nù



叶冲目光一凝,冷冷地看向刘大蛮道:“刘师傅,按照外院的规矩,我只要明天上午之前把木头送到后厨就可以了,以前我提前做好,那是我勤快,现在并未到交付木头的时间,你,也并没有什么权力来指责我吧?”

说着他向前一步,声音如铁,声色俱厉道:“神将院规定外院弟子每日干活的时间不能超过半天,这两年你几乎一天到晚都在让我给你打杂,我要是告sù

院长,应该滚出神将院的是你才对吧!”

小人如鬼,说的就是刘大蛮这种势利之徒。自己不必与这种人动怒,但是小鬼难缠,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震慑一下对方,免得他得寸进尺,还是必要的。

这突如其来的声色俱厉,惊得刘大蛮头皮发麻!他再看向叶冲那寒气逼人的眼神,居然心里有些发毛。直到叶冲转身在房间里拿了一把斧头,顶着夜色前往后山之后,才缓过神来。

刘大蛮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叶冲吓到了,强作镇定地挤出轻蔑笑容,“这小子平日里三棍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刚才居然敢反驳老子了,娘希匹的,脑子被人揍出毛病了吧?”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牵强。

……

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在被夜色笼罩的大地上。

叶冲来到后山,林间微风吹袭,树叶沙沙作响,有悦耳虫鸣之声。

锵!锵!锵!

他挥舞着斧头,三下两下,便有棵一人粗的大树轰然而倒。

“没想到力qì

也增长了不少!”叶冲兴奋地晃了晃手中的斧头,记忆里以前要砍倒这么粗的一棵大树,得花上不少功夫,现在效率提高了很多。

很快,他就接连砍倒了四五棵大树,往常他要在这里把大树砍成一截一截的再往回运,一折腾就得半天的工夫,现在连一壶茶的时间都不到,他就直接把大树扛在肩头,扛回了厨房的后院。

然后后院里就响起了频繁的劈柴声。

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原本需yào

大半天的事情全部做完,之后,他再次扛着斧头前往后山。

很快就来到了之前伐树的后山山脚,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继xù

向前,往后山更深处走去。

后山其实不大,但里面却放养着不少野兽,其中不乏赤虎、角狼、齿豹这等凶猛之物,这是内院弟子进行野外训liàn

的地方,他们可以凭借杀死凶兽夺取的兽丹来换取藏书阁内的初阶武功卷轴,至于更高深的黄阶以上的功法卷轴,则要完成内院弟子相应的任务才能兑换。

这里同样对外院弟子开放,内院弟子的考核,除了要求开辟气海,修为在气海境一重天以上之外,还有武斗考核。只有在武斗考核中名列前二十,才可以真zhèng

成为内院弟子。而外院弟子同样可以通过在后山猎杀凶兽,夺取兽丹来换取初阶武功卷轴,为武斗做准bèi



叶冲以往连凝气都很困难,所以压根就没有过来猎杀凶兽的想法。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与往日不同了,他虽然还未开辟气海,但是已经凝气圆满,并且有那飞剑傍身,这个秘密不能泄露与人前,用来猎杀凶兽的话却是可以任意施为的。凶兽是不会泄露秘密的,更何况是死的凶兽。

很快,他就遇到了一头角狼。

月光下,那头角狼正趴在树底吃着什么动物的尸体,它全身毛发偏暗,额头有角,呈金黄色,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芒,锋利得如同匕首。

它也发xiàn

了叶冲的来临,转过了身,咧开了那张沾染着动物毛血的嘴,绿色的眼珠凶光毕露,牙齿锋利猩红。

叶冲仅仅是一打量,便迅速催动体内飞剑,仅仅是意念一动,那柄飞剑就闪耀着寒芒从他丹田内迅速飞出,刺破空气,迅雷不及掩耳地插入了角狼的脖颈之中。

鲜血汩汩涌出。

角狼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瘫倒在被它杀死的猎物尸体旁。

叶冲走上前去,用斧头划开了它的肚子,从中找到一颗淡黄色的兽丹。

这是他第一次猎杀凶兽,但是过程比他所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他把兽丹装在身上,继xù

向后山深处走去。

接连不断地,他遇到了又一头角狼,遇到了赤虎、齿豹……

一路走去,叶冲越加兴奋,他走过的路,一片血腥。

那是数十头被飞剑刺死,被斧头开肠破肚的凶兽流出的鲜血。

等到旭日升起,天色微亮之际,叶冲已经怀揣二十多颗兽丹。而他已经接近了后山的山顶。

在这一路向上的过程中,叶冲发xiàn

丹田内的那把飞剑并不是可以毫无止境使用的,因为每用一次丹田内的气息就会减弱几分,初时还不明显,一路杀到现在,丹田内的气息已经很薄弱了。

他就在山顶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凝气决》,重新凝练真气。

这一次比上次轻松了许多,少了些痛苦,但是丹田内的那柄飞剑依旧是在镌刻出三个字之后便停了下来,文字崩碎成富含真气的白芒,使得他的丹田再次充盈起来。

叶冲起身,下山。此时黑夜已经过去,百兽苏醒,下山之路上遭遇的凶兽自然比夜间的时候要多。

又是一路血腥。

叶冲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将身上的外衫脱了,叠成一个包裹,里面装了足足有五十几颗兽丹。

因为后山本就是给实力偏弱的弟子试炼的地方,这个世界的凶兽攻击性有限,几乎没有能够与叶冲飞剑抗衡的存zài



如果是换成已经具有灵性的荒兽,恐怕他就不敢如此轻松的一路屠杀了。

不过武道院当然不会在自己的后山放养荒兽。

“可以去找藏书阁换取武功卷轴了。”叶冲心中不禁有些振奋,连厨房后院都没有回去,直接将斧头别在腰间,拎着那一大包兽丹就来到了藏书阁。

“杜老师,我要换取武功卷轴。”叶冲站在藏书阁外面,对管理藏书阁的杜宗久说道。

外院弟子是不能进入藏书阁的,他们想要换取武功卷轴只有通过管理老师,根据他们的兽丹数量来取出相应的武功卷轴。

“是你?”杜宗久自然是认得这位有着“外院最有资历弟子”之称的叶冲的。

神将武道院通常只允许外院弟子在这里呆上一年,一年之后若不能通过考核就自行离去,只是这个叶冲不知dào

有着什么背景,院长大人竟然默许他在这里足足呆了两年,所以他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这“外院最有资历弟子。”

杜宗久嘴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这种废柴弟子他向来是不看在眼里的,漫不经心地道:“你也敢去猎杀凶兽了?呵呵,叶冲,我觉得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放qì

的话,还是继xù

修liàn

《凝气决》,争取早日开辟气海的好。没达到气海境,你即便习得一点儿微末的初阶武功,也是没有机会成为内院弟子的。”

叶冲知dào

这位宁老师的话中虽是在取笑,说的却是长久以来大家公认的事实。他也不好做言语之争,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开辟出气海,只得无奈点头道:“杜老师的话我会谨记在心的,不过你看我既然都把兽丹拿来了,您还是给我兑换一下武功卷轴吧。”

“哼,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否则像你这样继xù

赖在外院不肯走,也是没用的。”杜宗久瞥了他一眼,随即摊开手道:“拿来吧,几个兽丹啊?三颗以上才能换取初阶下品的卷轴啊!”

叶冲微微一笑,当下便把自己外衫裹成的包袱放了下来,解开之后,一堆还沾染着鲜血的兽丹显露出来,“我没仔细数过,应该有五十来颗吧。”

第三章 奔雷拳

“五十……什么?!”杜宗久一惊,随即低头看着叶冲包袱里的那一堆兽丹,伸手摸了摸,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说这里有五十多颗?都是你猎取的?”

“当然了,我总不可能骗你吧,嗯,还是数一数的好。”叶冲说着就蹲在藏书阁的门口,将包袱摊开,一颗一颗数了起来。

杜宗久看着那一堆明显不低于五十颗的兽丹,心中惊骇不已。那都是还沾染着鲜血的兽丹,显然是刚猎取不久,有角狼的、赤虎的、齿豹的,这些虽然都是没有开灵智的凶兽,但是厮杀能力还是很强悍的,寻常气海境三重天内的弟子也不能一口气猎杀这么多凶兽啊!

他不禁怀疑,还没有开辟气海的叶冲是怎么做到的,就凭他身上别着的那一把斧头?!

最关键的是,这外院弟子,向来是三颗兽丹换取初阶下品的卷轴,十颗可换中品,三十颗可以兑换上品,那他这五十多颗,自己该给他什么卷轴?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杜老师,一共五十七颗。”叶冲数完之后兴冲冲地站起身来,看着杜宗久道:“可以给我兑换武功卷轴了吗?”

“呃……咳咳……那个叶冲啊,是这样的。”杜宗久看向叶冲的眼神有些古怪,“你应该知dào

,通常外门弟子只能换取一次武功卷轴,三颗兽丹换初阶下品的,十颗兽丹换初阶中品的,三十颗换初阶上品的,你这五十多颗,我总不能给你换黄阶的吧?”

“好像是这么回事。”叶冲想了一想,抬头道:“那您不如就给我一个初阶上品的和一个初阶中品的卷轴吧,这样加起来就是四十颗了,剩下的那十七颗我不换了。”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多学会一种武技,一个月之后的武斗大会就能多一分胜算。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凭借自身的实力战斗。

杜宗久的脸色有些为难,他很想提醒叶冲,自己有说过外院弟子只能换取一次武功卷轴,可是忽然想到,凭这个家伙的本事是不大可能得到这么多刚刚猎取的兽丹的,是不是有人在帮他?

神将院中一直有对叶冲身世背景的揣测,因为寻常外院弟子一年之内开辟不了气海的都要自行离开,这个叶冲能在神将院呆了两年是院长默认的。

院长跟叶冲是什么关系?亦或者,这么多兽丹是院长给他的?叶冲在神将院好像并没有结交过其他人。

看着叶冲那笃定的眼神,杜宗久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初阶卷轴并不怎么珍贵,神将院弟子也有私下里交yì

的,既然他拿了这么多兽丹过来,自己就遂了他的愿吧。

“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取卷轴来。”杜宗久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冲一眼,接过他那四十颗兽丹,转身走进藏书阁,很快就拿了两个蓝色的卷轴递给他。

叶冲将卷轴藏在怀里,拎着剩下的十七颗兽丹离去。阳光下,他身影瘦削,腰间那柄沾染血迹的斧头反射着锋利的光芒。

……

沉如山岳,动如雷霆!

后山的树林里,盘膝而坐的叶冲握着那卷名为奔雷拳的初阶中品武功卷轴,里面的图文在被他看过一遍之后,已经从卷轴上消失。

那卷轴的内容,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尤其是开篇的八字真义。

“沉如山岳,动如雷霆。”叶冲默默念叨着着八个字,微微闭上眼睛,将那奔雷拳的一篇篇内容在心中过了一遍。像是一部默片电影,脑海里原本存zài

于蓝色卷轴上的图像一幕幕组合起来,从扎马步开始,勾云、捣山、滚雷、惊电四个招式每一个都极为细致地在他脑海中演绎了一遍,甚至连出拳时气劲的转换、肌肉的张缩都清晰无比。

叶冲倏然起身,照着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扎稳马步,摆出一个勾云式的起手。

他的动作很慢,腰盘不动如山,拳头向斜前方缓缓推进,像是那些画面放慢了一百倍、一千倍,他严谨地控zhì

着出拳过程中体内气劲的转换,细细地体味着身体每一寸肌肉的变化。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很快身上的肌肉就感到酸痛。

然后他稍稍提快速度,再出拳。

再快、再出!

日落之时,树林之中已经响起霍霍拳风。

从此之后,每天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叶冲就会出现在这山脚的小树林里面练拳,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昏暗,他才砍下几棵树,作为次日厨房所需的柴火,扛回山下后院。

日复一日,每一天他回来之后身上的肌肉都酸痛无比,第二天,他挥出的拳头则更加刚猛,更加沉重有力。

这期间,刘大蛮除了伐木之外,并没有再多给他安排其他任务,想来是那日的威慑起到了效果。当然,即便刘大蛮还会让他去做额外的工作,叶冲也不会像以前的那个自己一样懦弱地接受了,对现在的他而言,时间才是最为珍贵的东西,他需yào

强化自己的实力,以备战越来越接近的内院弟子考核。

第十天。小树林内,叶冲身形如猿,灵动跳脱,每动一下,必有一拳击在空中,那钢拳之下,隐约有雷声滚动。

第十五天。叶冲马步如桩,身形如岳,站在一棵大树前,沉腰、抬臂、挥拳,动作朴实无华,挥出的拳头却异常迅猛,风雷之声裹挟之下,有一道银色电芒击出,轰在他面前的大树上。

噗通一声,他身前那颗足有二人粗的大树轰然倒塌,歪倒在地,掀起了地上的尘埃。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再砍树就用不着斧头了。”叶冲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奔雷拳勾云、捣山、滚雷、惊电这四式总算是全部大成。

只是距离内院弟子考核的日子,只剩下半个月了。

“没想到一个初阶中级的拳法就让我足足练了半个月,现在我应该抓紧时间开辟气海了。”叶冲想着又是接连几拳,轰断几棵大树,然后全部扛在肩头,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叶冲这个身体之前的灵魂并没有习练过武技,他并不清楚,寻常气海境二重天以内的弟子,想要将奔雷拳练习的如此纯熟,至少也得数月时间。若是被人知dào

他半个月就能大成还嫌时间多了,那些初入内院的弟子都得气的吐血!

而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回去开辟气海,一则是考核时间的临近,二则就是在这十天的连拳过程中,他发xiàn

不仅自己的肉身强横了少许,丹田内的气息也比之前更加活跃。

他觉得应该到了开辟气海的时机。

身上扛着四五根木头,一路向山下飞奔,偶尔遇到一个路人,也会被对方觉得怪怪的,但是熟悉叶冲的人,却都会惊讶于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qì

了?

周峰就很惊讶。半个月前叶冲才被他揍得半死不活的,半个月不见,那家伙居然能够一口气扛起四五根二三人粗的木头了?

“叶冲这小子不会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了吧,力qì

见长啊,余二,拦着这家伙,咱们问个究竟。”周峰对他身旁一个身材稍胖的少年说道。

那叫余二的少年也是神将院外院的弟子,来了将近半年,一直是周峰的跟班,平日里没少一起欺负叶冲。余二会意一笑,立马走到道路中间朝着飞奔过来的叶冲喊道:“姓叶的,给小爷站住,小爷有话要问你!”

正狂奔而来的叶冲看到他们眉头微微一皱,想起往日里自己被欺负的情形,没来由的就有一股怒气想要发泄。只是现在的他更应该把时间用来修liàn

,而不是花费在这些混混身上。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xù

着原本狂奔的速度,在接近余二之时双臂揽着肩头的树木左右一转,那扛在身上的木头便是一晃,直接拍向余二的脑袋。

“混蛋!”余二见状连忙跳向一旁躲开。

叶冲的本意也是让这个拦路的家伙闪开,免得耽误自己的时间,只是余二却觉得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废物戏弄了,当即就要再冲过去给他点儿教xùn

看看。

“叶冲,你又欠揍了是吧?”余二一脸恼火地挥拳就要像叶冲打来。

看着余二那纠缠不休的架势,叶冲不禁再次皱眉,双肩再动,双臂揽着木头在原地呼呼舞起,使得那余二不得近身。

噗一声。

余二的身体被木头拍到,当即就向后摔倒在地,他狼狈地捂着被撞的胸口,满脸都是愤nù

的红晕。

一旁的周峰见状,脸色当即就有些不悦,斥了一声余二“废物!”,然后伸手指着叶冲就道:“叶冲,你给我站住!”

叶冲停下动作,盯着周峰道:“你待如何?”

“我待你老娘!”恼火的周峰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叶冲已不像从前那么怯弱,他径直走到叶冲身边,伸手推搡了他一下,“你皮肉又痒痒了是不是?老子几天没教xùn

你,不知dào

谁么叫尊敬了是不是?”

叶冲的身体纹丝不动。

“尊敬?”叶冲嘴角撇了撇,“好,我就跟你谈谈什么叫做尊敬。”

他放下身上的木头,晃了晃肩膀,冷冷地看了一眼一脸跋扈的周峰,道:“就让我们把以前的账,也一起算算吧!”

第四章 第一刺客之子

“跟我算账?”

听到叶冲这句话之后周峰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鹜,这个废物居然想要跟自己算账!

周峰一时间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气愤。好笑的是这位这位“最有资历的外院弟子”半个月前还被自己揍成死狗,现在居然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气愤的是,叶冲这么出言挑衅自己,虽然明知对方只会落得比上次更惨的下场,但是他周峰是谁?他是外院弟子中天赋数一数二、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开辟了气海很快就可以晋升为内院弟子的人!

来自叶冲这个废物的挑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忍受的侮辱!

“好!好!好!”周峰对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露出一丝残酷,“看来是我以前给你的教xùn

还不够深刻,今天,我不把你揍得跪下来喊我爹,我就不叫周峰!”

说罢,周峰整个人气势一沉,抬臂就是一拳向斜上方挥出,直击叶冲下巴的方向而去。

正是奔雷拳的勾云式。

周峰三个月前就已经攒够了十颗兽丹,换来了初阶中品的奔雷拳,期间没少找叶冲给他当做沙袋练手。

他出手的那一刻,似乎就看到了对方身体倒飞,牙齿崩碎,下颌骨断裂的惨象。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在他出手的同时,叶冲居然也挥出了一拳,同样是击向他的下巴!而且速度比他更快,气势比他更猛!

怎么会?他什么时候学的奔雷拳?

周峰的脑子刹那间短路,但是他片刻就反应过来,这一刻他要躲!

对方比他更快更猛,会在他的拳头到达之前,先让他身体倒飞、牙齿崩碎、下颌骨断裂!

周峰身子向外一斜,脚下踏出两步,躲过这一拳的同时,侧面贴近叶冲的身体,来不及去想叶冲怎么会使出和自己一样的勾云式,手肘已经鼓足气劲,捣向叶冲的腰眼。

捣山式!

叶冲看着对方明显速度和力量都比不上自己的拳法,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手肘同时捣出。

他虽然还没有开辟气海,但是对于这套奔雷拳的领悟完全超越了周峰。还有他并不自知的就是,他丹田内那闪耀着白芒的气息,其精纯程度完全超越了周峰体内的气息几个层次。

同样是捣山式,这次的速度比之前的更快,气势比之前的更猛!

这一次,周峰再也躲避不及。

嘭!

叶冲那力道十足的一肘与周峰还未完全将力道发出的手肘贴在一起,带着力道撞击在周峰的腹部。

周峰顿时身体如同虾米一般弓起,叶冲毫不迟疑地再挥一拳,笔直地砸向周峰的肩头,隐约有滚滚风雷之声。

“啊!”

周峰惨叫一声,被那滚雷式砸中,身体如同断线的纸鸢,脆弱不堪地斜飞出去,摔在地上振起满地的灰尘。

“滚雷式?怎么可能?”周峰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练成滚雷式,却没想到一直被他欺负的叶冲居然用这一招将他打趴下了。

他抬起苍白的面庞看向叶冲,随即那双原本疑惑恼怒的眼神就变为了惊恐。

只见叶冲面容冷静地在原地沉腰、抬臂、挥拳,顿时空气中风雷滚滚,一道银色的闪电从他拳头上发出,直击向惊恐到面庞扭曲的周峰。

这惊电一击,即便不能致命,也足以废掉他的修为!

“住手!”

一声怒喝响起,紧跟着一道蓝色身影闪现在他们面前,来人将瘫倒在地的周峰向上一提,躲过了那惊电一击。

那道银色的闪电落在了地面上,轰出一个土坑来,尘土飞扬而起,像是绽放出了一朵土色的莲花。

周峰本人,已经吓得两腿发颤,只觉得两股间一湿,吓出尿来。

叶冲吸了一口气,收回拳头,看向救了周峰的那道蓝色身影,微微低头道:“院长。”

来人正是神将院的院长陆长渊,若不是他的默许,叶冲早就像其他没有天赋的少年一样,在满一年之期的时候不得不离开神将院,更不会成为这“外院最有资历弟子。”

所以叶冲对这位院长心怀感恩,虽然他知dào

对方之所以这么做,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

“外院弟子,不好好修liàn

,争取通过内院的考核,在这里打架斗殴,成什么体统!”陆长渊斥了他们一声,然后放下了周峰,看着叶冲道:“你,跟我过来!”

陆长渊在前,转身向后院走去。

叶冲只得重新将地上的树木扛在肩头,默默跟上。

他再没有看周峰和余二一眼,对方以前对他的欺侮,现在都已还了回去,这两个人自然就被他从心中抹去。

身后,余二小心翼翼地跑到周峰身边搀扶着他,假装没有看到周峰尿裤子的丑态,道:“峰哥,你还好吧,叶冲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周峰强行镇定心神,靠着余二的搀扶勉强站稳。刚才所受的屈辱犹历历在目,此时他看着叶冲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闪烁着羞愤和阴毒,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我周峰誓不为人!”

“可是叶冲是不是真的跟谣传那样,是院长的关系户?要不然院长为什么把他单独叫走了?”余二有些怀疑地问道。

“哼!”周峰冷笑一声,“他若真是关系户,也不至于跟我们一样来这里干杂活,当外院弟子,我打听过他的身世,一个城郊农户的儿子罢了!”

“说的也是,否则的话,这家伙也不至于被我们揍过那么多次都没人找我们麻烦。”余二点了点头,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

……

叶冲扛着木头跟在陆长渊的身后,一路上后者都一言不发。

这让叶冲心中没底,算算时间自己进入神将院两年有余,陆院长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赶自己走吧?

又或者,是因为看到自己与周峰斗殴而心生不满?

现在距离内院弟子考核仅剩半个月的时间,叶冲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变数。

“院长,其实是周峰和余二先挡住我的去路……”叶冲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以符合自己年龄的口吻开口,对陆长渊作出解释。

陆长渊闻言笑了笑,转头看着叶冲,想了想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嗯?”

“学院内弟子斗殴很正常,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你出手太狠了些,以后要注意一点。”陆长渊想起之前叶冲出手时的冷静果决,完全超越了一个普通少年的好勇斗狠,而且奔雷拳的运用非常纯熟,心中稍微有些好奇,紧接着问道:“你现在已经开辟了气海了吗?”

他完全可以探手查看叶冲的气息,但是毕竟自矜身份,所以才会开口询问他的修行状况。

他并非惊讶,一个小小的奔雷拳还不足以让他神将院的院长放在心里,只是出于好奇,因为此时的叶冲与他初次看到的那个懦弱的少年不同。

他当初之所以默许一年之内没有开辟气海的叶冲可以继xù

在外院呆下去,一来是看自己那位朋友的面子,另一个缘由,则是因为那个朋友透露过叶冲父亲的真实身份。

所以他起初对叶冲有过期许,只是时间久了觉得失望罢了,虎父无犬子这种话,向来只能用于恭维,其实难副。

叶冲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相信在这一次考核之前,可以开辟出气海。”

陆长渊点了点头,心中不起一丝波澜,两年才开辟出气海,虽然能够踏入武道,这资质,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起那位朋友曾经透露过的一些事情,陆长渊此时看向叶冲的眼神中升起了一丝怜悯,缓缓开口道:“你父亲来朝歌城了。”

叶冲的脚步一顿。

只听陆长渊继xù

道:“他在沈家等着你,沈家来接你的马车已经在院门口候着了,把这些木头放下,你就可以去看你父亲了。”

“父亲?”叶冲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身穿粗布衣,胡子拉碴,整日里喝醉酒胡言乱语的中年男子形象。

陆长渊看着这小子有点儿懵,不禁提醒道:“今天,是你十五岁的生日。”

“哦!原来如此!”叶冲恍然大悟,十五岁之后,在这个世界就算成年了,这个日子比较重yào

,寻常的少年都可以谈婚论嫁了。

在他印象里,那个酒癫子父亲只在两年前来过一次朝歌城,就是把他带到沈家,然后他就被沈家的人送到了神将院。

沈家家主沈风阳是卫国的常春侯,叶冲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呆两年,也是因为沈风阳的面子。

不过他对于沈家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自己在那里只呆了一天,还被沈家的小姐少爷骂作土包子。

如果说原本那个“叶冲”对沈家还有几分感恩,现在的叶冲就绝对不会那么认为了,他只是很好奇,自己那个除了喝酒就是种地的农夫父亲,是怎么能跟常春侯沈家攀上关系的。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来自地球的叶冲深谙这个道理。

陆长渊离开之后,叶冲把木头放在后院,砍劈成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那剩下的初阶上品的卷轴和兽丹藏好,重新沐浴了一番,换了身比较干净的布衣,这才出门。

开辟气海的事情,只能往后压一压了。

……

陆长渊离开后院之后,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叶冲和他父亲的形象,当然,他对于叶冲父亲的形象只停留在十几年前。

而沈风阳曾经对他谈起过关于叶家父子和他们沈家的事情,所以陆长渊可以确定,叶冲这个十五岁的生日,过的必定不会安稳。

鬼使神差的,陆长渊来到了藏书阁。

“院长,您来了!”杜宗久见到陆长渊之后有些意wài

,这位院长大人可是好久没有光顾自己这里了。

“您要查阅什么书籍吗?”杜宗久在门口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用,我就是来问你一件事情。”陆长渊想了想道:“外院的那个叶冲,是什么时候取走奔雷拳的卷轴的?”

“您说的是这件事啊。”杜宗久不禁庆幸,这叶冲果然和院长大人有关系啊,否则的话院长也不会亲自来问询了,他觉得自己当初的猜想是对的,那叶冲,怎么可能一次猎取五十几颗兽丹嘛!

“半个月前。”杜宗久恭敬地说道:“叶冲刚好是十五天前,拿着……五十多颗兽丹来换取武功卷轴,院长您也知dào

,外院弟子换取初阶上品卷轴也就只需yào

三十颗兽丹,他一次拿了这么多,我就只好违背了一下院规,给了他一本摩罗剑法的卷轴和一本奔雷拳的卷轴。”

杜宗久说这一番话其实是为了讨好陆长渊,你看我给你的关系户都开了后门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得让领导知dào

啊。

然而等他说完这番话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xiàn

院长大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身走远了。

“十五天!”陆长渊走在路上的时候心里不禁惊叹,十五天居然就能够把奔雷拳练到如此纯熟,尤其还是个没有开辟气海的少年。

要知dào

陆长渊少年时也算惊才绝艳,可也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将奔雷拳练至大成!

难道这两年,自己一直都看错了吗?

还是这个少年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曾经的卫国第一刺客的儿子,果然还是有些不同的。”陆长渊轻轻念叨着,似乎是想起了叶冲父亲当年叱咤一时的风姿。

只是随即,他又想起了叶家父子今天在沈家可能要遭遇的事情,不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头叹道:“沈风阳啊沈风阳啊,这一次,怕是你也要看走眼喽!”

第五章 侯门似海

沈家府邸。

门口两座石狮子,朱漆大门上方是一块匾额,上书“常春侯府”四个大字。

青砖碧瓦,高墙大户,这就是叶冲对沈府的第一印象。

推开大门,询问过门口的小厮,得知自己的父亲正在正堂与沈风阳喝茶,叶冲便在那小厮的带领下,往正堂走去。

说实话,他很有些好奇,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农夫父亲,是如何攀上沈府,并且还能够被沈风阳亲自接待,在正堂喝茶的。

这可不是一个农夫该有的礼遇。

一路上,叶冲踩着脚下的青石板小路,观察着沈府的布置。亭台花园,假山小池,错落别致,彰显着侯门气势。

只是偶尔遇到一些人,看向他的时候总是指指点点的,神色颇为古怪。

来到正堂。

那小厮在门口到了一声,“侯爷,叶冲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温醇的嗓音,“以后要叫叶少爷,好了,你下去吧,叶贤侄快快进来吧。”

语气温厚热切,却让叶冲微微皱眉,叶少爷?贤侄?嘿,看来这位侯爷还真给自己那个农夫父亲的面子啊。

叶冲推门而入。

堂上坐着两个男子,其一身着华服,蓄着几缕小胡子,目光深邃,微笑着看向叶冲。

此人正是沈风阳。

“沈伯伯好!”

叶冲向沈风阳问礼道,在印象之中,他两年前就是喊沈风阳沈伯伯,而不是侯爷。

然后,叶冲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大咧咧喝茶,身上穿着跟自己一样的粗布衣,只是要脏破少许,脸上胡子拉碴,头发油亮显然很久没有洗,风尘仆仆地落魄如同乞丐的男子身上。

“父亲。”叶冲脱口而出,显得是那么自然,虽然眼前的形象是那么邋遢不堪,可他还是由衷地生出了亲切感。

叶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想,这或许就是血缘关系吧。前世身为孤儿的他,并没有过如此神奇的情感体验。

叶冲的父亲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两年不见儿子久别重逢的感觉,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坐吧。”

叶冲表情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家里,人家主人还没客气呢,你倒先让我坐了,这合适吗?

“贤侄别愣着了,呵呵,一定是两年没见到你父亲,情绪有些激动吧,快快入座。”沈风阳丝毫不介yì

地笑着,然后转头看向叶冲的父亲,“重楼啊,贤侄今日十五岁及冠礼,等下我叫人摆酒上香,好好庆祝一下。”

叶重楼,也就是叶冲的父亲,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不必兴师动众搞什么及冠礼,只要做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该做的事情?叶冲听到这话的时候稍稍一愣,及冠也就是成年了,不做及冠礼,那什么是该做的事情?

他注意到沈风阳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稍稍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正堂的门忽然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

那少女叶冲隐约有些印象,是沈风阳的第二女,名叫沈倩儿,年纪比自己小上少许。只是这少女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劲,一脸愤nù

的样子。

“倩儿,没见我和你叶叔叔谈事情呢嘛,你闯进来做什么!”沈风阳看到沈倩儿之后,当即喝了一声。

“哼!”那沈倩儿瞪了他父亲一眼,然后径直走到了叶冲面前。

“嘿!土包子!你给我听好了!”她指着叶冲毫无顾忌地道:“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这个土包子,是配不上我姐姐的!”

安静坐着的叶冲被沈倩儿这没来由的指责弄得一愣一愣的,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消化着刚才她的那番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姐姐?

叶冲立时就察觉到,貌似有些事情,他自己一直被瞒着。

因为原本那个“叶冲”的记忆中,也不存zài

这样的事情,他甚至并没有见过沈倩儿所说的那位“天鹅”姐姐,不知dào

她是美若天仙,还是丑如凤姐。

叶重楼这时候倒是哈哈笑了起来,他伸手抓了抓脸上的胡子,探头看着沈倩儿问道:“小侄女,你说说看,我这个……嗯……土包子儿子,为什么配不上你姐姐啊?”

叶冲下意识转头看向沈风阳,后者此时嘴角隐约挂着一丝冷笑,低头喝了一口茶。

只见沈倩儿双手掐腰,像是一头骄傲的小鹿一般昂着脑袋,丝毫不惧地迎上叶重楼的目光,道:“他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个,我姐姐是常春侯的女儿,家世就配不上。还有,他在神将院呆了两年,都还没开辟气海,大家都叫他废物,而我姐姐是青澜院院长的关门弟子,现在已经气海境三重天,是公认的天之骄女,你说,你儿子能配得上我姐姐吗?我要是他,我就主动解除婚约,免得被人耻笑!”

“倩儿,不得无礼!”沈风阳在沈倩儿说完那番话之后,放下茶杯,冷着脸斥责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叶叔叔说话!”

沈倩儿底气十足,“我说的是事实!”

一旁的叶冲看着这对父女的“表演”,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沈风阳说的是无礼,并没有否认她小女儿所说的自己配不上她姐姐的事实。联想起沈风阳刚才的表情,他虽然亲切地称呼自己为贤侄,自己这两年在神将院那怕被人打成重伤沈家却都没有派人去过问一下,就这样,沈倩儿不仅知dào

自己没有开辟气海,还知dào

大家都叫自己废物……

他的心中对这件事情就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侯门中人,果然是心深似海啊!叶冲并不清楚沈倩儿是不是提前被家里人交代好的,即便不是,也一定有人故yì

挑唆。可以肯定的是,她说出的那番话,也正是那位亲切地称呼自己为贤侄的常春侯爷的心里话。

他好奇的是,自己那个农夫父亲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布局,实在是够抬举他们父子的。再者,这婚约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丫头片子,说话不知轻重,重楼和贤侄你们不要往心里去啊。”沈风阳瞪了一眼沈倩儿,“臭妮子,给我滚出去!”

“哼!他就是配不上我姐姐!”沈倩儿撅着嘴巴一脸委屈,然后恨恨地瞪了叶冲一眼,这才转身跑出门外。

叶冲很无语,是你骂我我又没骂你,要委屈也应该是我委屈才对吧……

“何必动气呢。”叶重楼脸上微笑如故,微眯着眼睛道:“小孩子嘛,何况我觉得她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我儿子好像真的配不上你家卿儿。唉,当年老侯爷就不该立下这么一个婚约嘛,这让我们这些做后辈的多为难。”

叶冲听着自己父亲这番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敢肯定,自己这个便宜爹看穿了沈风阳的意思,是故yì

拿老侯爷来噎他的。

他只是不清楚自己的父亲和老侯爷怎么又有了关系,沈府的老侯爷,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吧。

“重楼千万别这么说,当年你为我们沈家披肝沥胆,在战场上多次救了我父亲的性命,他老人家也是为了答谢你的救命大恩,才立下这个婚约的。”沈风阳一脸怀念的表情,“若不是你,我们沈家就没有得封侯爵的今天,你对于我们沈家的恩德,我们没齿难忘。”

“所以你坚定地要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叶重楼咧嘴一笑,“我就说嘛,这如今都是当上常春侯的男人了,是不可能视长辈的决定如无物的。”

“呃……重楼你……”沈风阳当即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叶冲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这便宜老爹真是个人才,太幽默了也。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记忆中每天种地喝酒的邋遢父亲,居然还对沈家有过这样的恩惠,在战场上救过老侯爷的性命,那么……他应该战功显赫才对吧,为什么如今落魄到这步田地?

他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当前,应该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爹和伪君子侯爷斗法才是。

叶冲对抱上常春侯的大腿并没有兴趣,他知dào

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只有自己变强才是真理,至于婚约,他更是第一次听说,而那位天之骄女的沈家“天鹅”,他连见都没见过,可不敢生出吃的想法,万一长得很难看咋办?

就在这时,沈风阳放下手中的茶杯,像是决定了什么,伸手拍了拍掌,向门外高声呼道:“把东西搬进来!”

然后叶冲就见到几个家丁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放下之后,又掩门离去。

沈风阳也从座位上走下堂去,来到那箱子一旁,对叶重楼道:“重楼,先父的意志我们做晚辈的本该遵循才是,只不过,世事出人意料。我也没想到卿儿在武道上这么有天赋,而贤侄……贤侄可能不大适合武道,所以……”

叶重楼冷笑着打断,“所以你觉得我儿子,配不上你女儿,你想要退婚?”

第六章 刺客余威

“不,重楼,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们退婚,而是希望你们主动退婚,这样的话,对外也说得过去。”沈风阳说着就把他面前的箱子打开,顿时,整个大堂内珠光宝气,那硕大的箱子里面摆满了金银珠宝,整整齐齐,显然是早就预备下的。

叶重楼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继xù

冷声说道:“说得过去?嘿嘿,侯爷果真是仁慈啊,我们提出退婚,外人就不会讲你沈家忘恩负义了,我们提出退婚,你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为你女儿寻找配得上她的王孙公子了,你们倒是说得过去了,可是在外人看来,我们也只不过是妄图癞蛤蟆吃天鹅肉,最后被一箱子珠宝打发了的土包子罢了!”

“重楼,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这些珠宝并不是买下那份婚约,只是算作给贤侄的补偿罢了。毕竟,你要清楚,叶冲在武道上并没有天赋,有了这些珠宝,至少可以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过着乡绅富豪的生活。”沈风阳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依旧用词亲切,可是声音也冷却了不少。

这算是把话都摊开了吧,叶冲默默想到。

这样的伪善,上一世在地球,他就已经见怪不怪。沈风阳只是既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又不愿意自己女儿屈嫁给一个废柴罢了。有这种心思无可厚非,只是用这种布局,这番作态,让人有些恶心。

叶重楼也起身,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的贴子,丢给了叶冲,道:“既然是你的婚约,就由你来做决定吧。”

叶冲愕然,都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能怎么决定?难不成赖着就是不同意毁约?哭着抱大腿说我就是要娶你的女儿?

随即就听到沈风阳有些激动的声音,“贤侄,这箱子里的珠宝不说富可敌国,让你随便在朝歌以外的任意一座城池富甲一方也是绰绰有余了。”

叶冲看了看他的父亲,难道是这个便宜老爹要试试自己的心性?

他不禁露出无奈笑容,缓缓起身,将那张婚帖放在沈风阳面前的桌子上,“我的确是挺废柴的,也确实配不上您那天之骄女的女儿,沈家并不欠我什么,所以我同意解除婚约,同样,你们也没必要给我什么珠宝。”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父亲与沈家的恩怨,与我无关,也与这次解除婚约无关。”

沈风阳的眼睛随即冷了起来,这个叶冲,话里有话啊!

这箱珠宝,说到底还是给叶重楼,除了换下那一只婚约之外,还要还清他对沈家之恩,而叶冲拒绝了珠宝,也就拒绝了他沈家与叶重楼恩财两清的心思。尤其是他那句话,言下之意就是,我与你们沈家不存zài

什么关系,也并不想挟恩图报,所以才解除婚约,你们不欠我的,但是你们永远欠我父亲的。

沈家永远欠叶重楼的!

这也是叶冲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不仅仅是对方要求解除婚约这件事,真zhèng

让他说出这句话的是叶重楼在乡下种地多年,沈家居然无人主动问津。

从他们的谈话中,叶冲已经确定的事实就是,叶重楼于沈家老侯爷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叶重楼相助,他沈家不会有今日高门大院的侯府,不会有显赫的爵位和权力,这也是沈风阳亲口承认的。

然而叶重楼却最终只是个农夫,叶重楼想必是建过功的,就凭他当年的救命之恩,老侯爷也不会亏待于他,否则的话,沈家老侯爷也不会立下婚约之事。叶冲能想象的出来,多年前一定是有过一场变故,使得叶重楼落魄潦倒,而沈家,沈风阳,却至若旁人,冷眼旁观,否则也绝不会任由他潦倒落魄,不施援手。

沈风阳隐藏在伪善外表之下的傲慢和刻薄,瞒不了前世在商场上拼搏厮杀过的叶冲。

只是叶冲对叶重楼的过去并不了解,所以有些含糊的用“恩怨”二字。

然而,这番话,却像是刀子一般戳进了沈风阳的心窝。

因为他一语中的,言中了事实。

多年前叶重楼确实名噪一时,甚至在这朝歌,比他沈风阳还要声名显赫,身为小侯爷的沈风阳还为此嫉妒过。以至于后来叶重楼遭遇变故,从高高在上的第一刺客变为潦倒农夫的时候,沈风阳提前得到消息,却选择袖手旁观,这件事情,在朝歌城中,在一些高门大院里,至今还有官场老人,暗地里讥讽他冷血刻薄。

这是沈风阳心中的一根刺。

叶冲,却挑起了这根刺。

所以沈风阳看向叶冲的眼神变得阴冷,两年前那个初入侯府之时怯怯懦懦的小东西,现在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吗?

他心中升起一丝阴郁。

就在这时,忽然一团炽烈的金色光芒闪过,撞在了那装满珠宝的箱子上。

嘭!

一声爆响。

箱子内的珠宝顿时爆散开来,像是雷弹爆zhà

之后的弹片一样四处激射,整个正堂内顿时响起乒乒乓乓珠宝打在墙上、窗户上、掉落在地的声音。

正堂的两扇门忽然被打开,四个身穿劲装手持兵戈的男子冲了进来,护在惊慌失措的沈风阳面前,刀戈指向叶重楼。

“叶重楼,你要做什么?”沈风阳面色阴沉地看着叶重楼。

“我要做什么?呵呵,我能做什么?十几年前我的气海就被废了,我也不是随时都能安排手下高手埋伏在窗外的侯爷,你说说看,我能做什么?”叶重楼冷笑着看向沈风阳,一字一顿道:“不过我倒是怕你忘了,我是做刺客出身的,刺客都是有秘密的人,哪怕气海被废,干起杀人这种活计,还是有本钱的!”

沈风阳脸色铁青,这四个高手确实是他提前在外面埋伏的,虽然叶重楼气海被废的事情他非常清楚,但是谁人都知dào

,这个家伙身怀一件杀人利器,至今都没有人知dào

那是什么。

所以沈风阳不得不防,万一在正堂内事情谈不妥,对方恼羞成怒,他得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

就像叶重楼说的,他是一个刺客。

果然,他还有着杀人的能力。

那团炽烈的金色光芒就是叶重楼发出来的,沈风阳很清楚,这是对方在给自己警告。因为他刚才那一瞬间,对叶冲不怀好意,他不希望这个牙尖嘴利尤其还是他们沈家所亏欠之人的儿子继xù

呆在朝歌城。

叶重楼的出手,就是为了要断绝他的想法,敢对我的儿子使手段,我就杀了你!

沈风阳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多年之前,当叶重楼还是卫国第一刺客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家伙有所恐惧,现在那份久违的恐惧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沈风阳嘴角抽搐了一下,“恕……恕不远送!”

“我们走!”叶重楼看了一眼叶冲,双手摆在身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叶冲慌忙跟上,他看着叶重楼的背影,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刚才亲眼看到,那团金色光芒在打爆了珠宝箱子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叶重楼的身上,一闪即逝。

这情形与自己丹田内的那柄小剑如出一辙!

气海被废,还能够有如此威力,除了与自己丹田内那柄小剑相同的神器,叶冲再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刺客,是的,那柄小剑可不正是刺客的最佳利器嘛!

……

叶家父子走后,很快就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进了正堂。

“那个叶重楼也太嚣张了!”妇人看着满地碎裂的珠宝不禁有些心疼。

沈风阳示意身边几位劲装男子离去,看着那妇人道:“刚才倩儿进来胡闹,是你唆使的吧?”

妇人哼了一声,“那个乡下小混蛋本来就配不上我们家卿儿,你不也这样认为的嘛。”

“行了。”沈风阳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婚约既然已经解除,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倩儿呢?”

“那丫头听到婚约解除的消息,就跑出去了,说是要去青澜学院告sù

她姐姐,不要再为此事担心了。”妇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着地上没有破损的珠宝说道。

“胡闹,现在距离神将院考核还剩十几天,她不好好在家练功,乱跑什么!”

“你担心这个干吗,倩儿半年前就开辟出气海了,这些日子又修习了沈家的武技,通过考核还能有什么问题!”说到这,妇人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沈风阳,“对了,姓叶的那小子会不会也参加这一次考核啊,那以后倩儿岂不是要和他一个武道院了?我看还是再等等,让倩儿去考青澜院,跟她姐姐在一起比较好。”

“你懂什么。”沈风阳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我让倩儿去考神将院,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叶冲那小子,哼,他都还没开辟气海,废物一个,你别杞人忧天了!”

第七章 开辟气海

一家简陋的街边小摊。

叶冲和叶重楼坐在稍微有些摇晃的四角桌两侧,一人面前看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热火朝天地吃着。

叶重楼的身旁还放了一壶烧酒。

没有盛大的酒宴,没有焚香祭祖,这就是叶冲的及冠礼了。

叶冲却感到一种窝心的温暖,这时他第一次和亲人吃饭。前世的他没有亲人。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叶重楼率先吃完面,咂吧了一口烧酒,看向叶冲道。

叶冲自然知dào

他的意思,想了一想,便开口问道:“你以前很厉害?”

“还凑活。”叶重楼谦虚地点了点头。

“那你气海被废是怎么回事儿?现在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农夫?”

“现在还不能告sù

你。”

叶冲无语,你让我问的,你又不告sù

我,你这是在玩我吗!

“你脖子上挂着的那把剑不见了。”叶重楼忽然道。

叶冲原本夹着面条的筷子顿了顿,“没有不见,只是不在脖子上了而已。”

叶重楼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对了?叶冲抬头看着对面的父亲,看来对方早知dào

那柄小剑的神奇之处,只是他会料到现在的自己,拥有的是两世的灵魂吗?

“你那柄剑叫做月玄,是你母亲留下的,好好珍惜。”叶重楼看着儿子吃面的情形,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柔的目光,“你比以前成长了些,嗯,我很欣慰。”

叶冲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默然无语地看着他这个便宜老爹,其实他内心还有很多疑惑,只是由于这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害pà

自己问的问题古怪,给叶重楼造成困扰。

毕竟两世的灵魂,他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和现在自己的年龄,是极为不符的。

“吃完了,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叶重楼最后干了酒壶里面的烧酒,对叶冲道:“还有,你的婚约既然解除了,以后可以留心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毕竟身体也发育了,还是需yào

女人的。”

叶冲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原来父与子的对话是这么生猛的啊!

“好了,你先走,我在这里看着你。”叶重楼伸了伸懒腰说道。

叶冲再次被他这句话打动,果然,有父亲的孩子是块宝,自己先走,父亲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多么温馨的画面!

他很感动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叶冲比两年前要挺拔不少的背影,叶重楼的眼睛被一丝雾水笼罩。

“咱们的儿子长大了。”他自言自语道:“长大到可以找女人了。”

一阵清风拂过长街,裹挟着油烟的味道。

叶重楼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面摊老板,控了控酒壶里的酒滴,舔了舔舌头,然后悄然起身,风也似的朝着与叶冲相反的方向跑去。

“嘿!那个吃阳春面的,你饭钱还没给呢!”街道上响起面谈老板恼怒的吼声。

还沉浸在父子温情中的叶冲听到这一声吼,转头看了一眼飞奔离去的叶重楼,道了一句“法克!”后,也撒开两腿朝神将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

回到神将院,叶冲将自己关在房中,盘膝坐在榻上,双手捧着十七颗兽丹。

兽丹虽然取自没有开启灵智的凶兽,没有荒兽的荒丹那般灵效,但是也可以用来滋补身体。

现在的他身体已经比半个月前强横不少,这是修liàn

奔雷拳的功效,但是在武道中肉体的增强与真气的提炼永远都是相辅相成,且没有止境的。

他一一吞下这十七颗兽丹。

顿时有数道浑浊的气息流转过他的四肢百骸,最终涌入丹田之中。

他的原本黝黑的皮肤显出淡淡的晕红,像是经lì

了一场洗涤。

那浑浊的气息进入丹田之后,立马被闪耀着白芒的气息吞没。

叶冲缓缓催动凝气决,丹田内的真气向体内的各个经脉流去。

丹田中的那柄“月玄剑”发出淡淡的寒光,在他的丹田之上,再次舞动起来。

劈、挑、抹、刺……神mì

的白色文字在月玄剑的舞动之下,一笔一画地浮现在叶冲的丹田之中。

一个、两个、三个。

叶冲的神识有些紧张。

月玄没有停下,那熟悉的三个神mì

文字浮现之后,它依旧在镌刻着下一个文字!

一笔、两笔、三笔……

那文字繁复,叶冲静静的等待着。

然而第四个字浮现!

叶冲心中激动不已,随即,月玄剑剑身一颤,那四个文字随之崩碎,无数白芒洒落在丹田之中。

丹田内气息丰盈。

这个时候叶冲猛地紧咬牙关,运转凝气决的最后一篇,回流!

原本在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的真气在这一刻全部回流!

这是开辟气海最为关键的一刻!

丹田内的气息在真气回流的冲击之下,激荡而起,掀起无数波澜。回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形成无数股急流冲击在一起,渐渐地,丹田内的气息被这越来越快的力道冲击,逐渐形成一股漩涡,将无数气息裹旋而起,形成犹如龙卷一般的气息柱子。

闪耀着白芒的气息向那漩涡中心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漩涡急旋的速度缓缓下降,直到最后完全消弭,丹田中赫然露出一个泉眼一般的圆形小洞,小洞中冒着汩汩的真气。

那个圆形小洞便是气海。

气海犹如泉眼,可以藏纳海量的真气,并且随着武者的催动,涌进四肢百骸,支撑武者的修liàn

和战斗。

气海一开,便是气海境一重天。

随着境界的升高,气海也会逐渐扩大,直到气海境九重天之时,气海会占据整个丹田。

叶冲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窗外已是第二天,一轮旭日刚从东方升起。

他现在是真zhèng

的武者了!

可以在武道之途上不断攀登,向着武道巅峰昂首阔步的武者!

叶冲长舒了一口气,辛苦的努力得到了成果,总是令人兴奋的。

只是他很快就压下这暂时的兴奋,他发xiàn

自己的身上有点儿脏。

他的衣服上尽是污浊黏糊之物,想必是在开辟气海的过程中排出体外的。叶冲端了个木盆,到厨房的缸里舀了一盆水,然后回到房间擦拭了一遍身体,将衣服重新洗好晾上,这才拿着斧头和剩下的那一卷摩罗剑法法卷轴出门。前往后山。

距离内院弟子考核还剩下十四天,叶冲不得不数着日子过,他现在急需练成摩罗剑法法,因为武斗考核,是可以使用武器的。

当然,是学院统一发配没有刻印灵纹的普通兵器。

而现在叶冲手中无剑,兜里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去给自己买一把剑。只好来到后山,选择一根比较粗的树干,用斧头砍劈下来,然后自己削一把木剑。

他曾是地球上最为杰出的青年富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好木匠,浪费了好多木头,才勉强削出一把长相别扭,烧火棍一般的“木剑”。

好在,伟人并不需yào

是一个全能天才,异世的爱因斯坦大大不也曾连做了三个小板凳,仍旧被他的老师耻笑吗?叶冲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就在他把木剑放在身旁,准bèi

打开那蓝色封底的摩罗剑法卷轴的时候,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叶冲抬头,看到了三个身影。

周峰、余二和一个佩剑男子,那佩剑男子穿着神将院内院弟子的青衫,在周峰和余二的拥趸下,傲然地走来。

那男子正是两年前和叶冲同时来到外院,一年前通过考核成为内院弟子的周猛。

他是周峰的堂哥,叶冲在外院第一年是受他的欺负,第二年则是受他堂弟周峰的欺负。

叶冲的目光冷了下来。

“叶冲,你果然在这,听说你这个废物长本事了,还把我堂弟给打了?”周猛来到叶冲面前几步处,冷眼打量着他。

叶冲握着卷轴起身,缓缓开口道:“我打就打了,又怎么样?”

“叶冲!你别他妈横!我堂哥现在是气海境二重天,今天他来就是给我报仇雪恨的!”周峰昨日被打之后的伤势还未痊愈,心中对叶冲还存zài

一丝畏惧,所以只是站在周猛的身后放狠话,“今天我要让你给我跪下认错!”

一旁的余二也狐假虎威道:“就是,你这个废物,还想反天了还,找死!”

周猛却没有紧跟着出声,而是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叶冲,目光灼热地盯着他手上的蓝色卷轴,道:“你拿的是……摩罗剑法的卷轴?”

“摩罗剑法?初阶上品的卷轴吗?这小子从哪儿弄来的。”周峰在后面小声议论着。

“还是未启封的呢,这家伙准bèi

修liàn

摩罗剑法?”余二当即脱口道。

周猛眼中的光芒更盛,要知dào

,他进入内院之后,只顾着提升修为,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晋升到气海境二重天,时至今日,私下攒起来的兽丹也不过才二十颗,这摩罗剑法的卷轴可正是他准bèi

再攒十颗兽丹前去换取的。

现在看来,不需yào

了。

周猛伸手,对叶冲道:“把卷轴交给我。”

叶冲冷笑,“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

“不给我的话,我就往死里打你,当然,你要是主动给我,我也还要为我的堂弟出气,只是揍你的时候下手会轻一点儿。”周猛语气冷傲地说道,似乎那摩罗剑法的卷轴,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第八章 狐假虎威

叶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听到这么无耻的话。当然,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拳头才是硬道理,对方认为拳头比自己硬,所以就这么说了。

但是他既然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就说了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又如何能够忍受别人这么赤裸裸的欺压?

叶冲将那卷轴装进了自己怀里。

周猛看着叶冲这个动作,眸子中爆fā

出一股冷意。

“不知好歹!”

周猛怒喝一声,奋力挥出一拳,砸向叶冲的脑袋。

空气中风雷滚滚,正是奔雷拳的第三式,滚雷!

周猛也是听说了叶冲修liàn

了奔雷拳,才会使出这一招,他要用气海境二重天的修为,压制叶冲,摧毁叶冲!

叶冲丝毫不惧,在对方挥拳出击的那一刻,同样抬臂冲出一拳。

两道风雷声在他们面前相交。

轰!

叶冲身子微微踉跄,倒退了一步。

周猛同样退了一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跟我的拳力相当,看来你果然在奔雷拳上下了不少功夫啊!”

叶冲哼了一声,不动声色,沉腰、摆臂、出拳。

一道银色电芒从他拳头上轰然发出。

周猛也立即使出奔雷拳第四式,惊电,两道电芒闪电般相交。

嘭!

空气中传来爆裂的声响,叶冲第三拳紧随而至,又是一道银色电芒袭向周猛。

这一次周猛没能在与他对拼,而是迅速扭转身躯,躲过了这一拳。

他心中却惊骇不已,这叶冲出拳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完全超越了他!

念及此处,他当机立断,右手放在腰身,铮然一声,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他是内院弟子,他有气海境二重天的修为,他一年前就能把叶冲揍得半死不活,而现在,在别人的注目之下,他绝不会让自己在叶冲面前落于下风。

一道清亮的剑影出现在这树林之中,周猛手中的长剑震颤长吟,那柄剑的剑身有着蓝色的“之”字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是由神将院给内院弟子配发的黄阶下品兵刃。

周猛踏步前行,手中长剑高扬,便冲向叶冲。

叶冲退了一步,再出一拳,银色的闪电鹰隼一般冲向迎面而来的周猛。

周猛长剑在空中一抖,便将这道闪电拍灭于无形。

“你当我这黄阶的灵器只是好kàn

么?”他冷笑一声,剑身随之斩落。

叶冲还是第一次见识黄阶下品兵刃的威力,没想到居然能够抵挡自己的惊电一击,当下身体连番扭转,从这劈斩而来的长剑之下躲过。

剑锋落空劈在他身后的一颗大树上,树木随之轰然倒塌。

对方出手如此狠毒,差点儿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叶冲躲开之后,咬了咬牙,心中犹豫不决。他不确定是不是要动用丹田中的那柄小剑,如果这个秘密暴露在周猛三人面前,只有全部把他们杀了,否则一定会被传扬出去引起他人觊觎。

可是周猛是神将院的内院弟子,这里有是神将院的后山,杀了他们之后,神将院还会让自己参加考核吗?不拿自己一命抵一命就不错了吧。

叶冲脑中思索的瞬间,周猛的长剑已经再度来袭。

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叶冲只有心中骂娘,连忙再次躲避袭来的剑光。

幸好这周猛没练过上乘的剑法,否则有着利器的加持,不下两三招就能要了叶冲的小命。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的叶冲已经招架不了,只得狼狈的躲闪。

嘶!

滚滚剑光中,叶冲终于躲避不及,背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顿时有鲜血溢出。

他倒吸一口凉气,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远处观战的周峰和余二已经在为周猛叫好。

“堂哥,砍翻他!”

“叶冲你这下知dào

害pà

了吧!”

……

叶冲身上接连又被划出几道伤口,他的身形已经狼狈不堪,头发散乱垂下,晦暗的眼神藏在发丝后面。

终于,周猛手中的长剑光芒一盛,狠狠拍在叶冲的胸口。

噗!

叶冲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撞在一颗大树上,四肢无力地瘫倒下来。

“小王八蛋!我还以为制服不了你了呢!”周猛的长剑抵在叶冲的脖颈处,脸色凶狠地道。

“叶冲,让你他妈不知好歹!让你他妈招惹老子!”周峰紧跟着就跑过来对这叶冲一顿拳打脚踢。

余二也趁机在叶冲身上踢了两脚。

叶冲承shòu着身上的痛苦,伸手撩开散落在自己眼前的头发,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看着周猛咬牙冷笑道:“你只是凭仗剑器之威罢了,论实力,你不是我对手!”

周猛呵呵笑了起来,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真实实力不如叶冲。

“我是内院弟子,我的实力会比不上你这个废物?再者说了,这剑是我的,我为什么不用?大象想踩蚂蚁,难道也要先把身体变小才公平吗?”

说着他伸手探到叶冲胸前,从他怀中掏出了那摩罗剑法的卷轴。

叶冲依旧冷眼看着他,“这卷轴,你不能拿。”

“我不能拿?你脑子有病吧!”周猛觉得自己真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难道你觉着我打你打得还不够重?还想再来一次?”

“嘿!”叶冲挪动了一下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目光一一扫过他们三人,“你们不奇怪吗?我一个外院弟子,你们眼中的废物,为什么会有奔雷拳和摩罗剑法的卷轴?”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周猛等人,他们都知dào

,外院弟子只能换取一本卷轴,叶冲怎么会在练了奔雷拳之后,身上还有一部摩罗剑法?况且叶冲在他们印象中,虽然现在突然间武力不俗了起来,可半个多月前还被周峰痛揍过,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能够猎取足够的兽丹换取卷轴?

他们三人都觉得有些不合理,周猛的眼神变得晦暗起来,他看向叶冲,“你想说什么?”

“不用我说。”叶冲摇摇头,“只要你们等一等就行了,院长大人这个时候会来找我,你们可以问问他,我的卷轴是谁给的。”

“你的意思是这卷轴是院长给你的?”周猛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不愿相信这一事实,但是他做过外院弟子,知dào

叶冲留在这里两年本就不合规矩,一直都有谣传他是院长的关系户。

“我说了,院长大人很快就到了,你们到时候可以问问他。”叶冲表情淡然道。

“堂哥,别听这小子胡说,院长也是真的这么护着他,以前我们揍他的时候,怎么院长没找我们麻烦?”周峰当即信誓旦旦地道。

“那我这卷轴你怎么解释?短短半个多月,我从一个废柴变成今天这样的……实力,你们又怎么解释?”叶冲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冷笑。

“哼!或许是你偷的呢!反正院长不可能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峰找不到合理解释,又不想承认那个事实,所以气急败坏地否认。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dào

,想要从藏书阁偷东西,那是绝不可能的。

叶冲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在嘲笑他们。

周猛手中紧紧握着那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摩罗剑法,他是绝不可能在到手之后因为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放手的,只不过心中又隐隐觉得叶冲所说的是事实。他一个废物,怎么会突然间实力大增,还拥有连自己这个内院弟子都还没得到的卷轴?

他知dào

如果院长愿意,就可以做到这一切,没有更合适的解释。但是之前那么长时间,院长为什么没有帮zhù

叶冲?是为了避嫌?觉得现在可以了?

周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他不愿意再想下去,但是他更不愿意在这里继xù

呆下去,继xù

看到叶冲那冷笑的眼神。

他有些害pà



“不管了,反正这个卷轴我要定了,我们走!”周猛大手一挥,带着周峰二人转身就向回走去。

就在这时,叶冲的嘴角倏然勾起,他目光一凝,丹田内的月玄剑迅捷飞出,带着一道寒芒,直接插进了周猛的大腿。

然后立即收回。

没有人看到他的这般动作。

只听周猛“啊!”一声惨叫,捂着大腿蹲在原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叶冲。

叶冲依旧瘫倒在树下,一动未动,那丝毫没有力qì

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出手打伤他的人。

“是谁?”周猛抽痛地嘶吼。

周峰和余二也是满脸震惊,他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周猛的大腿后部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触目惊心。

“叶冲,你搞得什么鬼?”周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毕竟叶冲不像是还能够伤得了他堂哥的样子。

叶冲看着这三人惊慌的神情,哈哈笑了起来,“我告sù

过你们,他会来的,怎么着,你们现在还想要逼他老人家现身吗?”

“你是说……”余二顿时就想到了院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那句质问,同样也敲打在周猛的心底。

周猛年龄稍长,又在内院待了一年,思维比周峰和余二都要清晰,他听懂了叶冲那句话背后的意思。

私下赠予卷轴,帮zhù

外院弟子提升实力,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院长也违背了神将院的规矩,他自然不愿暴露在这些弟子面前。叶冲刚刚提过院长会来,转眼间自己就被人暗中打伤,周猛甚至都不知dào

自己是被什么伤的,只有那个血洞和刻骨的疼痛。

周猛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真的害pà

了,自己是不是惹怒了院长?他不敢再在此地停留,因为院长如果真的现身的话,就是将违背规矩的事情在他们面前承认了。那他周猛以后在神将院,还怎么呆的下去?院长会允许一个知dào

他违背规矩这种把柄的人继xù

呆在神将院吗?

“你们,快扶我离开!”周猛对还在惊疑不定的周峰和余二说道。

“啊?哦哦!”周峰和余二慌忙搀扶起周猛。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了?”

叶冲声音冷冷地响起。

周猛咬了咬牙,将手中紧握的卷轴丢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在周峰和余二的搀扶下离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叶冲才勉励站起身,他身上的破了几个口子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那卷轴旁,俯身捡起,重新装进怀里。

“这些家伙的道行还是不够啊,被哥三下两下就唬住了!”叶冲长呼一口气,不顾身体上的伤痛,倒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这是他在发xiàn

自己抵御不住周猛那把剑的时候,就想好的策略。如果不动用月玄剑,他就保不住那摩罗剑法的卷轴,但是动用月玄剑的风险太大,因为这个秘密就会被周猛他们发xiàn

,自己又绝不可以在考核之前,杀了他们。于是只好借着院长大人的名头狐假虎威一把。

从自己被打成重伤还无还手之力开始,先提出自己有两部卷轴的事情来迷惑他们,再到说出院长即将要来蛊惑他们,牵引着他们的思路往自己预设的方向去想,到最后月玄剑一触即收,达到敲山震虎的震慑力,周猛几人立kè

心神溃败。

看来这武力横行的世界也是需yào

拼智商的,叶冲默默想到。只是……真他妈疼!

第九章 邂逅天鹅

叶冲在床上躺了三天。

被周猛伤的不轻,他只得默默地在房间里面疗伤,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心中颇有怨气。

若不是他们三个家伙,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摩罗剑法小成了。对于时间越来越接近的内院弟子考核,他可是比谁都着急上火,因为他原本的时间就不多,现在更少了。

与周猛那一战唯一的收获就是,他认识到了灵器的重yào

性,那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所以他更坚定了自己成为内院弟子的信念,他也要可以拿在手里不忌惮被人发xiàn

的灵器!

三天之后,叶冲下床。

这三天后厨的刘大蛮也来找过他,因为他没有送木头,不过看到叶冲满身伤痕之后,也只得作罢离去。

神将院规定内院弟子考核的前十天,外院弟子可以不用干活,专心为考核做准bèi



所以叶冲从今日开始,就不需在为后厨准bèi

什么木头了。

他拿着自己手削的那柄有点儿丑陋的木剑,怀揣着摩罗剑法的卷轴,出门,再次前往后山的那个小树林。

后山。

叶冲端坐在草地上,缓缓打开手上的卷轴。

摩罗剑法的内容在他眼前缓缓呈现,随后,卷轴上的内容消失,进入了他的脑海。

一套完整的剑法在他的脑海中演练,和学习奔雷拳之时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气劲的变化都细致到极点。

叶冲闭着眼睛,静静地体味着这套剑法。

初阶上品的剑法,要比初阶中品的拳法高深不少,这一次,叶冲足足坐了一整天。

第二日,后山上便有了他手持木剑,嚯嚯起舞的情景。

……

距离内院弟子考核还剩最后一天。

叶冲已修liàn

到了摩罗剑法第四层。

现在的他即便面对手持玄阶下品兵刃的周猛也能够占上风。

可是叶冲还是觉得不满,因为他还没有完整的掌握这套摩罗剑法。

他不知dào

,他修liàn

的速度足以让很多少年天才都羞愧掩面。

他只是纯粹觉得时间不够,眼看着只有一天的时间,明日便是考核之日了,叶冲只得不再练习。

最后这一天,他需yào

休养生息,储存精力,以便在武斗考核中可以稳定的发挥。这一点,他借鉴了在地球上上学之时,面对考试的经验,每次大考来临的前一天,他都会什么都不做,出去散心、休息。

叶冲出了神将院,走在朝歌城的大街上。

这个与地球上某个远古朝代都城同名的城市,分外繁华,街道两旁各种商铺林立,服饰兵器古玩字画样样齐全,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还有小吃摊传来的美味吃食。

叶冲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前世的他在没事的时候,也会一个人开着车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没有目的的转悠。只是偶尔会心血来潮,找个美女搭讪,然后豪车载着美女开往某家豪华的宾馆罢了。

现在的街道上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但是叶冲一点儿都没有过去搭讪的冲动。

因为他没车,而且没钱。

口袋里一共就几个铜板,穿着一身粗布衣,如果贸然跟那位官家小姐搭讪,恐怕话没说几句就会被人家的家丁给痛揍一顿吧。

叶冲想起了叶重楼那日的话,可以找个女人了,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穷屌丝在哪个世界都不会受到美女青睐的,沈家的事情就是个例子。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一阵叫唤声把叶冲的思维拉回原处,他立马转头向声源处看去,之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穿着粗布衣,站在一家玉器店的门口,手中正举着如红梅绽放缀满枝头一般的冰糖葫芦!

这是叶冲前世最喜欢吃的零食,只是幼年时窘迫,长大之后又没了兴致,现在陡然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不禁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叶冲摸了摸口袋里的几个铜板,迈步走上前去。

“冰糖葫芦多少钱一串?”他开口问道。

“一串只要两个铜板,秘制配方,味道酸甜,小哥来一串吧!”那老爷子热情地招呼。

叶冲将口袋里的铜板掏了出来,一共四块,拿了两块递给那老爷子,“给我来一串。”

“好嘞!”

很快,叶冲手里就多了一串鲜红的冰糖葫芦,他咬了一口之后,只觉得美味无比,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在孤儿院清苦却充满欢乐的时光。

“爷爷,爷爷,我也要冰糖葫芦!”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叶冲转头看去,一个身上又脏又破的小乞丐正扯着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子的裤子。

“滚一边儿去!小乞丐凑什么热闹!”那大爷呵斥一声,伸手一推,将那小乞丐推倒在玉器店的门口。

那小乞丐七八岁的模样,跌倒之后顿时就哭了起来。

叶冲皱了皱眉,似乎是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他走上前去,递出身上最后两块铜板,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然后走到那个小乞丐身边,蹲下道:“小兄弟,别哭了,来,这串糖葫芦送你了。”

小乞丐接过那串糖葫芦之后果然不哭了,只是也没有吃,怔怔地看着叶冲道:“哥哥,你也是乞丐吗?”

“嗯?”叶冲不禁失笑,“我怎么会是乞丐呢?”

“那你怎么叫我小兄弟?只有乞丐才会叫乞丐兄弟的。”小乞丐一脸天真地说道。

叶冲乐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好吧,哥哥以前也做过乞丐,所以才会叫你小兄弟。”

小乞丐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冲着叶冲点头道:“谢谢哥哥。”

叶冲扶着小乞丐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了想,说道:“小兄弟,这个世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但是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才能得到。向别人讨要永远都会没出息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你想吃糖葫芦的时候送给你一串,男子汉,哭泣更是没用的,眼泪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知dào

吗?”

或许是因为前世的经lì

,叶冲对这个小乞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格外语重心长。

小乞丐半懂半不懂地点了点头,抹了抹自己的泪痕道:“嗯,哥哥的话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听到他以为自己在责怪他哭泣,叶冲不禁摇了摇头,是了,这孩子还小,自己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又何曾懂得这些道理了?

“你怎么不吃呢?”叶冲看那小乞丐手里握着糖葫芦半天,但是一口都没咬,所以开口问道。

小乞丐脸蛋红了红,有些羞涩道:“哥哥,其实不是我想吃,是我的妹妹想吃,我才想要的。”

叶冲分明看到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瞥着那鲜红的冰糖葫芦吞了吞口水。

但是小乞丐的真诚和善良,还是让他很感动。

叶冲把自己那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递了过去,“要是不嫌弃被哥哥吃过一口,这一串就送给你了。”

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接。

叶冲微笑着塞到他手里,“拿着吧,回去跟你妹妹一人一串,就都有的吃了。”

小乞丐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泪花,但是他很快就给抹去了,似乎是想到了叶冲的话,男子汉不应该哭泣。

他冲着叶冲鞠了个躬,“谢谢哥哥,你是个好人。”

然后就转身走开。

叶冲笑了笑,自己只是想到了过去,才跟这个小乞丐聊了这么久,前世的自己却要刻薄许多,功成名就之后连当年的福利院都没有过去看一眼,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

就在这时,街道上忽然有一位身穿军服的汉子骑着快马经过。

而那个手中握着两穿冰糖葫芦的小乞丐正在街道的中央。

“臭乞丐,滚出去!”那位骑马的军爷扬起鞭就要抽打过去。

叶冲心中一惊,快步就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香风从他身边掠过,一个身穿绿色裙裳的女子从玉器店奔出,在他之前赶到马下,一把将小乞丐拽了过来,同时一脚踹在那马身上。

人仰马翻。

军爷骂骂咧咧地起身,正待要寻那女子的麻烦,只见那女子手中不知亮出了一块什么牌子,那军爷立马偃旗息鼓,恭敬地抱拳鞠躬,然后牵着马离去。

“小兄弟,你没事吧?”叶冲已经来到了那女子身前,他直接弯腰急切地问道。

小乞丐眼眶微红,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哽咽道:“哥哥,我的糖葫芦掉了。”

“掉了就掉了吧,人没事就好,糖葫芦以后也可以吃。”叶冲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认识他?”女子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叶冲抬头,发xiàn

居然还是位样貌气质颇为出尘的姑娘,年纪与现在的自己相仿,当即点了点头道:“这孩子是我的朋友。”

那女子似乎觉得这说法有些古怪,皱了皱眉,但还是说道:“照顾好你的朋友。”

然后便转身走回玉器店。

“好了,小兄弟,别伤心了,下次走路注意点。”叶冲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

小乞丐没有走,他有些担心,但还是颤颤微微地看着叶冲说道:“哥哥,你能再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吗?我妹妹病了,病得很严重,她说想吃冰糖葫芦,我不能空着手回家。”

“……”叶冲沉默了,他被这孩子的情绪感染,很想再为他们买两串冰糖葫芦,可是他的身上已经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他想了想,对那小乞丐道:“你等我一会儿啊。”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玉器店走去。

跟美女搭讪算什么,敢跟素不相识的美女借钱才是真本事。是的,他打算去跟那个身穿绿裙的女子借钱,借四个铜板。

第十章 真力测试

既然能为了一个小乞丐从玉器店奔出来救人,说明这位姑娘心地善良,而且从玉器店出来的,肯定不差这两串糖葫芦的钱,她年纪轻轻,救人的时候身手比自己还要快,说明是个身怀武艺、路见不平的女侠。

叶冲这么说服自己,就走进了那家玉器店。

“姑娘!”他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绿裙的女子,当即挤出最为灿烂的笑容道。

“有什么事吗?”那女子不解地望着他。

“这谁啊,卿儿你认识?”那女子身边还有一位年纪相仿的姑娘,只不过姿色要稍逊一些,嗯,语气也不太和善。

叶冲硬着头皮来到那女子面前,一脸讪讪道:“是这样的姑娘,刚才那个小兄弟,他妹妹生病了,想吃冰糖葫芦,现在冰糖葫芦掉了,我的身上也没钱了,所以想跟你借四个铜板……”

叶冲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跟美女搭讪的经lì



“不用借,拿去吧。”绿裙女子面色平静地递出一块分量足有五两的银子,道。

叶冲嘴角抽了一下,“用不着这么多,四个铜板就够了。”

“你有四个铜板吗?”绿裙女子看向她的同伴,后者摇了摇头,然后她无奈道:“我也没有四个铜板,就这个了,你拿去就是,放心,用不着你还。”

“给你你还不接着?”同伴的女子冲叶冲道。

叶冲抿了抿嘴,“谢谢了。”

他知dào

对方压根就是不差钱的人,这五两银子在她看来或许跟四块铜板差不多,既然人家都说了不用还,她也用不着矫情,毕竟即便自己想要还钱,对方还不见得愿意告sù

自己名字呢。

他接过那一锭银子转身走向门外。

只听身后那女子的同伴道:“卿儿,你还是那么爱管闲事,哼哼,快来给你妹妹沈倩儿挑选礼物吧,你那个妹妹明天就要参加神将院的考核了,你得送一份大礼啊!”刚走到门口的叶冲身体一颤,卿儿?妹妹?沈倩儿?靠,不是这么巧吧!

敢情那位绿衣女子就是常春侯府的大小姐,沈风阳的闺女,沈倩儿的姐姐,“天鹅”沈卿儿!

十几天前在侯府才被退了婚,现在却伸手跟人家借钱,人生的无常真是令人尴尬。只不过,在对方看来,这恐怕并不是借,而是施舍。

叶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也罢,大不了自己以后找个机会还给她就行了。反正,自己知dào

她的身份了。

叶冲没有多做停留,因为他和这位常春侯府的长女沈卿儿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也可以笃定对方并不认识自己。

同时,叶冲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沈风阳的小女儿,那个在沈府正堂内指责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沈倩儿,明天也要参加神将院的内院弟子考核。

在卫国,尤其是在朝歌城,最为著名的武道院就是神将院和青澜院了,而且近些年青澜院风头正盛,被称为卫国第一学院,神将院只能屈居第二。

叶冲并不明白沈风阳为什么让沈倩儿去考神将院,而不是她姐姐所在的青澜院。

“她去哪个学院,跟我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还是别操这个心了!”叶冲摇了摇头,把这件事抛却在脑后,不再庸人自扰。

他重新买了两串糖葫芦,来到小乞丐的面前。

“小兄弟,这里还剩些银子,你拿回去给你妹妹看病吧。”

买糖葫芦只花了四个铜板,沈卿儿给的银子还剩下不少,叶冲全都交给了那个小乞丐,剩下的钱可以给她妹妹看病,也足以改善他们一段时间的生活。

……

傍晚的时候,叶冲回到神将院。

因为明天就是内院弟子考核的日子了,所以他们这些外院弟子居住的大杂院有些热闹。

“你看我明天穿这件衣服怎么样?”

“哈哈,我现在达到了气海境一重天,只要明天的武斗考核能进入前二十,就可以成为内院弟子了!”

“别太乐观了,我听说这一次卫王的小儿子也要考神将院,好几家大人为了跟卫王最喜爱的小儿子拉上关系,都把自己族内适龄的弟子送来参加神将院的考核了!”

“那明天留给咱们的名额岂不是不多了?”

“……”

大杂院内纷纷扰扰,充斥着外院弟子门的兴奋和担忧。

叶冲却捕捉到了那个卫王的小儿子来神将院的信息,大概明白了沈风阳将沈倩儿送来的原因。

想做未来国君的老丈人?

这种手段在叶冲之前生存的地球上那个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华夏并不少见。

有卫王的小儿子加入,看来明日的考核必定非常热闹。

但是无论有谁参与,都不能影响自己通过考核!

叶冲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

……

第二日一早,叶冲就在外面的喧嚣声中醒来。

因为要参加考核,许多实力达到气海境的弟子都兴奋地没睡好觉,天一亮就爬起来忙活了。

去食堂吃过早饭,外院弟子都被神将院的一位老师集合起来。

“这次是我神将院一年一度的内院弟子考核,你们有的人在这里呆了半年多,有的人呆了一年,咳,还有人呆了两年。我要告sù

你们的是,那些呆了一年以上的,这次考核不通过,就必须离开神将院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出现意wài

。”

那位老师讲到这里顿了顿,又继xù

道:“武道一途,本就是攀登险峰,要迎刃而上。在这条道路上,只有强者与弱者,与身份无关、与背景家世无关,对于外院弟子来说,更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大机会。你们大多是贫民子弟,但是只要通过考核成为了内院弟子,就可以鲤鱼过龙门,成为将来卫国的顶梁支柱,可以享shòu

国家给予的财富和地位。所以,请珍惜这次机会,因为大多数人的一生中能够扭转自己命运的机会就那么几次,错过一次,便少了一次,所以,我祝福你们!”

叶冲站在一群外院弟子中,听着这不亚于自己前世高考前校领导在动员大会的激昂讲演,虽然那个老师顺带着嘲讽了下自己,但是一瞬间他还是有种回到了高考那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代的感觉。

“好了,所有人跟我去进行修为测试!”

那老师一声令下,带着几十位内院弟子就走出了大杂院,前往神将院的广场。

广场上,除了这群外院弟子,更多的是那些穿着华贵服饰的贵族子弟和一些从远方赶来的少年。

这些人大多因为同一个目的来到这里,然后就要展开一场角逐,因为内院弟子的录取名额只有二十个。

“侯应龙,气海境二重天,气息柱为紫色,通过!”

前方一声高喊,立即引起了排队等候测试的少年们骚动。

“这人是哪里来的?气海境二重天居然才来参加考核!”

“紫色气息柱,这家伙的真力如此精纯吗?”

“……”

气息柱,是测试武者真力精纯程度的一个指标,分为青、蓝、紫三种颜色。青色为普通,蓝色为深厚,紫色为精纯,都是真力在测试塔上不同作用出来的,能反映出武者修liàn

根基的深浅,以及根骨的好坏。

叶冲和一帮外院弟子站在队伍后面,看着前方一个个少年离去,有的脸上充满喜悦,有的则充满担忧。

实力没有达到气海境者,自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参加测试,那无异于自取其辱,就像叶冲在神将院呆了两年,也是第一次参加。

所以气海境测试只相当于验明正身,而气息柱反应出来的颜色,则有可能代表着同一境界之上,每个人实力的强弱,倘若是紫色,则武斗考核中一般都不会落败,而青色,就有些前途多舛了。

很快,就轮到了叶冲。

“报上名来。”

负责测试的老师看了叶冲一眼,递出了巴掌大小的琉璃测试塔。

“叶冲。”

叶冲点了点头,接过那测试塔,他屏息凝神,催动体内的真力,通过掌心,输送到测试塔的底座。

远处,那个带领外院弟子过来的老师正与神将院监考人员在一起交谈。

“这次的考核人数比往年都要多出不少,那些追随着小王子而来的都提前测试过了,每一个都是蓝色气息柱以上,常春侯家的沈倩儿、沈耀,以及小王子卫央三人,更是达到了紫色。估计这次的二十个名额,都要被这些王孙子弟占满了啊!”监考人员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向那位带领外院弟子的老师,“再加上有些远道而来的少年天才,这次你们外院恐怕没几个名额了。”

那位老师自己也摇了摇头,“外院那几十个小子,除了周峰还有些实力,其他人我估计都不行。”

说着他看向此时正在测试的叶冲,谑笑道:“你看,今年那个呆了两年的废柴也敢来参加考核了,估计是过了气海境,可是那又怎样?他这种根骨,两年才开辟出气海,能指望他在武斗考核中打败谁?”

就在这时,叶冲手中的琉璃塔绽放出了光芒。

第十一章 车轮战

琉璃塔上,一道散发着白芒的光柱缓缓上升着,那光芒像是月光映在雪地上,莹白、无瑕。

“咦?他的气息柱怎么只有光芒没有颜色?”

站在叶冲身后等待测试的少年看到这一幕说道。

“这应该是……白色的?”负责检测的那位神将院老师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同样对着光柱发呆的叶冲,表情怪异。

这琉璃塔是神将院的导师制作的,只会根据武者气息的浑厚程度发出青、蓝、紫三种颜色的光柱,这白光是怎么回事儿?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老师和监考员也是一脸愕然。

那位带领外院弟子的老师嘴角抽了一下,“哈,居然是连青色都没有么,只有一团白光?”

那个监考员也是连连摇头,“这还真是历年测试第一次见到的奇景,应该是他的气息太弱了,所以只激发出光芒,没有颜色。”

等待测试的队伍里面,看到这一幕的少年纷纷露出嘲笑来。

尤其是外院弟子。

“还以为这个废柴好不容易开辟出气海了,也不算百无一用,没想到居然连青色都激发不出来,真是笑死人了!”

“这个叶冲的废物程度,也算是惊天动地了吧!”

看到这一幕的周峰也觉得分外好笑,不过他没有出声,因为他知dào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是现在的叶冲的对手了。他默默地想着,是不是院长大人给叶冲服用了什么丹药,或是凭借其他外力给他开辟出了气海,所以才会造成这个结果?

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周峰有些嫉妒叶冲能够得到院长的关照,上次在后山抢夺摩罗剑法卷轴的事情,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忧心,担心院长会不会因此责难于己。

只有此时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叶冲表情最为平静,他抬头看着测试老师道:“气海境一重天才能催动琉璃塔,我应该过关了吧?”

那个测试老师苦着脸点了点头,喊道:“叶冲,气海境一重天……通过。”

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向他人解释叶冲的气息柱子为什么是一团白光,虽然大家都猜测是因为他的气息太过薄弱,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可考的先例。所以他干脆就含糊地省略了,只是在记录的册子中,写下了气息表现怪异这一行小字。

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在前来测试的少年们口耳相传中流传开来了。

以至于叶冲从队伍中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双双谑笑、不屑以及同情的目光。

只有叶冲自己明白,他绝不是因为气息薄弱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因为那道光柱的颜色,与自己丹田中气息的颜色极为相似,与月玄剑镌刻的字迹散落到丹田内的白芒一般无二。

也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那团白色光柱中,隐约带有丝丝寒意。

只是为什么会在琉璃塔上出现如此结果,就不是他能够通晓的了,不过琉璃塔也是人力打造的,绝不是毫无漏洞的。

或许是自己的真气太过特殊,琉璃塔毕竟只是简单的测试器,无法甄别出来。

叶冲笃信自己的气息不会薄弱到他人所想的那般地步,因为他能切身感受到那真气中蕴含的威力,并且相信自己丹田内的那柄月玄剑足够神奇。

所以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沮丧和落寞,哪怕面对那些人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

一切,都要等到武斗考核结束才能有定论!

真力测试直到中午时分才全部结束,前来考核的学子们吃完了神将院提供的午餐,就到了武斗考核的阶段了。

这才是真zhèng

见真章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有几分激动,几分紧张。

“武斗考核共有两轮,第一轮为车轮战,只比拳脚功夫,这里一共有四十个擂台,每个擂台都有一位监考员负责监督。每个擂台上,首先连败五人的选手过关,前四十位连败五人的选手可以晋级下一轮比赛。”

“第二轮考核则是抽签对战,会统一发配普通兵器,胜者进入前二十,成为神将院正式的内院弟子。”

“所有选手请谨记,武斗考核旨在考验选手的实战能力,比试切磋,点到为止,下杀手者将被淘汰出局!”

主考官宣bù

完这一切之后,清了清嗓子,道:“第一轮考核,正式开始!”

炎炎烈日下,广场上的众位少年,立马就沸腾起来了。

近两百名参加考核的选手,只有前四十个率先连败五人者,才能进入下一轮,这就意味着绝大部分的人在第一轮就要被淘汰。

所有人都不甘落后,纷纷向那四十个擂台涌去。

广场正南方,树荫下,几道身影长身而立。

其中就有神将院的院长陆长渊和常春侯沈风阳,以及其他几位卫国的达官贵人。

“我说老陆啊,你们神将院可真够托大的,王子卫央入学也得通过考核,和其他人一起比试,你就不怕惹得卫王不高兴?”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说道。

陆长渊闻言一笑,“武道院的规矩,从来就是这样,我们神将院也不例外,况且,若是卫央能够靠着自己实力进入神将院,想必卫王会更加高兴吧?”

“若是他不能呢?你真的就拒绝他,驳了卫王的脸面?”沈风阳眯着双眼睛,看着陆长渊。

“若是他不能,卫王就不会那么爽快地同意让王子参加考核了。”陆长渊信心满满。

“真是老奸巨猾。”沈风阳咧嘴笑了起来,“不过你倒是猜对了,卫央王子跟着卫国的第一剑客修行一年多,现在已经快要突pò

到气海境二重天了,又有卫王收藏的武技**给他学习,别说进入内院弟子前二十了,就是夺魁也毫无问题。”

“嘿嘿,话说,这一次你们这些王公大臣一伙给我送来了十几位各个家族的子弟,咱们话说在前头,要是有人通不过考核,我这里是绝对不能开后门的。”陆长渊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位王公大臣们。

“没有那个实力,我们也不会送他们来参加考核,即便考不过去,也不会有人认为自己比卫王最喜爱的儿子还有特权,找你开后门。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他们的目光,却已经固定在几个擂台上。

他们口中的王子卫央所在的擂台距离他们最近,此时短短的时间内,这位王子已经打败一人。

沈风阳同时还关注着沈倩儿所在的擂台,这个丫头也是第一时间就冲上了擂台,现在正在与人激斗,很明显地处于上风,这让沈风阳的嘴角露出了满yì

的微笑。

随后,他的目光继xù

向其他擂台看去,里面果然有不少是王公贵族的子弟,有家族的栽培,使得他们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所谓武道一途不关乎身份背景,也只是糊弄平民子弟罢了,这些贵族子弟在修行初期得到的资源帮zhù

,就不是一般的平民子弟能够想象的,所以这一次贵族子弟最终起码可以占据内院弟子一半的名额。

“咦?那不是……”沈风阳的目光突然一顿。

他看到了叶冲!

那家伙正走向擂台!

叶冲居然开辟出气海,进入正式考核了么?陆长渊为什么没有告sù

自己?

沈风阳瞥了一眼正打量周围擂台战况的陆长渊,目光微冷,旋即又再次转移到叶冲所在的擂台上。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个他自认为很荒谬的想法,这个小子,有可能通过考核么?

叶冲不知dào

此时沈风阳正在某个角落观察着他。

他也不会在意有谁会关注自己,他需yào

做的,就是成为那四十个晋级者之一。

所以他很快就登上了擂台,而他此时的对手是周峰——他曾经的手下败将。

那些认识叶冲的外院弟子都觉得他疯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被周峰揍过瘾,现在居然上台找虐。

只有周峰不这么觉得,虽然叶冲的气息柱子没有表现出彩,也让他心中暗自嘲笑了一番,可是他却是最不愿意和叶冲在擂台上相见的。

因为他半个月前才败给叶冲一次,而且之后找来表哥周猛去报复,虽然揍了叶冲出了恶气,却被叶冲连唬带骗,认为真的是院长在给叶冲撑腰,吓得他几天都没睡好觉。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愿意和叶冲再次碰面,他自以为凭仗的奔雷拳,现在也只练成了勾云、捣山、滚雷三式,而叶冲是早就惊电式大成的啊!

但是他却别无选择,因为叶冲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在监考员的宣bù

下,他们之间正式的比试要开始了。

“叶冲,你是想要报复我吗?”周峰看着叶冲咬牙道。

“没有那个兴趣,我只是想要快一点通过考核罢了,对上你,我很有信心。”叶冲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摆了一个起手式,“来吧。”

周峰的面部肌肉颤了颤,他双拳紧攥,然后猛喝一声,就挥舞着拳头袭向叶冲。

神将院为了防止有人作弊,规定上台之后是不可以口头认输的,所以这个时候,周峰只有拼着全力搏上一把!

风雷声滚滚而作,在擂台上炸响。

出手便是滚雷式,可见周峰对于叶冲是有多么忌惮和重视。

而叶冲丝毫不避让,双腿站立如松,气沉如山,拳头笔直挥出。

同样一道滚雷炸响。

嘭!

二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噔!

周峰后退了一步。

叶冲左腿迅速向前弓步,身体刹那间倾斜探出,右拳紧跟着快速递出。

又是一道滚雷声轰然响起,叶冲一拳击打在周峰的胸口。

噗!

周峰直接被轰出擂台,狠狠地摔了下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叶冲胜出一场,下一个挑zhàn

者上台!”

监考员的声音紧随着发出。

台下,许多不知dào

叶冲最近变化的外院弟子一时间脑子蒙圈,无法接受这样出乎意料的事实。无论是以前他们对叶冲这个废柴的认知,还是今天上午真力测试时叶冲的表现,都让他们觉得周峰是不是病了?或者受内伤了?否则怎么会输给叶冲?

那个上午带着他们来参加考核的老师如果在此的话,肯定也觉得难以接受,被他耻笑的叶冲打败了最被他看好的周峰?

远处,沈风阳看着这一幕,一双眸子紧了起来。

第十二章 五连胜!

“我来跟你打!”

很快,又有一位少年蹦上台来。

此人也是外院弟子之一,姓甘名奇,平日里风头仅次于外院的周峰,在外院也拥有一片拥趸。

“这段日子我忙于修liàn

,没想到你这个废物也能开辟出气海,居然连周峰都一时大意被你打败了。原本我还想跟他争这个外院第一来着,现在看来,那么浮躁大意的人,是不值得我出手了,现在就让我教xùn

教xùn

你这个踩了狗屎运的废物,把你打回原形!”

甘奇一脸轻蔑地看着叶冲,继xù

道:“咱们外院,还轮不到你这个废物出头!”

“废话真多!”叶冲冷笑一声,快步踏出,抬臂一记勾云式,直向甘奇的头颅轰去。

既然你觉得我是踩了狗屎运,那么我也不介yì

把你一脚踩下去!

拳风刚猛无铸,灌注了叶冲十足的真力。

对面的甘奇哼了一声,双掌成刀,真力催动之下手掌通红如烙铁,迎向叶冲无匹的一拳。

开碑掌!

这是甘奇特意为对付周峰奔雷拳而修liàn

的武技,现在却用在了与叶冲的对阵上。

同样是运足真力,他要在一招之合便将叶冲一掌拍落!

拳掌相交仅在刹那之间。

叶冲的拳势忽然一变,只见他的拳头在接近甘奇掌心之时,手臂忽然灵活扭摆,与那一掌擦身而过,同时向前踏出一步,拳头下滑,直接砸在了甘奇的胸膛!

噗通!

甘奇被那一拳砸中,胸口似乎被重石砸中一般,身体倒跌而出,一屁股摔在了擂台边缘。

“怎么可能?”甘奇的脸色爆红如酱,直至此刻,他都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叶冲一拳砸落。

台下的空间似乎在这一刹那凝滞。外院弟子都张着嘴巴,目光怪异无比,他们可以说周峰败给叶冲是一时大意,但是现在连仅次于周峰的甘奇都落败了,这还能是叶冲的运气么?

那些目光落在甘奇的眼里,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般,割伤了他的颜面。

眼看着监考员就要宣bù

他落败,甘奇咬牙从擂台边缘跳起,头发在这一刻散乱如同疯子一般。

他目光狰狞,手掌已经鲜红得如同沾满鲜血,再次劈向叶冲。

空气都似乎被他那炽烈的劲风灼烧起来,擂台周围像是有一股暖风吹袭!

叶冲嘴角一抿,抬起双臂迎上,拳头如乱石崩落一般挥舞而出,每一拳都有滚雷声动。

拳影重重,风雷滚滚,很快便将甘奇那一掌淹没。

这一刻台下的众人居然看不清叶冲的拳头,只觉得眼花缭乱,耳边有暴雷滚动之声。

一息过后。

拳影消泯。

叶冲面色沉静地站在台上。

对面的甘奇面目已经看不清楚,身上的衣服残缺不堪,身体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噗!”

甘奇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擂台上,已无再战之力。

“叶冲胜出两场,下一个挑zhàn

者上台!”

监考员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响起,如同法官最后一刻的落锤,砸在台下众人那不敢置信的心脏上。

叶冲看着满脸不甘的甘奇,上前一步,低声道:“你太慢了。”

甘奇抬头,被头发散乱遮住的眼睛中已经充满血丝,嘴角鲜血猩红的他惨烈一笑。

“是你,太快了。”

甘奇落寞起身,狼狈地一步一个踉跄走下擂台,像是被判了死刑。

叶冲的确够快,快到可以将十分讲究气劲变化的滚雷式连番砸出,超乎了企图以开碑掌战胜奔雷拳的甘奇的想象。

他并不知dào

,叶冲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当初学习奔雷拳的时候很慢。他虽然仅仅用了半个月就练成了奔雷拳的四式,但是每一式的每个细节,每一个气劲的变化,都是他曾无数次通过缓慢运行来体悟的。

正因为对每一式的运行都了熟于心,所以他现在可以这么快。

其他**多只是掌握了奔雷拳的套路,而叶冲,却是洞悉了奔雷拳真zhèng

的奥义。

甘奇走下台之后,那些外院弟子再看向叶冲的目光,却是绝然不同于前了。

这个曾经他们眼中的废物,今天却一而再的打败了他们心目中的高手,这让许多外院弟子一时间难以生出上台迎战叶冲的勇气。

“下一个挑zhàn

者上台!”

监考员的声音再次传来,提醒了被这一战震慑住的台下众人。

车轮战只取前四十位五连胜的选手,多耽搁一刻,便有可能将有可能到手的晋级名额转手他人。

“我来!”

一个身穿蓝色布衣,身材壮实的少年踏步走上擂台。

“北堂墨?这家伙居然上了!”

下面有人惊呼。

北堂墨同样身为外院弟子,却是极为神mì

的一个,似乎与其他任何一位外院弟子都没有交集。他每日除了完成外院弟子的杂活,就躲起来一个人修liàn

,所以没有人清楚他的实力,也因为他身材比较壮实,很少有人找他的麻烦。

据说周峰曾经说过要教xùn

教xùn

这个不合群的家伙,但是只提过一次,后来便不再提起了,没人知dào

他是否真的去找过北堂墨的麻烦,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任何摩擦。

擂台上,北堂墨看着叶冲,“你很厉害,不过打得赢周峰和甘奇,并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难道他自认比周峰和甘奇还要强?”

“还真不好说,这家伙从来没有人见他出手过。”

“如此说来,周峰就更算不得外院第一了!”

“……”

叶冲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而是微笑着看向面前他同样不了解的家伙,伸手道:“试过,就知dào

了。”

“可以开始了。”

监考员一声令下。

北堂墨的身形也在这一刻倏然绷直,如同一杆标枪。就在叶冲准bèi

抬臂上前之时,忽见北堂墨的身形又是一弯,像是有一根无形的弦,被蛮力拉扯着,北堂墨的身体被那无形的力道拉扯的如同满弦的弓。

“这是神弓腿!”

台下有人认出北堂墨修liàn

的武技,当即高呼出声。

传言神弓腿修liàn

起来极为繁复,难度重重,但毕竟只是初阶中品的武技,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这么难练的武功。

就在下面人叫出神弓腿三个字之时,北堂墨的身形立时弹射而起,迅捷如豹,扑向擂台中央的叶冲。

叶冲也是初次见到此等武技,当下双腿岔开,摆了一个坐桩式,真力运至拳心,引而不发。

北堂墨弹射至半空中时,身体在空中如螺旋般旋转起来,双腿笔直并拢,脚尖向前探出,如同一根蓄力十足发射而出的利箭,射向叶冲。

“嚯!”叶冲猛喝一声,双拳运力十足,巧妙避过北堂墨那利箭一般的脚尖,双拳裹挟着雷声发出,砸在北堂墨的脚后跟。

嗵!

北堂墨的身体再次腾起,在空中旋转一周,似乎是在卸掉叶冲那双拳的力道,而后坠石般陡然落地,正落在叶冲身后两步处。

北堂墨落地的同时,身体向右倾斜,侧身踢腿,以膝盖撞向叶冲的腰眼。

这套神弓腿招式花哨,攻势凌厉,让**开眼界。

叶冲却似乎先知一般,没有转身,而是脚步在擂台上旋动,及时避开了北堂墨那力道十足的一记膝撞。

待叶冲面向身体保持倾斜之姿的北堂墨之时,挥臂递出一拳。

雷声隐动,一道银色闪电从他拳头上发出,直击向北堂墨的右腿!

“惊电!这是奔雷拳第四式惊电一击!怪不得叶冲可以打败周峰和甘奇,他居然连惊电式都练成了!”

眼尖的外院弟子第一时刻叫出声。

北堂墨的双脚在那一刻接连踏在擂台上,发出咚咚咚咚的一连串声响,躲过了那惊电一击,他却依旧倾斜着身体,以叶冲为中心旋转起来。

叶冲站在原地不动,一双拳头同时向身体周围接连挥出,每挥出一拳,都有一道银色闪电击出!

北堂墨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叶冲拳头上挥出的银色闪电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耀眼夺目!

噗通!

一道银色闪电击中了北堂墨的腹部,只听一声惨叫,北堂墨便翻飞出去,摔倒在擂台上。

“嘶!”

台下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这两个家伙打得可谓是酣畅淋漓!

目前为止,北堂墨与叶冲缠斗的最久,虽然最终还是落败,却也让许多外院弟子明白,这一届外院里面,笑到最后的,绝不是周峰和甘奇等人。

“你确实够快,输给你,我服!”北堂墨起身,吐了一口气,对叶冲道。

叶冲抿嘴笑了笑,“你也很厉害,抓紧去其他擂台吧,现在还有机会。”

“嗯。”北堂墨点了点头,只要晋级者还没到四十个人,他就有机会,哪怕这次败了,接下来快速地连胜五场,争到一个名额,也不是不可能。

“谢谢你的拳头没有打向我的腿。”北堂墨说完这句话,就走下了擂台。

监考员当即喊道:“叶冲胜出三场,下一个给挑zhàn

者上台!”

叶冲站在原地,看着北堂墨的下台之后快速奔向另一个擂台的身影,笑了笑。

他确实手下留情了。上一场若不是甘奇最后咬着自己不放,他也不至于将他打得浑身是伤。这次对战北堂墨,他最后的拳头都只打向他的腹部,不会造成重伤,也保全了他的双腿,可以让他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不受影响。

他只是想要得到那四十个之一的晋级名额,并没有想过要与所有人为敌,或者向谁人宣示他有多么厉害。

很快,就有第四位挑zhàn

者上台。

叶冲同样迅速击败对方,迎接下一位挑zhàn

者。

直至打败第五位挑zhàn

者,听到监考员那一句“叶冲连胜五场,成功晋级下一轮比试。”的时候,叶冲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天的努力付出,终于看到了一点回报,接下来,距离自己成为正式的内院弟子,就只差一轮了。

……

广场的正南方,沈风阳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在叶冲一而再再而三地取得胜利之后,变得阴鹜起来。

第十三章 让他输!

叶冲连胜五场,拿到晋级名额之后,在监考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广场正中央,那里有一个圆形石台。

石台上已经有十来位在他前面晋级的选手。

叶冲走上石台,他看到了自己的熟人——沈倩儿。

沈倩儿这个时候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不禁露出无比讶异的目光,“土包子……你?你不是还没开辟气海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还没开辟气海,这是她半个月前,也就是沈风阳在逼叶家父子退婚前跟她说的。

但是十几天的功夫,这家伙就开辟了气海,然后还通过第一轮考核,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了?

这个反差有点儿大!

叶冲咧了咧嘴,看向沈倩儿,“沈二小姐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沈倩儿瞪了瞪眼睛,虽然她确实没听过什么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还是听出来叶冲话语中对自己的不客气了。

这个土包子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哼!通过第一轮又有什么用,肯定是遇到一群渣渣对手,运气好而已,下一轮才是真zhèng

的高手对决,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碰到我,否则的话,我会将你打得满地爪牙!”沈倩儿不屑地朝着叶冲扬了扬拳头。

叶冲则压根没有去理睬,而是原地盘膝而坐,激战过后,他需yào

迅速调节气息,蓄养精力,备战下一轮的比赛。

这个时候,沈倩儿身旁,一个身穿海蓝色华丽长袍的少年看了一眼叶冲,转头向沈倩儿问道:“倩儿,你认得他?”

沈倩儿哼了一声,“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是我父亲托关系才让他进的神将院,两年才开辟出气海,废柴一个。央王子,用不着将这种人放在心上。”

向沈倩儿问话的少年正是卫王的幼子,卫央。

“哦?乡下来的?能劳烦常春侯为他托关系,那倒是有些不简单了。”卫央笑了笑。

沈倩儿却是一撇嘴,“有什么不简单的,一个癞蛤蟆而已,还想……哼,他的父亲据说是什么二十年前的卫国第一刺客,叫叶重楼,找到我们家,我父亲才出手帮这个忙的。”

“叶重楼?就是当年被我师父废掉了气海的那个刺客?”卫央又瞥了叶冲一眼,道:“呵呵,叶重楼对你们沈家有恩,常春侯帮这个忙倒是在情理之中。”

他没注意到沈倩儿说叶冲是癞蛤蟆的时候声音顿了一下,只看了一眼这位自己师父曾经手下败将的儿子,便不再言语。

他的师父,就是当今卫国第一剑客,卫王的贴身侍卫,王东林。

叶冲依旧盘膝坐着,双眼微闭,卫央与沈倩儿的对话,却是一句不落地被他听在心里。

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被卫王幼子的师父废掉的气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压在心头,没有表露出来分毫。

既然并不是什么机密,那么总有一天他会知dào

真相的,也许有一天自己的实力足够,可以帮父亲讨还公道,报仇雪恨!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通过第一轮比试的选手来到这个石台上。

石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周围擂台上的比试便越来越激烈,因为所剩的名额正越来越少。

终于,在烈日西斜,广场上的温度不再那么炙热的时候,石台上已经或坐着或站着,来了三十多位拿到晋级名额的选手。

大多数人来到这里之后都保持沉默,因为彼此来自不同地域,说不定下一轮还会成为对手,是以并没有展开交际。

只有那王子卫央的身边,聚集了沈倩儿等一群王公子弟,或吹捧、或谄媚,在那里高调地交谈着。

神将院的一位老师走上台来,道:“现在还剩最后三个名额,第一轮就结束了,首先恭喜你们进入第二轮,你们应该知dào

,第二轮比试可以使用普通的兵器,准bèi

一下,我等会儿带你们去兵器库领取兵刃。”

叶冲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听到这句话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咦?叶冲?”那位老师惊疑地看了叶冲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通过第一轮比试了?”

这老师正是上午带着外院弟子前来测试的那位。

此话一出,沈倩儿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哈哈,我就说这家伙是个废柴,你看,连神将院的老师都不相信他能通过考核。”

叶冲没有理会她的嘲笑,而是朝那位老师点了点头,“我是十三号擂台首先连胜五场通过的考核,老师您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找监考员核对一下。”

“呃……那倒不用,等会监考员会把名册拿过来。”那位老师轻咳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他不仅了解叶冲这两年在神将院的状况,还很清楚地看到了上午测试时叶冲那连青色气息柱都没激发出来的真力水平,所以实在是觉得yì

wài



但是他的话,落在其他选手耳里,则成了对叶冲的不信任,以及,他们觉得这个家伙可能是真的幸运,遇到一群渣对手吧。

很多人在心里想,要是下一轮的比试跟他作为对手,那岂不是胜算很大?

尤其是沈倩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像是看到叶冲受老师的怀疑,比她自己吃了糖葫芦还开心。

癞蛤蟆就是癞蛤蟆,她心里这么想着。

很快,又有两位选手拿到晋级名额,跑到石台上面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

神将院的那位老师看着台上的三十九位选手,心中不禁生出古怪的感觉,他对于外院弟子最为熟悉,原本以为今年如此盛况,外院弟子中或许只有周峰有机会成为内院弟子的,没想到这第一轮考核马上结束,还没看到周峰的影子,连与周峰相差无几的甘奇都没有看到,而最不被他看好甚至被他唱衰的叶冲,居然站在了这里。

“哈!我赢了!我晋级了!”

台下传来一阵欢呼声,众人转头看去,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喜悦地奔向这边的石台。

是北堂墨。

叶冲看着这家伙浑身狼狈的样子,想必这最后一个名额争得并不轻松,否则的话,这个一向沉默寡言不与人语的家伙,也不会如此破天荒的露出这么激动的神情了。

“北堂墨这小子也过了?”那位老师脸上表情可谓精彩,外院弟子考核的情况,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北堂墨上台之后,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叶冲的身边。

叶冲与他对战的时候手下留情,让他有余力在其他擂台连胜对手,赢得最后一个名额,这让不会与人交际的北堂墨心怀感激。

是的,他在外院的时候之所以与其他人没有交集,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交际,更不懂得向周峰甘奇他们谄媚示好。他只懂得修liàn

,勤奋地修liàn



精壮的外表下有一颗腼腆的心,这一点,叶冲以后会感受得到。

四十位晋级选手全部到齐,剩下的大部分人全部在这一轮被淘汰,整个广场上,耀眼的阳光下,是一群对武道充满憧憬的少年失望的神情,疲惫的身躯。

但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在现实的规则面前,没有实力,就意味着没有未来。

当失败的选手们全部散去,整个广场清静起来,一份晋级选手的花名册就送到了石台上那位老师的手里。

“果然有叶冲。”那位老师在一一对过花名册之后,蹙着眉头说这么一句。

叶冲很无语。

“现在跟我去兵器库选择兵器吧。”

放下花名册,那位老师带着四十名晋级选手,走下石台,朝着广场南方,一栋高大的建筑物走去。

不意wài

的,叶冲在走向兵器库的时候,看到了与陆长渊等人站在一起的沈风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沈风阳也与叶冲对视了一眼。

没有火花,没有碰撞,一个少年与卫国常春侯对望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不知各自是否怀揣着什么心思。

兵器库,高三层。

顾名思义,这里是储藏兵器的地方。

传闻神将院的兵器库,一楼是普通兵刃,二楼是黄阶兵刃,三楼是玄阶兵刃,黄阶以上的兵器又叫做灵器。

至于更高阶位的灵器,这里没有,甚至玄阶兵刃都只有寥寥几件,大部分是黄阶下品、中品,还有少量的上品。

玄阶兵刃就足以成为卫国这样的诸侯国国王赏赐立功战将的物品,侧面也反映出了这个世界灵器对于武者的助力有多大。

进入兵器库一楼,里面摆满了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以及更少见的九节鞭、流星锤、判官笔等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

只不过当下大多数人使用的都是刀剑一类,其次便是枪戟,是以这几类兵刃的数量较多一些。

“半柱香的时间,每人选择一样适合自己的兵刃,我在门口等着你们。另外,二楼以上有灵器,但是设了禁止,你们上不去,不要动歪心思。”

“这只是给你们下一轮比试的时候使用而已,通过下一轮考核成为内院弟子的,神将院自然会派发你们黄阶兵刃。”

那位老师说完这句话,就走出门外。

……

兵器库对面的广场上,沈风阳拉着陆长渊走到了一个角落。

“叶冲下一轮比试的对手是谁?他能通过考核吗?”沈风阳看着陆长渊,低声问道。

陆长渊眯了眯眼睛,“风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风阳冷笑一声,“这个小混蛋突然间进步这么大,你不告sù

我,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你想怎么样?”

“让他输。”

“这样不合规矩。”

“别跟我谈规矩,这其中的事情你也知dào

,他要真是个废物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不能让他继xù

留在朝歌城!绝对不能!”

陆长渊叹气道:“风阳,你何必对他一个小娃娃如此步步紧逼?”

“你就说凭咱们的关系,能不能帮我?”沈风阳的目光阴沉无比。

陆长渊默然,“这样,我把你那个侄儿安排为叶冲的对手怎么样?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若是他再胜出,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留下他。”

沈家这一次参加神将院内院弟子考核的并不是沈倩儿一人,还有她的堂兄,沈风阳的侄儿沈耀。

在第一轮比试中,沈耀是第三位五连胜的选手,不到一年时间开辟出气海并且达到气海境二重天的修为,并且在测试的时候气息柱表现为紫色,是沈风阳非常看重的少年子弟。

听到陆长渊的承诺,沈风阳这才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刀剑争鸣

暮日西下,清风吹拂,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上一轮比试时少年身上挥洒的汗水味道。

广场上,却只剩下四十位晋级弟子。

他们选好了各自的兵刃,重新回到这里,等待着最后一次考核。

每个人的身上都流露着一种坚毅的神态,和坚定的信念。

尽管他们都知dào

这一轮之后,能够留下的人只有此时的半数,但是没有谁觉得自己就应该被淘汰。

能坚持到这一步的,个个都是佼佼者。

广场中央的圆形石台上,院长陆长渊与几位神将院的导师坐在主席台上,周围是客座的卫国公卿,有常春侯沈风阳、大司马董文渊、廷尉程肖等人。

以往的考核是没有多大人物参与的,因为神将院的声名一直被青澜院压着,所以那些王公贵族往往都会把自己族内的子弟送往青澜院。

在朝歌城,青澜院就相当于一等一的贵族学院,而神将院往往是平民子弟略多一些。

而如今卫央王子的参加,还带来众多公侯子弟中的追随者,就造成了今年如此盛大的场面。

“可以开始了。”陆长渊对身边的主考官说了一声。

那主考官走下圆台,看向那四十位晋级弟子道:“我念一下这一轮比试的分组名单,一号擂台,侯应龙对左莫,二号擂台,卫央对肖阳,三号擂台,沈耀对叶冲,四号擂台沈倩儿对吴闲……”

队伍中,叶冲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眉头一皱,第三组么?沈耀?

据他所知,第二轮比试学院一贯的做法是让前一轮前二十名,分别对战后二十名,以减少因为强强对阵,必舍其一的遗憾,自己第一轮的名次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也是在前二十名之内,怎么会与第三名的沈耀对上了?

沈耀?叶冲并不认识此人,只是知dào

他是上一轮比赛第三位完成五连胜的选手。

就在主考官念完对阵名单之后,沈倩儿突然转头看向叶冲,眼中流露着得yì

之色,“癞蛤蟆,你死定了,我堂哥是气海境二重天、紫色气柱,你绝对没有胜算的,哈哈,还是滚回家种地去吧!”

堂哥?沈耀是沈风阳的侄儿?

叶冲猛然一抬头,看向圆台上端坐着的沈风阳,后者也正在以一种宣判式的眼光瞥着他。

叶冲顷刻间便知dào

此中的原因了。

“臭小子,我会好好关照你的!”沈耀这个时候来到叶冲身边,冷声冲他说道。

叶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来沈风阳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被淘汰了,只不过……气海境二重天么?

他知dào

像沈耀这种有着常春侯家族资源培养的实力不是周猛那种神将院末流内院弟子能比的。他虽然曾经与同是气海境二重天的周猛在后山拼过拳,并且不输于对方,但是这一场是械斗,沈耀用的是刀,他绝不可能没有修liàn

过上乘的刀法,实力定然要比同一境界的周猛高出不少。

但是人生最大的快感就来自于将别人眼中的不可能变为可能,不是么?

只有弱者才会在面对强dà

对手的时候认怂,而对于心志坚定者,这只会激发他的斗志。

况且自己,也并不是真的没有一丝胜算。叶冲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在他掌心处有一抹隐隐的寒光引而不发,那寒光自打他手中握住长剑的时候就莫名地出现,像是有一股气机在压抑着,将要从他的身体中冲出来,而这柄剑就是那气机的引子。

这感觉来得太过突兀,叶冲并不知dào

那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此刻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心中的战意都很强烈。

叶冲望向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俯视自己的沈耀,开口道:“咱们擂台上见。”

“最后重申一句,所有参赛者,不得弄虚作假,不得伤人性命,否则将永远被取消进入神将学院的资格。现在,请选手前往自己所属的擂台,比试可以开始了。”

主考官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台下的四十位少年纷纷前往自己被分配的擂台,迎接着这有可能影响他们命运的一战。

沈倩儿临走前还特地朝叶冲瞪了瞪眼睛示威,似乎已经看到他被自己的堂哥打趴在地,爬不起来的惨淡模样。

……

当!

一声锣响。

圆台上的众人纷纷从座位上站立起身,这二十个擂台是围绕着圆台的位置,所以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各自关注的擂台。

三号擂台上,叶冲缓缓拔出长剑。

他的对面,沈耀手中握着一柄直背长刀。

“幸好你没有成为我的姐夫,否则的话,我就没有机会打败叶重楼的儿子了!”沈耀目光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常春侯只有两个女儿,他作为沈家唯一的男丁,自幼便被当做传承人来培养,对于叶重楼,也在沈风阳的灌输下,生出几分嫉恨的感觉。

沈风阳对他说过,现在很多官场老人,提起常春侯,提起沈家,都说那是叶重楼一手缔造的,连卫央都说叶重楼对沈家有恩。

但是作为沈家人,他沈耀怎能忍受自家的名声都被一个外姓人占据,尤其那个人还被废了气海,沦为了一介农夫。

他觉得自己打败了叶冲,也就战胜了叶重楼!

所以在得到沈风阳的叮嘱之后,他就一直兴奋无比地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接招吧!”沈耀大喝一声,做了一个起手式,长刀横斜指向叶冲,夕阳的光芒在雪亮的到身上一闪而过,刀身发出一声轻吟。

他修liàn

的是沈家的家传武技之一,黄阶下品刀法,涅槃轮刀。

只见他快步踏出,手中长刀在空中抡起一个接一个圆圈,形成数道气旋,直向叶冲袭去。

叶冲手中长剑剑身一震,在那数道裹挟着长刀罡风的气旋袭来之前,手中长剑灵蛇一般舞动,同时脚下也向前一步步踏去。

每走一步,他手中的长剑就拍散一道气旋,七步之后,已经来到沈耀的面前。

这时沈耀嘴角露出狰狞一笑,手中长刀猛然下劈。

铮!

一声金石脆鸣。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二人皆是以真力催逼刀剑,这一刻,实jì

上是他们的真力在较量。

这对于叶冲其实是极为不明智的做法,因为他的修为比沈耀弱了一重,但是叶冲正是要靠这一次正面相交,试探一下沈耀的真力究竟比自己强出多少。

所谓修行之路,一步一重天,之所以每个境界有九重天的划分,就是因为每晋升一小步,实力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上次与周猛拼拳,他在速度上占据优势,但是力道其实也是相差无几,如今叶冲想来,定是自己那不同与常人的真力,蕴含着足够强横的威力所致。

当然沈耀的真力定然要比周猛浑厚许多,但是比之叶冲的真力如何,这才是他想要知dào

的。

蹬!

在那毫无避让的刀剑相击之后,叶冲立即被那强dà

的力道冲击,后退了一步。

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手臂微麻。

反观沈耀,此时他面目中露出惊疑神色,他没有想到自己气海二重天的实力居然没有直接碾压叶冲,并且在那一击之后,自己身形虽然没有后退,却也感到体内气息翻腾的不适感。

怎么会这样?

但眼前的光景容不得他细想,至少,这一次较量,他是占了上风的。

沈耀再次猛喝一声,手中长刀抡起,数道气旋在他的刀锋上划出,却引而不发,像是同心圆一般叠加在一起。沈耀手中的刀越抡越快,越抡越快,划出的气旋逐渐形成了龙卷一般的风暴,在他最后一个圈划完之后,往叶冲的头顶盖去!

“龙卷盖顶!”远处石台上的陆长渊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惊,想不到沈长风的这个侄儿已经将涅槃轮刀练到了第三层。

要知dào

无论是刀法和剑法都极为难练,寻常弟子提升一层至少需接近一年的时间,还要看悟性和机遇,而这个沈耀开辟气海还不过一年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连到了第三层。

这一刻,他忽然为叶冲感到莫名的悲哀起来。

站在陆长渊一旁,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沈长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叶重楼啊叶重楼,现在你儿子技不如人,在考核中被淘汰,你可就没话说了。

就在此时,被那罡风形成的龙卷盖顶的叶冲手中长剑剑光猛然一炽,被灌注了全部真力之后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来。

他手握长剑,对着他迎头而来的罡风迅速抖动剑身,长剑在空中划出数条气Lang,如同白色匹练一般。

只见那气Lang凝而不散,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结印。

“这是……摩罗剑法!”陆长渊看到这一幕,心脏不禁揪了起来,他曾到藏书阁询问过,叶冲考核前一个月才换取了奔雷拳和摩罗剑法的卷轴,短短一个月,他不仅奔雷拳大成,居然还练了摩罗剑法?

只是不知练到了什么地步,能否抵挡得住这龙卷盖顶之势。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当叶冲手中长剑划出的气Lang迅速凝结出四道结印之时,陆长渊的脸色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

摩罗剑法第四层,这个家伙,也太妖孽了吧!

就在此时,四道气Lang结印叠加在一起,向着即降落到叶冲头顶的气旋龙卷迎了上去。

第十五章 剑意征兆

嘭嘭嘭嘭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气爆声在三号擂台响起,引人侧目。

叶冲挡住了龙卷盖顶这一击!

石台上的大部分人这时候都被三号擂台的激战吸引过去,唯有沈风阳眼中露出一抹狰狞来,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那就更不应该让他留在神将院,留在朝歌城!

一阵爆响过后,叶冲被那无形的冲击力逼得后退几步,身上的粗布衣已经破损几处。

但是眼中求胜的光芒却越来越炽盛!

“好小子!”陆长渊看着这一幕在心中不禁惊叹。

然而就在他惊叹还没完毕的时候,眼睛却再次瞪大起来。

沈耀的双手握住了长刀的刀柄和刀身,然后猛然催动全部真力,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竟是硬生生将那柄长刀用真力断裂成无数碎片。

然后他爆喝一声,那夕阳下反射着光芒的长刀碎片如同漫天尘砂,向叶冲横掠过去。

“这是……断刀涅槃?”陆长渊倏然转头看向沈风阳,“是你让他下这么重的手吗?”

断刀涅槃,是涅槃轮刀的附带武技,黄阶武技之所以高出初阶武技,就是因为有了附带武技,它往往杀伤力惊人,使用者的本源武技修为越高,杀伤力便越是惊人。

气海境二重天,涅槃轮刀三层的沈耀使出这一招,足以一举破掉任何一个气海境一重天武者的气海,使得对方功力全废,无法继xù

修liàn



是以陆长渊眼看着施救不及,才会急眼起来。

尤其是在见识到叶冲居然短短时间内修liàn

到摩罗剑法第四层的天赋之后,他心中悔恨无比,早知如此,他是绝对不会答yīng

沈风阳的要求的。

这等天赋的弟子,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绝对可以成长为令神将院风采大盛的强者。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沈风阳眯着眼睛,冷笑着道:“既然是事关能否成为内院弟子的比试,在擂台上使出全部所学,不是很正常的吗?又不是要他的性命。”

……

佛曰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就在那断刀碎片化作漫天尘砂横掠而来的弹指刹那间,叶冲忽然感觉到体内那股压抑着的气机陡然出现,沿着自己握剑的手臂冲了出来,横贯手中长剑,剑身上的寒白光芒再次暴涨、再爆涨!以至于远远看去像是一柄耀眼的光剑,看不清棱角。

叶冲动了!

他握着长剑直接迎上了那漫天袭来的断刀碎片,剑光滚滚,剑qì

肃杀!

一股股阴冷森寒的气息,自三号擂台,以叶冲为中心,向外蔓延开来。

那寒气似乎将空气都冻结,使得出招之后等着看叶冲被断刀碎片重创的沈耀都感觉到一股悚然的阴冷。使得站在圆台上看着这一幕的陆长渊和诸位神将院导师们眼中爆射出一团精光。

一剑霜寒十四州!

叶冲在那漫天的尘砂中挥舞着长剑,寒光冲射斗牛。滚滚剑光中,那断刀碎片像是铁屑遇到磁石一般,围绕在长剑的周身,完全失去了横掠向叶冲之时的凌厉。

而后只见叶冲的长剑在胸前自左向右轻轻一划,一道巨大的白色剑光裹挟着那些碎片,如同闪电一般,向此时已经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的沈耀横劈而去。

他的刀,还给他!

“不!”

这一刻,圆台上的沈风阳暴喝一声,腾跃而起。

这一刻,神将院院长陆长渊横掠而出。

这一刻,那些王公贵族,学院导师,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三号擂台。

他们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他们想象得到下一刻沈耀被那剑光扫中,身体被拦腰斩断,血肉横飞的场景。

他们看到了沈风阳的愤nù

,看到了陆长渊的心急,看到了这二位拼尽全力却注定徒劳,来不及施救的无力。

然而!

唰!

像是狂风吹起砂石拍打在盾牌上的声音骤然响起。

叶冲忽然极为快速地递上一剑,超越了那道森寒炫目的剑光,剑身横挡在沈耀的胸前。

断刀碎片被那剑光带着与叶冲手中的长剑撞在了一起。

嘭!

长剑被那气力冲击,从叶冲的手中脱离,剑身横拍在沈耀的胸膛。

噗!

沈耀被那剑身猛拍之下,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跌落在擂台下面。

呼!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舒了一口气。

没死。

所有人都看着三号擂台下面口吐鲜血的沈耀满脸惊惧、后怕不已地挣扎起身,默默地想着,还好,这孩子没死。

只是那些人剧烈的心跳,一时半会儿仍是没有舒缓下来。

原本向三号擂台暴冲而去的沈风阳停顿了一下,身形一偏,掠到了擂台下面沈耀的身边。

“耀儿,感觉怎么样了?没事吧?”他嘴里念叨着,伸手在沈耀的胸口一探,发xiàn

只是被剑身横拍了一下,断了两根骨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这个侄儿,沈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就要葬身在叶冲那一剑之下。他当时的想法就是,如果沈耀死了,那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叶冲格杀在当场!

幸好,沈耀没死,否则的话,叶冲肯定要为他陪葬。

擂台上,陆长渊已经来到了叶冲身边。

此时叶冲目光有些呆滞,连他也没想到刚才自己居然发出如此威力巨大的一剑,倘若不是想到伤人性命者将终身被取消进入神将院的资格,倘若不是听到圆台上沈风阳喊的那一声“不”,叶冲定然不会及时反应过来,奋力冲上前去,用剑身,挡下了那惊艳绝伦凌厉绝伦的一剑。

叶冲的右手手腕耸拉着,在刚才与那剑光的冲击中,他的手腕已经被震伤,虎口迸裂,溢出猩红的鲜血。

陆长渊仔细探查了他身上的气息,发xiàn

已经趋于平稳之后,随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几根布条,给他简单地包扎起来。

“院长,刚才我?”叶冲回过神之后,不得不向陆长渊询问。

那股气机从他体内贯冲出来的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快感,随后完全是下意识地挥出那一剑。所以他很想知dào

,到底是何原因。

“剑意征兆。”陆长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叶冲,道出了这四个字。

“剑意……征兆?”

“是的,这就是练剑者追求的剑意,只不过并不算真的剑意,而是一个征兆,或者说是灵光一闪。在剑客对剑意参悟达到一定程度,即将真zhèng

领会剑意之前,会出现这样的征兆,无意间牵引出富含剑意的气机,一闪即逝。只不过,你凑巧是在擂台上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幸好你最后一刻进行了挽救,否则就要断送了一条人命了。”陆长渊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心中激动的情绪却是难以平复。

眼前这位少年才刚满十五岁,居然就出现了剑意征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在这一两年之内,真zhèng

的领会剑意?

这个年龄,这般天赋,恐怕当年的叶重楼也要略逊一点,只有当今卫国第一剑客王东林做到过吧。

只不过王东林自幼习剑,而叶冲,天哪,他才练剑几天?

越想就越觉得激动,陆长渊再看向叶冲的目光不禁有些炙热。

叶冲明白了陆长渊所说的那剑意征兆是什么意思,他之前融合的记忆中,对剑意也有些印象。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两个字对于叶冲过于遥远,了解的并不多,更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剑意征兆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临。

但是叶冲心底明白,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八成还是因为自己丹田内的那把月玄剑。

据说每个练剑者参悟的剑意都会有所不同,而叶冲身上出现的是森寒阴冷的剑意征兆,那剑意正与他体内月玄剑的属性相同。所以这剑意征兆,应该是月玄剑牵引出来的。

体内有剑,因而修习剑道事半功倍。

叶冲在心底捋清了这一切,然后抬头看向陆长渊,道:“院长,我这算是赢了吗?”

赢了,就通过考核,成为神将院内院弟子。

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听到叶冲这句话,陆长渊转头望了一眼正在擂台下面给沈耀疗伤接骨的沈风阳,后者此时的脸色依旧铁青,恐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自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刻,叶冲这小子会忽然羚羊挂角,引来了剑意征兆吧。

陆长渊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三号擂台,叶冲胜。”

得到这肯定的答复,叶冲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激动,一个月的时间,无数次在后山辛勤修liàn

,终于……赢了!

饶是叶冲的心智不同于他少年的外表,此刻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雀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在这新奇的武者路途上,这是他取得的第一次阶段性的成功。

擂台下面,听到陆长渊的那句话,沈风阳就知dào

,他是看上了叶冲的资质了,叶冲成为神将院内院弟子的事情,已成定局。

他想不明白叶冲为什么会突然从一个废物变成少年天骄,但这并不妨碍他把叶冲牢牢记在心底。

小子,我们来日方长!

第十六章 退婚事件的波澜

“本次内院弟子考核,根据选手综合素质,以及在比试中的表现,排名如下,第一名侯应龙,第二名卫央,第三名沈倩儿,第四名叶冲……第二十名北堂墨。”

圆台上,院长导师和王侯公卿们重新坐回自己的席位,二十名胜出者成队站立在圆台两侧,听着主考官最终念出他们的名次。

这名次是根据他们比试时的成绩,以及真力测试中的表现综合判定。

侯应龙、卫央、沈倩儿三人皆是紫色气柱,叶冲虽然打败了原本内定第三名的沈耀,却因为他的真力测试过于反常,只得屈居第四。

而他正好排在沈倩儿的名次下面,或许也有着陆长渊考lǜ

到沈风阳情绪的考量。

至于沈耀,则是注定在今年的考核中出局了,恐怕养好伤之后,十有八九会被沈家送往青澜院参与那里的考核。

今年的外院弟子给了神将院导师们很大的意wài

,尤其是叶冲这个公认的废物突然爆fā

,不禁接连通过考核,还在众人心中的必败之战中成功逆袭,最终夺得新届弟子第四的名次。另一个意wài

则是北堂墨,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子,居然也踉跄着挤进了内院弟子的名额。

反而被他们看好的周峰甘奇等人,却是彻底和神将院告别了。

队伍中,叶冲与沈倩儿并排而立,后者在比试结束、得知自己的堂哥居然被叶冲打伤落败的时候,就一直恶狠狠地瞪着叶冲。像是觉得,他们沈家的人被这么个土包子打败,简直就是刻骨的仇恨一般。

叶冲对这个霸蛮小妞的目光视而不见,有本事你用目光杀死我啊。

这个时候,陆长渊飘然起身,目露微笑地看着今年这二十位新弟子,开口道:“首先,我恭喜你们,能在众多的同龄人中脱颖而出,能够在如此年少的华年取得这般成绩,你们应当感到荣耀。不是为了成为神将院的内院弟子,而是为了你们曾经的努力,曾经的付出,为你们对于武道巅峰的憧憬,对于强者之路的梦想。”

“你们在自己的修行长路上进了一步,但、这只是一小步。武道修行,漫长而遥远,如登万仞高山,如游浩瀚沧海,不知尽头。但每进一步,总有更好的风景。希望你们不要错过武道修行中的每一道风景,也不要沉溺于目前所看到的风景,因为更美好更壮阔的,永远在你们的前方。”

“最后,欢迎你们来到神将学院。卫王特地为本次神将院内院弟子考核准bèi

了三件礼物,下面,就有请司马董大人代表卫王,将这三件礼物给本次考核排名前三的弟子。”

陆长渊说完这句话,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席位。

卫国大司马董大人笑眯眯地起身,国君给学院考核弟子准bèi

礼物,这么多年并不多见。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为了给他的小儿子卫央造势罢了。

而诸如位居大司马的董文渊、常春侯沈风阳、包括院长陆长渊在内的一帮人都清楚,卫央王子之所以来到这所学校,并不仅仅是为了修行,卫王的长子、次子都在青澜学院,作为卫王第三子的他,恐怕是想要在这神将学院内为自己招揽势力。

只是这些东西,当然不能搬到台面上来,一切,都还要看卫央以后在神将院的具体作为。

董文渊来到这二十位弟子面前,笑呵呵地咧嘴道:“你们都是卫国以后的顶梁柱,一定要好好修习武道,以后的天下,会是你们的。”

说着他从身边一位侍从手中接过第一个礼品盒,来到了侯应龙的面前。

这侯应龙不是王侯子孙,也不是外院弟子,资料上写着是卫国下面一个小城镇的少年,却天赋实力都惊才绝艳,在这次考核中一举夺魁,使得很多人眼前一亮。

“此物为三转造化丹,可助武者凝练真力,扩充气海,增补修为,董文渊代卫王赐予侯应龙。”董文渊说着拿出一粒拇指大小的丹药,泛着淡青色光芒,丹身有灵纹勾勒,看得一众少年艳羡不已。

气海境每三重天会出现一个瓶颈,需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进行突pò

,更有天赋不足者有可能止步于此境,而三转造化丹,可以无视瓶颈,直接使武者突pò

到第四重天,是颇为珍贵的黄阶中品丹药。

“谢卫王,谢董大人。”侯应龙接过丹药,恭敬道。

董文渊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卫央面前,脸上笑容更甚。

“隐风珠,武者携带此珠,战斗时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提高速度,央王子,恭喜。”

董文渊说着,将那隐风珠递交在卫央的手上。

“多谢。”后者淡然接过,身为卫王幼子,他自然不缺乏这样的宝物,对他而说,这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董文渊看向沈倩儿,“呵呵,倩儿侄女,董伯伯先恭喜你进入前三。”

说着从侍从的礼品盒中拿出一张宝符,递给沈倩儿道:“此为虎牙符,使用此物,可是武者在战斗之时武力值在一息之内提高两倍,只可以使用一次,倩儿,可要谨慎使用啊。”

“谢谢卫王,谢谢董伯伯。”沈倩儿笑嘻嘻地接过。

三件足以让很多少年眼红的礼物赏赐完毕,董文渊瞥了一眼叶冲,然后转头看向陆长渊道:“陆院长,卫王的礼物赏赐完了,不过,老夫倒也想效仿卫王,送上自己的礼物给一位在场的少年,不知可否?”

陆长渊听闻后略微一愣,旋即点头,“能得司马大人礼赠,是神将院弟子的福气,当然可以。”

“好。”董文渊哈哈笑了起来,走到了叶冲的身边。

叶冲抬头,难道这位大司马是要送礼物给自己?虽然自己名列第四,但是只是一个粗衣少年,对方似乎没必要这么做吧。

只听董文渊道:“你叫叶冲,对吧?”

叶冲当下只得点头,“正是小子。”

“好孩子。”董文渊笑眯眯地从身上掏出一枚玉佩,道:“多年前,我与你父叶重楼也有几番交情,虽交往不算深,但一直欣赏其傲然风骨,多年不见,不知他现在可好?”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叶冲心中一凛,对方身为大司马,知dào

自己的身份并不奇怪,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究竟是何用意?

他当下点了点头,简短回道:“父亲在乡下喝酒耕田,一切安好。”

“那就好,孩子,我这块玉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跟卫王的礼物自是比不了,最多也就是能驱驱瘴气,润养身体,送给你权当是一番心意,也算是对你得到第四名的恭喜了。”董文渊说着将他那枚玉佩交付于叶冲的手中,拍着他的肩膀道:“往后虽说你在神将院修习,但也难免会在朝歌城里走动,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不愿意劳烦你们院长的,也可以凭此玉佩到府上来找我。”

“小子多谢大人。”叶冲表情有些怪异地接下了那块玉佩。

忽见董文渊突然转身,他一拍脑门,陡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糊涂了,哈哈,有常春侯在,叶冲贤侄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倒是轮不到我帮忙。”

沈风阳面色晦暗,眸中闪过一丝恼火,“董大人此话,是何意思?”

董文渊双手背在身后,昂然笑道:“沈侯爷不必遮遮掩掩的,这件事情,别人或许不知,但是老夫当年还是略知一二。”

说着他又拍了拍叶冲的肩膀,继xù

道:“沈家老侯爷早在多年前就为叶冲与你的长女沈卿儿定下了婚约。呵呵,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事虽变迁,我想这份婚约应该还在。如此一来,叶冲贤侄就成了你沈家的女婿,我刚才忘却此事,现在想来,为他解决麻烦的说法,倒是有些越俎代庖了,沈侯爷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哗!

董文渊话音一落,圆台上的众人一片哗然。

原来这小子是沈侯爷家的准女婿!不仅那些并不熟悉叶冲身份的少年弟子,包括神将院的许多导师和一些公卿,都面露惊异之色。

叶重楼,场中年纪稍长的人都听过这个名子,甚至还有人见过,想起他与沈家的关系,倒是都有些了然,虽然叶重楼现在不复当年声威,但毕竟对沈家有恩,有此婚约也在常理之中。

在场众人,除了沈家父女和叶冲,就只有陆长渊了解此中的事情,此时他看向董文渊的目光,不禁隐晦起来。

沈倩儿则是气得腮帮鼓鼓的,这个董伯伯,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呢!

王子卫央,面带笑意,转头看向叶冲。

各种目光交汇中心的叶冲,眉毛微微一挑,意wài

之下,不禁有种中枪的感觉,这个董大人,不知与沈风阳有什么矛盾,居然借着自己给沈风阳上眼药!

这厮肯定是知dào

了叶家父子被沈府逼着主动退婚的事了,才故yì

这么说的。

果然,沈风阳恼怒不已,恨恨地拍了下座椅,冷声道:“董大人,你在这里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卿儿与叶冲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莫非董大人不知晓?”

哗!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看向叶冲的目光中,难免夹杂着嘲讽同情和冷笑。

“有这回事儿?那我还真没听说过。”董文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实在可惜,叶冲之父叶重楼当年对沈家可是有大恩啊,叶冲这孩子也很不错,不知这婚约究竟是为何解除?是谁……退的婚?”

董文渊话语中步步紧逼,使得沈风阳的脸色一片铁青。

明摆着的,叶冲一身粗衣,叶重楼现在是个乡下农夫,与高高在上的常春侯之间的差距可谓如鸿沟一般。

董文渊此番话,传出去,是要坐实他沈风阳忘恩负义啊!

这个时候,叶冲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出一句让众人再次惊哗全场的话。

“董大人,是叶冲主动退的婚。”

第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日在常春侯府,家父把婚帖交在我手中,让我自己做决定。而叶冲自知配不上侯爷的长女,虽说当年老侯爷是一番好意,可叶冲也实在没那个脸皮借父辈的荣恩让自己忝为侯胥,是以,便主动退还了婚帖。”

叶冲站在那群王侯公卿和少年弟子的中间,表情波澜不惊地说道。

他说的不卑不亢,语调冷静、沉缓,而他的那番话,却使很多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乍一听他的话没有任何纰漏,实jì

上他一个字也没有提沈风阳,没有提及他的主动,是真的主动,还是被迫主动。

农夫之子与公侯之女,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退婚之事,很多人压根不用多想,就知dào

叶冲肯定是被迫的。

而叶冲的话,也不是真的在说退婚事件中谁主导谁被动,只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就是他对于退婚之事并没有怨言。无论是主动退婚,还是被迫主动。

在这个时候,他说出这番话,除了维持他叶家父子那表面上的尊严之外,更大的作用是阻止了董文渊要给沈家盖上忘恩负义这个帽子的企图。

董文渊一时之间有些愠怒,暗道这个小子不识抬举。

而其他人,无论是嘲讽者还是同情者,却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叶冲这小子心性坚韧,头脑睿智。

退婚之事,可谓是莫大的耻辱,叶冲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可见其坚韧。

另一个方面,则是他看得清形势,虽然董文渊貌似在为他讲话,实jì

上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对叶冲本身,并无益处。将退婚之事公之于众,更是必将给他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而叶冲那番话,表明了立场,也避免了被董文渊当枪使,得罪沈风阳。

毕竟他只是一个农夫之子,就目前而言,即便心中真的有怨言,他也还招惹不起沈府,招惹不起常春侯。

明哲保身。

这是所有人对于叶冲此刻作为的认知。

叶冲却并没有考lǜ

那么多,实jì

上从那日叶重楼在沈府愤而出手,到今日他重创沈耀,与沈家早已撕破了脸皮,用不着顾忌太多。

他只是纯粹的,不愿意沦为董文渊利用的工具,他抗拒别人把自己当枪使,谁都不行!

另外一个原因,或许与昨日在街道上邂逅沈卿儿,那一袭绿色倩影从自己身旁一掠而过,救下了她素不相识的小乞丐有关。

叶冲之前与沈卿儿毫无交集,退婚之事也并没有怪罪到沈卿儿的身上,拥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灵魂的他,对此看得分外豁达。只是倘若坐实了沈家忘恩负义,那个颇有几分侠气的女子难免会受此牵累。

这不是叶冲的主观意愿,所以他站了出来,说出了让董文渊愠怒,让沈风阳惊讶的那一番话。

当然,这个时候还是有个霸蛮的小妞,也就是沈倩儿在叶冲身后轻轻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身为东道主的院长陆长渊此时打着哈哈笑了起来,“此事是沈府与叶家的私事,董大人,我们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了吧。”

说着他站起身,对一旁的主考官道:“带着这新晋的二十位内院弟子前往给他们准bèi

的住处,安排好一切,晚上,给他们分发院服和兵刃。”

“明白。”那位主考官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叶冲等人道:“跟我走。”

……

神将院内院弟子,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这不同于外院弟子所住的大杂院房间,院落里有花有树,有石台石凳,清净舒适许多。

因为曾经同是外院弟子的缘故,叶冲的住处与北堂墨是紧挨着的。

在圆台上被董文渊暴露了与沈家退婚的事情之后,所有内院新晋弟子看向叶冲的目光都怪怪的,甚至那些王公子弟都带着一股子戏谑。

北堂墨倒是像什么都没听到过,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当然,这与他沉闷腼腆的性格有关。经lì

了下午的比试之后,他们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只不过因为彼此的不熟稔,收拾完各自的东西,一同前往库房领取院服和兵刃的时候,也没有过分的热络。

此时天色已显昏暗,一路并肩而行,却并不言语的两位少年,心中都有几分成为内院弟子的激动。

库房外,以王子卫央为首的一般公侯子弟,已经领取了院服和冰刃,正从对面迎着他们走来。

或许是因为女弟子住处与男弟子相隔较远,沈倩儿倒是不在其中。

“呦嘿嘿!第一刺客的儿子来了,各位小心啊,当年叶重楼的剑可据说是神鬼莫测,防不胜防,咱们的叶冲同窗肯定继承了他老爹的剑术,大家千万别得罪他,免得到时候身上被刺了几个窟窿都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儿!”

一位站在卫央身旁的华服少年看到叶冲和北堂墨到来的时候,一脸谑笑地高声道。

“程世阳,你别再人家伤口上撒盐了,人家老爹叶重楼好多年前就被咱们央王子的师父第一剑客王东林废了气海,哪里还有什么真传,难道你没听说叶冲同窗在外院呆了两年才好不容易通过今天的考核的吗?”一个嬉皮笑脸的少年紧跟着道,“再说了,人家好歹是今年新晋弟子第四名,正逢被退婚没多久。常春侯家的沈卿儿,是多少朝歌青年才俊竞相追逐的对象啊,这么就给退了,心情一定不好,惹急了到时候真出手揍你,你打得过人家么?”

阴阳怪气的言语,显露着朝歌王孙子弟的阴毒刻薄。

那个名叫程世阳的少年紧跟着哼了一声,“你让他动我一下试试?他敢么?农夫的儿子!”

叶冲即便再豁达再心胸宽阔,此时也难免有种走路踩到了狗屎的厌恶之感。

“你们,太过分了!”

一旁的北堂墨听不下去,上前指责道。

“嘿!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敢这么跟我们说话!”卫央身旁的人立马不依不饶。

叶冲伸手拽了一下北堂墨,道:“原来这朝歌城的王公子弟,都只是仗势欺人之辈。我的确是农夫之子,得罪不起他们这帮贵族,我看以后,咱们见到他们还是绕着走吧。”

他这话看似是在对北堂墨说,他的目光,却迎着一直微笑着看热闹的卫央。

果然,说完这番话后,卫央的神情变了变,还未等那群王孙们对叶冲群起而攻,就清咳两声,摆了摆手手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是神将院弟子,当以兄弟相称,怎么可以用言语攻讦呢!”

说完之后,他还是维持着笑意看向叶冲,“听闻今日在第二轮比试的时候,叶兄引来了剑意征兆,一举挫败了沈耀。这份剑道天赋,实在是令人惊叹,卫央虽未亲眼所见,但也心向往之,以后有机会,还望能与叶兄多多探讨剑道。”

“不敢当。”叶冲冷声回到:“运气好而已,长久不了,倒是央王子一举夺得此次考核榜眼之位,那才是实打实的本事,叶冲甚为钦佩。我们还要领取院服和兵刃,就不与央王子多寒暄了。”

说罢看了一眼北堂墨,“我们走吧。”

叶冲和北堂墨走进库房之后,卫央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不屑来。

“央王子,怎么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程世阳有些不甘道:“叶冲那小子把沈耀打伤了,我们得帮沈耀找回场子啊!”

这一帮子弟平日里同属一个圈子,互为狐朋狗友,现在他们的朋友因为叶冲被淘汰了,所以他们才会故yì

挑衅叶冲。

卫央所想却与他们不同,神将院大部分为家世平凡的子弟,但是其中不乏出众之辈,他来此的目的就是拉拢这些平凡子弟,以盼日后能为自己所用,成为能与两位哥哥争夺王位继承的底牌。

是以刚才叶冲那番王公子弟仗势欺人的话,就是故yì

说给他听的,要是传了出来,必然会影响到他卫央以后的计划,使得那些平凡出身的子弟与他保持距离,这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未央才会阻止身边这群纨绔的继xù

挑衅,想到叶冲竟然洞悉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他不禁对这个家伙有些刮目相看。

当然,是以作为敌人的身份。

尤其是这个家伙居然在气海境一重天就引来了剑意征兆的情况下,同样是修习剑道,卫央如今距离气海境二重天只有一线之隔,都没有引来过剑意征兆。

第一剑客王东林的徒弟与曾经的第一刺客叶重楼的儿子,注定就只能做对手,成不了朋友。

“要是想帮沈耀找回场子,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还有,你们以后都收敛一点,别再带着世家子弟的优越感,以免落人口实。”卫央对他身边的那群公子哥们说道。

库房里。

叶冲和北堂墨从管理人员那里接过院服和兵刃。

“叶冲,我看那些人还会找你的麻烦,以后怎么办?”北堂墨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这句话。

叶冲握着刚刚领到的黄阶下品的长剑,声音不大,但气势傲然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必让其付出惨痛代价!”

第十八章 欧阳子手札与无名册子

神将院,藏书阁。

杜宗久手中捧着一本典籍,目光却停留在不远处书架旁伫立着的叶冲身上。

这小子成为内院弟子之后,一连三日都没有去往内院弟子修liàn

的武道场,而是每天晨曦初起,便来到藏书阁,直到太阳落山,藏书阁闭馆才离去。

杜宗久也听说了叶冲在内院弟子考核的比试中一鸣惊人,引来剑意征兆,夺下第四名的事情。除了本身对于叶冲由之前那个废物到天赋异禀的转变之外,杜宗久觉得自己终于知晓了院长大人之所以对叶冲关照有加的原因。

毕竟是叶重楼的儿子,这个身份足以让院长大人对他另眼相看,也足以让现在的杜宗久改变之前对叶冲的看法。

只有经lì

过那个时代的人,才知dào

叶重楼曾经是多么风光,多么高山仰止。

以至于现在于神将院中得一席之位,负责看管藏书阁的杜宗久,年轻时候就是叶重楼无数个狂热粉丝之一。

就像是每个心怀梦想的少年,都有一个曾令他视为偶像、并且当做自己目标的英雄侠客。

只是那偶像最终的命运……想到这里杜宗久轻轻叹了一口气,世间最残酷的事,莫过于给了你所有的风光和荣耀,然后在一瞬间突然全部夺走,无异于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跌入十八层地狱。

“杜老师。”叶冲突然转身,手中拿着一部《灵纹初解》,来到了杜宗久面前。

杜宗久收回思绪,看了一眼叶冲手中的典籍,没想到这小子对灵纹还感兴趣,当下他对叶冲的观感已是与以前不同了,所以温和问道:“有什么疑问?”

要知dào

,这藏书阁的老师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必须得博学广记,可以为学生们解惑除疑才可以担任。

“这本书里面关于灵纹的解释太过空泛,而且,涉及玄阶以上的灵纹都没有提到,所以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别的更精细的灵纹类的典籍?”叶冲一脸求知若渴的说道。

这几天他在藏书阁里,先是翻阅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变迁、和山河地理的典籍,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更迭,和人文风貌。

因为原本那个叶冲,只是个寻常的农夫之子,因为身份和眼界所限制,虽然于这个世界生存了十几年,记忆中却没有太多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叶冲在两天之内给自己补充了这方面的不足,然后才开始着手他最为感兴趣的,有关灵纹的知识。

叶重楼虽然告sù

自己,丹田内那柄神奇的小剑名叫月玄,却没有提及更多的事情,甚至也没有说过他以前的事情,以至于叶冲作为儿子,对于老子的了解,也只能从别人那只字片语中去拼凑。

那柄月玄剑,以及叶重楼当年从第一刺客沦落为一介农夫的原因,这是叶冲目前最为关心的两件事。

而了解月玄剑最为恰当的步骤,就是从灵纹开始,因为那柄小剑上布满了灵纹,叶冲觉得,自己首先要知dào

它的品阶。

只不过那本《灵纹初解》并没有给他足够的信息。

所以他向杜宗久询问,是否有别的更精细的典籍,可以供自己参考。

杜宗久却露出了一脸诧异,“你现在不过气海境一重天的修为,即便真的对灵纹感兴趣,可现在就去了解玄阶以上的灵纹知识,未免太早了些吧?”

要知dào

有关于灵纹的知识是极为繁杂的,灵纹基本覆盖这个世界的三类与武道息息相关的东西,一个是兵刃,一个是丹药,还有一个则是灵宝,比如宝符宝珠之类的东西。

兵刃、丹药和灵宝都有一阶三品之分,并且因为这三样除了灵纹之外,还要涉及到兵器铸造,丹药炼制,灵宝合成等等不同领域,是以这个世界的灵纹师往往都只专注于一道,又细分为兵纹师,丹纹师,宝纹师,兵纹师精通铸造,丹纹师则擅长炼丹,宝纹师可以合成灵宝。

除此之外,想成为一个灵纹师还需yào

有专属于自己的“篆灵笔”。这“篆灵笔”并不是一支笔,而是用于刻画灵纹的器具,可以是短刀,可以是银针,修为强dà

的灵纹师甚至可以直接使用手指来刻画灵纹。不过得有一个前提,就是“篆灵笔”可以随心所欲,将灵纹师心中所构想的灵纹完美的勾画出来,否则的话,一个小小的疏漏,都会使所刻画之物损坏成废物。

因而,想要成为一个灵纹师极其困难,也因为如此,灵纹师在这个世界上是极为受人尊崇,有地位的职业。

强dà

的灵纹师甚至是会引起两个国家的争夺,不惜通过战争来夺取。

卫国之中,能够炼制玄阶以上灵器的灵纹师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可以炼制玄阶以上兵刃的兵纹师只有一位,那人同时是青澜院和神将院的客座导师,神将院兵器库那寥寥几件玄阶以上的兵器也都是那人所铸。

所以杜宗久才会讶异于叶冲这小子居然张口就问关于玄阶以上的灵纹典籍。

他看着自己反问之下,一脸错愕的叶冲,不禁摇头笑了笑,只当是这少年的好奇之心太过强烈,所以便解释道:“记录玄阶以上灵纹的典籍藏书阁倒是有,不过,在二楼,你现在还没有翻阅的资格。”

神将院规定,内院弟子只有在气海境三重天以上,才有进入二楼的资格。

听到这个消息,叶冲不禁有些无奈,看来自己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找到关于月玄剑的真相了。

“你也不要气馁,藏书阁一楼,还有一本咱们卫国最杰出的灵纹师的手记,里面是他炼制黄阶灵器的一些心得,兵刃、丹药、灵宝都有涉及,比较详细。只不过那位灵纹师后来只专注于兵刃一道,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卫国最顶尖的兵纹师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拿去看看。”

杜宗久起身,从身后的一排书架上拿出一本封面质朴的蓝色典籍,上面写着“欧阳子手札”五个字。

叶冲接过那本手札,心道也好,反正自己确实对灵纹这东西比较感兴趣,不妨拿来看看,涨涨知识。

他当下鞠躬道谢,“谢谢杜老师。”

杜宗久满yì

地点了点头,心道叶冲这小子,还是比较懂礼貌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武道方面的东西,我或许给不了你太多帮zhù

,以后想要了解其他方面的知识,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帮你推荐你翻阅资格之内,最好的典籍。”

说罢还加了一句,“我期待你以后,成为你父亲曾经那样的风云人物。”

叶冲抬头,“杜老师也了解家父当年的事?”

杜宗久讶异,“当然啦,我们这个年纪的,当年可都对你父亲崇拜得紧,这有什么好讶异的?”

只见叶冲挠了挠脑袋,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是在最近才知dào

我父亲的一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现在我有些好奇,却也没人告sù

我,我也不好意思向父亲询问。”

“哦,这倒是情有可原,毕竟……”杜宗久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声音突然就止住了,他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看向叶冲,低声道:“你不会是想要给你父亲报仇吧?”

叶冲毫不避讳杜宗久的目光,一丝不苟地道:“我并不了解当年的事情,我只是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还是要了解自己父亲的经lì

。”

至于是不是要报仇,那也得有那个实力的时候再说。

杜宗久沉吟起来,他像是有些犹豫不决,不过看着叶冲那坚毅的眼神,最后还是轻叹一声,“也罢,你说的对,为人之子,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还是有必要的。”

他起身走到一个角落,在一个尘封的箱子中掏出一本没有名字的线装册子,回到叶冲身边,递交给他,道:“这是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做的对于近代一些风云人物事迹的记载,其中就有你的父亲,你拿回去看看吧,不过这件事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否则……”

他没有说出否则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叶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叶冲再次向杜宗久鞠躬致谢,“谢谢杜老师。”

杜宗久的目光晦暗不定,“行了,这两样东西,你还是拿回去看吧,回头还给我就是了。”

在这里看,难免会被其他的一些弟子发xiàn

端倪。

叶冲点了点头,将那本“欧阳子手札”和无名册子装进自己的怀中,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杜宗久想起两天前院长大人突然造访,对自己的叮嘱,倘若叶冲想要知dào

他父亲的往事,你就把这个册子交给他。

是的,那本册子是陆长渊交给杜宗久的,而不是杜宗久所说他自己写的。

至于陆长渊为什么要这么做,杜宗久就不清楚了,他的那番作态,也是为了避免叶冲心中起疑。

不过作为“叶重楼”这三个字曾经的追随者,杜宗久此时嘴里还是默默念叨着,“希望你能把你父亲曾失去的,都夺回来!”

第十九章 命运之轮

入夜。

天上星辰密布,弯月如钩。

在这个异世界的星辰之下,叶冲的房间里一盏灯火如豆。

他坐在椅子上,趴在灯火下面,翻阅着那本无名册子。

“叶重楼,来历不详,只知其为王子卫勋挚友,周历三三一年受卫勋所邀,初到朝歌。注:王子卫勋曾游历各国,于周历三三零年返回朝歌。”

“周历三三三年,楚国犯我边境。叶重楼奉王子卫勋密令,前往楚军营帐,刺杀楚将东方宇,一举得手,声名大振。楚军阵前失帅,退兵。”

“周历三三四年,楚军再次来袭,卫王派沈家军前往边境抗敌,叶重楼得卫勋推荐,以参将之职加入沈家军。”

“沈家军领袖沈墨武帐中遇刺,被叶重楼所救,叶重楼得沈墨武赏识。”

“沈家军主力于聊城遭遇埋伏,叶重楼带一支骑兵奇袭,破开敌方围阵,救得沈家军主力以及沈墨武及其长子沈风阳性命。”

“周历三三五年,战火焦灼,楚军发动大举攻势,沈家军连吃败仗。”

“周历三三五年秋,叶重楼铤而走险,化妆成楚兵,孤身进入楚军阵营。当夜,楚军右帅被叶重楼刺杀,叶重楼于乱军中逃命,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是年冬,楚军主帅猝死,楚军退兵。叶重楼携楚军主帅人头回归沈家军。消息传至朝歌,卫王赐予叶重楼第一刺客之名,轰动天下。”

“周历三三六年,常春侯沈墨武死于伤病,其长子沈风阳袭其爵位,掌管沈家军。”

“周历三三七年,楚军再次侵犯我边境,并以突发之势,连破三城。沈家军临危受命,沈风阳领兵,叶重楼为副将,前往边境抗敌。”

“叶重楼领左路大军,接连破敌,夺回两城。”

“叶重楼与沈风阳左右夹击,破楚军,三城全部夺回。”

“是年秋,沈风阳与叶重楼带领沈家军,与楚军展开大决战。”

“是年冬,战火持续,我军胜利在望,卫王忽发心疾,死于朝堂,消息秘而不发。”

“卫王长子卫勋,当夜猝死。”

“边境决战取胜,叶重楼不知卫王已死,只得卫勋猝死消息,不顾天寒地冻,不顾激战之后伤重未愈,千里雪夜奔袭,前来奔丧。”

“卫勋坟前,叶重楼痛饮烈酒,悼念友人。”

“王子卫烈贴身护卫王东林于卫勋坟前向叶重楼发起挑zhàn

。”

“几合之内,王东林剑破叶重楼气海,叶重楼败。”

“翌日,王子卫烈登基,成卫国新君。”

“沈风阳领沈家军回归朝歌,得新卫王厚赏。叶重楼从朝歌消失。”

“新卫王赐王东林第一剑客之名。”

……

叶冲双手紧紧攥着那无名小册,眼中泛出泪痕。

融合了两世灵魂的他,对那位与自己流淌着相同血液的父亲感同身受。

从那寥寥几百字的记载,不难看出,卫勋死得蹊跷。而叶重楼,更是因为风头太盛,被卫烈,也就是当今的卫王忌惮,所以设下圈套,引他前来朝歌,并趁机让王东林废了他!

若不是叶重楼战功显赫,风头极盛,说不定当时会直接被杀了吧。

而当时作为大军主帅的沈风阳,会对卫烈的阴谋一无所知?战事刚刚稳定,他为何敢放叶重楼独自冒雪前往朝歌,连他身受重伤都不顾?

叶冲咬咬牙,将这册子上提及的名字都牢牢记在心中。

虽然悲愤莫名,但是现在的他还太过弱小,在这个充满阴谋与杀戮,奸雄与枭雄当道的世界,想要紧握住自己的命运,他只有暂时将这些悲愤的情绪深埋于心。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卫王早就不把叶重楼放在心上,就更不会注意到他叶冲。

想起每年冬天,叶重楼都会天天买醉,灌烈酒,唱着不知所以的悲歌。

叶冲终于明白,叶重楼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究竟是什么,也终于明白,那些人知dào

他是叶重楼之子的时候,那怪异复杂的目光下,掩藏了什么。

“人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受他人主宰。我叶冲如是,我父亲,也必当如是。”

叶冲起身,透过窗户看着夜空中的星辰月光,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誓言。

一个注定要泣血朝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誓言!

这一夜,叶冲手握长剑,在院落中悲愤舞剑,剑光冲射斗牛,剑qì

森寒肃杀!

第二日。

叶冲开始钻研那本《欧阳子手札》,他需yào

强dà

,以任何手段,从任何途径,使自己变得强dà



手札里面里面对于黄阶灵纹,不论是兵器、丹药还是灵宝都有详尽的操作方法和注解。

叶冲熟读之后,当天夜里,前往神将院后山。

这一次他不是猎取兽丹,而是猎取角狼的角,赤虎的皮,和齿豹最锋利的牙齿。

一身鲜血地从后山回来之后,他就用那些狼角、虎皮和豹齿做成了一件件带着锋利狼角和豹齿的虎皮手套。

然后将月玄剑握在手中,当做“篆灵笔”,尝试着在上面篆刻灵纹。

既然“篆灵笔”需yào

被灵纹师运用的随心所欲,那么月玄剑心随意动的特性,自然是叶冲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一件,他严格地按照《欧阳子手札》上面的记载,催动着体内的真力,灌注在剑身冰凉的月玄剑上。

刻画灵纹之时不仅要“篆灵笔”心随意动,灵纹师真力的运用也要随着每一笔的起落运行而不停变化,而且一旦落“笔”就不能停,必须一气呵成,对灵纹师的要求极高。

第一次,灵纹刚刚篆刻一笔,就因为真力运转失衡而失败。

丢掉好不容易的制成的手套,叶冲再拿起一副,深吸了一口气,继xù

篆刻灵纹。

第二次,运行第二笔的时候失败。

第三次,失败。

第四次,失败。

……

一连失败了二十多次,满桌子都堆满了废弃的手套,叶冲强行振作心神,继xù

篆刻。

终于,有一件手套成功被篆刻了灵纹,成为了黄阶下品的灵器。

有了第一次成功,就会有第二次。

在接连着又废弃了几件手套之后,叶冲成功篆刻了第二只黄阶下品的手套。

彻夜未眠。

翌日一早,叶冲将满桌子的废弃手套全部销毁,带着篆灵成功的五只手套出了门。

玉金堂。

朝歌城最为出名的地下拍卖行。

叶冲是在藏书阁一本记录当下朝歌城商会的书籍中发xiàn

了这里,现在,他眼中冒着血丝,神态疲惫地坐在玉金堂拍卖行一侧的厢房里。

负责接待他的是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自称是玉金堂的掌柜,名叫竹胭脂。她身穿红色长裙,胸前绣着一幅大牡丹图,牡丹花瓣上露出一片白腻深沟。

在叶冲对面坐下的时候,她那高耸饱满的两团玉峰在红色长裙包裹下摇摇欲坠“叶公子,你这手套的品相,可不怎么样啊。”

竹胭脂看着桌子上那五个制作粗糙,镶着狼角豹齿,泛着淡淡白光的虎皮手套,嘴角抿笑着说道。

笑的时候,她胸前的波浪荡漾个不停。

叶冲没有理会她的媚态,一本正经道:“长相是不怎么样,但却是实打实的黄阶下品灵器,我想在竹老板这里,总会有销路的吧。”

“长相?叶公子说话真有意思。”竹胭脂黛眉含春,媚波流转地说道:“虽然制作的是粗糙了点,不过叶公子说得对,是黄阶下品的灵器,我竹胭脂自然有办法给卖出好价钱。”

“叶公子一次带来五只手套,也算不小的手笔了,容奴家问一句,这么……长相不怎么样的手套,不会是叶公子亲手制作的吧?”她望着叶冲,故yì

眨了眨眼睛道。

叶冲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叶冲没那个本事,只是代人出手罢了。”

他之所以能够篆刻灵纹,完全是依靠月玄剑,这是他的秘密,在这险恶的世道,自然不能够随便让人知晓。

竹胭脂掩嘴失笑,“咯咯,叶公子别误会,奴家没别的意思,只是瞧着叶公子长得俊秀,跟这手套的……长相,颇为不搭。”

叶冲神色窘了窘,他自知自己的手艺确实不咋地,当初做木剑的时候如是,现在制作手套的时候也如是。

竹胭脂一一伸手摩挲打量了那五个手套,然后看向叶冲,“不知叶公子这手套是准bèi

拍卖呢,还是卖于我金玉堂。要是拍卖的话,不论最终价格多少,我们抽两成,但是得等拍卖之后,才能与公子结账。要是买于我金玉堂的话,小女子可以出三百两,对这个价格如有不满,叶公子也可以提出你的价格,我们再商议。”

“不用商议,三百两就三百两,以后或许还有机会跟竹老板合zuò

,这次就当是叶冲交个朋友了。”叶冲知dào

来日方长,自己日后肯定还会靠着这家拍卖行赚钱,所以卖了个便宜。

虽是如此,他还是震惊于这灵器的价格,黄阶下品的手套都能卖到六十两一只,相当于寻常百姓半年多的花费了,看来灵纹师这个职业果然是个金饭碗啊。

竹胭脂得到答复之后再次喜笑颜开,胸前的波浪荡漾不止,“叶公子真是个知趣的人儿,这样,我再给公子加五十两,权当是小女子的一番心意。很期待能与叶公子继xù

合zuò

下去,另外,我们金玉堂除了拍卖,还有很多副业,叶公子有需yào

的话,小女子也可以提供各类服wù

。”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四张银票,分别是三张一百两和一张五十两。

叶冲也没有客气,接过银票后,起身就要告辞。

至于金玉堂这种地下商行的副业,无非是贩卖情报,又或者与青楼这种行当相关的事业,叶冲没有兴趣,也就没有多问。

“叶公子,您还没告sù

我们,这手套叫什么名字呢?要不我们拍卖的时候,也不好叫啊。”

竹胭脂的声音娇滴滴地响起。

名字?

叶冲想了想,转身道:“就叫命运之轮吧。”

来到这个世界,不知是命运的恩赐,还是造化的戏弄。又不知他是否真的能够,主宰这命运之轮呢?

第二十章 暴露!

不眠不休地篆刻灵纹,消耗了太多的真气,一大早没来得及休息又跑到金玉堂卖掉“命运之轮”手套,现在叶冲怀中揣着三百五十两的银票,整个人却已经筋疲力尽。

叶冲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街道上,整个人的气质与那个叫做地球的世界上,每天早上从网吧里出来,一夜在游戏中酣战的少年们如出一辙。

就差吃一笼汤包,喝一碗辣汤了。

天空上乌云卷积着,浓重有如铅色。

清风吹拂过石板街,扑面尽是阴雨来临前的腥味。

因为要来金玉堂这种地方,叶冲来的时候换掉了院服,此时身穿着的是自己之前的粗布衣,像是这个世界的贫民。

他走出金玉堂所在的那条街,转身来到了贩卖武者用品的街道。

街道不长,但兵器、丹药、灵宝、宠兽……这里应有尽有,这里应该也有不少是金玉堂的产业,最关键的,这里是只有富人,只有家世不俗的武者才消费得起的地方。

这是一条贵族街。

无论是兵器、丹药、灵宝还是宠兽,都不像是叶冲这么个身穿粗布衣的少年可以觊觎的。

所以很多身穿华服的行人看到叶冲时,都以为这是个不小心走进这条街的穷小子。

恐怕,等会儿这个穷小子看到那一件件珠光宝气的灵器,看到那或精灵古怪或凶猛无匹的宠兽,会不知所措地眼眶泛红吧。很多人这么想着。

社会阶级,身份地位的等级,在每个世界都如此森严而刻薄地存zài

着。

直到迎面走来两道倩影,叶冲微微愣了一愣,心道真是好巧,不过倒是免了自己许多周折。

“沈小姐,请等一下。”

叶冲加快脚步,来到了沈卿儿和她身边那位闺蜜的面前。

沈卿儿愣了一愣,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倒是她的闺蜜程灵火一下子就认出了叶冲。

“你不是那天跟我们要钱的乞丐么?怎么又找到我们了?五两银子不少了,你难道还贪心不足,想要得寸进尺?”程灵火看向叶冲的目光一下子就不善起来。

周围恰巧路过的人看了一眼叶冲,不禁谑笑着想着,这穷小子知dào

这条街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能来,到这里来乞讨倒是有些小聪明。

沈卿儿似乎也觉得她闺蜜说的有些道理,所以目光只是盯着叶冲,不发一语。

她可以因为善心而不在乎那几两的钱财,但是她看不起不知为自己前途和命运拼搏,一味地向别人乞讨的人。

叶冲看到她们的目光,知dào

是自己此时身形太过狼狈,也没怎么反驳,只是想到对方把自己当做乞丐,还是露出一丝苦笑,“沈小姐,那天那五两银子,我说过,是向你借的,今天正好遇到了,我只是想把钱还给你。”

还钱?

这倒让程灵火讶异了,连沈卿儿都有些意wài

,“我没要你还啊?算了吧。”

既然对方不是只知dào

一味向别人伸手的人,那她也不会有多少异样的目光,只不过那五两银子,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当时这人说过是借的,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这个人还。

叶冲却摇了摇头,“不,欠人的东西,是一定要还的,否则我良心不安。”

他说着伸手掏向自己怀中,只是,他随即想到,自己身上面额最小的银票也是五十两,这沈卿儿是个随手给自己就能扔出五两银子的主,恐怕也不会那么凑巧有四十五两的碎银子找还给自己。

他连忙又道:“请等我一下,我去钱庄换一下银子。”

叶冲说完之后,连忙跑向不远处的一家钱庄。

在富人最多的街道上,钱庄永远是随处可见的。

叶冲进入钱庄之后,程灵火皱了皱眉,笑道:“这小子不是身上没钱,故yì

躲钱庄里去了吧?穷一点儿没什么,这番做派可就太下乘了。”

沈卿儿摇了摇头,“等等看吧,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会骗我们。”

想起那天叶冲对待小乞丐关心的态度,沈卿儿对他的第一感官还是很好地,否则也不会轻易地给他五两银子,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没一会儿,叶冲从钱庄跑了出来,重新来到了沈卿儿的面前,他手中拿着一枚五两的银子,递给沈卿儿道:“还给你,还有,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还了银子之后,叶冲虽然身体还是颇为疲惫,但是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道了句告辞,叶冲就继xù

沿着街道走去。

“嘿,还真是正好五两,不多不少,这穷小子倒也不简单么,这么几天就挣了五两。”程灵火不禁有些惊奇,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是她们这个年纪,即便不知dào

柴米油盐的价钱,但还是清楚,五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可不是这么几天就能轻轻松松赚到的。

沈卿儿握着那还带有叶冲掌心温度的银子,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这人那副疲惫的神情,以及冒着血丝的双眼。

想来他为了还自己的钱,这几天付出了不少吧,沈卿儿笑了笑,“一个蛮有骨气的家伙。”

“走吧,倩儿说上次你帮我挑的礼物她不喜欢,她要我送她一个宠兽,你在帮我去宠兽店挑一挑吧。”沈卿儿拉着她的闺蜜道。

程灵火撇了撇嘴,“你那个妹妹,真是麻烦。”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下一刻还是讨论了起来,“她有没有跟你说想要什么样的宠兽?灵貂怎么样?不知dào

现在宠兽店有没有,有的话,那小妮子肯定会喜欢的。”

……

叶冲告别沈卿儿二人,走到了这条街最深处的一家店铺门口,这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家贩卖各种灵具的商铺,里面有些冷清。

叶冲进门之后,来到柜台前,道:“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纳袋?”

纳袋,是用来储存物品的袋子,巴掌般大小,却因为独特的材质,在灵纹师篆灵之后,可以容纳不少东西。

那掌柜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叶冲一眼,心道哪里跑来的穷小子,不过本着开门不拒客的商人原则,还是懒散地回了一句,“当然有,黄阶下品的五十两,黄阶中品的一百两,黄阶上品……”

他又看了叶冲一眼,把后面的话咽在肚子里了,心想这家伙一看就买不起,我跟他啰嗦这么多干嘛。

这时候叶冲的手上却递出两张银票。

“这是二百两银子,给我那两个黄阶中品的纳袋。”

那掌柜的目光顿时就不同了,再看向叶冲时堆满了笑容,“这位公子,我们这还有黄阶上品的纳袋,一个只要三百两,嘿嘿,公子要不要考lǜ

考lǜ

?”

“不用了,我就这么多钱,买不起更好的了。”叶冲摇了摇头,实jì

上他身上的钱足够买一个黄阶上品的纳袋,身为武者,纳袋这玩意儿迟早用得上。只不过他准bèi

送一个给看起来同样不富裕的北堂墨,所以只好买两个黄阶中品的。

也是因为纳袋的制造比较特殊,叶冲在那本《欧阳子札记》上面没有看到记载,所以只能花钱买,没有办法自己制作。

拿到两个纳袋之后,在掌柜的那谄媚的笑容中,叶冲走出这条贵族街道,返身回神将院。

天空上依旧阴云密布,叶冲回到自己的院子,洗了个澡,正准bèi

睡一觉,休息一下,醒来之后再恢复真气。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北堂墨。”叶冲走去开门,因为除了北堂墨,似乎也没别人会光顾他这里。

开门之后,却见来人居然是那周峰的堂哥周猛,正一脸阴险地笑着,看向自己。

“呦,叶兄弟从外面回来了?我今儿这都是第二次找你了,对了,还没恭喜你成为内院弟子呢。”周猛阴阳怪气地说着。

“你来干什么?”叶冲不禁皱了皱眉。

“瞧你,咱好歹曾经都在外院呆过,不请我进去坐坐也就罢了,说话都这么不客气,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情的,有很重yào

的事情。”周猛两只眸子滴溜溜地转着。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好了。”

“嘿,成了内院弟子,脾气倒是涨了不少。也罢,就在这里说。”周猛双眼向周围瞥了瞥,然后这才道:“不知你是否知dào

,央王子最近在神将院风头很盛,这两天呢,我也有幸受邀,跟央王子他们出去吃了顿酒。”

卫央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拉拢人心,不过,叶冲抬了抬头,“这跟我有什么干系?你就是跟我说这个?”

“别急别急,等会儿有你急的时候。”周猛笑呵呵道:“那天喝酒的时候,我正好听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凝,看向叶冲道:“十几天前,也就是在后山我们动手,最后我大腿还受了伤的那个时候,院长大人正在王宫,跟卫王商议央王子参与内院弟子考核的事情。”

叶冲的眼睛眯了起来。

只听周猛继xù

道:“也就是说,那天根本就不是院长伤的我!你撒了谎,是你干的!”

“怎么?”叶冲轻笑一声,“你想报仇?”

“报仇?现在的我估计不是你对手,我怎么会傻到找你报仇呢。”周猛的嘴角邪恶地勾了起来,“听说你父亲叶重楼有一件神鬼莫测的杀人利器,我想,你当时就是用那个,伤的我吧?”

叶冲的眸子阴沉起来。

“怎么?想杀我灭口?不好意思,我来找你之前,已经把这件事告sù

了我堂弟。”周猛不无得yì

地说道:“叶冲,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把那神鬼莫测的杀人利器交给我,第二,就是杀了我,然后我堂弟把你的事情散播出去,你猜猜看,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觊觎这件东西,来找你麻烦?”

第二十一章 世道人心

“你这是在逼我?”叶冲冒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猛。

“我这是在给你选择,你也犯不着怨我威胁你,只是你不够强dà

,你要是强dà

到足以让别人忌惮,不敢对那件东西动心思,自然可以不用在乎我的威胁。”周猛看着叶冲,眼中绽放出贪婪的目光,“为了那东西,我可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的。”

“你就觉得,我把东西给你,你保得住?”叶冲冷声道:“你似乎,比现在的我还要弱吧。”

“是的,我也很弱,但是我不是叶重楼的儿子,我头上没有第一刺客之子的光环,没有人会关注我,我得到东西之后可以立马离开神将院,可以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穷人。”

说到这里,周猛的目光流露出一抹凶残来,“当初我以为考入内院弟子就能够改变这一切,但后来我发xiàn

不是的,在外院之中我很风光,但是来了内院之后,我才发xiàn

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天才,我还是一个末流弟子。”

“就像今年进入内院的那些纨绔们,他们不仅家世比我好,天赋也比我好,他们占尽了所有的好处。而我,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没多大用处的人,腆着脸跟大家出去喝酒,他们却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嘿!这才是这个世界,这个势利的世界。”

“所以叶冲,你也没必要恨我如此逼你,要恨,就恨这个世道。是这个世道把我逼成了这个样子,我没天赋没家世,好不容易进入内院,在武道一途的前途也看不到什么光芒。”

“但是我有野心,我不甘心只做一个小人物,做一个穷人。我很清楚,我要想变强dà

,靠自己不行。所以当我知dào

你的秘密之后,我就订下了这个计划。”

“叶冲,现在的你比我有天赋,你气海境一重天都能引来剑意征兆,你修liàn

摩罗剑法才几天?现在居然已经第四层了,你还有个曾经威震一时的第一刺客老爹。你完全可以依靠你自己,成为一个强者,而我,却非得得到那件神鬼莫测的利器,否则,我一辈子都只能如此平庸。”

周猛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话匣子打开,越说越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一张脸都涨得红红的,咬牙切齿。

到最后他的双眼中已经充满了戾气,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自私、自卑、贪婪、嫉妒,叶冲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这一切,叶冲知dào

,周猛这个人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

“跟我走吧,我把东西给你。”叶冲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把满身的疲惫除去。

“去哪儿?”

“后山,嘿,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把那么重yào

的东西,放在身上?”叶冲一脸苦笑,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周猛单手握着自己腰间的长剑,眼神中流露着邪恶的精光,“带路,走!”

……

叶冲一路上都在沉默,脚步只是惯性地向前走着,他的眼睛却并不是在看着脚下的路,而是微微眯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到了叶冲以前伐木的地方,周猛停步了,他冷声道:“你是想把我带进深山,跟我一起葬身凶兽窝吗?我告sù

你,我和周峰约好了,拿到东西之后,今天下午就跟他一起离开朝歌,不再做这个内院弟子,如果我没有到,那么他立即就会把消息散播出去。所以,你不要想着跟我玩什么手段。”

叶冲转身,微笑着看着他,“别担心,就是这了,我不会继xù

往里走了。”

“东西呢?”

“就在你眼前。”叶冲话一落音,那柄散发着淡淡寒光的月玄剑就突然从他体内飞旋而出,直冲向周猛的头颅。

咣!

那一刻周猛的瞳孔倏然放大,然后迅速拔出手中长剑,在空中一拍,迅速挡下那一击。

他狰狞道:“你要鱼死网破?!”

叶冲不答,而是继xù

操控着月玄剑,凌厉无比地再次刺向周猛。

周猛横剑再挡。

月玄剑在堪堪撞到长剑之时,如泥鳅般灵活绕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周猛的胸膛洞穿。

“呃!”

周猛长剑从手中脱落,他瘫倒在地,胸膛上的那个血洞,鲜血直流。

叶冲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周猛的脑袋,瞪着他的那双眼睛,咬牙道:“既然知dào

世道险恶,你就不该如此丧心病狂,认为我会被你的威胁吓到。”

“你……你……”周猛的眼角渗出血丝,触目惊心,最后一句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放心,你那个堂弟,我也会让他很快就下去陪你的。鱼死网破?不可能!”叶冲说完这句话,手中握着月玄剑在周猛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猩红的鲜血流在土地上,周猛的整个身体已经瘫软,没有了丝毫气息。

叶冲下一刻也跪倒了在地上,经此一役,他原本就消耗过大的气息,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他可以休息的时候!

叶冲看了看天上密布的乌云,念叨着:“很快,就会下一场暴雨,这里的血迹应该会被冲没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周猛的尸体拖进了后山深处。

叶冲从下山的时候,天空已经雷声滚滚,闪电如银蛇一般在浓黑的乌云中穿梭。

闷雷爆zhà

声中,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而叶冲丝毫不躲不避,任由那雨水冲刷着自己,顺便,冲刷掉身上的血迹。

他没有走回神将院自己的小院,而是就这样在倾盆的暴雨中,再一次来到了金玉堂。

竹胭脂有些意wài

,这个叶冲怎么那么快就转身回来了?而且还是淋了一身雨水而来的。

连叶冲,都没有料到自己会刚刚离去,便又折身而返。

但是他别无选择。

“我需yào

你们帮我打探一个人的消息。”叶冲看到竹胭脂的第一眼就说道。

金玉堂这种地下商会,涉及行当颇多,所以叶冲想要尽快找到周峰的藏身之处,最方便的,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于金玉堂。

竹胭脂的体态依然如早上那般妖娆,媚波直转,“不知公子想要打听什么人的消息呢?我们这里不同的消息,价格也不一样哦。”

“周峰,之前是神将院外院弟子,现在离开神将院了,但应该还在朝歌城里,我需yào

在两个时辰之内得到他的藏身之处。”叶冲说完,看了一眼竹胭脂,又道:“我现在身上还剩下一百四十五量,还有两个纳袋,如果还不够,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下一次用别的灵器来抵债。”

“咯咯咯咯。”竹胭脂捂着那汹涌澎湃的胸口笑了起来,“公子是第一次跟我们这个行当打交道吧。虽然说情报的价格都很贵,但是一个普通人的藏身之处,这压根用不着公子出这么多的血,只要这个人在朝歌,两个时辰之内我会告sù

你他的藏身之处,一百两银子就够了。”

叶冲当下就从自己的纳袋中掏出最后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竹胭脂。也正是因为存zài

纳袋里面,这银票才没有被雨水打湿。

“公子真是个爽快人。”竹胭脂接过银票,起身道了一句,“来人,给公子看茶。”

然后就走出了这间厢房。

不眠不休,耗费大量真力,赚到三百五十两银子,到手里还没捂热,现在仅剩四十五两了。叶冲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值得,反而有些庆幸,若不是自己恰好卖了那几个手套,现在的他,面对这样的威胁,即便一样可以杀了周猛,但是对周峰,就只能无可奈何了,那样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叶冲没有心思去喝茶,而是在这间厢房里,入定而坐,催动着丹田中的月玄剑,快速给自己恢复真气来。

两个时辰之后,叶冲睁开了眼睛,身上原本湿漉漉的衣服已经被真力催干,原本眸中的血丝消减了不少,整个人的神态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疲惫。

真气已经恢复七八成了。

这个时候,竹胭脂恰好推门而入,递给了叶冲一张字条。

“西门大街城隍庙。”

叶冲看了一眼,便将那字条搓成粉末,看向那媚态盈盈的竹胭脂,道:“一刻不差,竹老板办事果然靠谱。”

竹胭脂翘着娇媚的嘴角笑道:“那以后公子不妨多多跟我们合zuò

。”

叶冲点了点头,“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如瀑,依旧下个不停。

“公子,外面风雨大,带着奴家这把伞吧。”竹胭脂将厢房一侧的一把油纸伞递给了叶冲。

“多谢。”叶冲拱了拱手,撑着雨伞,走进那雨幕之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雨线模糊的看不清踪迹。

厢房里,竹胭脂收敛了那一张媚意笑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很快,厢房想起了敲门声。

“进来。”竹胭脂抿了一口茶道。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走了进来,看到竹胭脂之后拱手一揖,“小姐,调查到了,这叶冲是神将院新届的内院弟子。另外,他还是当年的卫国第一刺客,叶重楼之子。”

一下子拿来五只黄阶下品的手套,并且很快又从这里买走了一个情报。

金玉堂虽然不会去干预客人所做的事情,但是还是会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以免给自己带来大祸。

“哦?那个叶重楼的儿子?”竹胭脂那张狐媚尖俏的脸蛋再一次露出一抹笑意,娇声道:“怪不得呢,以前就听说叶重楼长得很俊,现在看他的儿子,起码长相上是得到真传了。”

第二十二章 至高剑道

西门大街,城隍庙。

油纸伞被丢在庙门一侧,庙里面,有一团篝火,篝火上是一只焙烤得散发着香味的烧鸡。

烧鸡已经烤熟,却没有人去翻动。

因为焙烤烧鸡的人,现在命在旦夕!

周峰原本在烤着烧鸡,在等待着自己的堂哥拿到叶冲那件利器,然后来跟自己汇合,他还准bèi

了一壶烧酒,准bèi

二人吃完烧鸡喝完酒就迅速离开朝歌城。

不料,他等来的是叶冲进门之后就迅速刺向他的一剑。

他看到了他认为的第一刺客当年的利器,但是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周猛已经死了。”叶冲手握月玄剑直抵在已经中了一剑血流不止的周峰脖颈处,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莎士比亚说过,贪吃蜂蜜的苍蝇准会溺死在蜜浆里,这句话,也请你等会儿转告给你的堂兄。”

然后在周峰那惊恐、还夹杂着不知莎士比亚为何人的惶惑目光中,叶冲手中的月玄剑猛然向前一窜,穿透了他的喉咙。

叶冲收回月玄剑,转身从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烧着的火棍,丢到了周峰尸体下的稻草铺盖上。

火焰熊熊而起!

叶冲走到庙门口,重新撑起雨伞,走进雨幕之中。

背后,城隍庙里的火光,与那漫天漫地的雨线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

暴雨接连下了两天,叶冲回到神将院之后一直就闭门不出,翻完了那本除了他父亲叶重楼之外,还记载了许多朝歌城近几十年来风云人物的无名册子。

城隍庙的那场大火,最终肯定是要被暴雨浇灭了,但是大火熄灭的时候,周峰的尸体也肯定早已化作骨灰。

所以叶冲并没有多担心,更何况这本就是个人命如狗的乱世。

两天之后,天空初放晴,阳光重新洒满朝歌。地面上的积水已经不在,只有院落中小花圃下面的泥土还稍显泥泞。

空气中是一股湿润的味道,叶冲准bèi

去藏书阁还书,刚推开院门,就见到北堂墨朝自己这边走来。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东西要送给你。”叶冲说着将自己买的纳袋,递出一个给北堂墨。

“啊?这是……黄阶中品的纳袋?送给我?不是,你……怎么买得起的?”北堂墨一脸惊讶地握着那个纳袋。

这东西很多内院弟子都有,可以装兽丹,装灵宝,装很多东西,他也一直想要一个,但是他没钱买。

“前些天我父亲来朝歌城的时候,给我了点儿积蓄,我买了俩,这个你拿去用就是了。”叶冲早就想好了说辞。

北堂墨想到自己今日听闻的有关叶重楼事情,默然点了点头,“谢谢。”

他并不知dào

叶重楼平日里有钱买酒就够了,哪里会一下子给叶冲几百两的银子。

“对了,叶冲,我来找你是要告sù

你,等下跟我一起去武道场。”北堂墨忽然说道:“我们成为内院弟子也好些天了,你一次武道场都没去过,今天听说有专修剑道的导师前来讲座,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不然怪可惜的。”

“专修剑道的导师?”叶冲听了之后倒是有点儿好奇,当下点了点头,“行,我去看看。”

说来北堂墨修liàn

的兵刃是枪而不是剑,之所以关注这件事,肯定是因为他叶冲修liàn

的是剑道。

武道场。

叶冲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因为他之前有太多需yào

去了解,需yào

去藏书阁寻找答案的东西,所以一直都没有光顾。

这里是神将院内院弟子平日里修liàn

切磋的地方,当然,同样可以选择在自己的小院中修liàn

,比如侯应龙,这个新届第一的家伙同样一直没有在武道场露过面。

而武道场,会有几位神将院的导师在这里,前来修liàn

的弟子遇到什么瓶颈或者问题,都可以找他们寻求解答,得到指导。

所以除了那些资历较老,修为较高、已经拜入某些导师名下,或者出门做任务的往届弟子,大部分实力还不够强dà

的人,以及新一届内院弟子都会选择来这里修liàn



“你知不知dào

,有人在后山发xiàn

一个尸体,已经被凶兽啃得不成样子了,据说那人是周猛。”

“我也听说了,确实是周猛,那个家伙也真是的,来了内院一年,实力修为进境一般般,居然敢冒着大雨上后山猎杀凶兽,真是活该。”

“唉,估计那个家伙是着急了,上次他跟我说还差几颗兽丹就能换取摩罗剑法的卷轴了,没想到为了几颗兽丹葬送了性命。”

“……”

叶冲和北堂墨经过一些人身旁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一些议论。

事情的发展跟叶冲预料的一样,没人会想到那周猛不是被凶兽杀死,而是被自己所杀吧。

“叶冲!哈哈,一直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和侯应龙一样,在自己的院子里独自悟道,不来武道场了呢。”

正与一群纨绔和往届内院弟子在一起说笑走来的卫央看到叶冲后,露出一脸灿烂微笑,像是朋友一样地打起了招呼。

“这家伙最近一直在拉拢本届和往届的内院弟子,在内院势头很旺呢。”北堂墨小声在叶冲身边说着。

这一点,叶冲也听周猛提及过,不过,自然是与他没有多少干系,只是没想到这卫央居然会跟自己主动打招呼。

他可不认为对方也会像拉拢别人那样来拉拢自己。

身为王子,卫央肯定比很多人都清楚叶重楼的事情,那他作为当今卫王的儿子,王东林的徒弟,注定跟自己就不是一路人。

尤其是,以叶冲前世的阅历和眼光,看得出未央这个家伙,不过是在王宫形形色色的尔虞我诈势力中长大,有些早熟,善于用虚伪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家伙罢了。

叶冲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了下,便没有留步,继xù

向前走去。

“嘿!这小子也太倨傲了吧,我们央王子给他打招呼都这么不理不睬的!”程世阳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几个往届弟子也都摇了摇头,“这人就是那个叶重楼的儿子,叶冲?真是个毫无修养和底蕴的家伙。”

卫央一脸淡然笑意,“同为内院弟子,不要这么议论人家,走,我们还是去听听秦老师的剑道讲座吧。”

程世阳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央王子,你的师父王东林就是咱们卫国第一剑客,这秦二一直是你师父的手下败将,其实没必要非来听他讲剑道吧?”

有些并不知dào

卫央剑术师从王东林的往届弟子顿时一个个都露出仰慕的目光。

卫央则轻轻摇头,“我师父也说了,秦老师在剑道上之所以略逊他一筹,是因为秦老师终年只钻研剑道,却很少经lì

血雨腥风的磨练,但是对于剑道的见解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他也让我有机会可以听一听秦老师的课。”

“身为第一剑客,却有如此大度的胸怀,令师风骨真是让人不禁生出高山仰止之感。”一个往届弟子立马拍马屁道。

卫央笑眯眯地不做声,看了看走在他们前面的叶冲二人,稳步跟了上去。

……

秦白,神将院客座导师,专修剑道多年,朝歌城中名望极高的武者。

传闻秦白多年前曾与第一剑客王东林有过一战,最后落败,事后王东林提及此事,说了句“若无我,这第一剑客的位子一定是秦白的。”

言下之意,秦白的剑道修为仅次于他,事后,便有很多好事者给秦白冠上了“秦二”的名号。

当叶冲二人和卫央等人先后赶到的时候,秦白已经开始讲道,他身边也已经围拢了不少修习剑道的弟子,都是席地而坐。

叶冲以及后来的卫央,也都学着规矩,在那些先到的弟子后面坐下。

只见秦白这人年纪四十许,面色稍显苍白,身材偏瘦,一袭白色长衫略显陈旧,头戴青木冠。

倒是不大像一名剑道高手,而像是个不失体面的中年书生。

秦白身边最近的位置,则坐着一个少女,年纪约莫十六七岁,长发如瀑,脸蛋秀美,与众位弟子一样,都是身着内院弟子的青衫,膝上捧着一柄长剑,双手捧着雪腮,一双眼睛甚为灵动,显得颇有灵气。

叶冲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多人在听着秦白滔滔不绝地讲课的时候,目光却是时不时地会落在那个秀美灵动的少女身上。

“这就是秦二的闺女秦无月吧,果然很漂亮,怪不得一直听内院的师兄们提起。”

坐在叶冲身侧不远处,卫央身后的程世阳小声说道。

只见卫央伸头朝那秦无月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嘴角流露着淡淡的微笑。

这时候,忽听秦白高声道:“总之,修习剑道,最为重yào

的就是心性,一定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性格,才能练就无上的剑道。而私以为,一个人的剑道修为能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在此人心中,最高的剑道是什么。”

“那秦老师心中最高的剑道是什么呢?”有人问到。

秦白笑了一笑,道:“我钻研剑道虽已多年,但最近却也有些迷惘,或是因为生活的安逸,或是因为我一直追求的剑道,并不是真zhèng

的至高之道,所以我今天,想听听你们对于剑道的看法。”

说着他声音一顿,“有没有人愿意说一说,他心目中的至高剑道是什么?”

“弟子不才,愿意说出心中至高剑道,抛砖引玉。”卫央突然起身,他身为王东林的弟子,恐怕是早有预谋,准bèi

在今天的剑道课堂上,一鸣惊人。

叶冲注意到,未央起身的时候,还淡淡地瞥了一眼前排的秦无月。

“卫央认为,所谓至高剑道应是无匹之剑,剑出可惊天下,可掩日月星辰之光,所向披靡,横行无忌,举世无dí

之剑,则为至高剑!”卫央声音激昂地说道。

秦白微微颔首,“原来是王子卫央,果然精彩,好,还有别人有不同的看法么?”

众弟子一时间没人出声。

且不说卫央一出声就说出了惊艳无比的无匹剑道,让别人一时难有更加出彩的想法。而原本有意表达自己想法的人,也因为念及未央的身份,卫王幼子、第一剑客王东林的徒弟,光是这两样,就没人真敢把他刚才的那番话当做抛砖引玉。

这分明就是出场就抛出了金镶玉,让人无法去接嘛!

见没有人出声,秦白则微微皱眉,忽然他眼睛一亮,开口道:“听说前几日内院弟子考核之时,有位叫叶冲的弟子在擂台上引出了剑意征兆,小小年纪,天赋是在惊人,不知那叶冲此时在不在场,可愿谈谈他心中的至高剑道?”

秦白的话一落音,叶冲心中当时就骂了一句娘,老子最痛恨上课时喜欢点学生的名起来答题的老师了。

只不过,伴随着许多认识叶冲的弟子唰唰投来的目光,他很快就从众人之中凸显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三等剑道论

叶冲见自己躲是躲不了了,只好站起身来,抱了抱拳,道:“小子正是叶冲。”

秦白点头笑道:“甚好,甚好,你且说说看,何为你心中的至高剑道?”

一时间,所有的弟子都转头向叶冲望着,期待着他的下文。

卫央身边的一众人,则是一脸不屑,都觉得这秦白不识抬举,居然还主动找上叶冲,难道是觉着他在剑道上的造诣比王子央还高么?

王子卫央却没有多放在心上,他笑眯眯地、一脸自信地看向叶冲,似乎在等着对方出丑。

他不相信,还有人可以形容出比自己更为惊艳、更有气魄的剑道。

只见叶冲略一沉吟,随即缓缓开口道:“叶冲认为,天下剑道分为三等。”

一旁的程世阳切了一声,“既然说的是至高剑道,何须说什么三等四等的卖关子,直接说最高的一等不就是了。”

叶冲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看向秦白道:“这三等剑道之说,叶冲其实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虽是剑道,却又不拘泥于剑道,若是先生不介yì

,可以听叶冲慢慢说来。”

秦白当下露出一丝好奇之色,“不妨说来听听。”

不止是秦白,包括秦无月在内的一些人,也都好奇起来。原因无它,这叶冲是叶重楼的儿子,后者也是剑道高手,既然这三等剑道之论是他听来的,以叶冲的年纪和阅历,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确定是出自叶重楼之口。

秦白之所以点名叶冲,固然是因为他及冠之年便能引来剑意征兆,未尝也没有考lǜ

到他是叶重楼之子这一原因。

只听叶冲又有开口道:“刚才央王子所说无匹之剑,可谓华丽而令人叹服,不过再华丽再大气,终究也没有摆脱杀人夺命、与人争强斗胜的法则,只能算作第三等剑道。”

“嘿!屁话!剑道的追求难道不是天下无dí

,所向披靡吗?”程世阳作为卫央的忠实狗腿子,当即不屑反驳道。

叶冲不动声色,“所谓天下无dí

,也只是逞匹夫之威,但是人力终有穷尽,一人之力或可杀十人,杀百人,杀千人,若是对阵天下万万众生,仍旧会力穷命殆,并不是真zhèng

的无dí

。”

听到叶冲居然说自己的无匹剑道是逞匹夫之威,卫央也不禁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当下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是第二等剑道,什么又是第一等剑道?”

叶冲笑了笑,“按照三等剑论的说法,第二等剑当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桀士为夹,此剑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

此话一出,许多人还未完全明白过来,秦白的目光中却露出几分惊奇之色,只觉得心中某个闭塞的地方似乎有光束照进来,却找不到那光源。他不禁立马问道:“那第一等剑呢?”

“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匡诸侯,而天下服者,是为第一等剑道。”叶冲字字如铁、铿锵有力地说完。

众人一片沉默,无一不在苦思其中含义。

卫央的表情晦暗不明。

唯有秦白眉头紧锁,眸中却闪耀着奇异的光芒,看向叶冲道:“这似乎已经超脱了剑道,更像是治国为君之道。”

叶冲连忙拱手道:“先生见笑了,这三等剑论,叶冲初听之时也觉得困惑,但是那人说这三等剑论,虽已不拘泥于剑道,但是却也揭示了修习剑道或者说攀登武道的一个至理。”

叶冲所说的话自然不是来自于叶重楼,而是来自前世的一个名篇《庄子说剑》,内容也的确讲的是治国之道。他迫于无奈,被点了名,只得以记忆中的内容来搪塞,不过为了贴合秦白至高剑道的说法,还是留了一个后招。

“这三等剑道,可以用匹夫之剑、诸侯之剑、天子之剑来概括,匹夫之剑之所以为第三等,是因为眼界受了限制,而眼界不同,则剑道不同。所以想要修习至高剑道,当要有天上地下,皆由我一掌而握的气魄和胸怀,而不是一味地只要与旁人争出个高低。”叶冲将准bèi

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秦白的双眼终于放出炽烈的光芒来,似乎终于明白自己修为最近停滞不前的症结所在。他神色颇为激动地看着叶冲,“好一个眼界不同,则剑道不同!好一个天上地下,皆由我一掌而握!三等剑论,果然不同凡响!”

听了叶冲的解释,很多人也理解了这三等剑论的意思,不少人再望向叶冲的眼神都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赞赏和敬佩来。

在他们认为叶冲这段话听自叶重楼的情况下,对叶冲更是有了几分羡慕。

当然,卫央和他身边的几位纨绔除外,他们只觉得叶冲这小子花言巧语,卖弄口舌。

尤其是卫央,当他看到秦无月居然也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叶冲,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般,窒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脸上虽然竭力保持着微笑,但是目光却阴沉得不行,看起来怪异无比。

课堂结束后,秦白单独把叶冲叫道了一个角落。

叶冲的三等剑论,给秦白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难题,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可以在剑道上更近一层,因此,便也想提点几番叶冲。

“十五岁引来剑意征兆,这份天赋可谓惊才绝艳,不过你切莫急功近利,不要想着再去探求剑意,只能安静的等待下一次剑意征兆的来临,否则说不定会陷入歧途。”

秦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向叶冲说道。

叶冲知dào

对方是在提点自己,当下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先生,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领会真zhèng

的剑意呢?”

秦白笑了笑,“这我也说不清楚,有的人只引来一次剑意征兆,下一次就能完全领会剑意,也有的人引来了几次剑意征兆,最终却虚等多年,也没有真zhèng

掌握剑意。但是我可以告sù

你,这东西不可强求,要抛却杂念,只要继xù

坚持修liàn

剑道,那么真zhèng

的剑意,该来时自然会来的。”

“明白了。”叶冲露出一丝苦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放心吧,秦先生,我不会急功近利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秦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说法倒是有趣,不过,的确是这么个事实。”

不远处,卫央等人冷眼看着这一幕。

“哼!倒是让这小子出了风头!”程世阳一脸嫉色,道:“央王子,我们什么时候教xùn

教xùn

这个家伙啊,这小子先是打伤了沈耀,现在,还抢了您的风头,这口气我可忍不下!”

卫央轻声笑了笑,“不着急,一时风光又能怎样,他的实力终究还是不如我,毕竟,他也不能每次战斗的时候都引来剑意征兆吧。”

“那央王子的意思是,在武道场内向他提出切磋?”程世阳当即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卫央的眼睛一眯,道:“过些日子可以找机会向他切磋,稍稍教xùn

一下,现在动手,未免落人口舌。不过,我们的人暂时没必要出手,让那几个被我们拉拢过来的人去。嗯,叶冲那家伙比较机灵,先别找上他,从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手,让他不得不站出来。”

卫央说着伸手指了指在远处正练枪术的北堂墨。

程世阳几人立马意会了他的意思,一个个都不无得yì

地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叶冲满身伤痕,被揍的苦苦求饶的样子。

而卫央的眼中,却有一抹隐晦的阴狠在酝酿着,他当然不会满足于在武道场教xùn

叶冲,他要等着,等到三个月后,神将院与青澜院两院弟子一年一度的围猎活动开始的时候,就可以借机铲除或者废了叶冲!

与秦白告辞后,叶冲并没有再武道场停留,而是去藏书阁把那两本册子还了。

叶重楼的往事他已经了解了大概,那本《欧阳子手札》的内容,他也都已铭记在心,只是现在的他,最为主要的,还是要提升自己实力。

叶冲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便在那院落里继xù

修liàn

起摩罗剑法来。

摩罗剑法每提升一层,都会多一道结印,叠加起来,威力翻倍递增,当修liàn

到第十层的时候,便有十层结印叠加之威,威力可使山石崩碎。

倘若叶冲当日对战沈耀之时,他有摩罗剑法六层的水平,压根不需yào

引来剑意征兆,也足以破开沈耀涅槃轮刀三层使出的断刀涅槃这一附带武技。

所以叶冲现在很努力地修liàn

摩罗剑法,因为他也知dào

,引来剑意征兆这种事情不会时时发生,秦白的话也抹去了他想要快速领悟真zhèng

剑意的想法。

现在他只有拼命地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能一步步去完成自己当日立下的誓言!

第二十四章 武道场切磋!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叶冲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修liàn

,基本上闭门不出。

起初的时候,连每日的吃食都是北堂墨从食堂帮他带回来的,只是最近几日,不知为何,北堂墨居然没有再来过。

而叶冲的摩罗剑法,正到了关键时刻,也没有多分心,每天都是匆匆出门一趟,把一天的吃食都拿过来,然后继xù

在自己的院落里不知疲倦的修liàn



这一日,叶冲早早出门,准bèi

去食堂,他还顺便去北堂墨的院子看了一眼,发xiàn

门是上了锁的,想必对方可能也是到了修liàn

的某个重yào

时刻,所以才无瑕关照自己吧。

北堂墨在外院的时候就是个默默修liàn

很少与人打交道的家伙,在比试的时候因为叶冲手下留情,二人算是成了朋友,但是彼此的了解,其实并不算深。现在这种情况叶冲倒也不觉得奇怪。

叶冲到了食堂之后,正准bèi

去取自己的伙食,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叶冲!”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叶冲转头,循声望去,发xiàn

居然是秦无月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此时秦无月一袭紫纱罩青衫,脸蛋钟灵秀美,腰肢纤细,步态轻盈,在食堂内吸引了不少目光。

“秦师姐,有什么事吗?”

叶冲当即说道,秦无月是秦白的闺女,神将院比他早一届的内院弟子,这个,他还是那天无意中听程世阳说的。

秦无月来到叶冲面前,漂亮的蛾眉微微蹙起,看着他道:“你这些天都在干嘛?”

“我?”叶冲不明白这秦无月为何会关心起自己这些天干嘛来,心道咱们又不是很熟,不过出于礼貌,还是道:“在修liàn

啊,一直没怎么出门。”

秦无月听到他这样解释,表情有些无奈,然后又问道:“北堂墨,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叶冲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随即便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份怪异,他连忙道:“北堂墨出什么事情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dào

。”秦无月摇了摇头,道:“最近这些天,有几个往届弟子一直在找北堂墨切磋,基本上他一去武道场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而且每次他都会被修理的很惨。我也是听说他是你的朋友,而那几个找他切磋的人,最近跟卫央走的挺近,嗯,我的意思你理解了吧?”

“理解了。”叶冲点了点头,有些深意地看了秦无月一眼,这姑娘怎么会发xiàn

自己喝卫央隐藏着的矛盾的呢?

毕竟对方跟自己不熟悉,而且卫央他们,表面功夫做得也很好,看到叶冲还都笑脸打招呼来着。

似乎是看到了叶冲的疑虑,秦无月道:“我父亲跟我讲过叶重楼和王东林的事情,再加上,上次你又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我也是猜的,我觉得卫央实jì

上是在针对你。”

叶冲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连累了北堂墨,心里不禁就有一些歉疚,当下对秦无月道了声谢,然后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秦无月在后面问道。

“武道场。”

“诶!我告sù

你并不是让你去找他们!”秦无月当即就追了上来,纤白的柔荑一把抓住了叶冲的胳膊,轻声道:“那些人毕竟是往届弟子,你现在还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我告sù

你,是想让你劝劝北堂墨,让他不要再每天都去武道场了。你那朋友也挺倔,每次有人找他切磋,明知dào

对方是想要教xùn

他,却一点儿都不含糊地就答yīng

上场了,这不是找虐嘛!”

秦无月的确是看不下去北堂墨一个新生,每天都挨那些往届弟子欺负,所以才会在看到叶冲的时候跟他说这些。但她同样也不认为现在的叶冲,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叶冲却突然笑了起来,“他明知dào

有人找他麻烦,还每天都去,而且面对那些人的挑衅从来都不躲避?”

秦无月雪白的下颌点了点,道:“是啊,就跟上赶着求虐似的,大家都说他傻呢。你还笑?你们俩是不是脑子都不正常?”

叶冲“嘿嘿”笑了两声道:“师姐,北堂墨那家伙可不傻,他应该是想要靠这种切磋,增加自己的经验,一点点提高自己实力呢。”

秦无月愣了一下,“那也没必要这么不顾自己死活吧?”

“对有些人来说,只要能提高实力,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他说着有些无奈地看着拽着自己胳膊的秦无月,道:“秦师姐,无论我打不打得过那些人,北堂墨既然是因为我才遭遇这些麻烦,我总不能为了怕挨揍,就躲在一旁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谢谢你的好意,这武道场,我一定得去。”

……

秦无月最后还是跟着叶冲一起来到了武道场。

正巧的是,北堂墨正在一小片场地内和另一个人“切磋”着。

他们周围围拢了不少人,卫央和程世阳他们几个也在其中。

“你这个朋友现在已经成了武道场的一道风景线,每天很多人都在打赌,他今天会不会来,会不会接受往届弟子的切磋。”秦无月小声地在叶冲耳畔说着。

二人一步步向那个围拢在北堂墨周围的圈子走过去。

人群中,原本颇有兴致看着北堂墨被虐的卫央被程世阳拽了一下胳膊。

“央王子,叶冲那小子来了。”

卫央冷笑一声,“哦?我还以为他要做缩头乌龟,不管他这个朋友的死活了呢,既然来了,那就……”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向叶冲看去,却看到叶冲居然是和秦无月一起过来,并且一路上还低声细语着,看似颇为亲密的样子。

卫央的一双眸子顿时紧了起来。

他身为王子,身边自然不缺少愿意主动投怀送抱的姑娘,甚至也明白常春侯把沈倩儿送到神将院的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可以喜欢别的姑娘。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喜欢很多姑娘。尽管有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后,便不再喜欢,便随手丢弃。

在上次的课堂上,他第一眼看到秀美灵动的秦无月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姑娘很合自己的胃口,只是后来在武道场,他几次主动过去搭话,对方反应很平淡。

卫央心中不以为意,起初故作矜持,到最后想要死死抓着自己不愿放手的他也是没遇到过。

他从来都没有喜欢的却得不到的,也从来没有想要丢弃的时候,粘着手无法丢掉的。

就像从来都没有人,敢从他的手里,夺走他喜欢的东西一样。

而现在,那个在自己面前故作矜持的秦无月,居然和叶冲走得这么近!

这让他有一种被别人夺走了心爱的玩具的感觉。

卫央的表情一瞬间冷峻起来,他看向叶冲的眼神,也阴鹜起来。

叶冲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卫央的表情,实jì

上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会去在意卫央的心思。

他和秦无月来到了人群中之后,就立马把注意力放在了正在与人“切磋”的北堂墨身上。

北堂墨此时已经有几分狼狈,手里握着一杆黄阶下品的长枪,屡屡受挫,眼神却坚毅无比。

他的对手,是一个使用长剑的家伙,而正巧的是,那人所使的也是摩罗剑法。

“这人名叫林易,是上届内院弟子考核第四名,现在摩罗剑法已经修练到第七层,也是未央最近拉拢的那批人中实力最强的。因为前三名都拜入了专门的导师门下,这一段时间并不在神将远里。”秦无月小声地再跟叶冲介shào

着,提及林易是上届第四,摩罗剑法七层,未尝没有告sù

叶冲,不要冲动得上去找虐的想法。

这个时候,场上的林易长剑在空中猛然抖动,数道剑痕组成一个个结印,叠加在一起,向北堂墨袭去。

他并没有使出摩罗剑法七层的威力,因为毕竟是在学院的武道场,往届生对新弟子,出手太重难免会被学院责罚。

但是,那已不是现在的北堂墨足以抗衡的了。

只见北堂墨手中长枪灌注着真力,在空中猛然一甩,划出一个大圆弧,淡蓝色的弧光与那结印碰撞在一起。

像是一柄长刀砍入汹涌澎湃的江水之中。

虽有Lang花溅起,却阻止不了江水的澎湃冲击力。

嘭嘭嘭嘭!

叠加的结印仅仅只是略微受阻,然后便迅速一寸寸接近横枪而立、一步步倒退的北堂墨,气爆声在他那杆长枪上不断炸响。

北堂墨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手中长枪在气爆声的爆zhà

之力下,悲鸣颤抖不已,像是下一刻就要从他的手中脱飞出去。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站在秦无月身边的叶冲倏然动了!

他快步冲到北堂墨身侧,同时拔出腰间长剑,一道道白痕在他剑尖下划出,然后迅速组成结印,与逼近北堂墨身前的结印冲撞在一起。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响声后,林易的结印已经完全消失,而精疲力尽的北堂墨没有受伤,只是脚步有些瘫软。

叶冲的陡然闯入,也让很多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像是丝毫没有在意,先是把气力耗尽的北堂墨扶到一旁坐在了地上,复又走到圈子中央,看向林易,笑眯眯道:“林师兄,听闻你最近喜欢跟师弟们切磋,帮zhù

师弟增加实战经验。叶冲不才,也想得到林师兄的指点,不知林师兄可否不吝赐教一番?”

第二十五章 你不疼吧?

叶冲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他一个新晋内院弟子,要跟上一届第四名的林易挑zhàn



这是嚣张自大,还是求虐找死?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dào

,叶冲也是这一届内院弟子第四,但是林易可是在内院修习一年了,他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况且,叶冲的第四在很多人看来是有水分的,按道理来说,他当时并不是沈耀的对手,只是突然引来了剑意征兆,最终才逆转局面,获得了胜利。

也是因为他打败了原本有资格名列第三的沈耀,考官们才会把他列在第四名。

当然,这个年纪引来剑意征兆,是足以让很多人眼红的天赋,同样会作为他综合水平的考量。但是那毕竟只是剑意征兆,那不是随时可以召唤来的宠兽,也不是实打实可以发挥出来的真zhèng

修为。

他面对林易的时候,总不可能再次引来剑意征兆吧?

那么他现在的真zhèng

实力,就应该是刨掉了剑意征兆,剩下的气海境一重天,摩罗剑法四层。

就这样,他却主动开口要跟气海境二重天,摩罗剑法七层的林易切磋?

一旁的秦无月也有些傻眼,本以为叶冲只是把北堂墨救下来,却没料到这家伙居然转身就向林易提出了挑zhàn



她记得自己明明跟他讲过林易的厉害的,这家伙脑子被驴踢了?

倒是有几个人充满期待的,那就是卫央和他身旁的程世阳等人了。

他们布这个局,屡试不爽地找人去欺负北堂墨,为了就是等到这一刻。

“这叶冲,也不过如此嘛,央王子稍微使点儿手段,就能让他失心疯了似的主动来找死。”程世阳讥笑着说。

“到底还是嫩了点儿,爱面子,好逞能,正好,今儿可以给他长长记性!”卫央一脸傲然冷诮地道。

圈子中心的林易哈哈笑了起来,他提起手中长剑,指着叶冲道:“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找上来的,等会儿被揍哭了,可别说师兄欺负你!”

叶冲将剑鞘丢在一旁,轻轻晃了晃自己握着长剑的手腕,道:“林师兄尽管出手便是,叶冲也不希望万一侥幸取胜了,别人说是林师兄有意相让,叶冲胜之不武。”

“呵!好狂妄的口气!”林易听了他的话不禁恼怒起来,当下运了一个起剑式,冷声道:“那便让我来教xùn

教xùn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往届生,还不及你这个新弟子呢!”

林易的一句话就把叶冲摆到了与往届生对立的位置,大言不惭之下,用心也不可谓不阴毒。

不过叶冲并不在意,悄然运行真力,手中长剑顿时散发出淡淡光芒来。

一股凛冽的寒气,从叶冲身上油然而生,像是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这正是叶冲体内真气的威力,经过几场实战,叶冲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真气虽然在琉璃塔上表现比较怪异,但并不是薄弱,反而很强横,即便碰上气海境二重天的,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在气势上,并不输于林易。

噔!噔!噔!

林易双脚有力地踩在地面上,长剑横指,直冲向叶冲。

同样是黄阶下品的长剑,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刺向叶冲。

当!

叶冲抽剑一挡,随即剑身贴着林易的长剑划出一道光弧,寒意森然的同时,两柄长剑剑身摩擦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刺耳声响。

“呼!”林易后退一步,避开了叶冲那一剑划来的锋芒,不过嘴角却露出一丝谑笑,小子,接下来就是动真格的了!

只见他手中长剑猛然如灵蛇一般舞动起来,剑尖在空中迅速划出数道剑痕。

熟悉的人都知dào

,他这是要使出摩罗剑法的结印了。

巧合的是,大家同样知dào

,叶冲修liàn

的也是摩罗剑法。

只不过,林易已经到了第七层的水准,而叶冲……他考核的时候还只不过是第四层。

很快,便要见分晓了吧。很多人都目露同情地看向叶冲,心道冲动是魔鬼啊!

一道、两道、三道……结印迅速在空中凝结着,叠加着,而林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一次,林易是要使出全力,而不像对待北堂墨那样只是草草发出了。

与此同时,叶冲也在迅速地舞动长剑,森寒的气息之下,一道道白痕凝结成印。

一道!

两道!

三道!

四道!

很多人认为,叶冲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像是已经看到了叶冲的四道结印,被林易即将完成的七道结印凶悍摧毁,完全碾压的惨状!

秦无月看着这一幕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忍。

卫央和程世阳等人则是屏息着、静静地等待着他们最为快意的一刻到来,他们要看到叶冲被七道结印轰得面目皆非,重伤吐血的模样!

北堂墨艰难地抬头,看着这一幕,面露悲色。

旋即,他的眼皮一跳!

所有人的眼皮都跟着一跳!

叶冲四道结印完成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继xù

挥舞着长剑,寒气依旧,白痕依旧!

第五道结印!

叶冲居然练出了第五道结印!

然而,叶冲依旧没有停止!

第六道结印!

很多人这一刻心情都震荡不已,距离上次考核不足一个月的时间,而当时只能凝练出四道结印的叶冲,此时居然已然突pò

到摩罗剑法第六层,一脸结出六道结印来!

这一刻,很多人已经忘却了他等下要面对摩罗剑法七层的林易,而是纯粹震惊于叶冲的天赋,和修为进境速度。

叶冲却依然没有停。

第七道结印!

围观的弟子们瞠目结舌,秦无月和北堂墨震惊的无以复加,卫央的眼珠子瞪得犹如桃核,满脸的不敢置信,程世阳嘴巴张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发出一声“次奥!”

叶冲的剑很快,结印的速度也非常迅速,可是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时候时间流淌的很慢很慢,因为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他们的心脏接连受到冲撞,猝不及防,却重如钟锤!

“去!”林易猛然大喝一声,七道结印叠加在一起,如重重幻影光波,刚劲凌厉,向叶冲悍然击去!

叶冲眼睛微眯,手上长剑却不停歇,就在众人以为他可以不惧林易,甚至可以拼个平手的时候。

叶冲再次结出一道结印。

第八道结印!

围观众人的大脑在这一刻是空的,是难以呼吸的。

紧随着叶冲长剑向前一滑,八道叠加的结印气势无匹地向林易迎了上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两道幻影光波如同两条粗蟒撞在了一起,爆响声惊天动地,几乎要震破众人的耳膜!

噗!

爆响声中,一道闷喝响起。

只见最后一道绚丽的结印白芒从林易的身体贯穿而过,紧接着就看到他面孔扭曲,眼眶爆裂,身体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扭动抽搐了一下,随即身子倒仰,像是被一股巨力裹挟着在地上拖行一般,滑出了两丈有余!

猩红的鲜血从林易的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牙齿,他身上的院服破碎不堪,如同裹着烂布,狼狈、惨淡!

他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死死地瞪着叶冲,像是此刻犹不相信,对方居然在短短时间之内修liàn

到了摩罗剑法第八层,不相信他这个刚进入内院的新生,居然能打败自己!

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叶冲,像是在看一个逆天的怪物。

秦无月眼中的惊艳,北堂墨眼中的震撼,程世阳眼中的惊异,卫央眼中的阴毒,以及那无数人或惊叹、或不敢置信的眼神,显露在一张张或精彩或怪异或扭曲的脸上。

“呼!”叶冲吐出一口气息,然后再众人寂静无声的围观中,提剑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却面目狰狞着的林易。

“师兄,不好意思,因为知dào

您太厉害了,所以我不得不使出全力,你……不疼吧?”

靠!

恍然从惊呆了的状态反应过来的众人不由得心中痛骂叶冲,你丫还有没有人性?都把人揍成那样了,还过去问人家不疼吧,这不是打脸么!

你在地上滑个几米,吐几口血试试,怎么可能不疼!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因为他们不想像林易一样,被揍得如死狗一般瘫在地上吐血。那一定很疼。

在叶冲这话出口之后,林易更是接连又吐了好几口血,也不知是被揍的,还是被气的。

叶冲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心神震荡的情况下,丢下长剑,弯腰搀扶起了林易。

他要干什么?

林易想要挣扎,却使不出一点儿力qì

,只得任由着对方搀着自己,来到了……卫央的面前。

“央王子,林师兄受伤了,还麻烦你把他送回去休息一下。”叶冲似乎很是关怀和自责地说道。

卫央的一张脸都要紧出水来。

“好!好!好!”

他咬着牙连说了三个字,然后看了一眼程世阳。后者连忙从叶冲的手中接过手上的林易,跟卫央一起,搀着林易就离开了武道场。

……

“他为什么把林易交给我们?”

在路上的时候,程世阳问道。

“哼,他是想告sù

我们,他知dào

这件事情是我们搞的鬼!”卫央恨恨答道。

第二十六章 独闯荒邙山

卫央几人离去之后,武道场围观的那群人看向叶冲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起来。

他们同样知dào

卫央在新一届内院弟子考核中名列第二,只是不知如果对上此时的叶冲,会怎么样。

至于排名第一的侯应龙,因为一直没有在武道场露过面,所以大家普遍都不了解,只知dào

那家伙修为和天赋都惊人,不敢妄加揣测。

“嘿!你小子这么厉害,之前都不跟我说,害我白替你担心了!”秦无月一巴掌拍在叶冲肩头,她身材在同龄人中较为高挑,比此时的叶冲还要微微高出那么一点。

叶冲咧嘴笑了笑,“秦师姐你也没问过我不是,况且我毕竟只有气海一重天的修为,找上林易,也是抱着拼一拼的心态。”

说到这里,秦无月倒是愣了一下,那双灵动的眸子中出现了几丝疑惑,“是啊,你修为明明没他高,虽然剑法修为高于他,可是……怎么会把他伤的这么重的?”

“呃……可能是他气息不够强吧。”叶冲发xiàn

自己差点儿说漏嘴了,暗道自己不够小心。

“气息不够强?”秦无月秀美的脸蛋上表情怪怪的,毕竟是上届第四的弟子,琉璃塔测试气息的时候,怎么也得蓝色以上吧?

她倒是不清楚叶冲在测试时气息柱子为白色的事情,否则只怕更难以理解了。

叶冲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秦师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藏书阁中黄阶的卷轴,一般可以通过什么途径获取?”

他的摩罗剑法修liàn

到了第八层,而且很快就会突pò

第九层,到时候,自然会需yào

更加强dà

的武技来强dà

自己的实力。

但是黄阶以上的卷轴并不是可以靠去后山猎取兽丹换取的,除了那些士族子弟,黄阶以上的武技都是极为珍贵之物,叶冲也只有了解兑换途径,从藏书阁获取这一办法。

“黄阶卷轴?那得去城外的荒邙山猎杀荒兽才行,不过,学院一般是不建议气海境一重天的弟子去猎杀荒兽的,毕竟太危险了,你现在还是快速提高修为吧。”秦无月认真地说道。

荒兽具有灵性,战斗力和杀伤力都不是后山的凶兽能比的,所以秦无月才如此郑重地告诫他,现阶段还是努力提高修为的好。

但是叶冲却清楚,他有月玄剑防身,或许不是那些强dà

的荒兽的对手,但是低阶荒兽还是可以应对的。

富贵险中求,如果跟别人一样按部就班地提升修为,然后再去猎杀荒兽,会Lang费很多时间。

他需yào

以最快的速度使自己强dà

起来。

但是他的心思并没有在秦无月的面前表露,而是点了点头,“多谢秦师姐,叶冲心里会有分寸的。”

“你知dào

轻重就行,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在武道场呆着了,再见。”秦无月说着俏脸对叶冲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身离开武道场。

在叶冲看着那道曼妙的身影离去的时候,北堂墨已经在原地打坐恢复了大半气力,站了起来。

“怎么样,还好吧?”叶冲转头看了看他。

北堂墨点了点头,“没事儿,就是消耗了些真力而已。”

二人都没有提卫央布局,以北堂墨为诱饵激将叶冲,没有提北堂墨死撑着没有告sù

叶冲,反而把这当做对自己的历练,也没有提叶冲最后冲出来为他报仇痛打林易的事。

北堂墨沉闷,不喜表达,叶冲简单直率,不喜欢矫情。有些事,作为朋友,彼此心知肚明就足以了。

没多做停留,叶冲也离开了武道场,继xù

回到自己的小院里修liàn



而接下来的几天,北堂墨又开始在饭点的时候给叶冲送饭,自从叶冲在武道场把林易痛揍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哪个不识趣的家伙跳出来挑衅北堂墨。

他们不知dào

的是,就在叶冲表现出绝对强力,把林易击败在武道场之后的那天,卫央回了一趟王宫。

王子回王宫本不足为奇,可这次卫央在王宫仅仅呆了不到一个时辰,而且没有去拜见他的父王,只是跟他师父王东林呆在一起坐谈了一会儿,随后就带着许多促进修为的丹药,和王东林帮他挑选王宫中珍藏的武技卷轴回到了神将院。

身为王子,卫央并不需yào

像其他弟子那样为了区区武技卷轴,去荒邙山冒险。

……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叶冲换掉身上的神将院院服,穿着以前的粗布衣,将腰间的长剑用布条包裹起来,悄然离开了神将院。

在朝歌城中买了些干粮,叶冲便走出城门,前往荒邙山。

他不是王公贵族,不是世家子弟,想要获取卷轴,只有去猎杀荒兽。

神将院虽然不建议气海境一重天的弟子去荒邙山冒险,但是只要自己拿出了荒兽的荒丹,想必他们也不至于拒绝给自己兑换吧。

荒邙山坐落在朝歌城东北方向约一百多里的地方,叶冲没有坐骑,只好徒步行走。

到了中午的时候,叶冲大概走了有四十里地,正来到路边一个茶摊前,索性便过去叫了两碗茶解解渴,顺便休息一下。

他刚刚坐下,就见有几匹快马朝这边跑来,马上的**多是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男女。

一行七人,叶冲却在看到那群人第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

因为他看到了沈卿儿和她那个闺蜜,当然,他并不介yì

与她们意wài

相遇,毕竟对方并不知dào

自己的身份。

关键的是,沈倩儿那小妮子也骑着一匹白马跟在她们身边。

沈倩儿是识得自己的,他可不愿意自己被这小妮子瞧见了,那肯定又得惹来不少麻烦,只得佯作低头喝茶,但愿对方尽快走远。

然而,事与愿违。

那七匹马在来到这个茶馆旁的时候纷纷停了下来。

沈倩儿更是下马就朝着那茶馆的老板道:“给我们来些点心,好吃的野味什么的,还有七碗好茶。”

那老板顿时一愣,“这位小姐,我们这个茶馆没有野味啊!”

与她一起的程灵火不禁一笑,“我的侯府小姐,这荒山野岭的一个茶馆,能有什么好吃的,你太好笑了。我说你死缠烂打非要跟我们去荒邙山,不会就是想吃野味的吧。”

沈卿儿也莞尔一笑,“倩儿,我们只是在这里歇歇脚,吃点自带的干粮,喝几碗茶就行了。”

“啊?你们带的那些大饼和酱牛肉我都吃腻了。”沈倩儿顿时撅起了嘴巴,露出几分不情愿来。

跟她们一起的那几个人都觉着好笑,唯有沈卿儿脸色微微一沉,声音冷了几分道:“倩儿,我们这趟来是去猎杀荒兽的,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你才气海一重天的修为,带你过来就已经拖了大家后腿了,若是你在挑三拣四的,那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不要跟着我们了。”

沈倩儿一听姐姐这么说,当即就把满心的不情愿抛到九霄云外,拉着她姐姐的皓腕道:“好啦好啦,我不挑了行吧,姐姐,这都出城这么远了,你可不能抛弃我。”

一旁的叶冲微微侧了侧身子,从这群人开始下马,他就把头埋得更深了,毕竟沈卿儿还借过钱给他,他对沈风阳的这位长女印象还不错,要是这个时候被拆穿了身份,那多尴尬?

不过听到她们的话之后,叶冲倒是猜出了这群**概是青澜院的,组队过来猎杀荒兽。而沈倩儿应该是死缠烂跟过来的,怪不得一直没在武道场见到过这丫头,想必费了不少口舌,她姐姐才同意带她过来吧。

而沈卿儿对沈倩儿那番严肃的训斥,也让叶冲觉得沈风阳的这个长女更不简单起来。

叶冲悄悄抬头看了看,他准bèi

留下几枚铜钱,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离开。虽然他们这群人也是要去荒邙山的,不过荒邙山那么大,到了那里应该没那么凑巧还能碰上,自己稍稍注意避着他们就行了。

不料却看到了程灵火一双眸子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咦?真的是你啊,我刚才就觉得你眼熟,没想到还真是。”程灵火看到叶冲之后笑了笑,那天叶冲主动还钱的举动,也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而恰好叶冲此时身上穿的,正是那天那件粗布衣,所以被她很轻松地就认出来了。

叶冲却露出一脸苦笑,无法再躲避,只得起身尴尬道:“嘿……真是好巧啊。”

“灵火,这人是谁啊?你们认识?”与他们同行的一个腰间挎刀的青年男子问道。

“嘿嘿,他就是之前跟你们提过的,卿儿口中的那个有骨气的少年。”程灵火笑着道。

沈卿儿此时自然也认出了叶冲,朝他微微一笑,以示问候。

就在这个时候,沈倩儿的声音有些古怪地响了起来,“姐姐,他是叶冲。”

“谁?”有人不明所以。

但是沈卿儿和程灵火的表情都怪异了起来。

叶冲本人倒是坦然了,反正,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拆穿就拆穿吧,自己钱都还过了,无非就是尴尬一点儿罢了。

沈倩儿哼哼两声,向旁人解释道:“就是那个跟我姐姐有婚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叶冲!”

第二十七章 守株待兔

别人或许一时间对叶冲这个名字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是却都有耳闻,最近一段时间在朝歌城的贵族圈子,以及从神将院传播到青澜院,掀起一番不小的八卦风潮的婚约风波。

“叶重楼的儿子?”一个家伙盯着叶冲,嘴里下意识蹦出这句话。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这件事的主角并不是叶冲这个名字,而是他叶重楼之子的身份。

曾经的第一刺客之子与常春侯之女苏卿儿,才是这个事件的主角。

叶冲并不知dào

他与沈家的退婚事件在朝歌城的某些圈子内已经成为最时兴的谈资,伴随着这件事引发的对于叶重楼当年事迹的重新挖掘和揣测,正以一种微妙的姿态扩散着影响。

退婚事件像是被投掷于湖面的一颗石子,而叶重楼的事迹重新被提起,则像是石子落入湖面后荡漾起的一层层涟漪。

本来只是两家人之间的私事,借着人们的八卦之心得以传播,并扩散影响,这件事情的背后,八成的可能是有幕后推手的。

在这个时候,重新挖掘叶重楼当年的事迹,那些推波助澜的人,自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一些朝歌城的高门大院里,未尝没有一些大人物,也独自在自己的书房里,悄悄地怀疑着、推敲着,是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重提当年的旧事。

但是这一切都离叶冲太过遥远,表面上处于漩涡中心的叶冲对此丝毫不知。

同样的,对于此刻的几位青澜院的弟子而言,他们更为感兴趣的,还是八卦本身。是常春侯沈风阳的女儿,青澜院颇为杰出的女弟子,许多青年才俊觊觎的侯府小姐,与第一刺客叶重楼之子的退婚事件。

而现在,退婚的主角就站在他们面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怪异起来。

场面果然陷入了尴尬,唯有沈倩儿似乎还毫不知觉,一脸傲然地伸手指着叶冲道:“你个癞蛤蟆,之前跟我姐姐借钱,是不是故yì

的?你是不是还不死心,对我姐意图不轨?!”

叶冲无奈地朝那个丫头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姑娘果然不愧是沈风阳的女儿,心怀各种阴谋论,要不是看她年纪小、不懂事,叶冲还真想回她一句,天鹅同学,你丫张开翅膀飞一个给我看看!有本事你飞一个!

好在沈卿儿没有像她妹妹那般幼稚,她瞪了沈倩儿一眼道:“别胡说,我跟叶冲之前没见过面,那天遇到也是个意wài

,他当时应该并不知dào

我就是沈卿儿。”

沈卿儿很清楚,若不是那个小乞丐遇到危险,他们之间并不会有交集,而那件事不可能是叶冲故yì

策划,他也没那个能力。

到了这份田地,叶冲也没必要跟他们继xù

掰扯或者解释什么了,反而悠然自得地重新坐下,喝茶,歇息。

青澜院那几个弟子虽然面色古怪,却因为都不是当事人,所以一直都没有再插嘴,而是在程灵火的招呼下,都在叶冲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吃着自备的干粮。

只是时不时,都会有人将目光瞥向孤零零坐在一旁的叶冲。

好在叶冲表现出了足够的内心强dà

,他一直在等着沈卿儿她们先走。因为同是前往荒邙山,只有这一条大路,自己若是现在起身离开,没一会儿还是会被他们追上,毕竟对方都是骑着马来的。

叶冲索性等着他们骑马离开之后,自己再起身,这样,就不会再碰到了吧。

虽然自问内心够强dà

,但是每次都要承shòu这些怪异的目光,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蛋疼。

似乎对方一群人也有着这般默契,很快的速度就解决了干粮,然后起身付了账,准bèi

上马离去。

这个时候,沈卿儿在沈倩儿耳旁说了些什么,后者脸上颇有些不情愿,不过最终还是撅着嘴巴点头,上了沈卿儿那匹马。

而沈卿儿则牵着她妹妹的那匹白马,来到了叶冲面前。

“你也是要去荒邙山,对吗?”

苏卿儿看向叶冲道。

叶冲并不奇怪对方能看出自己的目的地,毕竟这条路只通往荒邙山,而原本应该在神将院内修liàn

的他,并没有其他理由出现在这里。

他点了点头,“是的。”

“你……一个人去荒邙山太危险了,要不……跟我们一起吧?毕竟我们这里七个人,而且修为基本上都在气海境二重天和三重天。”苏卿儿有些犹豫地道,实jì

上她很不能理解叶冲怎么敢独自就要前往荒邙山的。

她从沈倩儿那里听闻过叶冲现在的修为,不过是气海境一重天而已,那无异于去送死啊。

而且,她的这番邀请,还可以缓解一下当前处在风口Lang尖的沈家的局面。

虽然退婚了,但还是像朋友一样一起去闯荒邙山,传出去之后,那些暗地里编排沈家忘恩负义的声音应该会少一些。

所以即便面对叶冲,沈卿儿的心情有些复杂,她还是做出了这个邀请。

身为常春侯的大小姐,她考lǜ

的事情自然比年幼无知的沈倩儿要全面得多,心思也细腻得多。

叶冲看出了她的企图,也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在他的身份被沈倩儿揭露的那一刻,他们就不会再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有点儿浅薄交情,或者互相还略微欣赏彼此的路人了。

而沈卿儿,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是那个在街头仗义出手的侠女。

不过,叶冲还是摇了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只能一个人行动。”

他此番前往荒邙山,是要利用月玄剑猎取足够的荒兽,去兑换自己所需yào

的黄阶卷轴,而如果跟沈卿儿他们同行,自然就不方便使出月玄剑,那么他在他们的小队伍里面,只能当一个打酱油的,和沈倩儿差不多的角色。那最终的收获,自然难以达到此行的目的。

他拒绝了。

沈卿儿抿了抿嘴角,倏然想到,当初他还自己那五两银子,是不是也是因为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要固守他那份尊严和骄傲么?

沈卿儿了解他父亲的行事手段,能想象到,或许这个少年在那件事情中,的确是受了些委屈。

但是对方既然拒绝了自己的好意,那她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原则,不会去强求改变什么。

“好吧,那你小心点,倩儿的这匹马,就送给你了。”

沈卿儿说完这句话,将那匹白马的缰绳递到叶冲手里。然后没有给叶冲再次拒绝的机会,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到了她自己的那匹马前,翻身而上,与沈倩儿同乘一骑,与青澜院的弟子一起沿着大路策马离去。

叶冲握着那白马的缰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到底,还是有些侯府小姐的霸道,虽然不乏善意。”

叶冲又喝了两碗茶,估摸着沈卿儿她们已经走远了,这才付了茶钱,骑上那匹白马,朝着荒邙山的方向行进。

……

叶冲来到荒邙山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的只剩下半个红彤彤的身子,染红了半边天空。

被密林覆盖着的荒邙山,高耸入云,隐约可见,山峰处有白云缭绕。

因为山上有荒兽出没,山脚一代,基本上没有任何村庄或部落,只有几间供前来猎杀荒兽之人安放坐骑的驿站。

叶冲在驿站内看到了沈卿儿那群人的坐骑,想必此时已经进山。

与此同时,就在他前方不远处,几个身挎兵刃的男子也正朝着山里走去。

叶冲拴好马匹,走向一个与那几名男子相反的方向,钻进了密林之中,朝着荒邙山上进发。

进入山林之后,光线顿时暗了不少,夕阳的余晖透过密林中的树叶洒落下来,已然多了几分潮湿阴冷的意味。

叶冲手握腰间长剑的剑柄,弓着身子一步步前行。

荒兽同样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一阶三品。这荒邙山的荒兽大部分处于黄阶和玄阶,黄阶聚集在山腰之下,玄阶则生存与山腰之上。据说多年前这里出现过地阶荒兽,不仅具有灵性,还通人语,能够化形,为祸一时,不过最终还是被各方强者联合绞杀,而那地阶荒兽的身体零件都成了炼制各种灵器的材料,珍贵无比。

叶冲此番前来,只要击杀黄阶中品一下的荒兽,夺取荒丹,和一些珍贵的灵器材料便足以,是以只要在山腰之下行走便可。

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于孤身而行的他来说,也是危险重重。

必须时刻提高警惕,并且最大化的利用月玄剑,还要避免遇到兽群的攻击。

所以他很谨慎,在进入深山之后,并没有四处行走主动寻找荒兽,而是在一片很茂密的丛林里,找到了一棵足有几百年树龄的古树。

他先是利用长剑在古树周围挖了几个大坑,然后找来树枝草叶掩盖,又在大坑上面放了几块自己提前买来的肥肉。

布置好这一切,他自己就迅速攀上了那棵大树,隐藏在枝桠树叶之中。

他选择的办法是,守株待兔,诱杀荒兽。

第二十八章 屠虎斩蟒!

当天边的暮日喷薄出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之后,荒邙山的丛林便陷入了昏暗。

林间的空气有些闷湿,风吹草动,鸟虫齐鸣。

叶冲斜靠着树干,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从纳袋中掏出准bèi

的干粮和饮水,动作小心的吃着。

呆了一个时辰有余,还没有发xiàn

有荒兽经过此处。

好在叶冲耐心足够,他知dào

自己独身一人,在这荒邙山乱闯的话,难免会遇到不可预期的危险,眼下这守株待兔的办法,是最为保险最为安全的。

更何况,对于很多荒邙山的荒兽来说,晚上,才是它们行动的时候。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

叶冲在树杈上有些打盹。

就在这时,一双猩红的眸子在夜幕下越来越近。

叶冲神情一凛,微眯着眼睛,侧着脑袋看去。

一头身形如虎,在微弱的星光下有着赤红如火毛发的独角兽,正朝着这里走来。

那独角兽微微低吟一声,兽角上顿时散发出烈焰般的光芒,使得这里光明了不少。在它的额头,有一缕深红色的线条,如同第三只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那一缕线条是黄阶下品荒兽的标志。

叶冲曾在藏书阁看过一本《荒兽志》,上面有过记载,这种荒兽名叫灵犀虎,角上有孔,能喷出火毒,是极为凶残暴躁的荒兽。

《荒兽志》上,曾有过一头玄阶灵犀虎意wài

闯入村庄,袭击杀伤数十村民的记载。

而此时出现在叶冲眼前的,还只是幼年灵犀虎,品阶不高,正合叶冲的胃口。

这头灵犀虎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嗅到了肥肉的味道。

它在丛林中向前猛蹿,三步两步便来打了叶冲所在的大树底下,再向前一步,便能够到叶冲丢下的肥肉,当然,同时也会坠入叶冲设下的陷阱。

叶冲的心提了起来。

树下面的灵犀虎似乎是在犹豫,具有一些灵智的它,没有轻巧地上当,而是前爪紧抓着地面上的泥土,伸头用脑袋上的角轻轻碰触了几下肥肉。

“呼呼!”

灵犀虎在碰到那块肥肉之后伸出舌头贪婪地喘息着。

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哗!

树枝草叶的表丛承shòu不住它的重量,顿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巨大的深沟来。

肥肉紧跟着掉落在深坑之中。

灵犀虎却凭借着后腿扒着地面,前身虽然向下倾斜,摇摇欲坠,一时间却没有掉下去。

“嗷!”

挣扎着的灵犀虎发出一声嘶吼。

叶冲当即催动月玄剑,一抹寒光横冲直下。

正刺在灵犀虎的屁股上。

“嗷!”灵犀虎再次痛吼。

吃痛之下,后腿抓着地面却更加用力,依旧没有掉落在深坑之中。

“特么的!”叶冲心中怒骂一声,看来这荒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搞,费力挖出来的陷阱居然连区区一头黄阶下品的荒兽都没坑进去。

就在叶冲再次催动月玄剑,准bèi

刺向灵犀虎的后腿的时候。

灵犀虎后腿忽然一压,居然凭借着后半身的支撑,前半身在深坑上面甩动起来。

铿!

灵犀虎的独角正与月玄剑撞个正着,而它的双脚依然落到了实地上,没有陷入坑中。

噗!

一抹猩红色的火毒在升腾而起,如同气箭一般,蹿出三尺有余。

灵犀虎的毒角,竟被月玄剑横切成两截。

尖角掉落,只剩半个残角的灵犀虎顿时状若癫狂,在大树底下“嗷嗷嗷”吼叫个不停,左奔右突,横冲直撞。

噗通!

这一次丧失了理智的它彻底跌入叶冲的另一个陷阱之中。

“哈哈,还以为一个区区黄阶下品的荒兽我都拿不下了呢!”

叶冲当即起身,抽出长剑,唰唰唰接连挥出九个气Lang结印,朝那坑中正疯狂冲撞着的灵犀虎直冲过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

爆响声连绵不绝。

灵犀虎被这九层的摩罗剑法一击,身上顿时如同穿过荆棘一般,伤口无数,顿时少了些狂性,只是那双猩红的眸子中,怒意盎然。

叶冲再次催动月玄剑,与那暴怒中的灵犀虎乱斗在一起。

森寒的剑qì

在深坑之中纵横无匹,而狭笑的空间使得灵犀虎无处躲避,不停地撞在深坑的两侧,同时被月玄剑刺出道道伤口。

眼见着灵犀虎的战斗力一点点衰弱下去,那原本如火般赤红的皮毛上伤口无数,鲜血流溢不止,叶冲一跃而下,伴随着下跃的动作,他手中的长剑舞动出无数白色气Lang,再一次凝成结印,九道叠加,嘭嘭嘭地砸在灵犀虎的头顶。

“嗷!”

在灵犀虎最后一声悲鸣之中,叶冲的长剑从它的脖子中贯穿而过,直插在深坑中的泥土上。

“呼!”叶冲长舒了一口气,灵犀虎依然死绝,没了气息。

他当即收回月玄,拔出沾染鲜血的长剑,刨开了灵犀虎的胸膛,一颗黄阶下品的荒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叶冲将荒丹丢在纳袋之中,割了几块比较完整的虎皮,而后又将之前被月玄剑削断的灵犀虎角尖也捡了回来,一股脑全部丢入纳袋。

“总算是有了一点儿收获了。”叶冲爬出深坑,正要换个地方,重新布置陷阱,刚走几步,却听到一阵嗖嗖嗖穿过草丛的声音。

似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后背向他笼罩过来。

叶冲猛然回头,竟然看到一条黄阶中品的巨蟒,丈余长的身躯五彩斑斓,正探着三角形的脑袋,伸出一尺长的舌头,朝自己袭来。

“嘶!”

巨蟒的舌头突然暴涨,直冲向叶冲的面门。

叶冲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抽出长剑就向那巨蟒的舌头斩去。

“次奥!”

叶冲那柄黄阶下品的长剑居然被巨蟒的舌头缠住。

黄阶中品的蟒蛇,长剑竟然斩不断它的舌头。

叶冲奋力想要将长剑抽回,却见巨蟒的丈余身躯陡然在草丛中扫动起来。

噗通!噗通!

被它扫中的树木刹时断裂,扑倒在地。

叶冲惊慌之下,正要松手躲开,却忽然见那蟒蛇的尾巴已然向自己缠来。

“啊!”

叶冲怒吼一声,他的身体迅速被蟒蛇一圈圈裹缠住。

巨大的压力从他的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像是要把他碾死在蟒身的缠绕之中。

此蟒名为荒蛟蟒,据说为远古荒兽蛟龙与蟒蛇的杂交后代,以凶悍阴毒为名,不仅拥有巨力,能在一息之内将人缠绕挤压而死,更是阴寒无比的体质,可口吐寒毒,瞬间制昏普通人类。

缠住叶冲的这条荒蛟蟒不像灵犀虎那样性格暴躁,而是阴险无比的懂得潜伏,在叶冲与灵犀虎相斗的时候就已出现,一直伺机等待着。若不是叶冲反应及时,应会被它直接从背后吞入腹中,那便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叶冲就被它强横的身躯缠绕挤压着,而那柄黄阶下品的长剑,竟已被它直接吞入腹中。

那强dà

的压力似乎要将叶冲的骨头都折断,被荒蛟蟒缠绕起来的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的牙齿在打颤,身体似乎陷入了寒潭一般冰冷,意识更是一瞬间出现了空白,像是被打了麻药一般。

寒毒!

叶冲心底一惊,定然是荒蛟蟒身上的寒毒麻木了自己的意识,再有片刻,他便有可能死在这里。

融合了两世灵魂的他,远比寻常人有着更加坚韧的意志,此时他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头,意思咸热的味道充斥他的味蕾,同时舌尖上的剧痛让他神智从将要被麻痹的状态醒来。

“啊!”

叶冲低呼一声,月玄剑陡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噗嗤!

月玄剑毫无凝滞的刺破了荒蛟蟒那坚硬的皮囊,荒蛟蟒低低地嘶吼一声,发出如同婴儿哭啼一般的尖叫,裹缠着叶冲的力度猛然一松。

叶冲双手握着插入巨蟒身躯的月玄剑顺势向上一划。

如同一副铠甲在叶冲面前破开,露出里面森寒的白肉来!

“嘶!”

荒蛟蟒尖叫着,丈余长的身躯疯魔一般胡乱扫动起来。

叶冲却从它的缠绕中得以解脱。

还未待他再接再厉,一举将这荒蛟蟒击杀,一道蛇尾猛然扫在叶冲的胸膛,将他横拍出去。

噗通!

叶冲被甩出去足有三丈远,如同被巨力捶中,嘴里溢出一丝鲜血来。

他猛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迅速起身,顾不得身上伤痕,操控着月玄剑直往荒蛟蟒的七寸处刺去。

打蛇打七寸!

月玄剑插入荒蛟蟒的七寸之中,并且随着叶冲的心念,旋动起来。

丈余长的荒蛟蟒,被月玄剑斩为两截。

前一刻还疯魔无比的荒蛟蟒,此刻瞬间失去了灵性,变成了一条死蟒。

而叶冲此时已经负了重伤,他一步步走到荒蛟蟒的尸体旁,双手握着月玄剑,彻底将它的尸体劈成两半。

他那柄黄阶下品的长剑,从荒蛟蟒的腹中跌落出来。

叶冲收起长剑,将荒蛟蟒的荒丹丢尽了纳袋,同样,也割下了几片荒蛟蟒的蟒皮。

那蟒皮如同它的舌头一般,黄阶下品的长剑不足以砍劈,只有品阶未知的月玄剑才可以破开,叶冲想着如果用蟒皮来制作手套的话,自然要比虎皮好上许多。

收了蟒皮之后,他还没有停止。

他取出了荒蛟蟒的蛇胆。

这可是价值珍贵的大补之物。

而叶冲刚刚中了寒毒,还身负重伤,此时要是再来一头荒兽,哪怕是黄阶下品,他也无力抗衡。

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了荒蛟蟒的蛇胆,迅速恢复伤势。

只是,需yào

找一个安全之处。

叶冲握着蛇胆,走回他之前藏身的那棵古树,重新攀爬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何氏五虎

夜色渐重,树叶草丛,都生出了露水。

荒邙山密林之内,更显潮湿。

叶冲端坐在古树的树杈上,已经两个时辰有余。

从吃下蛇胆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再睁开过一次眼睛。

柔和的月光,被层层枝桠和树叶过滤,所剩不多的细碎光斑洒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像是被人藏在树桠上的一尊雕像。

此时的叶冲面色苍白,脸上有冷汗从细密的毛孔溢出。

他的体内,正在经lì

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变化。

蛇胆入腹之后,化作了一股阴寒之力,从他的五脏六腑,流转到四肢百骸,融汇到体内的气息之中。

然后,他体内的气息便活了起来。

像是原本平静的秋潭,突然被凿开了一道口子,有一股活水注入过来。

然后那股活水,便带动了整池潭水的流动。

气息在身体的经脉之间开始循环流动,丹田中,月玄剑伴随着气息的流转,有节奏的舞动起来。

闪耀着白色寒芒的文字开始在月玄剑的一招一式下浮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第五个神mì

文字浮现之后,伴随着月玄剑轻轻一颤,那文字崩碎的寒芒便点点洒落于丹田之中,附着在那气息之上,流如泉眼一般的气海。

然后气海之中的气息便开始飞速地旋转。

整个气海小洞,伴随着气息的旋转,一点点向外蔓延、扩张。

经脉中的气息流转不歇,气海小洞中的“洞眼”也不停地在扩大。

直到扩张到足有原来两倍的大小之际,叶冲体内的气息终于重新汇聚于气海之中。

这个时候,叶冲倏然睁开眼睛,鼻息间喷出一团化作白雾的寒气。

他眼中光芒犹如星空明月一般,寒意凛然。

气海境二重天!

突pò

了!

叶冲没有想到,这趟荒邙山之行,竟然让他的修为得以突pò

,更进一步。

这对他来说是个意wài

之喜。

心中的激动一时间难以抑制,叶冲猛然站起身子,此时距离他吞下蛇胆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而他整个人,焕然一新!

月影星光下,他于古树枝杈上,笔直而立,身上的粗布衣衫随风飞扬!

叶冲从树杈上一跃而下,转头看着那被他剥了皮囊,夺了荒丹和蛇胆的荒蛟蟒,心道自己是不是该谢谢这个家伙。

就在此时,林中忽然骤起一阵狂风。

草叶拍打,沙沙作响,鸟虫惊醒,惊飞逃散。

叶冲的脊椎骨像是被一道冷风袭中,让他整个人的身形,不由得一颤。

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头灵犀虎,正从数丈之外的距离,朝这里狂奔而来。

那灵犀虎的额间,赫然有着三道红纹。

黄阶上品的荒兽!

叶冲下意识握住手中长剑,可他隐约间还是有种被那狂奔而来的灵犀虎锁定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瞬间被丢进一个斗兽场,没有退路,只得与那灵犀虎决一死战的一般。

虽然刚刚得以突pò

,但是正面与黄阶上品的灵犀虎抗衡,叶冲的心中还是没有底。

可难不成才突pò

不到一息的时间,就要葬身在这虎口里?

那也太人间喜剧,太让人欲哭无泪了吧!

“小兄弟,当心!”

就在叶冲准bèi

催动月玄剑迎上那头灵犀虎的时候,忽然一道喝声传来。

随即,叶冲就看到几名男子从草丛中调降出来,一张巨大的闪耀着蓝色光芒的网,被他们向前一抛,正罩在那头灵犀虎的身上。

叶冲当即后退几步,而那蓝色巨网在罩住灵犀虎之后,迅速收缩,将灵犀虎紧紧地裹缠在其中。

那灵犀虎暴怒不已,头顶的犀角喷出赤色的火毒,却无法烧断那不知是何材质的巨网。

嗷嗷!

它不停地咆哮着,挣扎着。

竟在那大网巨力裹缠之下,又向前腾跃丈余地。

这个时候,叶冲也看清楚了那几名男子,正是他上山之前看到的那几人,各个腰间挎着兵刃,此时身上还多了一张同样闪耀着蓝色流光的弓箭。

应该是之前存放于纳袋之中,所以叶冲才没有看到。

但无论是那火毒烧不坏的蓝色巨网,还是此时的蓝色弓箭,叶冲都看得出那是价值不凡的灵宝。

那蓝网应是黄阶上品的灵器,而那弓箭,也都是黄阶中品。

此时,他们手持弓箭于胸前,张弓搭箭。

同样是闪耀着蓝色流光的箭矢,搭在那价值不菲的长弓上。

弦满。

“放!”为首的男子一声喝。

顿时几支长箭,裹挟着蓝色的流光,破开了这夜空,射向那头震怒挣扎着的灵犀虎。

五支箭矢,全部深深扎入灵犀虎的躯体之中。

“嗷!”

灵犀虎的痛呼声震动了整片山林。

然后那五名男子同时拔出腰间的兵刃,居然清一色是黄阶中品的兵刃,然后冲向那头灵犀虎。

铺天盖地的刀光剑影将那困于蓝网中的灵犀虎再次笼罩。

旁观者叶冲只听得到一声又一声的痛吼悲鸣。

这五名男子,修为起码都在气海境四重天之上,又有如此精良、价值不菲的装备,不知是什么身份。

没多会儿,那头灵犀虎的悲鸣声就逐渐小了不少,似乎已无气力挣扎,知dào

最后一道刀光落下,它彻底瘫死在蓝网之中。

然后那几名男子就开始收掉蓝网,动作娴熟地刨开虎皮,收了荒丹,同样也将犀角前端割下,一一丢进他们的纳袋之中。

这个时候,叶冲才上前几步,双手抱拳道:“小弟叶冲,多谢几位大哥。若不是几位出现的及时,小弟说不定就要葬身在这虎口之中了。”

对方的出现给自己解了围,所以叶冲很诚恳地道谢。

“叶冲?哦,叶兄弟客气了,我们本就是追着那头灵犀虎过来的。”为首的男子眼眉微微挑了一下,然后笑呵呵道,“对了,我名叫何大虎,我们五个是亲兄弟,名字都是大虎二虎三虎四虎五虎。”

何大虎一边说着,一边给叶冲介shào

道。

他们五个人的年纪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此时夜色虽然不明,但是这几位都是浓眉大眼,身材壮硕的汉子,身上衣服颜色也不相同,所以还算好认。

叶冲没想到的是,有着如此精良装备的五兄弟,名字起得倒是不拘小节。

“这里有条荒蛟蟒的尸体,坑里还有头黄阶下品的灵犀虎,都是叶兄弟斩杀的吗?”

相熟之后,何大虎不禁问道。

叶冲点了点头,“灵犀虎是我用陷阱捕杀的,那蟒蛇是正巧把我裹缠住了,我才能侥幸一口气破开它的肉身,否则的话,定会相当难缠。”

“嘿嘿,叶兄弟孤身一人,连杀两条荒兽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们追的那头灵犀虎之所以一路往这里跑,应该也是闻到了它同类死亡气息的原因。”何二虎大咧咧地说着。

“嗯,叶兄弟,看你年纪不大,怎么敢孤身进入荒邙山冒险的?”何三虎紧跟着说道。

叶冲知dào

对方想要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年纪小,而是修为相对他们每一个都不如,孤身进入荒邙山,的确在很多人眼中看起来无异于活得不耐烦了。

他苦笑了一下,“小弟是神将院弟子,无非是想要猎取足够的荒丹,换取武技卷轴罢了。”

“果真是神将院的叶冲!”何大虎突然起身,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四位兄弟,几人眼中尽都露出惊喜的眼神。

叶冲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报出姓名的时候,对方就有点儿不对劲,然后都十分亲切地跟自己攀谈,难不成对方知dào

自己?

自己的名气……有这么大了?

也就是一个退婚,不至于吧?

然后,他就看到何大虎为首的何家五兄弟突然齐齐向叶冲抱拳一拜。

“何大哥?你们……这是?”叶冲不明所以起来,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看起来对方并没有恶意。

何大虎一拜之后,这才重新抬头,神色颇为激动地握着叶冲的肩头,道:“叶兄弟有所不知,令尊叶重楼大人曾对我们何家有恩,所以这一拜,是我们发自肺腑的!”

父亲对他们有恩?

叶冲倒是颇为意wài

,不过……似乎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就听何大虎紧跟着说道:“刚才听你自报姓叶名冲,我们还以为可能是同名,但是我们最近都听说了,恩公之子现在是神将院的弟子,所以,这才确认了你的身份。叶兄弟,还请不要见怪。”

“何大哥客气了。”叶冲颇为尴尬,毕竟,他并不知dào

父亲叶重楼于他们有过什么样的恩情,总是觉得这一拜,自己受得莫名其妙的。

“叶兄弟,令尊大人,现在可好?”何大虎低声问道。

此话一出,他的四位兄弟也都目光灼灼地向叶冲看来。

看来,叶重楼对他们有恩应该是真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感情毕露了。

叶冲微笑道:“家父他……还好吧,现在在乡下种种田,喝喝酒什么的,算是……比较悠闲。”

叶冲叹了口气,想起那本无名册子上面对叶重楼当年事迹的记载,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悠闲呢?

何家五兄弟似乎也都对叶重楼的遭遇知情颇深,各个都是流露着复杂的神色。

忽然,远处的草丛一阵骚动。

叶冲和何大虎几人同时看了过去。

数条双眼泛着幽绿光芒的荒狼在夜色中奔袭,从他们不远处经过。

“是荒狼群!”何五虎顿时握起了手中的兵刃。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何大虎摇了摇头,道:“只是这个时候,是什么人惊动了荒狼群呢?难不成此片丛林中还有别人?”

听他们这么一说,叶冲顿时一惊,脱口道:“会不会是沈卿儿他们?”

第三十章 退群狼!

“叶兄弟说的是沈家的那个沈卿儿?”何大虎听到叶冲的话之后,不禁问道。

“是的。”叶冲点了点头,“何大哥,你也认识她吗?”

何大虎脸色却是一沉,“沈长风的闺女,我认识她干嘛,我只是……只是听闻你和她的婚约的事情,所以才有了些印象。”

“……”叶冲觉得,这何大虎对沈卿儿,不,准确的说是对沈长风不太感冒啊。

他很好奇何家五兄弟的身份,居然言语间没有把沈长风常春侯的身份放在眼里,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理所应当认为常春侯应该高高在上,而是何大虎的口气里,颇有那么几分瞧不起的意思。

之所以有这样的情绪,纯粹是因为他恩公的儿子被对方退婚了么?又或是,因为叶重楼的缘故?

叶冲不知dào

是不是这样,他很好奇叶重楼究竟给予过他们什么恩惠,以至于能得到他们这样发自心底的拥护。

但是现在,并不是讨论和深究这些的时候。

叶冲看向何家五兄弟道:“此事与常春侯府和沈风阳无关,之前沈卿儿有帮过我,当时我们并不认识彼此。而且今天我来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她和青澜院的几个弟子,也是来荒邙山的,她见我没有坐骑,还把她妹妹的马送给了我。抛开婚约的事情不谈,我想如果真的是他们遇到麻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所以……几位大哥,算我请你们帮个忙吧。”

叶冲知dào

,倘若真是沈卿儿他们招惹了荒狼群,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帮不了对方什么,说不定自己也要身陷险境。因为荒狼虽然属于比较低级的荒兽,并不像荒蛟蟒那样有着远古荒兽的血脉,很少有能够突pò

黄阶上品的,但是就算是一群黄阶中品和黄阶下品的荒狼,也足以把他们撕碎在这片丛林之中。

他只得求助于何家五兄弟。

听了叶冲的陈述,何家那几位兄弟都看向他们的大哥。

何大虎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既然那丫头曾经帮过你,那我们就出手帮你把这个人情还了也无妨。叶兄弟,跟我们兄弟几个,不要说什么请求的话,我们帮你做事是应该的,虽然……我们真的很不喜欢沈家的人。”

“……”叶冲很意wài

,他们居然对沈家的怨愤比自己还要深。

叶冲自问,即便是被逼退婚,他也只是不喜沈风阳的为人,对于沈家的其他人,倒是谈不上结仇什么的。

直到以后的某一天,他知晓了沈家五虎的真zhèng

身份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而现在,他正跟着这五位兄弟,悄悄尾随着荒狼群,前去一探究竟。

……

一片林子中央,有一团篝火燃烧正旺。

篝火的中央,是被开膛破肚,取了荒丹之后,在烈火上炙烤的狼肉。

那头荒狼是他们猎杀的,只不过在猎杀之后,沈倩儿一直嚷嚷着要烤了它,吃吃野味。

现在,那烈火上的狼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沈倩儿内心却懊悔无比。

因为她一时的口腹之欲,给他们的队伍引来了前所未有的麻烦,和危险。

现在足足有三四十头荒狼将他们包围着,那一双双荒狼眼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那光芒中是仇恨,和残暴。

他们没有及时离开此地,荒狼群则前来为同类复仇。

沈卿儿一行人各个脸上都是如临大敌的神色,各自握着自己的兵刃,站在篝火边,紧张地等待着。

接下来是杀戮,或许,还伴随着死亡。

因为沈卿儿他们实在是没有自信,去迎战这足足三十多头黄阶下品和七八头黄阶中品的荒狼。

群狼有首。

“呜!”

一头黄阶中品的健硕荒狼,在狼群之中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

像是将军下发了指令。

荒狼从四面八方,朝着沈卿儿等人扑将过去。

血光起!

刀光剑影与群狼血战在一起。

他们七个人围攻一头荒狼游刃有余,但是面对一群,则很快就陷入疲软。

“倩儿小心!”

血影中,只见沈卿儿纵身一跃,一剑刺在直扑向沈倩儿的荒狼腹部,刹那间咧出嘴中的獠牙,犹自不甘心地咬住剑身,奋力一扭,竟使得沈卿儿的长剑脱手而出。

“啊!”

丢掉兵刃的她很快就被一头荒狼的前爪狠抓了一下,手臂上的衣衫顿时破碎,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面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姐姐!”

沈倩儿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她手中紧紧握着两把弯刀,此时丢了一把给沈卿儿。同时另一只手掏出内院弟子考核后,得到的那张虎牙符,用力一握,虎牙符即刻粉碎,立即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她的体内,瞬间武力值得到提升的她手中刀光霍霍,对着泱泱来袭的群狼击出。

但是她的心却在一点点沉下去。

沈卿儿、程灵火、包括另外几名青澜院弟子的心都在下沉。

现在还只是狼群的试探阶段,而不可阻挡的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更加疯狂更加暴烈的攻击。

他们毫无胜算。

几乎没过多久时间。

他们每个人都满身狼狈,青澜院的院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每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伤痕。

嗖!

嗖嗖嗖嗖!

几道破空声突然传来。

距离他们最近,即将抓破他们身体,咬断他们腿骨的几头狼同时被闪耀着蓝色流光的箭矢击中,歪倒在血泊中。

紧跟着又是数道箭矢破空而来。

嗖嗖嗖嗖嗖!

一波接着一波,毫不停歇。

很快,靠近沈卿儿他们所在的位置的狼群或受伤,或致残,但都停下了凶悍的袭击,眼中幽光闪烁着,开始向后退却。

“有人救我们了!”

前一刻还以为自己即将死在这里的程灵火眼中泛出了激动的泪光道。

不止是她,他们这一个小队的人,都从未曾经lì

过这般危险,这般死神镰刀已经贴近他们脖子,使他们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凉的时刻。

而现在,他们似乎有救了。

呜呜呜!

群狼的首领低吼了几声,原本退却的群狼顿时像是再次接到命令,重新咧出了獠牙,似乎不甘心就此退败。

一道蓝色巨网忽然从天而降,正罩在那头狼的身上。

嗖嗖嗖!

又是几道箭矢,狠狠地扎入了那那匹头狼的身躯。

头狼发出一声声凄厉哀号,剩下的群狼纷纷依偎过去,用牙齿试图想要咬开那网绳。

面对黄阶上品的灵器,它们依仗的锋利牙齿也无能为力。

然后箭雨再落!

一波波,凌厉的箭矢插在群狼之中。

无数声哀嚎响起,那声音之惨厉让人听了之后都浑身发麻。

终于,头狼被箭矢扎死在蓝网之中,而失去头领的狼群门,带着伤痕离去。

离开的时候它们眼中的光芒分外幽深,像是诉说着它们的不甘。

篝火旁,还有几头狼尸倒在血泊之中。

沈卿儿一众人等皆是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拿出自备的疗伤丹药,一边道:“是哪位同道救了我们,还请现身让我们当面致谢。”

然后何家五兄弟和叶冲就从一侧林子中走了出来。

他们不是为了接受道谢,而是要收回自己的箭矢和篮网。

“叶冲?”

正碾碎一颗丹药敷在自己伤口上的沈倩儿愣了一下,但随即看到另外五个男子,心想一定是他们出手相助的,叶冲那家伙哪有实力救自己几个人。

他们一行人自然也都认出了叶冲。

“我们刚好kàn

到荒狼群经过,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叶冲解释着说,“是这五位大哥救的你们。”

因为何大虎等人来的路上有交代,不可以在沈卿儿等人的面前透露他们的姓名,虽然越发觉得古怪,但叶冲还是尊重了他们的意见,没有报出他们的名号。

“谢谢你们。”沈卿儿几人朝那五兄弟鞠了一躬,同时沈卿儿也看向叶冲,轻声道:“也谢谢你。”

荒邙山林之中,惹上荒狼群是件麻烦事,经常会有人为此丧失性命,很多人即便遇见,只怕也会躲得远远的。

虽然叶冲并没有出手,但是毕竟看起来他与那几位陌生人相熟,而且出现在了这里,沈卿儿隐约觉得,或许是因为他的缘故,对方才会救自己几人。

因为那些人面对他们道谢的时候都表现的很冷漠,像是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收了他们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去刨开荒狼的胸膛,取出荒丹。

像是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荒丹而来,而不是为了救人。

沈卿儿他们几个人面对如此状况,一个个都神情古怪。

叶冲也知dào

此时场面有些尴尬,可是,以他的身份,似乎也不再适合说些什么,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出手,而何家兄弟只是因为他才前来相助,他们不愿意跟沈家的人产生交集。

“他们……是哑巴吗?”一旁的沈倩儿不禁出声。

“倩儿,别胡说!”沈卿儿当即转头喝道,她自然看得出来,对方并不在意他们的道谢。

沈倩儿有些委屈,撇了撇嘴不再吱声,却还没忘记朝叶冲瞪了一眼,道:“就算他们不理我,你也别想让我谢你,哼,反正你本来也没有做什么。”

叶冲不禁一阵无语,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攻击我,这丫头真是没治了!

沈卿儿却是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叶兄弟!”

这个时候收完了荒丹的何家几个兄弟都站起了身,何大虎看都没看沈卿儿他们一眼,尤其是听到沈倩儿那句话之后,脸上还有些愠色,“这几颗荒丹是给你的,我们兄弟几个等下还要往山深处走,你一个人在荒邙山太危险了,早点儿回去的好。”

“啊?”叶冲一愣,当即道:“可是……大哥,你们不也是为了猎取荒丹吗?这荒狼都是被你们杀死的,我怎么能要呢?”

“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过来杀了这些荒狼,这是你应得的,跟我们别客气,时候不早了,我们兄弟几个要走了,叶兄弟,保重。”何大虎不由分说就把那足足八颗荒丹放在叶冲手里,然后跟着他的几位兄弟一起向叶冲抱了抱拳头,转身潇洒离去。

叶冲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父亲对他们有恩,可现在看来,自己是欠了他们的人情了。

同时,何大虎的那句话,也是为了告sù

沈卿儿他们,若不是叶冲,我们根本都不会来救你们。

沈卿儿不禁再次瞪了自己那位出言不逊的妹妹一眼,再面对叶冲时,心情也颇为陈杂。

第三十一章 少爷!

“叶冲,谢谢你。”

明白了是因为叶冲,自己才幸免于难,程灵火当即便向叶冲道谢。

“叶师弟,多谢了。”

其他几位青澜院的弟子,也都抱拳道。

他们本与叶冲素不相识,是以也都没有觉得不妥。

只有沈倩儿一人负气扭头,看都不看向叶冲。

沈卿儿也无可奈何,看着叶冲的眼神带着些许歉意。

叶冲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本身,也不是为了要让谁对他感恩戴德,抑或者是以恩人的姿态向她们宣示什么。

“你现在就要回去么?”沈卿儿问叶冲道。

后者点了点头,“下山之后,天应该也亮了,正好赶回朝歌。”

“嗯。”沈卿儿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伙伴,道:“我们这次招惹了荒狼群,它们一时退却,说不定等会儿还会再次来袭,我想,我们还是一同回去,下次再来吧。”

经过之前一役,他们一行人现在都心有余悸,来荒邙山之前的豪情壮志完全烟消云散,还都负了伤,气势被打击了不少,所以,当沈卿儿说出离去的决定之时,他们都没有意见。

只是如此铩羽而归,心里或许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相比之下,此时已经有了十颗荒丹的叶冲,可谓收获颇丰了。

下山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一头黄阶下品的荒兽,几人齐力合围,成功将那荒兽杀死。

叶冲也出手帮忙了,并且表现出了气海境二重天的实力,再一次让沈卿儿等人震惊不已。

伴随着退婚事件被挖出来的不仅仅是叶重楼当年的风云往事,还有些好事者打听到了叶冲在几个月前还只是个连气海都没有开辟的废柴,而他足足在神将院的外院当了两年弟子的事情更是得到陆长渊亲自承认的。

这样的一个废柴,短短时间之内通过内院弟子考核,并且引来剑意征兆,已足以让很多人吃惊。

而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气海境二重天?

包括沈卿儿在内的青澜院弟子,看着叶冲的表情都怪怪的。

满打满算,这个家伙从气海境一重天到第二重天不过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在路上的时候,青澜院那几个男弟子悄悄议论着。

“应该是退婚事件刺激到了叶冲,毕竟是叶重楼的儿子,说他没天分我是不信的,或许只是以前懒惰而已。而退婚的事情,真zhèng

刺痛了他,所以他突然觉醒,然后一路攀登,以后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一个腰间挎刀的弟子低声说道。

另一个弟子接头接耳道:“是啊,谁遭受这么沉重的打击,定然也会要奋起的,要向外界证明自己不是别人眼中瞧不起的废柴。”

“那他跟卿儿师姐还有机会么?我们院的梁师哥一直对卿儿师姐献殷勤,貌似她并不放在心上,而且昨天她还主动送坐骑给叶冲……”

“不可能的。”挎刀的弟子摇了摇头,“身为叶重楼的儿子,我想叶冲……他一定是个很骄傲的人。这么骄傲的人被逼着退了婚,那无异于刺伤了他的自尊,伤口或许可以痊愈,结的疤最终也会掉落,但是那个伤痕,却是磨灭不了的。”

然后这几个故yì

落后一点讨论八卦的青澜院弟子就坐在马上,看着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叶冲和沈卿儿,各自发出一声唏嘘。

叶冲和沈卿儿并不知dào

身后那几个家伙对自己的议论,若是听到,恐怕也会嗤之一笑。

从头到尾,不过是二人还不知dào

对方身份之时的一次偶遇,是他们给对方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但那个印象,伴随着彼此真实身份的揭露,必然会被真实所取代。

对叶冲而言,他在意的并不是被迫退婚,而是沈风阳,那个伪善阴险的常春侯。

他并不确定沈风阳以后,还会不会对自己用上什么卑鄙的手段。

而沈卿儿,却的确是因为退婚事件,一时间不知dào

该以什么姿态、以什么心情去面对叶冲更适合。尤其是在叶冲救了他们的情况下。

是以,从荒邙山回朝歌城的一路上,他们都再无交流。

倒是程灵火偶尔还跟叶冲搭个讪。

回到朝歌城之后,叶冲归还了白马,与他们分道扬镳,独自返回了神将院。

……

神将院,藏书阁。

杜宗久正在捧着一本不知名的游记看着,作为曾经励志要走遍整个大陆,见识各国风光,现在却整日守在藏书阁的中年人,他只有把曾经的梦想寄托在这些书籍上。

因为他此时已无心力去走万里路,只能读万卷书。

“杜老师。”

叶冲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杜宗久抬了抬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小子有日子没来了,前几日还听几个小家伙议论,说你连林易都给打败了,哈哈,真不愧是叶重楼的儿子。”

叶冲笑了笑,道:“杜老师,我这次是来换武技卷轴的。”

“换卷轴?”杜宗久微楞了一下,旋即道:“叶冲,我知dào

你现在想要变强的心思,不过,武道修行,还是要沉住气,一步步来的好,否则即便很有天赋,也难免会贪多嚼不烂。更何况,你现在应该专注于提升修为,初阶的武技更没必要贪多,等你到了气海境三重天,可以跟师兄弟们组队去荒邙山了,到时候自然可以来换取黄阶武技修liàn

,你的目光要长远一点。”

杜宗久一番话出自真心,抛去院长大人对叶冲的重视不谈,他同样希望这位自己曾经偶像的儿子,可以成长成一代风云人物。

叶冲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杜老师,我这次,就是来换取黄阶卷轴的。”

“什么?你……你有荒丹吗?”杜宗久起初还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就想到,或许,又是院长的安排,否则的话,叶冲这才成为内院弟子没多久,怎么会这么快就要换取黄阶卷轴了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叶冲从纳袋中掏出足足十颗荒丹来。

“这……不是你自己去荒邙山猎取的吧?”杜宗久刻意压低声音道。

十颗荒丹,而且还有黄阶中品的,他觉得叶冲现在的实力,肯定不可能得到这些。

这次,叶冲点了点头,道:“基本上都是别人送我的。不过……可以换取卷轴吧?”

“可以,当然可以!”杜宗久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只要有荒丹,就可以换。你跟我来。”

杜宗久说着转身走向藏书阁内一扇紧锁着的侧门。

叶冲注意到,那门锁上面都刻画着灵纹,应当是玄阶以上的灵器。

看来学院为了安置这些卷轴,费了不少心思。

杜宗久打开门后,叶冲跟着走了进去。

一排排的书架上,全是摆放整齐的武技卷轴。

“十颗荒丹,正好可以兑换黄阶中品卷轴,剑道的卷轴在这一排,你自己挑吧。”杜宗久指着一排书架道。

因为修习剑道的弟子比较多,所以这里收藏的剑道卷轴也是最多的。

卷轴都是密封着的,但是上面都贴着一个标签,上面有着此类武技的简单描述。

如同地球上的超市,下面有着价格品种之类的标签。

叶冲一一甄选着,毕竟是他修liàn

的第一部黄阶卷轴,必须得慎重一些。

因为这可能关乎到,他接下来,能不能顺利地领悟真zhèng

的剑意。

他上次引来的剑意征兆与体内的气息有关,所以那剑意是森寒凛冽的,他选择贴近这类属性的剑法,则有助于领悟剑意。

杜宗久也是知dào

此事的重yào

性,所以耐着性子等他挑选。

良久,叶冲伸手抓住了一步黄色封底的卷轴。

《煞月剑法》,黄阶中品。

“好小子,还挑了个最难练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曾经也有几个弟子选择过这套剑法,不过,最后都因为抵抗不住那剑光中的寒意,不得不舍弃重选,耽误时间不说,还有可能会导致寒气侵袭经脉,为此受伤。”

看到叶冲选择了《煞月剑法》,杜宗久不禁好意提醒了一番。

不过叶冲却笑着道:“没关系的,就它了。”

见他坚持,杜宗久便不再干涉,给叶冲做了个登记,就重新关上这扇侧门。

他以为叶冲之所以选择这套剑法,应该是受了院长的指点,就像他以为那十颗荒丹,八成也是院长给他的一样。

所以杜宗久只是提醒了一声,说明了这套剑法不好练,但最终都没有干涉他的决定。

直到叶冲从藏书阁离去,杜宗久嘴里还在念叨着:“这院长大人也是,想要给叶冲黄阶卷轴,直接到我这拿就是了,何必还给他荒丹,走这么一套程序呢,在神将院里,又没谁敢质疑他院长。”

不过想到当日陆长渊将那无名册子给自己,让自己伺机交给叶冲。

他又觉得,院长大人的路数一直都是自己捉摸不透的,索性还是不去纠结了。

……

当天晚上,金玉堂的一间厢房内。

竹胭脂坐在椅子上,手里慢悠悠地捧着一杯热茶,放在鼻尖嗅着茶香。

她的面前,赫然站着五个男子。

正是何家五虎!

而他们皆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像是在等着什么重yào

人物的到来。

“少爷!”

门外的老仆忽然出声。

何家五虎同时转身看向门外,竹胭脂也在此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

第三十二章 煞月剑法

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推门而入。

老仆在外面关上房门。

厢房内,何家五虎同时单膝叩拜,“见过少爷!”

竹胭脂看着这少年,眼中竟泛出些许泪花。

“应龙。”她轻轻唤道。

来者正是在神将院新届内院弟子考核中夺魁的侯应龙。

“姐。”侯应龙看着竹胭脂,咧嘴一笑,然后又转身扶起在叩拜在地的何家五虎,“姐,五位大哥,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少爷,我们盼着这一天盼了好久了!”何大虎同样是眼泛泪光,语气颇为激动。

何家五兄弟的表情皆是如此,像是在黑夜中隐忍压抑了多年,此刻终于闻到了晨曦的味道,一时间难以自已。

竹胭脂眼眶微微泛红,全然不像她在其他时刻表现出的那般妩媚,语气中也没有了那娇滴滴的味道,“辛苦的是你才对,这么多年与世隔绝,在那小城镇之中长大,应龙,你受苦了。”

侯应龙在竹胭脂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摇头苦笑道:“我有什么好辛苦的,不过是每天修liàn

、看书,然后再修liàn

、看书而已,我既没有像姐姐一样独自出来经营一家商会,打入朝歌,也没有向何家五位大哥一样投身军伍,并且在短短几年之内,已经掌握了卫国一小半的兵力。说起来,相比姐姐和五位大哥,我过的太安逸了。”

说着他的目光中陡然绽放出一团精光来,“但是,现在,到了我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说到此时,竹胭脂和何家五兄弟的眼中都露出一抹坚毅光彩来。

“应龙,这是我这些年掌握的朝歌城一些王公大臣的情况,据我所知,有很多人,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竹胭脂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册子,递交到侯应龙的手里。

侯应龙没有翻开,只是将那本册子握在手中,轻轻敲了敲桌面,道:“这些家伙,都是墙头草,只有我们占据绝对优势时,才会甘心为我们所用。我们现在需yào

的,是真zhèng

的自己人。”

“那叶重楼呢?这么多年,他总不能一直呆在乡下过日子吧?”竹胭脂突然话锋一转,道。

何家五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侯应龙看着竹胭脂,轻轻摇了摇头,“姐,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而叶叔叔,他本来就没有为我们做什么的义务。当年若不是他,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是我欠他的,现在,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资格再把他拉下水。”

竹胭脂轻哼一声,“你跟这五个家伙一样,说起叶重楼,都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知dào

,当年是他救了你们。可是,那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而那之后呢,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对你也不闻不问的,倒是他儿子跟沈风阳闺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姐,你没见过叶叔叔,所以你可能不理解。”侯应龙抬起脑袋,想了想,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从始至终,实jì

上都是他在给予我们家恩惠。他是我父亲的朋友,而不是家臣。他因为当年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很多,我没权力再要求他什么。”

“那叶冲呢?他的儿子叶冲,不是跟你现在是同门了吗?叶重楼在军中还有些旧部,特别是沈家军,现在的很多将领都是他当年带出来的,即便他现在不想出山,可如果叶冲成为我们的人,到时候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肯定还是会站出来的吧?沈家军的那些人,定然也会给他几分面子。”竹胭脂似乎早有打算,此时脱口而出。

“那岂不是利用他们父子了?”一直沉默的何大虎不禁道。

竹胭脂脸色冷了冷,道:“现在虽然我们有些实力,可是毕竟还不够强dà

,只能不择手段一些,否则这样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

侯应龙听着他们的争辩,握着那本册子的手紧了紧,最后道:“这件事情,容我再考lǜ

考lǜ

,在我作出决定之前,姐,你不要去打扰叶叔叔,还有叶冲。”

听他这么说,竹胭脂叹了口气,“好吧,我不会自作主张去找叶重楼的,不过叶冲,他倒是来找过我。”

“哦?”侯应龙愣了一下,连何家五虎都有些诧异。

侯应龙问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竹胭脂嘴角轻轻一勾,道:“那小子,拿了五只黄阶下品的手套到我这里卖,而且还从我这里买去一个消息,一个外院弟子的消息。当天,那个外院弟子藏身的城隍庙就着了火,而且那人也被烧成了骨灰。我也是后来在调查他的时候,才知dào

他就是那个叶重楼的儿子的,我一直觉得这个家伙,也不简单。”

竹胭脂的话一出口,何家五虎的神情也有所异动。

何大虎向前一步道:“少爷,其实,我们在来朝歌的路上,也遇见过叶冲。”

“怎么回事儿?”侯应龙皱了皱眉头。

“当时,我们几兄弟知dào

您进了神将院,所以在路上就去了一趟荒邙山,准bèi

搞些荒丹给你,方便你在神将院修liàn

。就是在荒邙山里遇到了他,他当时孤身一人进山,说是要猎取荒丹回学院换取卷轴,我们几兄弟还帮了他一把。”

“他居然敢独自闯荒邙山?”侯应龙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看来,他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

厢房里面的几个人谈了足足两个时辰,侯应龙才拿着何家五虎给的荒丹,离开金玉堂,走进朝歌城的夜色中。

……

神将院内,叶冲得到《煞月剑法》的卷轴之后,一直在院落里参悟。

此时那卷轴上的图文已经消失,叶冲盘膝而坐,眼睛微闭,剑法的内容正在他脑海中一遍遍演绎着。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起身抽出了长剑。

寒月的光芒,映在剑身上,被叶冲灌注了真力的长剑,竟然发出一声轻吟之声。

“走!”

叶冲右手反握剑柄,带着剑身在胸前划出一道弧线。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却有一股森寒之气,在他缓慢运剑的过程中逐渐凝聚在剑身上。

当一剑划过之后,剑身上的寒气已经凝重无比。

寒意逼人!

那长剑,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沉重了起来。

叶冲体内的真气似乎是收到了刺激,陡然间从气海之中冲袭而出,瞬间遍布他全身的各大经脉。

“再走!”

叶冲再一次反握剑柄,与之前的动作如出一辙,再次划出一道弧线。

这一次,剑身上的寒光暴涨。

寒意之中,还带着几分阴森的气息。

叶冲冰凉的右臂已经有些酸麻。

他深吸了一口气,第三次运剑。

嗖!

这一次他强行加快速度,月光下,长剑发出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

剑身之上,竟然有寒霜凝结!

叶冲的膀子,已经有些轻微颤抖,似乎承shòu不住那陡然间变得沉重无比的长剑。

他却紧咬着牙关,没有丝毫停歇。

再次划出一剑。

一剑接着一剑!

嗖!嗖!嗖!

夜幕下的院落中,接连出现几道寒霜般的剑qì

,每一剑划过之后,那凝结的寒霜就越来越多,甚至形成冰晶。

似乎是划破空气,沾染在剑身上的尘埃碎屑。

哐当!

终于,叶冲的手臂承shòu不住那长剑逐渐地递加的重力,一抖之下,剑柄从他的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

而后寒霜消散,剑身恢复为原本的状态,上面的“之”字灵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呼!”

叶冲呼出一口长气,揉了揉自己的臂膀,道:“这煞月剑法,果然是够难练的。”

“不过,这也正体现出了黄阶中品武技的价值!”

“越是难以练就,练成之后,就越会展露出非凡的威力!”

叶冲休息一会儿之后,再次握住长剑,这一次,他催动了全身的真力,用最快的速度,划出一剑。

嗖!

一道巨大的残月光弧,带着森寒无比的气息,从他的长剑剑身上迸发而出!

整个院落的温度似乎再此时骤然下降,森冷无比。

而那剑光消散之后,正对着叶冲的院落一角的花花草草都在这一瞬间被冻得枯萎。

“呵!”

这全力一剑挥出,长剑顿时沉重无比,寒霜密布,甚至叶冲的整条右臂居然都结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阴冷的气息倏然间从剑身涌向他的这条右臂。

冰凉、刺痛。

怪不得杜宗久说有的弟子修liàn

这套剑法,最后却被寒气侵袭,受了伤。

叶冲此时面对的,正是外来的寒气侵袭体内经脉的状况。

他体内的气息刹那间全部涌上这条右臂,与那股侵袭而来的寒气冲撞在一起。

同样是属性阴寒,来自他体内的气息却温柔了许多,瞬间缓解了他的刺痛,并且逐渐将那股外来的寒气融汇在其中。

“呼!”

刺痛消失之后,真气回流,叶冲却仿佛一瞬间获得了更大的力量。

“看来这寒气是被我体内的气息吸纳了。”

并不是每一个修liàn

煞月剑法的人,都像他这样,体内本来就存zài

着更为精纯的阴寒气息。

想通此理,叶冲心中再无担忧,只要自己体内的真气足够,他就不会被这煞月剑法的寒气反侵。

于是他又挥出一剑,再次划出一道残月光弧。

第三十三章 大户人家

次日清晨。

叶冲修liàn

了大半夜煞月剑法,直到凌晨时刻,才开始休息。

一大早,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不得不起身,打开院门。

“秦师姐?”

叶冲有些意wài

,没想到秦无月居然会这么一大早来找自己。

秦无月此时一身褐黄色的裙衫,鹅颈粉白,腰线优美,高挑的身材展露着傲人的曲线,可谓是秀色可餐。

显然是经过细心装扮的,看的叶冲都有些炫目。

但是随即,他就想到了自己,还没有洗漱,头发散乱,衣衫也有些不整,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惺忪模样。

他觉得自己这么迎客似乎有些不礼貌。

但是秦无月显然没有介yì

的意思,而是直接道:“是父亲让我来请你的,抓紧进去洗漱一下,我在门外等你。”

“啊?哦!”

叶冲并不知dào

秦白邀请自己做什么,不过秦无月既然都已经来到自己门口了,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待他洗漱完毕,整理好衣冠,他当然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衣冠,只是穿上了神将院的院服而已,就走出了门外。

“秦师姐,秦先生找我所谓何事啊?”

在路上的时候,叶冲不禁问道。

“嘻嘻,你还记得你上次讲的那个三等剑道论吗?”秦无月一脸欣赏地看着他。

“三等剑道论?记得啊,跟那个有关吗?”叶冲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

秦无月莞尔一笑,“你可帮了我父亲大忙了,他之前一直停留在气海境九重天,剑道修为也停滞不前。就因为听了你的一席话,他豁然开朗,这段时间一直闭门修liàn

,就在昨天,成功突pò

到地宫境了。”

“地宫境?”叶冲不禁讶异不止,没想到自己篡用的《庄子·说剑》,居然给予了秦白在修为上这么大的帮zhù



实jì

上,秦白的修为之所以一直停滞不前,的确是因为眼界的原因。他一直被称为秦二,名望被王东林紧紧压制着,也造成了他心境上的魔障。

而叶冲那席话,正好使他除却了心中的魔障,所以终于得以突pò



这算是歪打正着。

卫国作为边陲小国,拥有的地宫境强者屈指可数,而现在,秦白终于可以名列其中。

“卫王还特意发布诏书以示嘉奖,所以今天父亲准bèi

了答谢宴,邀请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他的朋友,不过,他可是让我亲自来请你的哦!”秦无月说着,脸上还露出几丝得yì

的神色。

怪不得秦师姐今儿穿得这么漂亮呢,原来是秦先生要办答谢宴。

叶冲听罢点了点头。

……

仙月楼。

朝歌城中最为豪华最有名气的酒楼。

也是朝歌城那些王公贵族,纨绔公子哥们,最喜欢光顾的酒楼。

叶冲跟着秦无月走进仙月楼。

楼内皆是红木桌椅,有几个纨绔在一起拼酒,喧闹不已。

“我父亲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楼上的包厢了,我们上去吧。”

秦无月对叶冲道。

叶冲微笑着正准bèi

点头,却忽然在那群喧闹着的纨绔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沈耀。

而沈耀此时正坐在面对叶冲的位置,当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此时手中端着一个酒杯,脸上却露出一丝狞色。

“呦!这不是第一刺客叶重楼的儿子么,叶冲,成了神将院内院弟子,不再是以前那个土包子了,现在都有钱来仙月楼喝酒了?还带了个漂亮的小妞呢!”

沈耀在叶冲望向他的那一刻,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谑笑地道。

嘭!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手中的酒杯已然被握得碎裂,酒水哗哗溢出,他却浑然不觉。

仇恨。

沈耀的眼中满是仇恨。

当日若不是叶冲踩了狗屎运,引来剑意征兆,他也不会败给他。

他最后使出的断刀涅槃,会直接将叶冲废掉在当场。

他会成为内院弟子,会穿上神将院的院服,并且,可以让很多人知dào

,那什么狗屁第一刺客的儿子,是他的手下败将!

而现在,他是失败者。

他虽然并不在意神将院弟子的名头,他可以去更好的青澜院,但是,他不能容忍这个名额被别人从自己的手上抢了去!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叶冲!

他更不能容忍的是,这些日子里,在很多公子哥的圈子里,叶冲的名气越来越大。

好像叶重楼的儿子就该打败他沈耀一样。

好像沈家就欠他们父子的,退了婚就天理不容了一样。

甚至还听沈风阳说,连沈家军的几个将领都对此颇有微词。

无论是出于自己的内心,还是出于对沈家名誉的捍卫,他沈耀,都将与叶冲不共戴天!

在沈耀那番话一出口之后,他们一桌喝酒的几个纨绔都是同时转头,向叶冲看去。

“他就是那个叶冲?”

“第一刺客叶重楼的儿子?”

“咳咳……一看就是个土包子,怎么可能是我们耀哥的对手!”

同桌纨绔的话,让沈耀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叶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头看了一眼秦无月,“秦师姐,这个家伙的嘴真贱。”

“嗯!”秦无月点了点头,她并不认识沈耀,就像沈耀也不知dào

她就是秦白的女儿,但是沈耀那句话,也惹怒了秦无月。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秦无月冷着俏脸,指着沈耀说道。

“嘿!叶冲,你本事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有小娘们给你出头了!”沈耀满脸讥诮地道。

污言秽语!秦无月的脸色更冷了,若不是顾及他父亲还在楼上等待着,她说不定就会出手教xùn

教xùn

这个家伙。

但是叶冲知dào

,这个沈耀,怕是不会轻易让自己上楼了。

他不禁笑了笑,道:“师姐,你可能不知dào

,这个家伙就是常春侯的侄子,那天在擂台上被我打败的沈耀沈公子。”

他知dào

沈耀的疮疤在哪,所以他就毫不留情地去揭开那个疮疤,既然你出言不逊在先,也不要介yì

我在你脸上捅刀子!

叶冲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更何况现在的他,面对沈耀,有足够的底气!

果然,他的话一出口,沈耀眼中的仇恨就更暴露无遗了。

“原来是那个连我们神将院内院考核都没通过的家伙,哼!这等无耻的家伙被淘汰了,还真是我们神将院的幸运呢!”

秦无月跟着补刀。

一而再地出言侮辱自己,秦无月当然不能忍。

沈耀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那是愤nù

、恼火!

铮!

沈耀突然拔出了自己的长刀,指着叶冲道:“姓叶的,别以为你打赢我一次就有多了不起了,你只不过是恰巧引来了剑意征兆而已,哼!这年头,引来剑意征兆,最终却沦为废物的不知凡几,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否还能如上次那般幸运!”

说着他踩着凳子向前一跃,身体在空中翻滚一周,长刀抡出一团光弧,直向叶冲的头颅劈去。

他今天要再此为自己正名!为沈家正名!

秦无月挑了挑眉,刚要说小心,却见叶冲已然拔剑迎了上去。

锵!

刀剑相交,迸发出一团火花。

沈耀的刀是沈家军的军用刀,黄阶下品,与叶冲的剑属同一品阶。

一击之后,沈耀刚刚落地的身体立时倒退几步。

而叶冲,却巍然不动。

“怎么可能?”

由于气息激荡而脸色通红的沈耀一脸惊异,那个叶冲,受了自己全力出击的一刀,居然还能如此风轻云淡地站在原地!

不!他不可能比自己强dà



沈耀觉得这是个意wài

,所以他再次出击。

涅槃轮刀!

随着沈耀的长刀挥舞,一道道气旋在他的刀尖攒动。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沈耀这段日子不仅养好了伤,而且刀法修为比之以前更上一层。

四道气旋,形成龙卷之势,朝叶冲头顶盖去!

又是龙卷盖顶,威势却比之前在擂台上,完全高出一个层次!

唰唰唰!

叶冲冷静地甩出几道白色气Lang,飞速地凝成结印,一道两道三道……九道!

当看到叶冲居然接连凝出九道摩罗结印的时候,沈耀的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可能!

但是眼前却没有给他质疑的时间。

嘭嘭嘭嘭!

气爆声响个不停,那一团团的白色结印在冲破了龙卷之后,一股脑地全部涌向沈耀的胸前。

“啊!”

一声痛呼。

沈耀的身体骤然倒飞而起,他在空中的身体像是不停地接受皮鞭抽打一般,抽搐着,扭动着,随后嗙!一声,摔落在一张桌子上。

桌椅倒塌。

一片狼藉。

而前一刻还嚷着对方上次踩了狗屎运的沈耀,想要证明自己的沈耀,想要为沈家正名的沈耀,此时狼狈的犹如被痛打之后的落水狗!

他依旧恼怒,依旧不甘。

但是他败了!

比上次败的还要彻底,还要颜面尽失!

他甚至来不及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断刀涅槃,因为叶冲现在的实力,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足以碾压他。

他恶毒的瞪着叶冲,眼眶都已崩裂,露出几丝血丝。

他身边的那几个纨绔震惊不已,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搀扶他。

因为叶冲正一步步走向他。

他要做什么?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再把沈耀痛打一顿?

那几个纨绔,包括同样震惊于叶冲这一刻表现出来的实力的秦无月都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只见叶冲都到沈耀身边,伸手在他腰间一探,取出了沈耀的钱袋。

“小二?过来数一数,看看这里的银子够不够赔偿桌椅板凳的。”

他转身看着听到动静跑来的仙月楼店小二,微笑着道。

随即,他又补了一句,“不够的话,去常春侯府要就行了,他们可是大户人家。”

第三十四章 剑客交锋

“呵!这么短的时间内,修为已经到了气海境二重天,摩罗剑法修liàn

到第九层。秦兄,现在你还觉得,我让他知dào

叶重楼当年的事情,是在拔苗助长么?”

仙月楼二楼,陆长渊与秦白并肩站立在走廊内,看着楼下的一幕幕说道。

他们在听到楼下有动静的时候,就从包厢内走了出来,只不过,看到是叶冲和沈耀动手,谁都没有出手阻止。

“这小子,确实前途无量。”秦白叹息道,“只是当他成长起来之后,朝歌城内,少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陆长渊之前告sù

秦白,他已经通过藏书阁的一本无名册子,将叶重楼当年的事迹和遭遇全部透露给了叶冲。

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目的,那就是刺激叶冲,让他为了叶重楼,拼命地修liàn

、变强。

与朝歌城的权力争夺无关,与卫国的宫廷争斗无关。

他知dào

叶冲的天赋究竟有多么惊人,所以,他就要不惜代价促进叶冲的成长。

他只是想要看到一个天才从神将院崛起。

他是神将院的院长。

所以当他听了秦白的那番感叹之后,只是轻轻笑了笑,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炽烈的光彩,“只有经lì

过腥风血雨的磨练,才能成长成真zhèng

的强者。我神将院成立千年,还没有卫国的时候就有了神将院,曾几乎可与神殿比肩。而现在,却沦落为区区一个边陲小国的二等学府,而我身为院长,还要与那些蝇营狗苟的所谓贵族们虚与委蛇,呵!我才不管什么狗屁的权力争斗,我只要培养出一个足以扬我神将院名威的弟子!”

秦白与陆长渊是真zhèng

的至交好友,素来知dào

他隐藏在世俗外表下的炽烈野心,他同样欣赏叶冲,只是想到卫国之外,那些强者林立的地方,忍不住道:“叶冲,他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dào

?”陆长渊微微眯起眼睛道。

此时,叶冲已经和秦无月处理完了沈耀的事情,正向楼上走来。

秦白和陆长渊对视了一眼,然后悄然退回包厢。像是从来都没有出来过一般。

嘎!

包厢的门被推开。

秦无月和叶冲走了进来。

“呵,你们来了。”秦白笑呵呵地起身,朝着叶冲弯腰深深一揖,道:“叶冲,多谢你的三等剑道论,解开了我心中的魔障,我才能在武道上再进一层。”

秦无月推到一边,微笑不语。

这场面倒是惊到了叶冲,毕竟秦白是神将院的导师,而且陆长渊也在这里,他连忙道:“秦先生惊煞小子了,叶冲只是引他人之论罢了,先生能够突pò

,那是先生自己的努力所得,叶冲可承shòu不起您这般大礼。”

“叶冲不必自谦,你那番三等剑道轮,老夫也觉得惊艳。”陆长渊一副欣然的样子说道。

“快落座,今天就我们四个人,说是答谢礼,其实就是谢谢陆院长的照顾,和叶冲你的剑道论,今儿没有院长导师弟子的分别,不要拘束。”秦白起身叫来小二,道:“可以上酒菜了。”

叶冲本以为答谢礼,起码也要摆上几桌,没想到秦无月说的他父亲的朋友,只有陆院长这么一个人。

尤其是秦白对自己的态度,受宠若惊之余,不禁有些恶趣味地想到,要是那天自己说的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不知秦白能否借此领悟突pò



……

常春侯府,沈风阳正在书房里看着卫王前几日颁布的,召回沈家军的一些大将,要商讨扩编沈家军事宜的诏书。

他手握兵权多年,因为多次击败邻居楚国侵扰,沈家军在卫国的声望一直都很高。

近几年战事刚刚平息,卫王却突然宣bù

要重新扩编沈家军。

这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沈风阳在卫王那一系列动作之中,看出了他明面上是扩编,实jì

上却是要分自己的兵权。

因为扩编之后的沈家军,不再叫沈家军,而是叫卫国新军。

他手中的兵权会被分散,原本在他直属之下的几员沈家军的元老,都将要跟他平起平坐。

“这是要釜底抽薪啊!”沈风阳眼神有些阴鹜。

卫王最近旧疾发作,精力已经不比从前了,想必是怕王位传承的过程中出现什么纰漏,不愿他当年夺取王位的情形重演,所以开始着手准bèi

了。

就连自己把倩儿送到神将院,向央王子示好,他都还不放心。

沈风阳现在甚至怀疑,董文渊当初以退婚事件来攻击自己,是不是就是受了卫王的指使,想要以此挑拨沈家军内叶重楼的旧部跟自己的矛盾,借此先分化沈家军。

“呵呵,当年他派人废了叶重楼,现在又用叶重楼来攻击我,咱们的大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沈风阳在书房内冷笑着。

“侯爷!”

忽然,常春侯府的管家敲响了他书房的门。

沈风阳放下手中的诏书,道:“进来。”

“侯爷,不好了!”

管家有些着急火燎地说道。

“什么不好了?把话说清楚,不就是沈家军的几位将军带兵回朝歌了嘛,怎么?他们现在就不愿意来见我了?”沈风阳没好气地道。

因为沈风阳现在依旧是沈家军的元帅,所以军中将领回朝歌,还是要先到他这里复命。

“不,不是几位将军,几位将军现在已经在来侯府的路上了,而是耀公子,他……他受重伤了!”管家连忙说道。

“耀儿受伤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沈风阳当即就站起了身,他膝下无子,所以对自己的这个侄儿,沈家唯一的男丁非常重视,甚至当做未来的家主培养。

那管家有些吞吞吐吐,“是……是叶冲,他和我们家耀公子在仙月楼发生了口角,然后就动手了……”

“叶冲?那小混蛋又打伤了耀儿?”沈风阳的脸色当即就冷了起来。

那管家颤颤微微道:“耀公子这次重伤,比上次还严重,怕是要修养好几个月了,说不定连青澜院的招生都要错过。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据说那叶冲在重伤了耀公子之后,还告sù

仙月楼的店小二,要是耀公子身上的钱不够赔偿桌椅板凳的,就让他们来常春侯府索要,说我们是大户人家。”管家说完这番话后,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因为他感受到了沈风阳的怒火。

“呵!好一个叶冲!一而再的挑衅我沈家的威严,我若是继xù

忍让,岂不是让人觉得连一个黄口小儿都能肆意挑衅侮辱我沈家?”沈风阳当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带人跟我去趟仙月楼!”

“可是,侯爷,那几位将军已经领兵进城,很快就要来到侯府了。”管家皱着眉头提醒道。

“让他们等着!我一天是他们的元帅,他们就要听我一天的命令!”沈凤阳大袖一挥,走出了书房,朝大门外走去。

……

在沈风阳带着几名护卫前往仙月楼的路上,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到了仙月楼。

那人来到秦白他们所在的包厢门口,推开门就道:“秦兄果然在这里,哦,还有陆院长,几位,冒昧前来,不打扰吧?”

正手握一只鸡腿在嘴里啃着的叶冲还不明所以,以为这人是秦白的什么朋友。

就见秦白站起身来,“原来是王兄,王兄也在仙月楼喝酒么?真是凑巧啊!”

“不,听闻秦兄进阶地宫境,今日再次摆答谢宴,东林同为剑道修者,自然要前来恭贺一番,只是没想到……秦兄的答谢宴摆的这么低调。”来者扫了一眼在座几人,笑眯眯说道。

叶冲的脑海中砰然一声炸响。

他啃着鸡腿的嘴上还油腻腻的,看向来人的眼神,却已经凝重了起来。

王东林!

此人是卫国第一剑客王东林!

废了自己父亲气海的那个王东林!

王东林却没有把这个少年的眼神放在心里,他不认识叶冲,心中只以为是秦白家中的子侄,毕竟,秦无月就坐在叶冲身边。

“哈哈,王兄也是要来蹭一杯酒喝的么?”陆长渊在座位上笑着说道。

“正有此意。”

还未待秦白相邀,王东林已经走进门,来到了桌子旁边。

因为叶冲没有喝酒,所以桌子上正好有一个闲置的酒杯,王东林就站在叶冲一旁,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捧着看向秦白道:“秦兄,恭喜!”

说着就举杯向秦白胸前递去。

他看似是要去秦白碰杯,但是与此同时,一股凌厉的劲风,也在他杯子向前递出的过程中,向秦白涌去。

他端着酒杯的那只手,就像是裹挟着劲风向前递出的利剑!

叶冲在一侧冷脸旁观,他知dào

,这王东林,是专程前来要向秦白示威的。

他想告sù

所有人,告sù

秦白,即便你突pò

了,他王东林,仍旧是卫国的第一剑客。

秦白眼神凝重,举杯与他碰在一起,同样气势凌厉如剑。

叮!

轻微的瓷杯碰撞声。

一触即收。

叶冲却似乎感受到两股剑qì

在那一刹那交锋。

二人皆是面不改色,举杯闷下了那口酒。

秦白的脸色却有些血气上涌,他手中的那个杯子,已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卑鄙!

叶冲看着王东林,这个家伙一定是明知现在的秦白依旧不是他的对手,却又害pà

对方真的在不久的未来赶超自己,所以前来示威的同时,再一次给对方的心里造成魔障。

第三十五章 拿不得!

一时间,面对面站着的王东林和秦白,一个挺着腰板淡然微笑,一个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不语。

叶冲见状,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然后起身端起酒壶,给有些诧异的王东林和秦白重新满上。

“秦先生,人家是来向你道贺的,你也该敬人家一杯啊。”叶冲眨了眨眼睛说道。

秦白愣了一下,旋即立马调整气息,端着酒杯递向王东林道:“王兄,我敬您。”

气势凝重无比,一瞬间,他身上的白色长衫都微微鼓荡。

而他端着酒杯的那只手,在一寸寸向前移动的过程中,剑qì

不停凝聚,直至最后指骨间甚至发出淡淡白芒。

王东林的眉头挑了一下,同样聚起全部的气势,迎上那一杯。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秦白攻,王东林守。

叮!

又是一声轻微脆响。

二人的酒杯碰撞的刹那竟然有流光闪耀。

嘭!

一触即收之后,秦白手中的就被倏然崩碎,而王东林的杯子,也碎裂成几块,酒水哗哗哗地从他指尖流淌下来。

“哈哈,这仙月楼的酒杯质量真差。”叶冲在一旁笑着道。

秦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像是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啊,王兄,我这就让小二重新那两个杯子过来。”

“不用了!”王东林的脸色有些青,他转头瞥了一眼叶冲,眼中有些疑惑之色。

原本,他已经在气势上压制了秦白,让他知dào

了自己仍旧比他强,打击了秦白的信心。

但是这个少年,居然开口又让秦白回敬他一杯。

虽然,这一次较量他还是略占上风,可毕竟他的杯子也裂开了,赢得并不彻底。

他觉得这个少年的举动是故yì

为之。

而这一次之后,秦白很明显又重拾了信心。

不是因为他就此以为自己足以与王东林比肩了,而是全力相拼之后,他清楚了王东林比自己也只是强了那么一点。

叶冲也同样是在提醒他,不要局限于眼前的高低。

秦白第一次与王东林碰杯的时候,内心是忐忑的、不确定的,而第二次,则是决然的、豁出去的!

事实证明,王东林仍然是第一,他仍然是第二,不过那第一,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并不是不可侵犯的!

叶冲再一次,帮他祛除了心中的魔障。

“既然该恭贺的已经恭贺了,东林这就告辞了。”王东林说着抱了抱拳,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冲,然后转身走出门外。

“我送送王兄。”秦白神色恢复平静,跟着踏出了包厢。

就在他们二人来到走廊的时候,正看到带着几个护卫,气势汹汹而来的沈风阳。

“沈侯爷?”王东林当即止步,打招呼道。

“王兄也在?哦,还有秦兄?”沈风阳也停下了脚步,不过脸色并不好kàn

,显然是真的被叶冲给气到了。

“沈侯爷这是……”秦白看了看他身边的家丁,以及他来势汹汹的样子,自然就想到了刚才叶冲打沈耀的事情。

沈风阳哼了一声,“有人在此公然辱我侯府声誉,我是来找那个小子算账的!”

他并不知dào

叶冲是秦白请来的,只是听说叶冲打完沈风阳之后,跟人来到了楼上而已。

“哦?什么人竟然敢挑衅常春侯府的声誉?”不知情的王东林不禁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沈风阳还未搭话,就见叶冲从秦白身后的包厢门内走了出来。

“沈伯伯,你是找我的吗?”他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道。

叶冲没想到沈风阳居然这么快就亲自找来了,当然,即便知dào

,面对沈耀的挑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痛打对方一顿的。

尤其是,先拔刀相向的可是沈耀啊!

所以他此时丝毫没有露怯。

沈风阳却怒了,自打退婚事件之后,烦心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找上他,现在连卫王都借机分他兵权,他一股脑地将这些情绪都爆fā

在叶冲的身上。

只听他怒喝道:“拿下这个小子!”

他身边的几名护卫当即向叶冲走来。

秦白神情一凛,挡在了叶冲的身前,“沈侯爷,叶冲是我请的客人,你这么做,似乎不合时吧?”

“你的客人?”沈风阳看到叶冲是从秦白身后的包厢走出来,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不过,区区一个秦白,还不足以让他忌惮。

“打伤了我侄子,还出言辱我侯府名誉,不论是谁,我今天都不能轻易饶了他,秦先生,不要不给我沈风阳面子!”他声音微微冷冽道。

王东林却在听到秦白的话之后,立马就转头盯上了叶冲。

“呵!原来你就是那个叶冲。”他微眯着眼睛说道,心中已肯定了叶冲之前那个举动是故yì

的,别的少年或许不会有那么深的心机,但是叶重楼的儿子,可就不一定了!

“沈侯爷,我听闻叶冲能进入神将院,你也出了力了,怎么他反而还会伤了你的侄子?还侮辱你沈府的名誉?这样没有教养不知进退的小家伙,确实是该教xùn

教xùn

。”王东林当即就挑拨着道。

他对于叶冲的信息,也都是从王子卫央那里听来的,此时故yì

给沈风阳帮腔,表明了自己立场的同时,也存了给叶冲点儿苦头吃吃的心思。

以他的身份和修为,自然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说的太不含蓄了。

毕竟,他跟请来叶冲的秦白本身就不是朋友,而且,现在的叶冲对他而言根本丝毫不存zài

威胁。

他乐于见到这个刚才破坏了自己计划的小子受到教xùn



果然,在王东林的推波助澜之后,沈风阳的当即对他那几个护卫道:“拿下!”

几名护卫得令之后,想要强行绕过秦白拿下叶冲。

“慢着!”

这个时候,陆长渊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同时跟出来的,还有秦无月。

“风阳,你这是干什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跟一个孩子置气?”陆长渊微蹙着眉头说道:“你那个侄子是什么性子你不了解?我分明是亲眼看到他主动挑衅,言语不干不净的,而且还率先拔刀要砍叶冲。怎么着,我神将院的弟子,在别人一刀砍来的时候,还不能还手了?”

陆长渊的一番话后,沈风阳气得笑了起来,“呵!好啊!陆院长,枉我还把你当朋友,现在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维护这个小子了?”

他更生气的原因是,陆长渊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而作为自己的朋友,他居然就那么看着自己的侄子被叶冲打成重伤!

沈风阳一时间对陆长渊同样恼怒不已,于是他就想要把更多的怒气发在叶冲的身上,因为在他看来,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叶冲这个小子造成的!

“今天我非拿下他不可,你们谁要是阻拦,就是与我沈风阳为敌!”

震怒之下,沈风阳撂出这句话,然后再次喝道:“动手!”

几个护卫已经靠近叶冲的护卫顿时探手过去,想要一把抓住叶冲的肩头。

嘭嘭嘭嘭!

秦白的手背连番拍打在那几名护卫的胸口,将他们拍倒出去。

叶冲是他的客人,并且帮zhù

他破解心中的魔障,这份恩情,他不可能就这么任由沈风阳将人带走。

“秦先生,看来你是真的不愿意给我面子了!”已经怒火烧心的沈风阳脸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莫非想要我带着军队来拿人吗?!”

叶冲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他并不知dào

今日的事情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但是对于做过的事情,他毫不后悔。甚至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他可能会将沈耀打得更惨一些!

“风阳,小孩子打闹而已,你一定要搞得这么不顾情面么?”陆长渊并不知dào

沈风阳兵权即将被分化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料到,他居然如此怒火中烧,铁了心要拿下叶冲。

一直看好戏的王东林笑着道:“陆院长爱hù

自己的弟子可以理解,不过,既然做了错事,还是要给予一些教xùn

的。要不然的话,区区一个无名小辈都能欺负咱们常春侯府的人,不仅是常春侯的颜面受损,咱们卫国,也显得毫无礼法了。”

他话语说得极重,用意十分恶毒。

“王东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长渊不禁冷脸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陆院长和秦兄都偏心维护这个叶冲,那我也不介yì

帮帮沈侯爷,拿下这个小子,以正法纪!在卫国,平民子弟致伤贵族,可是要受到严惩的!”

原本只是一件私事,立马被他上升到阶级礼法的层面上来了。

局势一时间陷入胶着。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涌进仙月楼,士兵的靴子踩在木板地面上动静极大,一时间很多食客,仙月楼的老板都被吸引了过来。

“是沈家军。”王东林看了一眼那些士兵的铠甲样式,笑眯眯道。

秦白和陆长渊对视一眼,皆是没想到沈风阳居然真的把军队带来了,搞得如此声势浩大,一时间他们二人的面色也严峻了起来。

岂不知沈风阳也有些意wài

,不过,他很快就面露得yì

之色,对楼下的那些士兵道:“来人,把这个姓叶的小子给我拿下!”

那些士兵没有动。

而是几个将军模样的人走进门来,为首的一人沉声道:“元帅,重楼大哥的儿子,拿不得!”

第三十六章 不足为虑

当时整个仙月楼内寂静无声,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仙月楼老板想要上前去,却又被那一拥而进的士兵和将军们震撼到。

好歹仙月楼也是朝歌城内最有名的酒楼,接待过的王公大臣不计其数,可这么多气势彪悍的士兵涌进门来还是头一回遇见。

那位为首的将军说完话后,与他身边的几位同袍一同登楼,来到了二楼走廊,沈风阳他们所在的地方。

“末将吴河!”

“末将邓崇!”

“末将周长锋!”

“拜见元帅!”

几位将军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重锤擂鼓一般,敲打在众人的心底。

但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元帅,沈风阳的脸色却是铁青,额头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愤nù

的腮帮子不停地颤抖。

“你们,刚才说什么?”他冷声地看着这几位原本应该呆在自己府中等候自己的沈家军将领道。

那名叫做吴河将领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被秦白护着,站在角落里的叶冲,露出一丝微笑,眼中似乎有雾水笼罩。

然后他转头,看向沈风阳,姿态恭敬有礼,气势却丝毫不弱地道:“末将说,重楼大哥的儿子,拿不得!”

于是沈风阳的脸色更加难看,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一般。

“他叶重楼的儿子拿不得,难道,我沈风阳的侄子就活该被他打成重伤?!”

沈风阳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沈家军,这可都是沈家军的人,是他亲手提拔出来的手下,现在,却还敢因为一个许多年前已经不在军中的人,而当众违抗自己的命令!

他们是不是觉得,过不了几天,军队扩编之后他们就不再受自己的管辖了,所以现在就敢当众跟自己分庭抗礼了!

只听吴河继xù

道:“少年子弟,血气旺盛,一言不合,发生斗殴,只是一件小事,元帅难道非要追究责任不可?”

沈风阳的眼神阴沉无比,一一扫视他这三个手下的将领,最后紧盯着吴河,道:“你什么意思?”

吴河陡然间昂首挺胸,将威毕露道:“沈家军从老侯爷开始,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沈家军的后人,发生内部矛盾,或者违反了礼法,那么皆按照沈家军的军法处理。元帅的侄儿,自然是我沈家军的后人,而重楼大哥,曾担任我沈家军副将,任左路元帅之职,立下赫赫战功,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我沈家军的后人。倘若非追究不可,按照沈家军的军法,率先挑起事端者担全部责任,应接受五十军棍的处罚,末将想问一下,元帅,今天这件事情,是谁先挑起事端的?”

沈风阳一时气得语塞!

他虽不曾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但是自家侄儿的性子还是知dào

的,况且,陆长渊在吴河他们到来之前就说过,是沈耀先出言挑衅,并且率先拔刀相向的。若是按照吴河所说,以沈家军的军法来处理,那岂不是还要让他那受了重伤的侄儿再受五十军棍?

这吴河,明摆着是非要给叶冲出头不可了!

好一个叶重楼啊,这么多年不在军中,还依然能让手下的人对他如此推崇!

沈风阳只觉得自己这个元帅,当真是颜面尽扫!

“咳咳,吴将军,那叶重楼早已不是沈家军的人了,现在只不过是个乡村野夫,一介平民。在下以为,这叶冲和沈公子的事情,应当按照平民弟子打伤贵族的礼法来问责才对。”旁观这一切的王东林声音不咸不淡地道。

吴河瞥了他一眼,鼻尖喷出一声冷哼,“先王曾说过,一日为我卫国军人,终身都将受到军人的礼遇,叶重楼当过一天沈家军的人,就终身都是我沈家军的人!他立功无数,被先王嘉奖无数,即便被小人暗算,最后悄然隐退,可是,好像还没谁削去他当年的爵位,让他成为所谓的什么平民吧?”

王东林被吴河的一番话激得面部抽搐,以至于他的手都不禁攥了起来。

被小人暗算,这分明是在骂他这个当今第一剑客。

而他偏偏无法反驳,因为当年叶重楼的事情,一直都是被模糊带过的,而叶重楼确实战功显赫,即便被废之后主动隐退,也没有谁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削去先王对他的嘉奖。

所以现在即使叶重楼在乡下安心当个农夫,也并不能说他是所谓的平民。

“呵呵,好,吴河,看来我当初没白提拔你,现在果然很有大将之风!”沈风阳恼怒过后,强行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今天,是带不走叶冲了。

再呆下去,只能让人看他这个堂堂常春侯、沈家军元帅的笑话。

沈风阳一甩长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眼神玩味、与当年某些时刻的叶重楼如出一辙的叶冲,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沈府那几名已经不知所措的护卫,连忙跟着一起下了楼。

“恭送元帅!”

吴河和另外两名将领转身抱拳道。

而他们的话,无疑让沈风阳心中的愤懑更加强烈。

“王兄,你身为大王的贴身护卫,现在不在王宫里保护大王,呆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又想废了谁,再换一个卫国第一高手的名号?”

吴河转头淡淡地瞥着王东林道。

王东林脸色阴沉五比,他不惧怕吴河他们,但是同样不敢招惹手握兵权的他们。

王东林知dào

,沈家军中,这些个叶重楼当年的拥趸,多年来一直仇视着自己。

因为自己当年趁叶重楼重伤的时候,向他挑zhàn

,因为他在叶重楼酒醉不堪的时候,向他挑zhàn

,还因为,他们怀疑自己出手之前,是不是给叶重楼的酒里下了什么药。

他们都不傻,都知dào

自己是代表了当时的王子,现在的卫王,但是,他们没有资格去质问卫王,也因此,他们的怒火只能转移到了他们眼中卫王门下走狗的身上。

王东林虽然名为第一剑客,却终究无法与这些将军对抗,招惹不起他们身后的那一群纵横沙场的沈家军。

所以他只能阴沉着脸,跟着走下楼去。

当沈风阳和王东林都离开了仙月楼之后,走廊里便再也没有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吴河以及他身边的邓崇和周长锋,也收敛起了身上的军人彪悍气焰。

他们的眼神同时看向叶冲,看着他们的故人之子。

叶冲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他们面前。

从他们刚才的话语中,叶冲知dào

了他们的名字,也看出了他们在军中的地位,否则的话,也不会因为自己跟身为元帅的沈风阳叫板。

他心存感激。

所以他丝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那三位高大的将军道:“吴叔叔,邓叔叔,周叔叔,谢谢你们帮叶冲解围。”

吴河、邓崇、周长锋三人听到叶冲那声“叔叔”之后,皆是笑了起来,看上叶冲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怜爱。

他们远在军中,就听说了叶冲被沈风阳逼迫退婚的事,知dào

了叶重楼这么多年原来是在乡下种地生活。

他们都曾受到叶重楼的关照,能得到今天的地位,也并不是沈风阳所说的那样他一手提拔的,而是靠着叶重楼教给他们的本事,立下了显赫的战功,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

所以他们不惧沈风阳,所以他们为叶重楼、为叶冲感到不甘。

所以他们在赶到沈府,听说了沈风阳前来找叶冲的麻烦,让他们现在侯府等候的时候,二话没说,带着还没卸甲的队伍,直接就冲到了仙月楼。

他们不能看到曾经的大哥、他们心目中不可逾越的偶像,在受到那么多年不公平的待遇之后,现在他的儿子还要被人欺负!

他们责无旁贷。

“叶冲,好孩子,你受苦了。”吴河一时间百感交集,轻轻抚摸了一下叶冲的脑袋。

然后看向秦白和陆长渊,道:“陆院长,秦先生,我们兄弟几个都是粗人,别的话不多说,你们刚才维护叶冲,我们都看在眼里,曾今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只管开口,我们决不推辞!”

“决不推辞!”邓崇和周长锋同时抱拳道。

“几位将军客气了,叶冲这孩子,是我神将院的弟子,秦先生和我,都非常看好他,维护他,是理所应当。”陆长渊客气地拱了拱手道。

“好,我们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定当前往神将院拜访。”吴河说完看了一眼叶冲,然后跟自己两位兄弟一起转身下楼,带着部队离去。

他们还要按照规矩,前往常春侯府,向沈风阳复命。

尽管刚才已经近乎撕破脸皮,但是他们却毫无畏惧。

何况,沈风阳也应该清楚,他们很快,就不是他的手下了。

……

当日,王宫中。

王东林向卫王进谏道:“大王,吴河几人,皆是叶重楼的旧部,这次提拔他们,分化兵权,是不是不太合适?”

坐在王座上正批阅着折子的卫王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声音有些干涩道:“陈年往事,一个废人,不足为虑。”

第三十七章 神殿与地球套装

仙月楼内,风波过后,叶冲几人又重新回到了包厢。

那原本探头探脑,带着好奇八卦的眼神,也都逐渐收敛了回去,然后各种小声的议论和揣测。

叶重楼的旧部,因为叶冲而公然与常春侯沈风阳叫板,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他们的谈资。

当然,在这个朝歌城没几个朋友,也没接触过什么圈子的叶冲,是听不到这些议论的了。

他现在坐在包厢里,重新拿起了自己之前啃到一半的鸡腿,听着陆长渊和秦白讨论着一件事。

“今年的两院围猎活动,还有两个月,现在传闻卫王要让神将院的新届弟子也参加,这是否对神将院不大公平?”秦白喝着酒,说道。

叶冲以往在神将院当外院弟子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个所谓的围猎活动,只不过因为身份的限制,了解的不多,只是知dào

每次围猎活动过后,内院弟子中都会有人受伤。

此时听秦白提起来,不禁露出几分颇为好奇的眼神。

陆长渊脸上似乎没有多少动容,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话题般,道:“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新届弟子,拉出去练练也好。卫王这么做,也无非是要给他的小儿子卫央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两个月后,神殿的圣女正好要来到卫国,到时候自然会被邀请参与这场盛礼,少不得会给在围猎中表现出众的弟子进行嘉奖,那时候,自然就是卫央出风头的时候。倘若是能跟神殿拉扯上关系,以后的王位更迭,自然会少了很多反对的声音。”

“卫王就这么看好卫央?”秦白微微皱了皱眉头,“卫央的两个哥哥,卫淳和卫景,并不见得比他差吧,而且相比他的两位哥哥,这个卫央……还显得有些奸猾。”

默默啃着鸡腿的叶冲和秦无月对视一眼,没想到身为神将院院上的陆长渊和导师秦白,竟然在他们面前毫无忌惮地谈起了这种可说是王廷辛秘的事情。

这也未免太信任自己了吧?

又或者……压根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所以才毫无压力地谈论?

只听陆长渊笑了笑,“卫王那个人,谁摸得清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卫淳和卫景不是在青澜院吗?围猎活动,他们三兄弟都将会参加,或者,他是想最后再看一看,到底谁更优秀一些呢?”

说着他摇了摇头,“这是他们的家事,却把我神将院也掺合了进去,嘿!”

……

等叶冲和秦无月都吃饱了之后,陆长渊和秦白似乎还酒兴未尽。

好在秦无月提出了他们率先回到学院,所以叶冲就和她一起先离开了仙月楼。

“喂,你刚才听到没有,这次围猎活动,神殿的圣女会来诶!”秦无月一脸兴奋地说道。

叶冲有些无语,刚才听了那么多,你就关心这个?

他不禁问道:“圣女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无月白了他一眼,“那可是神殿的圣女,大周王朝,这么多诸侯国,哪个国家年轻的武道修行者不敬佩她仰慕她?”

“她很漂亮么?”

“这……肯定啦,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一定是像仙子一般的人物!”秦无月言之凿凿地说着。

“……”

叶冲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何来生出这种仰慕和崇拜的。

连地球上某些明星的粉丝,都没有这么疯狂吧?

秦无月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好啦,看来你是真不知dào

。告sù

你吧,其实这是神殿这一代圣女第一次露面,每代的圣女到了及冠那一年,便要在圣使的陪伴下,周游列国,接受各国人的祝福。然后,她还会在自己周游列国的过程中,挑选一些优秀的弟子,带回到神殿培养,也就是说,要是被圣女看上了,那以后就是神殿的人了!”

秦无月说完这一番话,一脸期待地看着叶冲,似乎在等待着他流露出各种兴奋紧张和充满期待希冀自己能被选上的神情。

但是叶冲什么都没有流露,而是一脸淡然地看向秦无月,“成为神殿的人,又能怎么样?”

秦无月那灵秀的脸蛋一时间布满了错愕!

成为神殿的人,又能怎么样?

拜托,你知不知dào

神殿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天下间所有武道修行者都梦想着、敬畏着的地方,那是这个人世间的神祗!

叶冲当然知dào

这些,原本在他融合的记忆中,就有着神殿这样的存zài

,而本来的那个有些懦弱的叶冲,心中也对神殿充满了虔诚和炽热。

只不过,当叶冲在藏书阁翻了两本有关神殿的书籍之后,立即就把这种虔诚和炽热的情绪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他并没有看到一个值得自己信仰,值得自己虔诚膜拜的地方,看到的反而是凌驾于皇权,凌驾于众生的一个特权阶层。

在这个世界里,神殿拥有裁定天下人生死的权力,可以越过律法,越过对错,并且几千年来,一直被神化着,到了如今已经拥有足以撼动整个大周王朝的力量。

因为天下众生都无条件地信仰和膜拜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殿。

叶冲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

所以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会对于进入神殿抱有幻想,哪怕,那里拥有更多的修liàn

资源。

因为一旦成为神殿的人,他就不再拥有他自己,他就全部属于神殿。

这与他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生信念太过违背。

不过,他还不忘了提醒难以免俗、陷入虔诚和幻想之中的秦无月,问了一句:“那以往圣女周游列国的时候,招揽了多少人才,卫国,有机会吗?”

秦无月的一张俏脸顿时垮了下来,“好像每次都不超过三五个,卫国,已经几百年都没有人被圣女看上了吧。”

“……”叶冲想笑,但是忍着没笑出声,否则,秦无月一定会跟他拼命的。

“幸好我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对神殿抱有幻想。”他这么说道。

……

回到神将院之后,叶冲并没有继xù

修liàn

煞月剑法,而是从纳袋中取出了自己在荒邙山中猎取的灵犀虎和荒蛟蟒的皮。

自从上次突发事件,受到周猛的威胁,让他不得不接连杀了周猛和周峰二人之后,他就越发认识到钱的重yào

性。

当然,前一世的他,也是十分知dào

金钱的重yào

的。

倘若不是他正好得到看过了欧阳子的手札,尝试着只做了几件黄阶下品的手套,他根本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周峰,给自己解除了后患。

正是因为那几只手套的钱,他才有资本去向金玉堂买消息,才最终完成了这一切。

谁知dào

,以后还会不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而且,现在的他,更需yào

一些丹药,来促进自己的修为,甚或是一些灵宝,这些东西对一个武者来说都至关重yào



而这些,都需yào

大量的财力进行支持。

或许现在身为神将院的弟子,对这些事物的需求还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他向来都是一个懂得未雨绸缪的人。

所以叶冲在自己房间内捣鼓了一天,这一次并不是简单地制作手套,而是做了两件套装。

包括手套、护臂和铠甲。

他是在看到沈家军的装束之后才生出这么个想法的,寻常武者很少有穿铠甲的,因为他们不像驻守边境的士兵那般,经常面临战事。

当然,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给武者提供的灵纹服饰,只是那往往太过昂贵,因为那些篆刻了灵纹的甲衣往往都极尽华美,人靠衣装,灵纹师很少会有甘愿把自己的灵纹篆刻在难堪的东西上的。

因为他们的职业天生高贵,既然能够成为灵纹师,那必然有着各种来钱的渠道,他们会把心思更多的花在那些精美的物品上,而不是做一些廉价的东西。

那些精美的灵纹服饰穿着自然拉风,而且防御性能同样很高,只是,不见得是寻常武者能够买得起的。

而叶冲所做的铠甲,并不像那些士兵那般繁重,也不像那些价格昂贵的灵纹服饰一般华美。而是按照前世地球人类的装束,做成了背心。

这样即便穿在长衫里面,也不会被人发xiàn

,荒蛟蟒的皮囊还算轻便。

最关键的是,背心裁剪起来方便。他的手艺如果全部做成手套,做的不好kàn

还得丢掉,或许那样才会Lang费更多的材料。而背心制作简单,即使难看一点,反正穿在里面,也没人会在意美观。

这一次因为手熟了,刻画灵纹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他觉得,自己的作品应该会有市场。

所以他信心满满地来到了金玉堂。

“这是两件套装,嗯,这个叫地球手套,地球护臂,和地球背心。”叶冲向前来接待他的竹胭脂介shào

道:“竹老板,给个价吧。”

这一次,他还事先想好了以家乡的名字来给自己的作品命名。

只是……竹胭脂的表现似乎有些迟疑,“叶公子,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灵纹服饰呢,这个价……要不你还是直接拿到拍卖会上拍卖吧,正好等会儿就有一场拍卖开始。”

竹胭脂确实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与众不同的灵纹服饰,往往那些华丽的服饰即便品阶不够高,也能卖出好价钱。可是叶冲这个,她一时间却不知dào

该给什么价好。

在商言商,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在意叶冲的身份,这也是侯应龙的意思。

第三十八章 划清界限

拍卖会很快开始。

拍卖现场,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

虽然光线昏暗,他看不清这些人的面目,但可以确定的是,来的都是这朝歌城中的有钱人。当然,也不乏一些身上没多少钱,专程来看热闹的纨绔子弟。

拍卖会这种地方,偶尔出现一两件奇特或者珍贵的东西,都能成为他们日后的谈资。

叶冲到了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拿不定注意,自己做的地球套装,尤其是那两件背心,这些朝歌城里的贵人们,会喜欢,并且花钱买回去穿吗?

他有些痛恨自己前世的时候,怎么没去学一学服装设计什么的。

果然,在几轮拍卖过后,金玉堂就向在座的众人展示了“地球套装”。

主持人介shào

道:“地球套装,包括地球手套、地球护臂和地球背心,黄阶下品灵宝,一共两套,起拍价一千两银子。”

话一落音,下面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地球是什么东西?”

“那个叫做背心的东西好丑啊,黄阶下品的东西,真是可惜了。”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难看的灵纹服饰,没听说哪个灵纹师手艺这么差啊……”

“……”

在角落里的叶冲默然无语,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做出又拉风又强dà

的灵纹装来,让那些腹诽自己的家伙开开眼界。

不过那以后,在他心中应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有个家伙举手道:“单买护臂和手套行吗?”

主持人摇了摇头,“根据拍卖者的要求,只能全部购买。”

然后很多人便少了许多兴趣了,虽然灵宝都比较珍贵,但也不至于为了手套和护臂,多花几百两买两件丑陋的背心。

就在叶冲以为这东西想必是卖不出去了,准bèi

等会儿还是放qì

背心,把手套和护臂散卖给金玉堂的时候,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一千两,我要了。”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叶冲听在耳中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印象,不过很模糊,就没有多想,只要自己的东西卖出去了就好,虽然没有抬价,在拍卖会这种场合算是非常尴尬的事情了。

但毕竟是一千两银子啊,金玉堂抽调两成,自己还剩八百两呢,可以买不少聚气丹了。

他修liàn

煞月剑法,每次都要受到寒气冲袭,虽然最终会被自己体内的气息融汇,但那种刺痛感并不舒适,而且会影响他修liàn

的进度,每次都要停下来进行调节一下。

煞月剑法的寒气非常霸道,因而对修liàn

者的真气强度要求较高。

他体内的气息虽然精纯,但毕竟修为还只有气海境二重天,可他总不能等到自己修为突pò

在去修liàn

煞月剑法,所以就准bèi

买些聚气丹。

聚气丹是比较常见的黄阶下品丹药,很多武者在修liàn

武技的时候,都会碰到类似叶冲这样的难题,而聚气丹可以让武者在服用之后,体内气息的活跃度跃增两倍。所以这也是丹药之中,卖的最多的一种。

有了聚气丹,叶冲就可以在修liàn

的过程中提高不少效率。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体内的气息与煞月剑法引来的寒气属性相同,否则的话,气息活跃度增加,闹不好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在自己的东西拍卖成功之后,叶冲就离开了拍卖会的现场,回到了金玉堂用来接待客人的厢房。

而那个花了一千两买了地球套装的姑娘,在角落里正低声念叨着:“为了在围猎活动能表现好,得到神殿的青睐,我可是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了,还要穿那么丑的衣服……”

……

很快,竹胭脂就把叶冲应得的八百两银票给他送来了。

“叶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拍出了一千两的价格。”竹胭脂笑容妩媚地说道,她的眼中有一丝促狭,到完全看不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叶冲知dào

这妩媚的女子是在打趣自己那几件丑陋的灵纹装,他倒是没露出多少尴尬,说道:“没关系,一千两已经很不错了。”

竹胭脂脸上笑意更甚,“叶公子真是知足常乐,其实灵纹装的价格远不应该才区区一千两的,要不这样,你有叶公子需yào

什么材料,或者说,要做什么灵宝的话,我们金玉堂可以帮你做好,然后你拿回去篆刻灵纹怎么样?”

这的确是一番好意。

竹胭脂也并不是想要借此跟叶冲攀上关系,而是真的想要帮帮他,这并不违背她对侯应龙的承诺。毕竟,他做的东西太难看了一些,自己这边帮他把东西做好,他只负责灵纹篆刻,这样不仅省了他的时间和精力,精美的灵宝也能在金玉堂拍出好价钱,算是一桩双赢的生意。

不过,她却是透露了一点信息给叶冲,那就是,她知dào

那些东西都是叶冲做的,叶冲就是那个灵纹师。

之前叶冲有否认过,但是此时的叶冲听到她的话之后,也没有多少意wài

。从两个时辰找到周峰藏身之处这一点来看,他就知dào

金玉堂的行动力非常强dà

,或许对自己做过一些调查。毕竟他叶冲现在多多少少在朝歌城也有些名气,当然,只是因为他是八卦中的主角,不过,这也会让人很容易发xiàn

,他并没有多少朋友,也没什么圈子,他在神将院的生活十分单调,更接触不到什么灵纹师。

尤其是,他拿出手的那些作品,明眼人应该看得出来,是个新手做的。

他见竹胭脂如此说了,心想着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提议,所以就点头答yīng

了。

他唯一不清楚的是,竹胭脂确认他就是灵纹师的最直观的证据,就是他那些作品的材料,灵犀虎皮,荒蛟蟒皮,这些,恰恰是何家五虎跟竹胭脂提起过的。

“那好,下次叶公子需yào

什么东西,可以提前告sù

我们,我会让人给你准bèi

的。”竹胭脂上扬着嘴角说道。

抛开叶冲的身份,以及金玉堂暗中谋划的事情不谈,在与叶冲大成合zuò

这件事情上,竹胭脂充分地表现出了一个成熟商人的眼光和行事风格。

因为灵纹师的珍贵,叶冲以后在这个方面的实力定然会不断上涨,而那个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商会拉拢的了。

也是这个原因,让叶冲没有对竹胭脂生出太多的戒心。

更何况,灵纹师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只是现在的他不想太过出风头而已,想必金玉堂在这一点上,也会处理的很恰当。

唯一的后果就是,他们以后的接触会越来越多。

叶冲伸出手,看着竹胭脂,微笑道:“我们老家有个习俗,达成合zuò

协议之后,双方要握手表示庆贺……那就祝我们以后合zuò

愉快。”

竹胭脂有些错愕,不知dào

这是来自哪里的礼节,心想着叶冲不是在乡下长大的么,这是乡下人的习俗?

不过她还是伸出了白嫩的玉手,跟叶冲轻轻一握。

很多年后的一个夜晚,竹胭脂回忆起此时此景,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哀伤,那经年不变、妩媚动人的脸上涌现着复杂的情绪,后悔、欣慰、眷恋。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其特殊的轨线,而现在的叶冲和竹胭脂,各自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向着他们心底的目标前行,并不知dào

在日后的岁月中,他们二人的生命轨线会怎样相交,擦出多么绚丽的火花来。

叶冲离开金玉堂,刚刚到手的八张银票很快花掉了两张,然后带着纳袋里多出的丹药,回到了神将院。

此时天色已晚,夜空中星辰密布,皓月皎洁。

叶冲意wài

的是,他在自己院落的门口,看到了两个姑娘。

沈卿儿和沈倩儿。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叶冲随即想到,或许与沈耀有关,当即走上前去。

沈倩儿看到叶冲之后,眼中闪烁着愤nù

的光芒,一副就要上前狠踹叶冲一顿的架势,不过很快就被她的姐姐拽了一下胳膊,然后便翘着鼻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沈卿儿看向叶冲的眼神,没有了当日一起从荒邙山离开路上的复杂。

看来她心中已经明确了自己应当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叶冲。

“对不起。”她看着叶冲说道:“我替堂弟沈耀,向你说声对不起,我熟知他的脾性,知dào

一定是他先挑衅的你,现在他重伤在床,是他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还有……退婚的事情,我想,即便你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作为一个骄傲的人,你心中也一定对沈家有些怨愤,对于你和你父亲在沈家受到的不公,我也向你道歉。”

“不过,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神将院的弟子,有着不俗的天赋,专心修liàn

武道,这是很好的事情。我和倩儿,以及沈耀,我们也一样有着各自背负的使命,我会劝导倩儿和沈耀,让他们不再记恨你,让他们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我也希望,你心中的芥蒂可以消除……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人,会有着不同的命运,所以,我希望我们以后都可以专注于自己的道路,不再为对方增加纷扰。”

那道清丽的倩影在叶冲面前平静地诉说着、陈述着,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清澈得如同井水一般。

叶冲眼神玩味地看着沈卿儿,感受着她那带有距离感的清冷目光,心中不禁莫名地觉着好笑,她是来和自己表明姿态的?

还是她觉得,仙月楼内那几位将军与她父亲的矛盾,是自己一手推成的?

然后她就专程过来,等候到现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叶冲虽然不知dào

沈家军即将面临的事情,但是也清楚,仙月楼风波之后,那几位自己父亲的旧部,与沈风阳恐怕将会产生很大的芥蒂,并且会影响到常春侯府的威望。

他看着沈卿儿说完这一切,然后拉着她妹妹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傲娇的姑娘!”

第三十九章 师兄赐教

围猎活动的临近,和神殿圣女即将到来的消息,同样开始在神将院内传播。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内院弟子一个个都勤奋了许多,尤其是新一届的弟子,原本围猎活动只能是上届弟子参加,而卫王特批新一届弟子可以参加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他们都幻想着自己能够被圣女看上,成为那让人神往的神殿的一员。

据说,已经被内院一些名望甚高的导师首位亲传弟子的上一届前三名也都纷纷回到了神将院,开始为围猎活动做准bèi



武道场也因此变得热闹起来,以至于经常去武道场修liàn

的北堂墨,现在都不怎么出门了,除了每天和叶冲一起去食堂吃饭,每日里也都在自己的院落修liàn



当然,他也怀揣着能够进入神殿的梦想。

这一日,中午。

叶冲和北堂墨走进食堂,就听见周围的内院弟子们在议论纷纷。

“听说没有,因为卫王特批新届弟子可以参加围猎活动,青澜院的招生提前了,就在今天进行考核。”

“现在距离围猎活动开始还有不到两个月,他们青澜院还想着两个月内培养几个天才出来?”

“那可不一定,咱们神将院这些新届弟子,不也才进来没多久么,不一样还是有新届第四名干翻了上届第四名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弟子都把眼睛瞥向了距离他们不远正吃着饭的叶冲。

见后者恍若根本没有听见的样子,他们才又继xù

讨论。

“青澜院本来就是面向朝歌城那些贵族子弟的,相比我们,他们从小都有大量的资源和名师教导,即便比我们这边晚了一个月,也不会比我们差。”

说到这里,那几个弟子都纷纷叹息一声。

“是啊,要不然,以前的围猎活动都是他们青澜院获胜,我们神将院已经好几次没有赢过了。”

“我们这一届不也招了王子央和程世阳他们几个嘛,那你们说,这次我们神将院会不会有希望赢?”

“这可不一定,毕竟,主要还是要看我们上届的师兄们吧,他们也是第一次跟青澜院交手,不知dào

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唉,对了,我还听说我们上届第三名的路骏师兄,前两天跟青澜院上届第三的程灵火发生了矛盾,然后被对方通揍了一顿呢。”

“啊?不会吧,怎么回事儿啊?”

“嘿,路俊师兄好像之前并不认识她,看她长的漂亮,就出言调戏了几句,谁承想,会挨一顿痛揍呢!”那弟子讲的时候脸上有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们的上届第三就这么厉害,那第二的苏卿儿,第一的梁武成岂不是也要比我们学院的厉害?”

“……”

叶冲和北堂墨吃完饭后,起身离开。

一路上北堂墨一直偷偷瞄着叶冲,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冲不禁停下脚步,苦笑道:“大老爷们,有话直接说,别憋在肚子里。”

北堂墨这才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脸憨笑道:“我上次在你门口看到了沈倩儿和她姐姐。”

叶冲知dào

他说的是沈卿儿来找自己划清界限那一天,点了点头,“她们是来找我的,怎么了?”

北堂墨当即眨了眨眼睛,道:“我看她很漂亮诶,而且,她竟然是青澜院上届的第二名,嘿嘿,我觉得她和你看起来挺般配的,怎么,你们是要重归于好吗?”

“屁的重归于好,我跟她根本就没好过好吗?本来也只是一纸婚书,我以前连婚书都不知dào

,更没见过她,更何况现在已经退婚了。”叶冲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位沉闷却有着一颗八卦热心的哥们,将那天的事情,包括之前在仙月楼的风波都一一讲了出来。

“啊?那看来是没多少可能了,真可惜。”北堂墨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叶冲轻笑了两声,他本来也没对沈卿儿怀揣什么小心思,那天晚上被莫名其妙地划清界限之后,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就在刚刚走出食堂的时候,几名上届弟子,向他们这边迎面走来。

被那几名上届弟子簇拥着的一个家伙,神情稍显嚣张,此时,一个家伙附耳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然后那人斜着眼睛,向叶冲看来。

“这人就是路骏,前两天才回到内院的,听说一回来就跟卫央他们混到一起了,他被青澜院的人揍了的事情,好像也是和卫央喝完酒后,发生的事。”北堂墨虽然为人看起来木呐,但是对于各种小道消息,倒是了熟于心。

叶冲点了点头,虽然对路骏看向自己的眼神颇为不爽,但也没表露出什么。

他现在每日都在刻苦修liàn

煞月剑法,没心思去招惹什么事情。

但是他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会轻易跟他擦肩而过。

“呦呵,叶师弟,久仰大名啊,师兄我叫路骏,你一定听说过吧,嘿嘿,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跟师弟们交朋友,指导指导师弟们修liàn

。”路骏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挡在了叶冲和北堂墨的去路上,语气不阴不阳地说道。

叶冲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他纯粹是觉着路骏那还淤青的鼻子配合着阴阳怪气的嘴脸滑稽。

“路师兄真是个热心肠啊。”他不痛不痒地说着。

路骏却深深地点着头,然后看着叶冲道:“可不是嘛,我这人没啥缺点,就是太过善良热心了一点,叶师弟,你看,咱们这都遇上了,要不我也指点指点你?”

他说得一副舍己为人的样子,他身后的那几个上届弟子,却都目露挑衅的目光,笑了起来。

叶冲知dào

这家伙是找上自己了,只是不知是因为卫央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打了林易撂了他们上届弟子的面子。

不过,这都不重yào



因为叶冲压根就没有跟这个人过招的想法。

“路师兄真的太看得起叶冲了,不过,师弟还有事,就不劳烦路师兄指导了吧。”叶冲冷冷地说着。

“嘿,原来那么嚣张的叶冲,也会怕啊!”

“就是,才来学院几天,就敢跟老生叫板,现在怎么就不敢了?”

“我还当叶重楼的儿子多么威风呢,原来就是个软蛋,欺软怕硬,哈!”

“……”

路骏身后的那几个上届弟子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般,挖苦着、讽刺着。

叶冲看了一眼身旁的北堂墨,道:“我们走。”

“慢着!”

路骏伸出一手拦在他们的身前,另一只手挖着耳洞,道:“叶师弟,你这也太不给师兄面子了吧?你要知dào

,还有不到两个月,围猎活动就要开始了,而师兄呢,到时候也要跟你们这些新弟子一起参加,我们到时候就是一个团队了。现在指导你,也是为了能提高你,你自己不上进也就罢了,但是不能到时候拖累我们神将院啊!”

说完之后,他主动伸手抽出了叶冲腰间的长剑,递到叶冲面前,道:“来吧,叶师弟,不要手下留情啊,咱们都得尽lì

一点。要是等下师兄下手重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你要知dào

,师兄也是为了你好。”

叶冲眉头皱了皱,凝视了路骏一会儿,然后道:“好吧,既然路师兄如此热心,叶冲也就不推辞了。”

他接过了那柄剑。

哗啦啦,路骏后退了两步,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同时,经过食堂门口的弟子们都露出一脸兴奋的神态,向这里围观过来。

打败了上届弟子林易的叶冲,与上届第三名路骏动手,这样的好戏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

“叶师弟,听说你摩罗剑法接近大成了,让师兄我也开开眼界吧。”路骏说着长剑在空中一抖,抖出七个璀璨如莲花绽放一般的光影,然后他剑身一拍,那七朵璀璨的光莲就如同飞镖一般,钉向叶冲。

“吐莲剑法!”

人群中有人呼道,“原来路师兄修liàn

的是黄阶下品的吐莲剑法!而且居然凝练出了七朵光莲!”

叶冲轻轻一笑,也不做声,抬剑做了个起手式,然后一道凛冽森寒的气息,便在他的周围蔓延开来。

剑光在他手中滚动,一道道白Lang浮现,在空中凝结,九道结印一气呵成,与那朵朵光莲碰撞在一起。

噗噗噗噗!

像是火炉中烧红的烙铁,丢入水中发出的声音。

叶冲的九道结印,不停地被那光莲破开。

“摩罗剑法毕竟是初阶剑法,而且叶冲的修为毕竟要弱一些,这一次,我看他要栽。”人群中有个新届弟子摇头道。

作为新生,他们当然还是希望看到同届的叶冲再次创造奇迹,只不过,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想多了。

路骏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得yì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起来。

就在此时,叶冲忽然丝毫不退,举剑朝着那光莲与结印相交处迎了上去。

“他这是干什么?疯了么?”有人惊呼。

“这是……找死……啊?”

然而就在他们话还未完全落音之际,已经近身到结印与光莲交汇处的叶冲忽然一剑划出。

一抹森寒无比的气息沿着他的长剑瞬间淹没了全场。

围观的弟子们,都在感受到森寒的时候,同样看到了叶冲手中的长剑上,有着如同明月一般皎洁的光弧倏然袭出。

像是一轮残月,破开了夜幕,要将光芒洒向人间。

残月出,一瞬间,那结印与光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一点点消散。

而那道残月光弧,已经从那里飞出,直击在仓惶后退的路骏身上。

“呵!”

光芒消散后,路骏的表情复杂至极,他的嘴角紧紧地抿着,整个脸色苍白无比,双手抱在胸前,像是被冬日的狂风暴雪吹袭过一般,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他的长剑已经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他似乎不想让嘴里的鲜血溢出,喉咙处不停地耸动着,可是依旧没有全部咽下去。

那一丝丝的猩红,已经流到了他的青衫上。

终于,他的嘴角蠕动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道:“煞月……”

叶冲点了点头,然后收回长剑,道:“路师兄果然慧眼。经此一役,叶冲受益匪浅,多谢师兄赐教,告辞。”

他说着转身拽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北堂墨,一起离开了食堂门口这个是非之地。

在叶冲走远之后,那群围观的弟子们还有些错愕。

就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路骏终于再也扛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地吐着,丝毫不亚于他之前剑光吐莲花的风采。

哗!

这一刻,围观的人群才彻底地哗然起来。

第四十章 为父正名

打败上届第三的路骏,再次在神将院内掀起哗然**,叶冲一举成为神将院弟子心中的刺儿头。

叶冲从北堂墨的嘴里听说了大家对自己“刺头儿”的评价之后,哭笑不得,心道哥不是不想低调,是你们一个个的不让哥低调啊!

不过这件事儿还有个有趣的后续,那就是闭门修liàn

多天的卫央,在叶冲打败路骏的第二天,去了武道场,并且主动向同样是最近才回到学院的、上届内院弟子考核的榜眼曹宏挑zhàn



结果是卫央打败了曹宏。

卫央同样在神将院内声名大振,而不仅仅是靠着他王子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卫央与罗宏的切磋很有风范,一战之后,罗宏表现的心悦诚服,丝毫没有怨气。

相比每次都剑拔弩张的叶冲,卫央和罗宏像是打了一场友谊赛。

“你说,卫央是不是和罗宏在演戏啊,他在你之后出来跟上届弟子挑zhàn

,并且双方都没有撕破脸皮,既成就了他的声望,又能有助于他接下来拉拢人心,他打败的是上届第二,还是压了你一头。”

小院内,叶冲和北堂墨席地而坐,后者难得地分析起了局势,继xù

说道:“我可是听说,罗宏现在跟他走的很近呢。”

叶冲摇摇头说道:“或许是演戏,但卫央的实力胜过那个罗宏,应该也是真的。”

他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他见过了王东林,有王东林那样的师父亲传亲教,又是卫王最看好的接班人,这就足以证明卫央的天赋不一般,至少不像他表面上的那样。

并且,从秦白和陆长渊在仙月楼上的谈话中,叶冲得到的消息是卫王之所以这次让新届弟子也参与围猎活动,有可能是给他三个儿子最后一次竞争的机会,而这也从侧面透露出了,原本卫王最喜爱的、年纪最小的卫央,已经有了足够跟他那两位在青澜院的哥哥们竞争的实力。

叶冲不清楚卫央这个时候挑zhàn

罗宏是不是要压自己一头,不过他确实没有跟卫央交过手,并不知dào

对方的底细。

或许,一直以来卫央都没有表现出真实的实力呢?

现在只是为了能够在围猎活动中一鸣惊人做预热?

“现在侯应龙岂不是非常尴尬?”叶冲突然一笑,说道。

他和卫央既然接连着挑翻了上届的第三和第二名。

那么自然而然的,很多弟子都会想到他们这一届的第一名侯应龙,相比上届第一名孰强孰弱?

北堂墨点了点头,“是啊,我听很多人都在打赌,侯应龙会不会突然跳出来向上届第一的齐峰师兄挑zhàn

呢。”

“嘿嘿。”叶冲笑了笑,虽然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武道修liàn

之中,但是对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本届第一,还是难免产生几分好奇。

因为他居然一次武道场都没有去过,平日里只在房中修liàn

,很少有人会在学院里见到他。

聊了一些琐事之后,叶冲拍拍屁股起身,提起了一旁的长剑,道:“你小子现在修为进境如何了?要不我们也切磋一下试试?”

北堂墨的眼中顿时就露出兴奋的光芒来,这个为了提高实战经验,当初连续几天被林易挑衅都能强忍下来的家伙,一提起战斗就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样,哪怕明知是被虐也丝毫不惧。

“我来了!”北堂墨双目如炬,兴奋地大喝一声,双手握着长枪,在空中一抖,甩出一个巨大的弧度,蛟龙击水一般,枪锋气势无匹地砸向叶冲。

势大力沉。

叶冲知dào

北堂墨修liàn

的是初阶上品的龙跃枪术,凶悍威猛,当下脚尖虚点,侧身躲过那袭来一枪,手中长剑横拍而出,一道凛冽的寒光,迸发而出。

北堂墨握枪的双手颤抖了一下,他知dào

叶冲并未尽出全力,旨在激发自己的潜能。

只见他后退一步,手中长枪如同一条巨蟒,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光弧,黄阶下品的长枪如藤条一般弯曲。然后他浑身真力自双手冲袭而出,原本枪身顿时一震,像是跃出水面的蛟龙猛然绷直了身体,就在这一崩之下,一股强烈的劲风从枪身倏然向叶冲弹压而去。

“嚯!你小子原来晋级了气海境二重天!”

叶冲看出这崩枪之威不可小觑,当下手中长剑划出数条白色气Lang,在胸前迎击。

轰!

沉闷的响声如同闷雷滚炸。

北堂墨退了一步,收回长枪杵在地上,略作调息之后,才露出一脸无奈,“好不容易才提升到气海境二重天,你使的也是初阶上品的摩罗剑法,我怎么还比你差这么多呢!”

对面的叶冲长剑也顺势插回了剑囊,他很清楚,自己体内的真力要比北堂墨浑厚精纯许多,只不过那牵扯到自己最大的秘密,自然是不会讲出来。

正要鼓励对方两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好样的!”几道身影从墙外跳进了院落之中。

叶冲一看,竟然是吴河、邓崇、周长锋三人,这三人今次都没有身穿戎装,而是着普通的长衫,只是仍然难掩军伍中磨砺出的威武气势。

这三人本来说过要来神将院拜访陆长渊,然后看看叶冲。只是为了军队扩编之事忙碌了几天,手头这时候才算清闲下来,此时已经拜访过陆长渊了,然后便被陆院长带着,来到了叶冲的院门外。

恰好此时叶冲正在和北堂墨切磋,他们全都躲在墙外围观,后来陆长渊似乎觉得自己跟着这几位将军干这种事有失院长身份,先行告辞了,吴河三人才跃进院内来。

“吴叔叔,邓叔叔,周叔叔。”

叶冲一一向他们道。

“呵,听说你小子接连把神将院上届的弟子给挑翻了,刚才一见,果然不愧是重楼大哥的儿子,出剑冷静果决,好样的。”吴河率先拍了拍叶冲的脑袋道。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邓崇看向了有些莫名的北堂墨,道:“这个小子也不错,出招的时候有种勇往直前的决然,适合投军从戎。”

北堂墨向他们抱了抱拳,道:“小子也有心离开神将院之后进入军伍磨练。”

“这就对了,大丈夫就该纵横沙场!”邓崇笑着道:“到时候来我新军左锋营,我那里的枪术好手可不少呢!”

“新军?”叶冲不禁微楞了一下,“邓叔叔不是沈家军的吗?”

“嘿,你小子看来是真的丝毫不闻窗外事啊,现在满朝歌城都知dào

了,沈家军扩编为新军,除了沈风阳亲领的沈字号主力军以外,又多出了吴字号军队,由你吴叔叔担任统帅,我和你邓叔叔是吴字军的左右领将。”周长锋笑呵呵地道着。

“扩编?”叶冲当即在心中咀嚼周长锋的这一番话。

这个时候,北堂墨自然猜测出吴河几人的身份了,他知dào

自己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向邓崇道了谢,便告辞离去。

叶冲也邀请这三位他父亲昔日的部下,进入自己的房间,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茶。

“吴叔叔,那现在是不是你已经脱离沈家军,跟沈风阳并驾齐驱了?”叶冲坐下之后,看下他们道。

“你小子果然够机灵的。”吴河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们这次回来朝歌,为的就是军队扩编重整的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们为了我跟沈风阳翻脸,他事后会给你们小鞋穿呢。”叶冲想起那日苏卿儿对自己说的话,想必,当时她已经知dào

这件事了。

“穿小鞋?这个说法倒是风趣。”邓崇哈哈一笑,“他倒是想给我们穿,只不过,没机会了。”

他们言谈之中,全然没有把沈风阳放在眼里的样子。

叶冲虽然知dào

他们都是自己父亲的旧部,可也觉得有些意wài



吴河见状,便向叶冲解释道:“沈风阳这个人,是混官场的老油条,善于钻营,带兵打仗的本事只能算普通,这些年,沈家军一直沿袭的还是你父亲当时的部署。而沈风阳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亲临过战场了,所有的仗,都是我们在打。一方面,他是忌惮自己手中军权过大,卫王会心生不满,另一方面,相比沈家军统帅之职,他更在意的是常春侯的爵位。所以即便我们依旧是他的部属,那日也有底气跟他撕破脸皮。”

“不过,他还是没想到最后依然会被卫王借着扩编新军的名义削减军权。”邓崇笑呵呵地说道。

叶冲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沈风阳确实更像个蝇营狗苟的官场老油子,而没有什么将领风度。

“叶冲,你父亲的伤势如何了?”周长锋低声问道。

吴河和邓崇,在这一刻也都安静下来,看向叶冲。

后者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都不清楚父亲的身份,跟沈家的婚约,也是退婚的当天才知dào

的,后来,才一点点了解了他的事情。”

“他这么多年都没跟你提起过?”吴河分外诧异地道。

叶冲点了点头,在他融合的记忆中,确实是如此,便道:“我一直是在乡下长大的,父亲他每日下田种地,除了喜欢喝酒,其他的与别的农夫没什么区别。”

“看来,他是不想提起往事。”吴河叹息一声,道:“我们原本还打算,借此机会偷偷去看看他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贸然去打扰他的好。”

邓崇和周长锋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叶冲便看到他们拿出一个纳袋。

“这里面是我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收集的疗伤补气的丹药。你父亲气海被废,比较严重,我们也不知dào

这些丹药能不能派上用途。不过,聊胜于无。因为一直不知dào

他藏身何处,是生是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交给他,现在,就有劳你替我们转交。”

“另外,跟他说一声,我们都是在他手底下成长起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交给我们的,他永远是我们的大哥。当年的事情,涉及卫王,我们无能为力。不过,卫王现在急于分权,确立继承者,想必是日子不多了,你告sù

他,卫王身故之后,我们定然会为他讨回公道!”

说到最后,吴河三人像是回忆起了当年军伍之中的兄弟情谊,眼眶都红了起来。

“当日听闻你父亲气海被废,千里之外的我们鞭长莫及,而且那时候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们有了实力,定然不会放过当年迫害你父亲的那些人。”

“这些话,你记在心底,转告于你父亲便可。”

叶冲心中震颤不已,万没想到吴河几人居然有如此谋划。

他接过纳袋,点了点头道:“几位叔叔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达给父亲,不过,我希望王东林可以交给我,让我亲自为父亲正名!”

第四十一章 刺客的祖宗

吴河三人在叶冲的院子里没呆多久,便离开了神将院。

叶冲坐在房间里,桌子上,是两个纳袋。

其一是吴河几人给叶重楼收集来的疗伤药物,另外一个,则是他们离开之前,才拿出来的,给叶冲的见面礼。

从叶冲知dào

了叶重楼多年前的种种事迹,以及遭受的变故,融合了两世灵魂的他对这位父亲便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此前他在这个世界觉醒之后,最想做的是成为强者,做一个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人。而后来,则生出了要帮叶重楼讨回公道的想法,并为此立下了誓言。

因为他有着两世的灵魂,对于两世唯一的父亲,有着难以割舍的血脉之情。

天性好强的他,自然不能明知自己的父亲是在大人物的权力争夺中被倾轧碾压沦落至此,而毫不作为。

只是,从吴河他们几人的口中,叶冲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当今卫王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他理解吴河几人身为臣子,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无法对高高在上卫王存zài

怨愤。实jì

上这么多年之后,他们依然把叶重楼当做大哥,依然想着要为他报仇,这已经足以打动叶冲。

但叶冲,并未想过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包括那个已经垂垂老矣的卫王。

在他的信念中,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叶冲的本源思想并不来自这个世界,他并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么大逆不道。

同样的,因为他现在已经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知dào

卫国不过是大周王朝疆土中的一个边陲小国,而浩瀚的大周王朝之外,还有邪族,有着更加广袤的大陆。

修行之路漫长而遥远,真zhèng

的强者,绝对有威胁一个国家的实力。

现在的他,或许距离那些强者还有些遥远,但是只要立下了目标,他就会马不停蹄地一路前行。

只是现在摆在眼前的状况是,他需yào

在卫王余生度尽之前,强dà

起来。

强dà

到可以向他们讨回代价。

距离围猎活动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叶冲收起了那两个纳袋,找到陆长渊请了个假,然后出门买了匹马,离开了朝歌城。

他要回家,回到他在这个世界的家,和父亲叶重楼的家。

……

离开朝歌城,一路西行六十里,便来到了一处平淡无奇的小村庄。

没人会想到,曾经名噪一时的第一刺客叶重楼,这么多年就藏身在这个村落中。

叶冲牵马而行,一路上不时有村民略带疑惑地看着他,当然,目光更多的是盯在那匹雄骏的马身上。

而后才堪堪反应过来指着他,“这不是……酒鬼家的那小子叶冲么!”

酒鬼,便是叶重楼在这些村民心中的形象。

叶冲一路上搜刮着记忆,对那些指指点点的村民“婶子”“叔叔”“大爷”地叫着。

然后他来到了记忆深处这个世界的家。

简陋的茅舍,两间屋子,篱笆小院,院里一口枯井旁摆放着各种农作工具。

像是最普通的贫穷的农夫家庭。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院落一角横七竖八摆放了不少空酒坛子。

“父亲?”

叶冲唤了一声,没有人答yīng

,他拴好马,走进房中,发xiàn

只有两张简陋的板床,空无一人。

叶冲走出门外,找到邻居询问一番,这才得知父亲已经两天没见踪迹。

往日叶重楼不在家里、也不在田地里的话,就是在附近小镇上的酒肆喝酒。

叶冲进村的时候,没在田地里看到叶重楼,那么他应该就在另一个地方。

叶冲骑马前往镇上。

村落再向西两里地,便是小镇,因为那里有一个集市,这些普通的村民需yào

购置什么东西,都是在集市里置换,不用走上几十里地进朝歌城。

叶冲很快就来到了镇上,一眼就瞄到了集市一角的那家酒肆,酒旗在空中迎风招展。

“死酒鬼!你欠了老娘多少酒钱了!要不是老娘看你可怜,早就把你送官了,今儿你要是不把酒钱拿出来,以后就在老娘的酒肆当杂工,不准走了!”

酒肆的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叶冲听到一阵嘈杂的喧嚷声。

他上前看去,被几个大汉围着,被那身材丰腴的酒肆老板娘正吐沫横飞骂着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叶重楼。

只见他一身粗衣,不知是不是先前摔倒在地上了,沾染了不少泥土污渍,面色红润,眼睛迷离,显然已醉意朦胧。

面对酒肆老板娘吐沫横飞地责骂,他嘴角斜斜地咧着,含糊不清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身体还微微有些倾斜,转身向要离去。

老板娘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个醉鬼还想走!告sù

你,不把欠我的酒钱全部还回来,死你也得死在这儿!”

“嘿,老板娘,你是不是守寡这么多年,耐不住性子了,所以想留这个酒鬼暖床啊!”人群中有人打趣道。

“呸!”那老板娘啐了一声,“老娘就是找男人,也不会找这样的酒鬼!”

就在这时,叶重楼忽然迎风打了个酒嗝。

顿时,腥臭的酒味弥漫在空中,围观人群纷纷退了几步,那老板娘更是直接被酒嗝喷在脸上,一时间表情比哭起来还要难看。

“混账!给我打醒这个家伙!”那老板娘对周围那三两个大汉说道。

那汉子都是老板娘的小叔子,他死去丈夫的弟弟,他们一家人就靠着这个酒肆过活,此时大嫂一声令下,那几个小叔子立即就对叶重楼拳打脚踢起来。

“住手!”

叶重楼本人还忽然不觉,似乎不痛不痒的样子,叶冲已经冲进人群,双掌一扫,将那几人推倒出去。

“臭小子!你哪里来的?活得不耐烦了,多管闲事啊!”就死老板娘当即就单手叉腰指着叶冲喷起了吐沫。

叶冲无奈地把满身酒气醉醺醺的叶重楼拉到自己身边,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道:“我是他儿子,这银子够你的酒钱了吧?”

“够了够了!”酒肆老板娘顿时喜笑颜开,眼睛冒光地接过那至少十两以上的银子。

“父亲,跟我回家。”叶冲有些无奈地拉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地叶重楼,穿过人群,走上马去。

叶重楼边走还边伸出颤抖着的手指,指着叶冲,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儿子!这是我儿子!”

像是在向谁人炫耀着什么一样。

不远处,有个气质普通,与街上其他人无甚差异的男子眼睛微微眯着,盯着叶冲,将手里原本要拿出来给叶重楼付酒钱的银子重新装回口袋。

直到看着叶冲骑马带着叶重楼离去,那人才笑了笑,低声自语道:“气海境二重天,嘿,虽然修为一般般,但好歹不是剑冢之前认定的废物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然后他又转头瞥了一眼躲在暗处悄悄尾随叶冲和叶重楼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如果此时有眼尖的武者路过,就会看出他背上背着的,裹满了粗布条的细长背囊里面,应是一柄剑身极窄的剑。

如果又恰好从他口中听到“剑冢”二字,那么那名武者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

骏马驮着叶冲父子二人,在乡间小道上奔驰。

骑在前面的叶冲,没有注意到靠在自己背后的醉酒父亲,此时双手正微微蜷曲着,眼睛中的醉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眸色凛然。

嗖!

一只带着流光的箭矢,忽然划破长空,从道路的一侧横空射来。

“嘶!”

胯下的骏马发出一声悲鸣,栽倒在血泊中。

“次奥!”

叶冲怒骂一声,抓着叶重楼的肩膀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有人要刺杀他!

就在那箭矢划破长空的一刻,叶冲才察觉到一丝阴冷的杀气。

这代表了对方的修为要比他高。

他有些惊惧地看向叶重楼,没想到后者在这个时候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惦记我叶重楼的小命。”

“哼!叶重楼,你的名字不该重新出现在朝歌城,你也不该送你儿子去朝歌城。要是你老老实实做个隐姓埋名的废人,或许还能多活几年,现在,是你自己走上了绝路。”

一声冷喝,一道人影出现在叶冲和叶重楼的面前。

那人身着劲装,语气生硬,遥遥地站在叶冲二人对面约十丈的距离,看不清面目。

只看得到他手中那张寒光熠熠的长弓,以及搭在他手指上、闪耀着流光的箭矢。

叶冲之前只见过何家五兄弟的弓箭,但是他看得出,这个不知名杀手的弓箭要比何家五兄弟的品阶要高。

“是谁派你来的?沈风阳?王东林?亦或是卫王?”

叶重楼的声音不大,说这句话的时候头都没抬,只是看着自己微微蜷曲的右手,看不清表情。

对方当然听得清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只回答了他一句话,“等你死后,下去问阎王吧!”

然后瞬间拉满长弓,放!那流光闪动的箭矢便瞬间裹挟着杀气,流星一般向叶重楼父子冲袭而来。

叶冲刚要拉着叶重楼躲开,只见他那之前还醉意朦胧、被人称做废物的父亲突然长身站起,整个人的气势忽然一变。他沾染着酒渍的袖子倏然一挥,一团炽烈的光芒便向那急速袭来的箭矢迎了上去。

风中响起了叶重楼的冷笑声。

“叶重楼即便成了废人,也不是谁人随随便便派个刺客就能杀死的,我可是刺客的祖宗!”

第四十二章 剑意挥洒

那名刺客是从朝歌城尾随叶冲而来。

目的,自然是要杀死叶重楼。

但是正如叶重楼所说,他是刺客的祖宗,又怎么会被随随便便的一个刺客给杀死呢。

叶重楼一招发出,便立即朝着那刺客的方向狂奔而去。

叶冲阻拦不及,正当他要出口喊住叶重楼不要冒险的时候,就看到空中的那团炽烈光芒与箭矢撞在一起。

那光团中,赫然包裹着一并小剑。

比叶冲丹田内的那柄剑还要小一些,而光芒却胜出几分,是以叶冲在此刻才看清楚。

然后他就看到那流光箭矢,被光团中的小剑横腰斩断。

箭矢掉落。

小剑犹未停止,而是在叶重楼的前方,继xù

向那刺客冲击。

那刺客后退了两步,再出一箭。

这一次,他瞄准了叶冲。

他害pà

了!

哪怕明知叶重楼气海被废,那个人仍旧是有些害pà

,所以才会射向叶冲,企图干扰叶重楼的心神,让他返身施救。

“走!”

叶重楼在半路中奔跑的身形毫无凝滞,只是长袖猛然再次一挥,像是无形中有一根线,牵引着那团光芒的气机。

然后那小剑便如刺破虚空一般,在眨眼间就冲到了那刺客的身前。

嘣!

一声清脆的响声,如同古琴断弦。

弓弦绷断。

刺客的脸色异变,迅速拔出身后长刀,向叶重楼劈去。

叶重楼不再向前,对方失去了弓箭,远距离便不具有威胁,反而能够意念控zhì

小剑的叶重楼,需yào

跟对方来开距离。

在对方举着长刀横劈而来的时候,叶重楼后退两步,身形如猛虎般弓起,长袖飘摇,挥舞如风。

那柄小剑便犹如拥有灵性一般,随着他动作的牵引,在他面前一丈处,闪烁着跳动的炽烈光芒,与长刀斗在一起。

锵锵锵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刺客一看就是用刀好手,不知品阶的长刀每次都划出猎猎罡风,声音呼啸灌耳。

而叶重楼的那柄剑,犹如风暴之中的精灵一般,上下腾跃格挡出击,毫无凝滞。

叶冲虽然隔得稍远,不好判断对方的修为,但至少也是比自己高出几个层次的。

他没想到废了气海的父亲,居然能与对方战得一时不分上下。

最让叶冲震撼的,就是叶重楼对那柄小剑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速度、气势、威力,各个方面都要远超使用月玄剑时的叶冲。

还有叶重楼的对敌经验,每一次都直戳要害,这一点,也是现在的叶冲力不能及的。

但是他的心中还是非常担心叶重楼,毕竟气海被废,没有源源不断的真力支持,哪怕他对于小剑的掌控已经臻于化境,体内真气终究还是要消耗的,一旦真气耗尽,那岂不是只得引颈待戮?

叶冲不禁悄然上前,他紧握着腰间的长剑,心想要是叶重楼真力不支,自己就冲上前去。

然而还没待他靠近,他就瞠目地看到,那个刺客又退了两步!

是的,不知多久未曾与人真zhèng

交手的叶重楼,居然越战越勇,愈发地有种不可抵挡的气势。

那柄散发着炽烈光芒的小剑如有神助一般,在叶重楼的操控下,纵横无匹,不停地劈挑抹刺,令人眼花缭乱。

侧面看去,叶重楼像是在手舞足蹈,每一个动作都有一股令人神往的意境。而那柄小剑犹如被他操控着的毛笔,沾染了淋漓的墨汁,随着他的意念在空中笔走龙蛇,每一招一式都缠绵不绝,意象迭出,成一发不可收拾之态,竟隐约有种狂放恣肆,潇洒不羁之感。

叶冲一时间想起上一世历史上的书法家张旭,在酒醉之后,手握毛笔奋笔疾书,写下那流传万古的狂草字帖之时,是不是也是这般潇洒的神姿。

字帖!

叶冲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再次睁大眼睛品味着叶重楼的动作和那柄小剑的招式。

渐渐地,那柄小剑的招式在叶冲的脑海中一点点拼接起来。

他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身处险境,而是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那剑尖划过的痕迹,在叶冲的脑海里呈现的是一个个笔画繁复的字迹!

叶冲登时发xiàn

,那些字迹与月玄剑在他丹田内所镌刻的文字极为相似,却又有不同。

这一刻,叶冲的拳头倏然紧握,像是抓到了极为重yào

的东西。

“那字迹,居然是一连串的剑招?”叶冲自言自语道,可是他亲身体会的月玄剑在镌刻文字的时候,都是最简单的劈挑抹刺的动作,怎么会形成如此有威力的招式呢?

紧接着,他的眼睛就盯在了叶重楼的身上。

看他似狂似癫,手舞足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神往的奇怪韵味,像是每一个动作都极具意境之美。

是剑意!

父亲是在凭借剑意操控着小剑,所以才会有如此狂放挥洒之姿。

叶冲这才想起,叶重楼当年既然能够成为第一刺客,又是修liàn

剑道,自然早已领会了真zhèng

的剑意。

气海可以被废,但是领会的剑意不会消失。

也只有真zhèng

的剑意,才会让战斗中的叶重楼似癫似狂。

叶冲的眼中放出光芒来。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叶重楼操控着的那柄小剑,竟然将此刻手中的长刀穿透出一个窟窿,直接插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长刀刀身的灵纹光芒瞬间消散,而那个被洞穿了喉咙的此刻双目瞪如核桃一般,直至倒身而亡的那一刻,脸上犹布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恐。

他无法想象一个气海被废了的人,怎么还会有如此狂风暴雨一般的战斗力。

他到死,也不会明白这个问题了。

“父亲,你怎么样了?”

见刺客已死,叶冲不禁上前问道。

叶重楼倏然收敛了癫狂的姿态,将那炽烈光团之中的小剑收回体内,转头看向叶冲,露出一丝微笑来。

只是他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叶冲看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便立马冲上前去。

叶重楼栽倒在他的怀中。

叶冲伸手在他的脉搏一探,发xiàn

他的真力已然消耗殆尽,最后的剑意挥洒,已经透支了他太多的精气神。

废了气海的叶重楼,即使艰难地撑过这场鏖战,体内的旧伤也会再次复发,让他比以前更加虚弱。

叶冲看着已经昏迷的父亲,不禁眼眶泛红,心脏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然攫住了一般。

父亲是为了自己,才会如此拼命的。

而前世只是个从未体味过亲情的孤儿,今生融合灵魂之后,也只是第二次与叶重楼见面的叶冲,此刻泪流满面。

“父亲,我们回家。”

叶冲哽咽地说着这句话,然后背起叶重楼的身体,一步步向着村落的方向走去。

……

篱笆院,茅草屋。

叶冲两世为人,第一次感受到父子亲情的简陋的家中。

叶重楼躺在木板床上,昏迷了足足三个时辰。

其间叶冲将吴河送的纳袋之中补气疗伤的丹药给他服下,并用真力帮他化解药力。

直到天色昏暗的时候,叶重楼才有些虚弱的醒来。

“父亲,是叶冲连累了你,若不是叶冲的身份暴露,被人暗中盯上,也不会把心怀歹意的刺客引到这里来。”

叶冲跪在床边,看着叶重楼道。

“呵!”叶重楼的嘴角艰难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我还以为你小子这两年长大了,变机灵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性子。”

“扶我起来。”他说道。

叶冲连忙起身,扶着他靠在了床头的墙壁上。

叶重楼深深地呼吸了两下,然后望向叶冲道:“我是你的父亲,你的身份是我给的,何来被你连累之说?这些年也并不是没人知dào

我藏身在什么地方,只是那些人不说罢了,因为他们想要等着看我最后能不能给他们上演一出好戏。而另外一些人,他们会暗中跟踪你,找到我,也并不出乎我的预料,这些年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父亲一个废人,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那父亲知dào

这次是谁想要杀你吗?”叶冲见叶重楼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不禁问道。

“谁要杀我?”叶重楼轻笑一声,“也许是那些视我为死敌的人,也许是早就知dào

我的藏身之处,却一直等到现在这个时机,才动手的人。不过,这都不重yào

,对于前者来说,我自然是死了最好,对于后者来说,我死不死其实都无所谓,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叶冲皱眉,表示不解。

叶重楼继xù

道:“前者自不必说,而后者,则是那些想要在朝歌城中再次掀起一场滔天波澜的人。”

见叶冲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叶重楼笑了笑,“你不必多想,日后便会清楚。”

他自然不会告sù

自己的儿子,当年卫勋的儿子还没死,而且已经进了朝歌城。

他不希望叶冲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卷入这种权力斗争的风波之中。

但是许多事情,往往都不会尽如人意。

在叶冲发愣的那一刻,叶重楼向窗外瞥了一眼,没有发xiàn

什么踪迹,便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这个家伙,这么自信我一定能杀了那个刺客,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剑冢报信了么?

叶重楼再次把目光放在叶冲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没说,这次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叶冲连忙起身,那些还没搞明白的话,既然父亲不愿多说,他也就不再深思。他转身拿出吴河几人交给他的纳袋,递给叶重楼道:“这是吴河、邓崇、和周长锋三人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他们这么多年收集的灵丹妙药,说是让你试试看,能不能疗好你体内的旧伤。”

第四十三章 父子密谈

叶冲紧接着就把吴河三人的话转达给叶重楼,包括他们说要给后者报仇。

叶重楼听闻后轻笑两声,那胡子拉碴的面孔露出几分凄然。

“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当了将军,我是管不了了。冲儿,你回去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也帮我转达一句话,自保最重yào

。”

“自保?”

“是的,朝歌城远不像现在表现的这么平静,不过,他们也都是聪明人,即便我不说,他们应该也知dào

该怎么做的。”叶重楼心中想道,卫勋那个儿子终究还是进了朝歌城,他们这些年苦心孤诣,想必有了足够的实力,而现在卫王垂垂老矣,继承人还没定,朝歌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正是山雨欲来的时候啊。

叶冲看着父亲的神情,知dào

他并没有跟自己把话说明白,不过他也了解了父亲的性子,如果可以让自己知dào

,不用多问叶重楼也会说的。

而叶冲对于朝歌城的那些个势力斗争也并不感兴趣,他更没有什么资本介入那些斗争中。对他而言,目前最为主要的还是提升修为,增强实力。在这个世界,超强的实力就是凌驾于一切的法则。

“父亲,这些丹药,你服用试试,说不定能够医好你的旧伤,恢复气海呢?”叶冲捧着那个纳袋说道。

叶重楼伸手从纳袋中掏出几颗闪耀着灵纹光芒的丹药,和几株不知名的珍贵药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他们几个没少费心思,这些灵丹药草,每一样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真的吗?那能不能医好你的气海?”叶冲只认得那些丹药大都在黄阶上品,至于疗效倒是不清楚,而那些药草,他是真的一株都不认识。

所以听到叶重楼的话,他的眼中放出光芒来。

而后,他就看到叶重楼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那父亲赶快服下吧!”叶冲颇为激动地说道。

医好叶重楼的伤势,在他看来,远比报仇雪恨更为重yào



叶重楼却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叶冲的脑袋,幽幽道:“为父的气海当年是受了伤,但是远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严重,因为他们都不知dào

我的秘密。就像你一样,倘若有人要破你的气海,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叶冲却恍然大悟,别人不知dào

叶重楼的秘密,但是他知dào

。因为他和叶重楼都有着一样的秘密,那就是丹田中的那柄剑!

他自己的气海之上,有月玄剑!

倘若有人要破掉自己的气海,那绝非是件易事,除非是对手太过强dà

,拥有超出自己几倍的实力,否则的话,那外来的攻击定然会被悬立于气海之上的月玄剑给挡住。

叶重楼自然也是如此。

而王东林当初并不是几倍实力高于叶重楼的高手,甚至有可能还不如叶重楼,他又怎么可能一举废了叶重楼的气海呢?

那为什么别人都说叶重楼气海彻底被废了,而他这些年来也都保持缄默?

叶冲再抬头时,目光中流露着几丝兴奋,和几丝疑惑。

叶重楼鼻尖轻哼一声,继xù

道:“当年的酒里面的确被下了毒,所以在很多人看来,动手的时候,我远不如王东林,然后他就堂而皇之的一剑刺破我的气海。那样的威势,想必很多人都以为我的气海定然是彻底被被废了。”

“而实jì

上,我的气海的确是受了伤,不过那一剑的大部分冲击力,都被化解掉了,我的体内有毒,但是气海上的日玄剑,不会中毒。”

原来父亲那柄剑叫做日玄剑,听起来跟自己那柄月玄是一对呢,怪不得他说那月玄剑是母亲留给自己的。

“我当初之所以假装气海真的被废,是另有原因。”叶重楼没有提及具体的原因,而是话音一转,道:“这些年体内的毒素一点点被排除,气海的损伤并不大,其实不需yào

这么多灵丹妙药,也能恢复。”

“只不过,我不能恢复。”

“什么?”叶冲猛然瞪大眼睛,问道:“为何不能恢复?”

叶重楼嘿嘿笑道:“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些年,并不是没有人知dào

我藏身在此,沈风阳就一直都知dào

,只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还有人也同样知dào

,但他们都以为我是真的彻底废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来打扰我。想要留着我作为一个筹码,等他们觉得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而我一直留在这里,也都是为了避免那些人起疑心。为父当年欠了一个人很大的人情,这些年都是在偿还这些人情,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偿还完,所以我还不能恢复气海,毕竟一旦气海恢复,很多人,是可以一眼便看出破绽来的。”

叶冲听完这一切,皱眉道:“父亲所说的那个人可是卫勋?”

叶重楼笑了笑,“是他。”

“那他不是死了这么多年了吗?父亲为何说还没还完?那要还到什么时候?”

叶冲的语气不禁有些着急。

叶重楼呵呵一笑,“快了。”

他说,“或许,用不了多久了。”

听他这么说,叶冲才松了一口气,直到他后来知晓了侯应龙身世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叶重楼说还没有还完。

“既然这样,拿这些丹药,父亲先留着,等时机到了,你再服用吧。”叶冲叹气道。

叶重楼却再次摇头,他伸手从纳袋中捏出一粒丹药,道:“这个就够了,剩下的那些,你要服用。”

“我?”叶冲不禁再次傻眼,“父亲,这都是给你疗伤的药,我吃做什么?”

只见叶重楼逐次将纳袋中的丹药拿出,如数家珍道:“龙血丹、一品化清丹、生阳丹……伏诛草、碧血莲,这些,都是蕴含着大量气息能量的灵丹草药,你现在正处在修为上升期,服下之后,可以至少提升两个品阶。”

叶冲的眼神古怪气来,“父亲,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么多天材地宝,我要是全都吃了,岂不是要爆体而亡?”

“哈哈哈……”叶重楼不禁哈哈大笑,他伸手指着叶冲道:“别人或许会爆体而亡,但是你,绝对不会。区区几颗黄阶上品的丹药,外加几株灵草而已,你也太小看月玄剑了。”

“月玄剑?跟月玄剑有关?”

“你难道没有发xiàn

,自己体内的真气,与别人有些许不同吗?”叶重楼笑眯眯道。

叶冲眨了眨眼睛,“是……比同等级的要强横一些。”

叶重楼点了点头,“那是你现在修为偏低,还没激发出它真zhèng

的实力。这些东西也不是让你一次全部服下,这一次你只要把那几株灵草吃了就行。灵草是真zhèng

的天材地宝,蕴含天地灵气,与你体内的气息相合。气海三重天到第四重天是个坎,那些丹药你留着,等自行提升到四重天之后再服用。”

旋即,叶重楼又问道:“这次你最多可以在家里逗留多久?”

叶冲想了一想,只要自己在围猎活动开始之前赶回去就行,当下道:“大概四十多天。”

“够了!”叶重楼伸了伸懒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将这些药草逐一服下,安心炼化药力。”

说着他起身下床,向叶冲伸了伸手,“拿几两银子给我。”

“你要出去?”

“我去多买几坛酒,接下来几天,看着你修liàn

。”

“可是现在天色都晚了。”

“没关系,那个酒肆老板娘就住在集市上,晚上是她生意最好的时候,不会打烊的。”

“……”叶冲有些无语,刚才还一本正经说修liàn

的事,转眼就讨钱去买酒,若不是知dào

对方是现在这个自己的亲爹,他还真怀疑刚才那些话是真是假。

毕竟,这位父亲大人,可是个吃阳春面都会逃单的家伙。

不过,他还是从自己的钱袋中掏出了五十两银子,递给叶重楼。

“呵!你小子倒还挺有钱的。”叶重楼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像是已经闻到了酒香一般,颇为急不可耐。

看着父亲离开,叶冲在房间内盘膝而坐,眼神打量着父亲让自己服下的那些灵草。

“蕴含天地灵气,与我体内的气息相合?”他自言自语着,“难不成,我体内的真气,也都是所谓的天地灵气?那有与其他人的气息区别在哪呢?”

他想起了内源测试时,琉璃塔上的纯净无瑕的白光,摇摇头不知所以然。

“不管了,既然能够提升修为,我吃了便是。”

下了决心,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叶冲一把抓起那些灵草,一股脑全部塞进自己的口中咀嚼吞下。

一道道磅礴的清流,便沿着他的喉咙,直冲而下,瞬间遍袭他的四肢百骸。

……

叶重楼来到小镇上之后,并没有直奔那家酒肆,而是来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客栈,在柜台问道:“小二,那位名叫柳三儿的客观,还住在这里吗?”

“柳三儿?哦!您说的是他啊!那位客观今天中午便离开了,还给了不少赏钱呢!”小二笑嘻嘻地回答道。

“嘿!看来是真的去报信儿了。”叶重楼转身离开客栈。

第四十四章 突破!对战!

当灵草化作灵汁,流入叶冲的四肢百骸后,他的身体顿时像是浸浴在寒潭之中。

那一股股透彻清凉的潭水浸润着他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竟让他在那一瞬间有种彻骨的舒畅之感,像是瑶池之水,正荡涤着他身体的尘埃。

然而,当那一瞬间的舒畅感过后,紧跟而来的就是冰冷刺骨的疼痛。

他的意识像是在刹那间脱离了肉体,除了刺痛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他的经脉仿佛是被冰封了,在神识的观察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根经脉内似乎都无真气游走,而是形成了晶状物,结冰一般。

那当然不是真zhèng

的结冰,而是灵草内的灵气太过浑厚,近乎于凝实的状态,阻塞在了经脉之中。

然而那经脉阻塞带来的巨大刺痛,叶冲此刻只能全部承shòu。

他的身上开始不停地排除冷汗,一层又一层,在他的皮肤表面蒸发。

很快,就可以看到此时的叶冲宛如端坐于云层之中,浑身上下被雾气笼罩着。

看似如梦如幻,而雾气团包裹之中的叶冲,却已经疼痛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只是现在的他,甚至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那强烈的冰封刺痛,清晰而且真实无比地侵袭着他的经脉,他的身体。

叶冲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痛死过去。

倘若不是因为他融合了两世灵魂,意志力远超常人,恐怕此时早已昏厥。

而清醒着的他,在承shòu着这巨大的痛苦的同时,依然在努力着,用神识催动丹田内的真气。

丹田之中,气海缓慢地旋转着,老驴拉磨一般,一圈又一圈。

一丝丝的真气,从气海中缓慢升起,原本一瞬间就能遍袭浑身经脉,而现在,却像是攀登万仞高峰一般艰难,迟钝地游走着。

像是从骏马的速度,降成了没吃饱的蜗牛。

叶冲毫不懈怠地坚持着,哪怕气海旋转的很慢,哪怕真气游走的速度下降了千万倍,但是,那毕竟还是在运转着,只要没有彻底停歇,就有希望!

从丹田气海,到进入经脉,叶冲不知dào

这个过程花费了多久的时间。

实jì

上现在的他,除了那无法抗拒的疼痛,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而在那漫长而痛苦之中,气海旋转的速度终于快乐一些,进入经脉的真气终于多了一些。

可真气游走的速度依然是蜗牛一般。

因为它要穿过那近乎被灵草中浑厚的灵气完全堵塞了的经脉,只能一点点地渗透,不亚于滴水穿石的难度。

但只要水滴坚持不懈地滴打在石头上,就总会有穿透石块的那一天。

于是叶冲坚持!

再坚持!

……

像是天地未开,混沌初始,漫长的时间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毫不留情地流逝着。

终于。

那原本阻塞的经脉,被蜗牛速度游走着的真气给贯通了!

那一瞬间,叶冲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气海旋转的速度开始加快,原本被压抑着,无法释fàng

的真气,一下子喷薄而出,向浑身上下的各处经脉涌去。

像泉水融化冰雪,岩浆熔化岩石,那由气海内升起的本源真气,一点点融汇吞食在经脉中的灵草灵气。

畅通无阻!

当所有的灵气都被消化吸收之后,叶冲那原本就精纯的真气更上一层楼,以更加浑厚的姿态,开始在他的经脉流转。

一个周天,接着一个周天。

气海之上的月玄剑有节奏地舞动起来。

一道道白色的寒芒在剑尖下,组成一个个神mì

的文字。

叶冲细细地将那些文字从起笔,到落笔,每一个笔画都铭记在心中。

因为他知dào

,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文字,而是蕴含着强dà

威力的剑法。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当第六个文字最后一笔完成之后,月玄剑的剑身轻轻一颤,寒芒闪耀,文字崩碎,撒入气海之中,随着气息开始流转。

伴随着气息的流转,他丹田内的气海开始再次向外蔓延,扩大!

再一次地整整扩大到原本的两倍!

“呼!”

眼睛犹未睁开的叶冲,张口喷出一团浓浓的雾气。

雾气冰凉,喷在正提着酒坛,坐在叶冲对面喝酒的叶重楼的身上。

后者的身体打了一个哆嗦。

然后便看向叶冲。

叶冲神采熠熠地睁开双眼,浑身上下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气海境三重天,成了!

“父亲!”叶冲欣喜地唤着叶重楼。

随即,他就发xiàn

整个屋子里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不下于三十个酒坛。

他的表情微微愕然,“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多乎哉?不多矣。”叶重楼浑身酒气,嘻嘻哈哈地朝着叶冲伸出手掌,然后翻了一下,道:“你这次突pò

,整整用了十天,算起来,我一天也不过喝个两三斤酒而已。”

“十天?”叶冲诧异无比,“怎么会呢?我上次突pò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啊?”

叶重楼笑着起身,把酒坛里最后一口酒灌入喉咙,然后把那酒坛随手丢在房间一角,道:“你上次突pò

,是水到而渠成,这一次,却是完全依赖于灵草的药力,自然是不一样的。”

“怪不得!”叶冲点了点头,虽然他上次也服用了一颗蛇胆,但是那确实是在自己修为到了瓶颈,即将突pò

的情况下,若是没有那颗蛇胆,他最多也就是延迟几天,终究还是要突pò

的。

不过此时想来,叶重楼之前说的,他体内的真气与灵草相合,应是无误的。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怀疑过,但是亲身经lì

过的感觉更加真切,若不是自己的真气能够融合那灵草的灵气,他的经脉肯定最后会承shòu不住那近乎凝实的灵气的堵塞,强行吞服的话,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死翘翘了。

而现在,他体内的真气比以前更加浑厚精纯,蕴含着更加强dà

的威力。

“跟我来。”叶重楼对叶冲道。

叶冲跟着他走出了房间,外面阳光温柔,微风习习。

他们离开了篱笆院,像山野间走去。

走过田野荒丘,直到离开村落二里地,到了一处峡谷,叶重楼才停下脚步。

峡谷中,叶重楼转身看着一路跟来的叶冲,道:“拔出你的剑。”

“做什么?”叶冲此时还有些不解,但是依然按照父亲的吩咐,铮!一声,拔出神将院分发给弟子的黄阶下品长剑。

叶重楼眼睛微眯,胡子拉碴的嘴角斜笑着,长袖在风中一拂,一柄闪耀着炽烈光团的小剑就悬浮在他与叶冲的中间。

叶冲记得,那柄剑叫做日玄。

那剑身的光团,也像是烈日一般炽烈。

“用你手中的剑,跟我打。”叶重楼话一落音,身形便是一动。

哪怕气海被破,此时的他,浑身上下犹自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气息。

他的脊背一挺,便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那闪耀着光团的日玄剑,向叶冲的面门击去。

锵!

叶冲横剑一挡,然后退了一步,手中长剑剑身上的“之”字灵纹散发着淡蓝色的流光,一抹抹气Lang便在他的剑身下浮现。

锵锵锵锵锵锵锵!

日玄剑的攻击密不透风。

叶冲的煞月剑法还未修liàn

到大成,此时根本来不及使出,只得仓惶抵挡。

噗通!

再一波强横的攻击过后,叶冲的长剑被日玄一撞,他整个身子都倒飞了出去,摔落在地。

“爬起来,再来!”

叶重楼面无表情道。

叶冲起身,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dào

叶重楼之所以能够压制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是在用剑意操控日玄,叶重楼对剑意的领悟之深,发挥出的威力之强dà

,在那日对战刺客的时候他就发xiàn

了。

所以他败得理所当然。

但是他知dào

叶重楼带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要揍他一顿,而是要教他些什么。

所以叶冲持剑,这一次,他出动出击。

寒光乍现,一轮残月在叶冲胸前划开,如一柄巨大的弯刀,凛然击向叶重楼。

后者表情淡然依旧,长袖挥舞,动作变化并不像之前他对战刺客之时那么迅速,而是放慢到了可以让叶冲看清楚的姿态,只是那动作之间,依然意象迭出,神韵十足。

日玄剑在他的操控下,炽烈的流光如同淋漓的墨汁,迎着拿到残月剑qì

,挥洒开来。

庖丁解牛般,化解了那道残月。

而后叶冲再出一剑。

再被化解。

然后那柄日玄剑便裹挟着凌厉的剑qì

,冲到了叶冲的面前,于他眉心处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住。

“再来。”

叶重楼收回月玄,对叶冲道。

这一次,他给了叶冲连出三剑的机会。

最终依然是全部被他化解,叶冲落败。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叶重楼的真气有限,每当耗尽之时,便停止交手,盘膝凝气,而叶冲,则坐在地上回忆着交手时的情况,苦苦冥思。

然后再战。

一次接着一次。

可喜的是,屡战屡败的叶冲,战斗力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提升。

叶重楼是身经百战之人,在一次次的对战中,正将他对于实战的心得一点点传授给叶冲。

这些经验比叶冲找人对打千百场,来得更加可贵。

直到暮日西下,天色昏暗。

叶重楼才道:“回家休息,明日再来。”

第四十五章 返城前夜

荒丘、峡谷、夕阳、清风。

“记住,真zhèng

强dà

的剑法,并不在于剑法本身,而在于握剑的人。平庸的剑客只会自困于剑法,强dà

的剑客则不会拘泥于剑法,所有的招式,都是可以变通的。”

“你心中不必时时记挂着剑法剑招,只需明确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要刺向敌人的喉咙,那么所有的招式都是在为了这个目的在做准bèi

、或者执行,卷轴上的剑法只是让你了解出剑时真力的运行,而不是让你照着剑法跳舞!”

“当你对真力运行了熟于心,那么便可随时出剑,随意出剑,甚至不拘泥于你手中有没有剑,你的手、肘、脚、膝,你的整个身体,甚至包括你的眼神,都可以是剑……”

“传说中的强dà

剑客甚至可以以山峰为剑,以波涛Lang潮为剑,以世间万物为剑……”

“虽然我也未曾亲历过那种境界,但是身为一个剑客,总要知dào

什么是真zhèng

的强dà

!”

叶重楼一边出声,一边出剑。

在他那番谆谆话语中,日玄剑拖曳着炽烈的光芒,在叶冲面前划出一道又一道剑意的图腾。

砰砰砰!

相交的剑器不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叶冲手握长剑,每一剑挥出,都有一道凌厉的光弧出现。

那光弧一开始是残月,如钩。

后来是半月,如扇。

到最后是满月,如轮!

“呵!”

在叶重楼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叶冲猛然爆喝一声,手举长剑,握剑的手掌掌心向外、摊开。

那剑柄被真力吸附在他竖直摊开的掌心,悄然转动。

他脊背挺直,巍立如峰,浑身上下寒意凛然,眼中精光流转,一轮皎洁如皓月的光轮,在他的掌心,随着他掌中长剑的转动,缓缓成形。

像是夜间悬于星空中的轮月,被他偷偷摘了下来,抵于掌心。

悲欣圆融。

然后他向前一推,迎向气势凌厉刺来的日玄剑。

弹指刹那间,峡谷生寒风骤起,呼啸不已,像是寒冬提前来临,凛冽的寒意席卷了整个山谷。

而叶冲一掌推出的那轮满月,就是这寒意的中心。

轰!

那轮满月气势无匹地与日玄剑撞在了一起。

像是一粒石子,投入镜面般的潭水之中。

满月表面的光芒震颤不已。

日玄剑进入满月的光轮之后,仍旧在叶重楼的操控下游走。

石子活了,变成了游鱼。

震荡越来越剧烈。

游鱼又变成了蛟龙。

蛟龙震怒,掀起滔天Lang潮。

水潭崩溃。

那一轮满月,倏然崩碎,化作无数细碎的寒意光斑,在峡谷中迸射、凋零、湮灭。

叶冲手持长剑,看着眼前的光芒点点消逝,脸上却露出了惊喜。

煞月剑法,大成!

虽然最终还是被叶重楼的剑意击溃,但是他的煞月剑法,还是成了!

而且远超乎他对于这套剑法的想象。

他做到了如叶重楼所说,不拘泥于剑法,却发挥出了更强dà

的威力。

倘若不是叶重楼对于剑意领悟极深,倘若不是他手中的黄阶下品长剑,远不如日玄剑,那么叶冲,实jì

上是赢了。

叶重楼的剑意毕竟已经强dà

到即便不用气海,也足以杀死那个境界不低的刺客的地步。

所以叶冲此时丝毫没有气馁。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在这峡谷中对战,一次又一次的被击败,然后握剑重新再战,再战!

叶冲很清楚他自己在这段时间的进步有多大。

不仅仅是煞月剑法,还有对战经验,还有对剑意若有若无的那一丝明悟。

叶重楼给了他太多的财富,像是在这短短一个月,把他能给的全部给了叶冲。

“明天你就要回朝歌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就到此为止吧。”叶重楼欣慰地看着叶冲,道:“回家,陪我喝两盅。”

……

叶冲第一次陪他父亲喝酒。

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举起酒杯。

酒依然是在小镇上的酒肆里买的,入口浓烈,醇厚,随是这个世界最普通的烧酒,却远比叶冲想象中的更有味道。

因为与他一起喝酒的是他的父亲。

他第一次,有了父亲。

“当年我之所以藏身在这个小村落,就是因为镇上那家酒肆的酒香啊。”叶重楼喝道兴致阑珊的时候,幽幽地说道。

叶冲却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了一抹哀伤,怕是想起了那些尘封在很多人心底的往事。

“父亲,你第一次真zhèng

领会剑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叶冲不愿他父亲哀伤,所以转移话题。

叶重楼看了叶冲一眼,然后嘿嘿笑道:“那时候我年纪比你稍大一些,我也没有提前引来过什么剑意征兆,只是遇到了一件愤nù

的事,碰到了一个让我愤nù

的人。但我又不愿用日玄剑杀人,因为……在场的人太多,而日玄剑,我不可以轻易让它在众人面前显露真身。”

“然后我就花了五两银子,买了把最普通的铁剑,对手不算强dà

,但是比我还要稍稍厉害一点,我明知不用日玄剑打不过他,却又因为真的愤nù

,说服不了自己不动手。然后我使出了全力……”

叶重楼说到这里又是呵呵一笑,“那一剑没有刺到那个让我愤nù

的人,而是在我递剑的那一刻,像是有一团**炽烈的劲气进入我的身体,然后从我的身体涌向那一剑。然后那剑便熔了,熔化成了一摊铁泥。”

“熔了?”叶冲愕然,他知dào

剑意也分三六九等,有强有弱,每对剑意的领悟深一分,发挥出的威力就越大,但他没想到自己父亲初次领悟剑意之时,就能融化掉一柄剑。

当然,每个人领悟的剑意或有不同,这跟他的性格,行事风格,以及体内真气的属性有关。

叶冲知dào

,现在的他即便领会剑意,也绝对会与叶重楼截然不同。

因为他体内有月玄剑,叶重楼体内是日玄剑。

“那最后呢?”叶冲继xù

问道。

“最后?”叶重楼哈哈大笑起来,“最后那个让我愤nù

的家伙,被我突然爆fā

的狂暴气势吓得尿了裤子!然后我看他这么怂,觉得没劲,就不再愤nù

了。”

“……”叶冲觉得自己父亲果然是个怪物,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朝歌城中还会流传着他的传说。

这对父子喝酒喝到深夜才各自入睡。

而夜半三更之时,叶重楼却又悄悄起床,走出了房间,来到篱笆院。

月明星稀,夜风微凉,村落里偶尔响起几声狗吠。

一个男子站在明月下,站在夜风中,站在篱笆院内。

站在叶重楼的面前。

那男子气质普通,倘若是在大街上,就属于什么人也不会去留意的普通路人。

但他身后有一柄剑,一柄柳条一般又细又窄的剑,被粗布包裹着,不露锋芒。像他这个人一样。

正是那天在小镇上看到叶冲,然后离去,如今又重新出现在叶重楼面前的柳三儿。

在他一来一回的时间内,叶冲先是用了十天突pò

到气海境三重天,又在叶重楼的调教下,用了三十天提高战斗经验,以及,完全掌握煞月剑法。

“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柳三儿看着叶重楼说道。

“如果是你,知dào

你儿子会被人带到那个地方,你的心情也不会好。”

叶重楼语气有些生冷。

“真幸运,我没有儿子,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坏。”柳三儿咧了咧嘴笑道。

叶重楼默然不语。

“你已经把你所能教的都交给他了,而且,你也清楚,这是他的命,他逃避不了。”柳三儿像是在安慰叶重楼,“就像这么多年你躲在这里,承shòu着自己的命运一样。”

“如果不是很了解你,我会以为你这是在挖苦我。”叶重楼苦笑。

柳三儿耸了耸肩,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剑冢……”叶重楼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道:“他们的人什么时候来?”

“再过几个月,大概明年开春之前吧,你知dào

的,现在那帮子人都在练剑,再重yào

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出山。”柳三儿沉吟着道。

“就像当年一样?是啊,他们都喜欢在开春的时节出山!”叶重楼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抹艰深苦涩的味道。

柳三儿知dào

他说的当年是哪一年,也知dào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他没有开口安慰叶重楼。

看来他也知dào

自己实在是不会安慰人。

“最后几个月了,还让他回朝歌城吗?”柳三儿换了个话茬,道。

叶重楼点了点头,“只有几个月了,我不能自私地连他这几个月都留在自己身边。朝歌那个地方,虽然满城污秽,但是神将院还是不错的。”

“好吧。”柳三儿表示认同,“我最近还有别的事要去处理,不能留在这保护你了,或许还会有人想要杀你,或许,下一次来的人你打不过,我想,你要不要换个地方躲一躲?”

“我会考lǜ

的。”叶重楼一副对自己生死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柳三儿看着叶重楼,叹了口气。

像他这样心情一直都不坏的人,是很少会叹气的。

然后他便离开了,没有告别,身形一跃,如同鹞子一般,飞身闪入夜色之中,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叶重楼转身回到屋子里,来到叶冲的房间。

窗外点点星光洒落,他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儿子,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第二天,叶冲离家,返城。

第四十六章 神殿圣使

叶冲是步行回朝歌的。

因为他的马死了。

近百两银子的一匹骏马啊,叶冲走在路上的时候,恨死那个刺客了。

马是这个世界非常重yào

的交通工具,也是最为常见的交通工具。

若不是这个世界的道路大都崎岖不平,叶冲或许有兴趣自己制作一辆自行车,那一定很拉风,只不过速度是远比不上马的。

据说还有强者的坐骑是强dà

的荒兽,那肯定是比自行车还要拉风的,不过现在的叶冲也只能憧憬一下,因为他距离强者还有一段很远很远的距离。

就在叶冲行走在前往朝歌城的路上,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的时候。

忽悠一阵马蹄声,从他身后传来。

那蹄声很轻,轻得以至于到了叶冲身侧的时候,才被他发xiàn



“请问,往朝歌城的路该怎么走?”

一道轻灵的声音,在叶冲的耳畔响起。

叶冲转头看去,一匹威风凛凛的白色骏马在他一侧停下。

骑马的是一个妙龄女子,女子戴着面纱,掩住了面容,却难掩她绰约风姿,如瀑长发被清风浮动,她白皙的额头有一滴汗珠凝结,两只明亮的眸子寥若晨星,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要沉醉下去。

她一袭白衣,身线优美,有着饱满弧度的胸脯和纤细柔软的腰肢,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被紧紧包裹着,分立在白马的两侧,穿着精美的马靴,踩在马镫里。

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以至于立于马下的叶冲,都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女子看着叶冲的表情,眉头微微一蹙,握着缰绳纤白手指悄悄撩动了几下,一股隐隐的气机,在她指尖凝聚。

幸好,这个时候叶冲回过神来了。

有着两世灵魂的他,发xiàn

自己居然差点儿被一个蒙着脸的女子给迷惑了心神,不禁觉得自己真是够没用的。

上辈子真是都活到狗身上了。他在心里这么多自己说道。

然后他看向那女子,这一次保持了镇定,“你要去朝歌城吗?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就是了。”

“多谢。”那女子微微颔首,然后便迅速驾马离去。

马蹄落地的声音依然很轻,可是那马的速度,却惊人的快。所谓骐骥一跃,不能十步,而那匹白马居然一个纵跃,便有两丈的距离,落地时却又轻绵绵的让人不易察觉。

三下两下,变化做一个白点,渐渐消失在叶冲的面前。

“靠!这还是马么?怎么这么快?”叶冲一看之下,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我那匹死马都得上百两银子,这匹马,怎么也得上千两吧?”

他吐了吐舌头,又想到了马背上的那个女子绰约的身影。

“虽然没看到脸,但是无论身材声音还是气质,都能把前世那些明星嫩模甩出几千里啊!”他咂摸着嘴巴感叹道。

然后很快,他看到那匹马去而复返。

那女子居然又骑马回来了!

难不成是看我一个人孤单走着,想要带我一程?

叶冲觉得自己似乎不具备这么大的魅力。

白点在叶冲眼前迅速放大,很快,就重又来到他的身边驻足。

一袭白衣的女子握着缰绳,飘逸出尘,轻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有没有小路可以走呢?”

“小路?”叶冲微楞了一下,有大路不走,干嘛走小路?而且,他也只走过这一条路。

所以他诚实地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dào

。”

女子的眉头再次蹙起,然后看了看叶冲身后的方向。

她是在躲什么人吗?

叶冲看了看那女子的面纱,觉得很有可能,否则的话,干嘛遮着自己的脸不让人看见,而且,还要走小路呢?

他一直都是乐于助人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气质不俗的姑娘。

所以他善意地说道:“姑娘,我真的不知dào

什么小路,不过,如果你要躲避什么人的追踪的话呢,我建议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因为你这身装扮,太显眼了些。如果你换身装束,换个造型,也换一匹马,嘿,你这马太过雄骏了些,也很引人注目,那样的话,更容易避开别人的追踪。也不一定非要走小路。”

马背上的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叶冲,“你有衣服,可以借我穿吗?”

“啊?”

叶冲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子已跳下了马,站在叶冲面前。

香风扑鼻。

叶冲居然罕见地有了一丝羞涩的感觉。

那女子的眼睛朝他眨了眨,那意思是,你看,我跟你差不多高。

叶冲有些汗颜,“我包裹里有一套神将院的院服……”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很难拒绝这个女子的任何要求。

那女子的眼眸中就放出光芒来,“原来你是神将院的弟子,那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还你的。”

见叶冲似乎还有些迟疑的样子,她很快又道:“要不然,这匹马先借给你骑,就算是我们暂时交换了,怎么样?”

叶冲已经从纳袋中掏出了自己那件神将院的院服,他一共有两件院服,这一件是新的,还没穿过。

“谢谢你啦。”女子明亮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喜悦,接过了叶冲手里的院服,然后迅速地把她手中的缰绳递到叶冲手里。

那马似乎有些不情愿,竟然摇着脑袋嘶吼了几声。

“小白,乖啊,等我进了朝歌城,就去找你。”那女子摸了摸马的脑袋,那马才温顺下来。

然后那女子便拿着叶冲的院服,一溜烟钻进了道路一旁的林子中。

“她是去换衣服的吧?”叶冲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些旖旎的场景。

“嘶~”

那马又轻嘶了一声,似乎是要阻止叶冲脑海中出现的某些不良画面。

“嘿!”叶冲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这马有些灵性,他也拍着马的脑袋道:“放心吧,哥绝对不会干偷窥姑娘换衣服的事情。”

然后便翻身骑上了那匹他觉得肯定不下于一千两银子的白马。

“走着!”

白马朝路旁的树林里瞅了两眼,这才犹有不甘地背着叶冲前行。

没多久,一个身穿神将院院服的“假小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她唇红齿白,下巴尖俏,一张脸蛋如白雪般无瑕,又有着一抹出尘脱俗的仙子韵味。

她眨了眨明亮的眸子,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个好办法,小白不在我身边了,我又换了装束,收敛了气息,这样,师兄就发xiàn

不了我了,还可以在朝歌城多玩几天。”

那气质脱俗的面容上,竟露出几分童稚般的笑容来。

……

叶冲骑着那匹“小白”进城,回到了神将院,将那匹马拴在了自己的小院中,然后去向院长陆长渊报道。

“院长,围猎活动是明天便要开始了吧?”叶冲向陆长渊问道。

“明天卫王会举行一个宴会,后天,才是真zhèng

开始。”陆长渊笑眯眯地看着叶冲,道:“此次围猎活动,参赛者比以往都要多,毕竟是两届的弟子全都参加,而且,恰逢圣女一行人来到朝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表现的出类拔萃,有可能会进入那神殿?”

叶冲诚实地摇了摇头,“弟子对神殿没兴趣。”

“哈哈哈……”陆长渊笑了起来,“你小子口气还真不小,嘿,倘若是千年之前……”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出若是千年以前怎样,而是道:“现在,世人的心中,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殿了。”

陆长渊曾经说过,千年以前的神将院,曾几乎可与现在的神殿比肩,而历史巨轮滚压之下,如今的神将院却只是边陲小国的一个二流学院。

这是神将院的辛秘,叶冲,自然不知dào

,是以他不明白陆长渊那番话,包涵了多少意味。

“好了,你回去吧,即便真的对神殿没兴趣,围猎活动还是要好好发挥,不为别的,你代表的是神将院。”陆长渊最后盯着他道。

叶冲点了点头,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很清楚,陆长渊是真的很维护自己,以前以为他是看在沈风阳的面子上,而后来仙月楼上,他为了自己与沈风阳翻脸。

叶冲的心中,一直都记得这一切。

所以他并不会因为自己对神殿没有兴趣,就会在围猎活动中懈怠。

更何况,那神殿,也不是他感兴趣就能进的,毕竟卫国几百年都没有人被选入神殿了。

他并不是个自视甚高的人。

……

叶冲走回自己的小院的时候,遇到了卫央。

当时卫央行色匆匆,满脸兴奋,以至于似乎都没有看到与他擦肩而过的叶冲,骑着一匹快马,就冲出了神将院。

然后叶冲就从路边一些议论纷纷的弟子口中,得知了卫央之所以这么兴冲冲骑马离开的原因了。

神殿的人来到朝歌了。

而这次陪着圣女出行的圣使,与王东林是旧识。

王东林曾经在秦国一位剑道大师那里修习剑道,剑道有成之后,才辗转来到的卫国。

那位圣使,正是他在秦国时的师兄。

数十年不见,他的师兄摇身一变,成为了神殿的圣使。

王东林自然要跟对方好好攀攀关系,一起怀念一下,学剑时的少年时光。

而卫央,是王东林唯一的徒弟。

倘若是得到了圣使的赏识,那便无异于得到神殿的支持。

叶冲终于明白,卫王之所以让年少的卫央,与他两位哥哥一起参与围猎活动的原因了。

第四十七章 消失的白马

第二日。

卫王的宴会要到晚上才开始。

神将院的弟子们,却都兴奋起来,整个神将院,都充斥着一种大考来临前的紧张,以及那些弟子们,对未来的期待。

不仅仅是神殿圣女一行人的到来,有可能会在他们其中,挑选一位弟子进入神殿。

还有最近沈家军整编,卫国新军成立的事情,也开始发酵。

卫王已经发下话来,在这次围猎活动中表现卓著者,被新军将领看重,可直接进入新军,担任卒长以上的职位。

在卫国的军伍编制中,卒长就相当于一只百人小队的首领,并不算多么显赫的职位,但是门槛已经比寻常士兵高出许多。

神将院大多还是平民子弟,他们想要爬上显赫的职位,必须从底层一点点磨练,建功。

而现在,卫王的承诺,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好机会,一个好的跳板。

何况他们大都还只是少年子弟,只要在战场上立下战功,晋升的速度定然会远超常人。

在这个世界,除了武道巅峰,大多数人还在追求的,就是封侯裂土。

而从军,是这些武者想要取得成就的最佳途径。

马革裹尸,驰骋沙场,也是这些热血少年郎们想往的生活。

对他们而言,进入神殿或可称之为梦想,梦想炽热,但距离遥远,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有信心。但是进入新军,从卒长做起,则是机会。他们只需yào

表现出足够的水平,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

两院参与围猎活动的弟子,加起来也不过百十来人,而数万新军,即便将他们全部吸纳,也是轻轻松松。

当然,他们知dào

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但是至少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有机会在其中占有一席名额。

谁让他们恰好赶上军队整编的时候了呢。

包括本就以从军为志向的北堂墨,来兴冲冲地跟叶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放着光。像是已经看到自己再杀场上横枪立马的潇洒情形了。

“对神将院的弟子来,机会确实更大一些。”叶冲听完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并不是他也对从军有兴趣,他只是想到,青澜院那些身世显赫的弟子,有着家族力量的支撑,或许不见得会对从军有多大的兴趣,至少不会像神将院这样,每个人都想着建功立业,改变自己平民的地位和身份。

而从卫王的承诺中可以看出,新军将会很重视这一批进入军伍的弟子,他们都将成为新军中最年轻的力量,以后,自然也毫不避免地会成为卫国军队的中坚力量。

而他们大多数都是神将院弟子。

这将无可避免的造成,将来的新军中会涌现出一批神将院出身的将领。

卫王最心仪的继承人卫央,也是神将院弟子。

卫王此举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让卫央赢得神殿支持的同时,也为他将来执掌卫国王权,对军队的控zhì

,打下基础。

“叶冲,你这匹马是哪来的?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儿呢?”

北堂墨看见了被叶冲拴在院子中的那匹白马,当即忍不住赞叹道。

“呵,别提了,一套神将院院服换的。”叶冲摇头笑了笑,他也是后来才响起,那个女子并未问及自己的姓名,自己也不知dào

她是什么人,就这么草率地做了交换。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哪一件院服,而是这名叫“小白”的马,肯定价值不菲,那女子想要来换的时候,怎么找自己?

对方只知dào

自己是神将院弟子,可神将院弟子众多,而且并不是每一个,每天都会呆在神将院。

而叶冲,也将在围猎活动开始之后,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内,将不会呆在神将院。

要是那个时候那女子前来寻马,她肯定是找不到的,她总不能一个个闯进弟子的院落搜查吧?

……

就在叶冲在自己的院落里看着那匹白马神情无语的时候,有位神mì

的客人,悄然造访神将院。

王子卫央和第一剑客王东林作陪。

那人正是来头显赫的神殿圣使,项东亭。

此时他身穿便服,气势收敛,除了那眉宇间那一遮掩的骄傲,寻常人难以看出此人就是来自神殿的圣使。

他之所以没有身着神殿服装,就是因为此番前来,是一时之趣,想要看看,那在少数典籍中记载着的,千年前可与神殿比肩的学院,究竟是什么样的。

“师兄,我看你是多此一举了,神将院或许曾经在大陆上名动一时,但那也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嘿,在卫国也只能名列第二而已,完全不值得你亲自前来一番。”王东林走在项东亭的一侧,幽幽说道。

“是,这神将院不过是很寻常的一所武道院,跟神殿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卫央跟在项东亭的另一侧,不无谄媚地说道。

项东亭听着他们的话,没有作答,但是他那眉宇间的骄傲,和眼神中居高临下的意味,自是表露着理所当然。

“央王子,听说你就是在这所学院修习?”项东亭神情傲然地说道。

虽称呼为王子,语气中却无半分恭敬,反而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随口的询问。

即便是这样,已经让卫央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已是觉得荣幸万分,他颔首道:“回师伯,弟子正是按照父王的吩咐,来神将院学习,已有三月有余。不过,弟子资质一般,全是依仗师父的教导,现在才勉强晋入气海三重天。”

他之前在内院考核以及武道场的表现之中,确实保留了实力,为的是防备他那两位哥哥。而现在面对圣使,自然要争取表现,不必隐瞒实力。所谓资质一般,只是谦辞罢了,他真zhèng

的意思是,自己一身修为,全是王东林所教。与神将院无关。

项东亭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少年时与王东林的关系不错,卫央在这个时候拍他师弟的马屁,自然也是在拍他的马屁。

“央王子身负重担,能在如此年纪,还坚持修行,达到气海境三重天的境界已是殊为不易。”项东亭笑眯眯地道着。

言下之意,你的重担是继承卫国的王权,不必过于计较修行境界。

同时,也相当于对于为国王储之事,代表神殿表了态。

卫央一时激动不已,连忙道:“对了,项师伯,听说您有一子,年纪比卫央要长一岁,今次怎么没有见到那位师兄,跟师伯一起前来?卫央还想着结交一番来着。”

王东林则在一旁笑了笑,道:“你项师兄现在是神殿弟子,当然一心修行,怎么会为俗世分心呢。若是有心结交,或许等到圣女大婚之时,可以代表卫国前去道贺。”

“圣女大婚?”卫央眉毛一挑,当即就反应过来,“原来项师兄和圣女有着如此一桩美丽的姻缘啊。”

项东亭则眼含笑意地道着:“王师弟,你果然疼爱央王子这位徒弟啊,连这种事也敢讲。圣女追随者众,犬子只不过是那过江之鲫之一罢了,现在言谈姻缘,还为时尚早。”

“哎,项师侄身为神殿为数不多的年轻弟子,与圣女年龄相仿,又是近水楼台,自然要比其他人的机会大得多。师兄啊,你就不必谦虚了。”王东林笑呵呵地说道。

项东亭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不承认,也不否认,眼角是满满的笑意。

几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神将院弟子居住的地方。

他们此行没有告知任何人,连神将院的院长陆长渊都不知dào

,所以没有声势浩大,也没有引起正兴奋于即将到来的围猎活动的其他弟子的围观。

蓦地,项东亭的眉头一拧,他身形瞬间止住,眼神朝着前方的一处院落瞄去。

“怎么了?”王东林不禁问道。

项东亭没有吱声,而是加快脚步,朝着那院落走去。

王东林一脸不解,跟了上去。

卫央也跟在后面,渐渐地,他就发xiàn

,圣使所走的方向,似乎是叶冲的院落!

……

叶冲正与北堂墨从院子中走出,准bèi

去食堂吃饭,刚刚锁上院门。

然后就看到项东亭三人冲到他们的面前。

他不认得项东亭就是圣使,但是认得卫央,以及王东林。

叶冲面色微冷,道:“你们来做什么?”

王东林和卫央都不知项东亭突然冲向此处所为何,面对叶冲的质问,他们也懒得作答。

心里更是隐隐期待着,叶冲这小子若是招惹了圣使,或许是件很有趣的事。

“把门打开。”

项东亭声音冷冷地对叶冲道。

叶冲见此人神情倨傲冷漠,又是跟卫央他们过来的,还对自己颐指气使。

他不禁有些愠怒,“你谁啊,你让我开门我就开啊?”

“哼!庶子小儿!”项东亭鼻尖喷出一声冷哼,然后身形便如同幻影一般,向那扇院门撞去。

“你要干什么?”叶冲下意识站出来抵挡。

嘭!

他直接被项东亭撞飞出去几丈远,体内的血气翻腾不止,仆一落地,便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项东亭,直接撞开了院门,冲进了他的院落之中。

卫央和王东林各是瞥了一眼叶冲,面露讥笑,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叶冲,你没事儿吧?”北堂墨连忙跑过去,将面色苍白如纸的叶冲扶了起来。

叶冲伸手擦了一把嘴上的鲜血,没想到自己竟然不堪那人的一撞之威,震惊之余,连忙在北堂墨的搀扶下,走回自己的院落中。

他不能连门都被人破了,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

院落内。

项东亭站在一棵树旁,手中握着一个空荡荡的缰绳。

而原本被缰绳拴着的白马,已不见了踪迹。

“小白呢?”

叶冲进门之后,当即脱口道。

他和北堂墨出去之前,“小白”明明还被拴在那棵树下,啃着树叶子来着。

怎么这群人闯进来之后,就不见了?

第四十八章 王宫盛宴

“那匹白马怎么不见了?”

跟叶冲一同进来的北堂墨也不禁开口道。

此时卫央和王东林都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项东亭的身上。

而项东亭,却紧着眸子看着叶冲。

直到北堂墨开口后,项东亭才放下手中的缰绳,轻轻嘀咕着,“白马?”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王东林和卫央,道:“我们走吧。”

“走?”

北堂墨站在门口,看向他们道:“你们无缘无故就伤了人,闯到别人的院子里来,现在想说走就走?”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他很是愤nù



“嘿,臭小子,你知dào

自己现在是在跟谁讲话吗?”

卫央当即冷声呵斥道。

“让他们走。”叶冲脸上血色还没有恢复,他拽了一下北堂墨,默默让到了一旁。

“哼!”卫央面带不屑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道:“师伯,师父,我们走吧。”

项东亭最后瞥了叶冲一眼,便挥了挥袖子离去。

王东林神态漠然,一副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就跟着项东亭和卫央离去。

他们三人离开后,北堂墨扶着叶冲回房间坐下,犹自愤愤然道:“你怎么就让他们这么走了?这可是神将院,他们这么无礼,我们不该让步的!”

叶冲平息着体内动荡的真气,缓缓道:“你知dào

那个人是谁么?”

“嗯?”北堂墨一愣,刚才卫央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以为对方只是想以王子的身份来压自己。

但是叶冲为何也这么说?

难道那个人来头很大?

大到连神将院的规矩都可以无视?

叶冲的眼中流露着一丝不甘,他握着拳头,静静地说道:“卫央贵为王子,却只站在那人的一侧,而且言语神态都尊敬无比,同样站在那个人另一侧的,则是卫央的师父,也就是卫国第一剑客王东林。”

“啊?那个人就是王东林?”北堂墨略作思索,“那……撞你的那个人是?”

“神殿圣使!”叶冲郑重道,“最近学院里的弟子们都在流传,这次的神殿圣使是王东林昔年的师兄,而且,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让卫央和王东林如此恭敬。”

“圣使……”北堂墨有些咂舌,他也听闻过王东林与圣使曾经是师兄弟的关系,此时听到叶冲的分析,他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还是很难相信,或者不愿意去相信,也会从刚才居然被圣使给撞了?

而且那圣使,还撞破了叶冲的院门,毫无礼数地闯进来。

这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圣使的风范?

这就是那高山仰止,接受世人膜拜的神殿?

看到北堂墨脸上那错愕的表情,叶冲不禁微微一笑,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道:“所以,我们真的招惹不起他,哪怕是找来陆院长,对他们的行为,恐怕也无可奈何。”

语气很无奈,但是这无奈中,包含着弱者的不甘。

“那他……为什么要闯进来?”北堂墨忽然道:“还有,那匹白马,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叶冲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他想起了那个身穿白衣的姑娘,心道这件事难道跟她有关?

那匹马,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脑子中一团浆糊。

“我去食堂帮你带吃的回来吧。”北堂墨接受了这个事实,面色有些复杂地说道:“晚上的卫王晚宴,你还去么?”

“去!”叶冲抬了抬头,“当然要去!”

不管那个姑娘是不是跟神殿有仇,不管那个圣使为什么突然要非闯进自己的院子中不可,他都不会因此而选择逃避。

更何况,他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个很有手段,现在却也垂垂老矣的卫王。

……

叶冲吃了北堂墨带来的饭菜,在房间中打坐调理了身体,到下午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卫王为这次参加围猎活动的青澜院和神将院的弟子们准bèi

的盛宴,虽然晚上才开始,但是下午的时候,神将院这边的弟子们,都已经早早准bèi

妥当。

他们大多是平民子弟,他们很多人都未曾进过王宫,更没有见过卫王,所以他们满怀期待。

“叶冲,北堂墨,你们怎么这么淡定?该出发了。”

傍晚的时候,秦无月走进叶冲的院落,看到他们后说道。

说完她还犹疑地问了一句,“你这个院子的门,怎么破了?”

她若是知dào

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知dào

这两个家伙已经见过了圣使,并且这门就是被圣使给撞破的,那么她或许能理解此时叶冲和北堂墨的淡定了。

“一个意wài

而已。”叶冲和北堂墨走了出来。

秦无月此时身着神将院的院服,不过依旧看得出她很花心思地打扮了一下,面容精致,美丽动人,院服包裹着的身材凹凸有致,很是吸引眼球。

“师姐,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是要去参加晚宴,还是要去吸引那些年轻俊彦的眼球啊?”叶冲不禁打趣道。

秦无月脸色微微泛红,眨了眨灵动的眸子,难掩被人称赞美貌的喜悦,“你知dào

什么,听说今天晚宴,圣使和圣女都会参加,我自然要……要……”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当然要打扮的漂亮点儿。

“我看你是想要打压圣女的风头,到时候圣女看到你比她还漂亮,肯定羞愧不已,然后主动放qì

自己圣女的身份,让你成为神殿的新圣女。”叶冲口无遮拦地取消着。

秦无月却有点儿急了,俏脸红着道:“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想要和圣女争……,我只是想要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罢了。”

圣女在她心中,就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此时被叶冲拿来调侃,她自然觉得这是在取笑她。

“……”叶冲有些尴尬,他可不想惹平日里很好说话的秦师姐生气,对方算是他在神将院,除了北堂墨之外唯一的朋友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嘿,师姐,其实你确实挺好kàn

的,不见得比圣女差。”叶冲连忙找补道。

秦无月哼了一声,撅起了鲜嫩的嘴巴,脸蛋绯红地看着叶冲,“别胡说了,我们走吧。”

叶冲咧了咧嘴,他在想,自己说的的确是实话啊,那圣女什么的,他又没见过,说不定到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满脸长满痘痘的傲娇女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万一秦无月再为了她的偶像跟自己拼命就不好了。

他们三人跟着神将院的队伍一同出发,在夕阳的光辉下,朝卫国王宫走去。

……

王宫很是繁华,丈余高的院墙内,有亭台楼榭,奇石假山,还有偌大的锦鲤鱼池,宽敞的青石板道路两旁,都是四季繁花,一路美不胜收。

最终,他们被陆长渊带领着,到了一处很大的厅堂内,提前落座。

距离筵席开始还有段时间,桌子上酒菜还没有上,只是上了不少小点心。

神将院的弟子们都纷纷落座,因为身处王宫,不敢大声喧哗,皆是三三两两凑着脑袋打量着,小声议论着。

叶冲和北堂墨秦无月他们坐在一起。

他注意到,卫央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实jì

上卫央下午就没有出现在他们神将院的队伍中。只有程世阳那几个随着卫央一同进入神将院的贵族子弟在。

叶冲没有去问陆长渊,但是他心中猜测,恐怕陆院长也不知dào

今天神殿的圣使去过神将院。

他们落座不久,外面又有不少人涌了进来。

皆是如他们一般年轻的少男少女,统一穿着天青色纹理的服饰,正是青澜院的弟子。

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走在前面,如同骄傲的天鹅一般,风姿清丽动人的沈卿儿了。

进了厅堂里面,依旧有不少青澜院弟子的目光,还偷偷瞥向沈卿儿。

而这个美貌的女子,也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神将院弟子的目光。

“那个姑娘好漂亮啊!”有人小声地赞叹。

秦无月和北堂墨也都看到了沈卿儿,然后他们都各怀鬼胎地看着叶冲。

叶冲朝他们俩翻了个白眼。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看到沈卿儿都不会引起多大的内心波澜。

他只是觉得沈卿儿是个不错的女子,之前欣赏她在街道上仗义出手的侠气,后来有发xiàn

了她还是难免侯门世家的傲娇,但也没有因此就多出些什么看法来。

从始至终,他们只不过是被一场八卦卷席着,但是并没有任何情愫的交集。

所以叶冲很坦然。

但是有人不想让他坦然。

“嘿,你们知dào

吗?青澜院的那个美女就是常春侯的长女,沈卿儿,也就是曾经跟我们院的叶冲有婚约的那位。”

神将院弟子的坐席中,程世阳一脸不怀好意地道。

“程世阳,你说这个干什么!”沈倩儿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朝着另一桌的叶冲翻了个白眼。

那天若不是沈卿儿非拉着她去跟叶冲说那番话,还让她保证以后不去找他麻烦,就凭他三番两次打伤自己的堂哥,害得他连青澜院的招生都没赶上,沈倩儿肯定早就忍不住去跟叶冲拼命了。

但是程世阳的话,已经让很多神将院的弟子露出了会意的笑容,一个个神情诡异地看着叶冲。

像是随时希望,他们面前能够上演出一幕好戏来。

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闲着蛋疼,希望从别人身上给自己找乐子的看客了。

叶冲没有理会那些目光。

而青澜院那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边八卦的氛围,一个个都朝着叶冲看来。

他们想看看,跟他们心目中不可侵犯的师姐沈卿儿有过婚约的,叶重楼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一场王宫盛宴,就在这样的氛围下,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四十九章 退!

“大王到!”

“圣使到!”

两道高亢嘹亮的声音响起。

偌大厅堂内的弟子们纷纷转头,看向厅门外。

身穿华贵王袍,头顶金玉冠,头发花白,已是有些老态龙钟的卫王,与穿有神殿图腾长衫的圣使项东亭,一路说说笑笑,并肩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是三个表情各异的少年。

正是卫王的三子,卫淳,卫景与卫央。

王东林作为卫王的贴身侍卫,最后一个跨步进来,他腰间挎着一柄剑,颇有几番成名剑客的风姿。

若是寻常,那些弟子们见到所谓的卫国第一剑客,都是两眼放光,恨不得跑过去求个签名的。

而现在,他们大部分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神殿圣使的身上。

与神殿比起来,卫国这个边陲小国就显得不值一提,而与神殿圣使比起来,所谓的卫国第一剑客,更是望尘莫及。

“拜见卫王!参见圣使大人!”

神将院院长陆长渊,与青澜院院长汪宗闲行礼道。

“拜见卫王!参见圣使大人!”

两院弟子紧跟着齐齐行礼行礼。

卫王微笑着扫视了一眼,声音干涩沙哑,道:“都落座吧。”

然后他看向项东亭,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圣使大人,我卫国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都在这儿了。虽不能与神殿弟子的风姿想必,但他们,也都是我卫国将来的希望。”

项东亭颔首一笑,“卫王过谦了,鄙人对青澜与神将两院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愧是卫国最高武道学府,院门弟子个个都是生龙活虎啊。”

二人一番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故yì

以高声示人。他们进来之后,原本还有些小声喧哗的弟子们都噤声不语,是以都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尤其是得到圣使大人的夸奖之后,许多弟子都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腰板。

即便是客套话,那也是从圣使大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那些弟子们一个个都鼓足了精气神,个个都希望能够引起项东亭的注意。

不过,还是有人的眼神中会露出疑惑。

圣女呢?

这圣使,不是陪着圣女来的么?

怎么只见圣使的尊荣,却没见到圣女的风姿?

圣使大人未作解释,旁人自然也不便开口询问。

“几位将军,还没有到么?”卫王向身边的侍从问道。

那侍从答道:“回大王,常春侯和吴河将军都在忙着新军的改编,说是可能来不了了。”

卫王闻言点了点头,“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劳累他们了,这样,我们不等了,先开始吧。”

宴会正式开始。

而台下那些弟子,尤其是平民出身的神将院弟子,听到卫王的话之后,再一次亲耳确认了,新军将会从他们中挑选一些杰出弟子的事情,否则的话,两院的围猎活动,怎么会邀请那些将军参加呢?

一道道宫廷菜肴摆上宴席,叶冲今日前来,主要目的就是看看那个卫王,一方面是满足他的好奇心,毕竟自己父亲这些年的惨淡遭遇,这个老人家是罪魁祸首。另一个目的,就是来看看,卫王是否如其他人所说的,垂垂老矣,时日无多。

现在看来,那个王座上谈笑风生的男子,确实已经花白了头发,精神矍铄,虽然强行欢笑,也难免身上的沉沉暮气。

那一刻叶冲觉得这卫王挺悲哀的,设下阴谋诡计,杀了自己的兄长,夺来这短短数年的王位,在自己行将就木时,却又要面临他膝下三子的争斗。

叶冲明显看得出来,坐在卫王席下的三位王子,明显相互之间存zài

敌意。

尤其是大王子卫淳和二王子卫景,他们肯定也清楚了卫王想要让卫央接替王位的意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同仇敌忾。

这些细节和神情,瞒得了在坐的两院弟子,却很难瞒得过上辈子纵横商场,跟各种三教九流打过交道的叶冲。

宴会进行到一半。

酒席撤下。

卫王说道:“把兽牌取来。”

下面的弟子们当即抖擞起了精神,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

在此之前,学院已经跟他们讲述过围猎活动的规则。

卫王宫的后山,也是卫国的贵族猎场,哪里豢养着成群的荒兽。

与荒兽聚居地荒邙山不同的是,王宫后山的荒兽都是卫国高手,从荒邙山猎捕回来的。

因为包括卫王在内的王公贵族们,不见得是武道高手,他们打猎,自然没必要去荒兽云集的荒邙山冒险。

而被放养在王宫后山的那些荒兽,基本都在黄阶中品以下,卫王打猎的时候,还有王东林这样的高手相伴左右,就不会出现危险。

那里,也是两院弟子围猎活动开始的场合。

同样的,也是因为危险性小,若是把这群弟子都送到荒邙山,虽然他们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两院竞争一旦开始,难免会引起不少的丛林骚动,要是引来了高阶荒兽或者兽潮,那这些青年才俊也难免遭遇厄运,这不是两院院长希望看到的,也不是卫王想要看到的。

即便这样,每年还都有弟子在围猎活动中受伤。

但至少避免了有人殒命。

而且,围猎活动,并不是比较那个学院弟子猎取的荒丹比较多。

他们实现在后山许多地方,安置了兽牌,那些弟子并不是要去猎杀荒兽,而是想办法得到兽牌。

也许难免会与荒兽进行遭遇战,但是却同时又能考量这些年轻弟子们的机智和反应能力。就像不战而屈人之兵,倘若能减少与荒兽战斗,又可以取得最多的手牌,那么无疑会成为围猎活动中最出彩的人。

还有一个规则就是,两个学院的弟子,在争夺兽牌的过程中,可以向对方阵营的人出手,唯一的标准就是不准出人命。

这就有点儿军事演习的味道了。

阴谋,阳谋,武力,这些,都是围猎活动中所考量的。

而此时卫王让人拿上来的兽牌,并不多,一共只有十个。

这是为明日正式围猎,准bèi

的热身奖励。

在这大厅之中,所有的弟子,一盏茶的时间内,空手参与这十块兽牌的抢夺。

这是给那些弟子们,第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在围猎还未正式开始之前,能从这么多人的手中抢到兽牌,自然会赢得不少人的瞩目,并且这次得到的兽牌,只要在围猎中不弄丢,就可以计入最后的个人成绩里面。

这也是抢占先机的时候。

果然,卫王的话刚一落音,卫淳、卫景、卫央三人,都起身离开了席位。

神将院和青澜院的弟子,都在各自院长的指挥下,站到了厅堂中央,成两排。

每一位弟子的眼神都是炙热的。

因为卫王在看着他们,神殿圣使在看着他们。

王东林在卫王的示意之下,拿着那十块兽牌,来到了场下,站在两院弟子的面前。

人群中已经出现推推搡搡的暗流。

王东林的目光,却落在了叶冲的身上。

叶冲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即就看到他嘴角微微翘起,然后那十块兽牌,同时抛向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飞来。

叶冲的眸子一紧,紧接着他就感受到周围向自己涌来的压力。

兽牌是向他飞来的,那么别人想要得到兽牌,自然要先将他推开,或者从他手中夺取。

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他完全无法抵挡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弟子们的围攻之势。

王东林此举,显然是有意而为之。

他就是要让叶冲成为众矢之的。

在那兽牌还未落下之时,站在叶冲身边的北堂墨和秦无月已经跃跃欲试,他们自然不是要对叶冲下手,而是想从空中夺取一两枚兽牌下来。

没有人会放qì

这样一个机会。

于是叶冲,退了!

退得没有半点儿犹豫。

他像是被那无数只涌向自己的手给推了出来,有些狼狈,有些卑微。

然后他的面前,就成了无数人争相奔跃出手抢夺的战场。

“我拿到了!”

“我的!”

“谁踢我?”

“……”

就在这样的嘈杂声音之中,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到了。

“罢手!”

王东林在厅内一声大喝,顿时让那些争夺喧嚣停了下来。

有的人被推倒在地,有的人脸上挨了拳头鼻青脸肿,有的人的面部神色依旧狰狞。

也有的人夺到了兽牌。

此时手中拿着手牌的人有青澜院的梁成武,有沈卿儿,有程灵火,有神将院上届第一名的齐峰,有本届第一的侯应龙,有上届第二的曹宏,有占据了地理优势的秦无月,还有卫王的三个儿子,卫淳卫景卫央。

那些弟子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

这十个人,也都得到了卫王和圣使的赞许。

但是叶冲,从刚一开始就逃离战场,从外人看来最有利的位置,那些兽牌掉落的地方,直接退到众人之外的他,这个时候,得到的是一张张冷嘲热讽的脸。

这一盏茶的功夫之中,每位弟子的勇气和进取,都落入众人的眼中。

而叶冲,他是唯一一个看起来有些懦弱地选择退避的异类。

“嘿,叶重楼的儿子,原来这么胆小!”

“果然配不上我们卿儿师姐。”

“他在学院不是很牛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行了?”

“……”

一些不怀好意的议论声,低声围绕在叶冲的身边。

握着一枚兽牌的沈卿儿,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面色微微一凛,但是却依旧骄傲如同天鹅一般,昂着她那美丽动人的螓首,没有转头看叶冲一眼。

叶冲脸色平静,丝毫没有为自己刚才的退避感到惭愧,只是抬头跟王东林对视了一眼。

他知dào

,即便自己不退,那个王东林,恐怕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得到兽牌的。

因为王东林距离他们很近,即便趁着混乱做些小动作,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让叶冲做出权衡的唯一标准就是,现在的他,还不足以跟王东林对抗。

所以他退得干净利落!

第五十章 卫央的计划

王东林之所以这么做,当然并不仅仅是为了让叶冲出糗。

倘若叶冲真的要伸手去抢那些兽牌,在那混乱的情况下,哪怕他可以挡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王东林依然有办法让他最终一无所获。

甚至,还有可能会对叶冲下黑手,让他受伤,无法参加明日的围猎活动。

因为王东林真zhèng

忌惮的,不是叶冲会在围猎活动中有着怎样的发挥,而是,怕他接着这个机会,进入军队。

只要叶冲参与围猎活动,哪怕他表现平平,吴河他们恐怕都会借这个机会让叶冲进入他们的新军。

这不是王东林愿意看到的。

天知dào

叶重楼那样的帅才培养出的儿子,在军队中是不是也会如鱼得水,一眨眼就爬到足以让自己忌惮的位置?

更何况还是在吴河的照拂之下。

当然,即便叶冲不参加围猎活动,凭借吴河现在的地位和能力,也可以轻轻松松让叶冲在从神将院毕业之后,进入他麾下的军队。

但那是要等到叶冲毕业,那个时候,卫央多半已经继承了王位。

而他王东林,就是卫王之师,身份已经不可同今日而语。他确信,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吴河还是叶重楼,对自己都不存zài

威胁。

王东林并不是一个自大的武夫,反而他很谨慎,谨慎到不给自己留一丝可能的威胁存zài



而叶冲退了!

虽然在很多人的眼中,这是懦弱,这是逃避。

王东林却认为,这是对方看出了自己的企图。

所以他觉得,宴会结束之后,他得找央王子好好沟通一下,有关于明日围猎活动的事情。

他身为卫王贴身侍卫,接触不到围猎活动,但是卫央可以。

而围猎活动,每年都有人受伤,只是不会出人命罢了。

那今年,是不是可以让某人伤得重一些?又或者,今年可不可以出现意wài

,让某些人丧命?

王东林在面对叶冲那迎面而来的目光的时候,眼中流露着一丝隐晦的残忍和狡黠。

而叶冲,他并不知dào

王东林这么做是为了阻止自己和军队产生联系,实jì

上他自己压根没有想过进入军队。

他不可能去给害了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卫王卖命,更不可能为将来有可能坐上王位的卫央卖命。

他只是察觉到了王东林的恶意,然后做出了被外人鄙夷的选择而已。

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一退,即便避免了被王东林陷害,但也不可避免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神将院的弟子还好,那些对自己并不了解的青澜院弟子,恐怕都会认为自己是个软柿子,等到正式围猎开始的时候,估计会有不少人想要来捏自己这个软柿子。

青澜院还有那么多沈卿儿的拥趸,他们或许也会想借此机会,给自己这个胆敢跟他们心目中白天鹅传出八卦的癞蛤蟆一点苦头尝尝。

这些,都是他做出退避这个选择时,能够预料得到的。

“看来真是困难重重呢。”叶冲小声嘀咕着,旋即,他握了握拳头,“不过,这倒是让我对这个所谓的围猎活动,产生了些兴趣。”

既然那么多人都想让我变成一个笑话,那么我也不介yì

用事实来抽他们的脸。

他有些盎然地想到,既然自己在很多人眼中代表着叶重楼,那么他,是时候告sù

这个朝歌城,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

……

这一场盛宴,最终还是散了。

因为更大的盛宴,即将到来。

一场原本每年都会有的围猎活动,一下子变成了神殿关注,军队参与,事关到很多人前途未来的盛宴。

想必很多弟子,这个晚上,都会激动地睡不着觉。

那天夜里,叶冲听到隔壁的北堂墨彻夜练枪,很晚才停歇。

而他自己,则研究了一番,吴河他们给自己的另一个纳袋,他们口中的见面礼。

那是一件件军队中常见的灵宝,并不多么珍贵,却都非常实用。

而明天,叶冲将带着它们,参加王宫后山的围猎。

……

翌日清晨,神将院弟子和青澜院弟子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王宫后山。

为期三天的围猎活动,正式开始。

一片山林中。

神将院弟子正集合在一起,商议着对策。

“齐师兄,我觉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四十个人,分成几个小组,互相帮协着取兽牌,同时提防青澜院的人。”

卫央因为王子的身份,从一开始,变成了主导整个局面的人。

他只是在向上届第一的齐峰征求意见,实jì

上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因为他清楚,现在大部分人,都不会反对自己的任何提议。包括上界第一的齐峰。

“央王子说的有道理,具体应该怎么分配呢?”齐峰果然顺水推舟就道。

卫央笑了笑,“这样,齐峰师兄,罗宏师兄,还有路骏师兄,你们各带一组上届的师兄师姐,具体是哪些人,按照你们的熟悉和默契程度来分配。我和侯应龙、叶冲,各带一组我们这一届的,也是同样的,其他人根据与我们的熟悉和默契来选择具体跟哪一组。”

叶冲没有想到卫央会提及自己,因为齐峰、罗宏和路骏是上届前三名,而按照这样的划分,本届的前三名应该是侯应龙、卫央和沈倩儿。虽然神将院的弟子,都知dào

叶冲的实力增长迅猛,甚至已经超过了上届的第三路骏,而沈倩儿毕竟是个姑娘,不足以独当一面,卫央让他带领一组看起来理所应当。

但是叶冲清楚,卫央是不会做这种抬举自己的事情的。

除非是有阴谋。

果然,到了大家选择队伍的时候,本届弟子中,除了北堂墨,就再也没有人站到叶冲这边来。

叶冲的眉头皱了皱,他并不是对其他弟子不满,而是觉得,卫央似乎没必要只是为了奚落自己,看自己被孤立,成为一个笑话,这么简单。

而且,本届第一的侯应龙,没有一个弟子愿意跟他组队。

他虽然是第一,可是进入神将院之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打过交道,甚至有的人除了内院考核,之后就再也没亲眼见过他。

这样就造成了,大部分人都挤在卫央的身边,叶冲这边只有两个人,而侯应龙只有独自一人形单影只。

然后,就看卫央一脸为难的样子,“这样,不合适啊!”

“我觉得挺好。”侯应龙罕见地说话了,“我本来也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央王子不必介怀,我自己一队就成。”

“我和北堂墨两个人一组,我也觉得没有问题。”叶冲紧跟着说道。

就在卫央准bèi

点头的时候。

秦无月突然从上届弟子的队伍里跑了过来。

“谁说你们两人一组的,还有我呢。”她笑嘻嘻地拍着叶冲的肩膀。

卫央的眸子一紧,盯了秦无月那动人的娇躯一眼,眼角微眯着,旋即点了点头,“既然你们不反对,那只好暂且这样了。我们这一次,需yào

大家竭诚努力,一起作战,打败青澜院!”

然后他便拿出一张后山的地图,按照上面的圈圈点点道:“齐师兄,罗师兄,路师兄,你们三个分别带人往这个方向去,叶冲你们走这条线……”

卫央早有准bèi

地把众人的路线安排好,如此煞费苦心,让很多弟子都很感动。

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提出什么异议。

即便,叶冲心中存zài

些许疑虑,也没办法提出来,否则的话,众人定是要谴责他的。

所以他只能服从安排?

叶冲心中苦笑,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卫央。

他凭借着王子的身份,对后山的了解,以及看似精心准bèi

的一张地图,几条路线,就已然成为这一次神将院弟子行动的指挥者,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听从于他。

那么,神将院要是赢了,功劳自然全部都是他的。

而那些被选中进入新军的弟子,岂不是个个都对他感恩戴德?

叶冲觉得,从扩编新军,与王东林有师兄弟情谊的神殿圣使到来,到卫王宣bù

要从这次围猎活动中选拔优秀弟子,培养出新军的未来支柱,再到卫央此时的拉拢人心。这像是一步接着一步,早就计划好的。

他甚至都怀疑,卫王压根没有最后一次考验自己三个儿子的意思,这分明是早就给卫央规划好的。

众人按照卫央的分配的路线,纷纷离去。

“我们队的人有点儿多,程世阳,沈倩儿,你们俩分别带领一队,沿着这两条路线进发。”卫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最后分配着自己的队员。

“央王子,那你呢?你跟我一队,还是跟倩儿一队?”程世阳问道。

卫央笑了笑,“我先跟你们走,等会儿,再去倩儿他们那。也就是说,我会在你们两个队伍之间来回穿梭,而你们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做就行了。咱们出发吧!”

两只小队,分别没入丛林之中。

卫央在进入丛林之前,看了一眼叶冲三人消失的那条路线,眼中露出一抹阴毒。

他薄而无情的双唇轻启着道:“若不是我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去做,说不定我会跟着去看看你们是怎么死的。嘿,秦无月,既然你铁了心非要跟着叶冲,那本王子就成全了你们!”

第五十一章 剑耀山林

王宫后山,密林深处。

“叶冲,听说这后山最低也是黄阶下品的荒兽,我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勉强还能对付,你说候应龙他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北堂墨跟在叶冲身边,小声地问道。

秦无月也跟着点了点头,“那个侯应龙是挺奇怪的,我还没见过这么不愿意跟人打交道的人呢。”

叶冲笑了笑,“我看他并不是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他只是比较骄傲而已,真zhèng

骄傲的人,都不会太傻,若是他没有把握,恐怕也不会轻易应允自己一个人走一条线路的。”

他们在议论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知dào

,侯应龙压根就没有走向卫央给他分配的那条线路。

“吼吼!”

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打断了叶冲他们的对话。

三人对看一眼,纷纷躲向一侧的树木后面。

探头望去,只见一头黄阶下品的青刺熊,正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俯着躯体摆弄着什么。

“是兽牌!”

秦无月惊呼出声,那头青刺熊,不知从哪捡到的一块兽牌,此时正在嘴里啃着。

那是精钢所铸,自然不是它的牙齿足以抗衡的。

“怎么办?”北堂墨看向叶冲。

他是第一次碰见真zhèng

的荒兽,而他知dào

,叶冲曾偷偷去过荒邙山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询问有经验的人。

岂不知,他们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原本对着兽牌啃得不亦乐乎的青刺熊。

青刺熊嘴中含着那块手牌,雄壮的身躯缓缓抬起,两只拳头般大的眼珠子流露出一抹警惕之意,浑身黑色的毛发上面,长着一根根足有三寸长的青刺,像是放大了百倍的刺猬,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女孩子心性的秦无月,更是皱起了眉头,“好丑的熊!”

而那头青刺熊,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那矮山般的身躯,伴随着低吼声,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铮!

叶冲毫不犹豫拔出长剑,身形掠了出去。

他知dào

面对这样的荒兽,秦无月和北堂墨或许都会心有余悸,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迎战。

他需yào

给他们做出表率,激起他们的斗志。

那有着淡蓝色“之”字灵纹的长剑,随着叶冲一掠之势,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来。

“吼!”

看到了叶冲的青刺熊发出一声咆哮,带着地动山摇般地气势,就向他直扑过来!

唰唰唰!

数道白色气Lang,在叶冲的剑下凝结成印,朝着青刺熊那蛮横厚实的身躯撞去。

噗噗噗噗!

青刺熊的身体震了一震,它腹部的皮毛一片狼藉,流出几丝熊红的鲜血来。

然后它暴怒!

“嘭!”

青刺熊猛然趴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然后它背上的青刺瞬间全部挺立,如同一根根箭矢。

噗!

一根青刺从它身体上拔起,像是被一股强dà

的力道推着,向叶冲飞刺而去。

噗噗!

一根接着一根。

噗噗噗!

青刺熊背上的长刺瞬间消失了一半,化作漫天箭雨,扑面射向叶冲。

叶冲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引得这青刺熊愤nù

至此,当下一跃而起,手中长剑抖擞出耀眼剑光,与那激射而来的长刺不停地碰撞在一起。

啪啪啪啪啪!

犹如敲打竹杖一般,青刺一根根被拍落在地。

叶冲一脚踏在身侧的一棵树干上,长剑挥舞,身形如鹰如隼,急速掠向青刺熊。

一轮满月,在他的长剑下成形。

在他这一掠的过程中,周围似乎有寒风呼啸,树叶草丛纷纷作响。

那硕大的月轮裹挟凛冽刺骨的寒气,在叶冲的长剑引动下,横劈在青刺熊愤nù

的面门上。

噗嗤!

远处围观的秦无月和北堂墨,似乎在这一刻听到了长剑砍断青刺熊头盖骨的声音。

“吼!”

青刺熊痛苦地咆哮着,矮山般的身躯疯也似的狂扑,它的脑袋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汩汩鲜血混杂着脑浆流溢而出,整片密林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叶冲一剑得手,依然退出丈余外。

此时他又未停歇,面对着那已经癫狂的青刺熊,他于一丈之外,再劈出一剑。

嗖!

剑势如狂风。

寒白的光芒冲天而起。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宛若寒冬来临。

一道巨大的弯月剑光,随着叶冲的长剑,发出凌厉的光芒。

像是劈开了空间。

长剑还未落下,那巨大的弯月光弧已经在地上划出一道长沟,直冲在青刺熊的身躯上。

嗙!

青刺熊那巨大的身躯,居然被剑光冲起,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咆哮声止。

青刺熊的身躯横躺在草地上,他的肚子已经被那道剑光刨开,鲜血翻滚而出,染红了周围一片的草地。

叶冲收剑,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了沾染了青刺熊血液的那枚兽牌,随手摘下几片树叶,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装进自己的纳袋中。

转身便看到已经有些傻眼的北堂墨和秦无月。

“你这么快,就把以凶性著称的青刺熊给杀死了?”秦无月的眼中还有着一丝讶异,随即她紧跟着又问道:“你已经气海境三重天了吗?”

叶冲点了点头。

“靠!”饶是北堂墨这个老实人,也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你什么时候又突pò

的?我怎么不知dào

?”

叶冲摊了摊手,“就在回家的时候突pò

的,回来之后,你也没问过我啊。”

北堂墨握着拳头,神情激动地说着“太妖孽了!太妖孽了!你这修行速度,我是望尘莫及了!”

秦无月则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叶冲,“黄阶中品的煞月剑法,已经大成了?”

叶冲再次点头。

随即秦无月就跺了跺脚,“那你昨天在晚宴上为什么退避出去了,我还以为你害pà

了呢!”

她之前因为怕伤了叶冲的自尊心,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她知dào

,叶冲并不是个懦弱胆小的人,所以想不通他为什么退了。

关于这个原因,叶冲也不便向她说,只是随意道:“那么多人去抢,你不觉得很有失风度吗?”

“……”秦无月实在是不觉得在圣使和卫王面前争相表现,有什么有失风度的地方。

再者说,这个家伙是会顾及风度的人?

她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叶冲跟人打架,把人痛揍一顿之后,还问人疼不疼来着。

当初林易就被他这句话气得吐血不止。

这是会计较风度的人?

“走啦,别愣着了,我告sù

你们,下次再碰到这种时候,你们可不能再干看着了,我们得提高效率,效率懂吗?”叶冲一边走一边“教育”着他们。

秦无月和北堂墨想起叶冲独战青刺熊之时,他们俩在一旁傻乎乎地看着,都不禁一阵脸红,也都忘了刨根问底去问他昨晚到底为什么退避了。

按照围猎活动的习惯,兽牌基本上都是放在有荒兽出没的地方。

所以他们必须时刻保持状态,以便随时进入战斗。

没过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下一个目标。

一个小山洞,洞口处,挂了两枚兽牌。

“好像是荒狼!”

北堂墨低声说道。

“荒狼喜欢群居,这是王宫后山,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荒狼群,不过我们只有三个人,还是小心点儿,尽量不要惊动他们。”秦无月当即分析道。

叶冲点了点头,“看着山洞不大,不知dào

里面的荒狼有多少,我们是否应付得来。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惊动他们。”

就在他们一言一语地小声交谈的时候,一头荒狼的影子从远处走向山洞。

那头双眼泛着绿光的荒狼,嘴里衔着一具动物的尸体,应是它在附近打来的猎物。

“我有办法了!跟我来!”叶冲说着转头,匍匐着朝那头荒狼靠近。

秦无月和北堂墨不解,但是依然跟了上去。

“等下我们三人同时出招,将这头荒狼杀死!”叶冲眼中泛着光芒道。

“荒狼嗅觉灵敏,杀了这头,那山洞里的荒狼岂不是都被惊动了?”秦无月当即反驳。

“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它们不倾巢而出,我们怎么进去拿兽牌?”叶冲咧着嘴角说道,“洞口只有两块兽牌,压根不够分的,说不定洞里面有呢,我们得借着调虎离山的机会,进去探探究竟。”

“调虎离山?”北堂墨皱了皱眉,“这不是荒狼吗?哪有什么虎?”

叶冲没心思跟他解释这个,而是判断了一下位置,锁定了那头正朝着山洞走去的荒狼,低声数着,“一,二……”

“三!”

三人同时跃到了那头荒狼身边。

唰!唰!

两道剑光骤起,秦无月和叶冲同时拔出长剑,剑光交织着往那尚来不及怒吼的荒狼头上罩去。

嗖!

北堂墨枪出如龙,带着纵横无匹的气势,捅向荒狼的腹部。

鲜血四溅!

“呜~”

那反应未及的荒狼在三人骤然袭来的攻击之下,避无可避,瞬间就被剑光与枪影洞穿了身体,只发出一声哀嚎,便彻底倒在了血泊中。

出奇制胜!

“快走!”叶冲得手之后,也没管那荒狼是否死透,当即对秦无月和北堂墨说道。

秦无月和北堂墨立kè

后退。

叶冲却返身躲进了靠近山洞的树丛中。

“呜呜~”

果然,没一会儿,山洞里的荒狼就嗅到了同伴的血腥味,纷纷涌了出来。

居然有十几头之多。

那群荒狼看到远处同伴的死尸,纷纷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冲了过去。

就在它们来到死去荒狼尸首旁的时候。

叶冲钻进了山洞之中。

洞里面潮湿闷热,叶冲迅速扫了一遍,惊喜地发xiàn

了四块兽牌。

“看来我没猜错,里面果然有。”

叶冲迅速将那四块兽牌从洞中捡起,又冲了出去,当然,没有忘记取走在洞口挂着的那两块兽牌。

……

与此同时,青澜院的沈卿儿、程灵火正从另一侧朝这边走来。

她们的身边,还跟着她们同届弟子考核中名列第一的梁成武。

第五十二章 地球套装的买家

“呜~呜~”

十几头荒狼围聚在被叶冲他们三人斩杀的那头荒狼尸体周围,愤nù

地嘶嚎着。

声音悲切,惊天动地。

“是荒狼的声音!”

跟在沈卿儿和秦无月身边的梁成武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卿儿,灵火,不是说兽牌都是藏在荒兽出没的地方吗,我们去看看吧!”

梁成武身为青澜院上届第一,与名列第二第三的沈卿儿和程灵火先深入山林探路,但一路上却一块兽牌都没有看到,运气实在是不佳。

此时听到荒狼的声音,难免有些兴奋。

但是沈卿儿和程灵火脸上却都有些紧张。

因为她们有过在荒邙山被荒狼群围攻的经lì



“还是悄悄打探一下,有多少荒狼吧,要是太多了,我们三个人应付不来,那就等到后面的师兄弟们来了,再一起动手。”沈卿儿沉吟着道。

“卿儿你多虑了,这是王宫后山,不可能存zài

数量太多的荒狼群的。”梁成武微笑着这么说着,但还是放轻了脚步,跑向荒狼哀嚎声传出的地方。

青澜院的弟子都知dào

,梁成武是沈卿儿的追随者,这也是其他青澜院弟子,对沈卿儿虽然心中觊觎,但不敢表露半分的原因。

因为梁成武太优秀了,他不仅是上届弟子考核的第一,武道天赋卓绝,还是卫国国丈大人的孙子,当今卫王的外甥。

无论是天赋还是家世,他都与身为常春侯长女的沈卿儿是那么地相配。

以至于很多同样仰慕沈卿儿的青澜院弟子,在掂量了自己的分量之后,最终只能将那番心意深埋心底。

在青澜院,沈卿儿虽然对待梁成武一直都仅限于同门和朋友的关系,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无异于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倒是曾有过一个父辈在卫国司礼监任职的弟子曾壮胆向沈卿儿表白,结果当天下午就被梁成武寻衅切磋,一战之后,在家里躺了个把月,而那位弟子的家里愣是不敢有半句怨言。

而梁成武却很清楚,沈卿儿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既不疏远,也不亲近,这让他有一种无力感。他想要借一切机会在沈卿儿面前表现,赢得她的芳心。

“一共只有十四头荒狼,我们三个可能要费些气力,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梁成武打探之后,立马回头跟沈卿儿他们说道。

他们三人都达到了气海境三重天的修为,梁成武更是到了即将突pò

第四重天的时候,面对十四头荒狼,虽然会略显吃力,但只要稳定发挥的话,还是依然可以战胜的。

只是难以避免要付出受伤的代价。

沈卿儿沉吟不决,程灵火则不发表意见。

梁成武有些着急了,他可不希望真的等到后面的同门都赶来了再动手,还不知dào

兽牌有多少呢,到时候怎么分得过来?

主动充当先锋探路,不就是为了快人一步,拿到兽牌么?

而且,他觉得自己需yào

跟沈卿儿增加一起并肩作战的经lì

,来促进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在沈卿儿还犹豫不决的时候,梁成武已经拔出长剑,冲了出去。

剑光闪烁,顿时惊动了荒狼群。

“吼吼~”

那一头头荒狼因为同伴丧命,已是愤nù

已极,看向此时持剑跳出的梁成武,下意识就把他当做杀死它们同伴的凶兽,一个个眼中绿芒暴涨,呲牙咧嘴,疯也似的冲了过去。

群狼暴怒,兽性狂作,梁成武还犹未发觉,潇洒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架势。

沈卿儿和程灵火见他已经冲了出去,当下也来不及顾虑了,当即纷纷抽出兵刃,一起加入到与群狼的对战之中。

……

叶冲拿着六块兽牌从山洞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群狼与沈卿儿三人斗在一起,血肉横飞,战况激烈。

“有收获吗?”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山洞另一侧的北堂墨和秦无月露出头来,朝叶冲招了招手。

叶冲连忙跑过去,道:“洞里有四块兽牌,嘿,加起来我们这次收获了六块,三个人正好每人两块!”

他说着就将手中的兽牌分发给北堂墨和秦无月。

同时不忘回头看着沈卿儿那边的战况,不忘问道:“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跟狼群打起来了?”

秦无月一脸无语,“谁知dào

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看到狼群,就冲了上去。”

北堂墨跟着点头道:“是啊,那个男的最先冲出来的,后来,沈卿儿她们俩也加入了战斗,我们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的,但是想到他们是青澜院的,我们是神将院的,这样做,不大好。”

青澜院与神将院在这次围猎活动中是彼此的竞争对手,互相之前争夺兽牌的事情,以往每年都会发生。

是以,在这样的一场竞赛之中,帮zhù

了对手,就是在破坏自己阵营的利益。

“那个人是梁成武,神将院上届第一名。”秦无月补充道,她认得此人,不过这并不是关键,她看着叶冲道:“他们的实力虽然都不弱,但是那群狼也被激发了狂性,估计得让他们付出不小的代价。你说,我们要不要出手帮他们一下?”

北堂墨也在这个时候,看向叶冲。

因为其中有沈卿儿,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询问叶冲的意见。

这才是他们之前犹豫着,不知dào

是否应该上前相助的原因。

他们并不清楚叶冲与沈卿儿之间的恩怨,也不知dào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朋友,还是敌人。

叶冲转头看着那边的战况,虽然荒狼已经倒下几头,但是沈卿儿他们也不容乐观,被激发了狂性的荒狼围攻的有些狼狈,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开了几道口子。

“是我们把狼群引了出去,怎么说也有一份责任,他们陷入困境,我们袖手旁观毕竟不合适。”叶冲当即就抽出了身上的长剑,道:“走吧,一起消灭了那群荒狼。”

他既然如此说了,秦无月和北堂墨也都再无异议。

二人纷纷手持兵刃,跟叶冲一起,朝着沈卿儿他们这边冲来。

沈卿儿没有注意到叶冲几人,她全神贯注地迎对着那些荒狼,一剑接着一剑递出,划出道道光弧,溅起无数血花,沾染在她的裙裾上。

程灵火此时有些恼怒,她没想到梁成武竟然如此鲁莽,非要凭借他们三人之力,对抗这十几头荒狼,害得他们如此狼狈。

三人之中,数她修为最低,也最狼狈,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几处,她的心中也难免有些焦急。

然后她就看到三道人影冲了过来,闪耀的剑光、凶悍的枪影纷纷罩在她面前的荒狼身上。

“呜呜~”

受了伤的荒狼惨叫不已。

压力顿减。

沈卿儿也在这时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叶冲在帮他们。

她一瞬间想到了那日在荒邙山中,对方就曾救过自己一次。

只不过那时候,是他的朋友出手。

而这一次,他亲身搭救。

又欠他一次人情?

沈卿儿心中勇气复杂的感觉,想起那晚自己对叶冲说的划清界限的话,她觉得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少年。

“小心!”

一道喝声传来。

有些晃神的沈卿儿凝神一看,一头荒狼的爪子已经要抓到自己的胸口。

她避退不及,只得提起长剑准bèi

刺过去。

唰!

一道清冷的剑光从她面前闪耀而过,带着凛冽的寒气。

叶冲从侧面,一剑穿透了那头荒狼的身躯,将其刺死。

那锋利地爪子已然狠狠抓在沈卿儿的胸口。

随着荒狼尸体倒下,嘶!一声,沈卿儿的长裙被撕扯下一大块来。

“啊!”沈卿儿惊吓地倒退了一步,惊慌未定。

她并没有受伤,那被撕扯开的裙衫之下,竟然有一件蟒皮背心,做工很是粗糙,但是有一道黄阶下品的灵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叶冲的眼神一下子就愣住了,竟然是……地球套装!

不过此时荒狼仍未斩尽,他不好分心,当下带着奇怪的表情,转身继xù

斩杀荒狼。

“呜呜呜~”

一头头荒狼哀嚎着倒在血泊中。

噗嗤!

叶冲从一具狼尸中拔出长剑,此时,周围的荒狼已经全部倒下。

呼!

所有人都输了一口长气。

“叶冲,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良心,又救了我们一次。”程灵火有些狼狈地走过来拍了拍叶冲的肩膀。

叶冲注意到,她的衣衫也碎裂了不少,而那衣衫下面,赫然是另一件地球背心!

程灵火道完谢之后,转身就拿出自己的纳袋走向沈卿儿道:“幸好我买了两件地球套装,没想到还挺管用的,卿儿,我们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沈卿儿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叶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终还是被程灵火拉到了远处的山洞中。

荒狼群已经被灭,那里自然是换衣服的好地方。

叶冲也是这才恍然醒悟,原来那天拍下自己地球套装的人竟然是程灵火,这还真是缘分呐!他咧着嘴摇晃着脑袋笑了笑。

在他的对面,梁成武正包扎着手上的手臂,眼神怨毒地盯着叶冲。

第五十三章 决斗!

梁成武认得叶冲。

在王宫晚宴上,他就见过了叶冲,见过了这个曾经跟沈卿儿有着一纸婚约的人。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婚约已毁,所有人都知dào

,退婚这种事一旦发生,双方不变成仇人就不错了,绝对不会存zài

丝毫机会。

而且,他梁成武是多么骄傲的人,他怎么会把一个在抢夺兽牌之时,选择退避的懦弱小子放在心里。

叶重楼的儿子,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然而,就是这个笑话,这个自己根本瞧不起的人,刚才居然出手救了沈卿儿。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也被对方救了的,对他来说那无异于一种耻辱。

而且他还听程灵火还说,这是叶冲第二次救她们!

梁成武一时间胸中妒火燃烧,这次是他主动跳出来跟荒狼群作战的,沈卿儿和程灵火本身还有些犹豫,若是他们三人一直杀到最后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叶冲这个家伙,在中途他们最狼狈的时候跳了出来!

他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这么一对比,叶冲成了英雄,自己反而变成了个笑话!

梁成武一时间觉得自己心中有一种愤懑郁结,眼睛冒火。

叶冲并不知dào

梁成武是何许人也,只是从秦无月那里听说这家伙是青澜院上届第一,他看到对方那明显带有敌意的眼神之后,略微有些不解。

这哥们也不过来道谢就罢了,还这么一副苦大仇深地表情看着自己,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叶冲没想过跟此人发生什么交集,所以自然也不会去管对方在用什么眼神看自己,他只是在等着沈卿儿和程灵火换好衣服出来,跟她们打声招呼便会告辞。

没一会儿,那两位姑娘已经换上了青澜院的院服,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谢谢你。”沈卿儿再次来到叶冲面前时,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虽然曾经表示过不希望二人之间再有瓜葛,但是倘若是不说出这三个字,恐怕她的内心也会难安。

既然无法漠视,那就只好抬头去面对。

依旧是那清丽的面容,绰约的身姿,语气中没有亲近,也不可以疏离。

叶冲心想,这姑娘在山洞里肯定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鼓起勇气跟自己道谢吧,不过,他也没有借着这个机会,非要给人家拉扯上关系的意思。

叶冲微笑着解释道:“你们不必谢我,其实你们的遭遇,与我也有关系。”

他看着沈卿儿和程灵火道:“这群荒狼原本是在山洞里休息的,只不过,我为了进洞里去取兽牌,就想了办法把他们全部引了出来,否则,你们也不会与它们遭遇上。”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秦无月和北堂墨,道:“我们走吧。”

沈卿儿看着叶冲在自己面前转身,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挣扎,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自己觉得不欠他的。

可沈卿儿清楚,这与荒狼群是不是叶冲引出来的没有关系,因为是他们主动找上荒狼群的。

但叶冲还是用那番话,宽容了自己的小气,这或许是他另一种人格上的倔强和傲气,但那倔强和傲气,让心思缜密的沈卿儿的心中,竟然泛起了微微的苦涩。

她在这一刻有些苦恼地想到,倘若自己跟叶冲的婚约没有被毁掉,倘若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没有婚约,就从那马蹄下的小乞丐、那五两银子开始相识……

沈卿儿的嘴唇抿了抿,看向叶冲转身后背影的眼神透出一抹淡淡的哀伤来。

程灵火注意到了自己闺蜜的神情,她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梁成武也注意到了沈卿儿的神情,然后他眼中妒火更甚,胸中怒气滔天。

“慢着!”

梁成武握着手中的长剑,快步追到叶冲面前来,右手横举长剑,指着叶冲,“姓叶的,你给我站住!”

“你干什么!”一旁的北堂墨当即就举起了长枪。

秦无月也是一脸恼火,这个家伙,刚才就表情不善,现在拿剑指着叶冲恩将仇报是什么意思?

“梁成武!”程灵火和沈卿儿也有些惊诧,连忙道:“你快把剑放下!”

梁成武没有把剑放下,反而因此变得更加愤nù



沈卿儿表现的越是关心,梁成武就越想当着她的面狠狠羞辱叶冲一顿,让她看到那个懦弱的小子跟自己比起来是多么的不堪!

他有这个自信,也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叶冲,是吧,你刚才说你从山洞里取到了兽牌?”梁成武的眼睛微眯着,脸上有一抹狞色若隐若现。

叶冲倒是很平静,他虽然不大清楚自己和此人究竟有什么过节,但也大概猜出了对方此举的目的。

他点头,并且诚实地做了一个手势,“六块。”

梁成武就阴沉的笑了起来,“那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忙活了帮天,最后是让你拿走了兽牌,而我们一无所获?”

这只是个借口。

叶冲纠正道:“准确的说,我是在你们与狼群打斗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兽牌。”

“可荒狼群毕竟是我们打的。”梁成武阴冷道。

“你有没有良心?若不是我们出手相救,你现在不知dào

得多狼狈呢!”秦无月恨恨地盯着梁成武,灵动的眸子变作两团恼火。

“谁让你们出手了?我梁成武既然动手了,就有信心干掉那群荒狼,用不找你们假惺惺!”

“所以你想抢我的兽牌?”叶冲看着对方道。

“那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们的。”梁成武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真的是天衣无缝,“况且,我们本来就分属两个阵营,即便抢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梁成武,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话时程灵火说的,也冲两次救她,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这么看着梁成武那剑指向叶冲,并且说出这么一番无耻的话。

而且她清楚,梁成武之所以这么做,压根就不是为了兽牌,更多的恐怕是因为沈卿儿。

所以程灵火也是在帮沈卿儿说话。

作为闺蜜,她理解沈卿儿对待叶冲那复杂的心理。

而且她和沈卿儿都清楚,梁成武已经接近气海境四重天的实力,真动起手来,叶冲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沈卿儿此时面色苍白,目光冰冷,她咬了咬嘴唇,道:“梁成武,放下剑。”

抛开她与叶冲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也不能看着梁成武恩将仇报。这违背了她的原则。

为了家族与叶冲划清界限是她的原则,被叶冲出手相救之后开口道谢是她的原则,这个时候她站出来斥责梁成武,也是她的原则。

然而她那冰冷的话语,只会更加刺痛梁成武的那颗玻璃心。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狰狞而狠厉地看着叶冲,“是个男人,就拔出剑跟我干一场!”

他要找他决斗!

为了一个女人。

他并不觉得自己卑鄙。

叶冲却笑了,“你要打我便跟你打,你他妈老几啊!”

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但没谁认为他的话有任何不妥。

救了你你不道谢,在那边苦大仇深地看着也就罢了,现在还弄得很有道理似的,把自己当个大爷,过来恩将仇报。

叶冲这个时候要是还再矜持,要是还讲什么文明礼貌,那他就不是叶冲了。

“你怕了!你一定是怕了!你以为你这样讲,就能避免跟我一战吗?”梁成武脸上神色刻薄无比,“什么狗屁叶重楼的儿子,不过是一个软蛋而已!”

“你的智商真让我叹为观止。”叶冲咧了咧嘴,一副看着怪物的表情,看向梁成武,“我的意思是,我要揍你,而不是你要打我就非打不可,只是因为,你激怒我了,所以我才揍你,明白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不动手好好教xùn

对方一番,那叶冲也就不是叶冲了。

他只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跟他打,是因为想揍他,而不是因为他要打。当然,现在看来这个人的智商似乎理解不了,所以叶冲就直接拔出了长剑。

事情发展至此,任何人都知dào

阻止不了这场战斗了。

一时间,北堂墨、秦无月、沈卿儿、程灵火四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冲的身上。

他是不是有些冲动了?对方可是青澜院上届第一啊!

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叶冲此举浮夸,因为换做任何一个人,一个有骨气的骄傲的人,恐怕都不会再容忍退怯下去吧。

此时迎战的叶冲,与昨晚宴会上退避的叶冲,截然不同。

那四个围观者都下意识在这一刻握住了自己的兵刃,包括沈卿儿和程灵火。

如果说知晓叶冲修为的北堂墨和秦无月对他还有点儿信心,沈程二人则都认为叶冲胜算不大,但是她们都打定了主意,只要看到叶冲有危险,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挡下梁成武。

“你身上还有块兽牌,对吧?”叶冲突然对梁成武道。

在昨日的晚宴上,梁成武也得到了一块兽牌,那个时候的他,也在嘲笑叶冲的懦弱。

“怎样?”梁成武眼中尽是炽烈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叶冲在自己的剑光下跪地求饶的模样。

“虽然少了点,但总算有了彩头,不会让我白费力qì

。”叶冲笑眯眯道。

言下之意,打败你之后,我要夺你的兽牌。

“狂妄!”梁成武冷笑一声,长剑在胸前划拉一下,伴随着擦破空气的声音,带着如同匹练一般的气Lang,向叶冲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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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狼行千里吃肉

剑qì

如长虹,向叶冲的脑门笔直掠去。

梁成武出招之时,嘴角自信地勾起一个弧度,他要使出自己最强的战斗力,在沈卿儿的面前,将叶冲踩到地底,踩出一个坑来!

沈卿儿此时神情严峻,她自然看得出来,一出手就使出惊虹剑法的梁成武眼中有着多深的怨念。而那惊虹剑法是黄阶中品的武技,威力强dà

,气势如虹,那么近的距离,叶冲能躲得过去吗?

如此短的时间和距离,即便她想要救人,也力有不逮,只能紧着眸子死死地盯着叶冲。

只见叶冲身体倒倾,躲过那凌厉刺来的一剑,随即手中长剑翻滚,滚滚剑光裹挟着森寒的剑qì

,凝结出一道道结印来。

梁成武的长剑还未变招,叶冲的长剑已在距离他腹部不足三寸的距离结出九道结印。

这是怎样惊人的速度!

九印叠加,轰然而发!

嘭嘭嘭嘭嘭!

梁成武倏然跃起,叠加的九道结印从他身下冲袭而出,撞在他身后,树木轰然倒塌,碎叶落了满地。

仅仅是一招之合,二人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反应和速度。

跃在空中的梁成武眼中也带着讶异,他没有想到叶冲居然在出剑速度上快过了自己。

若不是反应及时,岂不是反而要被他打成重伤?

于是他更加恼怒。

速度比自己快又怎么样,摩罗剑法不过是初阶剑法,如何跟我相比?

梁成武在空中大喝一声,浑身真力涌出,身上的长衫鼓荡而起,就见他凌空翻滚了一下,动作矫健如灵猴,手中的长剑带着剑虹划了一个圈,剑芒闪耀刺目。

然后他倏然绷直了身体,长剑举在头顶,像是人剑合一,又是一道剑qì

划破长空,向叶冲直贯而来。

长虹贯日!

黄阶以上的武技都会有一个附带武技,“长虹贯日”就是惊虹剑法的附带武技。

出招气势无匹,惊天动地。

一瞬间仿佛日月都被掩去了光芒,天地为之变色。

这一片的山林内,杀气肃然,令人惊悚。

秦无月、北堂墨、程灵火、沈卿儿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因为那道长虹太过耀眼,以至于她们不知dào

怎么去阻止。

那一瞬间,他们觉得叶冲似乎会死去,心中竟然不约而同地升起一抹悲愤来。

为叶冲的命运而悲伤,为自己无力施救而愤nù



在他们悲愤莫名的时候,叶冲的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下。

他的剑,却迎着梁成武带起的那道长虹,划了一个圈。

同样是一个圈,叶冲剑下的光弧却是散发出皎洁如月的光芒。

像是划出了一个月亮。

满月。

月光散发着寒气,那寒气引出凛冽劲风,使得叶冲的袖子都动荡不已。

然后叶冲一步踏出,前腿微微拱起,后膝略略弯曲,握剑的手臂倾斜一刺,长剑带着那一轮满月毫无凝滞的递出。

迎向梁成武的那道剑虹。

剑虹撞在了满月上。

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

那一瞬间,北堂墨沈卿儿等人纷纷被刺眼的光芒模糊了眼睛。

他们只能隐约看到梁成武与叶冲撞在了一起。

轰!

如同闷雷在这片山林爆zhà



在叶冲与梁成武的长剑相交处,爆fā

出无数道狂暴的气Lang,伴随着崩碎的满月剑光,向周围迸射而出。

沈卿儿等人在这一刻皆都退了一步。

然后,定神,迅速看向战场。

叶冲的身形不变,梁成武却猛然弹飞而起几丈高的距离,然后嘭一声摔落在地。

竟是……叶冲赢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梁成武那气贯长虹的一剑无法抵挡的时候,叶冲居然挡住了,并且以绝对的优势击退了梁成武。

北堂墨“哈!”了一声,秦无月眸光泛彩,程灵火瞠目结舌,沈卿儿目瞪口呆。

落地的梁成武面色苍白,眼眶崩裂,眼角都渗出了血丝。

他眼中显然是满满的不甘!

自己怎么会输?怎么可以输!

他承shòu不了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再次握起长剑,站起了身。

他的长发散乱,衣衫上满是泥土,眼神却冲血了一般,充满戾气。

他右臂有些颤抖,但还是毅然绝然地举起了剑,他要再战!

幸好,叶冲也并不准bèi

就此结束。

如此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如果仅仅是让他摔了下屁股,那未免太便宜他了!

青澜院上届第一,梁成武的确实力不俗,他的反应和速度也比寻常人要快一些,有着奇佳的天赋。

这些,都是梁成武的资本。

而叶冲,却也同样有这些资本。

虽然他刚突pò

道气海境三重天没多久,但是他的真力要比梁成武更加浑厚。

他的速度比梁成武更快!

就在梁成武再次举剑的那一刹那,叶冲手中已经滚起了一轮轮剑光。

然后叶冲向梁成武狂奔而去。

带起一阵寒风,在山林中呼啸。

叶冲跑在风的前头。

在靠近梁成武不到一丈的距离之时,叶冲抬臂一挥。

嗖!

剑光下的满月,如同急速掠行的车轮,脱离了叶冲手中的剑,继xù

裹挟着呼啸的寒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笔直泛光的轨迹。

撞在了横剑来挡的梁成武的胸口。

梁成武做出了挡的动作,却因为之前的受创,一时间不再有足够抵挡的真力。

这一次,叶冲反击。

梁成武却再也挥不出气势如虹的一剑。

嘭!

一声。

那皎洁的光轮狠狠地撞在梁成武横在胸前的黄阶下品长剑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梁成武瞬间瞳孔放大面孔扭曲,却连声痛呼都来不及,就再一次被撞倒在地。

他的胸口一片模糊,被鲜血染得通红。

他的喉咙不停地抽动,汩汩鲜血从他嘴中一波又一波地涌出。

溃败!惨败!一败涂地!

梁成武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是这个结局。

他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动颤抖着,用尽了力qì

,却怎么都站不起来,双手在地面上紧紧抓着泥土。

像是把那泥土当成了叶冲,他要捏碎叶冲的骨头。

叶冲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居高临下!

这个动作,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梁成武的自尊。

骄傲如梁成武,何时如此狼狈,如此溃败,如此被人俯视?

梁成武嘴角抽了抽,露出了沾染鲜血的猩红的牙齿,最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行眼泪,却从他的眼眶中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

原本用力抓着泥土的双手陡然一松,像是已然心死如灰。

“这个时候你最恨的人肯定不是我。”叶冲蹲下身子,不管梁成武如何闪避,都依然逼视着他的目光,说道:“你在恨你自己,恨你不够强dà

,恨你没能把我碾压,踩在脚底。”

“你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可恶,而是变得有些可怜了。”

“但是当你伤势恢复,重新回忆起今天的时候,你还会恨我,而且会更加恨我。”

“恨不得立马就能杀了我!”

“所以我不会可怜你。之前的事,我也不想跟你讲什么对错,因为你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的家乡有句话叫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叶冲拍了拍他那满是泥土和鲜血的脸颊,笑着道:“你看看我,看看我像不像狼,你自己像不像狗?”

梁成武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了出来。

叶冲却笑出声来,笑得非常开心。

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叶冲知dào

梁成武这样的世家子弟,经此一败之后,哪怕此时再可怜,日后也会想办法报复自己,恨不得抽自己得筋,扒自己的皮,饮自己的血。

所以他不介yì

在这个时候,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点儿盐。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伸手将梁成武身上的纳袋提了起来,从中掏出一枚兽牌,掂了一下,然后装进自己的纳袋之中。

然后起身,来到秦无月和叶冲的面前,“我们走吧。”

“叶冲!”

沈卿儿却在此时出口喊住了他。

叶冲转身,看到的是一张清丽的面容,一双美丽动人的眸子。

眸中闪烁着泪光。

“对不起。”

沈卿儿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抿了抿嘴唇,说道。

她知dào

,今天这一切都是自己连累了叶冲,虽然叶冲最终打败了梁成武,但倘若对方更强dà

,那么躺在地上的就会是叶冲。

他是被自己牵累,不得不出手,无关输赢。

而且之前他还再次救了自己。

可她,却在那天的那个夜晚,跟他说了那样一番冷漠决绝的话。

沈卿儿心中有一种负疚感。

一向自傲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叶冲面前似乎没有丝毫自傲的资本。

她为自己对叶冲的牵累道歉,也为之前的行为道歉。

说完那三个字之后,沈卿儿就转身,和程灵火一起,走到梁成武的身边,给他服下了疗伤的丹药。

他们毕竟是一个学院的,之前虽然是心里向着叶冲,但这个时候,却也不能抛弃梁成武。

叶冲站在原地,感受着身旁秦无月和北堂墨的异样目光。

他没想到沈卿儿那么干脆,而且放得下那坚挺的傲骨,向自己道歉。

老实说,被这么一个美女楚楚可怜地说一声对不起,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之前倒是没有怪罪过沈卿儿,而且最关键的是,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啊。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是沈师姐她们!”

然后一群身着青澜院院服的弟子,纷纷朝这边跑了过来。

第五十五章 来者,侯应龙!

叶冲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去,十几位青澜院的弟子便已经冲到这边来。

他们看到了身受重伤的梁成武,一个个惊讶无比。

青澜院最为杰出的弟子,他们眼中最为骄傲的梁师兄,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狼狈?

沈卿儿和程灵火已经给梁成武服下了疗伤的丹药,但是此时的他肯定是没有办法继xù

参与这次的围猎活动了。

“安排两个人,把他送出山吧。”沈卿儿说道。

当下便有两名新届弟子点头,从他们手中接过梁成武,背着离开了这边山林。

然后剩下的那群弟子,都纷纷望向叶冲三人。

虽然心里觉得不可置信,但是此地除了沈卿儿与程灵火,就只有他们三个穿着神将院院服的家伙。

沈卿儿和程灵火自然是不可能向同门出手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叶冲?”

站在众位青澜院弟子中间的卫淳挑着眉毛看向叶冲,“是你们三个偷袭了梁成武?”

卫淳认出了昨晚在王宫晚宴上出了糗的叶冲。

其他青澜院也都认得这位跟沈卿儿曾有过婚约,昨日一见,却发xiàn

是个懦弱之徒的家伙。

他们自然不会认为叶冲那能够打败梁成武,甚至都没有那么去想。

所以卫淳一开口,便认定是他们三个人偷袭梁成武。

然后大家都觉得肯定是这样,要不然梁成武怎么会伤至如此?

面对卫淳的责问,叶冲笑了起来,“淳王子,梁成武的确是被我打伤的,但并非是偷袭,而是他要和我决斗。”

“呵!”卫淳也笑了。

卫淳身边的那群青澜院弟子都跟着笑了。

“决斗?就凭你?”卫淳满脸不屑地道:“叶冲,你不必否认,偷袭这种事虽然不光彩,但是现在是围猎活动,我们青澜院和你神将院是两个阵营,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何必编织出这么大的谎言呢?”

“就是,我们梁师兄那么厉害,他要跟你这个懦弱的家伙决斗?而且还是被你打伤的?你当你是你爹叶重楼啊!”

“叶重楼现在也废了,也根本不是梁师兄的对手。”

青澜院的弟子纷纷嚷嚷道。

这个时候沈卿儿站了出来,她瞥了一眼叶冲,然后道:“淳王子,的确是梁成武要和叶冲决斗,然后被叶冲打伤的,没有偷袭的事情。”

“就是,我们俩在这看着呢,怎么可能让他偷袭,要是偷袭的话,为什么我们没有受伤,只有梁成武受伤了?”程灵火也有些愤愤不平。

卫淳脸上的笑容却更甚,“卿儿,你曾经跟也会从有过婚约,而你们沈家有逼叶冲退了婚约,我知dào

你善良,对他心存愧疚,你维护他理所当然。至于灵火妹妹,她跟你是闺蜜,帮着你说话那也不为过。至于你们说的只有梁成武受伤了,嘿,你们是在前面探路的,也不一定一直都在一起吧?我想,你们也是在梁成武被他们神将院弟子偷袭之后才过来的。我理解你们的处境,不怪你们。”

沈卿儿听完卫淳的话后,秀眉微蹙,目光清冷,抿着嘴唇看向叶冲。

程灵火似乎还想要争辩,不过看到沈卿儿的表情,不禁一阵郁闷,恨恨地哼了一声。

她们知dào

,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因为那个反驳她们的人是王子,是卫淳。

而且,那些青澜院弟子,本身恐怕就有不少对叶冲不怀好意的。

叶冲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看着卫淳眼中那抹挑衅的目光,很快,心中便明白了这位卫国大王子的意图。

他并不在意是不是自己打败的梁成武,他在意的是神将院的人将青澜院的人打成了重伤。

然后他们青澜院的弟子就会同仇敌忾,仇视神将院的弟子。

而卫央,也是神将院的弟子。

他想要借着这件事,加剧两个学院的矛盾,青澜院的弟子大都是贵族,他们远比神将院那些平民子弟更有影响力,有了矛盾,他们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跟神将院的卫央走近。

贵族子弟,也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看到事情非黑即白,还没有到只分利弊的时候。

这是阵营之争。

也是人心之争。

却已经超过了围猎活动的竞技之争。

只是这个卫淳还是太幼稚了一些。

叶冲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想要争夺王位继承权,拉拢这些贵族子弟又有什么用?他们的身后虽然有着强dà

的家族势力,但是,却都还没到影响他们家族的时候。

如果说这是他的垂死挣扎,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最关键的是,这卫淳压根就不知dào

,自己卫央的矛盾,已经潜伏了很久。

他居然想要借自己,来攻击卫央?

叶冲知dào

此时多说无益,道:“那敢问淳王子,就算是我们偷袭的梁成武,你待如何?”

此话一出,叶冲身后的北堂墨和秦无月纷纷愤nù

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呵!我待如何?”卫淳脸上的笑容顿时化作阴狠,“自然是要将梁成武所承shòu的,还给你们!”

青澜院弟子纷纷拔出兵刃。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沈卿儿脸上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也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握剑的右手因为过于用力,白皙的指骨都凸了出来。

然后她手中持剑来到了叶冲身边,面对着卫淳,和那群青澜院弟子。

卫淳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青澜院弟子门的神情都不好了起来。

紧跟着,程灵火毫无犹豫地来到沈卿儿的身边,长剑指着自己的同门道:“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刚才我们被荒狼群围攻,还是叶冲他们救了我们,梁成武要跟叶冲决斗,已经让我觉得很无耻很恩将仇报了,没想到你们这些人也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我以跟你们同门为耻!”

这话说得极重。

卫淳和那群青澜院弟子的脸都紧了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自然不会推翻自己刚才的立场,尤其是,他们不愿意在自己心中仰慕的姑娘面前认错。他们想要维持自己的骄傲。他们不能被身边的同门视为叛徒!

少年人的心思,就是如此纠结而倔强,却也是如此愚蠢。就像另外一个世界里,为了引起心仪女同学的注意,使坏地去扯人家的马尾辫。

于是他们看向叶冲的眼神就更加不善。

就是这个家伙,才会让他们心中最为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沈卿儿和程灵火与自己站在了对立面!

卫淳的嘴角抽了一下,然后声音低沉地道:“你们这么做,常春侯知dào

么?廷尉大人知dào

么?”

沈卿儿和程灵火的神情顿时萎顿了下来。

她们是青澜院的弟子,也是常春侯和廷尉大人之女,她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而选择立场。

但是她们也不甘心就此违背自己的良心。

叶冲伸手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这只是个随意的动作,却让那些心中对这两位美女仰慕不已却又不敢表露的青澜院弟子门握紧了拳头。

那些人平日里不敢对梁成武出手,因为他修为天赋比自己高,家族身世比自己好,只能眼看着他跟沈卿儿走得那么近,徒增羡慕。但是叶冲却不会让他们觉得忌惮。

他凭什么跟自己的心上人如此亲近?还使得她不惜与自己的同门反目?

他们自认比不上梁成武,但谁都不会承认,自己连这个在晚宴上露怯的叶冲都不如。

因此给他们不能容忍比自己还不如的叶冲,与自己不敢侵犯的心上人这么亲近。

他们妒火中烧!

“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既然他是冲着神将院弟子来的,我们接着便是。”叶冲对沈卿儿和程灵火微笑着道:“你们不必为了我做出如此牺牲。”

沈卿儿的脸蛋泛红,一双动人的眸子都要紧出水来。

自己再次连累了他。

她天资聪颖,知dào

自己在那些青澜院弟子心中的位置,也知dào

自己此时的举动,只会更加激化矛盾。

可她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之后,真的不能做到在这个时候冷眼旁观。

那不仅违背了她的原则,还违背了她的良心。

尤其是看到叶冲在这个时候,还能为她们着想,不愿意把她们拖下水。

沈卿儿咬着牙,摇了摇头。

头上的发丝有些凌乱的垂下,使得她此刻的神情,竟是那么的动人。

“叶冲,我可是为了卿儿才这么做的,你不要辜负了她心意啊!”程灵火这个时候也打定主意跟沈卿儿站在一起,至于以后会不会被父亲责怪,管他呢!

她的话让叶冲还停留在半空没有收回的手一僵,旋即脸上神色有些尴尬起来。

沈卿儿的脸色更红了,有着怪罪地瞪了自己的闺蜜一眼,这丫头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信口胡言呢!

她的心中乱糟糟的,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呵!看来常春侯逼迫叶家父子毁了婚约,这件事做得冲动了啊。”卫淳刻薄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刺耳的话语,更是使得那群青澜院弟子胸中的妒火熊熊燃起!

“淳王子的废话还真多!”

叶冲面色一冷,身形瞬间变作一个出剑的姿势,森森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战事一触即发。

“十五个打六个,青澜院弟子还真是够无耻的!”

林间突然传来一道喝声,只见一人踩着树干,身形凌厉地跃了出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人身上斜挎着一柄长剑,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来到了叶冲的身边,然后拔出明晃晃的长剑,与叶冲并肩而立。

来者,侯应龙!

第五十六章 黑血翼龙

叶冲他们并不明白侯应龙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这个在外人看来比较孤僻孤傲的家伙,会突然跳出来帮zhù

毫无交情的自己。

但他们都是神将院的。

这个时候,他们一起对敌。

这是侯应龙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叶冲觉得此子不错,当下也没有时间寒暄,纷纷扬起兵刃,就与那群青澜院的弟子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整片山林内刀光剑影无数,金石相交的锵锵声与气爆声不绝于耳,各种华丽的武技从一个个散发着灵纹光芒的兵刃上迸发而出,各种光弧气Lang交叠相撞。

虽然是七个打十五个,加起来也才二十几个人,但是这都是朝歌城乃至卫国最为杰出的少年武者。他们来自国家最声名远播的两座武道院,拼将起来,其声势,倒是不亚于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了。

叶冲此方虽然人少,但是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吃亏。

他们的平均实力比较强,除了北堂墨,基本上都是达到了气海境三重天的武者,而且侯应龙此时爆fā

出的战斗力也丝毫不亚于叶冲。

他们二人剑招所落之处,常常伴随着青澜院弟子的痛呼声。

这个时候,那些青澜院弟子才讶然发xiàn

,这个叶冲与昨日晚宴上所变现出来的懦弱绝然不同,而且反差极大。

他的修为竟然比大多数人都要高,他的武技竟然纯熟无比,他出剑的速度惊人的快!

起初从不曾深思过是否真的是叶冲一人将梁成武打成重伤,因为他们不愿相信,也就逃避去深思。

而这个时候,当他们亲自面对叶冲寒月般凛冽的剑芒的时候,他们相信了。

他似乎的确比梁成武还要强dà

一些。

这让他们觉得很无力,这个家伙凭什么这么强dà

?凭什么不是任我们踩踏的小丑?

他是真的强dà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之前的表现才是真的小丑?

于是他们更加愤懑,更加妒火中烧,出招也就更加凶悍。

他们企图以人数的优势,彻底在此击垮叶冲,以证明他们之前没有错!

于是叶冲身边的战斗就越加的激烈,很多人甚至一味地朝他身边涌来。

其他人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干掉叶冲这个家伙!

与叶冲周围形成对比的是,沈卿儿和程灵火身边则无人问津,因为即便她们选择站在了同门的对立面,青澜院的那群弟子依旧没有人愿意跟他们动手。

这无关强弱,虽然大部分人都比她们弱。

他们只是到此时,仍旧不肯真的与自己心中的白天鹅正面相对。

在他们看来,沈卿儿也程灵火之所以选择站在叶冲的一边只是一时糊涂,而只要他们打败了叶冲,让沈卿儿和程灵火看到叶冲的惨象,她们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与梁成武之前的想法如出一辙。

于是他们都躲着沈卿儿和程灵火,因为就造成了两个姑娘往往需yào

主动去挡下那些涌向叶冲的剑光。

又因为她们毕竟不能向同门出手,所以只能分挡,而无法攻击。

这是一场尴尬而又焦灼的战争。

而几人中实力相对较弱的北堂墨,与秦无月靠在一起,他们面对的攻击并不多,一时间除了人数上的劣势使得他们有些狼狈之外,也勉励可以支撑住。

叶冲身边的弟子越斗越凶,最后叶冲也彻底放开,滚滚剑光中接连爆出煞月光轮,朝着围攻者一波又一波地袭去。

整片山林再次被他引得寒风呼啸,气温骤冷,树叶草丛簌簌作响。

“喝!”

叶冲一声暴喝,身体腾跃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满月光轮,森然凛冽的寒气乡下冲击,砸在朝自己刺来的刀光剑影上。

嘭嘭嘭嘭嘭!

刀剑之上,接连响起气爆声。

侯应龙手持长剑,身形如灵猿一般在人群中腾挪,一次次与青澜院的弟子短兵相交。

也是在这个时候,叶冲发xiàn

侯应龙的战斗经验竟然如此丰富,他每一次身形的变化都能恰到好处地躲开别人袭来的刀剑,这似乎与叶重楼教授与他的作战经验极为相似。

他没有时间继xù

深思,因为他看到不远处又有一波人举着兵刃朝这边奔来。

是青澜院的弟子。

想必是那两个背着梁成武回去的家伙,引来了众人。

他们看到自己的同门与叶冲的人战在一起,自然立即狂奔过来相助。

十几个人还可以勉励应付,但是大半青澜院的弟子汇集于此,叶冲还没夸大到自认为可以不在意的地步。

他当即隔开两柄朝他刺来的长剑,转身大喝道:“我们分头撤!”

远处的青澜院弟子已经开始呼喊,这个时候北堂墨他们也知dào

继xù

强撑下去,那下场真的就会很惨淡了。

于是他们且战且退。

沈卿儿和程灵火自然不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她们二人合力阻挡,给予叶冲、侯应龙、北堂墨以及秦无月制造了撤tuì

的机会。

最终,北堂墨和秦无月一个方向,叶冲和侯应龙一个方向,迅速离开了此地。

当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丛林中的时候,卫淳一声令下,“别追了。”

这个时候,后面赶来的那群弟子还在跟之前战斗的弟子询问具体情况,然后知晓了状况之后,一个个申请怪异地看着沈卿儿和程灵火。

她们二人则冰冷着脸,依然骄傲地昂着脖子,如同白天鹅一般,不可侵犯。也沉默不语。

她们此时还都来不及去想,这里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会对二人以后什么影响。

而她们也不知dào

,正是因为她们在最后时刻站出来,与叶冲站在了一起,给她们各自的家族,赢得了一次机会。

那都是后话了。

众人平复之后,卫淳扫了一眼青澜院弟子,铿然道:“神将院弟子卑鄙无耻,偷袭我们学院的梁成武,致使他身受重伤不得不提前退出围猎。接下来的时间内,我们只要看到神将院的人,不管他是谁,都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而后来赶到的卫景当即应和自己的大哥道:“对,干死那帮神将院的家伙!”

青澜院弟子在这番鼓动下,各个都露出同仇敌忾的神情来。

卫淳和卫景相视隐晦地一笑。

……

丛林中,叶冲与侯应龙一阵狂奔之后,在密林深处停下步来,然后二人都背靠着古树大声地喘息。

一番激战,使得他们此时浑身的气血还在翻滚。

“多谢。”叶冲在平复了气息之后,转头看着身边的侯应龙说道。

侯应龙却笑了笑,“你不必跟我道谢,这是我应当做的。”

叶冲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侯应龙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他以为侯应龙的意思是,他们都是神将院的弟子,所以互相帮zhù

是应该的。

侯应龙没有解释,没有告sù

他,只是因为叶重楼,所以叶冲身处险境,他挺身而出是理所应当的。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我记得,你的路线不是在这边。”叶冲看着侯应龙问道,他很意wài

对方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出现。

侯应龙耸了耸肩,“我当然不会按照那个家伙的路线走了。”

那个家伙,自然指的是卫央。

叶冲当即露出赞同的神色,“说得对!那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他觉得卫央那家伙确实狭隘,居然真的让侯应龙一个人走一条线,之所以这么做,恐怕只是防止侯应龙抢了他的风头吧。

他并没有因为侯应龙对卫央的态度感到奇怪。

就在这时,叶冲忽然一拍大腿!

“坏了!”

“怎么了?”侯应龙不解道。

“我们和北堂墨秦师姐跑的是两个方向,而他们正是沿着卫央指的那条线跑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认为跟我汇合的最好办法,就是沿着那条线走,因为我也知dào

那条线。卫央万一使了什么坏,那他们岂不是遭殃了?”叶冲当即站起身来。

“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赶快去看看吧。”侯应龙也跟着起了身。

“嗯。”

叶冲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便返身沿着卫央给的那条线路快速追去。

……

“我就知dào

卫央没安好心,秦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北堂墨和秦无月此时才沿着卫央给的那条线走到一半,却返现前面没有路了,他们现在正站在一处悬崖头,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

秦无月也是撇了撇嘴,“没办法了,我们没有与叶冲约好在那里汇合,只好在这里等他,我想他会找过来的。”

她走到悬崖边,低头看了看悬崖下面,崖壁如同刀削斧凿一般,奇峻陡峭,深不见底的峡谷,底面没有光,看下去一片漆黑,峡谷中央还有雾气缭绕,看起来毛骨悚然。

“嘿!这里怎么有个盒子?”北堂墨一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有个十分醒目的光秃秃的铁盒。

“什么东西?”秦无月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北堂墨伸出自己的长枪,在铁盒上方一挑。

盒子打开,随即一阵扑鼻的血腥味传来。

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颗通体猩红如血的珠子。

“碧血珠?”秦无月神情一凛,当即道:“这不是邪族之物么?怎么会出现在王宫后山?”

碧血珠是邪族存储鲜血之物,据说他们饮血练功,邪异无比。

那珠子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很快就弥漫了整片崖头。

然后,他们就听到悬崖下方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

那声音像是婴儿啼哭,尖锐刺耳,凄厉无比。

声音越来越响,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好!”秦无月道:“是黑血翼龙,它们一闻到血腥味就会靠近,我们快走!”

然而,就在她话刚落音的时候,悬崖下方,已经有无数只黄阶中品的黑血翼龙升腾而起。

那一头头黑血翼龙像是放大了数倍的蝙蝠,漆黑的身躯上有数道猩红如血的花纹,头部狰狞丑陋,有尖锐獠牙刺出。

“桀桀!”

一群黑压压的黑血翼龙,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朝着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的北堂墨和秦无月二人铺天盖地涌来!

第五十七章 绝望的剑意

当叶冲和侯应龙赶到崖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惨象。

叫声尖锐的黑血翼龙,不停地从悬崖底涌上来,大部分都是黄阶中品,还有少数几头黄阶上品的。

而北堂墨和秦无月二人,已经被先扑下来的黑血翼龙折腾得浑身是伤,身上的衣衫都被扯出几道口子,露出深深的血痕来!

他们此时已经狼狈无比,头发散乱、浑身血痕,甚至已经连手中的兵刃都拿不住了。

若不是那些黑血翼龙一时之间没有对他们下杀手,恐怕早就尸骨全无,被他们瓜食了!

那嗜血的黑血翼龙则各个状若癫狂,像是好多年没有再尝过新鲜的人类血液了,兴奋地扑扇着带着猩红血纹的翅膀,“桀桀”的叫着。

它们似乎在为玩弄着人类,看着他们流血,看着他们垂死挣扎而兴奋。

像是一头头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次奥卫央他大爷!”

叶冲当时就爆出一句粗口,然后铮然拔出长剑,裹挟着滚滚剑光,就冲进了那黑压压的黑血翼龙群下。

“小心!”侯应龙阻拦不及,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北堂墨和秦无月都快坚持不住了,他们即便过去施救,也只会一同葬身在此。

他欠叶重楼的,所以回报叶冲。

但他与北堂墨和秦无月并无交集。

在叶冲闯了过去之后,侯应龙咬了咬牙,一时之间不知dào

该如何抉择。

因为这在他看来就是一条必死之路,那数量还在不断增多的黑血翼龙,每一头都在黄阶中品以上,如此黑压压的一片,岂是寻常武者能够抗衡的?

但是,他又如何能够看到叶叔叔的儿子身犯险境而不顾?

“妈的!”侯应龙也痛骂了一句,这一刻他不再去想什么王图霸业,不再去想报仇雪恨,他拔出了长剑。

因为他知dào

,倘若今日自己不出手,日后肯定无颜面对这个世上唯一能让他尊敬和崇拜的那个人。无法面对他的救命恩人。

就在侯应龙手持长剑,也向崖头冲去的时候。

忽见叶冲在握着长剑连续释fàng

出几个煞月光轮之后,猛然将手中的长剑一抛,丢在了一旁。

然后转身,用双手分别抓住已经重伤倒地的北堂墨和秦无月的身体,向侯应龙丢了过来。

“带他们走!”

叶冲嘶吼着道。

侯应龙接下浑身鲜血的北堂墨和秦无月二人,就看到手中已无兵刃的叶冲,被一头黑血翼龙猛然一爪抓在了后背上。

抓下一块鲜血淋漓的皮肉来!

侯应龙的眸子都要紧出水来,看着已经近乎昏厥状态,神智不大清晰的北堂墨和秦无月二人,再看着正在被黑血翼龙围攻的叶冲,只觉得一双腿有千斤沉重!

“桀桀!”

又是一头黑血翼龙,一爪子撕扯开了叶冲的袖子,在他手臂上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叶冲随着那力道在地上一阵翻滚,然后浑身泥土地起身,冲着侯应龙吼道:“快他妈带他们跑啊!在这一起等死吗?!”

侯应龙咬着牙关,狠狠地盯了一眼崖头,双手紧紧揽着北堂墨和秦无月,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猛然一跺脚,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不得不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

他转身,带着北堂墨和秦无月二人,向远放丛林跑去。

几头黑血翼龙不甘心放过他们,尖叫着追了出去。

北堂墨已经陷入昏迷,秦无月还有一丝神智,她因为侯应龙的跑动颠簸而头脑眩晕,一双原本灵动的眸子此刻凄楚无比。

在她那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到叶冲站了起来,一道璀璨的寒芒从他身体被迸发而出,迎头击打在那群要追击而来的黑血翼龙身上。

一滴无声的泪水滑落面颊,秦无月带着凄楚的表情昏厥过去。

崖头。

叶冲祭出了月玄剑。

那凛冽森寒的剑光在一瞬间震慑住了准bèi

继xù

追赶的黑血翼龙,然后它们便狰狞狠厉地全部朝着叶冲扑去。

叶冲此时已经状若癫狂,激烈的战斗使他体内真力迅速消耗着。

但是他不想死。

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咬着牙,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继xù

操控那柄月玄剑。

嗖!嗖!嗖!

月玄剑绽放着凛冽的寒芒,在他身边划出一道又一道璀璨的剑qì



不时有黑血翼龙被月玄剑划破身体,流出浓黑腥臭的血液来。

身处绝境的叶冲,爆fā

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战斗力,一股凛冽的寒气从他丹田气海中升起,涌向全身。

然后他的身体像是被镀了一层银边一般,散发出淡淡的白芒来。

那光芒纯净、无瑕,就像是月光映在雪地上,就像是黑夜中最璀璨的夜明珠。

叶冲来不及观察自己身上的变化,但是能清晰地感受道体内的滚滚气息,在内院弟子考核的时候,他的身体有过类似的反应,他清楚这种感觉。

只不过,这次来的更加汹涌,来得更加磅礴。

那是剑意!

汹汹的剑意!

于是他开始回忆起月玄剑在自己体内划出的剑痕,那一个个笔画繁复的神mì

文字。

紧接着,他的身体周围凝聚出刺骨的寒意,那柄月玄剑在他的操控zhì

下,犹如沾满淋漓墨汁的毛笔,迎着那群尖叫着狂扑而来的黑血翼龙,划出一道道流溢着寒芒的笔画。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扭动着,像是意境深远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引着他身体周围的白芒,忽强忽弱,忽明忽暗,意向迭出。

与那日叶重楼在对战此刻之时的表现,有异曲同工之意,却因为他有着完好无损的气海,气势上更胜了几分!

噗嗤!

与那月玄剑撞在一起的黑血翼龙身体纷纷爆裂,浓黑的鲜血喷射而出。

“桀桀!”

那黑血翼龙不知凡几,倒下一批还有一批,而且不停地有更大群的黑血翼龙从崖底扑上来,潮水一般,一波胜过一波,斩杀不尽。

它们似乎被叶冲激得愤nù

无比,没想到这个小子突然暴发出如此强盛的气息,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于是它们更加癫狂,像是拼尽一切,也要让这个小子付出血的代价,要将他分尸化骨。

于是就出现了一头头黑血翼龙,前赴后继地撞向叶冲,然后被他操控的月玄剑斩杀的画面。

若是有识货的人见到这一幕,就会发xiàn

此时叶冲身上爆fā

出来的那股剑意,是有多么的强悍无匹。

剑意也分三六九等,但很少有人会在初次真zhèng

领悟剑意之时,就能爆fā

出叶冲这般斩杀大批黄阶中品以上的黑血翼龙的实力。

也没有人见过气海境三重天的武者,领会出这么强悍的剑意。

叶冲也并不知dào

自己此时爆fā

出来的剑意究竟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品阶,他也没那精力为自己修为上的有一个精进而沾沾自喜。

反而,这股强悍的剑意,反而让他清楚地知dào

,自己今日恐怕真的要丧命在此了。

因为剑意需yào

精神力和肉体的双重支撑,作为两世灵魂的融合者,他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但他的身体,毕竟只是一个寻常的少年,无法承shòu如此强悍剑意爆fā

时带来的反噬。

而在那一波又一波的迎击中,他体内的真气迅速地消耗。

表面上看,他还在不停地斩杀这黑血翼龙。

而实jì

上,他已经越来越像是个纸老虎。

终于,当真气完全耗尽的那一刻,他的肉体也因为承shòu不住那剑意的反噬,而发生了变化。

体内的气血翻滚如怒涛,叶冲身上的白芒一点点消散。

到最后,月玄剑已经无法操控,自动回到他的丹田中。

他却来不及凝气恢复,因为紧跟着黑血翼龙的攻击就继xù

扑面而来,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桀桀!”

那群黑血翼龙也发xiàn

了这个变化,所以一个个凶悍无比地冲过来,撕扯着,抓挠着。

叶冲浑身伤痕,七窍流血!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重新获得生命之后,就将再一次面临死亡。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他还有誓言没有实现,他还没有成为真zhèng

的强者。

他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

掌握自己命运的道路才刚刚开始,就要在这里夭折了吗?

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叶冲感受着彻骨的疼痛,最痛的却是他那挣扎了两世的灵魂。

终于有了父亲,终于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这**的命运,却非要扼杀这一切,让自己丧身在这群黑血翼龙的腹中!

“呵呵……我不能让你如愿!”他倒在沾染鲜血的土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那苍天,似乎那里有个人正在耻笑着他一般。

“我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赴死,也是一样的。”

叶冲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在黑血翼龙的围攻中,艰难地向崖头爬去。

“桀桀!”

就在他即将爬到悬崖边的时候,一头黑血翼龙猛地伸出双爪抓住他的肩头,爪子深深陷入他的肩胛骨中,将他提了起来。

“啊!”叶冲最后痛吼着,挣扎着。

黑血翼龙双爪一松,他的身体顿时犹如一粒石子一般,被抛入那漆黑的万丈深谷之中。

在身体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叶冲的眼角瞥着天空上那刺眼的夕阳,这狗日的老天,连最后的跳崖都不让他亲自完成!

第五十八章 夜色下的杀戮

侯应龙带着重伤昏迷的北堂墨和秦无月二人跑了好远,直到确认没有黑血翼龙追来了,这才放下他们二人。

他没有先将这重伤的二人送出王宫后山。

他心中此时还记挂着叶冲的生死。

哪怕,他知dào

即便他和叶冲加在一起,也没有从那群黑夜翼龙的攻击中生还的可能。

他从身上取出两粒丹药,给北堂墨和秦无月分别服下,找个了相对安全的位置,这才返身向回跑去。

一口气跑到悬崖边。

崖头遍地都是鲜血,以及冲天的血腥味。

侯应龙藏在一颗大树后面偷偷地看着,天空上依旧盘旋还未离去的黑血翼龙,以及那满地的黑血翼龙的尸体,惨不忍睹。

他的心一点点地变凉,变冷。

他没有看到叶冲,哪怕连尸首都没有看到。

但是他看到了血迹斑斑的神将院的院服,落在悬崖峭壁中凸起的岩石上,随着微风轻轻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跌落崖底。

侯应龙知dào

,叶冲八成是从这悬崖边掉下去了。

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即便是完好无损的人,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更何况与黑血翼龙激斗负伤的叶冲?

侯应龙紧紧咬着牙,他的手按着藏身的那颗大树,硬生生拽下一块树皮来。

“叶叔叔,我对不起你!”

他红着眼眶自责道。

旋即,他的目光中射出一抹疯狂来,咬牙切齿道:“卫央!是卫央设计害死了叶冲!”

然后他转身离去。

“桀桀~!”

悬崖上,那几头逗留的黑血翼龙盘旋尖叫几声后,纷纷向悬崖底飞去。

它们只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哪怕被关了多年,此时一朝得以解放,冲上了崖顶,还是不愿离去。

……

入夜。

王宫后山的两院弟子们,大都还不知dào

,在深山处的一个悬崖上,发生了那样血腥的一幕,不知dào

这王宫后山,居然会有几位稀少,却极为血腥暴戾的黑血翼龙群蛰伏在山谷底。

他们还在为自己这一天的得失而兴奋或懊恼,盘算着自己兽牌的多少,想象着围猎活动结束之后,自己的人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倩儿,你们就再次扎营休息吧。我去世阳那里看看。”

一处篝火,周围是七八位神将院新届弟子。

卫央将这些人交给沈倩儿,自己便转身进入黑暗的密林中。

“叶冲那小子,现在应该已经葬身黑血翼龙的腹中了吧?”

远离众人后,卫央脸上挂着刻薄的笑容,轻轻低声说了一句,“不过,本王子现在可没有精力去管他们的死活。”

卫央在夜色中的密林中,熟稔地飞奔着。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个人影一直悄悄地尾随。

很快,卫央便来到了另一片丛林。

不远处,同样有一团篝火,篝火上架着几大块香气诱人的烤肉,篝火旁赫然是二十几位青澜院的弟子,手上皆拿着熟透了的烤肉在吃着。

沈卿儿、程灵火、卫淳、卫景都在其中。

他们在经过白天与叶冲几人的冲突之后,便一直同行,此时夜色渐晚,也在丛林中找了这块空地扎营休息。

沈卿儿因为日间的事情,与这群同门弟子之间有了隔阂,此时拿着烤肉吃不下去,没来由的想起了叶冲。

想起了素不相识就敢跟自己借五两银子的那个少年,想起第一次见到时,他身穿粗布衣走在街头的落魄。想起在前往荒邙山的路上,那个简陋的小茶馆里,暴露了身份时的尴尬,他不愿和自己一伙人同行的骄傲……想起了日间,程灵火对叶冲说,你不能辜负卿儿心意之时,她脸上燃烧起的红霞。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眼众人,默默放下手中的烤肉,转身走开。

程灵火吃了几口手中的烤肉,转头见到自己闺蜜离开,便也起身跟了过去。

躲在密林中的卫央没有注意他们,而是把眼神紧紧盯在卫淳和卫景的身上。

他的着两位哥哥正坐在一起,对着香喷喷的烤肉大快朵颐,还不是窃窃私语着什么。

卫央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两位兄长八成是在讨论着怎么算计自己,嘿,可你们已经落入了我的算计之中!

没多久,那些吃着烤肉的青澜院少年弟子们纷纷困意涌上头,一声不吭地歪倒了身子,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横七竖八地全部躺在了篝火的周围。

那不是真的困倦,而是有人在烤肉上面下了迷药。

卫央眼中露出一抹精光,悄然走进,来到篝火旁,看着这群倒在地上的青澜院弟子。

“央王子!”

有个少年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紧张地来到卫央身边,小声道:“央王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部在烤肉上下了药,嘿嘿,你是要来拿走所有人的兽牌吗?我们这里一共得有好几十块兽牌呢,央王子你即便接下来的两天什么都不干,也肯定是此次围猎活动的第一!”

卫央眯着眼睛看向那少年,道:“之前说投他们的兽牌,是我骗你的。”

“啊?”那少年一惊,“那……那是为何?”

“到了下面问阎王爷吧!”

话还没落音,卫央的袖中忽然蹦出一把玄阶下品的匕首,直接捅在了那少年的胸口。

鲜血一点点浸湿了那少年的胸口,少年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的面目还停留在突如其来的惊恐之中。

噗通!

卫央在他的身体上轻轻一推,便将那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少年推倒在地,将王东林给他的那把匕首抽了出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散发着猩红光芒的匕首,玄阶下品的匕首,在卫国并不多见,因为卫国的玄阶兵刃本就不多。

但他手里的这一把,并不是出自卫国的灵纹师之手,这把匕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噬血刺。

与碧血珠一样,都是邪族之物。

卫央不知dào

王东林为什么偷偷收集这些邪族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却可以杀死那两位跟自己抢夺王座的兄长,然后嫁祸给邪族。

到时候,即便有人怀疑,但是卫国却只有他一个王子了,他将会毫无疑问地成为一下代卫王。

他了解自己父王的身体,知dào

苦苦等待下去,说不定哪天卫王就散手人寰了,到时候若是有朝中势力支持两位兄长,他也很难确保自己稳坐王位。

而他现在只要杀了两位兄长,那些想要支持卫淳或者卫景的势力,哪怕不甘心,但依旧得承认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们别无选择。

当初自己的父王,不就是干掉了同父异母的长兄,才登上王座的吗?

“父王常说三兄弟之中我最像他,看来果真是如此呢。”

卫央握着那噬血刺,来到了自己卫淳和卫景的旁边。

他的两位兄长,此时依然陷入昏迷,倒在地上。

卫央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狞笑道:“大哥二哥,就你们这德行,怎么跟我夺王位?就你们也配?”

说着他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匕首直接递出,划开了大王子卫淳的脖子。

咕咕……

滚烫的鲜血飙涌而出。

噬血刺的锋刃上猩红光芒更盛之前,像是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日间还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誓要与神将院弟子势不两立的卫淳就此一睡不醒,毫无意识地死去。

卫央tian了tian舌头,亲手弑兄,让他体内阴暗扭曲的一面彻底暴露了出来。

他狰狞地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卫景,手中匕首晃了晃,正要再次划向自己另一位兄长的脖子。

然而,他的动作在即将递出的时候,僵住了,他猛然转头。

“咳!”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正用一柄同样短小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间。

一样是玄阶下品的匕首,却只是散发着紫色的光芒,与出自邪族的噬血刺绝然不同。

卫央的脸沉了下来,心凉了下来,他强制着自己保持镇定,挤压着喉咙低沉问道:“你是谁?”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就在他距离王座只差一步的那一刻,居然蹦出一个神mì

的蒙面人拿着黄阶下品的匕首抵着他。

这一瞬间的感觉太过复杂,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些许变异。

但是对方似乎没有想要跟他废话的意思。

唰!

蒙面人的眼中带着一丝快意,迅速地将匕首插入卫央的腰腹之中。

“啊!”

卫央一声痛呼,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当即反手递出手中的噬血刺去还击。

当!

蒙面人的另一只手中同样握着一柄玄阶下品的匕首,与噬血刺撞在了一起,激出刺眼的火花。

卫央的脸蛋都扭曲起来。

能够拥有两把玄阶下品匕首的人,整个卫国恐怕也没几个,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要杀自己?

但是这个时候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因为那蒙面人插入他腰腹之中的匕首忽然一阵搅翻。

“啊!”

卫央撕心裂肺地痛叫起来。

他的身体忽然一阵抽搐,一股气Lang从他的伤口喷出,将蒙面人连带着匕首冲击地连退几步。

那是从他体内气海中喷涌而出的真气。

蒙面人一举废掉了卫央的气海。

第五十九章 一滴血

夜色笼罩着丛林,天上一勾残月,点点星辰。

沙——沙沙——此时已经入秋,萧瑟的夜风轻轻吹拂,林间隐约可以听见树叶相互拍打的声音,平白的让人生出几分惆怅来。

沈卿儿站在林间,感受着那轻轻拂过她面颊的夜风,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辰,若有所思着。

“卿儿,你是不是喜欢上叶冲那小子了?”

程灵火安静地跟着沈卿儿,来到她的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促狭问道。

沈卿儿的黛眉微微蹙了一下,她转头看着自己的闺蜜,挤出一丝笑意道:“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应当一心修行,哪会想这些事情。”

程灵火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那你就当我在胡说呗,反正,我要是你的话,我八成是会喜欢那小子的。”

“为什么?”沈卿儿侧着脑袋问道。

程灵火当即就数了起来,“你看,他当初跟你素不相识的时候,就敢跟你开口借钱,这说明他很有勇气,后来还钱,说明他信守承诺。再后来你们彼此知dào

对方的身份了,但是他并没有将被逼退婚的怨气牵到你的身上,并且被在荒邙山荒狼群围攻的时候,还让他的朋友出手救我们。还有这一次,他依然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这算是以德报怨了吧?”

沈卿儿却笑了,“他在你心中这么好,我看是你这个小妮子才是真的喜欢他吧?”

程灵火嘟了嘟嘴,“我只是欣赏他,跟你不一样,你们之前本来就有婚约的……”

“对了,当初你父亲为什么非要毁掉婚约啊?”程灵火突然满脸好奇道。

沈卿儿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婚约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那个时候,父亲跟我说对方是个连气海都开辟不了的废物。”

“废物?”程灵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虽然我也听说过,这个叶冲以前似乎真的迟迟开辟不了气海,不过,他短短时间之内,修为已经赶超梁成武了,这等绝艳的天赋,怎么会是废物呢?”

沈卿儿微微颔首,眨着一双幽深的眸子道:“是啊,他让好多人都看走了眼,不过,那应该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父亲,似乎对他们叶家父子有很深的芥蒂。”

她想起了朝歌城内,很多的关于她的父亲常春侯忘恩负义的传言,想起了叶冲两次将她的堂弟打成重伤,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她并不清楚此时心中对叶冲产生的那模糊的情愫是不是所谓的喜欢,但是她知dào

,叶家父子与他们沈家之间的矛盾,恐怕是难以调和了。

程灵火突然伸手抚了抚额头,身体晃了一下。

“怎么了?”沈卿儿连忙扶住她。

程灵火眉头蹙了蹙,眼神也颇为奇怪,“有点儿眩晕。”

她那块烤肉只吃了几口,是以药效不大,不至于昏倒在当场。

“我扶你回去吧。”沈卿儿搀着程灵火,向她们学院弟子的营地走去。

就在靠近那团篝火的时候。

忽然一声凄厉无比的嘶吼,响彻林间。

“啊!”

那是卫央气海被废时发出的嘶吼。

“好像出了状况!”沈卿儿的眼神顿时凛冽了起来,搀着程灵火也加快了脚步。

直到靠近篝火,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青澜院弟子,地上的那一滩滩血迹,以及,捂着自己丹田处神情痛苦的卫央,和那个蒙面人。

“你们是谁?”

她一时间没有看清楚卫央的面目,也来不及细细打量他们,当机立断就抽出了身上的长剑。

卫央此时沉浸在气海被废的痛苦中,原本在手中握着的噬血刺都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对于沈卿儿的到来,压根没有半点儿反应。

那个蒙面人看了沈卿儿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卫央,鼻尖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脚将已成废人的卫央踹到在地,随后立即纵身跃入密林深处,消失在夜色之中。

若不是沈卿儿来得及时,恐怕卫央接下来就要命丧于此人之手了。

“是央王子!”

一旁的程灵火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当即强行振作起神智。

然后,她们便看到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一位同门,以及大王子卫淳的尸体。

……

密林深处,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换下了自己的衣服,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张清冷俊逸的面庞来。

此人正是侯应龙。

“这只是个开始。”

他轻轻地念叨着,像是在对着什么人诉说。

“叶叔叔,叶冲,你们的仇,我都会一一给你们报的。”

“卫王、王东林还有那些当年参与谋杀我父亲的王公大臣们,我会一个个将他们送上黄泉,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卫王三子,一死一废,嘿,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他来到一隐蔽处,将依旧处在昏迷中的北堂墨和秦无月拖了出来。

他事先给这二人服用了疗伤保命的丹药,虽然没有彻底恢复他们的伤势,但是体内的气息都平稳了下来。

侯应龙一手揽着一个,向王宫后山的出口走去。

……

这一夜,卫国王宫内轰动不已。

原本已经休息的卫王,在听到镇守在后山周围的士兵的回报之后,老态龙钟的身体一咕噜从王榻上翻滚了下来。

在周围是从惊慌的眼神中,素来注重仪表的卫王连王袍都来不及穿,披了一件大氅,就火急火燎地走出寝宫,在同样神情不定的第一剑客王东林的保护下,带着一批宫中侍卫前往后山。

这一夜,常春侯沈风阳,新军将领吴河、邓崇、周长锋,纷纷在午夜时分接到宫廷密令,一个个面色严肃地身着戎装,带领着大批将士进入王宫后山的丛林中。

这一夜,每年一度的围猎活动刚进行了一天的时间,就被提前终止。

这一夜还发生了很多事,朝歌城中那些听闻了消息的王公贵族们大多数人都没有睡好,各种势力暗流涌动,甚至有的悄悄聚在一起,秉烛彻夜密谈。

大王子卫淳死了,三王子卫央废了,这消息可谓惊天动地,朝歌城的那些贵族世家们,不得不为自己家族的未来,重新打算。

像是原本井然有序的棋盘,忽然变成了一盘散沙,一切都要从头整理,重新出发。

与王宫和朝歌城的混乱形成对比的是,后山悬崖下的那个峡谷中,一片寂静。

寄居于此的黑血翼龙都已休息,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峡谷中,有一处分外明亮。

那是悬崖壁上的一个洞穴,像是天然形成,洞口尽是嶙峋的岩石,洞内的空间也极为不规则,像是被绝世强者用长枪随意扎出的一个洞眼一般。

那洞眼的内部,此时明亮如昼。

叶冲就躺在这个洞眼内。

他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神将院院服残破不已,姿容憔悴且狼狈。

他还没有醒来。

但他的身体却崩得挺直,像是一柄利剑一般,有一股凛然的气息蕴含其中。

“小白,你说这个家伙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dà

的剑意呢?即便是神殿之中,也没几个能在气海境三重天便有如此潜质的啊!”

说话之人同样身穿着神将院的院服,不过,声音却脆如铜铃,是一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姿容绝美,正是当初以白马换了叶冲院服的那位姑娘!

而她口中的小白,当然是那匹在叶冲的院落里突然消失了的白马。

只是不知那白马与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到了这个洞里,又是怎样救下了叶冲让他避免了成为黑血翼龙腹中食物的。

此时那白马也在这洞眼之中,正低着头蹭着叶冲的身体,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嘶”声,似乎是在应和着它主人的话语。

那女子也看着叶冲那绷直的身体,叹息道:“只可惜,这剑意来得太早,他压根承shòu不住,现在被剑意反噬,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叶冲之所以昏迷之后身体笔直地绷着,就是因为剑意凝固在了他的身上,没有及时催动,消散不去。

而那强dà

的剑意又成了一个屏障,凝固在叶冲身体上的同时,也阻止了别人用外力给他灌输真气疗伤的办法。

所以那女子才会有此一叹。

那“小白”忽然抬头,冲着那女子嘶嘶叫了两声。

女子笑了起来,“你是让我用太古翼龙的精血救他?”

“小白”点了点头。

那女子做出一副沉思状,有些为难道:“倒不是我舍不得着太古翼龙的精血,毕竟,这精血不完整,给这小子服下之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啊。”

原来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那群黑血翼龙。

她身上有半滴太古翼龙的精血,因为不够完整,所以没办法吸收,而她恰好发xiàn

此处有黑血翼龙,于是就来到这里,捕杀黑血翼龙,炼化它们的精血,试图与那半滴太古翼龙血拼凑成完整的一滴。

黑血翼龙虽是太古翼龙的后裔,但千万年的变异之后,太古血脉早已所剩无几,为了炼化出半滴精血,这女子接连捕杀了几百头黑血翼龙,这才勉强拼凑成完整的一滴。

但是完成之后,她也不敢服用。

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这一滴精血对人的身体来说,究竟是益大于弊,还是弊大于益。

没有人这么尝试过。

她自己都只是出于好奇,才会拼凑那一滴精血,她甚至都不能保证,给叶冲服下之后,他会不会立kè

爆体而亡。

“小白,你是想让我拿他做实验对吧?”那女子瞪了那白马一眼,翘着嘴角道:“我就知dào

你没那么好心。”

“不过,他本来就是我救下来的,要是没我,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在他身上做个试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死在这里,万一活过来了,他还得谢谢我呢。”女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冲,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一旁的“小白”连忙嘶嘶两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她从身上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壶,向叶冲的心脏部位,微微倾斜。

一滴暗红色的精血,瞬间落在叶冲血肉模糊的胸膛。

下一刻,叶冲的整个身体,都变成了暗红色。

第六十章 太古玄月

太古翼龙以凶性著称,作为九天真龙的旁枝,在如今大陆流传的《神兽志·附篇》中有过简短的记载。

“翼龙凶残暴戾,尝居于东海之畔,因为祸苍生,屠戮凡灵无数,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人类豪雄愤而提刀,屠翼龙全族,后消失于人间。”

这记载于千百年前的传说,无人辨知真假。但是拥有太古翼龙血脉的黑血翼龙,的确是凶残暴戾,虽然数量不多,却是凶名远播。

否则那绝美的女子,也不会想到炼化黑血翼龙的血液,来补足她意wài

得到的那半滴太古翼龙的精血。

此时,融合了太古翼龙和黑血翼龙的一滴精血,像是滴入一碗清水之中的暗红色墨水一般,瞬间染遍了叶冲全身,使得他浑身上下,都被暗红色覆盖。

叶冲身体内,异变陡生。

一股苍劲浑厚的气息顺便席卷他的全身,原本体内真气已经耗尽的他,气海之处再现生机!

气海的泉眼在那股气息的牵引下,兀自旋转起来。

然后那苍劲古朴的气息,就沿着他的经脉,一点点向他的丹田气海中汇聚。

而他的心脉之中,赫然有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停留,附着在他的心脏上。

正是那一滴精血。

原本被剑意封闭了的体内,再次有了气息,也就重新有了生机。

气海泉眼旋转的越来越快,汇聚的气息也越来越多,而那原本在叶冲身体上凝而不散的强dà

剑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那剑意本是因为叶冲气息耗尽身体无法支撑而凝聚,此时有翼龙精血固守心脉,也就守住了叶冲躯体的本源,再有足够的气息支撑,那剑意自然不会继xù

凝聚在叶冲的身体上。

于是便像冰雪融化一般,化作点点白芒,在叶冲身体周围消散。

而后叶冲就恢复了意识。

他立马就察觉到身体的状况,心脉上那一滴暗红色的精血,体内那苍劲浑厚的神mì

气息,他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迅速凝气,催动你的本源真气,将太古翼龙精血所散发的气息给炼化了,至于那滴精血,你现在还没有实力将其全部吸收,暂时不用管它。”

一个脆如铜铃的女子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

叶冲没有睁开眼睛去看,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激动万分。

还没有死!

我还没有死!

叶冲当即就按照那女子所说,迅速开始凝气。

他明白自己八成是被那女子所救,否则的话,他体内也不会有什么太古翼龙精血,也不会有那股苍劲浑厚的气息。

于是他催动了丹田中那柄陷入沉寂的月玄剑。

剑身也终于再次焕发出光芒,在他的丹田之中,劈挑抹刺,勾画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

这次月玄剑居然一口气镌刻出七个字符!

然后那剑身一震颤抖,七个文字同时崩碎,化作点点白芒,撒入气海之中,与那苍劲浑厚的气息,混为一体。

气海旋转不停,“泉眼”的边缘在逐渐地扩大,浑厚的气息裹挟着白芒,如同海面上的漩涡风暴一般卷动着。

与此同时,一只温柔的手臂搭在了叶冲的肩上。

那是一只柔软的手掌,掌心之中,却有一股清澈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灌入叶冲体内。

那真气同样柔和无比,顺这叶冲肩部的经脉,一直流转到他的气海,融汇进入那漩涡风暴之中。

于是风暴减缓。

那股柔和的真气,像是缓和了叶冲体内的本源真气与那股苍劲真气的冲突,三股真气交融在一起,在气海泉眼再次扩大一倍之后,瞬间遍布到叶冲全身的经脉之中。

“呵!”

叶冲只觉得浑身上下舒服通透,闷喝一声,便睁开了眼睛。

阴差阳错,竟然跨过了三重天的那道槛,突pò

到了气海境四重天!

这让叶冲一时间惊喜不已,要知dào

,按照正常的修liàn

速度,三重天到四重天将会是很难跨越的一道坎,甚至资质平庸者将有可能永远停留在此境。

而他居然因祸得福,这么快就得以突pò



当然,他很清楚,这主要是那滴精血带来的福荫,他也是此时才想起,刚才那个声音是说……太古翼龙的精血?

“喂,小子,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叶冲的震惊与喜悦。

声音脆如铜铃,正是提醒叶冲凝气的那个女子,叶冲心怀感激地转身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颗璀璨炫目的夜明珠,被捧在一只纤纤如玉的手中,使得这洞内明亮如昼。而那只手的主人,竟有着绝美的容颜,两颗眸子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明亮,此时正上下打量着叶冲。

“是你?”叶冲惊讶无比,没有想到救了自己的,居然是那日用白马跟自己换神将院院服的女子。

而此刻,那女子正穿着他的那套院服,却依旧掩不住她出尘脱俗的美貌。

“嘶~”

叶冲被那女子的容貌晃神了一下,下一刻,便看到从自己院落中消失的那匹白马“小白”也站在一侧。

他一瞬间瞠目结舌。

不为那白马的神mì

消失重新回到了这女子的身边,不为那女子在如何的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自己,仅仅是……那白马是怎么进入这山洞的?

他刚才明明看到,这个洞穴的对面,隐约可见陡峭的崖壁,不出意wài

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正处在王宫后山悬崖下的峭壁中。

这么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那女子修为高深的话,来到这里还可以理解,但那匹白马是如何进入这个洞穴的?难不成是被这女子扛进来的?

他连忙摇了摇头,因为脑海中竟然真的浮现了这绝美女子,扛着白马在峭壁间纵跃的画面。

这画面太美,反也差太大,还是不要继xù

深思的好。

然后,他才想起对面女子刚刚问自己的话,当即摇头道:“不良反应?没有啊,谢谢你救了我,否则的话,我就死定了。”

那女子对他的谢意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中,而是略微讶异地嘀咕道:“居然没有不良反应?”

叶冲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会有不良反应呢?”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然后略微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救你用的那一滴精血,其实不全是太古翼龙的精血,而是只有半滴,另外半滴,则是我用黑血翼龙炼化的,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实验,所以就问清楚,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试验?”叶冲再次瞠目结舌,感情自己当了一次小白鼠,就在他得知真相的这一刻,胸中忽然又一股戾气上升,浑身撒发出强烈的杀意,使得他下意识地产生一种想要将对面这女子杀死的冲动。

“你怎么了?”

那女子看出了叶冲的变化,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

那如同脆铃一般悦耳的声音,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叶冲的心田。

他顿时清醒了不少,强行压下了那股子戾气,然后目露苦涩地看着那女子,嘴角抽了抽说道:“好像……是有不良反应的。”

那女子显然也看出了这不良反应是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庆幸,拍着胸口道:“幸好我机智,没有自己服下那滴精血。”

“……”叶冲不知dào

该对这女子说些什么好。

不过,他倒是清楚,至少这滴精血救了自己的命,哪怕有后遗症的存zài

,但他毕竟是没有死。

所以他到没有去责怪这女子的心思。

“我叫叶冲,你呢?”

“姬洛洛。”

二人开始了简单的交谈。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听说神将院和青澜院的弟子在这里进行围猎活动,我就进来看看,然后就发xiàn

这里居然又黑血翼龙出没,因为一直惦记着补足那半滴精血的事儿,就下来了。”

“……”叶冲撇了撇嘴,咱问的是,你是怎么从悬崖上完好无损地带着一匹马来到这峭壁洞中的好不好!

不过他没有再问,对方连太古翼龙的精血都有,而且王宫后山说来就来了,其修为实力,自然不是他能够揣度的。

看着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对自己这段时间修为进境颇有点儿信心的叶冲,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你可不可以施展一下你的剑意给我看看?”

姬洛洛忽然眨着眼睛对叶冲道。

叶冲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放心,只要不过分使用,剑意反噬的情况不会再次出现的。”姬洛洛见他似乎有疑虑,便解释道:“我是想看看,你究竟领悟了什么剑意。”

“好吧。”叶冲点了点头,实jì

上他对于剑意的了解也并不多,既然姬洛洛问起,那么她自然对此道了解颇深,自己能够了解剑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叶冲起身,在脑海中回忆起剑意出现的情景。

很快,他的身体周围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芒来,那光芒纯净无瑕,像是月光映在雪地上一般,给他身体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边,宛若神人。

剑意重现!

姬洛洛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她脱口而出道:“这是……太古玄月!”

第六十一章 邪族出没

叶冲收敛了身上的剑意,有些好奇地问道:“太古玄月?什么意思?”

姬洛洛看向叶冲的眼睛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道:“天下兵刃种类繁多,练法也千变万化,武者在修liàn

武道的过程中,都会专修一道,比如练刀者修刀道,练剑者修剑道。而每一种兵刃修liàn

到一定境界,根据武者自身的资质和悟性,会领悟出相应的意境来。你修liàn

的是剑道,自然就领悟了剑意,只是……比大部分都要早一些,这说明你的资质和悟性都不错。”

“而意境同样种类繁多,每个武者的心性和阅历不同,领悟出来的意境就各有不同。武道前辈们为了方便体系划分,普遍将武者意境分为天地玄黄四类,寻常武者领悟的意境在一开始便定型,比如领悟了黄阶意境,那么终其一生,他的意境最多就是从黄阶下品成长到黄阶上品,除非会有奇遇,可以让本身的意境脱胎换骨,才有可能进阶到玄阶意境。但是这种情况很少会出现。”

“而有的人一开始领悟的就是天阶意境,那么就意味着此人在武道的前途无量,起点,要比别人高许多。”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些特别的意境,统称为太古意境。”姬洛洛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叶冲,道:“就比如你此时领悟的太古玄月,就是太古意境中的一种,这种意境可成长的跨度极大,一开始的时候是玄阶以上,虽然不算太出众,但是可以无限制的成长,甚至可以融合其他的意境,成长为超过天阶意境、只存zài

于传说中的神阶意境。”

听到此处,叶冲撇了撇嘴,“说的挺玄乎的,我看倒不如直接就是天阶意境来得好,那样不仅拉风还很省心。传说中的境界,有几个人能达到的?”

他向来对于那些只存zài

于传说中的说法不感兴趣,因为那在具有科学精神的他看来,传说的意思就是,现实中不存zài



姬洛洛翻了个白眼,“目光短浅,你要知dào

你现在这么年轻,而且修为这么低,就领会了太古意境,那意味着你将来的成长潜能非常大。”

叶冲不禁认真地看着姬洛洛,“这世界上,领会太古剑意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吧,他们中有人成长到神阶意境的吗?”

姬洛洛点了点头。

叶冲不禁非常讶异,还真有?

只听她道:“史书上记载,千年以前,神殿中就有人达到过神阶意境。”

叶冲咂摸着道:“那这千年以来呢?”

“那就没有了,不过现在的神殿之中,有不少弟子都领悟的是太古意境,远超过以前的每一个时代,所以我觉得,这一代神殿弟子,应该会有人成长到那种传说中的境界的。”姬洛洛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欣然地笑容,像是已经看到了神阶意境一般。

“……”叶冲不再废话了。

他并不是真的对自己领悟的太古剑意不满,实jì

上他对此非常惊喜,只不过作为一个拥有着另一个世界灵魂的人,他相对来说比较务实。

他觉得只有真zhèng

掌握在手中的,才是自己的,至于那遥不可及的传说,远不如当下每一丝的进步带给他的愉悦感更大。

不过他倒是好奇起姬洛洛的身份来。

他想起了那日神殿圣使项东亭闯进自己院落的事情,当时“小白”神mì

消失,他就猜测这女子是不是与神殿有什么恩怨。

现在听她一口一个神殿的样子,看起来的确与神殿有着不小的瓜葛。

而这个姬洛洛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修为看起来却高深莫测,而且见识远超过自己,很不简单。

不过事关别人隐私,叶冲自然不会多问。

他只是有些惆怅地走到洞口,背对着姬洛洛掌中的夜明珠,看向外面在星光之下,露出隐约轮廓的陡峭崖壁。

他的脚下面,依然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隐约还能听到黑血翼龙刺耳的尖叫声。

“我们怎么回去?”

叶冲没有转身,开口问了一句。

这里只有两个人和一匹马,他自然是问姬洛洛的。

此时姬洛洛正目光促狭地看着叶冲的背影,一副理所当然地口气道:“自然是爬上去啊。”

“爬上去?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叶冲当即转过身来,他之所以问姬洛洛,就是因为是对方救了自己,然后将昏迷中的自己带到了这里。

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回去,更何况还是带着一匹马进来的。

叶冲虽然不知dào

姬洛洛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很确定对方会有特殊的办法。

岂料她竟然跟自己说爬回去?

我嘞个去!这么陡峭的崖壁,怎么爬啊?一不小心失足落下,要么是粉身碎骨,要么是被藏身在峡谷底部的黑血翼龙填了肚子。

只见姬洛洛指着洞内一个角落的纳袋道:“这是你的吧?我之前看了一下,里面正好有可以攀爬峭壁的工具。”

叶冲这才发xiàn

自己身上的纳袋都散落了。

姬洛洛所指的那个纳袋,正是那天吴河几人给叶冲的见面礼,里面大多是一些军用的灵宝,叶冲在前来参加围猎活动的时候,把叶重楼转交给自己的丹药,也都放在了其中,以备不测。

幸好,这个纳袋只是掉落在这个洞里,没有丢。

不过他自己所买的那个装有钱财和衣物的纳袋,却是不知哪去了。八成是在坠落悬崖的过程中,掉入了峡谷之中。

他连忙过去将纳袋捡起,里面确实有可以攀岩的灵器“登天爪”。

那本是军队攻城时候所用的灵器,叶冲本来是想用那登天爪帮自己抓取兽牌的,万一有个兽牌就在荒兽窝旁,直接可以用“登天爪”抓取,不用费心思去跟荒兽斗智斗勇。

不过还没来得及使用,就从悬崖上掉了下来。

他看着姬洛洛那绝美的容颜上此时显露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可从来没有过攀岩的经lì

啊,尤其是面对这么陡峭的崖壁。

“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出去。”

姬洛洛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找了个角落休息起来。

叶冲虽然刚刚突pò

到气海境四重天,并且确认自己领悟了太古玄月剑意,但是身体却是非常疲惫,见姬洛洛已经睡去,他也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

……

王宫后山,所有参加围猎活动的两院弟子,都在军队的保护下离开了后山。

这一届的围猎活动提前结束。

很多弟子还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隐约听说有邪族高手,潜入了后山。

因为后山上发xiàn

了邪族的灵器,碧血珠和噬血刺。

而且大王子卫淳身死,三王子卫央气海被废,神将院的叶冲跌落山崖,秦无月和北堂墨身受重伤,已经被陆长渊连夜接回神将院医治。

这些,据说都是邪族的手段。

一时间,很多被临时安排在王宫住下,还没有离去的弟子们都人心惶惶。

他们大多数人都听说过邪族大周王朝的事迹,但是却没有人亲眼见过邪族,因为近百年来,邪族已经近乎消失匿迹。

他们不敢想象,邪族突然出现在大周王朝中的一个边陲小国,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企图。

卫王宫,太和殿。

连夜被召进宫的沈风阳、吴河等人,肃然而立。

卫王坐在王座上,脸上神色疲惫痛苦,仿佛又苍老了几年。

第一剑客王东林站立在卫王一侧,眼神晦暗地看向此时跪在殿内的卫央和卫景。

卫淳的尸首就摆放在他们兄弟二人的面前。

卫景附身趴在地上,啜泣不已。

卫央却攥着拳头,摁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卫王道:“父王,儿臣当时刚跟沈倩儿他们告别,准bèi

去看看程世阳那边的情况,因为他们都是按照我安排的路线猎取兽牌的。在路上忽然看到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家伙,心中好奇,便偷偷跟了过去。”

“谁料到……谁料到就看到了青澜院弟子倒成一片,像是中了毒一般,而那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正拿着匕首……哦不,就是将军们说的噬血刺,捅了一个青澜院弟子一刀,然后又抓起了大哥……儿臣上前制止,那蒙面人见我过来,更是毫不犹豫,一刀划破了大哥的脖子,然后直接就废了儿臣的气海……大哥他……却是已经死了……”

卫央痛哭流涕,脸上挂满了泪珠,声音哽咽无助,身体似乎还因为后怕而轻轻颤抖着。

他是在讲述事情的经过,完全背离了事实,被他改编出来的事情经过。

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身上,告sù

大家,那个人就是邪族之人。

殿内的沈风阳和吴河都是默不作声,各自若有所思。

王东林脸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未央,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却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到头来,冒出一个蒙面人,将卫央的气海给废了!

他无法确定,卫央此时的说辞,是否能够掩饰过去。

否则卫王真的追究起来,事情败露,他这个给卫央出谋划策的人,难辞其咎。

良久,卫王终于咳嗽了一声,身体愈发衰弱的他抚着胸口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第六十二章 攀登险峰

卫王独自一人在太和殿内坐了一夜。

没有人知dào

,他这一夜在想着些什。

守在太和殿外的王东林,整个长夜,心里都是战战兢兢的。

他了解卫王,直到在卫王那具日渐老态的身躯内,藏着的是一颗不亚于壮年时期精明强干洞察一切的敏锐内心。

所以他有些担心,担心卫王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因为卫王一旦做出了决定,执行起来都是果duàn

狠辣的!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入睡。

两院弟子都沉浸在对邪族的惶恐之中,王公大臣们,不停地派人四处打探消息,思忖着自己以后的站位。

沈风阳和吴河,在清扫一遍王宫后山,最终确定那个蒙面人已经消失了之后,暂时回到了府上。

亲自参与这次事件的他们,知dào

事情或许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但是他们都保持缄默不语。

他们都清楚,这次的事情,最终还是需yào

卫王给出一个确定的态度。

这关系到卫国的未来。

常春侯府。

沈风阳做在书房内,看着被他从宫中带出来的闺女沈卿儿,问道:“你也看到那个邪族人了?”

沈卿儿脸上神色哀伤,摇了摇头,“我不知dào

那是不是邪族人,只是身穿夜行衣,蒙了面,我到的时候,淳王子已经死了,青澜院的弟子到了一片,卫央那个时候气海也已经被废了,那个蒙面人在看到我们后,踹了卫央一脚,便离开了。”

“还有呢?噬血刺是怎么回事儿?”

沈卿儿紧着眸子,蹙着秀眉回忆着,“我记得那个蒙面人手中是有两把匕首的,那噬血刺,在我倒的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

旋即她的声音一顿,“好像是掉在卫央的身旁,当时卫央正伸手捂着自己的丹田部位,噬血刺就在他的脚下。”

沈卿儿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她的父亲。

沈风阳沉默了,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匆匆,在宫中的时候,他和吴河只是问了沈卿儿大体的状况,没有深究细节。

此时听到自己女儿的描述,他脸上的神色不禁沉重了几分。

那个神mì

的蒙面人手中拿着两把匕首,而噬血刺是掉落在卫央的脚下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即便真的是邪族中人,也不可能有三只手吧!

沈风阳揉了揉脑袋,看着自己的女儿道:“这件事,以后再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没看清楚,只需说自己看到了蒙面人就行了。”

沈卿儿不傻,可以理解自己父亲的意思,她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休息吧。”

沈风阳摆了摆手,让沈卿儿从他的书房退了出去。

沈卿儿离开父亲的书房之后,脸上一直压抑着的哀伤之色更甚。

此时的她,已经听闻了叶冲被黑血翼龙攻击,掉落悬崖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在后山密林乱战中的匆匆一别,竟是彼此的最后一面。

她心中那些微妙的情愫,在这一刻似乎生根发芽起来,她有些委屈地想到,大家都在关心是不是邪族来犯,都在哀伤王子淳的死去,都在为自己的家族谋划未来。却没有人,还记得那个神将院的弟子。

没有人记得叶冲。

想到此处,她那双清丽动人的眸子,氤氲起了雾水。

……

“王子内斗,怎么会牵累叶冲!”邓崇声音沉痛道:“现在叶冲坠落后山悬崖,尸骨无存,让我们以后怎么跟重楼大哥交代!”

吴河的府中,也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周长锋看向吴河道:“难不成真的是邪族?不可能啊,除了那两件邪族的灵器,我们连邪族的一个鬼影都没看到。那些黑血翼龙也很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听说王宫后山有黑血翼龙呢?”

他们的神情都很激动,难以接受叶冲居然也坠崖身死的消息。

吴河看着他们俩,示意他们不要争吵,声音低沉道:“这件事应该跟邪族没什么关系,一两件邪族灵器,很多人都可以搞到的。”

“那将军的意思是?”

“王东林!”吴河当即攥紧了拳头道:“你们难道忘了,王东林是卫央的师父!”

邓崇和周长锋对视一眼,而后前者开口道:“你是说,是王东林想要杀叶冲,所以才会利用那碧血珠?可黑血翼龙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些黑血翼龙应该是一直都存zài

的,只不过黑血翼龙只生活在阴潮之地,所以很少会在后山露面,王东林或许知dào

这一点,所以用碧血珠将它们引了出来。”吴河的眉头锁着,道:“你们记不记得,历代卫王的坟墓,都在葬在后山下面的黑水潭附近,黑水潭后面,是极为险要的峡谷,从来都没有人进得去过。那里应该就是叶冲坠落的地方,而且,也的确是符合黑血翼龙居住习惯的地方。据说,先王就是在那里上坟的时候,受了惊吓,所以才突然驾崩的。”

“照这么看来,很有可能就是王东林知dào

事情真相,知dào

那里有黑血翼龙,所以布下了局。”邓崇一时间咬牙切齿起来,“他肯定是因为有我们几个人在,不敢明着对叶冲下手,所以才会想要在这次的围猎活动中找机会!”

“那么碧血珠是他的,噬血刺也极有可能是他的,而王子淳,就有可能是被卫央杀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邪族!”周长锋也深思道。

“只是……那个同样被沈卿儿看到的黑衣蒙面人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吴河声音沉重有力,眸子深邃无比,“倘若这件事情之中,根本就没有邪族,也没有那个黑衣蒙面人,那么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

终于,天亮之后王宫中传来了消息。

卫王走出了太和殿,召集所有的王公大臣们进宫。

“关于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们很多人都已清楚了。”

卫王那苍老暗哑的嗓音从王座上传出,“邪族之人闯入后山,杀了淳儿,废了央儿,还有几位参与位列活动的弟子或死或伤……”

“但是现在正值神殿圣女一行莅临我卫国的时候,行凶之人,也渺无踪迹,与邪族的恩怨,只得暂且搁下,以国事为重。”

卫王宣bù

他的决定道:“这次的围猎活动,提前结束,就以现在两院弟子的收获作为考评,下午的时候,在太和殿门前的广场上,由圣女和圣使,来为他们颁布奖励。至于淳儿……三日后下葬!”

卫王的话音一落,便起身离开了王座,在王东林的陪同下,转身离开,消失在殿内的王公大臣眼中。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

那些王公大臣们都清楚,这是卫王深思一夜之后的决定。

卫淳的死,恐怕就要不了了之了。

否则的话,已经年迈的他,难道还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给已经死了的儿子报仇?

这些殿内的大臣们可都不傻,把责任推给邪族,就相当于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而气海被废的央王子,以后还会一如从前那般受宠吗?

那些王公大臣们知dào

,恐怕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都要在卫景和卫央二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了。

……

后山,峡谷,峭壁洞穴中。

叶冲从昏睡中醒来,蜷缩了一夜,身体颇为不适,他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睁开眼睛。

下一刻,他却呆住了。

姬洛洛不见了!

“小白”也不见了!

次奥!

叶冲当即就觉得完了,姬洛洛这是真的准bèi

让自己爬上去了,否则的话,她不会偷偷离开。

可是她是怎么带着“小白”一起离开的?

叶冲跑到洞口看了看,周围都是险峻的峭壁,这特么怎么可以带着一匹马,悄无声息地就走了呢?

最关键的是,居然真的没有带着自己一起离开,这姬洛洛也太狠心了吧!

救了自己又把自己抛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叶冲站在洞口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脚下的深渊峡谷,又不禁后脊背毛骨悚然。

在被黑血翼龙围攻的时候,没了活路,他自然可以抛却生死,不惧那万丈悬崖。但是此时有了生的希望,他绝对不敢想象自己从崖壁上掉下去的场景。

他有些郁闷地从纳袋中掏出那两根散发着灵纹光芒的“登天爪”,在洞内踱来踱去,最后狠狠一咬牙,就冲了出去。

锵!

叶冲将“登天爪”紧缚在手臂上,右臂挥出,用力地将“登天爪”扣进崖壁,身体从洞口向外一挪,便挂在了空中。他强忍着脚底发软的恐惧,右臂借着力道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向上抬起,然后同样绑着“登天爪”的左臂再向上一挥,扣在了前一爪上方约一尺的崖壁上,然后将右臂上的“登天爪”拽出,借着左臂的力道再次提高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挥出右臂……他的身体就这么不停地在险峻的崖壁上攀行着。

悬崖上方。

姬洛洛正躺在马背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一张俏脸在阳光下显得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

“小白,你说那家伙会爬上来么?”

她嘴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说道。

白马发出嘶嘶两声,头颅上下晃了一晃,似乎是在点头。

第六十三章 天马踏云而来

神将院。

院长陆长渊的房间里。

房门紧闭,房间里坐了四个人。

陆长渊、秦白、秦无月、北堂墨。

秦无月和北堂墨都已经醒来,只不过因为伤势过重,加上叶冲之死带给他们的悲痛,两个人的神色都颇为憔悴。

而最后一幕看到叶冲被黑血翼龙围攻画面的秦无月更是满面哀伤,自她醒来之后,那幅血腥的画面就一直在她脑海中回放,使得她原本秀美的脸蛋,一直都苍白憔悴,灵动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院长大人,秦先生,很多神将院弟子都知dào

,我们之所以会走那条路,完全是因为卫央的缘故。”北堂墨声音怆然道:“他给我们每一组人都安排了路线,而我们中途跟青澜院弟子发生了矛盾,恰好走散了,所以就沿着那条线走,希望叶冲可以找到我们。谁知dào

……”

北堂墨的眼眶一红,“这一定是卫央的阴谋,要不他为什么给我们指了一条绝路?那个悬崖也不会这么巧,有一个那么显眼的装了嗜血珠的铁盒子。要不是我好奇,打开了那盒子,嗜血珠的血腥气息也不会发散出去,那些悬崖下面的黑血翼龙也不会被吸引上来……”

他本是在指证卫央,最后说着说着却自责起来。

因为是叶冲是为了救他们而死的,这使得他们心中内疚不已。

秦无月的眼眶也红红的,“一定是卫央早就谋划好了的。”

他们二人还不知dào

,卫央此时已经被废了气海,大王子卫淳也已经身死的消息,所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陆长渊面前讲明事情原委。

但是陆长渊和秦白都知dào

了卫央和卫淳的消息。

他们哪怕也认为叶冲的死是因为卫央,可这件事情已经被卫王定性,把责任完全推给了莫须有的邪族。

他们这个时候要是持不同意见,那就是与卫王作对。

卫王一子身死,一子被废,这个时候,谁还敢去触他的眉头?

更何况,卫王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是在维护卫央了,连卫淳的死都不再追究,他们还能指望为叶冲做什么?

哪怕同样心中愤懑不平,哪怕同样对那个卫央咬牙切齿,陆长渊却不得不沉痛地看着北堂墨和秦无月,对他们道:“这件事情,你们记在心里就好,万万不能在第五个人面前提起。”

北堂墨犹自不甘,“难道叶冲就这么白白死了?”

陆长渊慨然长叹,满面怅然,他此时的伤心不亚于北堂墨,因为叶冲是被他最为看好的神将院弟子,没人知dào

,他在叶冲的身上,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

可是现在他的期望被人硬生生地摧毁了!

秦白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卫央是卫王的儿子,而且极有可能成为王座继承人,你们指望谁来给叶冲公道?”

北堂墨低下了头。

是啊,叶冲的身份,怎么比得了贵为王子的卫央,他的死活,有谁会在意呢?

更何况,他还是叶重楼的儿子。

卫王若是知dào

卫央害死了叶重楼的儿子,恐怕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

这一刻,年少的北堂墨第一次觉得对人生充满了无力。

身份、地位、权力,没有这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人害死,却无能为力。

“还有一个人知dào

这件事的真相。”秦无月忽然说道:“当时北堂墨已经昏迷了,我却还有一丝意识,我知dào

,是侯应龙把我们救出来的。”

“侯应龙?”陆长渊皱了皱眉。

秦无月点了点头,“他当时是和叶冲一起赶到悬崖边的,叶冲去挡住那些黑血翼龙,让他先带着我们逃跑,我记得很清楚。”

这是秦无月他们醒来之后,第一次跟陆长渊讲话,所以之前陆长渊并不清楚,是谁将秦无月和北堂墨带出后山,将受伤后的他们悄悄送到了镇守后山的士兵身边。

“侯应龙现在还在王宫中吗?”秦白转头看向陆长渊。

他担心侯应龙不了解情况,就把真相讲了出来,那么无异于公然推翻了卫王的定论,这会给侯应龙带去莫大的灾祸。

叶冲已经死了,总不能再死一个人了吧。

“除了北堂墨和秦无月这两个孩子被我先带回来疗伤,沈风阳也把自家的孩子带回去了,其他的弟子,应该都还在王宫之中。”陆长渊也面露忧色。

他们明明知dào

自己的弟子是被人害死的,却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而不能严明真相,还要担心知dào

真相的弟子不小心说漏了嘴,再惹来杀身之祸。这现实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这次两院弟子的考评马上就要开始了,等会儿我们一起进宫,但愿侯应龙现在还安全着吧。”陆长渊貌似一夜之间失去了精气神,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

“只能这样了。”秦白也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然而等他们来到王宫的时候,却发xiàn

那群神将院的弟子中,根本没有侯应龙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陆长渊站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看着自己身后的弟子,说道:“我记得昨天夜里清点人数的时候,只是少了叶冲一个,侯应龙应该在的,怎么现在没了踪影了呢?”

秦白站在陆长渊的一侧,皱眉道:“不会是昨天夜里太匆忙,清点错了吧?”

“不可能!”陆长渊坚决地摇了摇头,他马上走到人群中,向他那群弟子问道:“你们有人见到侯应龙吗?他去哪儿了?”

那群弟子纷纷摇头。

侯应龙向来给人孤傲冷清的印象,很少有人跟他有交集,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陆长渊的脸色冷了下来。

秦白默默走到他身边说道:“既然月儿说是侯应龙救的他们,那他应该比其他弟子先离开后山。那个时候,很快就传出两位王子接连受害的事情,卫王也很快就派士兵去后山巡查,他应该没有回去。清点人数的时候也没问题的话,那他应该是在的,现在不见了,肯定是后来消失了的。”

陆长渊转过头来,低声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暗中对他下手?杀人灭口?”

秦白自然明白陆长渊所说的是谁,他摇了摇头道:“侯应龙救出月儿和北堂墨的时候没有露面,只是把他们放在了守山士兵的周围,让他们发xiàn

,他应该是有顾忌的。因此,别人并不知dào

他了解真相,那个时候已经出了大乱子了,也没有人会分心去关注他。侯应龙应该是个聪明人,我猜,是他自己离开的,他可能是怕沾上麻烦。”

“你说的不无道理。”陆长渊这才点了点头,只是心情已经好不起来,毕竟这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死了叶冲,侯应龙又失踪了,这对陆长渊来说,打击有点儿大。

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暂时把侯应龙的事情放在一旁。

因为朝歌城的王公大臣都来了。

王宫中已经有人开始根据两院弟子手中的兽牌,进行统计。

没过多久,卫王和圣使项东亭也来到了广场上。

只一夜之间,卫王似乎又苍老了不少,老态龙钟的身躯走起路来毫无生气。

卫央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和卫景一起,分别进入了神将院和青澜院弟子的队伍中。

陆长渊冷冷地看了卫央一眼,然后强行压抑心中的愤nù

,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北堂墨和秦无月站在一起,此时都是攥紧了拳头,两张苍白的脸蛋上皆是升起了一抹病态的红晕。那是他们心中强烈的恨意!

然后卫王身边的王东林开始宣bù

这一次对两院弟子的最终评价。

因为第一天夜里活动就被终止,两院弟子得到的兽牌都不多,最后统计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平局。

青澜院和神将院,罕见地打了个平手。

但是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有什么兴奋或埋怨,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这个结果已经不那么重yào

了。

对于收获兽牌比较多的弟子,王宫给予了奖励,并且做出了大部分弟子都可以提前以进入新军,担任卒长以上职位的承诺。

这让很多弟子得到点安慰,尤其是神将院那些平民子弟。

北堂墨的眼中也露出一丝绝然,经此一事,他深刻了解到的,是权力和地位在这个世界的重yào

性。所以他要参军,他要争取建功立业的机会,他要得到权力,他不想再次遇到朋友被人害死的时候,只能沉默,面对仇人,只能空有满腔愤nù



这件事情,对北堂墨以后的人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这个时候,同样站在卫王身边的项东亭清了清嗓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两院弟子和王公大臣们的面前。

很多本以为这时候可以见到圣女的人,都纷纷露出不解之色。

项东亭的表情也颇为尴尬。

围猎活动提前结束,圣女却还没有回来,现在只能让他出面代表神殿,对两院弟子进行嘉奖鼓励。

他知晓王宫后山发生的事情,这也无可奈何。只是原本该出席此次活动的圣女,现在连一个身影都没给众人看到,传出去,难免会对神殿的声誉造成影响。

作为圣使,回到神殿之后,这责任自然也得他来承担。

他心中不禁开始埋怨那个从自己身边偷偷逃跑的圣女,太胡闹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股他熟悉的气息。

项东亭猛然抬头,脸上神色刹那间转化成惊喜。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

于是有些人也跟着向头顶的天空看去。

一个接着一个,更多的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那是……天马?”

有人不禁惊呼道。

只见天空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踏云而来。

马生双翼,振翅高飞,很多人都认出,这是极为罕见也极为珍贵的天马。

是什么人能够以天马作为坐骑?

这个时候,露出惊喜神色的项东亭开口了,“是圣女到了。”

“圣女!”

有人当即跪拜在地。

“参见圣女!”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纷纷行跪拜之礼,昂头看着那匹骏马上一袭白衣飘飘的身影,脸上神色虔诚无比。

就连秦无月和北堂墨这个时候也都暂时放下了仇恨,顶礼膜拜起来。

“嘶!”

天马在空中发出一声长鸣,似乎是注意到了下方的情况,然后绕着广场盘旋一周,缓缓振翅降落。

“圣女身后之人是谁?”

有人发出惊呼。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有一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少年,此时正趴在马屁股上,双手紧紧揽着圣女的腰肢。

那人还在含糊不清地叫唤着,直到快落到众人头顶的时候,大家才听清他叫唤的内容。

“靠!小白你慢点!吓死我了!”

少年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是叶冲!”

北堂墨惊喜地站起了身。

青澜院弟子中的沈卿儿眼睛一亮。

陆长渊和秦白瞬间神情激动不已。

王公大臣中的吴河、邓崇、周长锋同时向前一步,“真的是叶冲!他没死!”

第六十四章 圣女降临

当时叶冲从陡峭的崖壁上攀回悬崖,就看到姬洛洛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背上晒太阳,登时就心中不爽,斥责她不讲义气,没有责任感,救人就应该救到底才是嘛,悄悄把自己给扔了算是怎么回事儿!

姬洛洛却压根没搭理他,随手就将他抓上马背。

然后,叶冲就看到身下的白马脊背上突然长出双翅,在悬崖边纵身一跳,高高跃入云空之中。

这一跃可把半点儿心理准bèi

的叶冲给吓得不轻。

长了翅膀的马,这是神话小说中才存zài

的神兽啊!

他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小白当日在他院落中会无故消失,人家是神兽,还会飞,挣脱缰绳,双翅一展,就能毫无踪迹地遁入云层之中。

他也终于确认了,小白之所以能够进入那上下不着调的崖洞之中,根本就不是被姬洛洛抗进去的,而是它扛着姬洛洛进去的。

他震惊之余,忙不迭地就伸手紧紧揽住了姬洛洛那纤细柔软的腰肢。

身处高空之中,马背滑不溜秋的,一不留神摔了下去肯定就成一滩烂泥了,他可不想刚刚爬上悬崖,就立马再摔一次。

所以第一次坐着天马翱翔高空的他,压根就没有丝毫带我装逼带我飞的激动心情,而是一路胆颤心惊,嗷嗷大叫,揽着姬洛洛腰肢的双手,也是越箍越紧。

以至于当天马降落在广场上时,身着千疮百孔褴褛院服的他,落在众人眼中就显得极为狼狈,而且滑稽非常。

项东亭眼中原本暴露出来的惊喜,渐渐冷了下来。

圣女代表着神殿至高无上的威严,代表着不可侵犯的圣洁,怎可被一个狼狈落拓的少年如此抱着,这成何体统?!

卫央和王东林的目光也阴冷无比,这个家伙,居然没死?

原本昨夜突然冒出一个黑衣蒙面人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还让卫央从此被废了气海,这已经让他们觉得懊恼无比了,现在,居然连叶冲这个小臭虫都还活着!

那他们的谋划,岂不是显得一无是处?

此时的他们觉得,叶冲的出现,就是在抽他们的脸一般。

终于,天马稳稳地落在广场上,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叶冲一咕噜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他此时站在地上还有种两腿发软的感觉,比攀爬悬崖的时候还要后怕。在这种刺激之下,他压根没有去注意广场上的众人,而是一落地就非常恼火地指着姬洛洛道:“你下次要对我做什么,敢不敢提前打个招呼?知不知dào

老子差点儿被你吓死了?”

情绪尚未稳定的他,脱口就痛斥姬洛洛。

这个行事无常的女人,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疯子,对方的种种举动,都让叶冲觉得自己被玩了。

如果换个场合,或许很多人都能够理解,好不容易才爬上悬崖,本就够担惊受怕的了,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扔上马背,然后跃进了高空之中。

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之下,叶冲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但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落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浑身破烂不堪的臭小子,前一刻还搂着圣女的腰肢,下一刻又指着圣女大声叫嚣,还自称是圣女的老子。

圣女的老子……在场的很多人都无声地吞了吞吐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些关心叶冲的,吴河、邓崇、周长锋、陆长渊、秦白、秦无月、北堂墨、沈卿儿……他们无一例外地,长大了嘴巴。

原本惊喜到恨不得泪流满面的他们,此刻都为叶冲提心吊胆起来。

果然,在叶冲的话刚一落音,站在众人正前方的项东亭爆fā

了雷霆之怒。

“哪里来的混账小子,竟敢对圣女出言不逊!”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浑身气势发散开来,席卷出去,令得众人都不由得生出阵阵寒意。

而他的身形已经横掠出去,如一阵幻影,瞬间来到了叶冲面前,一把抓住措手不及的叶冲,将他整个人都高高举起。

下一刻,就准bèi

将他狠狠摔在地上,这番架势,任谁都能想到叶冲的下场是什么,他会将在这广场上砸出一个大坑,死得如他此刻一般,措手不及。

然而早些反应过来的那些王公大臣,已经再次跪倒在地。

“圣女恕罪!圣使息怒!”

于是包括陆长渊、吴河,甚至连那些平日里跟叶冲不对付的程世阳等人也都再次跪了下来,他们的膝盖狠狠地磕在广场的青石板上,砸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圣女恕罪!圣使息怒!”

这一刻沈卿儿的心脏猛然被抽紧,秦无月的脸上惊怖惶然,连大将军吴河那直挺挺的腰板,都有些酥麻的颤抖。

他们担心叶冲的安危,而更多的人,则是害pà

圣女会迁怒于众人,迁怒于整个卫国。

对圣女出言不逊,那就是在亵渎神殿的威严,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人更多的或许是在痛恨叶冲,但是却不得不弯下脊梁,跪伏在地,祈求圣女的原谅。

这一刻,方真zhèng

显现出神殿在这个世界的高高在上,以及广场上那芸芸众生的卑微来。

哪怕贵为一国公卿将帅,也无一例外。

唯有人群中的卫央和王东林,眼中闪过一抹隐晦而又残忍的快意来。

而被项东亭举在空中的叶冲,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里咂摸着众人口中的那句话。

圣女?

姬洛洛就是神殿的圣女?

这一瞬间,整个广场寂静无比,像是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圣女的审判,给叶冲定罪,也给他们定罪。

而后姬洛洛的声音如同被清风吹拂的风铃一般,清脆地响起。

“项圣使,他是我的朋友。”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高举着叶冲,准bèi

下一刻就将他摔死在广场上的项东亭微微一愕,那张原本雷霆震怒的面孔扭转看向姬洛洛,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来。

只见姬洛洛潇洒下马,那窈窕的身材,出尘的气质,绝美的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

她微笑着开口道:“他之前并不知dào

我是圣女,被我捉弄了一番,所以刚才的事情,不怪他。”

那微笑如同秋日的凉风,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上下舒适畅通。

那番话更是有如久旱逢甘霖,浇灭了广场上众人心中的恐惧和担忧。

不怪他。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如同天神的赦免令一般,赦免了叶冲,也赦免了担心被殃及到的他们。

这一刻沈卿儿的眼眶红了,秦无月的眸子再次恢复了灵动,其中氤氲着泪水,吴河的腰板再次挺直。神将院院长陆长渊,攥紧了一双拳头。

卫央和王东林的脸色,则像是刹那间被秋霜打过一般,阴冷无比。

“呵呵呵,圣女大人这几日游走在卫国民间,寻找资质绝佳的少年,这位少年难道就是圣女挑中的人选?”

一直观望着的卫王终于向前迈了几步,伸手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说道。

刚才那一连翻的转变让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他都没反应过来,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出来缓和气氛。

项东亭跟他解释过,圣女天**玩,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要自己去寻找合适的人选,等到围猎活动结束之前在来王宫找他,便悄悄离开了一同前来的圣使。

所以卫王才会那么说。

他并不知dào

这个少年,就是叶重楼的儿子叶冲,所以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声音里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项东亭只是冷冷地看了叶冲一眼,便将他重新放了下来。

圣女才是神殿不可侵犯的存zài

,他不是。

所以他不可以在众人面前,公然违背圣女的意愿。

哪怕他认出了叶冲就是神将院中的那个很让人讨厌的小子。

“大家都起身吧。”

姬洛洛的声音再次落在广场上,令人如沐春风。

这个时候,稀稀落落重新站起身来的众人脸上大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好在,是一场虚惊。

而叶冲却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本大起大落的心情终于逐渐平复,他也在之前的刺激之中缓过劲儿来,恢复成原本那个有着两世灵魂、精明睿智的少年。

他开始冷静地看着眨眼间转变为圣女的姬洛洛。

只见她环视众人,颇有风范地说道:“这几日在卫国游历,见识了当地淳朴的民情,在神的光辉照耀下,他的子民都安静祥和地生活着,洛洛心中甚为欣慰。待回到神殿之后,洛洛一定会在神的面前,向他讲述卫国子民的虔诚。”

神棍!叶冲此时就觉得姬洛洛简直就是自己前世看过的某些电视剧中的神棍,在忽悠着那些对神殿顶礼膜拜的人们。

当然,他知dào

这是建立在姬洛洛也对她心中那个所谓的神虔诚无比的情况之下的。

而向来只相信命运须有自己掌握的叶冲,他可以对那些劝导人类向善的宗教满怀尊敬,却不能对这个世界存zài

的、要让所有人无条件臣服的、明显是以神权凌驾于天下苍生的神殿产生好感。

因为这不像是前世那些给人类以美好信仰的宗教,而像是特权阶级驱使奴役众生的一个手段。

只不过这手段流传的久了,变成了世人的习惯,以至于连神殿中人,他们自己都相信了。

然后就听姬洛洛继xù

说道:“此番游历,我还担负一个很重的责任,那就是为神寻找年轻有资质的守护者,很高兴,我在卫国找到了这样的人。”

姬洛洛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浅笑着指向自己身侧不远处的叶冲,道:“那个人就是他,神将院弟子叶冲!”

唰唰唰!

在姬洛洛话一落音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一身褴褛的长衫随着轻风舞动的叶冲。

真的是他!

所有人都露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刚才卫王隐晦地提到了,他们还不能确信,然而此时圣女亲口说了出来,那自是不必再怀疑了。

于是叶冲再次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同样听明白姬洛洛那番话含义的叶冲咋了咋舌,嘴角抽了抽,以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道:“不会吧……”

第六十五章 众矢之的

姬洛洛之所以产生要收叶冲为神殿弟子的想法,是因为他领悟了太古玄月的剑意。

能够领悟太古意境的人本就非常稀少,但对于神殿来说,也算不得太稀奇。凭借他们的影响力,可以招揽世界上最为杰出的弟子,其中不乏领会各种太古意境之人。

但是能够在叶冲这个年纪,在他这种修为境界的时候,就领会太古意境的人实在是不多。而领悟太古玄月剑意之人,神殿弟子中恰好从来没有出现过。

姬洛洛既然此行身负要为神殿挑选弟子的重任,自然也就把叶冲的资质看在眼中。

她悄然离开崖壁上的那个洞穴,让叶冲独自爬上悬崖,实jì

上就是在考验他。

现在他通过了考验,所以姬洛洛很自然地就在众人面前宣bù

了这个消息。

卫国几百年间,都未有过被神殿选中的弟子。这个消息,无异于一声惊雷,令得很多人讶异万分。

起初叶冲从白马身上滚下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并不认识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子。

但是当姬洛洛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那些个王公大臣,个个都心中震动。

叶冲!

叶重楼的儿子!

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对于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就连卫王都微微愕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好kàn

起来。

在场的很多王公大臣都是如此,区区一个叶冲,还不足以让他们多么放在心上,人们对他的印象都是叶重楼之子这个身份。

而现在则不同了。

若是叶冲成为神殿弟子,那么当年的事情,他父亲叶重楼的遭遇,会不会被重新翻出来。

而在那件事情之中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人们,该以怎样的姿态再来面对神殿弟子身份的叶冲。

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叶冲,会怎么对付他们?

直到这个时刻,卫王才觉得出一丝威胁来,他不禁微眯起眼睛,盯向那个一时成为场中焦点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同样的,卫央和王东林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叶冲非但没死,居然还获得了圣女的青睐,即将要成为神殿的弟子。

若是这一切都成真,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当成为神殿弟子的叶冲有了足够的影响力,再来跟他们了结之前的恩怨的时候,那将会给他们造成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于是他们的眸子中燃烧起阴冷的幽火,似乎想用眼神,将叶冲燃烧成灰烬。

这一刻,秦无月和沈卿儿也都纷纷看向叶冲,这对她们来说同样震撼无比,只觉得这个少年,真的要一飞冲天了吗?

叶冲的脸色却并不好kàn

,尤其是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目光的时候,竟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从始至终,姬洛洛都没有跟自己知会一声,他完全是被动的称为了全场的焦点。

就像之前姬洛洛悄然离去,让他不得不独自艰难地攀爬那陡峭的崖壁,现在,他又不得不面对当下这个场面。

他起初有些犹豫,毕竟姬洛洛对他而言,并没有圣女那一层光辉,反而更像她之前所说的,是个朋友。并且姬洛洛还救了他一命。

但是周围那些或炙热或阴冷的目光,都在提醒着叶冲,如果此时不做出决断,那么以后便没有了机会。

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姬洛洛说道:“我并不想去神殿。”

他的声音同样不大,不同的是,落在很多人的耳中,后者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反应是露出一脸疑惑。

连距离叶冲最近的姬洛洛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叶冲心中暗叹一声,知dào

自己恐怕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但还是不得不再次稍稍提高了音量,说道:“我不想去神殿。”

哗!

像是一粒石子,击破了平静的水面,惊起无数的涟漪。又像是一颗炸弹,在众人的心中轰然爆响,掀起巨大的心绪波澜。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震惊、不解、纳闷、哂笑……各种丰富的表情都出现在众人的面庞上。

连姬洛洛的脸上都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怔怔地看着叶冲,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去接他这句话。

不想去神殿?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不想去神殿的?

他居然拒绝了圣女的邀请!

他拒绝成为神殿弟子的邀请!

很多人都觉得叶冲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还是他根本不知dào

神殿意味着什么。

就连不愿意接受叶冲被圣女选中这个事实的王东林、卫央包括卫王在内,他们这一刹那的反应只有震惊。

因为自大周王朝建立以来,千年的历史之中,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拒绝神殿的邀请。

因为神殿是所有武者的梦想,是大周王朝最为神圣最令人向往的地方。

成为神殿弟子,就意味着将来无论行走在哪一个国家,那一片土地,都会成为极具号召力,有着重大影响力的人。

这影响力足以颠覆像卫国这样的一个小国家。

但是叶冲……却拒绝了。

“为什么?”姬洛洛深吸了一口气,绝美的面容平静下来,看向叶冲,道:“给我个理由。”

她身为神殿圣女,自幼所接受的真理就是,神殿是至高无上的,成为神殿弟子是所有武者的梦想,而被他们看中的人,成为神的守护者,是一件莫大的荣耀。

不止是她,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叶冲不同。他对待神殿的态度,从来都很坚定,他对于自己的态度,也从未发生过改变。

所以他说:“我有自己要走的路,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成为你口中所说的神的守护者。”

叶冲的话已经足够委婉,却依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冷嘲热讽。

“这家伙口气还真大,我倒不信,什么事情能比成为神的守护者更重yào

!”

“起初只以为他疯了,没想到其实是傻了,成为神殿弟子,才是武者最想要走的路吧!”

“不能成为神的守护者,我看他压根就没把神放在眼里!”

“……”

那些人终于再也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波澜,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尤以那些嫉妒叶冲的两院弟子为甚。

叶冲听着那些冷言冷语,眼中不以为意。他心道我的确不把你们那所谓的神放在眼里,我更不会卖身去当那高高在上的神权狗腿子。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否则的话,他就不是此时场中的焦点,而是风暴中心了。那个一直冷眼看着他的项东亭说不定就会当场把他给格杀了。

那虚无的神,既高高在上,也狭隘残忍。

即便是这样,叶冲都已经感受到来此项东亭的冰冷目光了。

而他此刻只是看着姬洛洛,看着这个救过自己,却又接二连三让自己心潮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成为众矢之的的女子。

他的目光很坚毅。

姬洛洛看得懂他的目光,也看得出他的确是不想去神殿成为神的守护者,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再勉强。只希望你能像你所说的那样,做好你想要做的事情,走在你自己所设想的道路上。”

好在姬洛洛并不狭隘,她没有继xù

为难叶冲,只是她的表情告sù

众人,她其实对叶冲的那个理由并不满yì



“我在卫国还会继xù

停留两天,如果这两天之内你后悔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姬洛洛想了一想之后,又补上了这一句。

她在想如果叶冲的拒绝是因为对自己三番两次戏弄他、没有提前通知他的叛逆的话,那么这两天的时间,足够叶冲去分辨摆在他面前的是多么珍贵的一个机会。

叶冲微笑着点头,“谢谢。”

他们的这一番对话,又使原本开始冷嘲热讽叶冲的家伙识趣地闭上了嘴。

一方面是由于姬洛洛对叶冲的看重,公然拒绝了,居然还给他机会。另一方面,却是又担心叶冲万一反悔了,那自己的冷嘲热讽岂不是会落人话柄?他们得罪得起拒绝成为神殿弟子的叶冲,但是绝对不敢得罪有机会成为神殿弟子的叶冲。

人,都是势利的。

唯有神殿圣使项东亭在此时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他觉得圣女的做法,有损神殿的威严,对于胆敢拒绝圣女邀请的叶冲,他更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就像是他最为珍贵的东西,在叶冲这个小子面前居然一文不值一般,这使他恼火。

但是他也只能恼火,因为在这种场合,圣女才是神殿唯一并且至高的代表,他不能违逆。

直到很久之后,当他再次面对叶冲的时候,此时讶异的恼火才真zhèng

爆fā

出来。

而此时的两院考评,在接下来圣女对两院弟子发表完一番激励的话语之后,便静悄悄地结束。伴随着许多人难以平复的心情。

单因为拒绝圣女邀请这件事,叶冲这个名字,也将再一次响彻朝歌城。

第六十六章 有人来劝,有人心不平

“叶冲,你不会傻了吧?那可是神殿啊,你真的打定主意不愿意去?”

在从卫王宫离开,回神将院的一路上,从惊喜中缓过神来的北堂墨,一直在跟叶冲重复着这句话。

因为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北堂墨此时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秦无月更是直接被秦白带回家中休养。

而叶冲此时也得知了侯应龙无故消失的事情,听闻了后山那一夜的骤变,知dào

卫淳身死、卫央被废的消息,正在脑海中清理着思绪。

对于北堂墨锲而不舍的询问和劝导,他都是微笑着点点头,确认自己不打算去做那神殿弟子。

在他们的周围,是许许多多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

他们想不通叶冲为什么会被圣女看中,即便他在神将院足够优秀,最出彩的战绩也不过是打败了上一届第三的路骏,在神将院中都算不得第一,更何况是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神殿。

他们还不知dào

叶冲在王宫后山打败了青澜院上届第一梁成武的事,不过即便知dào

,也不会认为叶冲就有资格得到圣女的青睐了。

就像是神将院后山的凶兽,哪怕再凶猛彪悍,也不会有人会相信一头凶兽居然有一天会悄然一变成为具有灵性的荒兽!

况且,真要论及他们之中最优秀的弟子,那也应该是上届第一,神将院弟子中修为最高的齐峰才是。

那些弟子心中的情绪,神殿高不可攀的固有印象的影响,也难免夹杂着嫉妒的心理。

但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是叶冲的对手,这一点,他们也心知肚明。

而齐峰则不同,他自认自己是不会比叶冲差的,甚至之前都没有想过要把叶冲这个新届弟子放到与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作为众人心目中,本届围猎活动神将院理所应当的第一弟子,他此时的心情,更是复杂至极。

他同样对神殿心怀着炙热的虔诚,同样梦想着成为神殿弟子,但是一直以来,他都知dào

那不太可能,因为神殿,并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哪怕优秀如他。

放眼整个大周王朝,近几十年中,能被神殿选中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个,而卫国更是几百年间没有出过这样的青年才俊。

但是那个自己还不从放在眼里的叶冲,居然被圣女看中了,这对神为神将院弟子第一人的齐峰来说,本就不亚于打脸了。最让人咬牙切齿的是,叶冲,他居然还拒绝了!

这就好比自己辗转反侧苦求而不得的瑰宝,被人当做路边石子一般毫不在意,这更容易激起一个自视甚高者的愤nù

,仿佛叶冲侮辱了他的追求,一下子戳破了他全部的尊贵华严。

人群中,齐峰隐晦地瞥了叶冲一眼,面庞阴冷无比,嘴角勾出了一个刻薄的弧度。

还有两天,两天之后圣女就要离去,倘若你真的有种,就这两天之内就别反悔,等到圣女离去,你再也没有机会了的时候,我不介yì

打压打压你的嚣张气焰!

在这个朝歌城中,抱着与齐峰类似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只不过他们同样选择了暂时的沉默,因为万一叶冲真的反悔了,那就不是他们敢去试其锋芒的了。

叶冲对于那些人的目光,没有丝毫在意,他本就懒得理会那些人的想法,他始终都是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看着自己的风景。

到了神将院之后,北堂墨回自己的院落中休息养伤,叶冲的小院很快就迎来了三个客人。

吴河、邓崇、周长锋。

这三位如今在朝歌城中炙手可热的新军将领,在匆匆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赶到了神将院来,对叶冲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

“你小子也太冲动了吧!进入神殿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被你摊上了,你怎么能够拒绝呢?”

“叶冲啊,神将院虽然在卫国算是不错的学府,但是与神殿比起来,连二流都算不上啊。再者说,你何苦留在这小小的卫国呢,有些人视你为眼中钉你又不知dào

,往后更是很难避免会再次遇到类似于掉落悬崖这样的危险,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圣女帮你化险为夷的。你若是成了神将院弟子,还有谁敢谋算陷害你?还有谁敢得罪你?到时候你想要为你父亲找回公道,也是轻而易举啊!”

“我看,你还是抓紧去拜见圣女,她不是说这两天你还有机会吗?你去找她,告sù

她你之前只是头脑发热,现在想通了,跟她去神殿!”

三位将军对叶冲你一言我一言的好言相劝,竭心尽lì

地开导着。

叶冲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大了。

他能理解这三位叔叔对自己的关怀和爱hù

,知dào

他们都是一番好意,也是因为这样,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停着他们如唐僧一般的唠唠叨叨。

直到这三个人都说累了,坐下来开始喝茶,叶冲才出了一口气,挤着笑脸回他们的话。

“吴叔叔、邓叔叔、周叔叔,我知dào

你们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决断,我想得很清楚,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决定。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不会做出改变的。至于被小人盯上的事情,我相信自己可以摆平,不需yào

仰仗神殿。”他的话说的很平静,没有什么解释,只是表达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那话语中的偏执和不妥协,还是让吴河几人把刚刚喝下去的茶又给喷了出来。

这小子,感情我们刚才苦口婆心半天,他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真是够倔的,这性格,跟他爹叶重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吴河几人看这样子知dào

自己劝导不了,一时间只剩下唉声叹气和满脸的惋惜。

叶冲这时想起了父亲叶重楼让自己转达给他们的话,当下就说道:“上次我回家,父亲让我告sù

三位叔叔,当下朝歌城形势混乱,三位叔叔最重yào

的事情就是自保。”

“自保?”

这个时候,吴河三人纷纷抬起了头。

原本他们就没有想过要介入什么势力的争斗中去,这也是卫王将他们提拔起来的原因,不过仅就当前的形势而言,他们正兵权在握,似乎用不着“自保”这种词汇。

“重楼大哥还说了些什么?”吴河不禁沉着声音问道。

他知dào

叶重楼既然如此说了,那就一定有着确凿的原因。

叶冲却冲着他们摇了摇头,“没了,就是这个。”

吴河点了点头,“看来朝歌城,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啊。”

否则的话,也不会连隐居山野的叶重楼都不得不提醒他们了。

邓崇此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叶冲,“你父亲的伤,怎么样了,那些药有用吗?”

他的话一落音,吴河和周长锋的目光也落在了叶冲的身上。

叶冲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知dào

这三人对自己父亲的关心是发乎真心,但是没有得到父亲的同意,他也不能擅作主张把叶重楼真zhèng

的状况说与他们三人听。

当下他只得编了个谎言道:“父亲说你们的丹药都极为珍贵,但是他伤的太久,能不能有效果,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唉!”

听了叶冲的话,吴河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低沉。

良久,吴河起身,眼神怜爱地看着叶冲,道:“既然劝不动你,不去神殿也好,留下来的话,还可以经常回去看你父亲,让他不至于太寂寞。”

神殿虽然是每个武者都向往的地方,但是他们都知dào

,倘若去了神殿,没有个十年八载,修为大成的话,是没机会回来探亲的。

周长锋和邓崇也都有些眼眶湿润,“是啊,你父亲这一辈子,太苦了!”

叶冲听闻此话,想起叶重楼这一生的遭遇,也不禁鼻子一酸,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三位叔叔的话,叶冲谨记在心。我会告sù

所有人,叶重楼的儿子,不需yào

倚仗神殿,也可以重振父亲的声威,任谁都不能侵犯!”

叶冲送走了吴河几人之后,回到房间立马就进入修liàn

之中。

这一次死里逃生,更刺激了他快速变强的决心,只有足够强dà

,才能化险为夷,才能无视小人的暗算,才能为自己的父亲讨回公道!

……

常春侯府。

沈卿儿和沈倩儿都没有回学院,而是一同返回了家中,陪着父母共进晚餐。

“那姓叶的小子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被圣女看上。”

沈卿儿的母亲,常春侯府的女主人,在餐桌上略含幽怨地说道。

“我听说叶冲和圣女之前就认识,很多人都看到他曾骑着圣女的天马回神将院呢!”沈倩儿鼓着腮帮,满脸不屑地说道:“肯定是他讨好圣女来着!”

沈风阳听着自己夫人和小女儿的话,皱了皱眉头,本就不高的情绪,此时更是有些压抑,“神殿弟子,那是光讨好圣女和踩狗屎运就能做的吗!”

他是到此刻,才隐约有点儿明白当初陆长渊为什么宁愿跟自己翻脸,也要保住叶冲。

但是他与叶家父子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这也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自己看不上的人,被神殿看上了,他的感觉并不好受。

沈卿儿看着父亲的脸色,眸子闪了一闪,试探着说道:“叶冲这段时间爆fā

出来的资质,确实很惊人,在王宫后山,他独自一人就打败了我们青澜院第一的梁成武。”

“他现在这么厉害了?”沈倩儿不禁一惊。

沈风阳的脸色更阴沉了,他冷冷地道:“资质好又能如何?拒绝了神殿,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在当今的卫国,在朝歌城,根本不会给叶重楼的儿子丝毫崛起的机会!”

说完之后,堂堂的常春侯爷,好像寻常长舌妇报复别人之后有一种刻薄的快感一般,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仿佛他的那一番话,能缓和他心中的积郁和不平。

第六十七章 异教徒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

神将院。

叶冲正在自己的院落里面练剑。

学院给他配发的那柄黄阶下品的长剑,在后山遗失,想要重新领取兵刃,须得有院长的认可,才能去兵器库重新认领。

奇怪的是,在叶冲拒绝了圣女的邀请之后,很多人都前来劝他抓住这个机会,趁着圣女还没离去,收回那天的拒绝之词。

而身为神将院院长的陆长渊却没有出现,准确的说,他这两天甚至都没有出现在神将院内。

于是叶冲暂时也无法重新领取兵刃,只得再次拿起了当日自己手削的那柄丑陋的木剑。

木剑霍霍生风,时隔几个月,再次被叶冲握在手里,已经于叶冲初练摩罗剑法的时候大有不同。

剑上有光,炽盛的光芒裹挟着木剑,在院落中抡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光圈。

那光如明月般皎洁,又如寒冰般凛冽。

以至于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都看不出来叶冲手中的是一把木剑了。

煞月剑法叶冲已经修liàn

到大成,此时更是达到了气海四重天的修为,施展出来,整个院落都是寒意森森,剑qì

纵横。

而他现在所练的,正是煞月剑法的附带武技,月宫煞!

黄阶以上的武技,除了本源武技之外,都会有一个附带武技,煞月剑法也不例外。

而月供煞,却是要比本源武技修liàn

难度更大,是以叶冲此时才真zhèng

开始修liàn



只见他手持木剑,身体在院落中心如陀螺一般旋转,一道道皎洁森寒的光轮在他的剑下生成。那剑的走向极为诡异,并不是如本源武技那般追求圆融,以至于那些光轮并不饱满,甚至大多都略有残缺,而且各不相同。

似乎正应了月有阴晴圆缺那句话。

他一气划出数道缺月之后,口中猛地一声暴喝,然后长剑带着那些形状各异的月轮,向前一递。

大大小小的月轮顿时顺着剑尖所指的方向,轰然向前掠去。

在掠出去的过程中,那些月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分裂着,像是一面镜子被打碎了一般,化成了大大小小的光斑,漫天漫地。

于是院落中的森寒之意更甚,角落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一瞬间都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寒霜,银装素裹,整个院落凛冽肃杀,寒意森然,如同传说中的广寒宫一般。

而那些光斑如同裹挟着凌厉的剑qì

,如同一阵气势凶猛的沙尘暴,轰的一声冲破了刚刚修好的院门。

一声爆响过后,那原本崭新的木门立马变成了满地的碎屑。

叶冲当即收回木剑,有些蛋疼地撇了撇嘴,看来以后不能继xù

在院落里面练剑了,刚修好的门就化作木灰了,早知就不那么着急修门了。

不过他对于月供煞这个附带武技的惊喜,还是溢于言表的。

他现在还远没有修成月供煞,大成之后,应可以一次性挥出三十个或残缺或圆满个个都不同的月轮,那时候一击爆出,该会有多么大的威力?

叶冲提着手中的木剑,仰望着头顶的星空,心中不禁好奇的想到,这漫长而没有尽头的武道,究竟能不能修liàn

成神话传说中的那样,拳轰日月,剑斩星辰?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出现一抹白影。

那白影似乎是从夜幕中凭空出现,然后一点点在叶冲的眼前放大。

直到距离足够近视,叶冲才看清楚那是一匹长着翅膀的白马,天马小白,而它的背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衣宛若仙子的姑娘——姬洛洛。

她并不是来自星空,而是来自卫国王宫,只不过是从高处降落,才会给叶冲造成这种震撼的视觉效果。

嗒嗒!

白马落在了叶冲的院落里。

“嘶~”

小白昂着脑袋轻鸣一声,似乎是在跟叶冲打招呼,神骏不凡。

马背上的姬洛洛,眸若点漆,气质出尘,因为御天马而来,一头乌黑的长发,还在随风飞扬着。

她抿着嘴角,看着叶冲,面容美丽得如同如同虚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神往的灵气和魅力。

叶冲看得稍稍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作为神殿圣女,姬洛洛确实有着动人的韵味,和脱俗的灵气,只有被大周王朝的无数信徒虔诚膜拜了千年的神殿,有着深厚强dà

的底蕴,才培养得出如此出众的圣女。

回过神来之后,叶冲便露出了微笑“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

在他的心中,还是宁愿把姬洛洛当做那个在路上驾马而行,向自己问路,用白马跟自己换衣服,或者是那个在崖壁的洞中救了自己一命的姑娘。

哪怕他一觉醒来后,这位救命恩人偷偷回到悬崖上晒太阳,把自己独自丢在了洞中。

那是有人情味的姬洛洛,而不是有着圣女身份,受着众生顶礼膜拜的姬洛洛。

那让叶冲觉得他们之间有隔阂。

所以他从始至终,对姬洛洛的称呼都是“你”,而不是向其他人那样,虔诚地叫她“圣女”。

神殿一行人明日一早便要离开为国,圣女将会继xù

她这一次在大周王朝各个国家中的游历,而她在卫国出现的这两天里,四处观光讲学,宣扬神殿的宗义,接受朝歌城百姓的膜拜,行程可谓安排得满满的。所以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的叶冲,此时才会有些意wài



不过想到对方能在离去之前还来看望自己,叶冲的心里还是觉得很温暖。这与她圣女的身份无关,仅是作为朋友而言。

但是当叶冲的话落音之后,姬洛洛并没有回答他什么,而是倏然从马背上立起,身形向前微微一倾,抬起一掌,嗖的一声便向叶冲拍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瞬间密布整个院落的杀气!

于是叶冲那还挂在嘴角的微笑便僵在了脸上,只感觉到有一种沉重如山的压力,伴随着姬洛洛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向自己横压过来。

压得他一瞬间胸口窒闷,气血翻涌,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姬洛洛出手,然而出手的对象,却是他叶冲。

在那股突然袭来的强dà

压力之下,叶冲只觉得行动都艰难起来,整个身体沉若重铅,脚步都很难挪动。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姬洛洛,修为是何其的强dà



然后他便放qì

了抵抗,不再做无用功,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姬洛洛的那一掌,一寸寸地接近自己的面门。

呼!

像是有一阵风陡然吹过,叶冲的后脑勺都生出了一股凉意,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然后风停,前一刻还沉重如山岳的压力一瞬间消散得无踪无迹,他的身体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身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的叶冲睁开了眼睛。

只见姬洛洛那只如玉一般白皙的手掌,正看看停在距离他面门补足半寸的地方,遮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但是原本那些强烈的杀意,已经丝毫无存了。

他透过那纤美的手掌,看到了姬洛洛眼中那若隐若现的促狭。

松了一口气,叶冲不禁露出几分幽怨的表情,“大晚上穿的跟贞子似的,跑来吓唬我啊!”

姬洛洛的表情微变,因为叶冲说话的时候,嘴里鼻尖的气息都喷在了她的掌心,暖暖的,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将手掌一握,收了回来,然后翘着嘴角看着叶冲道:“我是想让你知dào

,神殿培养出来的弟子,比你强dà

太多了。”

叶冲咧了咧嘴,“你不会还想劝我跟你去神殿吧?”

姬洛洛伸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道:“不行吗?我是为你觉得可惜,所以才来找你的。你要知dào

,你进入神殿,受益最大的人是你自己,你不去,神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因为神殿不缺乏天才弟子。”

叶冲点了点头,“那我多谢你为我考lǜ

,感激之至,不过,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事情,能比进入神殿还要重yào

?”姬洛洛那双廖若星辰的眸子看着叶冲,“如果你进入神殿,趁着现在是修行者最为黄金的阶段,修为很快就可以突飞猛进,有神殿的资源,能让你在几年之内就赶上我,成为大周王朝最为杰出的年轻武者之一。我真不知dào

区区一个卫国,有什么值得你逗留的?还是你根本就不思进取?”

她说的真挚,看得出来的确是在为叶冲考lǜ



叶冲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对卫国没有什么留恋的,对于武道,我也很向往着强dà

,并且不会放松丝毫。只不过,有些人需yào

我留下来守护,有些事需yào

我留下来去完成。”

姬洛洛的眸子眨了眨,眨了又眨,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叶冲皱了皱眉,于是便继xù

解释道:“倘若有一个地方,比神殿更有底蕴,对武道修行更有益处,让你离开现在所处的神殿,你会愿意吗?”

姬洛洛闻言摇头道:“当然不会。我身为圣女,最重yào

的不是修行武道,而是继承神的意志,守护神的威严,这是我的责任。”

于是叶冲就道:“我也有自己的责任,有我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也不能跟你去神殿,这是一样的道理。”

姬洛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叶冲,撇嘴道:“不一样吧?成为神殿弟子,也就是神的守护者,就要担当守护者的责任,这不是你口中的责任能够相比的。而且成为神殿弟子之后,担当起你现在的责任,不是该更容易些了吗?”

“咱们的意识形态不同。”叶冲笑了笑,说了句让姬洛洛觉得很玄乎的话。

“守护神的责任,在你心中是最重yào

的,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意识,我会觉得有的事情比它更重yào

。”

此时只有他们二人,所以叶冲并没有过多的顾忌和保留,他坦诚说道:“我并不信仰你们所谓的那个神。”

姬洛洛的眼里顿时充满了震惊,似乎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她有些谨慎地盯着叶冲,道:“你难道也是被邪族异化的异教徒?”

第六十八章 离别之夜

邪族之所以被大周王朝当做异类,并且有天下武者见邪必诛的说法,除了那些流传在王朝内有关于邪族嗜血的传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信仰不同。

大周王朝信仰的是被供奉在神殿山上的神,认为是神制定了法则,给了他们生命,赐予他们五谷粮食,帮他们开辟武道之路。

而邪族信仰的却是血祖,他们认为血液是人类身上最宝贵的财富,所以大都残暴嗜血。

事实上近几百年来邪族与大周王朝的交集并不多,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并没有真的见过邪族,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王朝内流传的那些传说。而他们笃信不疑。

所以当叶冲说出自己不信仰神的时候,姬洛洛才会如此震惊,甚至隐隐露出一丝敌意,她理所当然的认为,你身为大周王朝的子民,不信仰神,难道信仰的是邪族所崇拜的血祖?

据说几百年前,邪族最后一次渗透大周王朝的时候,就有不少王朝的子民被他们异化,成了异教徒。

叶冲没想到姬洛洛会有此反应,不禁摇头苦笑,道:“你想哪里去了?信仰这东西又不是非黑即白,不拜神就得拜血祖?”

听闻叶冲的话,姬洛洛脸上的谨慎收敛了几分,不过那水润的眸子还是保留了一丝警惕,问道:“那你信仰什么?”

叶冲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如果非得挑个信仰的话,我信仰自己。”

然后他的手又向外一翻,指着头顶的星空,继xù

道:“我也信仰这宇宙。”

“我认为这世间唯一的法则,就是宇宙法则,而我们都是宇宙中渺小的一粒尘埃,而武道,就是我们壮大自己,让自己这里尘埃发光发亮的途径,无关乎神,也无关乎什么血祖妖魔。”

“宇宙法则应当是非常玄妙而且神mì

的,就像除了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在同一时刻,应该还有其他的千千万万的世界存zài

。”他指着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说道:“就在那里,或许就有着和我们一样的生命,而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在那些生命的眼中,也不过就是同样的一颗星星而已。”

“那里也有人类,也有各种动物,也有可能……会有高楼大厦,有裹着铁皮和四个轮子,靠着大自然的物质资源驱动,跑起来比马还要快的交通工具。”

叶冲回忆起了前世居住的地球,回想着自己异世为人的命运,看着星空的眼神也不禁充满了迷惘和敬畏。

在这一刻,他像是在课堂上给学生普及科学知识的教师,在姬洛洛眼里,却是个十足的神棍。

不过姬洛洛却被他所形容的那个世界吸引住了,虽然觉得天方夜谭,但还是忍不住继xù

听下去。

只听叶冲继xù

说道:“那个世界或许不修liàn

武道,但是他们同样有着在宇宙法则下可以让自己发光发亮的途径,他们可以凭借智慧,制造出威力不亚于武者的兵器,强dà

到可以横跨高山大海,毁灭千万里之外的一座城池。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学习先人留下来的智慧和经验,并不断创造出更为先进的工具,帮zhù

他们认知和探索这个神mì

的宇宙。”

“他们与我们相同的就是,我们都是生而渺小,却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努力,使自己变得强dà

,这就是宇宙法则。这法则凌驾于一切,却并不为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服wù

,在宇宙法则面前,没有特权阶级,没有高低贵贱。众生皆平等。”

叶冲在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另一片星空之下,说出了积郁在胸中已久的一番话。

自从他在这个世界醒来,前世的记忆就如同被掩埋在心底的一处宝藏,那是他另一半灵魂的源头,而他只能默默地选择一点点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以至于有的时候他会冒出些不着调的念头,前世的那些经lì

和记忆,是真实还是虚幻,还是现在的他,身处梦中?

庄周梦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他并没有沉浸在这种庄周梦蝶的感觉中,他知dào

,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是因为孤独罢了。

就像一个身在异乡,没有可以掏心窝子倾诉的朋友那般的孤独。无论是父亲叶重楼,还是朋友北堂墨,如果听了他的话,大概都会认为他的脑子有病吧。

而现在,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秋天,在头顶的星空之下,借着畅谈信仰的机会,他向姬洛洛隐晦地倾吐了自己对命运的认知,以及对前世的缅怀。

同样也通过这一番心声的倾吐,叶冲正式向前世的自己挥了挥手,表示告别。

而姬洛洛,此时正皱着眉头沉浸在叶冲的描述中,想象着他口中的那个世界,思索着他口中的宇宙法则。

这种新颖而又新奇的东西,往往是最能吸引人的,尤其是一直封闭在固有的世界观中的姬洛洛。

她像个小女孩一般,蹙着眉头看着浩瀚的星空,绝美的容颜在月光的霞辉掩映下,透出几分可爱的稚气来。

她以前只以为神才是最神mì

和伟大的,而现在,她也有些想往那神mì

的宇宙,那浩瀚的星空。她遽然发觉,原来除了神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同样是非常神mì

的存zài

。而叶冲说他并不信仰神,似乎也并不算什么过错。

如果神知dào

她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一脚踹在胆敢忽悠堂堂圣女的叶冲的脸上。

“这就是你拒绝跟我去神殿的理由?”

良久,姬洛洛回过神来看向叶冲,“你其实主要是不喜欢神殿的高高在上,不想让自己向任何冠以高高在上的名头的事物低头吧?”

身为圣女,姬洛洛很聪明,她能想明白叶冲那句宇宙法则之下,没有特权阶级,没有高低贵贱,众生平等的意思。

在他看来即便真的有神,那么神也应该是和众生一样平等的吧?

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和想法,让姬洛洛对叶冲又有了新的认识。

叶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说道:“我以前一直笃信一句话,叫做人定胜天,但是现在,我觉得天道无常,很难参透。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必须向它臣服!”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清澈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种光芒,可以与夜空上的星辰争辉!

姬洛洛记住了他此时的模样,然后她起身,看着叶冲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劝你跟我去神殿,你也的确不适合成为神的守护者。至于你的那些想法,很新奇,但是我也不知dào

是对是错,只希望你在以后的道路上,可以凭借你那大无畏的认知,对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上。最后,刚才的那番话千万不要再对别人说起,否则的话,可能会给你带来灾难。”

叶冲点了点头,嘿了一声,道:“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姬洛洛的心房,似乎被他这一句话撩拨地轻轻一颤。

身为圣女的她,一直都被人捧在高高的位置上,似乎她天生就是高贵而不可亲近的。

同样的,一直处在这种身份中的她,没有真zhèng

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也经常会陷入孤独,只不过她并未发觉,只当是自己的使命。

而今夜叶冲与她的对话,似乎是给她开启了一扇窗户,让遗世独立的圣女,也可以抛开身份,与众生平等,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有朋友,然后有朋友之间的秘密。

只是很可惜,她与这个朋友,马上就要告别了,而且在接下来的漫漫人生长路中,有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

她以后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女,而叶冲,不过是卫国一个普通的武者,他放qì

了进入神殿的机会,也就放qì

了以后与自己再次产生交集的机会。

就像贫民窟的少年永远没有机会接触公主,就像……癞蛤蟆永远不能与白天鹅并肩翱翔。

原本起身就要离去的姬洛洛,此时竟然生出一种离别的伤感来。

有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见,而有的离别,是后会无期。

“贞子是谁?”

姬洛洛忽然向叶冲问道。

她记得自己刚才来到院落中的时候,他说自己像贞子来着。她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此时,也许是为了可以多留下一会儿,可以多说一句话,可以再多看一眼,多一点回忆,她想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弄清楚。

然后叶冲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该如何跟这个异世界的姑娘讲述一个恐怖电影中的人物?而且那个人物还是一个狰狞恐怖的女鬼?

于是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道:“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告sù

你。”

“下次见面?”姬洛洛愣了一下,然后便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她自然不认为他们真的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只是倘若把这个当做一个念想,哪怕不再见面,也可以有一个彼此不轻易遗忘对方的理由。

“好,那你要记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告sù

我。”

姬洛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珍重。

叶冲的心中也清楚,今夜一别,自己很难会有机会再次遇上这个可以倾吐心声的女子,也很难再有这样可以缅怀前世的夜晚。

他看着那个站在月光下,被秋夜的凉风吹袭着长发,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抹哀伤的女子,他忽然抿嘴一笑,道:“我觉得我们的告别,还缺少一些仪式感。”

“仪式感?”

就在姬洛洛还没有完全领会叶冲意思的时候,她就看到叶冲走近她的身边,然后伸出双手,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叶冲抱住了姬洛洛。

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同龄男子拥bào

过的神殿圣女,她本有着从叶冲的怀抱中挣脱开,甚至动用真气震伤这个胆敢侵犯自己的家伙的实力。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叶冲的眼神,清澈无比,没有丝毫侵犯的意味在里面。

此时叶冲的个头比姬洛洛还要略微低一点,他凑到姬洛洛的耳畔,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道:“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道别方式吧,只此一家哦!”

他的气息喷吐在姬洛洛的面颊,后者的脸蛋泛红,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然后叶冲松开双臂,退了一步,道:“珍重。”

“你也是。”姬洛洛面若桃花,绝美的容颜更多了几分靓丽的光彩,然后她转身,跃上了马背。

小白在院落中轻轻嘶吼一声,然后骤然展开双翅,冲天而起,在夜幕中化作一道白虹,远去。

院落中,叶冲迎风而立,看着那道渐渐消失的白虹,似乎听到了一声少女的叹息。

他抬起手臂,看着自己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柄木剑,轻轻呢喃道:“真的不会再见了吗?”

第六十九章 剑堂与剑冢

次日一早,圣女离去的消息便在朝歌城中传来开来。

那个早晨神殿一行人在朝歌城东的邑水湖畔,乘船向东而行,卫王率领卫国的王公贵族,还有朝歌城中的众多百姓黎民,在邑水畔目送圣女离去。

据说当时圣女在船上几次回首,看向人群,似是眷恋不舍。这使得朝歌城的百姓各个都引以为豪。

那个早晨,很多神将院弟子也都有前去,这其中却没有叶冲。

既然已经私下里道别,在人潮纷涌的时候,他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当时叶冲起床之后,吃了早餐,便与伤势恢复了不少的北堂墨一同离开神将院,前往秦白的家中,看望秦无月。

身为朝歌城内的第二剑客,秦白的住所却非常普通,没有高门大院的奢侈府邸,只是平民区一个普通的院落。

院落不大,但颇为整洁、干净。

叶冲和北堂墨推门而入时,正听到铮铮入耳的操琴之声。

是秦白坐在院落里面弹琴。

秦无月则躺在一张竹制长椅上,晒着太阳闭目倾听。

温柔的阳光洒落在她钟灵秀美的脸蛋上,她的睫毛随着琴音轻轻颤动着,已经不再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灵秀之气,透着一抹让人动容的美丽。

秦白注意到了叶冲和北堂墨的来临,朝他们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

那二人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打扰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听琴修心的秦无月,他们也都坐了下来,一起欣赏耳畔的琴声。

那是一口七弦古琴,与叶冲前世所流传的古琴极为相像,只不过秦白的琴上刻画了两笔灵纹。那只是看似草草几笔的雀鸟轮廓线,散发着淡淡的灵纹色彩,却使得原本应该低沉暗仄的琴声变得铮然有力,开阔明丽起来。

秦白的双手在琴弦上轻轻浮动,拨弄着七根紧绷的弦丝,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的琴声泉水一般从秦白的指尖流淌出来。

琴曲灵动悦耳,富有朝气,闭目倾听,仿佛能在这原本萧瑟的秋天,听见那草木生长的声音,看到那鸟雀在林中、在阳光下扑闪着翅膀,问道那树叶和青草的清香。

仿佛有一种生机,从他们的心底涌现出来,一片盎然。

叶冲此时才明白,秦白大概是在用这琴音,来给他的爱女疗伤养气。

直到一曲完毕,秦白缓缓起身,叶冲和北堂墨也才都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向他见礼。

而秦无月,也是这时从那琴声中抽离而出,惊喜地发xiàn

了叶冲和北堂墨的到来。

“想不到秦先生的琴音有疗伤之效,真是让叶冲大开眼界。”

叶冲向秦无月咧嘴一笑,然后便恭敬地对秦白拱手道。

“是啊,我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好像被温水滋润过了一般舒适。”北堂墨也讶然地说着。

秦白哈哈一笑,道:“是你们少见多怪了,这琴声本就可以抚慰心灵,表世间各番姿态,抒人之万千情绪,是与人心相通的。所以琴音就能调动人的心绪,若是舒缓之声,则可以使人心通畅,气息便畅顺,琴音自然可以疗伤,当然,若是肃杀之音,同样会骚乱人的心绪,使人气机紊乱,琴音则可以伤人。”

这本是寻常的乐理,只不过相较于叶冲前世认知中的音乐,要夸张有些,因为这里本是武道的世界。叶冲前世是个武侠迷,所以他当下就想起了六指琴魔,想起了融合二胡与剑法的衡山莫大,他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脱口问道:“那这世界上有没有以琴入道之人?”

他口中的道,自然是指武道。

北堂墨和秦无月也都对这个说法颇为新奇,纷纷看向秦白。

秦白的眼角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不过与此同时,他却摇了摇头,“秦白未曾听闻过琴道之说。”

“这样啊。”叶冲的严重不禁露出少许失望,不过想及自己居然拿前世的武侠小说来和这个世界作类比,也觉得好笑。

秦白却又说道:“但是有人将琴音融合进入剑道。”

“哦?”叶冲的眸子再次亮了起来。

只听秦白继xù

道:“吴越之地,有一武道宗门,名为离琴剑堂,与大多数武道院不同的是,离琴剑堂只招收女弟子。据传,那里的女弟子清晨练剑,黄昏操琴,琴剑同修,而她们与人对敌之时,却只用琴,而不用剑。因为她们的琴声中,已然富有剑qì

,而领会剑意之后,更是可凭借琴声施展出来,以琴声灭敌杀人。”

“竟然真有凭借琴声就可以杀人的?”秦无月吐了吐舌头,琴声在她心中是极为美好的事物,所以很难接受这么美好的事物沾染上血腥。

秦白则道:“其实我所知dào

的也不多,都只是耳闻罢了,这离琴剑堂成立数百年,却极为神mì

,相传弟子也不多,很少在王朝内行走,所以大多都只是传闻,就像剑冢一般,只是剑冢明显势力更为庞大,在王朝内的声明更响亮些。”

“秦先生说的是那生死剑冢?”叶冲曾在神将院的藏书阁内看过一些资料,所有有点儿印象。

“是的。”秦白点了点头,“生死剑冢,那是无数剑道心中向往,却又恐惧的地方。”

叶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书中记载,生死剑冢中有无数传世名剑,那些名剑上面,有着上一代剑主留下的神识封印。而剑冢的弟子在入门之时,可以选择心仪的名剑,但是却只能沦为剑奴,除非得到上任剑主的认可,冲破了神识封印,才有可能成为真zhèng

的剑主。而无法摆脱剑奴身份的人,只能终身都被困在生死剑冢中,不能翻身为主,就不可以离开剑冢半步,除非是得到剑冢长老的命令。

而能够下山的剑冢中人,往往只是极少数,他们都是剑道上的奇才,每一个都能惊艳一时的江湖。这也造就了生死剑冢的神mì



秦白说那里是剑道中人向往、却又恐惧的存zài

,也是因此缘由。

“北堂墨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看你进门的时候,气色不错啊。”秦白询问起北堂墨的伤势来。

后者点了点头,神情略微恭谨,道:“基本上是复原,没有大碍了。”

这两天中,叶冲拿出了吴河几人赠送的那个纳袋里面的一颗丹药给北堂墨服下,是以他才恢复得这么快。

原本叶冲今日前来,也是准bèi

在那一颗丹药给秦无月服用的,不过此时看来,秦白将她料理的很好,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以就没有多此一举。

“那应该可以喝酒了。”秦白笑着说道:“等会儿我出去打酒,回来再亲手做几个小菜,你和叶冲,今儿晌午陪我喝几杯。”

……

事实证明,北堂墨的确可以喝酒了,只不过他的酒量实在是糟糕,几杯下肚后就晕乎乎的,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倒是叶冲还好,前世的他每日与各界大佬觥筹交错,练就的不俗酒量,也随着他灵魂的穿越,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天中午,叶冲与秦白把酒尽欢。

到了该告辞的时候,秦无月嚷着自己的伤势也已经恢复,便要和叶冲他们一起回到神将院。

秦白没有阻拦。

于是便成了二人往,三人归。

只不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北堂墨,是被叶冲背着回去的。

这家伙平日里话不多,喝醉了之后,一直咿咿哇哇个不停,声音含糊不清,大概能听出这家伙是在做梦,梦中的情景大概是在战场上杀敌,喊出的话语也是类似于“兄弟们上!打败他们我们就可以封侯拜爵了!”之类的。

这倒让叶冲想起了前世上学的时候,有通宵打网游的同学,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睡觉,喊出“我要挂了!快给我加血!”之类梦话呓语来。

叶冲心中觉得好笑。

秦无月一路上看着北堂墨的样子,也觉得很是有趣。

他们回到神将院,将北堂墨送回他的房间,安顿好之后,并肩走了出来。

“师姐,卫央设下那个陷阱是为了害我,是我连累了你们受伤。”

秋风拂过神将院的小道,叶冲心怀抱歉地对秦无月说道。

“有什么值得抱歉的,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再说,这件事情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卫央心怀不轨,责任也不在你。”秦无月的声音如同那琴声一般,入耳,入心。

叶冲点了点头,也不矫情,只是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来,“卫央虽然是废了,但是他陷害我们,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无月连忙用手捂住了叶冲的嘴,那带着一丝凉意的柔软小手覆盖在叶冲的嘴巴上,他的眼睛眨了眨,意wài

不已。

秦无月随即也发xiàn

了自己动作冒失,当下有些脸红地收回了手,然后小声道:“我们惹不起卫央,哪怕心中有怨恨,还是不要在学院里面提及,免得被人听了去。”

叶冲咧了咧嘴,似乎那只柔软小手的温暖还犹在唇边,他苦涩地笑道:“放心,我是见四周无人才跟你说的,我没那么鲁莽。”

秦无月红着脸微微颔首,“只是侯应龙不知dào

为什么会消失。”

她的话也正是叶冲心中最为疑惑的,包括卫央究竟是怎么被废的,这都是疑惑的所在,因为他清楚,根本没有什么邪族之人出现在那王宫后山之中。

“但愿他现在安好,否则,也是我连累了他。”叶冲低沉地说着。

就在此时,正有十来个攒动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为首者正是神将院上届第一的齐峰。

来者不善!

第七十章 赌一柄剑

身为神将院公认的年轻一代最杰出弟子,却在圣女的眼光中,被进入神将院几个月的一位新弟子比了下去。

齐峰心中的郁闷和恼火苦苦压抑了两天。

因为圣女当众说出看中了叶冲,也就是在向在场的王公大臣和两院弟子宣bù

,叶冲才是这些年轻人中最优秀的。

也就是说,他齐峰比不上叶冲。

这是不应舆论导向,大家自然而然就能够想到的事情。

当然,很多自认为优秀或是在别人眼中一直都很优秀、最起码没人会认为他们输于叶冲的人同样心怀不满。只不过他们并不像齐峰这样,正好是神将院的弟子,也正好是被打脸打得最严重的。

幸好,叶冲没有答yīng

跟圣女离去,幸好,现在圣女已经离开了朝歌。

那么那些不敢质疑圣女,却自认为可以向叶冲表示愤nù

的人都开始盘算起来,怎么打压这个骄狂小子的盛焰了!

是的,叶冲在他们的眼里就是骄狂,哪怕他其实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低调。

而齐峰,则是第一个要踩叶冲,证明自己并不比他差的人。

所以他来了,带着一帮同样嫉妒叶冲,却不敢出风头,只愿意看热闹的同门,一起向叶冲走来。

他们走的雄赳赳气昂昂,尤其是为首的齐峰,高昂着脑袋,紧握着腰间的长剑,一副要代表正义消灭妖魔的气派。

叶冲和秦无月刚从北堂墨的院落里出来,此时就站在他自己院落门口不远处,看着那一帮子很像是冲着自己前来,却不知为何眼中都充满敌意和戏谑的师兄弟们,感到莫名其妙。

“叶冲,我还以为你胆小怕事,躲起来了,呵,没想到你是在风花雪月呢!”

齐峰来到叶冲面前不远处,斜眼看向他,说道。

叶冲皱了皱眉。

秦无月的脸上,那坨绯红又深了几分,不过她却毫不相让地瞪向齐峰,“你们要干什么!”

看到秦无月对叶冲这般维护,那群神将院弟子们脸上的妒火就更深了。

“嘿!秦师妹,我还以为你素来清高,没想到也只是个喜好名声的庸俗女子。”齐峰谑笑着说道。

喜好名声,自然是指秦无月是因为叶冲能被圣女看重,才与他结交的。

齐峰是在围猎活动开始之前才回到神将院,他并不知dào

,秦无月在之前就已经与叶冲交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刻毒的语言去刺伤秦无月,以及叶冲。

“怎么?我们神将院最杰出的弟子就只敢躲在女人身边装哑巴吗?”齐峰冷眼看向叶冲,满脸不屑地道。

叶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他缓缓向前两步,看向齐峰道:“我得罪过你?”

对方的言语和行为让叶冲极为不喜,成功地挑衅了他。而叶冲也知dào

今日恐怕无法善了,但是他依旧想不通,这个与自己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见都没见过几次面的齐峰,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在他看来,对方即便对自己有意见,也没必要这么来势汹汹气势凌人,跟与自己有着杀父之仇似的吧?

齐峰一声冷笑,眸子中流露着嘲讽的目光,道:“看来你的确是只顾着风花雪月了,还没有回到你的院子里看看有什么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长剑提到胸前,双臂环胸而立,傲然道:“既然你有此疑问,那么你不妨先回你的院子里面看看,然后自然就知dào

,你得罪的不是我,或者说,不止我一个。”

叶冲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秦无月看向那些人,哼了一声,也转身跟了进去。

叶冲的院门在昨夜再次被他毁掉,是以在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就能够清楚地看到在他的院落中,零零散散地出现了不少帖子。

他走了进去,眼睛一一扫过,然后不禁哑然失笑。

那堆了满地的,林林总总的帖子,有着一个相同的名字。

挑zhàn

帖!

这都是朝歌城内那些对叶冲心怀不满者投来的挑zhàn

帖。

叶冲随手捡起几张帖子,发xiàn

这些自己压根都不知dào

是哪块粪田里的葱蒜的人物,都写了一个相同的挑zhàn

理由。

拒绝圣女,是为不敬,对圣女不敬,对神殿不敬,更是对神的不敬。

所以他们的口号就是让心中对神没有敬畏之心的人,进行惩戒,打压叶冲的骄狂。

叶冲此时才惊觉,自己居然因为拒绝圣女的事情,在朝歌城中结下了这么多仇家。

“真是一群蛋疼的人。”叶冲摇着头说道。

他自然知dào

什么狗屁的没有敬畏之心只不过是一个理由,而那些人的真zhèng

目的不过是想要证明他们都比自己这个被圣女看重的人要优秀杰出罢了。

对与一群想要踩着自己肩膀往上爬的人,叶冲没有丝毫的好感。

“他们就是嫉妒!”

秦无月进来之后,也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当即就脱口说道。

“不止嫉妒,还很虚荣,而且还玻璃心。”

叶冲俯身将那些挑zhàn

帖一一捡起,抱在怀中,走出门去。

秦无月愣了一下,玻璃心是什么心?

院外。

齐峰见叶冲出来,眼中得色更甚,道:“现在知dào

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我说过,你得罪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说罢他话音一转,“当然,你没机会去接受他们的挑zhàn

了,因为在我这里,你就会彻底趴下,再也爬不起来。”

齐峰自信满满。

成为神将院内院弟子近两年的时间,先是拿了考核第一,后又接连突pò

,现在已经是气海境第四重天的他,从来都是如此自信。

因为回到神将院不久的缘故,是以很多人都还不知dào

他已经是气海四重天的境界。而他也是因为对实力的自信,准bèi

在围猎活动中大出风头的,在他眼里,连青澜院的梁成武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围猎活动中能够脱颖而出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出乎他意料的是,围猎活动出了事故,匆匆结束,而他还没来得及表现自己的实力,就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叶冲,被圣女看中。

完完全全遮掩了原本该属于他的风光。

所以他不仅妒火中烧,而且心中已经恨极了叶冲!

叶冲却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在他面前将怀中所有的挑zhàn

帖全都堆到了地上,然后点了火,将其烧成灰烬。

缕缕青烟中,有人笑道:“你这是怕了吗?”

叶冲起身,看也不看那迅速变成灰烬的挑zhàn

帖,而是同样一脸傲然道:“老子没那闲功夫接受这群闲得蛋疼的家伙一个个挑zhàn

。”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齐峰,道:“包括你!但是既然你已经堵到我的家门口了,并且成功地激怒了我,我虽然同样觉得蛋疼,但还是很发自肺腑地想要揍你一顿呢。”

叶冲的语气和姿态,激怒了齐峰,因为这本该是他才有的语气和姿态。

齐峰眸中的战意升腾。

只听叶冲继xù

道:“所以呢,为了不让那些傻逼觉得什么挑zhàn

我都必须应战,也为了今天给齐师兄你一个面子,谁让咱们是同门呢,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齐峰的眼睛微眯着,因为他觉得,叶冲刚才的那番话,似乎也是在辱骂他。

叶冲打了个响指,笑道:“正好我的剑丢了,这样吧,等下要是你输了,你的剑就是我的了。”

“口气不小!”

拿剑客的剑作为赌注,赌的就不只是那一柄剑了,而是剑客的尊严。不过齐峰压根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根本就不会输。

他反而看向叶冲,“那如果你输了呢?”

“我输了?”叶冲耸了耸肩,“输了就输了呗,你还想怎样?”

“这不公平!”齐峰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觉得牙根痒痒。

他身后的那些弟子也叫不平。

“你输了自然也要付出些什么,要不然凭什么让齐师兄拿剑给你做赌注?”

“就是,你也太无耻了吧!”

“真不要脸!”

“……”

秦无月抬着下巴瞪着那些人,底气十足道:“叶冲都说了,这么多人找他挑zhàn

,他凭什么就非得应战?只不过是他恰好丢了剑,所以才会答yīng

。那柄剑只是拿来当做挑zhàn

叶冲必须付出的彩头,而不是你们所说的赌注!”

叶冲哈哈一笑,道:“秦师姐说的,正是我的意思,倘若有意见,那还麻烦你们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我是个珍惜时间的人,恕我叶冲没空接待!”

得到叶冲的认可,秦无月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几分。

作为在围猎活动中跟叶冲并肩作战的人,她亲眼见过叶冲打败了青澜院第一的梁成武。

所以她此时对叶冲很有信心,在她看来,齐峰并不见得就比梁成武强。

齐峰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所以哪怕听到叶冲那番在他看来奸猾无比的言论,还是阴沉着脸点头,“好,我答yīng

你又何妨!逞口舌之快,只会让你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败得更惨!”

他下定决心让叶冲付出惨痛的代价!

只见他铮然一声拔出长剑,横指向叶冲,冷笑道:“来吧,我不会占你的便宜,要不要我帮你借一柄剑?”

叶冲挑了挑眉,“不客气,我用师姐的剑就可以了。”

第七十一章 月宫煞!

叶冲一剑在手,一股凛冽之意便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秦无月的剑,握在他的手中,原本淡蓝色的灵纹,瞬间变多了一层淡白色的寒芒。

围观众人和秦无月皆都散开,给他和齐峰腾出足够大的场地。

看着叶冲身上那股凛冽的气势,齐峰丝毫不以为意,他傲然道:“路骏跟我说你修liàn

了煞月剑法,我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一边说着,他的身体也变化了一个姿势,右手握剑立在胸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伸出,轻轻在剑身的灵纹上一抹,继xù

冷笑一声,道:“听闻修liàn

煞月剑法会使气息反噬经脉,等下被我打败的时候,叶师弟可一定要注意调理气息啊,师兄可不负责给你买丹药疗伤!”

话说完的时候,齐峰的手指指尖在剑身上轻轻一点,叮!一声轻响,剑身颤抖之下,便化作了无数剑影,然后他轻喝一声,眸子中爆射出精光,脚下大步踏出,长剑便裹挟着剑影,向叶冲刺来。

剑影重重,将叶冲的面门到胸口的位置全部笼罩在内,剑势凌厉,像是无数条缠绕在一起吐信探春的毒蛇。

他身后的神将院弟子们都已经眸光溢彩,露出了又是羡慕又是敬佩的目光。

“原来齐师兄已经学会了千蛇剑法!”

“哈!这下叶冲这小子有苦头吃了!”

“……”

在朝歌城,提到千蛇剑法,就很难避开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有“蛇君”之称的窦千蛇。

窦千蛇是养蛇人的儿子,在三十多年前来到朝歌城,进入神将院修习剑道,因为幼时一直与蛇为伍,资质不俗的他竟然自创了一个黄阶中品的武技——千蛇剑法。

每一种武技,都是由武道先贤所创,而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能够独自创立武技的武道天才。也是因此,窦千蛇一时成为神将院最为看重的弟子,被神将院的院史记录在册,也在朝歌城中声名鹊起。

只不过此人却在气海境六重天的时候止步不前,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千蛇剑法还有机会再提高一个等级,自陷于其中,无法再专心于自身的修liàn



这么多年以来,窦千蛇没有像其他神将院弟子一样,离开学院,去追名逐利,建功立业,而是留在神将院当一个导师。同时,也继xù

研究他的千蛇剑法。

而齐峰,就是已经正式拜入他门下的弟子。

只有极少数出众的弟子才有机会成为导师的入门学生,齐峰自然就是那极少数之一。

近半年来,他一直都不在神将院,就是因为窦千蛇为了让他学会千蛇剑法,让他去了自己当年的老家,那个养蛇人众多的小镇。

如今齐峰学成归来,自然是已经剑法大成,这也是他在众人面前是第一次使用千蛇剑法。

所以众人才会如此惊艳。

就在这时,叶冲也挺剑迎了上去。

嗖嗖嗖!

叶冲手中的长剑不停游走,劈、挑、抹、刺,每动一下都划出一个弦月光弧,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接连与那蛇影重重的长剑撞在一起。

叮叮叮叮!

一时间众人只听到两柄长剑接连不停撞击而出的声音,一道道火花在剑影和光弧中迸射。

而正在交战的二人,叶冲神情如他的剑锋一般凛冽,齐峰则嘴角带着戏谑。

然后齐峰身上气势忽然暴涨,他手中长剑幻化的蛇影也变得粗重霸道起来,像是一瞬间膨胀了十数倍,由拇指粗细的小蛇,变成了半腰粗的大蟒!

如蟒的剑影高高昂起头颅,狰狞毕露,气势霸道无匹地向叶冲的身上压去!

“气海境四重天!”

有弟子惊呼,“只有气海境第四重天,才能凝蛇影为蟒影!”

“就修为而言,这叶冲已经不是齐师兄的对手了,更何况齐师兄使得还是这变化莫测的千蛇剑法!”

围观的弟子再一次有了大开眼界的感觉,各个都是紧紧盯着那剑势所化的蟒影,生怕自己错过了叶冲被打败的那一瞬间。

秦无月的心脏也在此时提了起来,齐峰此时表现出来的气海境第四重天的修为,让她不得不为几天前还是气海三重天的叶冲担忧。

然而叶冲的神色依旧如之前那般,凛冽沉静。

然而他身上的气势,却也是猛然暴涨!

只见他身体在院落中心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他手中的长剑,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变幻着姿态。

一道道皎洁森寒的光轮在他的剑下生成。

月有阴晴圆缺。

他剑下幻化出来的月轮,也如天上每日变化的悬月一般,各有残缺,也各有不同。

正是他尚未修liàn

大成的,煞月剑法的附带武技,月宫煞。

而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气势,同样是不输于齐峰的,气海境第四重天!

“他……他也突pò

到第四重天了?!”有人在这一个难以置信地惊呼一声。

秦无月的眸子骤然爆出绚丽的光彩来!

同时,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在这弹指刹那的时间内,以叶冲为中心,有一股澎湃的寒意正在向四周扩散。

他们都觉得自己置身在极其阴冷的月宫一般,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意。

而叶冲旋转如陀螺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停止下来,那头狰狞的蟒头,已经冲到了他的头顶。

叶冲身体向后退出一步,然后手中长剑迅雷不及掩耳地向前一递。

那十数道各不相同的月轮,便幻化成寒意凛冽的月光碎片,如同沙漠中骤起的沙尘暴一般,向那蟒蛇之影席卷过去。

轰!

一声爆响。

像是山体崩塌,像是Lang潮拍案,像是沉重无比的巨石,被用力地砸入了狭窄的水潭之中!

狰狞的蟒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漫天漫地都是月光碎片的痕迹,如同巨石砸落水潭溅起的Lang花。

这一片空间都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撕裂扭曲,无数的剑qì

纵横划过。

围观的弟子们纷纷后退几步。

带他们再次凝神看向场间,叶冲已经越过那剑影,来到了震惊错愕的齐峰面前。

他手中握着秦无月的剑,剑尖,指着齐峰的喉结处。

只消他轻轻向前递出半寸,齐峰的喉咙就会被剑尖破开,流溢出猩红的血液来。

但是叶冲没有那么做,他并不喜欢伤人性命。

他只是用剑指着齐峰,静静地看着他。

齐峰的面庞却已经升起了病态的红晕,在他那竭力保持平静、却已经波澜起伏的眸子下,他的内心,更是骇然无比!

叶冲破开了他的攻击,并且扭转了所有人认定的局势,这是外人多看到以及所讶异的。

而当事者齐峰,却在这一刻感到,自己的身体此时犹如被冰封了,体内的气息如同凝固了一般,面对着叶冲剑尖所向,他竟然连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他没有力qì

挪动自己的脚步!在这一刻,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zhì

,像是被钉在原地的柱子,不能移动分毫!

铛!

一声脆响。

齐峰的长剑忽然从他手中脱落,掉落在地。

叶冲笑了笑,他将手中的长剑变换了一个姿势,以剑身轻轻拍着齐峰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此事身体僵住了的齐峰连吞几口唾液,像是在担心叶冲一个不小心,会将他的脖子划破。

然后叶冲就收回长剑,先是将手中的剑送还给秦无月,而后又转身俯身将齐峰的剑从地上捡起。

他笑着说道:“齐师兄不愧为上届第一,不禁修为高超,连赌品都这么好,输了之后不用我开口,就把剑扔地下了。呵呵,其实你要是直接伸手将剑递给我,我就更欣赏你了,不过这么做的话,神将院的一代天骄齐师兄肯定会觉得没有面子,我能够理解。”

“这下不用等到院长出现,再去兵器库领兵刃了!”叶冲似乎很满yì

地掂了掂手中的长剑,然后伸手按在笔直地定在原地的齐峰的肩膀上,道:“师兄你刚才有两句话令叶冲印象深刻,第一句是逞口舌之快,只会让你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败得更惨,我觉得很有道理,你看,你现在就挺惨的。第二句是让我败了之后一定要注意调理气息,齐师兄,你好好调理着。”

然后他放开了那只按在齐峰肩头的手,转身对秦无月道:“师姐,我们走。”

“嗯!”

秦无月满脸兴奋地跟叶冲并肩向别处走去。

而其他的弟子都还如起风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们并不是也被封住了身体,只是……他们无法想象,哪怕齐峰输了,他怎么到现在为止都一声不吭?

叶冲刚才那番装逼的话语,几乎每一个字都在挖苦讽刺他啊!

他怎么忍得住一句也不反驳?

输也要输得有尊严才是啊!

叶冲的胜利,以及接下来齐峰那看似懦弱的定在了原地一声不吭的表现,是使得这群弟子也如同柱子一般站在原地的原因。

然后,就在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dào

该如何面对那个输的连一句话都羞于说出口的齐峰齐师兄的时候。

齐峰的身体突然一挺,然后笔直地向后倒去!

“齐师兄!”其他弟子见状大惊,连忙冲了过去。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输的也不算太惨,至少看起来是什么没有损伤的样子,怎么现在也冲都走了好远,他忽然就倒下了?

那群弟子纷纷走进,试图扶起齐峰。

然而他们一触碰到齐峰的身体,就竟然发觉,他们齐师兄的身体上居然阴冷无比。

而后,他们就看到齐峰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缓慢地溢出血丝来。

“齐师兄,你没事儿吧?”

那些弟子讶然无比。

“齐师兄,叶冲是不是给你下毒了?怎么会这样?”

又是一位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弟子说道。

然后就见齐峰那病态的面庞抽搐了一下,他的嘴巴张了张,一口浓血就喷了出来,直喷在最靠近他的一位弟子的脸上。

七窍流血!

齐峰又是羞辱,又是愤nù

,挣扎着道:“送……送我去师父那!”

他的师父,自然是自窦千蛇。

而他之所以现在突然七窍流血,是因为叶冲之间将手按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给他注入了一丝真气,将他那原本凝固了的气息又化解开了。

这是一个短暂的过程,而当真气逐渐恢复,身体也不再入之前那般如冰封之柱的时候,他那受了重创的身体,才彻底将伤势暴露出来。

于是就有了七窍流血的画面。

如若没有叶冲给他输送的那一丝真气,拖得越久,齐峰的伤势就会越重,最后送了性命也极有可能。

这便是……月宫煞!

而叶冲最后对齐峰说的那句好好调理气息,显然也是意味深长!

第七十二章 三千灵纹甲

叶冲打败齐峰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因为那天在场目睹全程的人,除了秦无月之外,都是跟齐峰关系比较近的神将院弟子。

他们不会因为齐峰败了,就到处传扬,因为他们也是跟着齐峰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挑衅叶冲的人。

只是出手的不是他们罢了。

而叶冲打败齐峰,无疑也给准bèi

看叶冲好戏的他们一个痛快的巴掌。

这种事情,自然没有人愿意被更多的人知dào



所以那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掩盖了过去,而齐峰自从被送到他师父窦千蛇那里之后,就没有再露面。

而朝歌城中许多人对于叶冲的挑衅,正一波盖过一波地上演着。

一开始是送挑zhàn

帖子,叶冲第一天烧了,第二天就有更多的帖子被送来,叶冲则一直闭门不应。

然后那些方言要教xùn

叶冲这个对神没有敬畏之心的小子的人,就向吃了兴奋剂一般,到处宣扬叶冲是个软蛋,不敢应战。

甚至还有人跑到神将院门口表示抗议,言辞激烈,像是批斗罪犯一般,痛斥叶冲。

幸好神将院不是什么外人都能随便进出的,否则肯定会有许多人向齐峰一样,堵到叶冲的门口。

神将院内的弟子,则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每次叶冲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别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某种不善意的期待。

他没有料到自己拒绝去神殿,这么个人的选择,会给自己招惹来那么多纷扰。

不过就向他所说的,他没那功夫也没那心思去跟这些挑zhàn

者一个个决斗,自己又不是服wù

行业的,他们也不是自己的客户,叶冲没义务伺候他们。

这天,叶冲正在院落里练剑,北堂墨抱着一堆帖子就走了进来。

“嘿!叶冲,你现在真是大红人啊,这么多人天天给你写挑zhàn

帖,我刚才去学院门口看了一下,结果他们就都让我转交给你了!”北堂墨调侃着将那些帖子扔在叶冲面前。

叶冲看都没看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成好事之徒了,还跑去学院门口看,真是够清闲的。”

北堂墨耸了耸肩,“谁让我好奇呢,想看看那些挑zhàn

你的都是什么人。”

“那你看到了?”

“看到了!”北堂墨点了点头,神情就激动了起来,说道:“我起初还以为都是一些朝歌城的纨绔子弟,可是没想到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家,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老人家?”叶冲顿时眼中露出疑惑,“你没开玩笑吧?哪有老人家来掺合这种事情的?”

“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看,帖子还在这呢!”北堂墨指着地上那一堆帖子说道:“就是那张上面画了竹子的!”

数着他还难得地语重心长了起来,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看来你这次的确是得罪了不少人,他们有人还在骂你缩头乌龟呢,不过那个老人家没有骂,你就真的打算这么一直躲着不露面?”

这个时候,叶冲已经从地上捡起了北堂墨说的那张帖子。

然后他立即朝北堂墨翻了个白眼,“你看清楚点儿好吗?这一张不是挑zhàn

帖!这是请帖!金玉堂的请帖!”

那帖子的落款,赫然写着竹胭脂三个字。

北堂墨愣了一下,“金玉堂?那个朝歌城最大的地下商会?他们请你干嘛,难道你的事情已经惊动他们的地下赌庄了?我只知dào

有几家小赌坊,都在开盘压你能够在众人的吐沫中撑多久呢,现在连金玉堂都要插手了?”

他一连发出几个疑问。

不过叶冲没有回答他。

叶冲已经拿着帖子向外面走去了,边走边道:“我出去一趟,你帮我把院子里那些挑zhàn

帖都烧了吧。”

“出去?学院门口还有不少人在骂你呢,你出去不是跟他们撞上了?”北堂墨当即说道。

叶冲没有回头,“我翻墙!”

……

叶冲真的是翻墙离开的神将院,他悄悄来到金玉堂。

竹胭脂已经沏好茶在厢房里面等着他。

“叶公子最近成了朝歌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我还怕请不来您呢。”

竹胭脂一袭红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依旧是媚眼如酥,声音娇滴滴的,语气中满是打趣的意味。

叶冲苦笑着摇头,“竹老板,你就别逗我了,我是炙手可热了,那也是被架在火炉上面烤热的,在这么下去,非成烤肉不可。”

“咯咯……”竹胭脂掩嘴轻笑,“叶公子的体会很深呐,不过眼前确实有不少人想吃了叶公子您这块烤肉,那味道一定不错。”

说着她还朝叶冲眨了眨眼睛,眸中春波荡漾。

倒不像是打趣,更像是调情。

叶冲低头喝了一口茶,“竹老板找我来就是调侃我的?”

前世的叶冲,已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逢场作戏,对风月之事也算是老手,是以竹胭脂那看似挑逗,实则八成是在戏弄自己的表情叶冲压根就当没有看见。

竹胭脂果然媚态收敛了一些,她自从上次被叶冲说什么家乡习惯握了手之后,就感觉怪怪的,怀疑这家伙是想趁机占自己便宜,吃自己的豆腐。

后来……她以为叶冲死了。

再后来……她就听说了叶冲被圣女救了,并且还拒绝了跟圣女去神殿修行的邀请。

于是她便对叶冲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要知dào

,能够在她可以流露媚态的情况下,还稳坐如叶冲的男人,她还真没怎么见到过。

所以现在,她本人对叶冲的好奇和兴趣,不降反增。

只不过,眼前还是有正是要办的。

竹胭脂隐晦地看了一眼房间东侧的柜子,对叶冲道:“我们金玉堂今天晚上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会有很多价值不凡的东西出现在拍卖现场,请叶公子前来,就是想让您先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我们可以提前以平价卖给你。”

“还有这种好事儿?”叶冲笑了笑,“竹老板对叶冲还真是够关怀的。”

竹胭脂笑容灿烂道:“毕竟咱们是合zuò

方嘛。”

说着她拍了拍掌。

几个金玉堂的人,便将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拍品搬进了这间厢房,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叶冲起身,一一打量着那些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他自然知dào

,竹胭脂没有理由因为和自己有合zuò

协议,就对自己真的“关怀”至此。

对方肯定是有所求,而叶冲能给他们实现的价值,不过就是灵纹师的技能。

不过他并不反感对方的作法,商人嘛,自然是以生意为本,如果真有自己看上的物件,他不介yì

给对方充当劳力换取。

“灵犀戒,黄阶中品戒指,戒指的外槽提炼了实数根灵犀虎的毒角,可以在战斗时释fàng

毒气。”

“三转造化丹,可以帮zhù

气海境三重天的武者越过晋级门槛,当然,这个你可能不太需yào

。”

竹胭脂一一给叶冲介shào

着这些物件,除了各种灵器丹药之类的,还有一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武技卷轴,只不过那些卷轴大多没有品阶核定,来路应该不太正规。像神将院藏书阁内的那些武技卷轴,标有品阶,都是经过统一的核定的,整个王朝都有统一的标准。

不过这些东西出现在金玉堂这种势力强dà

的地下商会,也并不奇怪。

叶冲忽然伸手从中拿起一部卷轴,握在手里打量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微笑道:“就它了。”

那卷轴上面同样没有品阶,不过与其他卷轴不同的是,这是武技卷轴中比较特殊的,身法卷轴。

卷轴上面有三个模糊不清的字迹,隐约可以辨出,那三个字是“惊龙变”。

“叶公子真有眼光!”竹胭脂看到他拿到那部卷轴之后,眸子中流露出赞赏的光彩来。

她煞有介事地介shào

道:“这是从前朝遗迹中发xiàn

的身法武技,虽然没有核定品阶,但是身法武技,向来都是珍贵无比的,更何况是从千年之前的前朝遗迹中发xiàn

的。”

她口中所谓的前朝,是大周王朝建立之前的夔王朝,夔王朝覆灭千年,只留下几处所谓的遗迹,现如今早已被人扫空掠尽。

至于叶冲手中的这部“惊龙变”是不是真zhèng

从遗迹中发xiàn

的,根本无法考证。

不过这些都不重yào

,因为叶冲现在的确需yào

一部身法武技,所以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质疑竹胭脂的话,而是干脆问道:“竹老板需yào

我做什么?”

身法武技本就珍贵,不是他现有的几百两银子能够买得到的,否则的话,竹胭脂也不会那么郑重其事地把他找来了。

“叶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竹胭脂的妩媚容颜在一次绽放出美艳的笑容,道:“我已经找人做好一批衣甲,公子只需在上面篆刻灵纹便足以。”

叶冲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问道:“不知这批衣甲一共多少件?”

“三千。”

竹胭脂的声音很平静。

“三千件?”

叶冲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对方开价太高,而是……三千件灵纹衣甲,卫国以前的沈家军都不见得有这么大的手笔,那足可以装备一只特种部队了!

他震惊的是竹胭脂要这么多灵纹衣甲想要做什么?

果然,竹胭脂立马向他微笑道:“这是我们与新军合zuò

的一桩生意,所以,有劳叶公子了。”

“新军?”

叶冲这才有些了然,卫王下令扩编新军,他早就知晓,只是没想到金玉堂会与新军有合zuò



不过这三千灵纹衣甲,依然不是个小数目,难道新军中要组件一支特别的部队?

叶冲没有深思,他当下只是说道:“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身法武技在这个世界上极为珍贵,基本上都是私人珍藏,连神将院都没有,所以叶冲很想得到那部“惊龙变”。

这一次要是错过了,可能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他都没有机会再得到一部身法武技。

所以哪怕为此要付出三个月的时间,他也觉得值得。

竹胭脂当即赞道:“好!就这么定了!不过因为这次的东西数量太大,不方便送到神将院去,我已经在一条街道买下一个院子,有劳叶公子在那里篆刻灵纹。”

“没问题。”叶冲也不想自己灵纹师的身份被神将院的人发xiàn



竹胭脂当即就安排人带叶冲离开了金玉堂,前往那个存放了三千衣甲的处所。

……

叶冲离开之后,厢房内那个靠墙的柜子忽然打开。

那竟是一个密室的暗门。

暗门里面走出一个人正是消失多日的侯应龙!

“那部惊龙变可是你父亲留下的,就这么给了叶冲,你不心疼?”

竹胭脂此时再无半分媚态,而是饶有意味地问道。

“没什么好心疼的,我说过,我欠重楼叔叔的,也欠他的。”侯应龙眼神闪烁,看着竹胭脂,道:“姐,我父亲,也是你的父亲。”

竹胭脂的面色微冷,“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不是为了那个死去的父亲。”

说着她傲然地仰起了那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道:“他当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有了我,娘亲在路途中死去,他便把我送给一个商人抚养,在我眼里,那个商人便是我的生父。”

“那是他知dào

会遇到危险,不得不做出的决定!”侯应龙攥紧拳头道。

“是啊,可是他后来不是被叶重楼给救了么?而那之后,他回到卫国当他的王子,也没有再派人去寻我。”竹胭脂说着就转身走出了这间厢房。

侯应龙在房间里怔怔不做声,良久才自言自语道:“那是因为,他知dào

自己即便做了王子,也并不是就真zhèng

安全了啊!”

第七十三章 一场火

竹胭脂办事很周到,不仅安排了一个隐蔽的院落,还提供许多补气凝神的丹药。

篆刻灵纹是极为耗费精力和真气的,叶冲当时说需yào

三个月的时间,就是考lǜ

到了这种状况。不过现在竹胭脂无限量地提供丹药,可以给叶冲提高不少效率,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长时间了。

叶冲不禁有些好奇,卫国新军为何要跟金玉堂这样的地下商会合zuò

?按理说,卫国军队应该有自己的衣甲作坊才对,难道是因为新军扩编,他们内部供给不上,所以才找到金玉堂?

当然,他只是略觉疑惑,并没有深思下去。实jì

上他才不管这些东西是给谁制作的,他只要能够得到那部惊龙变就行了。

用篆刻灵纹的手艺,换取“惊龙变”,这才是他与竹胭脂之间的生意。

而叶冲,是个很遵守生意规则的人,因而几个月后,当他知dào

这批衣甲的真zhèng

归属和用处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受了欺骗。

院门紧闭,叶冲在摆满衣甲的房间中,独自篆刻着灵纹。

月玄剑在他手中如一柄沾满墨汁的毛笔,而他则是那掌握毛笔的文人墨客,每一笔落下,便有一道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灵纹在衣甲上浮现……

他现在篆刻灵纹已经很少出现差错,手法也越来越纯熟,在篆刻的间隙,时不时会拿起摆放在一旁的丹药,丢一粒吞入腹中,补气凝神,然后继xù

篆刻。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车间进行流水线工作的工人。

因为工作内容单一,他的熟练程度也在这种状态下不断增加,仅仅是一个下午,效率就已经远超乎他的想象。

一百件!

一个下午篆刻了一百件衣甲的灵纹,这是叶冲之前没有想到的,按照这个速度,他一个月之内就能提前完成与竹胭脂的交yì



而他身边的那对丹药,已经消失了四五十颗,这也让反应过来的叶冲心中一惊。

上千两银子的丹药,居然就被自己这么嗑零食是的嗑完了?

而自己在工作的过程中毫无发觉。

寻常人一个下午嗑这么多丹药,恐怕早就气息不适了,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冲这才理解了父亲曾对他说的,他体内气息不同与常人,这个不同,是多么的令人震撼!

当初他服用灵草,提升修为,感觉到了巨大的痛苦,那是因为那些灵草都是珍贵之物。而眼前那些补齐凝神的丹药,虽然加在一起也价值不菲,但是药力却弱了不少,所以对他而言,并不会造成水满溢出的现象。

想通此理,叶冲顿时连自己都有些激动,他在想要是自己身上有无穷尽的补气丹药,那么与人对敌之时,不停地嗑丹药,岂不是就能不停地打下去了?

当然,这只适应于那些实力与他相差无几,或者比他弱的,要是强过太多,根本等不到他气息耗尽的那一刻,恐怕就得被人给摁死在当场了。

不过这个发xiàn

,已经足以让他惊喜。

叶冲当下就将那剩下的丹药全部抓进自己的纳袋之中,连吃带拿,一颗也没有留下。

然后他走出房间,来到了院门口。

“叶公子!”

一位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金玉堂管事当即恭敬道。

叶冲伸了伸懒腰,对那管事道:“已经完成了一百件了,回去告sù

竹老板,让她明天多准bèi

些补气凝神的丹药来,只要丹药足够,我提前两个月把事情做完也没有问题。”

那管事的眼神有些讶异,心想难道今天准bèi

的丹药还不够?那可是七天的用量。

不过竹胭脂曾吩咐过,也会从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所以他此刻没有提出质疑,而是点了点头道:“叶公子放心,小人会如实转告老板的。”

然后叶冲就向神将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那个管事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进院子,进入那个给叶冲篆刻灵纹的房间。

然后他就长大了嘴巴,惊讶无比地道:“居然……居然一颗丹药都没有剩下?”

七天的用量,被叶冲一个下午就全用完了,而且那家伙居然丝毫没有嗑多了丹药气息紊乱的样子。

管事当下不敢擅作主张,连忙转身跑向金玉堂,向竹胭脂请示去了。

他不用担心这个院子里的东西被人发xiàn

或者偷走,因为这条街都已经被金玉堂买下了。周围院子里的居民,也都是金玉堂的人,甚至连在路上行走、或者卖着零食小吃的,也是金玉堂安排的人。

……

叶冲远远地到神将院正门看了一下,便迅速走开了。

因为那里到了此时居然还不少人正在慷慨激昂地痛斥着他,而且已经小有规模,一群人轮流上阵,不停地重复着叶冲拒绝神殿这个行径中的种种罪恶。

而且还吸引了不少神将院的弟子过来看热闹。

那些示威者,有的人是出于嫉妒,有的人是受舆论影响,真的觉得叶冲玷污了他们的信仰。

一件事情掀起了风波,总会有些不明就里的人会受到影响。

不过在神将院里面,那些同门弟子中,虽然也有心怀嫉妒的,但是基本上没人会再出来挑衅叶冲。

他们大多清楚叶冲的实力,更何况还有少数人知dào

连齐峰都被也会从打败了。

所以叶冲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们最多也就是想要看场好戏。

他们都很期待,叶冲怎么应对现在朝歌城中已经成为一种流行趋势的,声讨叶冲的运动。

“还是法治国家好,要不然我肯定告他们侵犯我名誉权!”

叶冲嘴里这么嘟囔着,向神将院一侧的围墙走去。

他觉得自己还是翻墙回到学院里面的好。

叶冲回到他之前翻出来的那堵墙边,却看到一个身影瘦削的少年,正扛着一张梯子,也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大哥,你是神将院的吗?”

那少年面庞清秀,一双桃花眼,若不是年纪还小,肯定会是个能迷倒一众的花痴少女。

叶冲连忙摇头,“我不是神将院的。”

他尚且不知dào

这少年是干嘛的,当然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少年顿时羞涩地笑了起来,“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这番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个要干偷鸡摸狗事情的小毛贼,可是偏偏又与他那羞涩的少年形象不契合。

只见那少年当着他的面,把梯子靠在墙上,蹑手蹑脚地便爬了上去。

这小子也是想翻墙进入学院的,不过应该是年纪还小,没有开辟气海,一丈高的院墙他跃不过去,所以才依靠梯子。

“小兄弟,你干嘛去?”

已经爬到了墙头的少年没有转头,声音有力地说道:“我去找一个仇人报仇!”

这般稚气的话语,让叶冲哑然失笑,心道神将院都是开辟了气海的武者,你个小小少年找谁报仇,也只有挨揍的份儿啊!

于是他劝道:“小兄弟,你打得过神将院里的人吗?”

那少年这才转头,看着叶冲,小脸儿憋得通红,眼神中却有一股子兴奋的意味,道:“我现在打不过他,但是我可以烧了他的房子!”

“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叶冲不由地赞叹道。

然后他腾身一跃,跃到了墙头上,那个少年已经噗通一声,跳进了神将院里。

“嘿,小兄弟,你等下怎么出去?”

看那小子摔得灰头土脸的模样,叶冲不禁笑着打趣。

那少年刚从地上爬起,因为刚才脑袋朝下,脸上还沾染了泥土,他被叶冲一问,顿时惊得一拍大腿,“呀!梯子还在外面!”

里面没有梯子,他等下出去的时候,自然无法爬上墙头,重新跳出去。

这个时候,本着对这个少年的欣赏,叶冲将在外面的那个梯子搬了进来,靠在了内墙壁上。

那少年当即对叶冲煞有介事地握拳道:“小弟冷清雨,多谢这位大哥相助!”

“冷清雨?怎么像个女孩的名字?”叶冲再次笑道。

那少年的脸色又是一阵羞红,瞪眼道:“才没有呢!我是男子汉!大男子汉!”

“嗯嗯嗯,你是男子汉!”叶冲咧嘴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也从墙头跳了下去。

“大男子汉,再见啊!”叶冲朝那少年摆了摆手,便向神将院的食堂走去。

这个时候,那个叫冷清雨的少年才突然疑惑道:“他不是说他不是神将院的吗?他翻墙进来干吗?”

不过,这少年想到了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顿时将那一丝疑虑抛诸脑后。他握了握拳头,露出一脸坚毅,哼哼道:“董小霜说我不敢烧那家伙的房子,我偏偏烧给她看!”

然后他就小跑着出去,碰到一个神将院的女弟子,当即上前打听,“姐姐,你知dào

叶冲的住处在哪里吗?”

……

叶冲在食堂吃饱了饭,在很多人神将院弟子异样的目光中,潇洒地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当他回到自己小院门口的时候,却是已经傻眼了。

他的院子里居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而住在隔壁的北堂墨此时正端着水,来来回回忙碌地进行灭火。

叶冲的面部肌肉当即就抽搐了一下。

因为在他的门前,有人用黑色的炭笔在地上写下几个大字。

“你不尊敬圣女,我就烧你房子!”

字迹稚嫩,在落笔处还留下了一个名字——冷清雨!

“次奥!那小家伙居然是来放火烧我房子的!”

想到自己之前还帮那小子把梯子搬进来,方便他逃跑,叶冲心中就有一种想要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第七十四章 两坛酒

好在那一场火烧起来的时间并不长,叶冲一时间也没心思去追那个小屁孩,找他算账。

他加入了北堂墨的灭火行动。

很快,住在他们周边的神将院弟子也都跑过来帮忙。

虽然他们之中很多人与叶冲接触的并不多,但好歹是同学院的弟子,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味地嫉妒叶冲。

起码那些与叶冲同届的新弟子,那些平民出身、却渴望通过武道来改变自己人生的年轻武者,他们对叶冲的修行速度和实力还是有些佩服的。

当然,也有的人加入灭火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怕叶冲房子的火势没有及时控zhì

,会连累了住在周围的他们。

不管怎么说,这场火最后还是在一帮神将院弟子的努力下灭了。

弄得灰头土脸的叶冲,也向施以援手的同门一一表示谢意。

只是这房子,他近几日是住不了了。

院墙倒是还没什么损伤,只不过他那件卧房已经被烧去大半,床榻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只需站在院子中间,就能闻到一鼻子的烟灰味。

北堂墨同样满脸烟灰,站在院中一脸叹息,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依我看,有些事情你还是去面对的好,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今天有人来烧你的房子,下一次万一搞错了,就有可能烧得是我的房子了。”

那满脸揶揄的意味,配合着一本正经的叹息,叶冲觉得,北堂墨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学坏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若是面对旁人,北堂墨多半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叶冲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脑袋看着那夕阳落下去后,天空上还没有消散的红霞,仰天长叹道:“姬洛洛,你看你给我带来的麻烦有多大!”

然后他起身,对北堂墨道:“我出去了。”

“出去?去哪儿?去找那群人算账吗?”北堂墨当即就站起身来,他已经知晓了叶冲打败齐峰的事情,再次震惊于叶冲要涅槃的修行进度的同时,也懊恼自己那天为什么喝多了,错过了那一场好戏。

“算个屁的账,防火的那小子肯定已经跑了,他哪会老老实实地在学院门口等我。”

叶冲想起那个扛梯子爬墙的冷清雨,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他哼了一声,道:“反正现在这里是住不了了,我出去住几天,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金玉堂找他们的老板竹胭脂,她能找到我。”

叶冲说着就走出了这个被烧得破败的院落。

北堂墨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金玉堂?竹胭脂?为什么不能直接告sù

我,还要绕这么一个圈子?”

他不知dào

叶冲是给竹胭脂办事的,他此番出去,自然是要住在竹胭脂给他安排的那个地方,而他们之间的生意,是不大方便告知北堂墨的。

叶冲再一次翻墙离开神将院,而就在他离开不久,已经有好些天不见踪迹的神将院院长陆长渊,突然造访他那个一把火烧得破败了的小院。

陆长渊看到叶冲那个院子的惨象,站在院子中间的他抑制不住地就仰头笑了起来。

他已经听闻了这些日子一来,叶冲所遭遇的事情,也看到了神将院门口那些慷慨陈词的朝歌城少年。

他自然猜得出来,这房子并不是叶冲自己点了把火给烧了的。

陆长渊畅快地一阵长笑之后,这才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那一撮胡须,似是有感而发般说道:“这么多人都想要把脚踩在你的肩膀上,我倒真想看看,你最终会怎么来平息这场风波。”

他不相信叶冲会一直这么沉默逃避下去。

实jì

山除了叶冲那惊人的修行天赋,陆长渊最为欣赏的还是他身上时常流露出的那种锋芒。

那是一种内敛的锋芒。他可以与世无争,但是当别人欺负到他的头上,却也毫不手软地拔剑迎击时的锋芒。

陆长渊一直觉得叶冲身上有一股气,那是在这个乱世之中,很罕见的傲然之气,那是不敢受人摆布的尊严之气,那股气让他心智坚韧,一直修liàn

不辍,也是那股气让他咬定目标不放松,让他忠于自己的内心,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圣女的邀请。

陆长渊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从这个破败的院子里走开。

这些日子,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他和青澜院的院长汪宗闲接到了一个请帖,一同离开了朝歌成,去了一趟齐地。

齐国是大周王朝几个强dà

的国家之一,一直与卫国交好,此番更是邀请了包括卫国在内的四个中小国家最杰出的的武道院,准bèi

在明年开春的时候,进行一场逐鹿大赛,旨在对几个国家内最为优秀的年轻弟子进行一场特训,以促进他们的武道修行。

届时会有几国的武道宗师坐镇,表现好的,还有机会进入他们的门下修行。

这将会是一场盛事。

陆长渊此次前来,就是准bèi

向叶冲透露一些,顺便,也跟他谈谈有关于神将院千年以前的事情。

他在叶冲的身上寄于了很大的期望,只是当时圣女提出再给叶冲两天时间,而他那时候不愿意出来干涉叶冲的意愿,后来又收到了齐地的邀请,就把这件事情耽搁了。

今天他们二人依旧错过了,不过陆长渊心中也没多少遗憾,他并不急于一时。因为他知dào

,叶冲无论了不了解神将院的过去,都会一如既往地在武道上勤奋攀登。

因为有更重yào

的事情推着他去这么做。

陆长渊今天还得到一个消息,隐居在乡下的叶重楼突然间消失了,朝歌城内几股一直默默监视着他的势力,现在正在疯狂地寻找他的踪迹。

而叶冲,他现在对那些事情都一无所知,他此时正在那个存满衣甲的院子里修liàn

“惊龙变”。

他是在按耐不住自己对这部身法武技的好奇,所以回到这里之后,就立马进行翻阅。

这个院落比他在神将院的住所要宽敞得多,也没有任何人打扰,他的心神一直沉浸在那惊龙变的身法之中。

竹胭脂说这部**是前在朝遗迹中被发xiàn

的,叶冲并不知dào

那话的真实程度有多少,但是他当下,对这部惊龙变,是充满了惊喜的。

惊龙变共分为三篇,第一篇是惊龙步,第二篇是惊龙跃,第三篇是惊龙遁。

惊龙步是讲究地面遇敌对战时步法身体的控zhì

,惊龙跃是腾身之术,而惊龙遁则是增加身体速度,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轻功,可以在危险时刻快速跑路的身法。

在叶冲看来,这是极为实用的身法武技。

于是他就开始在院落中一点点习练起惊龙步。

这个世界的所有武技归根结底讲究的都是对真力qì

息的控zhì

,惊龙变也不例外。

只见叶冲双眼微闭,凝神按照卷轴里面的记载,调动着体内的气息,他的脚步则如幻影一般,连环踏出,而他的身体则时而挺直如松,时而灵动如猴,整个院落中很快便响起他脚步踏在地上的啪啪声响,以及他身形如鹰隼,行走时带动的隐约风声。

身法武技往往比战斗武技要容易掌握,但是精进程度的不同,所施展出来的效果也会截然不同。

就在叶冲刚进入状态,沉浸在这种飘忽不定,行走如风的身法之中的时候,院落的大门忽然被打开。

“哟!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开始修liàn

了,叶公子的勤奋还真是令人惊叹呢,不愧是被圣女看中的少年弟子!”

竹胭脂领着两坛子酒,就走了进来。

此时她依旧身着红色绣有大牡丹图的艳丽旗袍,在天色暗淡之下,那曲线玲珑的身材依旧傲人,风采丝毫不减。

只是少了些谈生意时的吧妩媚,拎着两个大酒坛子,平白多出一份洒脱不羁的风采来。

这是个无论在什么样的场景下,都很容易吸引男子目光的女人。

叶冲当即就停止修liàn

,“惊龙变”身法的内容已经被他记在了脑海中,那陈旧的卷轴上面已经毫无字迹,被他丢在了一旁。

“竹老板这是要请我喝酒么?”

叶冲整理了一下身上被秋风凌乱的长衫,微笑着道。

竹胭脂轻笑,“我听说叶公子大晚上又回到了这里,以为公子是要连夜赶工,特地带了酒来慰劳一下,只是没想到公子居然会在这儿修liàn

罢了。我不会耽误你修行吧?”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已经来到了院落中的一个石台处,放下酒坛,坐在了石凳上面。

“修行之路漫长而艰涩,也不急于一时。”叶冲说着就来到竹胭脂的对面坐下,见对方已经抱着一坛酒喝了一口,他也拎起另一个酒坛,拍开封泥,仰头灌了一口。

酒是烈酒,入口凛冽如刀,割喉沸血,叶冲仅仅是一口喝下,额头就冒出了一层暖汗。

“这酒是我存了好些年的,我幼时被送给一个商人抚养,那商人是我的养父,他告sù

我,我的家乡在卫国。他喜欢喝酒,经常会行走各个国家做生意,他说各个地方酿出来的酒的味道不一样,我就偷偷地把他买来的卫国的酒藏了起来,自己时常偷偷喝上一口,尝尝自己的家乡是什么味道。”

竹胭脂说话的时候,脑袋微微侧仰,雪白尖俏的下巴轻轻抬起,动人的眸子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像是沉浸在往事之中。

叶冲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了然,这姑娘八成是心里有事儿,来找自己喝酒排遣心中情绪的。

第七十五章 明月几时有

竹胭脂今天下午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与侯应龙的对话,牵出了她对自己经lì

的回忆。

很多人并不知dào

,当年她的生父卫勋游历各国,在途中有了她。

而当时身为王子的卫勋,游历的路途并不平坦。

有人希望他死在路上。

所以卫勋就把刚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竹胭脂送给了一位商户抚养。

在那之后,竹胭脂的娘亲死了,而卫勋也是恰好遇到了叶重楼,后者帮他脱离了危险。

后来,卫勋回到了卫国,成为了王子,而竹胭脂,却一直在那商人的抚养下长大。

那商人并没有隐瞒什么,告sù

她她的亲生父母在卫国,时遇到了困难才丢下她。

很多年的时间里,竹胭脂都以为他的父母已经死了。

因为那个商人也并不知dào

卫勋的真zhèng

身份。

直到她的养父死去,她也长大成人之后,侯应龙找到了她。

侯应龙拿出了与当年卫勋留在她襁褓中的信物一模一样的物件,然后告sù

她,我是你的弟弟。

那个时候,竹胭脂才知dào

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卫国那已故的王子,而侯应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唯一的亲人。

侯应龙知dào

父亲的死因,他想要为父报仇,于是竹胭脂便出来帮他。

竹胭脂从小在商人的耳濡目染下,对做生意颇有天赋,很快就把金玉堂壮大,并且组建成了势力不小的地下商会,打入了朝歌城。

距离他们复仇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而竹胭脂的初衷,却一直都不是为了那个早已毫无印象的父亲报仇。

她只是想要帮zhù

自己唯一的亲人,同父异母的弟弟侯应龙,准确的说,他应该是叫卫应龙。

而她,不知dào

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去对待那个曾经抛弃自己,却在回到卫国当了王子之后,并没有找过自己的已经去世的父亲。

因为距离他们发动事变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身为侯应龙的姐姐,金玉堂的掌舵人,她迟早会面对这样的时刻到来。

她并不想做什么卫国公主,也没想过还要认祖归宗,因为她早已习惯了商人之女的身份。

她不知dào

该怎么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对自己身份的重新定义。

这是她的一个心结。

而她没有任何朋友可以倾诉,也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身世说给谁人听,只是听说叶冲重新回到这里之后,就想要过来看看,找这个自己一直暗中关注的少年喝喝酒。

因为她总觉得叶冲,与其他人有一点不一样。

于是她便这么做了。

那灰蒙蒙的天空一直黯淡下去,天空中被黑幕遮盖,而那黑幕上,亮起点点明亮耀眼的星辰来。

叶冲和竹胭脂一直就坐在石台边上,静静地喝着酒。

没有过多的对于内心的倾诉,而是像老朋友那般,什么都不多说,彼此便能了解到对方的情绪,就着那些纷繁复杂的情绪,一口一口地喝酒。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极为难得的默契。

不需yào

知晓彼此的秘密,只需在对方需yào

的时候,陪她静默地喝着酒,看着她的愁绪在酒水中冲淡,一点点消散便足以。

直到那坛中烈酒一滴不剩。

月上柳梢,星辰寂寥,秋风带着凉意,拂过他们的面颊。

竹胭脂起身,没有说一声告辞,就那么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比提着两坛子酒来的时候,还要洒脱不羁的风情。

而叶冲看着她那俏丽的身影,觉得这个时候的竹胭脂,比刻意扮作妖娆妩媚的时候,要动人的多。

后来,接连几天,叶冲都住在那个院子里,每日嗑丹药篆灵纹,修liàn

武技和身法,而到了傍晚之后,竹胭脂总会拎着两坛酒,来与他对饮。当然,竹胭脂也顺便给叶冲带来了饭菜。

他们从一开始静默地喝着酒,到后来也会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竹胭脂会给叶冲讲,她听闻的神将院门口声讨叶冲的运动已经愈演愈烈的形势。而叶冲则时不时地跟她探讨,人的命运之难以捉摸。

叶冲经lì

灵魂穿越,是以对命运有着寻常人难以置信的深刻感受,是以竹胭脂有时候笑着说他可以去做翰林院的老学究了。

直到中秋之夜,那天的月亮分外皎洁,整个朝歌城中都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而叶冲与竹胭脂所在院落的桂花树下,嗅着桂花的香味,一如既往的喝酒聊天,像是两个沦落天涯的孤独游子。

这是叶冲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中秋,他酒兴甚浓,在痛饮了整坛子酒后,意兴阑珊地唱起了一支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他在异世界的夜空下,第一次唱响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歌谣。

苏轼的诗,王菲的歌,这是叶冲在另一个世界的孤儿院,每到中秋便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唱的一首歌,此时通过他那有些寂寥的嗓音,展现在另一个世界的竹胭脂的面前。

然后竹胭脂就惊为天人了。

那精妙绝伦的诗句,不同于这个世界、却又很动听的曲调,诉说的愁思和情怀,像是一股清流,瞬间涌进了竹胭脂的心脏。

月光之下,她细细打量着满身酒意,意兴阑珊的叶冲,心道能写出这样的歌,这家伙要是不修武道,还真有去翰林院当老学究的潜质。

竹胭脂经营金玉堂,对于各种流传于世的民间诗词曲调,都有耳闻,但是从来没有听过叶冲所唱的那首歌,没见过那首词。

所以她以为,那便极有可能是这个家伙自己作的。

想及关于叶冲前两年在神将院外门弟子中默默无闻,远离了自己唯一的父亲,被学院的同门当做一个废物。

那时候的他,肯定心情很不好,所以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唱出这样的歌谣吧?

于是不知怎么的,她便觉得自己和叶冲有点儿同病相怜起来。

她将叶冲酒后无意间显露出来的这般姿态,连同着那首陌生却精妙绝伦的歌谣,印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然后……她便扶着醉酒的叶冲回到卧房,将他安顿好,才悄然离开。

……

第二日,叶冲从宿醉中醒来,在榻上调息了一下,便将那酒后上头眩晕的清散。

他走出卧房,院子中昨夜的杯盘狼藉已经被竹胭脂安排人清扫过,叶冲已经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正当他准bèi

继xù

前往那个存有衣甲的房间,继xù

他那还有不到一半的任务的时候,以为金玉堂的管事走进院门来,说是竹胭脂让他去一趟金玉堂。

叶冲还有些疑惑,有什么事情为何昨天晚上不说,而要自己今天醒来后亲自去金玉堂一趟?

他在这个院子里每日篆灵纹、修liàn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

于是他便跟着那位管事来到了金玉堂。

依旧是那间厢房,竹胭脂不在,等待他的是坐在这里有些局促的北堂墨。

叶冲这才想起,自己跟他说过,有什么事情找自己的话,可以先来找金玉堂的老板竹胭脂。

“嘿,你小子还真找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叶冲笑着问道。

北堂墨看到叶冲进来,才感觉轻松了许多,他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他当即起身道:“今天早上,神将院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都是前来声讨你的,其中还有青澜院的弟子,他们不仅是在学院门口骂你,现在看到神将院的弟子还一涌上前,拳脚相加,事情已经闹大了!”

“啊?”叶冲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然后经过北堂墨解释,他才明白,原来在一开始的时候,神将院弟子对大门口的事情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可是一天接着一天,他们这么闹着,神将院的弟子看戏的心情也腻歪了,烦了,在门口忍不住就跟那些人对喷了几句,结果就打起来了。

这件事竟然已经从对叶冲的个人声讨,变成了整个朝歌城的那些少年与神将院的对峙。

这下叶冲不好继xù

逃避了,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

叶冲不知dào

这件事情中,有没有人推波助澜,但是他清楚,自己必须要面对了。

他不能连累整个学院。

所以他当即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北堂墨却摇起了头,“我来告sù

你,就是提醒你注意一点,不要贸然回去的。现在那里那么多人,而且脾气都有些暴躁,你躲了那么多天,他们一看到你肯定就一拥而上了,到时候你再厉害,也禁不住这么多人的群殴啊,他们可都是像你递过挑zhàn

帖的武者。”

以一敌百可不像单挑那般简单,即便你能打过一个两个,但是那么多人一个个打下来,累也会累死了。

叶冲却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第七十六章 嗑药狂魔

神将院门口。

近百位少年,正与神将院的弟子对峙着。

“打到叶冲!打倒神将院!”

近百人齐齐呼喊,声势浩大,偶尔有途经此地的路人,都会留下来驻足旁观,因而这里的人越聚越多。

神将院的弟子也大都跑来出来,他们不介yì

打倒叶冲,甚至说不定很愿意看到叶冲被打倒。

但是他们不能容忍对方喊出打倒神将院的口号。

因为他们是神将院的弟子。

“这叶冲太混蛋了,他自己不知dào

躲哪儿去了,现在连累我们神将院来为他背黑锅!”

路骏和几个师兄弟站在门口,气愤地道。

“路骏,这件事本来就怨不得叶冲,不跟圣女去神殿是他自己的选择,是外面那些人没事儿找事儿,说要声讨叶冲来着。再说了,那么多人找你挑zhàn

,就算是你,你愿意把陪这么多人一个个打一遍下来吗?谁碰到这种事情都会避一下风头,而这些人之所以污蔑我们神将院,那是因为他们和神将院的弟子发生了口角。”秦无月也在门口看着事态的发展,听到有人污蔑叶冲,当即跳出来抱打不平。

“哼!你跟那小子是一伙的,我不跟你争!”路骏脸色一冷,转过头去,嘟囔着道:“反正这件事,就是因为叶冲而起的!”

神将院对面的茶馆里,此时有一个衣冠华丽的少年人正在坐着喝茶。

他的身旁,围拢着年纪稍微要大一点的几个青年。

只是那些青年,明显对少年态度恭敬,看得出,这少年才是这群人的头儿。

“景王子,我们煽动这么多人过来,对付那个叶冲,是不是有点儿多此一举了?”

说话的人是卫国司马董文渊的长子,董天奇。

而他口中的景王子,自然就是当今卫王的第二子,卫景。

卫淳身死,卫央被废,现在卫景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王位继承人,虽然这一切尚没有定论,但是已经有很多势力,开始向卫景靠拢。

卫景听了董天奇的话,只是笑了笑,道:“对付一个叶冲自然没必要搞这么大声势,而且,我跟他无冤无仇,也没功夫来对付他。”

说着他指了指对面的那群人,道:“你看,他们现在不是已经把战火烧向神将院了吗?把神将院拉下水,才是我们的目的。”

这个一直给人平庸印象,夹在大王子和三王子中间的卫景,此时流露出鲜为人见的冷漠笑容,道:“父王以前想让卫央拉拢神将院的弟子,靠他们去掌握新军的力量,而现在,我正好借此将这群神将院的弟子,与朝歌城其他的子弟对立起来。”

“他神将院不过是几十个新军名额,而现在与他们对立的那些人,他们身后或多或少都有着王公贵族的背景,还有我青澜院的弟子,他们之中,将来无论是进入朝廷还是军队的人,都要比神将院多出许多,他们同样是卫国的未来。而经过这次的事件,他们以后就再也不会和神将院的弟子走到一起,甚至会一直对立下去。”

卫景说着将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放,道:“这样的话,卫央想要抓住神将院这群弟子,就无法跟更多的王孙子弟拉近关系,而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恐怕不会甘心就此与好不容易才拉拢成功的神将院弟子划清关系。那么其他的人,自然就会来到我们的阵营!”

“景王子深谋远虑,董天奇佩服!”

董天奇当即点头称是,其他几位青年,也纷纷拍马称赞不已。

他们把这当成自己对付卫央的手段,无关乎此时风口Lang尖的叶冲与卫央之间的恩怨。

“嘿,天奇,那不是你妹妹小霜嘛,她怎么来了?”

一个青年拍着董天奇的肩膀说道。

喊着口号的人群后头,一个扎着羊角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鼓着腮帮子跟着人群一起喊“打倒叶冲!打倒神将院!”

那小姑娘的身边,正是当日在叶冲的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的少年冷清雨。

茶馆里面董天奇摇了摇头苦笑不已,“肯定是姓冷的那小子带她来的,我那个妹妹把圣女当做偶像,还有那个姓冷的小子,上天被我撞见他跟我妹妹吹嘘,说他把叶冲的房子给烧了。这小混蛋,才多大点就学着吹牛骗小姑娘了!”

“哈哈!”当即有人调侃道:“那你们董家,以后岂不是要和翰林院的冷学士成亲家了?”

“去你的!”董天奇拍了那家伙一巴掌。

这时,卫景的眼睛忽然一亮,嘿嘿笑道:“叶冲来了!”

茶馆里的众人纷纷停止闹腾,向神将院门口看去。

在他们的剧本里,叶冲倘若按耐不住,站了出来,那么自然会受到众人的围攻,而那个时候,他们安排在那声讨人群中的少年,会趁乱跟神将院的弟子打起来。

到时候发生的,是一场王公子弟与神将院弟子的混战。

这才是他们最喜闻乐见的。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面,一个个都期待起来。

……

神将院的弟子站在门口,前来声讨的人群站在他们对面,而叶冲和北堂墨,来到了人群的后面。

“是你?这位大哥,好久不见!”

冷清雨刚好也在人群后头,看到叶冲之后立马咧嘴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惊喜。

他拽了拽身边还在那喊着口号的小姑娘道:“小霜!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天帮我搬梯子的大哥!他可以给我作证,叶冲的房子是我烧的!”

他说的时候一脸骄傲。

董小霜歪着脑袋看着叶冲,似乎是在怀疑冷清雨话中的真实性。

北堂墨确实陡然间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肌肉抽了又抽。

他看着叶冲一脸讶异,不会吧,这家伙帮着这个小家伙烧他自己的房子?他脑袋被驴踢了?

然后就看叶冲微笑着点头,对那个董小霜道:“是的,我的房子就是被他烧的。”

“嘿!我就说我没吹牛嘛!”冷清雨一脸自得,话说完之后,突然愣了一下,看着叶冲道:“你说什么?你的房子?难道我烧错了?”

“没有,你没有烧错,我就是叶冲。”

叶冲语气平静地说道。

然后北堂墨的面部肌肉抽搐地就更加厉害了。

冷清雨和董小霜则一瞬间有些傻乎乎的,似乎还沉浸在各自的震惊和疑惑中。

然后叶冲伸手,将他们拉到了一边,重新来到那群人的身后,清了清嗓子道:“我在这儿呢?你们不是要打倒我吗?来吧。”

拿近百的人群,波Lang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转过身来。

有青澜院的弟子认出了他,当即就道:“是他!他就是叶冲!”

“叶冲!你还敢来!”

“你个缩头乌龟!亵渎神灵!我们要跟你拼了!”

“打倒叶冲!打倒神将院!”

那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叶冲出现的人群各个神情亢奋起来。

神将院门口,秦无月已是一脸惊讶,“叶冲怎么来了,他太冲动了!”

路骏哼了一声,“这缩头乌龟早就该来了!”

……

不管怎么说,叶冲已经冲进了人群,或者说,他是被那近百人围了起来。

不用多说话,就有人向他出手。

那些人普遍是青澜院弟子,以及朝歌城中开辟了气海,还没有正式进入学院的贵族少年,大部分是在气海境一重天和二重天的修为。也有几个修为略高的,则是卫景他们刻意安排在其中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的修为都是在气海境三重天。

卫景认为,光凭借这几个人,对付叶冲也已经绰绰有余了。

因为这不是单挑,同时向叶冲挥去的,是无数只拳脚,还有闪烁着灵纹光芒的刀剑。

叶冲可以对付一个修为与他相当的人,但是应对不了这么多同时向他袭去的拳脚和刀剑。

他毕竟只有一双手,一柄剑。

而现在北堂墨正在叶冲的吩咐下,看着年纪还小的冷清雨和董小霜,免得他们受到波及。

此时远远围观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是只能看到那闪烁的刀光剑影,和不断涌动的人潮。

有的人喜闻乐见,有的人忧心忡忡。

然而他们都知dào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阻止不及了。

所以有的人就更喜闻乐见了,也有的人更忧心忡忡了,当然,属于后者这种情况的人并不多。

而随着人潮的变动,他们所有人的表情也跟着起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鼻青脸肿,或者鲜血淋漓。

而叶冲,他在拥挤的人潮中,却身影飘忽不定,似乎总能在那狭小的空隙中灵活的挪动身体,不停地迎击、以及反击。

他的身上有一层淡淡的寒白光芒,像是镶了银色的边角,他身体周围散发着极为阴寒凛冽的气息,让有些人在准bèi

靠近时犹豫了。

他的长剑不停地划出一道道结印、一道道光轮,轰向每一个向他拳脚相向,刀剑相迎的人。

他还不停地在身体游走的空隙,从纳袋中掏出丹药往嘴里送。

他是在补充快速消耗的真气,对抗这么多人,若没有他从竹胭脂那里偷来的丹药,就真的会累死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

人群中不时发出一阵阵爆响。

叶冲气海境第四重天,远超乎所有人的浑厚真气,以及太古玄月剑意,都在他施展惊龙步的时候,淋漓尽致地释fàng

出来。

他每一次都只是向先对他出手的人动手,因为他的速度更快,他的身体更灵活,他的修为更盛,而且他还不怕消耗。

然后,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越来越多的人倒在地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意识地避开他,越来越多的人露出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

神将院的门口少了些喊口号的激昂,多了些受伤之后,鼻青脸肿之人的哀嚎。

神将院弟子咋舌惊叹不已,茶馆内的卫景等人纷纷神色严峻地站起身来。

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卫景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本来最为期待的是叶冲被打到之后,他安排的人将战火引到神将院弟子身上的场景。

那看起来是多自然而然,并且合乎常理的事情。

但是现在,战火才刚刚燃烧起来,他安排的那些人已经被叶冲打倒得差不多了。

战火即将在叶冲这里终止。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没有机会去改变什么了。

向叶冲动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有的受伤倒地,更多的则是远远避开。

现在,叶冲的面前只剩下一个手持长剑,修为在气海境三重天的男子。

那是这近百的人群中,年纪最大的男子,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叶冲,在叶冲的目光下一步步后退。

因为他看出来了,叶冲的身法捉摸不定,修为比自己高,而且不停地吃丹药补气居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那层银白色的寒光,那是剑意!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了五十两银子来接这个活了。

嗖!

一声,叶冲已然冲到他的面前,长剑裹挟着满月光轮落下,狠狠地撞击在那人的胸口。

噗!

那个气海境三重天的武者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如断线的纸鸢一般,倒飞出去。

叶冲站在原地,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将纳袋里最后几粒丹药掏出,服下。

他转身冷视着众人,道:“你们向我挑zhàn

,现在,我已经跟你们打过了,那些还没跟我交手的,我在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现在不上来,我就当你们放qì

了。”

说完之后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而那些因为临时退避,没有跟他交过手的人一时间竟没有一个敢上去的。

开玩笑,谁见过连嗑药跟吃零食似的,一场激战过后,气息却一点儿都没有受损的怪物?

这简直就是嗑药狂魔!

叶冲笑了,“既然如此,那各位该回家的回家,该找妈的找妈,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然后很多人都起身,沉浸在叶冲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之中,默默地走开了。

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是阴谋者,这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场少年人的随波逐流而已。

叶冲也没有下太多的重手,实jì

上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机会去向每一个攻击自己的人下狠手。

但是所有人都见证了他的实力。

那些心怀嫉妒者,也知dào

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

他们不得不离去,无论是怀着怎样复杂的情绪。

“他是怎么做到的?!”

茶馆中,卫景紧握着拳头,脸上像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样难看。

董天奇沉默良久,才试探性地说道:“连吃那么多补气丹药,居然气海没有受损,这……难道就是当初圣女看中他的原因?这可是逆天的体质啊!”

卫景却有些悔恨地咬牙道:“早知我就找几个真zhèng

的高手了,他的体质再逆天,总不能逾越修为的限制吧!”

董天奇等人都沉默起来。

是的,倘若是真zhèng

的高手,修为上能够绝对压制叶冲,那他无论嗑多少丹药,都只有必输的境地。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的计划落空了。

第七十七章 那些舆论,那些人

在很多年以后,朝歌城的人再谈论起叶冲的时候。

许多当时已经进入中年、或者老年的人们,会用一种赞叹不已的表情,先知一般说道。

“当初在神将院门口,我就是前去声讨叶冲的人之一,那个时候,其实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但是已经被他正直、坚毅、勇敢、自信的气质所折服,我当时就知dào

自己错了,我能想象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轰动整个王朝,甚或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男子。”

后来有人统计,朝歌城中与叶冲同一时代的少年,几乎全部都说自己参与过那个运动,人数竟然达到了几千人之多,与叶冲自己后来所回忆的近百人的数目相差极大。

而那数千人之中,没有一个说自己与叶冲交过手的,不约而同的,他们都说自己是被叶冲的气场所折服。

可见当时年少的叶冲是怎样锋芒凌厉的一位少年。

以上的内容来自于若干年后,一本记载叶冲生平事迹的野史杂记,那本书,是后来几代少年人最喜欢捧读的读物。

……

此时叶冲站在神将院的门口,看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除了那些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神将院弟子。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没事吧?”秦无月满是关怀地跑了过来。

北堂墨身边的那一对少年男女也随着众人离去,他同样来到叶冲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依仗着惊龙步,他可以纵横在人群中视众人的拳脚刀剑如无物,虽然释fàng

了太古玄月剑意,就震慑得许多人不敢靠近,虽然他实力较诸那些挑zhàn

者都要强上一些,虽然他不停地嗑丹药进行补气凝神。

可是他们还是从此时的叶冲身上看到了疲态。

嗑药终究不是万能的,他也依然会累,只不过那疲倦会来的迟一些,来得缓一些。虽不至于影响他的气海,但是却劳损了他的肉体。

良久,叶冲苍白的脸上才又重新恢复起一些血色,这才微笑着开口,对他的朋友们道:“没什么问题了,我这段时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把事情做完了,再回神将院找你们。”

叶冲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此时并不高大,也不像后世的野史杂记那般写的有多么震慑人心的气质,实jì

上也谈不上锋芒,更无关乎凌厉。

他只是解决了一个麻烦,一个纷扰他,并且给他所在的学院造成了不好影响的麻烦。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再也不要遭遇这样的麻烦,因为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且一直为之努力着。而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跟他想要做的事情无关。

叶冲觉得自己还是太弱小,所以永远没有办法摆脱这些自己不想要的纷扰和纠缠。

他此时有些身心疲惫,但是他知dào

,自己对于强者之路的追逐永远不会懈怠,他只需yào

好好休息一下,第二天,便会更加神气十足地投入到武道的修liàn

中去。

自己的那只手现在还孱弱瘦削,但是总有一天,他可以真zhèng

地掌握住自己命运的舵盘。

对他而言,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件无趣而又纷扰他的事情结束了。

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这件事情其实远远没有结束。

或者,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日叶冲从神将院离开之后不久,他那一战的风采就传遍了朝歌城的大街小巷,许许多多或处在幼年、童年、少年的男女都在讨论这个独身敢战百人的神将院弟子。

在他们的心中,圣女、神殿这些虽然高高在上让他们仰慕膜拜,但是毕竟距离他们太过遥远,而叶冲,则是活生生的神将院弟子,与他们共同生活在朝歌城。

于是开始有一些少年,以叶冲为偶像。

当然,在比那些少年年纪再大一些的圈子里,那个此时正鲜衣怒马的王孙子弟圈子中,叶冲更是声名大振。

因为他们是朝歌城最喜欢闻风而动的人,甚至很多事情,他们是直接参与者,事后的各种传言,也是从他们的口中开始流传出去。

于是有人说叶冲领悟了剑意,那剑意至少是地阶以上,甚至有可能是玄阶。

于是有人说叶冲进入神将院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如同登天梯一般、从气海境一重天一路攀升到现在的气海境第四重天。

当然,最多的还是讨论他居然在对战百人之时,接连不断地嗑丹药,身体和气海却几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妖孽体质。

在那之后,又有人放出消息,称叶冲其实早在多日之前,就打败了窦千蛇的关门弟子,神将院上届第一的齐峰。又有人说其实国丈大人的孙子、青澜院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弟子梁成武,也是因为在围猎活动中被叶冲打败,现在还在国丈府养伤。

于是很多人都开始惊叹,圣女看中叶冲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有人知dào

哪些朝歌城的舆论风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但是渐渐的大家都忽略了叶冲拒绝了圣女邀请的事情,好像他们之前介yì

的也不是这件事情一般。

包括一些对叶冲心怀妒忌之人,也都改口称圣女看中叶冲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就像是叶冲前世的那个世界,一个月薪三千的人,会嫉妒月薪五千的人,他觉得他们之间差不多,但是后者拿的钱比他多而耿耿于怀。但是当他面对年薪几百万上千万的人的时候,却只会剩下羡慕和仰望。他会觉得那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萤火虫,永远不会想要去跟皓月争辉一般。

……

深秋,浓夜。

金玉堂。

侯应龙、竹胭脂,以及何氏五虎,正在一个房间里交谈着。

“叶冲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那三千灵纹甲这个月底应该就能全部交付。”竹胭脂看着何氏五虎,道:“这次新军扩编,会不会影响你们之前在军队的部署?”

何大虎信心十足道:“不会,我们培养出来的都是可靠的人手,而且这次新军扩编,我们之前培养的不少心腹都成了军队中的中层将领,手底下的兵员还增多了。”

“那新兵你们控zhì

的住吗?”侯应龙问了一句。

“我们还有时间。”何二虎挺身道:“春节之前,卫王会轮流安排新军来到朝歌城,进行检阅。距离现在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我们彻底收服那些新兵。”

他顿了顿,又继xù

道:“我们五兄弟的人,都会在同一批进入朝歌,到时候,其他的军队要么还在来朝歌的路上,要么已经回到边疆驻地,整个朝歌城,都将陷入我们的控zhì

之中。况且有了灵纹甲,那不足千人的王宫禁卫军,根本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何氏五虎的眼中,在这一刻,都流露出精芒来。

他们期待的那一天,终于越来越近了。

“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们行事还是要谨慎些。”侯应龙的面庞上,也有一抹难言的情绪,像是期待,也像是紧张。

何氏五兄弟齐齐点头。

“放心吧,我们之前最担心的,是被沈风阳那老狐狸发xiàn

端倪,但是现在,我们的新军势力都是受吴河的直接领导,而吴河,是叶先生昔日一手培养起来的。”何大虎点头道。

他口中的叶先生,自然是指叶重楼。

“他现在还没发xiàn

我们几个的动作,而且这段时间之内,他们都比较忙,注意不到我们。不过我想,凭吴河他们几个对叶重楼的感情,到时候即便发xiàn

了,但是知dào

我们的身份之后,应该也不会阻止我们的。”何大虎颇有信心的说道。

他们这些年同样投身于军伍之中,知dào

军队里培养起来的感情,远远超乎普通人所谓的朋友兄弟。

而吴河、邓崇、周长锋他们,这些年来也并不见得对卫王就如何忠诚,他们忠诚的只是这个国家,因为卫国是他们的家乡,所以他们才守护这里。

而从他们当初为了叶冲与沈风阳翻脸的事情可以看出,他们对叶重楼,则是发自肺腑、不顾一切地尊敬和维护着。

“这个吴河与我们之间并没有交情,不好妄自揣度,还是小心点为好。”侯应龙点点头说道。

“是!”

何氏五虎附手作揖。

“好了,我不便送你们,离开的时候小心点。”

侯应龙起身,目送着何氏五虎离去。

“你最近接触梁家的人了?”

何氏五虎离去后,竹胭脂看向侯应龙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道:“前几天老国丈来金玉堂转了一圈,我请他喝了一杯茶。”

“他是现在那个卫王的岳父,你不怕危险吗?万一他们反复无常呢?”竹胭脂担心道。

侯应龙笑了笑,“那又如何?只要他不是当初谋害我父亲事件的参与者,我都可以与之结交,不仅仅是国丈梁家,还有司马董家,还有廷尉程家。至于他们与那个王座上的人之间的关系,嘿,那个人已经命不久矣,即便我不出手,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而剩下的卫景和卫央,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他站到窗前,看着头顶的弦月,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道:“至于他们是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不重yào

,我只知dào

他们会为他们各自家族的前途命运着想。在他们不能确定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的时候,他们不会贸然站队,只会静观其变,我要的就是他们静观其变!”

同样是在这样的月光之下,叶冲此时正在那个院落的石台边上,盘膝坐着。

竹胭脂今晚没有找他喝酒,所以这个时候,他吞下了几颗价值连城的珍贵丹药。

吴河让他转交给叶重楼,叶重楼却只拿了一颗,剩下的让叶冲等到气海境四重天的时候,再服用的丹药。

第七十八章 那处旧宅,那些真相

数日之后,三千灵纹甲全部篆刻完成。

“叶公子的效率果然不可小觑,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三个月的事情做完了。”

院落之中,竹胭脂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看着金玉堂的人,一批批地将那灵纹甲装运上车,消失在门口,她的身上,也好似有个担子减轻了,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轻松的姿态来。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时时刻刻在叶冲面前保持媚态,每天晚上一起喝酒,也将他们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相处起来,有种朋友般的轻松。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么。”

叶冲微笑着说道。他此时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这里住了一个月,除了那次回到神将院对阵声讨自己的人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一步。

此时任务完成,他的修为也在这期间有了一个进步,所以他很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竹老板,你可知这朝歌城有什么好去处?”叶冲突然问道。

随即,他看到竹胭脂脸上露出几分不解的神情,当即解释道:“就是,现在正值深秋,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寂静,比较舒适,可以让人心神放松的?”

叶冲摊了摊手说道:“这个月每日不是篆刻灵纹,就是修liàn

,我想舒缓一下心神。”

竹胭脂明白了他的意思,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武道修liàn

对人的心境也有要求,那些常年闭关的高手,也不是一辈子闭门造车的,他们每一次出关,也会出门游历,看四处风景。

当然,叶冲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境界,不过适当地调剂心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竹胭脂便道:“跟我来吧。”

门口备有两匹马。

竹胭脂带路,和叶冲一人一匹,便驾马沿着道路奔驰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林子。

枫林。

此时正值深秋,满林的枫叶如火,秋风一吹,便是满眼的红叶招摇,透着树叶的清香。

竹胭脂对这里似乎很熟稔,领着叶冲找到一个枫林中的小亭子。

那亭子里面颇为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打扫,石台上面没有丝毫灰尘。

“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取些东西回来。”

竹胭脂安置好叶冲,便转身向枫林深处走去。

她一袭红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在这漫天漫地的枫叶之中,竟有一种契合感,更显得妖娆无比。像是这处红色的天地,便是她的家。

“这地方不错,不知为何如此清净。”

叶冲自言自语道。

按照他的想法,在这样的季节,这么美丽的枫林,应是情窦初开的男女约会的圣地。

朝歌城的青年男女还是比较开放的,神将院里,也不是没有成双成对的,而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是私人的园林,为何没有人光顾?

可自己屁股底下、以及眼前的石台,却又干净得不像是没人光顾的样子。

随即,他的脑海中有涌现了竹胭脂一袭红色旗袍,身段妖娆地走向枫林深处的情景。

看她对这里如此熟稔,莫不是打扫这个亭子的人就是她?

倘若一开始还是叶冲闲着无事,胡思乱想,此刻,他却真的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他对竹胭脂产生了好奇。

这么一位妙龄的女子,掌管着朝歌城最神mì

的地下商会,恐怕任谁都会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于是叶冲起身,沿着竹胭脂刚才消失的方向走去。

令叶冲意想不到的是,枫林的尽头,居然是一处宅院,而且是深宅大院。

竹胭脂说要去取东西,大概就是进入这宅子里面了。

而叶冲眼中的疑惑却也更浓郁了几分,因为这个宅子……太破落了。

掉漆的朱红色大门,门口还有两座神兽石像镇宅,院墙斑驳,甚至长满了青苔。

门上的牌匾已经掉落,满是灰尘,靠在墙角边。

这个宅子,像是已经好些年没有人住过的,而观其气象,当年住在这里的人,也应当是极为有权有势的。

叶冲没有走进宅院,而是来到墙角,伸手在那满是灰尘的牌匾上轻轻一拂。

真气从他掌中溢出,吹散了灰尘,显出牌匾上斑驳的字迹来。

勋王子府!

叶冲当即心中一惊,这竟然是那个与自己父亲关系颇深的,王子卫勋的府邸!

也难怪这里人烟稀少,前面的枫林无人问津。卫勋过世多年,而且还是死于王权争夺,现在的朝歌城,恐怕很少有人会往他当年的旧宅这里来。

但是竹胭脂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

叶冲心头的疑惑更甚了,于是他轻轻推开那扇掉漆的大门,迈步进入这卫勋当年的宅院。

破落!

映入叶冲眼帘的是一片破落的景象,皲裂的石板,长满青苔的小路,杂草丛生的花园,干涸的浴池,倒塌的假山。

叶冲一步步地走着,他能想象到这个深宅大院当年繁华的景象,而与他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像是一场盛宴过后,宾客散尽,杯盘狼藉,只留下这整个院落,独自在孤独中一点点颓败。

院子很大,叶冲不知dào

竹胭脂去了哪里,只是他一时间,也不想离开这个宅院。

他的父亲应当是来过这里的。

叶重楼当年是卫勋的至交好友,自然来过这个宅院,他们当时或许在某个书房谈论家国大事,或许在某个厅堂欣赏伶仃表演,或许在某张桌子前喝酒吃菜,或许就在他此刻所站的地方,并肩看着当时还繁华依旧的花园、假山、池塘……

而现在,时过境迁。

一个人死了,一个人废了。

叶冲的心中生出几分悲凉来,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前世的朋友,那些曾与自己觥筹交错的人,他们在自己死去之后,会不会在某次酒后,谈起自己?那些曾与自己生过暧昧情愫、甚或是有过床榻之欢的女人,她们在自己离开那个世界之后,会不会在某个夜晚想起自己?

随即他的心中就更悲凉了。

自己前世一直争权斗势,忙碌着开辟事业,似乎没多少真zhèng

交心的朋友,身边的女人,也大多都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更没经lì

过什么刻骨铭心,可以铭记两世的爱情。

“上辈子活得真失败。”叶冲站在这个院落里,发出了对上一世的轻叹。

随即,他又抬起头来,他这一刻更加清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所要掌握的东西,除了那无尽的武道巅峰,他唯一的亲人、他的父亲之外,他还拥有好多。

他有了朋友,有北堂墨、秦无月,有姬洛洛、竹胭脂……还有侯应龙。

那个虽然交情不深,却在某一个时刻突然闯入,向自己仗义相助的侯应龙自然也算朋友,只是现在踪迹不明而已。

叶冲觉得自己这辈子比上一世要幸福的多。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

不止是竹胭脂,因为他听到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是竹胭脂遇到了危险,还是这里本来就令有旁人?

想到卫勋的府邸也算是当今朝歌城的一处敏感禁忌,他当即纵声跃到倒塌的假山后面,藏匿了身形。

“你真的要跟他坦白一切?”

竹胭脂的声音传入了叶冲的耳朵。

叶冲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看来竹胭脂并没有遇到危险,此时的口吻像是在跟一个熟人讲话。

“上次我无故消失,恐怕已经引起了他的担忧,或者是疑惑,这次的事情得他帮忙,我也理当去道谢。况且,即便继xù

瞒着,也瞒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让他到时候觉得,我们是在利用他。所以既然他今天被你领到了这里,我也没必要躲着不见。”

另一道声音传入了叶冲的耳中。

叶冲的瞳孔倏然放大,脸上瞬间布满了不解和震惊。

是侯应龙的声音!

侯应龙和竹胭脂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是因何来到卫勋当年的宅子的?

叶冲在假山后面,缓缓地站起了身。

然后侯应龙和竹胭脂的对话戛然而止。

他们看到了从假山后面露出身影的叶冲。

此时侯应龙和竹胭脂的手里,都分别拎着两坛子酒,看样子这就是竹胭脂要取的东西。

“你自己进来了?正好,我原本是要过去见你的。”

侯应龙笑着放下酒坛,道:“走吧,有些事情,我觉得需yào

让你知dào

。”

……

叶冲又跟着他们二人回到了枫林中的那个亭子。

这一路上叶冲什么都没有说,他知dào

既然侯应龙那么说了,自然会把自己满心的疑问全部解开。

当然,这个神转折带给他的震惊,还是一时间难以消化的,他在心底,其实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将竹胭脂、金玉堂、侯永龙和这座卫勋的宅院联系了起来。

随后,在亭子里面,侯应龙一点点解开他的疑惑、印证他的猜想……

“当年叶叔叔其实是故yì

输给王东林,用他重伤作为掩护,偷偷地将我从这里救走……后来我找到了失散的姐姐,还有这些年暗中跟我联络的何氏五虎,我们想要为父报仇,夺回一切,一直在暗中壮大着势力……这些事情叶叔叔没有干涉,也没有参与,现在时机接近成熟了,所以我来到朝歌城,神将院弟子只是我的身份掩护……我亲眼看到卫央杀死了卫淳,是我废了卫央的气海。”

当侯应龙说完这一切,叶冲连喝了几口酒来消化波澜起伏的内心,怔怔地望着他们姐弟二人道:“那……三千灵纹甲,并不是给新军的?”

“是给新军的,只不过,是被我们掌握的新军!”侯应龙沉声答道。

第七十九章 兄弟,未婚妻

叶冲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卷入一场王子复仇记的事情中来,当然,他可不希望这事情的结局会跟异世界的文学大师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个故事一样惨烈。

在清楚了侯应龙和竹胭脂的身份,以及了解了他们所谋划的事情之后,叶冲知dào

,自己已经陷进来了。

“起初,我们并不想把你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叶叔叔已经被我们家连累了一辈子,我不想你也受我们的牵累。不过,一时之间我们找不到合适的灵纹师合zuò

,毕竟是三千件灵纹甲,这样的手笔谁都知dào

会跟军队有关,而那些灵纹师大多都被朝廷笼络,事情很容易就暴露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找你合zuò

,原本今天,就是我打算将所有事情都告sù

你的日子。”侯应龙说完之后,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继xù

道:“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准bèi

完毕,只等着今年冬天阅兵之时揭竿而起。我希望在那之前,你能离开朝歌。”

侯应龙的意思很明确,世间并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他们哪怕尽自己所能,把一切能准bèi

的都准bèi

完毕,还是不敢确定自己能够翻盘成功。

而他不想连累叶冲,因为一旦事情败露,那么灵纹甲的来历,也难保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叶冲肯定会受牵连。

而侯应龙的身份,也会牵连现在的叶冲父子二人,所以他希望在事发之前他们就能离开。

“我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兄弟,倘若事情成功了,你就是我的兄弟,如果事情败了,我死了,我希望你也能把我当兄弟。”侯应龙看着叶冲,沉声说道。

在这期间,竹胭脂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知dào

这件事情中,担当起一切的是他的弟弟。而且对于叶家父子,侯应龙更有着深厚的情感。因为他的生命,是叶重楼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救出来的。而叶重楼为了救他,不惜以身受重伤作为掩护,这些年一直隐居在朝歌城附近的小村落,也是避免暗中关注他的朝歌城其他势力起疑。

可以说叶冲之前十几年的命运,都与侯应龙有关。

而叶冲却摇了摇头,“既然是兄弟,你在这里危险重重、步步惊心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躲开呢?”

他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对我心怀愧疚,我相信我父亲之所以愿意为你们付出,那必然有着他这么做的理由。而我们之间,从你在王宫后山跳出来与我并肩作战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朋友,是兄弟,这与父辈的交情无关。”

叶冲站起身,看着那茫茫枫叶道:“你当初以为我死了,还去找卫央给我报仇,就凭这个,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你尽管放心去做你的事情,我虽然不至于能帮你什么忙,但也不会给你们招麻烦。”

叶冲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朝歌,尤其是在他当初的誓言还没有实现的时候。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那日的誓言,似乎可以更早的实现了。

“这段时间我会继xù

修liàn

,希望等到那一天,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夙愿,到时候我们再痛快地喝一场酒。”

叶冲放下酒坛,没给他们劝说的机会,留下一句“保重!”便走出了枫林。

枫林深处的亭子中,竹胭脂静静地看着叶冲离去的背影,鲜艳的唇角抿了抿,道:“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说叶重楼是他的朋友,而不是家臣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他的亲生父亲卫勋。

虎父无犬子,叶冲如此年纪,都不惧危险,重情重义,更何况把他教导成人的叶重楼?

而侯应龙此时却握紧了拳头,“我们只有这次机会,一定不可以失败,我不想自己死了,还连累叶叔叔他们父子。”

……

叶冲回到了神将院。

他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和北堂墨一起,重新修好了自己的房子院子,买了新的被褥,购置了新的桌椅。

他也听说了神将院将要挑选杰出弟子,与齐国,以及其他几个小国的武道院弟子进行联合特训的事情。不过是从秦无月的嘴里听来的,这件事情在院长陆长渊回来之后,已经流传了好久。

叶冲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这都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他心中对于侯应龙所谋的大事,还是颇为担忧的。

当然,他没有将侯应龙的事情告sù

任何人,北堂墨和秦无月到此时,都还依旧认为侯应龙失踪了。

叶冲依旧忙于修liàn

,北堂墨则一直在为投身军营做着准bèi

,因为他在神将院弟子中虽不至于沦为末流,却也算不上杰出,而参与联合特训的名额有限,是注定与他无缘的。

在叶冲回到神将院的这些日子,秦无月倒是经常往他那里跑,而且还会给他带去一些吃食,说是食堂的饭菜虽然不差,可也算不得可口,武道修liàn

,不能舍本逐末,把身体累垮了。

这天,到了午饭时间,北堂墨及时地来到了叶冲的小院。

不为别的,秦无月每次来的时候,同样会给他带一些食物,所以他跟着叶冲一起,已经有日子没吃过食堂的饭菜了。

“叶冲,秦师姐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不知dào

吧?我怎么瞧着你一点儿都没有动心的样子?”

趁着秦无月还没有到来,北堂墨就跟叶冲聊起了男人之间的话题。

叶冲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以来,他自然感受得到秦无月对他的亲近,甚至一直以来,他对秦无月的观感都非常好,只是之前没往那个地方动过心思而已。

倘若要说叶冲在这个世界关系最近的异性,那自然就是秦无月,因为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最长,而且从一开始,秦无月就在关怀他。

叶冲不是木头,前世的他也曾风流不羁,留下满身情债,只不过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更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秦无月是个美女,而且是在神将院中颇受瞩目的姑娘,叶冲自然知dào

她的好。只是他将自己与秦无月的关系,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控zhì

在朋友的程度上。

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他还没有真zhèng

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对于未来,对于自己的命运,以及在即将到来的冬天将会发生的那一切。

所以这个时候,面对突然热情洋溢的秦无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敞开怀抱。

因为他无法给予对方承诺,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连累这个善良的姑娘。

此时面对北堂墨的质问,他只得故作掩饰地道:“我们现在年纪不大,谈这些还早。”

这口吻像是中学校园里,在家长和老师的重重警告下,不敢轻易触碰早恋的中学生。

“还不大?我爹当年生我的时候,也不过是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要不是我来神将院修liàn

了,说不定我爹在老家就给我找好媳妇了!”北堂墨像是看个怪物似的看着叶冲道。

在这个世界,十五岁及冠,及冠之后别说谈恋爱,就是结婚生子都很正常,很多乡下的少年,都是在及冠的那一年结婚成家的。

叶冲没有继xù

跟北堂墨争论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对了,算上在外院的时间,你来神将院也一年多了,怎么不见你回老家的?你老家在哪儿?”

北堂墨咧了咧嘴道:“其实我爹是个当兵的,当年我才一两岁的时候,他就入伍了,离家好些年,后来受了伤才退伍回老家,那个时候我都已经懂事了。他当时就告sù

我,等我长大一定要去当兵,不,要当将军!所以其实我能来到神将院,也是他找的军队里面的关系,把我送来的。”

叶冲点了点头,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性格算是内向的北堂墨,一直都有着从军的理想了。

就在这时,叶冲小院的门打开了。

“秦师姐来了。”北堂墨满脸兴奋到,像是他已经闻到了秦无月带来的饭菜的香味。

叶冲和他一齐起身,就看到秦无月一袭鹅黄色的裙衫,身姿婀娜,雪白的手臂揽着饭盒走了进来。

只是她的身旁,此时还跟着一个青涩的小少年。

那少年面色羞红,似乎跟在秦无月这样的美女姐姐身边很不适应,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看着这个重新装修过的院子和房子。

这个少年正是当日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的冷清雨。

“我在门口遇到他的,非拉着我带他进来找你。”秦无月看着叶冲,笑意盈盈地道。

叶冲看着那少年,有些纳闷,问道:“你小子难道还想再烧一次我的房子?”

名唤冷清雨的少年顿时就更羞涩了,奶声奶气地说着:“我……我是想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为什么?”

叶冲顿时就挑了挑眉,他还不清楚这些日子里自己已经成为朝歌城许多少年心中的偶像了。

冷清雨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像个小女生般,嗫嚅说道:“董小霜说我不该烧你的房子,让我跟你道歉。”

“……”

叶冲觉得,自己刚才对北堂墨说年纪还不大,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眼前这个小屁孩都已经情窦出开了,他口中的董小霜,想必就是那日跟他一起出现在门口的小姑娘。

“好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回去吧。”叶冲对那少年说道。

北堂墨和秦无月此时也都看着那个小子,觉得他很有趣。

但是那少年没有走,而是继xù

对叶冲道:“我听说……我听说你的未婚妻要跟别人订婚了。”

“?”

叶冲满脸问号,北堂墨和秦无月也都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沈卿儿,我听我父亲说的,她和二王子卫景好像准bèi

订婚了。”

那少年说这番话的时候,看向叶冲的表情满是同情,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叶冲的愤nù

和伤心。

第八十章 侯门骄女,院花

沈卿儿要与二王子卫景订婚。

冷不丁地听到这个消息,叶冲、北堂墨还有秦无月都觉得讶异。

“我父亲是翰林学士冷秋蝉,这个消息是我听到他和礼部侍郎大人在书房里面议论的。”

冷清雨似乎是怕他们怀疑自己消息的真实性,补充着说道。

北堂墨和秦无月纷纷转头看向叶冲,目光怪异。

叶冲感受到几人的目光,他平静地说道:“我和沈卿儿的婚约在几个月前就解除了,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叶冲能猜到,这件事必然是沈风阳的决定,而沈卿儿一向都将沈家的未来担负在自己的身上,从她当初来找自己划清界限就可以看出这一点。虽然后来她在王宫后山与自己站到了一起,但那并不代表着她一直坚持的东西改变了。

那不过是她对于自己出手相救的回报而已。

所以叶冲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之间还能够谱写出什么暧昧来,而他更无权干涉别人的私事。婚约风波已经过去这么久,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被人再次提起。

可冷清雨不这么认为。

这个少年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叶冲道:“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无所谓?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叶冲对这少年的话很是不解,“那你希望我怎样?”

冷清雨的一双桃花眼中顿时绽放出热血的光芒来,他握着拳头道:“当然是把沈卿儿抢回来,她可是朝歌城中公认的千金名媛,你现在修为天赋这么惊人,难道不该再次把她抢回来向世人证明些什么吗?”

看着这少年的振奋模样,叶冲不禁哑然失笑,道:“那到底我要证明什么呢?”

“当然是证明你厉害,堂堂男儿,就得把别人抢走的东西重新夺回来!”冷清雨一脸热血地说着:“我们好几个小伙伴,都想看着你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叶冲觉得这个少年八成是在茶馆听说书人的传奇故事听多了。

他耸了耸肩道:“我干嘛非得要向别人证明呢?那有什么好处吗?再说了,我和沈卿儿解除婚约是双方的事情,也是过去已久的事情,不存zài

谁抢走了我的东西,我也没必要再抢回来。况且这种事情,算不上惊天动地吧?小兄弟,你不觉得这很儿戏吗?”

“我……”冷清雨一张脸蛋涨得通红,被叶冲反问地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叶冲的确不需yào

再证明什么,因为他当初在神将院门口,已经让别人看到了他很厉害,即便抢回了沈卿儿,也不能就因此说他更厉害了。可是另一方面,他现在已经把叶冲当做了偶像式的人物,他觉得那样的人,不应该容忍自己曾经的未婚妻跟别人订婚,哪怕解除了婚约也不行,因为谁都知dào

,叶冲当初解除婚约就是被沈家逼的。

“反正要是我,我不能忍。”

小少年抛下这一句话,然后负气般地转身跑出了门外。

叶冲无语地笑了起来,“现在的小屁孩,真有趣!”

可是当他的话落音,他发xiàn

北堂墨和秦无月并没有附和他,而是眼巴巴地把他望着。

“你们不会也认为我该把沈卿儿抢回来吧?”他有些纳闷道。

“但是……”北堂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看看了一眼秦无月,又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含糊不清地道:“那个……我还有事儿,秦师姐的饭菜,我拿回去吃了啊。”

他是考lǜ

道秦无月和叶冲现在的关系,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于是选择了退避。

于是整个院落中,只剩下叶冲与秦无月相对而视。

秦无月体态婀娜,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兰花香,灵秀的眸子此时有些躲闪,她将篮子里的另一个饭盒递给叶冲,出挑的身姿在阳光下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沈卿儿……她的婚事应该是被家族安排的。”秦无月没有抬头,轻声地说道。

在这个世界,尤其是王侯公卿的家族中,促成一桩姻缘的往往不是年轻人的情感,而是家中长辈的意愿。秦无月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叶冲却有些微微愣神,秦师姐这是在安慰自己?

果然,秦无月继而又道:“我觉得,她应该是对你有些好感的。”

叶冲心中一暖,不是为了秦师姐的那番话,而是看到了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有些躲闪自己的灵秀眸子中,多了一丝水润。

她其实是在试探自己吧?真是个傻姑娘。

叶冲笑了笑,有些促狭地道:“所以师姐也觉得,我应该去把她抢回来?”

秦无月柔软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道:“若是你喜欢,也无不可,你现在……在沈家人眼中应是不同以往了,况且那少年所说的也只是传闻,王子的婚约若是定了下来,应该会昭告全国的,现在……还有机会。”

叶冲这次真的被她逗乐了,“师姐的意思是,我可以趁着一切还没有定论,跟二王子抢一回?”

秦无月不知dào

他为何发笑,只是心头有些酸涩地说道:“以你现在的资质,即便离开卫国,也必然会有无限光明的未来,而那二王子卫景的未来,还不能确定。”

如她所言,叶冲此时表现出来的资质,出了卫国,也会有很多势力甚至国家愿意培养他。而二王子卫景的前途,则充满了未知,即便现在的朝歌城小市民也知dào

,在卫王确立最终的继承者之前,卫景和卫央二人的命运,任何人都无法断言。

而沈风阳倘若真的要把沈卿儿嫁给卫景,无疑是一步险棋,这将代表着他提前站队,将沈家的未来与卫景绑在一起。

一切还只是那个少年听来的小道消息,不能确定沈风阳是不是真的如此冒失,拿沈家的前途命运来作为赌注。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这是卫景和沈风阳联合起来放出的消息,未必真的要定下婚约,可能更多的是在向卫王传达一种信息,向卫王施压。

这同样有着很大的风险,却更像是因为新军扩编,实jì

权力被削弱了的沈风阳与死了大哥、三弟也废了、正巧借着势头地位上升的卫景一起策划的事情。

卫王毕竟年迈,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完全掌控的了,倘若卫景真的势大,而他还要执意传位给卫央的话,那么必将会遭到许多势力的反弹。最终反而会害了卫央。

此间的事情非常微妙,秦无月未必真的能够全部看穿,她所关心的,只不过是叶冲的心意罢了。

而有着上一世阅历的累积,大概能猜出这些微妙形势的叶冲,却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因为他此时心中所系,更多的是侯应龙所谋划的事情,无论这些人怎么闹腾,到了这个冬天,结局可能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至于沈卿儿……

叶冲笑了笑,看着此时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可爱的秦无月,道:“师姐,你认为自己与沈卿儿相比如何?”

秦无月的脸颊一红,抬了抬自己雪白的鹅颈,随即却又微微颔首,道:“她是侯门骄女,无论容貌还是天赋,都是千里挑一的,我……我怎么好跟她比。”

秦无月知dào

沈卿儿在朝歌城的青年俊彦中颇受欢迎,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水润的眸子下意识地偷瞥着叶冲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出他的心意来。

叶冲听到秦无月那略含委屈的话语,不禁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捉弄这位善良的师姐,当下摸了摸鼻子,道:“那按照师姐的说法,我应该去追求圣女才对嘛,她才是世人公认的最优秀的女子啊。”

“这不一样。”秦无月黛眉微蹙道。

“嘿嘿,在我看来,没什么不一样的。”叶冲坐在卧房门口的台阶上,捧着饭盒对秦无月道:“只不过呢,世人所谓的标准,跟我自己的标准屁的关系都没有。总不能说别人觉得那个姑娘好,我就得去追哪个姑娘吧?我愿意,人家姑娘还不愿意嘞!”

听出叶冲此番话中隐藏的含义,秦无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可她似乎又不太甘心叶冲如此含糊的回应。

她双手攥着衣裙,道:“你真的对沈卿儿没有好感?她当初为了你,在后山都跟青澜院的人对立了。”

叶冲伸手蹭了蹭自己的脑门,道:“从某方面来说,我是比较欣赏她的,只不过,我跟她是两种人。”

他欣赏沈卿儿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正义感和立场,抛开与沈风阳的关系不谈,也觉得沈卿儿敢于担起家族重担的勇气值得钦佩。

只不过,一切都仅此而已,因为他们对命运的选择不同。

叶冲是要扼住命运的脉搏,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沈卿儿,她一直的选择都是承shòu命运给予的一切,无论是天之骄女的身份,还是为此将要背负的家族重担。

叶冲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就凭自己救过对方几次,她就会为自己改变,背离她的家族和命运。

而后,叶冲又看着那似乎松了一口气的秦师姐,打趣道:“师姐你刚才说的话,有一句我并不认同啊,你说她是侯门骄女不错,但是你也是我们神将院的院花啊,怎么可以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呢!”

秦无月那秀美的脸蛋不禁再一次绯红起来,尽管她挺不习惯叶冲嘴中那莫名其妙的“院花”头衔,可是心底,却洋溢着一股难言的喜悦和甜蜜。

第八十一章 风波再起

秋意渐浓,神将院内的许多道路上,都凋落了满地的枯叶。

神将院内弥漫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因为随着新军的扩编整合完毕,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想要投身军伍的两院弟子,都要开始去兵部报名了。

这些弟子占了围猎活动中的大多数,除了一些杰出子弟,被留下来参与齐国牵头组织的特训外,其他没有机会的弟子,基本上都借此机会进入军营。

迎接他们的,将是类似于军事学院进修课程的军官培训。

像神将院这种当今王朝内最为常见的武道院,所收的弟子大都在十五六岁,正是刚开辟气海,为修liàn

打下基础的年纪。武道修行将会伴随着武者的一生,抛开个人际遇不谈,因为资质的不同,武者之间的差距往往在刚开始修liàn

的两三年内就会分化的特别明显。

因而内院弟子在学院内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往往两三年内要么拜入名师门下,要么四处游历,要么就是投身到安身立命的事业之中。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自己的生命全部奉献给武道修行。

而这一次新军特招非常罕见,又是难得一见的两届弟子同时参与围猎,因而内院弟子一下子就会被掏空大半。

尤其是新一届的弟子,来到这里不足一年,就要离开。他们正处于热衷交际的年纪,一时间都放下了修liàn

,接连几日相约出门喝酒游玩,准bèi

迎接新的人生。

连平日里分外热闹的武道场都清净了许多。

北堂墨,也将就此与叶冲告别,投身入军伍之中。

好在,他们暂时只是去作为新军队伍的种子去接受军事训liàn

,大概是要学习领兵作战的种种要领,真zhèng

进入军队,估计也得等到第二年了。否则的话,想到今年冬天将会发生的那件事,叶冲有可能会劝他暂时不要着急入伍。

在北堂墨正式离开神将院的前一天,叶冲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也像其他弟子一样,相约去喝顿大酒,算作是一种离别的仪式。

当然,同行的还有与他们关系颇好,并且近几日与叶冲越来越好了的秦无月。

三人一同来到了仙月楼。

这座朝歌城最为豪华的酒楼,消费水平远远超出其他地方,当然,寻常的酒楼也不会土豪到在大堂内摆着当时名家山水画作屏风,古董瓷器做饰品。

叶冲第一次来就注意到,这是一家懂得包装的酒楼,这与他曾经做生意的手段有些类似。

因而是叶冲提议来到这家酒楼,而且三人中就他手头有些银子,花销也自然是由他来承担。

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北堂墨和秦无月都拒绝了他去二楼包厢的提议,在一楼大堂找了个桌子,就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二楼的走廊内正有一个人看到了他们。

大司马董文渊之子董天奇。

他认出了叶冲,扫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走到一个包厢门口,走了进去。

包厢里面坐着的,是一帮近日来跟他走得很近,同样亲近二王子卫景的王公贵族出身的青年。

“你们猜我瞧见谁了?”

董天奇进门之后就表情促狭地说道。

“嘿!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是看到司马大人也在这喝酒了?他可是一直不愿意你跟二王子走得太近的,等会儿二王子过来,你不是要露陷了嘛!”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笑呵呵地道。

“去你的,我才没那么背呢!”董天奇翻了个白眼,他父亲确实不同意他介入两位王子的争斗,只不过,这在他看来是父亲老糊涂了。

当下局势很明显,大王子死了,很多人都猜测与邪族无关,最有可能的凶手是三王子卫央,否则的话,原本一直看好卫央的卫王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提王位继承人的事情,而二王子卫景,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最有希望继承王座的人了。

所以董天奇觉得他们董家现在不跟二王子交好,再不站队,以后一旦二王子得势,董家可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他宁愿违背父亲的意愿,也要代表董家向二王子示好。

富贵险中求嘛,青年人,总是容易激进冒险。

此时董天奇没有思虑太多,而是向他身边的那群纨绔公子们道:“我刚才看到叶冲那小子也在楼下。”

“叶冲?”

顿时就有人嘿嘿笑了起来,“那等会儿,他岂不是要和二王子相遇了?”

“这可有好戏看了。”

登时有人拊手赞道。

原来今日二王子卫景做东,邀请了青澜院两届弟子,来到仙月楼聚餐。

他们中同样有人要从此投身军伍,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不需yào

去战场积攒战功,因为他们都是王公子弟,但是现在朝歌城形势不明,而且新军扩编之后,军队中的肥肉也多了起来,那些深谋远虑的贵族们,自然不会放任这个机会。

因而实jì

上这次投身军伍的青澜院弟子并不比神将院少。

而卫景,也是要借此机会,拉拢同门师兄弟,而提前来到包厢的董天奇等人,则是为了给二王子造势的。

他们年纪要比青澜院弟子大不少,而且都已经在朝廷谋得职位,在朝歌城算得上最耀眼的一群大纨绔。连他们都亲近二王子了,给那些青澜院弟子造成的暗示,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董天奇在包厢中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现在二王子正准bèi

拉拢沈家军的势力,沈风阳那老狐狸虽然没有点头同意二王子与沈卿儿的婚约,但是也没有表态反对,态度一直很暧昧。那个叶冲上次就坏了二王子的谋划,这一次,又将以沈卿儿曾经的未婚夫的身份与二王子对上,我觉得,这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哦?怎么讲?”

先前说有好戏看了的那个家伙当即问道。

董天奇咂摸了一口酒,道:“我们这些人与二王子亲近的日子不长,还并不能算他绝对的心腹,今天,应该是我们表忠心的时候了。”

“那叶冲上次在众人面前显露了他奇特的体质,现在名头正盛,但是他的修为毕竟只有气海境四重天。我们上次失手,只是过于谨慎没有安排真zhèng

的高手进去,叶冲吃丹药只能补足所消耗的气息,倘若是气海境五重天甚至六重天的高手,以绝对的修为优势碾压他,他也只能引颈待戮,修为不够,吃再多补气的丹药也弥补不了,毕竟他的气海就那么点儿大,容量有限。”

董天奇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们当着二王子和青澜院那帮小子的面前,干翻了叶冲,不用说,谁都知dào

我们是在为二王子做马前卒的,毕竟二王子与沈卿儿婚约的传闻已经流传开了。这样一来可以讨得二王子的欢心,拉近我们与他的关系。二来,在青澜院弟子面前给二王子造势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且打的是叶冲,肯定会有不错的反响。甚至,还可以借此将二王子与沈卿儿婚约的传闻闹得更大一些,到时候,沈风阳那老狐狸就不能继xù

暧昧下去,必须得站队了!”

“一石三鸟!”一个青年当即鼓起掌来,“天奇兄果然智勇双全啊!”

“此计甚好!就这么干!”

众人纷纷附和。

随后,先前鼓掌的那青年道:“我们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非天奇兄莫属,叶冲虽然只是气海境四重天,但他领悟了剑意,寻常气海境五重天的恐怕也奈何他不得,而天奇兄你现在已经气海境第六重天的境界,身上还有黄阶中品佩剑,由你出战,肯定万无一失啊!”

“有道理!既然要打,就得让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人去打!打得要狠,要彻底!天奇兄,这个风头,只能你来出了!”

众人的附和声中,董天奇微笑着点头,道:“天奇一定不负众望!”

……

同样是此时此刻,董天奇他们所在包厢的对面,仙月楼最昂贵的天字号包厢里面坐着三个人。

大司马董文渊、国丈府梁老太爷和金玉堂老板竹胭脂。

董天奇若是知dào

他的父亲真的在这家酒楼,或许不会那么草率地决定自己挺身而出教xùn

叶冲。

他根本想不到很少喝酒的董文渊会来到仙月楼,更是不会想到他父亲此时居然和金玉堂的老板竹胭脂有交情。

事实上,董文渊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介入王子争斗,就是因为他已经于侯应龙有了接触。这些年来暗中关注隐居乡下的叶重楼的势力,其中就有他董文渊,还有同坐一席的梁国丈。

他们往往会站在更高处,更长远地为自己的家族考lǜ

,而现在,卫王垂垂老矣,仅剩的两个王子在他们看来完全不成气候,反而是突然冒出来的卫勋之子,让他们觉得能够担当重任。

所以他们此时此刻,才会与侯应龙的代言人竹胭脂坐在这里。

当然,也并不是他们就此真的会支持侯应龙,他们往往有着多重手段,只是现在觉得侯应龙赢面比较大,在他身上压的赌注比较多而已。

至于他们和竹胭脂此时在谈些什么,就没人清楚了。

楼下大堂。

叶冲他们桌子上的酒菜已经全部上了,此时正兴致高昂地喝着酒。

仙月楼门口突然喧闹起来。

然后就有一大批青澜院的弟子涌入,不仅仅是要投身军伍的,几乎参与围猎活动的青澜院弟子都在。

仙月楼内立马就热闹起来了。

叶冲手中还端着酒杯,循声抬头看去,正好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卿儿和程灵火。

还有站在她们身边的二王子卫景。

第八十二章 敬酒不吃

沈卿儿依旧清丽脱俗,绝美的容颜,稍稍有点儿冷艳的气质,很容易就会吸引到别人的视线,成为瞩目的焦点。

此时周围热闹喧嚣,她却如同伫立在池塘,安静绽放的荷花一般,既不陷入着喧嚣之中,也不刻意冷漠疏离,分寸把握的极好。

也是因为自小在后门中长大,知dào

如何把握尺度地与周围的人相处,在收到卫景的邀请的时候,她才会和其他青澜院弟子一同来参加这个聚会。

她一直都不会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当然,至于别人怎么认为,那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而对她的印象,青澜院的同门一直都是既欣赏有羡慕的,哪怕她曾经在王宫后山与这群人对立,所有人都没有过多责怪于她。他们更多的认为她是在维护叶冲,虽然婚约解除,可叶家毕竟对沈家有恩,所以都觉得她的做法无可厚非。

在很多人心中,她依然是那个让他们仰望的侯门骄女,青澜院的女神。

只不过,伴随着最近关于她和二王子的传言流散,原本就心怀敬畏不敢侵犯的许多少年弟子们,就更是只剩下只可远观的心态了。

沈卿儿对此从来都没有解释,但是现在与二王子站在一起,也没有显得亲近,就如同他们只是青澜院的两个弟子只有同门之谊一般。

站在她身边的程灵火则有些百无聊赖,目光穿过人群,很不意wài

地就看到了此时正端着酒杯的叶冲。

“呀!”她轻呼一声,随即拉了拉身边闺蜜的袖子,“卿儿,他也在这。”

沈卿儿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来,与同样在看向她们的叶冲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沈卿儿这一刻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动了动,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遥遥地冲着叶冲微微一笑。

叶冲点了点头,也回了个微笑,然后便继xù

和举杯而来的北堂墨饮酒谈笑。

“青澜院这两届的弟子都到了吧,够热闹的。”北堂墨喝了几杯酒后,脸上已经升起了红晕。

“除了在后山丢了性命的那两位,梁成武也没有来。”秦无月也在那喧闹中扭头扫了一下,说道。

经过那日叶冲跟她算是敞开心怀的对话之后,秦无月此时看到沈卿儿,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当然,她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即便有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

“梁成武的伤应该好了吧,好歹是青澜院的上届第一,虽然被叶冲痛揍了一顿,不过他也不冤,现在大家都知dào

叶冲厉害了,不会认为他丢人。怎么这种事情,却单单少了他的影子?”

北堂墨把脑袋凑在桌子上,小声地说道。

毕竟是朋友间的私房话,他是防止被青澜院的那群人听到,节外生枝,坏了他们的酒兴。

秦无月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叶冲,而后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梁成武不来,跟他被叶冲打了没关系,他又不知dào

会在这里碰上叶冲,只不过,他是梁国丈的孙子。而梁国丈,是大王子卫淳的外公,卫淳跟他就是表兄弟,卫景和卫央,则是卫王的其他嫔妃所生,现在卫淳死了,他们梁家跟其他两位王子都是划清界限的。”

“哦。”北堂墨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叶冲却忍不住翘起嘴角看了秦无月一眼,这位师姐正朝自己挑了挑黛眉。

秦无月那番话里面没有说破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卫景和沈卿儿的关系和传闻不清不楚,梁成武本身又是沈卿儿的追随者,他自然无法与卫景安然相处在同一场筵席。否则的话,难免有人会抱着看好戏的想法,想要看到他们二人之间爆fā

矛盾。

所以这个时候,梁成武不来,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青澜院弟子颇多,仙月楼也没有足以容纳他们所有人的包厢,是以,他们的聚会就在这一楼大堂里面举行了。

那些弟子纷纷在大堂落座,而卫景此时也颇有春风得yì

的样子,大大方方地点了仙月楼的名菜,叫了最好的酒,跟身边的同门看似没有隔阂的说说笑笑着。

沈卿儿和程灵火并不跟卫景一桌,她们都坐在女生单独的一桌前,而卫景身边,个个都是家世显赫的王孙子弟。

青澜院的弟子当然也注意到叶冲几人了。

实jì

上在进门不久,那些青澜院的弟子就有多次将目光落在叶冲的身上,包括卫景。

不过他们都不动声色,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这其中当然有彼此有过矛盾的心理,也不乏因为叶冲前不久显露出来的实力,让他们觉得有距离,所以此刻都刻意回避他,像是压根都没有注意到。

尤其是……在今儿请客的二王子与沈卿儿之间的传闻正甚嚣尘上的时候。

是以在起初,他们两拨人彼此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等到青澜院弟子桌子上的菜肴一道道上来,他们开始划拳,开始喝酒,开始畅想以后的人生和梦想的时候。

二楼有间包厢的门打开了,然后几个青年便结伴走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大司马之子董天奇。

“二王子!”董天奇故作一脸惊喜地来到了卫景的身边,“没想到在这能跟您碰上,真是缘分呐!”

董天奇身旁的其他青年也都是一副对二王子久仰已久的模样,像是他们这场巧遇,完全不是提前安排策划好的。

卫景这个时候也微笑着起身,“既然遇上了,我们就一起喝几杯吧。”

“应该的,应该的!”

董天奇几人纷纷点头。

“我们以前也都是青澜院毕业的,说起来大家还都是同门呢!”

“你们这是在聚会吧?我听说了,过几天很多人就要投身军伍了,以后就成了卫国的中流砥柱,我们更是要一同为卫国贡献自己的力量和热血!”

董天奇几人,都是现在朝歌城中混得最好的贵族子弟,他们此时热络地跟青澜院的弟子交谈着。

而那些青澜院弟子,也大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目标和榜样,佩服他们身上流露的官场成年人的做派,一个个都倍感荣幸,纷纷上来敬酒。

到了这一刻,董天奇他们与卫景原本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到了。

董天奇忽然打了个酒嗝,然后转过了头,嘴里“咦!”地一声。

“那不是神将院的叶冲吗?”他挤出满脸的惊讶,说道:“他们也是跟你们一起来的?”

“不是。”卫景眼睛若有深意地道:“我也很意wài

呢。”

董天奇笑了笑,“当年第一刺客叶重楼的儿子,圣女青睐的神将院弟子,我得去打个招呼。”

他给了卫景一个自信的眼神,然后拎着一小坛子酒,手中拿着一个酒杯,就向叶冲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不知是故yì

还是无意地,身体有些酒意阑珊,连腰间的佩剑都随着他的脚步轻轻地摇晃着。

然后很多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目的地,叶冲的身上。

这一刻,似乎原本喧嚣的神将院弟子的酒席,都安静了少许。

沈卿儿那清丽动人的眸子闪烁着,似乎能够猜到董天奇的真zhèng

目的,她双手在桌子下面攥了攥自己的裙裾。

原本正跟北堂墨喝酒喝得正酣的叶冲,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脑袋一点点地扭转过去,看着那个向自己这边走来的青年。

当!

一个酒坛子重重地落在叶冲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一只手,就攀上了叶冲的肩头。

董天奇满脸酒气,拍着叶冲的肩膀,挤出满口白牙的笑脸,嘻嘻哈哈道:“你就是那个拒绝了神殿邀请,还一个干翻很多小屁孩的叶冲吧?”

于是周围的气氛就更冷静了。

干翻很多小屁孩?这虽然是带着酒气更像调侃的一句话,但是其中却有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嘲笑意味啊。

叶冲看了看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又看了看那张满是酒气的陌生脸孔,道:“兄台,你哪位?”

他不认识董天奇,也不知dào

当日自己在神将院门口大打其手的时候,董天奇正陪着卫景,在对面的茶馆里偷窥着那一切。

“我是谁不重yào

!”

董天奇摇了摇脑袋,听起身道:“你只当我是个很佩服你的人就行了,有拒绝神殿的勇气,就凭这一点,我董天奇就服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手中的酒杯满上了酒。

然后把那个酒杯递到了叶冲的面前。

“来,我敬你一杯!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董天奇此刻故yì

放大了自己说话时的音量,道:“我不仅佩服你,我还佩服你父亲,叶重楼!当年的第一刺客!我最初之所以选择修liàn

剑道,就是因为你父亲啊!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目标来着,可惜……他废了!”

董天奇满脸悲怆,话语中却带着一丝刻薄,“我原本一直努力修liàn

,就是为了能够跟他交手,见识一下第一刺客的风采,现在他成了废人,躲到山沟沟里去了,实在是令人遗憾啊!”

说完这话,他紧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看向叶冲,“你怎么不喝酒啊,我敬你的,你得喝,你知dào

你不仅代表你自己,还代表着你那个废人老爹!”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端着盛满酒的酒杯往叶冲脸前递。

酒杯里的酒水晃荡不已,已经有些溅到了叶冲的脸上。

这一刻一旁的北堂墨对这个莫名闯进来的酒疯子恼怒不已,正要发作,这一刻听说过董天奇这个名字的秦无月眸子紧锁,表情晦暗,这一刻青澜院的弟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一场好戏上演。

这一刻卫景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了起来,沈卿儿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程灵火惊讶地张大了嘴吧。

嘭!

一声脆响。

就见董天奇递到叶冲嘴边的酒杯,忽然不知为何就飞了出去,摔倒了地上,杯子碎落在地,酒水浸入地板。

然后场间就更安静了,只剩下满堂的呼吸声。

董天奇退了一步,拧着眉毛露出一脸怒容,“叶冲!你什么意思?我好心来敬酒,你不给面子不说,还打翻了我的酒杯?!”

叶冲拂袖擦了擦自己被酒水溅到的脸庞,依旧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转头看着他,轻笑道:“这位兄台,杯子是你自己打翻的,不要诬赖我。不过你应该庆幸你自己提前打翻了杯子,否则的话,我会把那杯酒,全部泼在你的脸上!”

第八十三章 化指为剑

叶冲一番话说完之后,扫了一眼董天奇身后的青澜院弟子,指着董天奇道:“谁是这个酒鬼的朋友?劳烦把他带回去,不要打扰我和我的朋友!”

他看得出来,这个叫做董天奇的家伙并没有喝醉,而是故yì

前来挑衅。

而且此人之前与卫景大声交谈,现在又过来挑衅自己,虽不能确定,但这件事情八成和卫景有些关系。

叶冲并不知dào

上一次神将院门口的事情,就是卫景推波助澜的,所以他有些意wài

,不明白卫景为何要挑衅自己。

准确地说,在叶冲看来,他们之间并不存zài

什么矛盾,除了……沈卿儿?

叶冲虽然有前一世的阅历和经验,但他毕竟不是无所不知,对朝歌城王侯公卿和王座争夺的种种内幕并不了解,也不清楚这样做究竟能给卫景带来什么好处。

即便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自己和沈卿儿的婚约都解除那么久了,连情敌都算不上吧?

叶冲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张桌子上的沈卿儿,那姑娘绝美的脸蛋此时有些凝重,正咬着唇角,眼神中充满着歉疚,正望着他。

看来果然是卫景。

叶冲的嘴角咧了起来,不管这背后的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都不会让想要踩自己的人得逞。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董天奇,摇头道:“看来你人缘不怎么样,刚才那么多人喝酒,现在没有一个站出来说是你的朋友。”

那些人当然不会站出来,他们还等着看董天奇暴打叶冲的好戏呢!

董天奇哼了一声,双眼紧紧地盯着叶冲,谑笑道:“小子,我的人缘好不好跟你没关系!你不是想要用酒泼我嘛,你来啊?泼一个看看?”

噗!

他的话刚落音,叶冲当即就一掌拍在面前的酒坛上,在他的真力催逼之下,一股酒水喷泉般跃出坛口,喷洒在董天奇的脸上。

他出手太快,以至于董天奇的脸上还挂着那轻蔑的笑容,然而他的头发,他的衣襟,他的脸庞,却都已经湿漉漉的了,浑身的酒气更重了几分。

于是整个大堂,都变得针落可闻,寂静无比。

到了这般地步,谁都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是不能善了的了。

“哈哈哈哈……”董天奇此时不怒反笑,声音在安静异常的氛围下显得尤其刺耳,他任由那酒水浸湿自己的衣襟,双目阴毒地看着叶冲:“果然有种!”

然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人,道:“我今儿要不是给这小子一点教xùn

,以后别人岂不是认为谁都可以拿酒泼我了?我在朝歌城,也没脸混下去了吧?”

这话更像是自问自答,他猛然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柄灵纹闪烁的长剑,斜指叶冲,道:“小子,这个世道,不是有种就可以横行天下的,还得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中有一抹快意。

虽然在此之前,他有些狼狈,但是激怒叶冲的目的达到了。他并不在意自己在那些青澜院弟子心中的形象,事实上他们大多数人,也都想看到叶冲被奚落的场景,而董天奇,更在意的是卫景对他的认可。

他刚才看到了卫景眼中流露出的满yì

的神情,所以他很得yì

,总算跟二王子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接下来,就只剩下教xùn

叶冲这个小兔崽子了。

他在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自己应该把叶冲打到什么程度,是重伤呢?还是残废呢?

反正不能轻描淡写的结束,既然终极目的是造声势,那么这个声势自然是越大越好。

“真是一条好狗!”

叶冲没有起身,依旧坐在位子上端着酒杯,他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既然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他自不必说,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拆穿。

很多心思细腻的人,在这一刻都明白过来,叶冲那句话的意思,知dào

他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卫景的脸色微变,董天奇的眸中多了一丝怒意,而沈卿儿的心中,却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她看来,倘若叶冲不戳破,卫景有可能只是让他在这里出糗而已,而现在,他明摆着是跟卫景为敌了。

这在她看来并不明智。

叶冲再厉害,那也只是在同龄人之中,再有潜质,也不能算作真zhèng

的强dà

。而这里是朝歌,他得罪的是极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二王子。

她在想,叶冲你为什么就不能隐忍一点,忍受一些奚落,收敛你那倔强的傲骨?

她本想着事后找个机会告sù

叶冲,卫景之所以这个时候找人针对他,有着种种原因,而那所有的原因之中,都不包括卫景一定要踩死你叶冲不可。

他只是想通过这个手段,达到其他的目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只要隐忍一时,风波很快就过去,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会继xù

为难你找你的麻烦。

而现在,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叶冲的那句话,真的将自己推到了卫景他们的对立面。

这意味着卫景为了面子,以后也会彻底地踩死叶冲。

在从小在侯府的高门大院中长大的沈卿儿来说,叶冲不懂得审时度势,一味地倔强和骄傲,这一点很不成熟。

如同叶冲曾经向秦无月说的那样,他们是两种人。

沈卿儿心底还在叹息,叶冲却已经动了。

他没有拔剑而出,也没有放几句狠话。

甚至前一刻他还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气机,就那么突然地从座位上跃起,猛然向在他身旁提剑站着的董天奇的怀中撞了过去。

这一瞬间,他的身上似乎响了一层银色的边,那是浑厚凌厉的太古玄月剑意。

突如其来的一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董天奇前一刻还在等待着叶冲起身拔剑,下一刻就已经被叶冲的肩头狠狠撞了一击。

包括他在内,大堂内的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走出反应。

就听到嘭!一声巨响。

董天奇被叶冲撞得倒飞而起,落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桌子上。

杯盘狼藉,乱成一摊。

叶冲站在董天奇原本的位置,身上陡然爆fā

的气机还未消散,一片寒意凛然。

而董天奇却已经沾满了酒菜油渍,狼狈不堪。

他的脸色已经成了酱色,整个面庞都扭曲了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混蛋!”

董天奇怒吼着从地上爬起,这一刻他很想骂街,若不是还顾及自己大司马之子的身份,有可能什么粗口都爆了出来。

因为叶冲突然动手,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连剑都不拔,跟偷袭无异,哪里有神将院弟子的风采?简直就是操蛋!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刚才出言挑衅,装醉逼着叶冲喝酒,压根没有资格让叶冲像对待寻常的挑zhàn

者那样对待他。

风采?见鬼去吧!

而叶冲的突然袭击,也不过是给他之前的出言不逊一个教xùn

而已。

那一击并没有重创董天奇。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和呼声中,董天奇目光仇恨无比地看着叶冲,咆哮道:“你找死!”

气海境六重天的气息,这一刻从董天奇愤nù

的身躯上散发出来,他双目怒瞪,长剑横指,酝酿着强dà

的气机。

噔噔噔!

董天奇接连踏出几步,他的周身,忽然有无数道剑qì

纵横,如一道飓风一般就像叶冲席卷过来,声势浩大。

“狂暴怒风!”

登时有人认出,董天奇使出的是黄阶上品的怒风剑法的附带武技,狂暴怒风。

气海境六重天的气息,练至大成的黄阶上品武技,董天奇一怒之下,直接祭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

此时此刻,卫景的眼中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身边的很多人,都面带快意,似乎这强dà

的一击,是代表着他们袭向叶冲的。

“呵!”

沈卿儿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轻呼,下意识抓紧了程灵火的手臂。

北堂墨和秦无月都神情凝重,只是紧紧地盯着叶冲。

叶冲站在原地,浑身上下的寒意一点点攀升,他周围的气温越来越冷,他手举长剑在周围画着圈。

形状各不相同,从残缺开始,到圆融丰满,再回归残缺。

月有阴晴圆缺。

面对着飓风般狂暴袭来的董天奇,叶冲一气呵成,瞬间画出了三十个形状不同的月轮。

月光皎洁,寒意森森。

原本震惊于狂暴怒风之强dà

的那些人们,终于一点点感受到了从叶冲那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气海境五重天?”

有人讶异无比的发xiàn

,叶冲这家伙不知何时又进了一步,晋级到了气海境第五重天!

但是此刻他们来不及太多的惊讶,因为最精彩的一幕已经来临。

叶冲已然悍然出击!

长剑一挥,漫天的月轮化作无数闪烁的碎片,沙尘暴一般,轰然撞上了已经到他身前的董天奇。

轰!

大堂内发出一声爆响,空间产生了巨大的波动,似乎地震一般,所有人的身形都跟着晃了一下。

嘭嘭嘭嘭!

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爆响,那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剑qì

互相碰撞的声音。

直到飓风止,沙尘散。

董天奇浑身伤痕地站在原地,原本就狼狈不堪的衣衫上,多出了数道血口,猩红的鲜血流溢着。

而叶冲,却安然无恙地在他的对面持剑而立。

“嘶!”

很多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叶冲以气海境五重天的修为,打败了气海境第六重天的董天奇!

现在他们已经懒得去感叹叶冲妖孽般的晋级速度,而是惊叹于他的剑意。

那得是多么强dà

的剑意,才能支撑他越级挑zhàn

,并且毫发无损地战胜对手啊!

要知dào

董天奇不仅仅是修为比他高,就连修liàn

的武技,使用的兵器,都比叶冲要高出一个档次!

董天奇的脸色惨白无比!

他不能接受这个失败,这将意味着他之前所有的谋算都泡汤了不说,还有可能真的成为朝歌城的一个笑话。

本想要以大欺小,反过来却被小的踩扁了脸。

他承shòu不了这样的落差。

于是就在众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时候,董天奇怒吼一声,从身上掏出一张宝符,猛然捏碎。

异变突起!

那宝符碎裂之后,瞬间化作一团流光,进入他的身体中。

然后他手中那柄玄阶中品的长剑,也瞬间溢出耀眼的流光。

“这是……意境符!”

青澜院的子弟惊呼道:“可以让武者短时间之内拥有伪意境的宝符!而且是地阶意境!”

众人的话还没落音,董天奇已经狞笑着再次向叶冲挥出一剑。

你不是凭剑意胜我吗?现在我也有了剑意,看你还能奈我何!

狂暴的剑意,伴随着董天奇那一剑,无情地向叶冲头顶斩落!

弥补了剑意的不足,修为,兵器,武技,完胜叶冲的董天奇,悍勇无比的这一剑,似乎想要直接抹杀了叶冲的性命。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怒意。

这一刻,叶冲不退反进,举剑迎上了那道刺眼的流光。

一切都在一瞬间,众人只觉得目不暇接,甚至来不及思考,眼睁睁地看着极有可能下一刻满地血腥的一幕。

锵!

不出所有人的预料。

叶冲那本就比董天奇低一阶的长剑应声断成两截。

董天奇手中的黄阶中品长剑继xù

向下斩去。

众人的心脏都提打了嗓子眼。

“不!”

秦无月这一刻脱口喊道。

然而就在那柄剑落在叶冲头顶不足三寸的之后,忽然停住了。

像是无形之中,有一股气阻止着那长剑的下落一般。

人们注意到,此时叶冲头顶那银白的剑意,正与长剑上的流光顶在了一起。

似乎是在僵持着。

忽然!

叶冲的身形后退了几步。

董天奇的胸膛上飚射出一道血剑来!

而他手中的黄阶中品长剑,也在这一刻脱手落在地上,发出锵啷一声脆响。

流光消泯,意境消散。

而叶冲右手持断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却是并拢着伸出的姿势。

指尖有猩红血液,还有一层寒白的银光,与他头顶的剑意如出一辙。

“指剑!”

“他是用左手化作指剑,剑意凝于指尖,戳进了董天奇的胸膛!”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议论纷纷,咋舌不已。

叶重楼曾经说过,世间万物,都可以化作剑。

叶冲只不过是走出了第一步,化指为剑而已。

董天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这个时候,很多人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因为大家都觉得,他输得不冤。

沈卿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闺蜜的手臂,秦无月原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灵秀,眸子中还多了一抹灵动的光芒。

北堂墨倒是跟大部分人差不多,咋舌不已,他只觉得自己这哥们,叶冲,太变态了!

卫央的嘴角抽了抽,忽然轻轻冷哼一声。

然后站在他身边的,与董天奇一同下楼的几位青年同时拔出长剑,没有动手,而是过去扶起了董天奇,只是用长剑指着叶冲道:“偷袭、谋杀兵部司郎中董天奇,叶冲,跟我们去刑部走一趟吧!”

ps,因为这一章字数比较多,今天写的也比较晚,分两次上传,若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抱歉。请点赞,请投鲜花!

第八十四章 局面

寻常贵族子弟打架斗殴大多都会大事化小,而现在董天奇不仅仅是贵族子弟,还有着兵部司郎中的头衔。

偷袭、谋杀兵部司郎中,这可是个不小的帽子。

这伙人分明是眼见着武力威慑达不到,想要用强权来打压叶冲,给他们挽回点儿颜面。

董天奇此时被人扶起,服下了一粒疗伤丹药,正捂着伤口,眼神阴沉地看着叶冲。

叶冲那一指插进了他的胸膛,却只是扰乱了他的气息,并没有痛下杀手,伤及他的心脉。

他没想到这伙人到了现在还如此咄咄逼人,当即嗤笑道:“兵部司郎中?好大的官衔啊!不过在长这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是他先拔剑向我挑zhàn

的,我虽然出手快了点儿,那是他反应迟钝好不好?这算偷袭?”

反应迟钝……很多人都觉得你那么不按规矩出牌,董天奇离你当时那么近的距离,换在场的哪一个上去都要迟钝啊!

不过他们同样知dào

,叶冲压根就不是什么偷袭、谋杀,是个傻子都明白,是董天奇主动挑衅的。

但是他们都没有出声声援叶冲。

因为他只是叶冲,而董天奇是大司马之子,并且年纪轻轻已经爬到了兵部司郎中的位置。

更何况,叶冲刚才已经一语惊醒在场之人,董天奇是为了二王子卫景才上前挑衅叶冲的。

那些贵族出身的青澜院弟子,都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搀扶着董天奇的那名青年笑道:“我们并没有就此给你定罪,是不是偷袭谋杀,到了刑部,自有公论。我们只看到了兵部司郎中险些丧命于你手的事实,你这一指再深半寸,董大人可就没命了!”

“到了刑部还不是你们这些人说什么是什么?我们都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是董天奇先挑衅动手的,难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睁眼瞎吗?”

秦无月终于忍不住,胸口愤nù

地一阵起伏,站到叶冲身边道。

“就是,我们在这都看得很清楚,你没理由让叶冲跟你去刑部!”

北堂墨当即也站到了叶冲的另一侧。

“呵呵,看得很清楚?抱歉,我没看到,我们刚才在喝酒,什么都没看到。而你们,是叶冲的同伴,你们的话,不足为据。”那青年说着扫视了一眼身后的青澜院众弟子,道:“若是他们中有人站出来说是董大人的错,那才算是证据!那我就不提带叶冲去刑部的事情!”

北堂墨和秦无月一时间都气愤无比。

这就是那些上位者特权者的嘴脸!

所有人都知dào

他说的是瞎话,可是就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的背景,他们肆无忌惮,他们颠倒黑白!

大堂内此时很静,那些青澜院弟子像是一群观众,正看着叶冲和他们之间上演的舞台剧。

他们当然不会站出来为叶冲说话,有太多的理由支撑着他们,在此时安安静静地做个看客。

于是那个青年笑了,“你看,没有人出来作证,看起来的确是叶冲谋害董大人,这可由不得我了!”

叶冲一直站在那里,甚至还向北堂墨和秦无月投去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

他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愤nù

,反而平静地让人讶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最直接的规矩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制定规则。

这种事对于上一世在商海沉浮的叶冲来说,并不算什么太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他曾经见过太多太多。

事实上在这片刻之间,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伙人今天实jì

上还是输了,他们没有打败自己,没有踩扁自己,反而让自己打了他们的脸。

而他们此时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为了挽回点颜面,以维护他们那自以为傲的尊贵华严。

即便他们带走自己,也无法改变董天奇挑衅结果反被打的事实。

叶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前世的他为了事业也曾不择手段过,也算历经过腥风血雨,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却因为另一半灵魂的影响,一直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但这个时候,什么赤子之心,什么法理规矩,都狗屁不是!

叶冲转头,对秦无月道:“不要担心,我毕竟是神将院的弟子,真的去了刑部大堂,陆院长自然也有干涉的权力。”

是的,他们之前只是因为对方颠倒黑白而恼火,因为对方的身份背景,而抗拒去刑部。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一无所有,他们身后有神将院,有陆长渊。

甚至还有吴河,有邓崇,有周长锋!

叶冲这一刻想清楚了形势,就自然而然地按照江湖规矩想事情,他发xiàn

自己在那些人面前,并不是真zhèng

的弱势。

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过思维和手段了而已。

这个时候,叶冲没有注意到,青澜院弟子中的沈卿儿,向前走了两步。

此时的她并不是全场的焦点,因为所有的目光都被叶冲和董天奇那伙人吸引过去了,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双手攥着自己的衣襟,嘴角轻抿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事实上刚才那个青年问是否有青澜院的人站出来为叶冲证明的时候,她就想要挺身而出。

只不过,她考lǜ

的东西太多,她会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引起父亲的不满。

很多人都在猜测她与二王子的婚约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父亲沈风阳没有阻止这种谣言,是因为他也在观望。他只是还不敢押宝在卫景和卫央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肯定也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跟两位有望成为下一任卫王的王子产生隔阂和间隙。

所以这两步看似轻巧,沈卿儿迈得并不容易。

而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叶冲已经重新转过头来看向董天奇那伙人,道:“我跟你们走便是。”

沈卿儿的话语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看到叶冲的脸上,挂满了自信。

不知为何,她这一刻觉得似乎用不着自己挺身而出,叶冲依然可以安然无恙。

因为那种自信不是寻常少年的无知者无畏,而更像是经lì

过许多风雨,练就出的智慧和胆气。

“哼!算你识相!”一个青年刻薄地嗤笑一声,挺着胸膛看向他那受伤的同伴道:“董大人,你是先回家养伤,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刑部?”

他们平日里都以姓名相称,此时唤作董大人,只是为了显示他们更有底气罢了。

叶冲毕竟没有真的下重手,董天奇服下丹药以后,气色已经恢复不少,此时勉强靠着他人搀扶,身形狼狈,笑容却残忍地道:“自然是去刑部,我虽然是兵部司郎中,但也不能搞特例,免得落人话柄。”

“不愧是大司马之子,董大人的风度实在是令小弟敬佩啊!”

一个家伙恬不知耻地笑着说道。

在他们看来,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挽回了他们刚才丢失的一切,所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纨绔作态,旁若无人地彼此恭维。

忽然,楼上传来一声怒斥!

“董大人!好大的架子!”

这声音浑厚洪亮,像是积攒已久的闷雷,直到此刻才倏然在众人的头顶爆zhà



众人当即循声望去。

然后他们大部分人都长大了嘴巴。

董天奇在同伴的搀扶下,看着楼上的身影,刚才那抹残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父……父亲!”

出声之人,正是当朝大司马,董文渊。

此刻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在卫国地位显赫的老人,梁国丈。

这二人并肩走下楼来。

董文渊满脸怒气,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下楼之后径直走到他那伤痕累累的儿子董天奇的面前,然后扬起了厚实的手掌。

啪!

一声脆响。

大堂内的众人此时彻底惊呆了,这大司马为何如此恼怒?又是因何在他儿子受伤的情况下还当众扇了他一巴掌?

连董天奇本人都一脸不知所措,即便他父亲不喜他的做派,也没必要当众打脸吧?

打给谁看?

只听董文渊怒斥道:“小兔崽子,恃强凌弱,颠倒黑白,还敢摆起官架子来了!不知天高地厚!”

董天奇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是想要恃强凌弱来着,可现在受伤的是他啊!

搀扶着董天奇的那个青年当即道:“董叔叔,这事儿不怪天奇,是叶冲他……”

“我管教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董天奇当即怒瞪那青年一眼,后者立即像是被大司马身上的凌厉怒气摧残了的花儿一般,蔫了下去。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董文渊忽然转身,向叶冲抱拳道,“叶公子,老夫教儿不逊,给你道歉了!”

呼!

这一刻在场的那些青年少年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堂堂大司马,给叶冲道歉?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脑海凌乱了。

叶冲也是一惊,他之前只在神将院内院弟子考核上见过董文渊,当时对方还利用自己攻击沈风阳来着。

所以他对董文渊的观感并不好。

他一时间也看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然后他忽然瞥到二楼的一角,一袭红色旗袍的俏丽身影正看着自己。

他心中忽然明了,董文渊做这一切,原来是给她看的。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跟她碰上,不过,既然能少些事端,也自然是好事儿。

叶冲当即向董文渊还礼,“董大人不必客气。”

董文渊这才咧着嘴露出微笑,“老夫回去一定好好教xùn

这个不肖之子,给他长长记性!”

然后双袖一拂,看了一眼董天奇,道:“跟我走!”

董天奇面庞抽搐着,咬着牙,步履蹒跚地跟着董天奇一起走出这仙月楼的大门。

剩下的那几个青年都傻了。

董天奇走了,他们还抓不抓叶冲?

现在依旧坐在人群中的卫景的眼中,却露出一丝阴鹜。

董文渊居然装作没有看到他!

而后,那些青年少年再一次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子。

只见头发花白的梁国丈,也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叶冲面前,扶着他那花白的胡须,满是皱纹的脸旁灿烂地笑着道:“不愧是叶重楼之子,叶冲啊,我孙儿成武与你在王宫后山动手的事儿我也听说了,那小子就是好斗,在这里我也代他像你说声抱歉,不要往心里去。”

嘶!

周围再一次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梁国丈的第一句话是夸叶冲,第二句则是同样的在向他道歉。

这可是当今卫王的岳父,堂堂国丈爷啊!

那些围观的青澜院弟子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那些前一刻还叫嚣着要带走叶冲的贵族青年,此刻尴尬无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汗颜不已。

……

仙月楼二楼的走廊上,竹胭脂嘴角勾起一抹得yì

的笑容,似乎对这个局面非常满yì

,然后慢悠悠转过身走向包厢,只留下一抹曲线玲珑的红衣背影。

第八十五章 时机

青澜院弟子的聚餐,接下来都是在不温不火的尴尬氛围中进行。

作为这场宴席的主人,原本要借着今日大出风头的二王子卫景,在酒宴的后半场脸色一直是铁青的。

先是叶冲打败了董天奇扫了他的面子,后来董文渊献身,向叶冲道歉并且斥责带走了董天奇,丝毫没给他面子。再后来梁国丈同样向叶冲示好,同样装作没有看到他这个二王子,并且在临离去之前,还出言呵斥了自己那几个扬言要带叶冲去刑部的狗腿子。

这像是接二连三地在卫景的脸上甩耳光子。

而那叶冲,那个白来该被他踩在脚底,威慑众人的家伙就这么成了今日的主角,风头无两。

在这种情况下,那几个青年自也没那个脸皮再说要带叶冲去刑部如何如何了,一个个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仙月楼。

只剩下那帮看了一场好戏,此时仍觉惊心动魄的青澜院弟子,和颜面扫尽的卫景。

而叶冲三人,此时已经安然无事地回到他们原本的席位,继xù

把酒言欢,满脸的轻松惬意。

他们的笑声,再落到卫景的耳边,显得是那样的刺耳!

终于,在酒宴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卫景率先起身离席,离开了仙月楼。

原本计划好的,在这个时候进一步拉拢青澜院弟子,约他们去看戏去游湖的计划也完全泡汤。

早没了那个心情。

在身为请客之人的卫景离席之后,青澜院其他的弟子也都纷纷起身,怀着久久未能平息的心情,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仙月楼。

而比青澜院弟子先到的叶冲他们三人,此时反而成了留到最后的。

他们的酒还没有喝完,菜还没有吃完,哪怕刚才被一些事情影响到了心情,但也已经重新投入到朋友间的把酒言欢中。没有像卫景他们那样,Lang费了大半桌子还没动的菜,就灰溜溜逃离。

沈卿儿和程灵火是青澜院弟子中最后离去的两人。

在离开的时候,程灵火在沈卿儿的身边,轻轻推搡了一下,小声道:“你不去跟他说点儿什么?刚才你已经准bèi

为他站出来了,他并不知dào

这些,还有你和二王子卫景的事情,这会让他对你有误会的。”

沈卿儿抿了抿嘴唇,没有回头去看叶冲他们,只轻声说道:“他没事就好。”

然后便拉着还在犹豫的程灵火走出了仙月楼的大门。

“真解气!”

在青澜院的弟子全部离开之后,北堂墨微醺地说道:“那帮人真是欺人太甚!幸好最后董文渊和那个梁国丈过来为你说话,否则还真得跟他们去刑部了!嗯,还有你刚才打董天奇的情形,太神气了!”

叶冲笑了笑,“是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我的运气还不错。”

他所言的运气,一方面是指他在中秋之后不久,便借着叶重楼留给自己的那几颗丹药,突pò

到了气海境第五重天,修为上进了一大步。否则的话,刚才对阵武技修为兵器等级都要远超过他的董天奇,他没有绝对的胜算,说不得就得动用一直未在众人面前显露过的月玄剑了。

另一个方面,则是恰好竹胭脂和董梁二人也在这里,叶冲知dào

,若不是她,自己最终还是要去刑部走上一遭的。

但是北堂墨和秦无月都不知dào

其中的原因,所以后者问道:“可是董文渊和梁国丈为什么这个时候帮你啊?按理说,他们的态度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啊。”

秦无月说的不无道理,在他们看来,叶冲曾在神将院内院弟子考核之后,顶撞了董文渊,并且今日打伤了他儿子,而梁国丈是梁成武的爷爷,怎么也不至于帮他叶冲这个害得他孙子重伤之人。

叶冲没有没有直接回答他们原因,因为这其中牵扯到极为隐秘的内幕,他打着哈哈道:“我想他们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吧。”

北堂墨和秦无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们看来,那个某人或许是叶重楼,或许是叶重楼的旧部、现在掌握新军一半军权的吴河等人。

秦无月那双灵动的眸子忽然眨了眨,看着叶冲道:“其实……刚才我看沈卿儿想要站出来的。”

说完之后,她就咬着嘴唇看着叶冲。

北堂墨的表情也是一顿,看了一眼秦无月,又看了一眼叶冲,然后极为明智地选择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

叶冲却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在表示他知dào

了。

“她的处境可能比较为难,即便不站出来,也没什么的。”

他有些随意地说道。

这是他的心理话,他并不渴望每一个人都为自己反抗什么,也没想过要去改变谁的人生轨迹。

秦无月“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北堂墨却饶有意味地再次看了叶冲和秦无月一眼,在他看来,即便只是朋友的身份,沈卿儿也是理所应当站出来的,而看叶冲的反应,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看来他的确还是对秦师姐更有好感。

身为他们共同的朋友,北堂墨觉得这样很好。

一言一语的交谈中,他们的酒菜也渐渐被扫空,北堂墨已经打起了饱嗝。

酒量不行的他今日克制了一些,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大部分的酒水都是进了叶冲的肚子。

这个时候,叶冲把酒坛中的最后一点酒分别倒在了三人的酒杯中,道:“最后一杯酒了,北堂墨这小子明天就离开神将院,培训一段时间,明年就是卫国新军的一位卒长了。”

叶冲的声音忽然珍重了许多,因为他不知dào

即将发生在冬日的那场变故之后,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彼此,他还能不能有机会跟自己在这个世界结交的第一个兄弟推杯换盏。

他看着北堂墨道:“明年或许会不太稳定,平静了几年的边境,也有可能会发生战争,兄弟,珍重!”

侯应龙若是夺权成功,可以预见卫国内部会有些**,同样的,虎视眈眈的邻国也有可能会趁火打劫。所以叶冲此时的话说得格外发自肺腑,沙场无情,可他并不希望自己年轻的兄弟成为那被黄沙掩埋的白骨。

北堂墨一时间也是胸中豪情万丈,没有仔细思量叶冲为何会有这般话语,而是拍着胸口道:“放心吧,不混个将军元帅什么的,我是不会轻易丢掉自己的性命的!”

三人的酒杯碰撞到一起,酒花溅落,酒杯碰撞的声音激越悦耳,像是动荡却激昂的青春。

然后三人饮尽杯中酒。

……

“你们先回去,我去看一个朋友。”

叶冲在仙月楼门口目送秦无月和北堂墨离开,然后转身走上仙月楼二楼。

他记得那一袭红色旗袍的窈窕身影,走进了天字号包厢。

吱呀。

来到天字号包厢门口,叶冲推门而入。

竹胭脂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兴致甚浓地泡着茶。

自打那日在枫林亭中一别,叶冲也有数日没有见到她,此时笑着来到她的对面坐下,道:“竹老板,多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竹胭脂风情十足地白了他一眼,“好歹算是朋友,总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吧,再说了,也不能让董文渊和梁老头尽等着捞好处,一点都不付出。”

叶冲伸手端起一杯茶,淑了漱口,道:“看来这段时间里,你们和这些公卿的关系越来越紧密了。”

他记得上次侯应龙跟他说起的时候,梁国丈董文渊等人只选择静观其变,而现在,似乎已经决定拥护他了。否则也不会来为自己出头。

“那自然是允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

竹胭脂谈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依旧像是在讲一桩生意一般,“董文渊是个很有胆气的人,有足够的好处,便敢豁出去一搏,而梁国丈,他的外孙卫淳死了,卫景和卫央无论哪一个上位,对梁家都没有半点儿好处,何况卫央还是杀害他外孙的凶手。”

说到这里,竹胭脂又看了一眼叶冲,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的父亲。”

“我父亲?”

叶冲眉头一竖,一脸疑惑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父亲失踪了。”

竹胭脂的眉头有一丝担忧,道:“我留在这里等你,就是要告sù

你这件事。梁国丈和董文渊都有暗中关注你父亲的动向,就在前段时间,你父亲突然从你们原本隐居的那个村子失踪了,不知去向。”

“他们现在之所以下决心要跟我们合zuò

,是因为他们认为你父亲开始为我们的事情出力了,我刚才对他们没有否认这一点。我让他们相信,只要你父亲出山,吴河他们掌握的新军力量,全部倒向了我们。而实jì

上,应龙从一开始就说过,不愿意再牵扯你父亲进来,所以我们也不知dào

他去哪儿了,去做什么了。”

听完竹胭脂的话,叶冲沉默了。

对于叶重楼,他还有很多东西不了解,而现在父亲失踪,身为儿子,他压根毫无头绪。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既然在父亲失踪之前,董文渊和梁国丈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那就代表父亲并不是遇害了的,而是自己选择失踪的。

叶冲努力回忆着上次回家,叶重楼跟他说起的每一句话。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他有可能是躲起来疗伤了!”

叶重楼曾留下了一颗丹药,说那足以让他修复损伤的气海,只是时机未到,所以没有立即服用。

叶冲越想越觉得,或许他口中的时机,已经到了。

虽然他并不知dào

叶重楼口中的时机是什么,但这不重yào

,他心中期待着,看到那在众人眼中沉沦不复这么多年的第一刺客、自己的父亲,重新以第一刺客之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

第八十六章 惊龙跃

叶冲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想一定是对的,只是依据他目前所掌握的情况,他父亲躲起来疗伤是最有可能的。

他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所设想的那样,但是心里隐约还是有着一丝担忧。

而想到叶重楼之所以这么多年隐居乡下,现在没了踪迹,身为人子的他也没有丝毫办法。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还安坐在那张王座上,还有那个当年破了自己父亲气海的王东林,虽然后来他知dào

父亲是为了救侯应龙才承shòu那一切的,但是那些人毕竟伤害了他的父亲。

叶冲曾立过誓言,为他父亲正名,将他父亲这些年所承shòu的一切都讨回来。

而现在,那个日子已经一天天接近了。

这比他预想的要快,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与他怀揣着同样目的的,还有侯应龙、竹胭脂、何氏五虎以及他们身后积攒多年的势力。

而当前对叶冲来说,最要紧的,就是迅速提高自己的实力,以待那一时刻到来的时候,自己可以以叶重楼之子的身份,帮他夺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叶冲忽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在他的心脉之上,还附着一滴精血。

太古翼龙和黑血翼龙融合的精血,上一次姬洛洛用这滴精血救他,最终也只不过消耗了很少一部分,大半的精血还没有炼化。

叶冲眼中忽然露出坚毅的光芒,看向竹胭脂道:“金玉堂能不能搞到可以压制戾气的丹药?”

“戾气?”竹胭脂抬起了头,原本略显慵懒的身体忽然挺直,傲人的胸脯在旗袍的包裹下凸显出诱人的曲线。

叶冲轻咳了一声,沉吟着道:“就是……中了黑血翼龙的血毒,产生的戾气,有没有可以化解的丹药?”

他话一落音,竹胭脂就站起了身,关切道:“你中了黑血翼龙的血毒?”

她听闻了叶冲在王宫后山的遭遇黑血翼龙围攻的事情,只不过,从没听他提起过血毒的事情。黑血翼龙的血毒的确可以让人产生戾气,但是竹胭脂觉得自己之前与叶冲相处一个月,也没发觉丝毫啊?

所以她第一反应虽是关切,但是眼中却满是疑惑。

叶冲感受到来自这个美女真心的关怀,心中有些微微感动,他笑着说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另有用途。”

他心脉上的那滴精血,既有太古翼龙的浑厚古朴,也有黑血翼龙的戾气阴毒。

当初姬洛洛警告他说他现在实力不够,不要急于炼化,其中最大的担忧就是叶冲压不住黑血翼龙精血带给他的戾气。

那可比寻常血毒的危害要大得多。

但是叶冲不甘心有着那半滴太古翼龙精血,自己却利用不上,尤其还是在这种时间紧迫的时候。

所以他才会想要询问竹胭脂,让若有丹药可以压制黑血翼龙带来的戾气,那自己不就可以炼化那滴精血了吗?

竹胭脂狐疑地看着叶冲,道:“你大概需yào

什么品阶的丹药?”

“品阶越高越好,数量越多越好。”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叶冲在这一点还是非常谨慎的,虽然他准bèi

冒险,但是也要将危险的程度降到最低。

只见竹胭脂黛眉微蹙,思索了一阵后,道:“我们之前从一位灵丹师那里获得过几颗化神青血丹,玄阶中品的丹药,不过已经拍卖出去了,如果你真的需yào

的话,我们可以与那位灵丹师联系,不过他是齐国人,可能需yào

一些时间。”

“行!”叶冲点了点头,随即笑着道:“不过这次得先记在账上,什么时候需yào

灵纹甲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打工还债。”

竹胭脂绝美的面颊上顿时绽放出璀璨的笑容,“放心,我可是个商人,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

次日,北堂墨和一众神将院弟子离开学院,前往军事训liàn

营报道。

神将院顿时空荡了许多,只有寥寥几位可以参加齐国组织的特训的弟子,还有实力太弱、没有被军队选中的极少数弟子留下。

伴随着那群弟子的离去,神将院里面的氛围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无论是那些准bèi

明年特训的弟子,还是没有被军队选中的弟子,修liàn

都分外积极起来。

前者自然是为了在特训的时候取得更好的成绩,而后者,则是因为同门师兄弟的刺激,迫使他们勤奋、努力起来,这猝不及防的命运转折,是他们意识到只有自己先强dà

起来,才能抓住每一个机会,他们不想下一次继xù

错过。

他们天赋或许不佳,但同样有着自己的抱负和野心。尤其是,这些**部分是平民子弟,即便错过了这一次的新军军官培训,他们从神将院毕业后最大可能的选择,恐怕多半还是投身军伍。

这是他们想要往上爬的最佳途径,只不过,他们没有任何优待,只能像寻常士兵那般,从最普通的士卒做起。

同样的,叶冲也在勤勤恳恳地修liàn

,一如既往。

这段时间内陆长渊来找过他,先是激赏了叶冲在武道上的进步之神速,后来又向他诉说了一段往事。

准确的说,是一段历史。

陆长渊向他讲述了千年以前的神将院,那个时候朝歌是夔王朝的中心,神将院与护神教,是几乎可以并肩而论的夔王朝两大神祠。神将院的弟子,个个都是可以傲视天下的豪雄。

伴随夔王朝的覆灭,神将院那一代的弟子也尽都丧命在那堪称空前盛大的战场中。

而护神教,却因为远离朝歌,同时旗帜鲜明地支持大周王朝的崛起,在之后的千年中,一步步成为如今这般独领天下武道院风骚的境地,并且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祠,他们的弟子,都以神的守护者自称。

只不过,在大周王朝建立之后,护神教已经改名为神殿。

神将院却因为没有鲜明的立场,并且其院内弟子都划分成两个阵营的支持者,或死于战场,或死于自相残杀,元气大损,几近覆灭。

到如今,勉强撑了千年,也已经沦落为卫国这样的孱弱之地的二流武道院。

陆长渊说这些历史的时候神情很激动,以至于叶冲很容易就看出,这个院长心中居然也有着一颗疯狂的野心。

他想要重现神将院的辉煌。

可这在叶冲看来,还是觉得有些天方夜谭,毕竟谁人都清楚,现在的神将院和神殿有着多么大的差距。

当时陆长渊说,“我最大的野望,就是想要让神将院成为最强dà

的武道院。”

然后他还强调了一句,“是武道院,不是第二个神殿。”

叶冲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不再以神为名,成为一个纯粹培养武者的武道院。

现在的神将院就是如此,只不过距离陆长渊口中的那个最强dà

,着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当时还不明白这老院长神神叨叨地跟自己说起这些是什么意思,然后就看到陆长渊目光灼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起初以为神将院不可能再有崛起的希望了,不过,看到你的时候,我又有了信心。”

叶冲笑,“院长,你没搞错吧?就因为圣女看中了我?”

他觉得自己似乎就这么点最能拿得出手最能唬得住人的资历了,陆长渊却摇了摇头说“不是,你身上有的东西,远远不止修行资质。”

然后那位年老心不老的院长就转身离去了。

当时叶冲差点儿没忍住笑了起来,心中觉得这院长大人颇有几分神棍潜质。

这件事叶冲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修liàn

之中去。

由于修liàn

“惊龙变”身法需yào

空旷的场地,他每次都是离开自己的院落,跑到神将院后山的林子深处修liàn



惊龙步他已经掌握,惊龙跃要复杂一些,因为其中涉及到让身体在空中停滞、转移并且还不影响招式发挥的复杂心法,对体内气息转换控zhì

的要求全面提升了一个档次。

叶冲也是在一步步摸索之中。

寻常武者在空中滞留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更别提在空中如履平地,灵活地跃变身形,那将在对战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当叶冲完全掌握惊龙跃,已经是北堂墨离开神将院半个月之后。

这天下午,神将院后山的密林中,叶冲嗖嗖嗖地在变换着身形,忽而悬滞于空,忽而挺立于枝桠草丛,身形每动一次,便像是一串幻影,像是在刹那间缩地为尺,突pò

了空间的限制。

他在尝试着将惊龙跃与惊龙步结合起来,本身就同属“惊龙变”身法,在完全掌握了前两篇内容之后,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叶冲!”

远处忽然传来唤声。

叶冲原本挺立在树梢的身形一晃,疾风一般掠到了地面上,他对于这部身法运用的越加纯熟,心情也格外轻松。

“秦师姐,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吧?”

叶冲嬉笑着就朝那声源处走去。

只有秦无月知dào

他在这里修liàn

,并且每日到了饭点,回过来寻他。

这段日子里,说是她在照顾叶冲的生活,也不为过。

不过秦无月这次手上并没有拎着饭盒。

“我是来告sù

你,金玉堂的人刚才来找你,说他们老板有请。”

秦无月眨了眨她那灵动的眸子,俏皮地说道。

第八十七章 玄阶卷轴

叶冲听到金玉堂的老板找自己,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了化神清血丹的消息,当即就离开神将院,跟着那位前来邀请自己的金玉堂管事离开了神将院。

那位管事正是当日叶冲篆刻三千灵纹甲的时候,在院外给他看门之人。

而令叶冲意wài

的是,他并没有带着叶冲前往金玉堂,而是再次来到了那座街巷,来到了他之前篆刻灵纹的那个院子。

“叶公子,老板在里面等您,请!”

那管事来到门口的时候,便止住了脚步。

叶冲倒也不以为意,当即便只身走进了那座院子。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深秋的风略带几丝凉意,天边的云层被染红了一片,院落中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竹胭脂一袭红色旗袍,站在桂树下背对着叶冲,一头长发被秋风吹拂着,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我以为来到这里有酒喝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叶冲轻笑着,走到那石台边上,缓缓在竹胭脂面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们曾经在这里喝了一个月的酒,现在的石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些许尘埃,以及桂树上飘落的残花。

竹胭脂却没有被他的话语逗笑,而是抿着嘴唇看着叶冲,狐媚的脸蛋上,挂着一丝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叶冲感受到那一丝怪异,不禁问道:“难不成,化神清血丹的事儿泡汤了?”

竹胭脂摇了摇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灵丹师,他会尽快炼制好丹药的。”

“那你找我是……”

叶冲看着竹胭脂的表情,忽然站起了身子,道:“是我父亲?”

能让竹胭脂流露出这种表情,并且派人把自己请到这里来的事情并不多。

果然,她点了点头。

“你们有他的消息了?”

叶冲当即问道,虽然他猜测叶重楼可能是躲起来疗伤了,但是毕竟没有得到证实,他对于自己这位父亲的行迹还是非常关心的。

“他现在可能在朝歌城。”

竹胭脂深吸了一口气道。

叶冲皱了皱眉,看向她,“可能?”

竹胭脂点头道:“昨天,你父亲出现在了勋王府旧宅,应龙看到他了。他问了应龙很多事,包括我们的种种部署和计划,以及近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他就离开了,所以我不确定,他现在还在不在朝歌城。”竹胭脂望向叶冲道:“他给你留了一张字条,应龙让我转交给你。”

“字条?”

叶冲的心中原本有些失落,叶重楼曾经说过,他是刺客的祖宗,而刺客是最善于隐藏行迹的,只要他不主动出现,恐怕即便明知他在朝歌城,也很难再找到他。

他很想知dào

叶重楼的伤势怎么样了,是不是恢复了?

此时,竹胭脂从身上的一件纳袋中,掏出一张宣纸。

上面有一行奇怪的文字。

叶冲却一眼认了出来,那不是寻常的文字,而是与他体内那柄与玄剑所刻画的图纹类似的东西。

只是类似,却绝不相同。

叶冲猜想,那或许便是父亲那柄日玄剑刻画的图纹,一共十二个,后面三个与前面九个,却又有些区别,图纹的神韵相同,但是形状却截然不同。

叶冲自己目前是气海境五重天,所见过的月玄剑留下的文字不过八个,他并知dào

为何第九个字之后会发生一些变化。

不过,最让他不解的还是叶重楼为什么要把这十二个图纹给他。

那是日玄剑的文字,叶冲不知dào

对自己有何用处。

但若是真的毫无用处的话,叶重楼也不会刻意给他留下这个字条。

他一时之间参不透自己父亲的用意,干脆就将字条先收下,同样的,他发xiàn

竹胭脂的神情依旧有些怪异。

从他一进门的时候就是如此,像是在担忧什么,又像是在怜悯什么,搞得叶冲心底发毛。他觉得如果跟叶重楼有关的话,那应该不止是这张字条的原因。毕竟她压根不认识那字条上面写的是什么。

所以他疑惑问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竹胭脂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累。”

叶冲想了想,倘若真的是和父亲叶重楼有关的事情,她应该不会瞒着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或许是她最近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所以他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当叶冲转身离去,走出院落的时候,竹胭脂悄然转过身子,看着那已经消失的门口。

她心中的情绪万般复杂,只因为在谈到叶冲的时候,叶重楼向侯应龙透露了两个字——剑冢。

……

叶冲再回到神将院后,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叶重楼的那张字条。

他甚至试图催动月玄剑,按照字条上的图纹演练,结果当然是失败的,因为日玄剑与月玄剑的属性截然不同,而且他本身的真气,也与日玄剑的炽烈截然不同。

但是他依然笃信叶重楼不会无缘无故把这个字条留给他,所以他认真地将这字条上的每一个繁复的图纹都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第二日。

叶冲独身来到了藏书阁。

这些日子以来,神将院内冷清了许多,连看守藏书阁的杜宗久都寂寞了许多。

所以当他看到叶冲来临的时候,分外惊喜。

“小子,可以啊,听说你前几天把董文渊的儿子都给打了!董天奇那小子也算是朝歌城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杜宗久向叶冲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叶冲苦笑一声,他可不想出这种风头,也懒得沾染这种麻烦,只不过总是躲不掉罢了。

“杜老师,今天我来,是有事情要问您。”

“什么事儿?”

杜宗久也有些好奇,这个天赋惊人的小子突然造访的原因是什么,他知dào

叶冲不禁修liàn

天赋惊人,而且一直都很刻苦勤奋,不会没缘由地跑到这藏书阁来。

只听叶冲道:“杜老师,我想得到玄阶卷轴,有什么办法吗?”

玄阶卷轴算是极为珍贵了,整个卫国的武道院,也只有朝歌城的这两家,青澜院和神将院有少量的存zài

,而且往往好几年都没有人可以得到一部。

因为那不是简单的兽丹荒丹就可以换取的,往往都是神将院弟子离开学院以后,投入军伍立下了不俗的战功,修为也有足够的长进,这才有资本得到一部玄阶卷轴。而且是以接受母校嘉奖的方式获得,因为在学院内的弟子,一般都无法有足够的资本去获得这样珍贵的武技卷轴,当然,他们在校期间,也没有足够的修为去修liàn

玄阶卷轴。

武技卷轴的品阶越高,对于武者修为的要求也就越高,因为它需yào

更浑厚的真气底蕴,更熟练的气息控zhì

能力,以及更强韧的体魄去支撑,才可以进行修liàn



所以当叶冲的话一出口,杜宗久的眼皮就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

这小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杜宗久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冲,道:“你现在的修为是?”

“气海境第五重天。”

“你确定你可以修liàn

玄阶武技?”

“可以。”叶冲毫不犹豫地答道。

因为他清楚自己虽然修为只有五重天,但是他的气息却远远超过同境界的人,原本就精纯的寒白真气,又混合了太古翼龙精血的古朴浑厚,只会更加精深。

而他还准bèi

继xù

炼化太古翼龙的精血,无论是修为、气息、还是体魄,都将会在那滴精血的淬炼下再次向上攀升。

所以他这个时候有自信去得到一部玄阶卷轴。

但是杜宗久却还是无法直接给他答复,“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玄阶卷轴,向来只有院长的亲自批准才行。”

说着杜宗久忽然眼中一亮,看向叶冲道:“你如果真的需yào

,可以去找陆院长,他或许会答yīng

给你一部。”

“可是……我没有什么成就来换取啊?”

叶冲苦笑着道。

他心中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得到玄阶卷轴的条件太过苛刻,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做到的,他之所以过来询问,也只是碰碰运气,比如问问看有没有特例之类的。

但是杜宗久既然说了,需yào

陆院长的亲自许可,叶冲就明白了这件事恐怕没有什么捷径和特例可言。

就在这个时候,藏书阁的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院长!”

叶冲有些意wài

地道,说曹操曹操就来了,真巧啊。

实jì

上不是巧合,陆长渊是为了寻他才寻到了的这里。

他在门口已经大概听到了叶冲和杜宗久的对话,所以此时看向叶冲就问道:“你真的需yào

玄阶卷轴?”

叶冲没多想,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挑选。”

陆长渊当即就抚须说道。

“啊?”叶冲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院长就答yīng

了,他本来的打算是在神将院搞不到的话,再去找竹胭脂看看金玉堂能不能给自己搞来一部的。

杜宗久的脸上却没有露出过分的意wài

,因为他一直都清楚,陆长渊对叶冲的重视程度。

陆长渊率先向藏书阁内部走去,边走边道:“你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特训了,我原本打算给你们每人一部黄阶上品卷轴的,毕竟这种几国杰出子弟联合特训的机会不多,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表现。既然本已经打算破例了,而你的实力也确实远超其他弟子,那么你现在想要玄阶卷轴,我也可以接受。”

第八十八章 心有灵犀,剑惊天下

为了齐国组织的那个特训,陆长渊的确准bèi

给每位弟子一次挑选黄阶上品卷轴的机会,但是给叶冲挑选玄阶卷轴,也确实是他临时起意的。

到现在为止,叶冲的表现让他坚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并且可以说是超出了他的期望。同样,他也很想知dào

这小子的潜力究竟有多大。

此时院长大人发话了,杜宗久也没有二话,当即跟上前去,掏出自己身上的钥匙,打开了那被灵纹覆盖的门锁。

书架上面是一排排的武技卷轴,是这个神将院最宝贵的财富。

陆长渊走在前面,径直来到了书架的尽头。

那里有一个尘封箱子,箱子有些陈旧,落满了灰尘,但隐约间,有灵纹光芒在闪耀着。

叶冲认得出,那箱子也是一个灵器。

里面藏着的,必然就是玄阶卷轴。

箱子的钥匙,却是掌握在院长陆长渊的身上,此时他俯身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摆放着的二三十部卷轴,就显露出来。

“我们神将院所有的玄阶卷轴,都在这里面了。”杜宗久在一旁解释道:“玄阶卷轴比较珍贵,我们一共也只有这么多,包括玄阶下品、中品和上品,通常有资格得到玄阶卷轴的人,没什么限制,因为对应每种兵器的卷轴极为有限,只能是有什么,他们拿什么。修liàn

剑道的人最多,所以玄阶上品的剑道卷轴,已经全部被挑走了,剩下的玄阶中品卷轴也只有两部,玄阶下品卷轴还有五部”

说着杜宗久探手从箱子中拿出一个册子,那并不是武技卷轴,而是记录了在这里去走过玄阶卷轴的人员名单。

叶冲凑过去扫了一眼,那上面的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所对应的卷轴名称和品阶以及他们获取卷轴时的修为。

“黎重,气海境九重天,娑罗战锤,玄阶上品。”

“公羊童,地宫境一重天,披云剑法,玄阶上品。”

“姚若海,气海境八重天,幻龙刀法,玄阶中品。”

“步青云,气海境九重天,神风剑法,玄阶中品。”

叶冲看到,近百年来,只有上面四个人从这里得到了玄阶卷轴,并且每一个的修为都远超现在的自己。

不用说,这一定是神将院这一百年中最为杰出的弟子。

此时杜宗久已经郑重其事地拿出一支笔,在那部册子上面,记录下了叶冲的名字,等着他挑选卷轴。

叶冲的心中在这一刻忽然有一种庄重的感觉上涌,像是在接受神将院弟子最高的荣誉。

陆长渊此时站在一旁,没有给叶冲任何意见。

叶冲将那仅剩的七部卷轴在眼中一一扫过,按理说,既然数量有限,他应该挑选品阶最高的,现在已经没有了玄阶上品的剑道卷轴,那么他可以挑选玄阶中品的。

但是叶冲最终,却选择了一部玄阶下品的剑道卷轴,那部卷轴唯一的特点就是,看起来比其他同类要陈旧一些。

“就它了。”叶冲将那部卷轴握在手中说道。

陆长渊轻轻点了点头,杜宗久则在一旁持笔记录。

“叶冲,气海境五重天,灵犀剑法,玄阶下品。”

三人一同从那件摆满卷轴的房间走了出来,杜宗久在后面锁门,陆长渊和叶冲,则直接走出了藏书阁。

“为什么选择这部玄阶下品的卷轴?”

出门之后,陆长渊边走边向叶冲问道:“是因为你现在实力不够高,所以没有信心去挑选更高品阶的?”

“不是。”叶冲摇头,道:“因为我有信心可以修liàn

玄阶武技,所以才会想要得到玄阶卷轴。”

然后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那部略显陈旧的卷轴道:“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这上面的八个字。”

“心有灵犀,剑惊天下。”

这是卷轴封面的八字简介,也是叶冲最终决定选择它的原因。

这八个字,和他丹田中的那柄月玄剑是多么的贴切啊!

陆长渊并不知晓其中的原因,但也没有继xù

追问,他拍着叶冲的肩膀道:“好好修liàn

吧,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真zhèng

剑惊四座的时候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

叶冲看着陆院长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暗说了一声抱歉。

他恐怕很难顺利地去参加特训了。

……

十天之后,神将院后山。

密林深处。

嗖!嗖!嗖!嗖!

剑光闪耀。

叶冲的身形翩若惊鸿,在林间穿梭腾跃,将惊龙变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

月玄剑裹挟着森寒的白芒,如同流星一般,在叶冲的周围纵横穿梭,像是有了灵性。

叶冲当天就将灵犀剑法的内容了然于心,此刻正在这密林之中通过月玄剑施展出来。

月玄剑的品阶虽然无法确定,本身却已经极具灵性,那周身遍布的灵纹更是显示着它的不凡,可以提高叶冲数倍的实力。而灵犀剑法,更是通过将真气从体内转嫁到剑器之上,用体内真气的转变,对出手的剑器进行遥控。

这是一种极为玄秘奥妙的剑法。其原理更像是一种神奇的物理法则,将叶冲的整个丹田气海以及经脉构成一个小宇宙,气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在其中流动转变,形成类似于星系的宇宙空间。而就像太阳引力对于周围星系的影响一般,叶冲可以通过控zhì

体内气劲的流转,改变他丹田气海的形态,而被他以卷轴中所示的方法转嫁到剑器上的真气,则会同样受到影响,如同在整个星系规则中运行的星辰受到整个星空引力的牵动,改变了剑器的运行,施展出灵犀剑法诡异莫测的威力。

这其中的法则极为复杂,修liàn

起来也必极为不易,叶冲却凭借本身就可以用心念控zhì

的月玄剑,以超乎想象的轻松状态掌握了这种法则。

所以此刻,他可以肆意地施展灵犀剑法。

只见叶冲的身体忽然停立在一个古树的枝杈上,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前遥遥一指,口中喝道:“破!”

一道若有若无的嗡嗡声响起,如同电磁波一般的声线,又像是用脑过度之后,耳边响起的耳鸣声。

只见月玄剑周身流转的寒光陡然一盛,耀眼夺目,然后“嗖!”的一声,像是一瞬间撕裂了空间,刺破了空气,如超音速子弹一般直冲出去。

嘭!嘭!嘭!嘭!

月玄剑极速向前冲刺,接连穿透前方的数棵粗壮大树,像是在大树的身上炸出了一个个大洞。

紧接着树林中就响起了“噗通!噗通!”接连不断大树倒塌的声响。

月玄剑不仅穿透了大树,同时还毁灭了树木的经脉,那一棵棵生长了千百年的古树一瞬间纷纷倒塌,砸倒在地面,惊起群鸟无数。

叶冲则一步踏在脚下的树杈上,身体如鹰如隼,紧追月玄剑横跃而去,惊龙步和惊龙跃被他结合施展而出,只在林间留下了一道道横掠的幻影和被他衣袖带起的风声。

倘若被寻常武者看到,恐怕很难相信此时的叶冲只有气海境五重天的修为。

“呜呜呜呜!”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吼声。

“是角狼!”

叶冲还在半空中疾行的身体忽然一个腾转,右手做了一个“握”的动作,然后在他前方的月玄剑瞬间掠回,被他收入丹田之中。

这个时候,角狼应该是在休息,或许是自己刚才闹得动静太大,所以惊醒了它们。

叶冲正待继xù

修liàn

,却隐约间又听到女子的轻喝声,像是在与那群角狼战斗。

“糟了,八成是师姐给我送饭,我今天走得有点儿远,她没找到我,却跟角狼群遭遇了。”叶冲暗道自己思虑不周,当即向那声源出掠去。

片刻之后,叶冲已经出现在那群狼一侧的古树树干上。

竟然惊动了数十匹角狼,而秦无月,正一只手提着食盒,另一只手持剑在角狼群的围攻下左刺右劈。她身姿绰约,风采动人,一招一式都灵动果决。

叶冲看到她此时仍旧分出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给自己准bèi

的食盒,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流。

他当即纵身一跃。

嘭!一声。

叶冲重重地落在群狼中间,秦无月的身侧。

“你来了!”

秦无月那张灵秀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惊喜,只是原本娇嫩动人的面颊上,此时沾染了几滴胭红的狼血。

叶冲很自然地就伸手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掉,然后浑身突然爆fā

出一股阴冷无比的气息,他扫视群狼,目光如刀,口中爆喝一声:“滚!”

如一道闷雷炸响在林间。

这一道声音中气息的浑厚程度,使得他身旁的秦无月都讶异无比。

然后那群角狼顿时如同受了惊吓一般,前腿一软,身躯矮了半截,嘴里纷纷发出哀怨的“呜呜”声,掉头狼奔鼠窜,四散开来。

“你又进阶了吗?”

秦无月惊讶无比地看着叶冲,似乎刚才被群狼围攻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责怪叶冲跑得太远的意思。

“还没有。”叶冲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道:“不过这段时间修liàn

,我感觉体内的气息越来越满了,应该在这两天之内,就可以突pò

了吧。”

他说的随意,是因为即便突pò

了,距离他的目标还是相差甚远。

但是秦无月却是长大了嘴巴,眸中的光彩分外动人,道了句:“真是个怪物!”

第八十九章 东方擎天

两天之后的一个深夜。

叶冲独自盘膝坐在自己的小院里。

此时已是深秋,秋风浓重,凉人心脾。叶冲双眼微闭,凝神忘我,他的身体上不时有白芒流溢,如同夜空中星辰的光芒。

近日以来,他勤修不辍,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气海已满,现在正在尝试着突pò



丹田之中,浑厚的气息在气海之中翻滚,流向四肢百骸,活泼地在他的经脉中游走。

叶冲的身体感受到一阵阵舒适清爽地快感,像是沐浴在纯净无瑕的泉水之中。

许久之后,那停立在气海上空的月玄剑开始兀自转动起来。

叶冲注意到,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他的修为一路攀升,那柄月玄剑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剑身似乎变得越来越小,但是剑身上灵纹的光芒,却越来越炽盛。

此时,那柄月玄剑正一笔一画地在丹田中镌刻那神mì

的图纹。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第九个文字浮现!

所有的文字同时崩碎成细小的白芒洒落在他的气海之中,而后那气海中的气息飞速旋转个不停。

气海在逐渐地扩大。

直到扩大到原本大小的两倍,那翻滚的气息才缓缓平复下来,在他全身的经脉中平静地循环游走。

叶冲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眸子湛亮如星,他的身上,更是隐约有一股气机笼罩着。

气海境六重天!

这是他修行以来,最为顺畅的一次突pò

,要归功于他之前服下的灵丹妙药残存的药力,也要归功于他这段时日拼命似的勤奋修liàn



叶冲真zhèng

领先于其他同龄人的,不是他多么出众的气质,而是他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他可以在修liàn

的时候彻底忘掉自我,认定一个目标,以决然的姿态,全身心地投入。这是寻常的少年很难做到的,因为他们的心智还在成长,有着这个年龄段的种种心绪,而叶冲不需yào

这种成长,因为他早已成长过一次。

冷风轻轻吹拂,叶冲伸出手掌,平放在胸前,随即心念一动,布满寒光的月玄剑就悬立在他的掌心之中。

月玄剑不停地旋转着,像是一盏走马灯,叶冲静静地把它望着,这柄月玄剑在他心中,已经与他的生命共为一体,也是他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底牌。

他至今仍未用过这柄月玄剑,参与真zhèng

的战斗,因为他每次都有把握凭借自己的实力战胜对手。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在他的计划中,等到朝歌城轰然大乱的那一刻,就是月玄剑真zhèng

成为自己战斗武器的时候。

叶重楼可以凭借一柄日玄剑,在气海被损的情况下,仍旧能杀死当日前去刺杀他们的刺客。

而叶冲,能否用这柄剑去消灭那个实力远超于自己的敌人,完成曾经的誓言?

在辽阔的星空之下,叶冲将月玄剑紧紧握在手中,他轻声道:“还有三个月。”

……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世事往往无常,哪怕在精密的计划,总会有意wài

与你不期而遇。

在叶冲突pò

到气海境六重天的第二日,神将院里来了位特别的客人。

楚国秘史东方擎天。

而陪同这位秘史的,正是许久未露面的二王子卫央,以及他的恩师、朝歌城第一剑客王东林。

楚国强势,与卫国交战多年,一直都是蛮横无匹的姿态,戮杀卫民无数。

此次楚使来卫,却提出两国交好,此行径不禁耐人寻味。

当然,实jì

上对于这种事情,处于弱势的卫国并没有多少发言权,只是很多朝中大臣都在揣测楚国的目的。

楚国密使的行踪还未在朝歌城散布开来,只有那些朝中大臣知晓一二,是以一直在勤奋修liàn

的叶冲更不晓得这件事。

不巧的是,在叶冲早晨醒来,与给自己送来早餐的秦无月分享自己再次晋阶的喜悦之后,正与卫央等人在学院的小道上撞个正着。

当时他已经吃完早餐,听闻秦无月说道秦白先生正在武道场给弟子讲道,正要和她一起往武道院赶去。

然后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卫央、王东林、以及那个他并不认识的楚国密使。

道路两旁尽是枯干的落叶,叶冲和秦无月在见到他们之后,脸上原本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而王东林和卫央,都饶有趣味地看向他们。

“真巧啊!”

卫央嘴角刻薄地勾起,看着他们阴沉地道。

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但是气海却被侯应龙彻底捣毁,此生与武道再也无缘,整个人的气质,也因此变得更加阴鹜。

叶冲没搭理他,对秦无月道:“师姐,我们走。”

说着便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然而,有一柄剑,横在了他们道路的前方。

“叶冲,对二王子视而不见,这就是神将院弟子的礼数?”

王东林单手持剑鞘,指着叶冲道。

“这是在学院之内,我们只是同门,不需yào

遵行其他的繁文礼节。”

叶冲不卑不吭地说道。

“嘿,只听说你最近风头出了不少,没想到脾气也见长啊,倒是真的和你父亲叶重楼当年一般孤傲,和讨厌!”

王东林冷哼一声,收回长剑,双手揽在胸前。

叶冲没有理会,继xù

向前行走。

就在这时,一直在卫央和王东林身边,那个身穿华袍,年纪在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忽然目光一滞,道了一句:“慢着!”

叶冲再一次止步,他皱着眉头,转身看向那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家伙,道:“又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把此人当做了卫央和王东林的朋友。

“你就是叶冲?那个拒绝了圣女邀请的叶重楼的儿子?”

那人尖嘴猴腮,双目精湛放光,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森然之气,冷冷地打量着叶冲。

“是我。”叶冲没好气地道:“你谁啊?”

“不得无礼!”

那人还未讲话,王东林已经再一次呵斥叶冲,道:“这位乃是我卫国的客人,楚国密使东方擎天大人,叶冲你刚才那不耐烦的态度是怎么个意思?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会影响两国的关系!”

一个巨大的黑帽子就落在了叶冲的头上。

叶冲很想知dào

,这个王东林如此大言不惭的时候,为什么不会脸红。

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影响两国关系了?再者说,是这位楚国密使对自己不友善在先。

叶冲知dào

此时自己与王东林之间的差距,所以已经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站在那里看着他们道:“楚国密使?呵,不知dào

央王子和王大人带密使来我们神将院,有没有知会我们的院长?”

他记得上一次他们带圣使项东亭来神将院,就没有打任何招呼。

卫央却冷声笑道:“在这朝歌城,我要带人去什么地方,还不需yào

跟他一个小小的院长打招呼。”

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得yì

,像是已经从气海被废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走了两步,来到叶冲身前道:“对了,忘了给你介shào

一下,这位密使名叫东方擎天,是楚王的义子。他此番前来,是要和我父王商讨我与楚国安平公主的婚事。”

怪不得!

叶冲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这卫央之所以忘了伤痛,此刻春风得yì

,就是因为这一桩婚事。想必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想要利用这一桩婚事,以楚国女婿的身份,给自己增加继承王位的筹码。

不过叶冲不明白他这么跟自己炫耀是什么意思。

老子又不跟你抢王位!

紧接着,卫央又勾起嘴角说道:“这位东方密使还有一个身份,他的生父,是楚国名将东方宇。”

他若有深意的说完这句话,脸上笑意愈甚。

叶冲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东方宇,这个名字他记得。

那本记录叶重楼生平的无名册子,一共千余字,其中就提到了楚国名将东方宇。

“周历三三三年,楚国犯我边境。叶重楼奉勋王子密令,前往楚军营帐,刺杀楚将东方宇,一举得手,声名大振。”

面前这位东方擎天,是那个被自己父亲刺杀了的楚将东方宇之子?

叶冲抬头看去,只见对方正目光阴毒地瞪着自己。

这个时候,卫央单手拍了拍叶冲的肩膀,轻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里扫了卫景的颜面,干得不错,卫景踩不了的你,今儿要被我给踩了,你说他会不会很难过?”

说完他咧嘴哈哈地笑了起来。

叶冲双手握拳,他此时已经心知肚明,这个东方擎天,恐怕是被卫央故yì

带来神将院的,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当然,也不排除他本身就想要来找自己。

卫央可以通过踩自己来显示他的手段在卫景之上,而东方擎天,则正好要将他父亲的仇恨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叶冲知dào

,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秦无月,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去,自己则目光凛凛地看着那三个人,道:“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

东方擎天那张尖嘴猴腮的脸蛋突然就扭曲起来,他声音嘶吼道:“当然是要拿你的命!”

在话音还未落下之际,东方擎天已经抬起右臂,单手呈爪状,凶悍无匹地朝叶冲的头颅抓来!

第九十章 三掌

叶冲看到了东方擎天一双眼眸中爆射而出的阴狠。

爪如铁钩,撕裂了空气,裹挟着一阵罡风,在叶冲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笔直袭向他的脑门。

刹那之间,叶冲的右脚向后挪了一步,左腿向前微微拱起,单手化作掌刀,向那来势汹汹的一爪迎击过去。

他的手掌在向前迎去的那一刻,泛起刺眼的白芒,像是悄然化作了一柄锋刃,凌厉无比,坚韧不催!

阴寒无比的太古玄月剑意,顺着他的手掌,向前涌去!

以硬碰硬。

掌上的剑意与铁爪相撞!

嘭!

一声脆响。

东方擎天拇指上的扳指化作了粉尘,崩散开去。

“呵!”

东方擎天触电般收回手掌,背在身后,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叶冲。

仅仅是一瞬间的触碰,叶冲那凛冽的剑意已然破开了他的铁爪。

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此刻正抽搐个不停,像是被千年寒冰的寒气侵袭了一般。

而叶冲,脸色平静如常,右掌悄悄收拢,挺直了身板,凛然无惧地看着他们。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随意,但是在场之人,都隐约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那是东方擎天的愤nù

,眨眼间的一个交手,便让他清楚了自己竟然不是眼前这个年纪上不满十六岁小子的对手。

他的脸色铁青。

饶是王东林和卫央二人,都没想到东方擎天在叶冲面前这么快就落了下风。

放他走?

当然不能!这只会让他们更加忌惮叶冲。

这种忌惮对于王东林来说更甚,因为是他当年用毒计打败了叶重楼,使得叶冲的父亲在这些年间变作了废人。

而现在叶重楼的儿子如此天赋异禀,修为速度如此惊人,怎能让他不心生忌惮?

他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而现在,叶冲刚打败了东方擎天,后者楚国密使的身份,正好让他可以借机发挥。

即便忌惮吴河等人的势力,王东林一时间不敢取叶冲的性命,但是给他点儿教xùn

,让他无法再对自己造成威胁还是可以的。

东方擎天还未答话,王东林已经露出一脸阴森的笑容,道:“对楚国密使出言不逊,还敢动手,叶冲,你可知dào

你的行为会坏了我卫国的大计,你认为,我们会这么简单地放你走?”

听到王东林这么说,东方擎天脸上再次涌现几分狰狞,他那尖嘴猴腮的面孔扭曲着笑了起来,“王先生,听说叶重楼当年就是败在你的手下,你不会因为心怀愧疚,对他的儿子格外关照吧?”

他是在提醒王东林不要养虎为患。

他想多了。

王东林本来就不会是心怀愧疚的人,更不愿意看到仇人的儿子如此迅速地成长。

“东方大哥多虑了,叶冲这小子敢招惹了你,我师父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卫央在一旁煽风点火。或许是那日在后山没有让叶冲死于黑血翼龙之腹,反而让他你被圣女所救,后来大出风头,而他自己却成了一个废人,这样的反差让卫央看到叶冲之时,心底陡然就升起一股刻骨的恨意。

倘若不是确认叶冲当时的确掉落了悬崖,他甚至会怀疑那个捅破自己气海的人就是叶冲!

他们一言一语,就似乎要定了叶冲的生死,就好似全然没有把叶冲放在心中一样。

而叶冲,却没有表露半点愤nù

,他知dào

这个时候愤nù

是没有用的,同样的,他也没有露怯,因为再露怯也不会改变王东林他们对自己的恶毒用意。

他清楚地知dào

,今日王东林或许不会杀死自己,但也不排除他废了自己的可能。

他了解人的丑陋和凶残,但是他不能死,更不能废。他还想要再给自己几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在跟王东林殊死一战。

而现在,他还没有跟王东林对抗的能力。

他只希望离去的秦无月能尽快将秦白和陆长渊叫来,他们早来一刻,自己就少了一分危险。

王东林,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半点犹豫,在卫央的话音落下不久,在叶冲正准bèi

用一番说辞托一番时间的时候,他的身影在原地晃了一晃,下一刻就出现在叶冲的面前。

“之所以放那个小姑娘离去,就是我有信心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你打的爬不起来!”王东林的嘴角勾起一个生硬的弧度,伸手就拍向叶冲的胸前。

他的手掌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力道,但是却让叶冲生出了难以抵挡的无力感。

叶冲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面团,在王东林的手下只能任其摆布揉捏。

这就是威压!

地宫境一重天实力的王东林,散发出绝对的强悍的气势,像一座山压在了叶冲的心头。

那轻飘飘的一掌贴在叶冲的胸口,像是攫住了他整颗的心脏。

不可否认的,叶冲在这一瞬间生出了一股恐惧之意。

这时间极短,像是沙漏中的沙粒才流泻了指头般大小,地上的落叶刚被秋风卷出了寸余距离。

而后叶冲身上爆fā

出一阵强烈的白芒。

那白芒像是月光映照雪地般无瑕,如一层银边镶在叶冲的身体轮廓上,缓缓地向叶冲的胸口、王东林那一掌的掌心处流动、汇聚。

叶冲随即就看到王东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玄阶剑意,天赋果然超人!”

“今日,我就摧毁你这剑意!”

王东林身上的气势突然暴涨,如同滔滔江水,透过他的手掌,狠狠地撞向叶冲的胸膛。

那轻飘飘的掌心,轻轻地抖动了一个弧度。

如山般沉重的力道,便剧烈地砸在了叶冲剑意凝聚的胸膛上。

咔!咔!咔!

叶冲听到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他胸口的剑意向四周溃散,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噗!”

叶冲难以抑制地喷出一口浓血,身体如中锤击,怆然跌倒在地。

他竭力控zhì

着自己体内翻滚不止的气息,强忍着自己祭出月玄剑的冲动,因为他知dào

,现在还不是自己暴露最后底牌的时候。

他一只手撑着地面让自己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抚着胸口,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青衫,滴落在地,如同片片胭红的枫叶。

他的眼中冒起了血丝。

“王先生,我看他的剑意只是暂时溃散,并没有彻底被你摧毁啊。”

东方擎天阴恻地瞥着叶冲说道。

“那我就打到他彻底被摧毁为止!”

绝对强横的战斗力,是可以摧毁对手的剑意的。

所以王东林的身影再一次横掠到叶冲的面前,又是一掌,拍落在他的胸口。

噗通!

叶冲的身体被他一掌横拍出去,在地面上拖出丈余的距离,衣衫磨损不堪,身上鲜血淋漓。

“噗噗噗!”

叶冲更是连吐几口鲜血,他的胸口,已经塌陷半寸的深度,胸骨不知断了几根。

他的脸上已经只有血迹,没有血色,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叶冲的眼前只有几道虚影,他已经看不清王东林等人的面目,只有耳边乱糟糟地讥笑声响起。

他不停地压制翻腾不已的气海,竭力疏离着经脉中乱窜的气息,以及压抑着那蠢蠢欲动的月玄剑。

他在心中不停地告sù

自己,只要不死,只要没有被废,这一切都能在日后讨回来!

就在这时,王东林的身影再一次向他靠近。

“最后一掌,叶冲,你这辈子也没机会在领悟剑意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天赋天资!”

王东林第三次举掌向叶冲横拍过去。

叶冲这一刻有些焦急,他想要躲,却发xiàn

自己根本不懂不了受了重创的身体。

他知dào

,这一掌一旦落下,自己的剑意就真的有可能被摧毁了。

这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爆fā

出了难以想象的气力。

他的身子向一侧偏了一偏。

嘭!

王东林的第三掌落在了叶冲的肩头,打得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整个铺满落叶的小道,都是叶冲淋漓的鲜血。

王东林也有些讶异,他第三掌虽然有些大意,但那毕竟是建立在前两掌重创了叶冲的基础上,他没想到叶冲到了现在还有躲闪的能力。

于是他当即再起一掌,势必要在今天摧毁叶冲的剑意。

又是一道刚猛的劲风,袭向叶冲。

这一次叶冲再无半点躲闪的力qì



他奋力睁大那迷离的双眼,看着那裹挟着劲风的一掌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

像是一根棍子狠狠地锤击在案板上。

王东林向后退了半步,面色犹有不甘。

“王东林,这里是神将院,你怎可在我的地盘,伤我的学生!”

陆长渊愤nù

的吼声在叶冲的耳畔响起。

而叶冲,此时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人把掰开,一粒丹药滚入他的腹中,随即一团暖洋洋的柔和气息便在他的丹田中升起,流向全身的经脉。

“父亲,叶冲不会出事吧?”

秦无月略带哽咽的声音在叶冲耳边回荡。

“若是刚才那一掌落下,他可能就完了,现在还好些。”

王东林的最后一掌,正是被从武道场赶来的秦白挡下,此时他正俯着身子帮叶冲输送真气。

叶冲的耳边,隐约还回荡着陆长渊与王东林争吵的声音,他的意识,一点点消散。

第九十一章 第一场雪

叶冲是在一阵琴声中醒来的。

当时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辽阔的天空,冷风如刀,刮着他的面颊。

他躺在一张躺椅上,身上披着一个裘子,周围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小院落,那不是他在神将院的住处,而是他曾经来过的,秦白先生的家。

他扭了扭脑袋,就看到一袭青衫的秦白坐在不远处的琴案上,正弹着那日秦无月伤后他在这里听过的那首曲子。

琴声婉转灵动,清脆悦耳,洋溢着盎然的生机。

“咳!”

叶冲的胸口忽然一痛,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秦白的琴声一顿,抬头向他望来。

一声熟悉的问候也从叶冲的耳边响起。

“你醒啦?”

秦无月此时正端着一壶热茶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原本秀美的脸蛋此时有些憔悴,应是这段日子里照料叶冲费了不少心力。

此时她眼中,油然而生着喜悦之情。

“我怎么在你们家里?”

叶冲的喉咙有些干,说出话来的声音略显嘶哑。

秦无月赶忙端来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倒入他的口中,并解释道:“你那日受伤很重,在神将院也没有人照料,我父亲就跟院长说明,把你接到我们家里来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微一红,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实jì

上是她央求父亲,把叶冲接到自己家里来疗伤的。

知晓女儿心意的秦白只是笑了笑,道:“是啊,王东林出手太狠了,我想你在神将院,陆院长恐怕没足够的精力去照拂你,索性就把你接到这里了。反正我也是个清闲之人,每日里给你弹弹琴,能够让你恢复地快一些,也是好的。”

叶冲的脑海中此时闪过当日王东林向自己连拍四掌的情形,前三掌他全部承shòu了,第四掌是赶来的秦白帮他挡下的。

他连忙向秦白感激地道:“谢谢先生出手相救,还不辞劳苦地照料叶冲。”

“谈不上不辞劳苦。”秦白笑呵呵地说道:“我能做的不多,也就弹弹琴,给你输送点儿真气,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月儿在照料你。”

秦无月那俏丽的面颊,又是一阵绯红,颇为幽怨地看了她那个脸上挂着笑意的父亲一眼。

叶冲心有所感地看着秦无月,看到的是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无限的温情。

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像是整颗心,都被那温情融化了一般。

秦白看着他们二人的模样,只觉得有趣,一时间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往事,良久,在心中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叶冲,这些日子吴河将军还有邓将军和周将军都来看望过你,给你服用的疗伤丹药,大多也都是他们带来的。”秦白向叶冲交待这些日子中的事情,继xù

道:“那日王东林以你冲撞了楚国密使为借口打伤你,我和陆院长都奈何他不得。而且吴将军他们和楚国再沙场上素有恩怨,他身份敏感,也没有办法为你讨还公道。”

“不要紧的。”叶冲点点头说道:“叶冲知dào

先生、院长还有几位叔叔关心我就够了。我是叶重楼的儿子,即便王东林没有借口,恐怕也没人会还我公道,姓王的毕竟是卫王的贴身护卫。而且,那天那个楚国密使,东方擎天,他的父亲就是在楚国军帐内被我父亲刺杀的,若不是他修为不及我,王东林最想看到的,应该是我被东方擎天杀死。好在,最坏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叶冲忽然伸出手,缓缓运转体内真气,刹那间一股纯净无瑕的白芒涌了上来,在他的指尖流溢。

他缓缓开口道:“当日王东林是想摧毁我的剑意,他心中想必很忌惮我的实力提升,幸好秦先生及时赶到,让我最终得以保全。”

秦白却摇了摇头,道:“其实按理来说,他第三掌虽然打偏了,但是前面两掌的力道也足以摧毁你的剑意了。当时你的剑意凝聚于心脉,而你的心脉处,有一抹强横的力量保护着,所以他才一而再地出掌。”

他看着叶冲说道:“我是在给你疗伤的时候,才发xiàn

有东西附着在你的心脉上。”

“啊?那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秦无月当即问道。

秦白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他相信叶冲自己肯定清楚,所以他在等叶冲的答案。

“是精血。”叶冲没有隐瞒,坦白道:“当日我掉落悬崖,被姬洛洛……也就是圣女所救,她使用太古翼龙的精血救下了我,只不过只有一半太古翼龙的精血,另一半精血是提炼自黑血翼龙。”

“原来如此。”秦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只有半滴太古翼龙的精血,却足以让你的心脉强化到普通武者的数倍,保全了你的剑意不被摧毁。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想着去炼化它,一旦开始炼化,黑血翼龙的精血会给你带来着重创,血毒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嗯。”叶冲点了点头,姬洛洛之前也这么提醒过他,只不过,他也不会干看着那太古翼龙精血驻留在心脉上而不去用,那岂不是无异于守着一大堆金子却不敢花?他还在等待竹胭脂给自己高来压制血毒的丹药,只不过这些,暂时无法告sù

秦白他们。

“对了,我躺了几天了?”

叶冲忽然问道,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距离侯应龙举事的日子不远了,他得抓紧在这段时间内成长起来,否则的话,再次面对王东林的时候,自己只能再次面临更悲惨的命运。

“嘿,你这才想起来啊,你都昏睡半个多月了。”

秦无月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粒丹药,递到了叶冲的嘴边:“服下吧,父亲说你醒来之后,会恢复得很快的。”

叶冲吞下了那里丹药,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秦无月那带着温度的手指。

他竟然有些心跳加快的节奏!并且还脸红了!

叶冲没想到,前世曾经lì

无数女人的他,此时会因为触碰到秦师姐的手指而脸红。

而秦无月似乎也有所觉,一双秋水眸子,蒙上了一丝雾气,更显得娇媚迷人。她的心里犹如触电一般,心道之前也都是自己这么喂下去的,可从来没有过今天这么奇怪的感觉。

看着对少年少女此时的模样,秦白倒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点儿多余了,他眼神柔和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女大不中留啊!

“对了,大司马董文渊董大人,也来看过你一次,不过见你昏睡不醒,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看那样子,似乎是有事找你。”

秦白最后交待了一句,道:“你这几天还是在这里修养,只是不要长呆在屋子里,可以让月儿搀着你四处走一走,这样对你的身体更好些。我要去给你们陆院长报gào

你醒来了的喜讯,他这些日子可没少为这事儿骂街,嘿,你们俩在家呆着吧。”

说着他就转身走出了家门。

其实陆长渊虽然因为叶冲被王东林打伤而愤nù

骂街,却也没有真的交代过秦白第一时间去告sù

他叶冲醒来的事情,因为他经常会到这里看看叶冲。

秦白只是一时间看到女儿有了心上人,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情绪,想要找个机会把空间留给这对少年少女,自己也出去找陆长渊喝喝酒排遣心绪一下罢了。

“师姐,扶我起来吧。”

叶冲躺在躺椅上面,道:“躺了这么久,我都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无月看了他一眼,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立马转身走进屋子,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厚实的披风走了出来。

“现在风冷气寒,你身体虚弱,还是把我父亲的披风披上吧。”

她搀起叶冲,将披风给他披好,搀着他向门口走去。

秦无月身材高挑,比现在的叶冲还要略微高出一些,搀扶着他并不显得费力。反而是叶冲,身体还未真zhèng

长高,身后披着的秦白的披风,几乎是拖着地面在行走了。

他们沿着秦家小院的那条巷道,一直走到尽头的护城河畔。

河边的杨柳已然光秃秃的,一派萧然气象,冷风吹拂,河面上水波荡漾。

“王东林上一次没能得逞,他以后会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秦无月关怀地问道。

“应该不会了。”叶冲摇了摇头,眼中忽然绽放出如刀般锐利的光芒,“过了今年冬天,他就没机会找我的麻烦了。”

他只是因为躺得太久了,所以此时仍旧体虚,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吴河等人送来的珍贵丹药都被秦家父女给他服下,他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气息并没有减弱多少。他相信只要时间足够,下一次与王东林再次动手的时候,自己就不再是处于绝对的弱势了。

叶冲忽然感觉到额头一阵冰凉,他伸手拂了一下,随即发xiàn

手臂上有晶莹的雪花飘落。

“下雪了。”他说。

“是啊,要不我们回去吧,以免你受了风寒。”秦无月连忙说道。

“不急,我想看看这个世界的雪。”叶冲微笑着说。

“啊?”秦无月的双眸露出了一丝茫然。

叶冲忽然握住了秦无月的小手,转头看着她那清澈的眸子,轻声道:“师姐,等到了明年春天,我带你见我的父亲好不好?”

秦无月一瞬间怔在那里,随即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绯红,眸中光彩动人。

她那柔软光滑的柔荑反握住了叶冲的手,冲他轻轻地点了下头,“嗯。”

眼前,叶冲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正簌簌而落,没入那波光粼粼的河水中。

第九十二章 贫民窟的第一刺客

雪越下越急,片片雪花如同飞絮一般漫天飞舞,如刀的寒风吹皱了河水,袭向河畔一对少年少女的面颊。

叶冲在这一刻紧紧握着秦无月柔软的小手,无比地珍惜着此刻的温馨。

叶重楼曾告sù

他,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那时候的叶冲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未知和迷惘,唯一的目标就是向着强者之路攀登,他以为有些事情会离自己很遥远。

因为他前世曾那么接近巅峰,到死去的时候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

后来,他知dào

了叶重楼的往事,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亲情,他就立下了一个誓言,他觉得这才是他应该努力去做的。

到现在,他依旧如此认为,并且坚持着。

但是不可避免的,有在他预料之外的人和事会闯入他的生活,闯入他的内心,比如友情,比如爱情。

叶冲不是一个毛头小子,在他那虽不至于稚嫩,却还是少年模样的外表之下,有一半成熟睿智的灵魂。他也曾问过自己,究竟什么样的情感才是他向往的,结果不是轰轰烈烈的传奇故事,而是平淡却温馨的,美好亦真实的。因为那是他从不曾拥有过的。

而现在,秦无月就给予了他这一切。

这一切来得并不算突然,因为叶冲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这段时间秦无月与他之间情感的渐深。就像合适的季节到了,那漫天的雪花就会毫不犹豫地飘落。

所以这一切,叶冲握住了秦无月的手,他觉得父亲让自己找的,自己找到了。

只不过,得挺过这个冬季,到了明年春天,他才能真zhèng

的拥有。

而那个时候,他相信现在踪迹全无的叶重楼会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世,给了他太多他不曾拥有过的美好,所以他想要拼尽全力,去抓住它们。

而不是像前世那样,有些没抓到,有些却错过了。

人生往往都会有遗憾,上一世无限接近成功的叶冲也不会在心里否认自己有过遗憾,现在虽然身处于不同的世界,他却明白了,怎样去减少自己的遗憾。

风雪越来越大,沉浸在突然表露心意的叶冲的话语中的秦无月,忽然反应过来,叶冲此时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们回去吧。”她柔柔地对叶冲说道。

叶冲点了点头,在秦无月的搀扶下,在漫天风雪中,往街巷深处的那个院落走去。

他们的脚步轻轻地印在浅浅的雪地上,然后被那件硕大的披风拖着地面一点点抚平。

在叶冲和秦无月回到秦家院落的门前之时,正看到一辆马车也冒着风雪往这边行驶。

“是董文渊的马车。”

秦无月对叶冲说道:“他上次就是乘这辆马车来看你的。”

其实她也很不能理解,董文渊为什么会来看叶冲,就像不理解上次董文渊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扇董天奇一个耳光,然后向叶冲道歉一样。

只不过这个心思细腻的姑娘一直没有开口问,因为在她看来,叶冲已经对她足够亲密,如果有什么事情没有告sù

自己,那一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善良的女孩不希望让叶冲觉得,他的什么事情自己都要知dào

。这或许也算是彼此间的一种信任。

“吁!”

随着车夫的一声长呼,马车正好在秦家门口、叶冲和秦无月的面前停下。

马车上车厢的帘子被掀开,董文渊探出了脑袋。

“叶冲,嘿,看来你真的醒了!”

一身显贵裘衣的董文渊搓着双手,哈着一团白汽从马车上下来,道:“我听下人说秦白秦先生兴致颇高地出门了,就猜测你应该是醒来了,所以就立马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你监视我们?”

秦无月有些愕然地说道。

原本刻意想要显得熟络一些的董文渊表情尴尬地笑了一下,打着哈哈道:“这……我这也是关心叶冲的身体嘛。”

秦无月撅起嘴巴哼了一声,对待外人,她可不会像对叶冲那样温柔。

不过她还是很奇怪,这董文渊好歹是堂堂大司马,怎么每次见到叶冲,态度都要比上一次谦恭许多?

其实叶冲也很不习惯这位大司马对自己的态度,他对董文渊的第一印象其实一直还停留在神将院内院弟子考核的那一天,那个圆台之上的权臣形象。

董文渊自然有他表露如此姿态的原因,因为叶冲被王东林打伤之后,吴河等人早就公开表示了愤nù

,这让他更加确信侯应龙可以成为即将到来的那场**的最终赢家。

因为在他看来,叶冲父子,与侯应龙、竹胭脂,以及吴河等人的关系是那么明朗,几乎不需yào

去做太多的猜测,就能得出他们一定是一伙人的结论。

而一旦侯应龙坐上王座,自己这个已经投奔的人自然不会受到亏待,但是他很清楚,无论如何,在侯应龙的眼中,自己终究无法与叶家父子相提并论。

所以他很愿意这个时候与叶冲示好。

浸yin官场多年的人,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放不下架子,只要遇到了该放下架子笑脸相迎的人,他们弯腰微笑的时候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

叶冲隐约能从董文渊的神情中猜到一些,但是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要在侯应龙上位之后,给自己谋求什么权位。他只是去做自己想要做并且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

“董大人这么殷切地来看望叶冲,叶冲很感动,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叶冲看向董文渊问道。他同样清楚,对方没有必要因为自己醒来了,就冒着风雪前来,只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因为现实的处境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这个时候,董文渊抬头看了一眼秦无月。

秦无月心有所觉,当即便道:“你们进屋子里面聊吧,我去烧水给你们泡茶。”

“小秦姑娘不必客气,我只需跟叶冲说一句话便可。”

董文渊拉着叶冲的胳膊,向马车后面走了几步,小声在他耳畔说道:“金玉堂的竹老板让我告sù

你,你要的东西到了,你现在住在这里,她的人不方便过来,所以让我转告你,你身体好些的时候,到她那里去取。”

叶冲点了点头,知dào

竹胭脂所言何物,他笑着道:“这点小事儿,还劳烦董大人亲自跑一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哎,别客气嘛,我也确实关心你的身体,觉得应该来看一下。”董文渊说着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以后不要再叫我董大人了,我和你父亲也算有点儿交情,叫我董伯伯就行了。”

叶冲微笑点头,道:“那就多谢董伯伯了。”

董文渊满yì

地咧嘴笑了笑,然后向叶冲告辞,重新上了马车,在风雪中离去。

秦无月则搀扶着叶冲,走进了院子。

“我去给你泡壶热茶。”

秦无月安顿好叶冲之后,就转身出了屋子。

没多会儿,她已经端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

叶冲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这位曾被自己戏称为神将院院花的师姐颇为老练地泡茶动作,突发奇想道:“师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

“特别想去做的事?”秦无月秀眉一展,“我现在,只希望你快点儿好起来。”

叶冲笑,“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目标,你的追求,比如当个天下第一剑客之类的?”

“天下第一剑客?”秦无月当即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男子,当什么天下第一,再说了,天下第一多难当?我父亲这么辛勤练剑,现在不才是个朝歌城第二么。”

“那你为什么练剑呢?”

“我父亲是修行剑道,我自然也就是了。”

秦无月想了一想,继而说道:“武道也并不是一定要争个你高我低,只能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便足够了吧。”

此时,秦无月已经泡好了茶,递到了叶冲的面前。

叶冲接过她手中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转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很多年后,他依然清晰无比地记得这场雪的景色,记得这杯热茶的味道,也记得此时的秦无月,说出那番话时的天真自然、无忧无虑的姿态。

……

朝歌城的贫民区与王公贵族居住的高门大院分别位于城市的东南和西北两个角落。

此时,风雪笼罩着的贫民区,一个潮湿阴暗的土地庙里,有一位粗布衣衫,胡子拉碴的男子从打坐中醒来。

他顺手从身旁端起一个酒坛,一把拍开坛口的封泥,将那廉价的烧酒灌入自己的喉中。

如巨鲸汲水,一饮而尽。

“呵!”

放下依然空空如也的酒坛,男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土地庙那枯朽的木门前,看着外面的风雪。

神情怅然。

他抬起右手,一团炽烈的光芒,包裹着一柄布满灵纹的短剑,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上空。

日玄剑!

此人正是消失多日、很多人寻不到踪迹的叶重楼。

此时他看着风雪,幽幽地自言自语道:“冲儿,做我的儿子,注定要命运多舛,是为父连累你了。为父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时刻,再让你多一些底牌,给你多一点希望,去跟那狗娘养的命运拼个你死我活!”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便化作风雪中的一道黑影,急速飞掠出去。

向着高门大院的方向。

第九十三章 罪孽

今年入冬的这场雪接连下了三天。

三天之内,朝歌城中有两位大臣死于非命。

没人知dào

凶手是谁,那两位身死的大臣解释被一剑洞穿了喉咙,一个是独自死在书房,第二日才被家人发xiàn

。另一个是在前去会友赏雪的途中,据当时给这位驾驶马车的车夫所言,途中并无任何异样的情况发生,只在半路上的时候,感受到一阵热风从马车的车厢内袭来。而后直到到达目的地,他掀开车帘的时候,才发xiàn

马车内的那位大人已经没了气息,鲜血,浸湿了车厢里的狐皮毯子。

漫天飞雪的冬日,怎会突然起一阵热风?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时候,刺客已经出手了。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都没了任何线索。

而身死的那两位大臣平日里交情颇深,一时间与他们相交的王公贵族们人人自危。

第三天晚上,风雪渐停,整个朝歌城都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常春侯府。

沈风阳独自坐在书房,自打听闻那两位大臣被刺杀之后,他今天已经独自坐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天,并且吩咐家中亲人不得靠近。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夜色渐深,遥远的打更声传来。

已经到了子时。

沈风阳坐在书房内,没有半分要起身离去的迹象。

此时外面已经再无雪花飘落,唯有那寒风猎猎,吹着门窗,发出呼呼的声响。

沈风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桌子上的摇曳的烛火。

他的手心,却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汗水!

嗖!

书房的门忽然拍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过一般,然后一道黑影,便出现在这书房之中。

沈风阳的眉毛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随即缓缓摊开。

他挤出一脸微笑,缓缓转头,看向那道黑影。

“你来了。”

“你知dào

我会来?”

“人都说我沈风阳在沙场上的能力远远比不过你,修行更是难以望你的项背,但是其他方面,我却并不见得一无是处。”沈风阳自嘲一般笑道:“前**的左大人,是当年为卫王出谋划策,施毒计害死卫勋之人,昨**的刘大人,曾是卫勋的家臣,只不过他在先王死后就背叛了卫勋,勋王子的死,他也有份参与。接连两**了这两位大人,我怎么也该知dào

,接下来的人不是我就是王东林了。”

他看着那黑影说道:“我本以为你废了,但是那日解除婚约之时,你让我知dào

了你还有杀人的能力,但是我想,即便你的伤势恢复了,一时间恐怕也不会是王东林的对手,毕竟荒废多年,重新拾起修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我今日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杀我。”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隐居多年,重新出山的叶重楼。

叶重楼似是双臂环在胸前,冷笑道:“的确,你还是有点儿聪明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关键时刻,与现在那个卫王达成协议,向我隐瞒消息,骗我孤身入朝歌。”

沈风阳的指节微微动了一下,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惊慌。

“看来你知dào

的,比我想象的要多。”沈风阳忽然一脸好奇地看向叶重楼,道:“不过我很想知dào

,为什么你之前不动手,还跟我虚与委蛇,哪怕我要解除卿儿和叶冲的婚约,你最终也没有真的出手。我有段时间以为你真的认命了,但是现在,你又为何忽然开始动手了?”

叶重楼挑了挑眉,“之前……时机未到。”

沈风阳笑了起来,指着他道:“那现在时机就到了?”

他的话刚一落音,叶重楼的身影忽然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一般在偌大的书房内左突右袭。

一团炽烈的光芒卷着热风在书房内横冲直撞,速度快到不可捉摸。

噗!噗!噗!噗!

只听四声闷响。

沈风阳身旁的书架后面,隐藏着的四个护卫接连倒落在地。

他们的喉咙,都被一件洞穿,伤口如同妖艳的花瓣陡然绽放,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愕。

叶重楼的身影再次回到沈风阳的对面,语气不屑地道:“这就是你敢在这里等我来杀的底牌?哼!不堪一击!”

沈风阳的脸色终于变得铁青,他颤抖着站起了身子,看着叶重楼道:“你的修为,完全恢复了?”

叶重楼鼻尖喷出两团白色的雾气,道:“还没有,我现在不过气海境八重天而已,你之前说的对,我一时间还不是已经步入地宫境的王东林的对手。”

沈风阳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他身旁书架下面的尸体道:“不可能!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在气海境八重天以上,还有一个已经到了气海境九重天!”

叶重楼哈哈笑了起来,“你忘了,我最为人所道的身份是刺客。他们自以为藏在暗处,并且一直在等着你发号施令,自然想不到我已经洞悉他们的位置,并且会突然施出杀招!”

他摇了摇头道:“气海境九重天,也终究还是气海境,与地宫境的反应灵敏度有着云泥之别,只要他们没有跨出气海境一步,我就能出其不意地杀死任何人!”

“看来卫国第一刺客的头衔果然没有辱没你。”沈风阳鼻尖哼了一声,“刺客!嘿!刺客!”

他再一次坐回椅子上,只是他的脸色此时已经有些苍白。

他哂笑道:“我若是知dào

你还有这般实力,或许就不会提出解除婚约,如果没有解除婚约,你还会来杀我吗?”

叶重楼摇了摇头,“我不会亲自动手杀我儿子的岳父,哪怕对方背负着再大的罪孽。”

沈风阳悲怆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难得的带着几分悔意,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嘿,看来我真的是作茧自缚。我一直自认为眼光独到,看得清形势,却没想到接连看错了两个人,你和你那个天赋卓绝的儿子!”

叶重楼此时傲然地抬了抬头,“我的儿子,自然不会是废物!”

这一刻沈风阳已经心如死灰,再无挣扎的能力,他颓丧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动手吧,我相信你叶重楼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杀了我,就不会对沈家的其他人动手了。”

叶重楼嘴角的胡须抖了抖,笑了起来,道:“这个时候,还在为沈家谋算着最大的利益,沈风阳,你果真是煞费苦心。”

沈风阳也笑了起来,“我虽不能将沈家发扬光大,却也绝不愿让沈家毁在我的手里。”

叶重楼冷眼看着他,“收起你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吧,即便真的要杀你,我也不会对沈家的其他人动手的。”

沈风阳的眼皮跳了一下,随即满脸惊讶地看向叶重楼,“你……什么意思?”

叶重楼冷声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那你……是为何而来?”沈风阳在一起从自己的座位上惊起。

那一瞬间,仿佛他又看到了希望,他的身体里再次出现一道生机。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去死,他沈风阳更不会。

叶重楼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卫勋有个儿子么?”

“卫勋的儿子?”沈风阳皱了皱眉,道:“那个叫卫龙的稚童?他被卫勋王府的老管家献出来活活掐死在卫王面前的时候,才刚刚能下地走路吧。”

叶重楼的眼中闪过一抹怨色,道:“那个被掐死的童儿并不是卫龙。”

沈风阳一惊。

只听叶重楼继xù

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背叛自己的主公朋友,那个老管家,他掐死的是他自己的孙儿,他的孙儿和卫龙的出生时间相差不过半个月。”

“怎么可能?”沈风阳脸上的表情震撼无比。

有人会掐死自己亲生的孙儿,假装投诚?

“那真zhèng

的卫龙呢?”

“被我救了出来。”叶重楼的嘴角此时也轻轻颤动了一下,道:“我当日别无选择,只有让所有人看到我被王东林重创了,才有机会脱离他们的监视,然后我就拖着重伤的身体,去救刚会走路的卫龙。”

叶重楼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痛楚,“当时老管家把卫龙交给我之后,王东林就带人到了勋王子府,我拖着重伤躲在房梁上,亲眼看到老管家牵着他的孙子来到王东林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掐死了他的孙儿,告sù

他们那就是卫勋的儿子!”

“那时候我已经无力施救,只能看着这人世间最惨痛的一幕发生,当时还懵懂无知的卫龙躲在我的怀里,也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还是幼儿的他一声也没吭,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湿透了我的衣袖。”叶重楼的眼中忽然爆射出怒火,“只为了一个王座,为了各自的权利,却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孽。我到现在才开始动手,已经便宜了他们。”

当时沈风阳还在边疆,所以并不是很清楚朝歌城中的具体事情,很多都是他后来听说的。

他只是提前得到了卫王要动手的消息,而后当机立断选择站到了卫勋和叶重楼的对立面,并且在卫勋死后,蒙骗叶重楼。

这也是叶重楼最终没有对他下杀手的主要原因,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同样背叛了当时对沈家军照拂有加的卫勋。

沈风阳的眼睛忽然睁大,他张口结舌道:“既然卫龙没有死,那么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这就是你说的时机?”

第九十四章 炼化精血

沈风阳书房的烛火亮了一夜。

没有人清楚,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有寥寥几个常春侯府的家丁在第二天一早,被沈侯爷安排从他的书房中搬出四具尸体。并且得到一大笔钱和沈侯爷的一个警告,不准把此事泄露出去。

朝歌城大臣被刺的事情接下来也没有再发生。

连续过了几天,许多胆颤心惊的人终于放下心来,似乎这一场不知因何而起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而没人注意到的是,在朝歌城外的一个荒坟前,多了两个酒坛。

一个酒坛一空,另一个却还装有满满的烧酒,那坛口的封泥被拍开,静静地放在坟前,似乎是敬给坟中人的。

那座荒坟已经在城外立起十多年,是以即便有人注意到那两个酒坛,也不会想到荒坟里埋葬的是多年前卫勋王府中的老管家。

寒风料峭,城中的积雪早已融化,叶冲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这一天,叶冲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虚弱,精力充沛了起来,他当即就告sù

秦白和秦无月,自己要回到神将院。

期间吴河几人和陆长渊都有来看望过他,还有着秦无月的相伴,叶冲这几日在秦家,过得并不寂寞。

叶冲离开秦家之后,并没有立即前往神将院,而是来到了金玉堂。

依旧是那间厢房,竹胭脂也依旧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绣大牡丹图的旗袍,花枝招展。

而此时的她,与叶冲相对而坐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曾经故作出来的精明和妩媚。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的身体在这个冬天恢复不过来了呢。”

竹胭脂亲自为叶冲沏了一壶茶,茶香缭绕间,她小声地跟叶冲说道:“前几日朝歌有两位大臣被刺杀,我和应龙都觉得,那应该是你父亲做的。”

“我父亲?”叶冲也听闻过有两位大臣被刺杀的事情,不过他并不了解那二人的身份。

只听竹胭脂继xù

道:“是的,因为那二人都是当年直接参与那件事的人,也是这些年来,一直受到为王重用,与王东林关系最亲近之人。”

叶冲当即挑眉道:“那王东林会不会想到他们也许是被我父亲杀死的?会不会引起卫王的警惕?”

竹胭脂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那两个死掉的人平日里就相互勾结,无恶不作,犯下的罪孽多了去了,除了熟悉你父亲的人,其他人应该很难想到此事与你父亲有关。王东林这个人一直比较自负,他上次打伤你是忌惮你惊人的修行天赋,但是他却并不忌惮你的父亲。因为他一直确信,你父亲被他给废掉了,不会再给他带去什么威胁。至于卫王,他更是不会联想到多年前的那场事变,他现在恐怕只会忙于给自己挑选继承人。”

说到这里,竹胭脂狐媚的脸蛋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道:“现在王东林跟卫央走的那么近,并且一直都有着师徒的名分,朝歌城中人尽皆知。而卫王因为卫淳的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亲近卫央了,所以他们才会试图通过与楚国联姻来为自己增加声势,但那个年迈的卫王,还是疏远了他的第一贴身侍卫。”

“嘿,正常,没有人希望外人掺合自己的家事,尤其是挑选继承人这种事情,即便卫王曾经身边也有过这么一群人。”叶冲轻笑道:“曹操不也是因为这种事情把杨修给杀了么。”

竹胭脂却眉头一皱,“曹操?杨修?他们是谁?”

“……”叶冲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感触,竟然扯出了另一世界的两个古人。

他当即摇头苦笑道:“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对了,你上次让董文渊转告我,化神清血丹已经到手了?”

“是的。”竹胭脂点了点头,没有在曹操和杨修这两个陌生名字上面停留,而是起身从一侧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

她将玉盒推到叶冲的面前,道:“这里面有四颗化神清血丹,都是玄阶中品的,为了这个,我们可付出了不少代价。”

叶冲笑了笑,道:“知dào

,我会领你们的情的。”

他笑嘻嘻地打开盒子,顿时就有一阵扑鼻的丹药香味弥漫在整个厢房中。

那四颗晶莹剔透的化神清血丹,每一颗上面都有灵纹环绕,闪耀着温和的光芒。

除了大周王朝的中心地域,其他地方能够炼制玄阶中品丹药的灵丹师,极为罕见,所以叶冲很清楚,金玉堂帮自己搞到这几颗丹药,必定要花费不少代价。

他将玉盒重新盖上,装进了自己的纳袋之中,起身道:“我需yào

闭关一段时间,等到你们举事的时候,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竹胭脂虽不能清楚叶冲要这化神清血丹的目的,但是也能大概猜想到跟他的修行、以及他们的大事有关,所以她神情珍重地对叶冲道:“你自己当心点。”

“我会的。”

叶冲点了点头,道了句“你也是”,便离开了金玉堂。

……

叶冲并没有在回到神将院之后就立即进行闭关,他清楚太古翼龙的精血有着巨大的能量,他并不确定自己此次炼化精血会需yào

多长的时间。

但是他势在必行,也不得不在此时奋力一搏。

因为距离阅兵之日越来越近,而他的实力还仅仅只是气海境第六重天,无论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曾经的那个誓言,还是为了给侯应龙减少压力,增加成功的概率,他都不得不在此时选择炼化精血。

哪怕他明知也许等到了自己修为更高的时候,炼化精血能让自己有更大的获益。

因为也许过了这个冬天,他就没有机会在炼化了。王东林被称为朝歌城第一剑客并不是Lang得虚名,这样的高手在关键时刻能起到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侯应龙真zhèng

掌握的精兵不过三千余,这样的数量足以摧毁王宫的守卫,短时间内控zhì

朝歌城,但是不见得在混乱之际控zhì

得了王东林。

即便他一个人能力有限,无法跟精兵抗衡,但是逃跑还是可以的,侯应龙手下并没有足以压制王东林的高手,要是拿着人头去砸,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他万一带着卫王或者卫央任何一人逃出了朝歌,那么侯应龙就不是唯一的卫国王族嫡系血脉,而分散在各地的精兵或许就有可能一同涌向朝歌,给侯应龙带来麻烦。

世间并没有尽善尽美无懈可击的计划,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发生异变,而叶冲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这种异变的发生。

他要为侯应龙他们的计划查漏补缺。

这漏缺,就是王东林!

叶冲是在回到神将院的第二日,禀明了陆长渊他要进行闭关,并且告sù

秦无月这段时间之内不用给他送饭,才正式开始炼化精血。

因为闭关修liàn

之时消耗能量极小,体内各种技能的运行可以完全依靠炼化的真气,可以暂时进入辟谷的状态。

他将院子的大门紧闭,自己房屋的门窗却都打开通风,他端坐在床榻之上,面前放着那只装有化神清血丹的玉盒。

叶冲先是将其中一颗化神清血丹服下,随即便感受到体内升起一股暖流,所到之处,清除着体内的杂质。

他因为体内真气精纯浑厚,本就没有多少杂质,这股暖流,是用来对抗炼化不可避免的黑血翼龙血毒的。

叶冲催动着体内的真气,在心脉处环绕。渐渐地,心脏上的那滴精血,开始出现了变化。

像是一块红斑,突然起了潮,晕染着周围环绕而过的真气。

然后真气便被染成了红色,起初是鲜红的,后来开始出现了黑色——那便是黑血翼龙精血中包含的血毒。

此时若是有人旁观,定能看到叶冲的眉心处,有一抹黑色的斑印若隐若现,他整个人的身体周围都散发着一股戾气。

叶冲当即将丹田中的那股暖流牵引到心脉处。

暖流与黑色的血毒如两条截然不同的河水被引到了一起,开始相互侵蚀。

这侵蚀给叶冲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心脉处的经脉瞬间被扩大到原本的两倍,心脉中的两股力量不停地冲撞着,撕裂着。

叶冲紧咬牙关,他是在切实感受过化神清血丹化作的暖流之后,才开始炼化精血的,每一步都足够小心谨慎,并没有冲动到一开始就不管不顾地炼化小半的精血,而是在他心里衡量着可以被造血化清丹的暖流压制的范围内。

良久之后,被堵塞在心脉处的黑色逐渐减少,直到消于无形,那股暖流也减少了大半。

而叶冲的毛孔内,渗出了大量被清除出来的黑色血毒,染黑了他的衣服。

叶冲却没有停下,而是迅速催动凝气决,开始将太古翼龙精血中炼化出来的红色气息运转起来。

那古朴浑厚的气息与叶冲体内的气息融合到一处,不停地在他的体内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月玄剑也终于不甘寂寞地在他的气海上空开始劈、抹、挑、刺……

一道道由白芒组成笔画繁复的文字在剑尖下浮现……

一个、两个、……十个!

第十个文字浮现之后,瞬间化作白芒,洒落在气海之中,而后气海内的气息翻滚,如怒Lang惊涛。

气海再次扩大一倍。

气海境第七重天,成了!

叶冲却没有流露出过度的惊喜,因为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刚才在月玄剑下出现的第十个字,那是与前面九个字截然不同的图纹。

叶冲一瞬间就想到了叶重楼给他留的那个字条,上面一共十二个文字,但是后面三个与前面九个截然不同。

第九十五章 无能为力

叶冲一时间也无法验证第十个字与前九个字不同的原因是什么。

他很快睁开眼睛,没有顾及自己身上排除的黑色杂质,而是再一次从玉盒中拿出一粒化神清血丹,一口吞下。

丹田之中,暖流再次涌现。

叶冲紧接着就开始炼化那仍旧残剩大半滴的精血。

红色与黑色两股气息自心脉处散发。

戾气重新凝聚于叶冲的眉心。

继而他将丹田中的暖流牵引直上,挤入那心脉之中。

气息碰撞撕裂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

而有过一次成功经lì

的他整个人的神情却稳定了不少,他知dào

黑色终究会被祛除,而那苍朴古拙的气息,终究会成为他修为上涨的基石。

他现在所做的,就是将之前的一切重复演练。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对分寸的拿捏更加准确,知晓那股药力所化的暖流能够清楚多少的血毒。

……

一段漫长而痛苦的经lì

之后,月玄剑终于镌刻出第十一个文字。

丝毫不意wài

的,那第十一个字与四十个字形状相近,而与前九个有着云泥之别。

叶冲知dào

,叶重楼给那留下那个字条定然有其目的,只不过此时还不是他足够分心去探索的时候。

他的气海,此时已经扩大到了整个丹田一半的大小,气海中的真气古朴精纯,浑厚隽永。

他心脉处的那个血斑,只有先前的一般大小。

于是叶冲服下第三颗化神清血丹。

……

这一次,叶冲没有再一次晋级。

气海境八重天到九重天远比之前的每一次晋级都要困难,这不仅仅是所谓的“位置越高,越难往上爬”,更大的因由是气海境第九重天是气海境的巅峰境界。叶冲现在的气海大小,是整个丹田的一半,整整突pò

的话,整片丹田下方,都将被气海占据,成为真zhèng

的一片真气之海。而这一切都先要武者有海量的真气作为前提。

显然,靠着第三颗化神清血丹炼化精血得到的真气并不足以完成他这一次的突pò



叶冲对此有些遗憾,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修行之道,最忌讳急功近利,他可以凭借太古翼龙的精血免去修行之功,已经是万般幸运了,一步登天总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他没有去想将来要面对的艰难局面,要面对的地宫境高手。

他摒除了所有的杂念,只是沉浸在自己真气的充实和修为的递增中。

是以叶冲很快就恢复到灵台清明,心念通达的状态。

他从玉盒中取出第四粒化神清血丹,吞入腹中。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当丹田中的暖流在一次出现之时,他迅速地将心脉上仅剩的血斑全部炼化。

前几次他都有些保留,虽然每一次炼化的精血都比上一次要多,但是都还控zhì

在化神清血丹可以控zhì

的范围内,每一次黑色血毒完全消散之后,那股暖流还都会有一些残余出现。

这一次,他拼着最后一颗丹药,以及之前所有残余的药力,将血斑全部炼化。

刹那间,远比前几次要浓厚浑浊的黑红两色的气息充斥在他的心脉之中。

暖流再次上涌。

这一次心脉处的经脉被扩充到之前的数倍,带来的剧烈撕痛感也比之前要凶狠数倍。

叶冲的眉心处的黑色斑点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来了,整个人身上充斥着狂暴的戾气,一头长发飞扬而起,远远看去,极为恐怖吓人!

叶冲发出了一阵阵牙齿打颤,以及竭力压抑着的粗重喘息声,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抖动着,发出一阵阵碎裂的沉闷声音。

像是还没有开始痛呼,就已经沙哑了。

他攥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关,苦苦熬着,等待着那股暖流与黑色气息冲撞的最终结果。

这过程本就极为漫长,而其中夹杂的痛苦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

或许是因为在这痛苦的状态下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抽紧了,他那原本被黑色血毒杂质覆盖的身躯竟然泛起了一抹红色。

整个人的皮肤像是被砂纸打磨了一边是的,所有的血管和脉络都从那黑色杂质下面浮现,清晰可见。

此时的他,犹如从地狱爬出来,带着满身戾气,却又承shòu着阳间苦痛折磨的恶鬼。

有一段时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昏厥了。

他痛苦像是已经使他的灵魂和肉体抽离,他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狰狞的噩梦之中。

于是他挣扎着想要醒来。

灵魂再一次回归肉体。

于是那清晰入骨的撕裂痛楚再一次剧烈无比地传输到他的大脑皮层。

“啊!”

他终于在这个房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声。

……

此时,叶冲房屋之外,院落的大门忽然被人一剑劈开。

秦无月的身影从倒塌的木门后面浮现出来,她神情焦急无比,连手中的长剑都没来得及归鞘,就冲入了叶冲的房中。

然后他就发xiàn

了被黑色杂质包裹着的浑身戾气犹如恶魔的叶冲。

以及他眉心处那浓郁欲滴的黑色斑纹。

秦无月当即就身形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

叶冲在修行中无法清晰地感应到时间的流逝,而秦无月却知晓他已经闭关半个多月了。

炼化精血本就是极为耗时和耗费心力的事情,他上一次在悬崖峭洞中之所以没有耗费这么多时间,是因为圣女姬洛洛出手帮他催化精血和祛除血毒。

而那一次,叶冲所炼化的精血与现在想必只不过是十之一二。

所以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这次闭关会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而一直等待他出关的秦无月却是心中升起了担忧和疑虑,所以才会敢过来看看叶冲的状况,谁料到刚到门口,就听到叶冲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这人她如何能够不心急如焚。

而在她破门而入,见到叶冲那魔鬼般的状态之后,一时间竟然眼眶一红,险些要落下泪来。

只不过她没有继xù

靠近叶冲。

因为她清楚,闭关修liàn

之中的武者是不可以被外人干扰的,她还不清楚叶冲现在的状态是走火入魔还是什么,所以不敢贸然惊扰了他,害pà

自己会给他带来更加可怕的后果。

心急如焚的秦无月当即转身跑了出去。

她要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以及陆院长,告sù

他们叶冲的状况,让他们来救治叶冲。

这一切,现在凝神承shòu着痛苦的叶冲丝毫都察觉不到。

他依然在苦苦煎熬着,等待着痛苦消失的那一刻来临。

半个时辰之后。

陆长渊、秦白、秦无月三人都出现在了叶冲的房间,并排站在他的床榻之前。

秦无月的满是担忧的脸上,还带着因为急速奔波未来得及消散的红晕。

她的眼中,却已经凝聚满了泪水。

刚刚赶到的秦白和陆长渊对着盘膝坐在床榻之上的叶冲左顾右盼,二人面色骇然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走出了这个房间。

他们显然也不敢贸然惊扰此时的叶冲。

秦无月也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戾气竟然如此之重!”陆长渊在门口压低声音,神色却惊讶无比地说道:“不过看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机,似乎已经到了气海境八重天!”

面对这样吊诡的境况,这位陆院长一时间也不知dào

是该喜还是该忧。

气海境八重天,在卫国这样的边陲小国,已经算得上真zhèng

的高手。

秦白点了点头,道:“他似乎是准bèi

突pò

气海境第九重天。”

“可他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秦无月声音哽咽地说着,她的眼神还不忘瞥着房间里戾气爆fā

的叶冲。

“是血毒。”秦白眼神凝重道:“黑血翼龙的血毒。”

“血毒?”

陆长渊满脸惊讶,“难道上一次他围猎就中了黑血翼龙的血毒,可是为什么现在发作?而且在他修为突pò

如此神速的情况下?”

他心中确实满是疑窦,不必秦无月好多少。

秦白一只手攥在胸前,看了一眼叶冲身上的戾气,满是忧色道:“他之前跟我说过,上一次圣女为了救他,将一滴精血渗入他的心脉之中。其中融合了半滴太古翼龙的精血,还有半滴就是黑血翼龙的精血。我猜想,叶冲是想要炼化太古翼龙的精血,让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之前还提醒过他要忌惮血毒,不可轻易进行炼化,谁知他表面答yīng

我了,最后还是忍不住……”

“既然他清楚这一切,又何必急于一时?”陆长渊的一双眸子也满是震撼,道:“难不成,是上次王东林对他动手,刺激到了他?”

想到此处陆长渊心中不禁更是愤愤不已,“那个王东林,真该死!”

“可是现在叶冲该怎么办?他不会出事吧?”

秦无月的眼神依旧停留在叶冲的身上。

他说好要在明年春天带自己去见他的父亲的。

秦白怜爱地伸手抚了抚自己闺女的脑袋,轻声道:“不要太担心,叶冲是个聪明人,他知dào

血毒的危害,自然有所准bèi

。”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叶冲身上那杯黑色杂质凝固了的衣服说道:“那些黑色物体应该是他之前排出来的血毒,只不过我们并不知dào

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dào

该怎么去帮他。现在只能祈祷他可以尽快将血毒排除干净,否则的话,那些血毒恐怕会永久留在他的体内蚕食他的心脉。”

秦白有些抱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不起,我们此刻真的无能为力。”

第九十六章 功成

秦白等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永不停歇地流逝。

叶冲依旧对外面的一切毫无所觉,红色的古拙浑厚气息、黑色翼龙血毒、与化神清血丹所化的暖流堵塞在心脉之中,前所未有的痛苦像是一把锯子,在他的心脉上不知疲倦地来回拉扯,割痛着他。

但是他到此刻仍然在咬牙坚持着,并且心中的希望越来越炽烈。

因为那痛苦终究是一点点减小的,那股暖流和黑色气息也在交融后一点点在他的心脉中消失。

他现在依然承shòu着经脉撕裂的痛苦,但是比之前那让他忍不住痛吼出声的时刻,还是在不断地减轻负担。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原本已经被血毒杂质覆盖的毛孔,再一次涌出了黑色的黏液。

而担忧叶冲境况,连续观察他已有数日的秦白等人,也发xiàn

了这一现象。

因为旷日持久,陆长渊身为院长,无法时时刻刻来照看叶冲,秦无月虽然愿意在此照看,但毕竟对于这方面的见识和经验不够,无法对叶冲的状况作出准确的判断。

所以这些日子,秦白和秦无月几乎都寸步没有离开叶冲的这个院落他们同时都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小子果然还是有准bèi

的,只要他这一次将血毒排除完,应该就没有问题了。”秦白连续多日以来,神色也有些憔悴。

秦无月的神色也憔悴不堪,不过此时她的眼中,却流露出了欣慰的目光。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道:“那他真的没事了?”

秦白抚了抚自己闺女的脑袋,哭笑不得道:“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是不会再出现意wài

了,不过……”

“不过什么?”秦无月的眼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秦白笑了笑,道:“不过你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正经休息过了,也该去调节一下状态了吧?知dào

你关心叶冲,可为父也心疼你啊。”

秦无月的面颊上升起两酡红晕,转头看着叶冲,似乎颇有不舍。

秦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放心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呢,等他一醒来,我就去告sù

你好不好?”

“那好吧。”

秦无月知dào

自己父亲确实是在心疼自己,当下又往叶冲身上瞥了一眼,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去。

秦白看着自己闺女的身影在门外消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叶冲,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子,可千万不能辜负月儿的情意啊!”

……

叶冲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变。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继xù

往体外排除血毒,但是他眉心的那块黑色斑纹,却依然存zài



那斑纹已经不似之前浓郁,变成了碎小的虚影。

但是那意味着,叶冲的体内依然有血毒的存zài



秦白的神色再次凝重了起来。

而凝神打坐的叶冲,在这一刻也揪紧了心脏。

最后一刻化神清血丹的以及之前在他体内残余的药力都已经完全耗尽,而黑色翼龙的血毒居然没有彻底清除!

就差那么一点!

只要还有二十分之一的药力,就能把剩下的血毒洗清!

但是事已至此,叶冲完全没有办法挽回,因为就在他心脏揪紧的那一刻,那残余的血毒已经混合在古朴浑厚的红色气息中,倏然涌出了心脉,流出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这一刻,叶冲的身上爆fā

出了异常狂暴的气势。

那是太古翼龙精血给他最后的气息灌注,然而这气息中却带有黑血翼龙的血毒,让叶冲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

黑血翼龙血毒凶狠无比,更别提这来自精血之中的血毒,哪怕只是那么一点,也足以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彻底将寻常武者的气海变成一个毒潭。

那后果自然就是武者毒发身亡。

此刻,叶冲正面临着这种危机。

叶冲在这一时刻也慌了神,阻止不及,只能任由那藏匿在古朴气息中的血毒与自己气海中的精纯真气融为一体。

伴随着这一股强dà

气息的灌入,占据了叶冲半个丹田的气海终于再也无法容纳得下如此众多的气息。

于是那气海之中掀起滔天巨Lang,真气不受控zhì

地向叶冲体内的各处经脉流去。

完了!

叶冲这一瞬间的心脏犹如被人攫住了一般,额头上更是冷汗淋漓。

因为那代表着,血毒将迅速流转他全身的经脉。

就在这时,丹田中的那柄月玄剑忽然动了起来。

剑尖下出现了叶冲熟悉无比的第一个文字的笔画。

叶冲的灵台忽然兴奋无比,像是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他尽其所能地压制着静脉内的血毒,同时快速催动月玄剑的劈、挑、抹、刺……

一个、两个、三个……十一个……十二个!

第十二个文字赫然出现!

然后那闪耀着白芒的文字猛然一颤,化作无数碎片白芒,向叶冲的气海落去。

这一刻,叶冲口中忽然闷喝一声。

他催动着月玄剑倏然插入气海之中。

于是那刚刚洒落的白芒,在月玄剑下落的冲击之下,迅速向四面八方的经脉散去。

融入了那混有血毒的真气之中。

叶冲紧张无比地探查着自己经脉内气息的变化,像是在等待着自己命运的最终宣判。

气息中的红色一点点被原本的精纯气息淡化,而那白芒掠过之处,几乎已经难以分辨的细微黑色血毒突然像是被放大了数倍一般从浑厚的气息中显露出来。

然后很快被白芒覆盖上去。

黑色血毒迅速消散。

与此同时,叶冲身体的毛孔上再一次排出了黑色的杂质。

他眉心的黑斑终于彻底消散。

所有的戾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在房间中看着这一幕的秦白再一次松了一口气,他只觉的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在坐过山车一般,上下跌宕着,偏偏方向还不能由他掌握。

大起大落的感觉,真的是太刺激了。

秦白长舒了一口气,不停地祈祷着刚才那一幕不要再次发生。

如他所愿,接下来,总算是没有了意wài



只不过叶冲的修liàn

还在继xù



真气在经脉中流转数个周天之后,开始重新从四面八方,向丹田气海流去。

气海中陡然掀起巨大的波澜,海量真气形成的漩涡蔓延了整个气海,不停地旋转着。

无数道气息的卷旋力道,冲击在气海的边缘。

于是气海开始扩大,继xù

扩大!

知dào

气海穴占据了整个丹田下方的位置,巨大的漩涡终于缓缓平复,继xù

流转与叶冲浑身的经脉之中。

这个时候,叶冲的身上隐隐散发出寒白的光芒来。

那光芒被他身体上黑色的血毒杂质掩盖着,只在一些边缘显露出来,像是一道道银色的丝线。

而后凝固在他身上的黑色杂质突然龟裂、而后碎裂!

那银色的白芒越来越多,从一道道芒线,变成一个个相连的芒面。

那黑色的杂质犹如一层黑茧,而已经突pò

到气海境第九重天,完成了气海境大圆满的叶冲则是那亟待破茧而出的鲜活生命!

站在房间内看着这一幕惊变的秦白啧啧赞叹不止,甚至他的心底,也生出了对叶冲际遇的一丝艳羡。

他知dào

这一刻不仅仅是叶冲的修为进阶了,连这小子的剑意,也要上升一个品阶了。

终于,所有的黑色血毒杂质全部湮灭,叶冲的整个身体如同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般,散发着纯净无瑕的光芒。

他原本处在玄阶下品的太古玄月剑意,在炼化了太古翼龙的精血之后,终于进化到了玄阶中品。

叶冲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双眸犹如被淬炼过一般,那眼神中,竟也有剑意流露。

整个人的姿态宛若神人。

而后他就看到了正站在床榻对面看着自己的秦白。

叶冲心中微微讶异,随即将自己身上此刻散发的剑意敛起,跳下了床榻,向秦白抱拳道:“一定是叶冲闭关太久,让秦先生担心了!”

秦白看着那副丝毫没有为自己取得的进境表露出过多的兴奋,反而像是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的叶冲,心中称奇不已,“你小子,呵呵,胆子真够大的,这么偷偷摸摸地就把那滴精血给炼化了。”

叶冲有些汗颜道:“其实那日跟秦先生提起的时候,叶冲就已经有意炼化精血,并且有了准bèi

,只不过……还是有些风险的,为了不让先生担心,叶冲才骗您说自己不会冲动地去炼化这精血。”

秦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微微眯着眼睛说道:“你啊你,真是够我行我素的,我倒没有什么,你可知前几日月儿见你久久不出关,就进来看你,结果发xiàn

你被戾气所笼罩,表情痛苦不堪,吓坏了这丫头,拉着陆院长和我就过来了。这丫头这次为了你可是接连数日不眠不休,直到见你戾气渐消的时候,才被我劝着回去休息。”

叶冲听得心中一阵感动,同时,他也听出了秦白这话语中的另一番意思。

他点了点头,珍重道:“只要叶冲活着,就不会辜负秦师姐的情意。”

秦白满yì

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何这么急于炼化精血呢?以你的资质,再给你半年的时间,说不定就能达到此时的修为,这精血若是留道那个时候,会给你突pò

地宫境带来更大的助力,你现在炼化,反而是有些Lang费了。”

叶冲没有作答,而是看向秦白道:“先生,叶冲不知自己这次闭关过了多少时日,现在朝歌城阅兵开始了吗?”

秦白没料到他突然问起这个话题,道:“还有几日便要开始了,怎么了?”

第九十七章 哗变

阅兵仪式是朝歌城一年一度的盛典,每到旧年尾新年初的时候,卫王都会通过阅兵大典,向他的臣民展示军队的威严和雄壮。

一方面是为了彰显王权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在告sù

他的子民,我可以保护你们。

今年的阅兵大典分外引人注目,因为新军刚刚扩编完成,朝歌城的百姓们,都想目睹这新军的风采。

是以当阅兵大典开始之后,连续数日之内,朝歌城中都分外热闹。

朝歌城外每日驻扎三支军队,分别再上午、中午、下午进入城中,一路接受百姓的观礼,途径王宫大门前,在偌大的广场上,进行阵法演练。届时,卫王将会在王宫城楼上,告慰城下的军士。每一支军队出城后,第二支军队才可进城,而一旦出城,就不再回头,径直前往千里之外的驻地。

连日以来,阅兵大典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种盛典一般都是在起初的时候,无数看客性情高涨,而当一日接着一日地重复,到最后所有人都只觉得疲惫,渐渐地便消减了心中的好奇和兴奋。

持续半个月的阅兵大典进行了大半,即将到了尾声之时,朝歌城中的百姓们便已失去了耐心和兴趣,回归到各自正常的生活中去。

这天下午,吴河麾下的一只精锐步兵进城演练。

这是此次吴河麾下参与阅兵大典的最后一支军队,共分为三个纵队,分别配备统一制式的刀、剑、枪作为兵刃,同时,他们的身上还背有箭矢。

厚重的铠甲下,是一件件不易被发xiàn

的灵纹衣甲。

这三千步兵的领队之人,是化名为何大忍的何氏五虎老大,何大虎。

一如往常,这支三千人的军队进城之后,一路整齐肃穆地向王宫大门前的广场前行。与之前的每一支军队,都似乎无太大的差别。

而不知为何,这支军队从一进城之后,就有一大批百姓围观,跟行。

像是已经被磨灭了的兴致,又莫名其妙地被激起来了。

只是围观群众中少了些之前的喧哗欢呼声,有些让人感到吊诡的沉默,整体的气氛有些压抑。如同这深冬的黄昏。

卫王宫。

卫王早已在一干王公大臣的陪同下,在宫墙上翘首等待。

年迈的卫王身体老态龙钟,此时过着一件厚厚的裘衣,靠在他专属的王座椅子上,哈欠连天。

卫景和卫央看着父王老态毕露的模样,彼此对望了一眼,他们同时都在幻想着,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人就是他们了吧。

王东林佩剑立于一侧。

很多王宫大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议论着,打发着等待的时光。

沈风阳却一直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地看着城墙下面。

他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那夜叶重楼跟自己说过的话,是以自从阅兵大典开始以来,他几乎一直都提心吊胆着,不确定是不是下一刻整个朝歌城就乱作一团了。

董文渊、梁国丈等人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们是站在这宫墙之上,耳边刮着凛冽的寒风,手心、额头却不停地有冷汗溢出。

整个王宫城墙上,有人平静,有人心慌。

也有人心不在焉。

沈卿儿身为常春侯嫡女,此次也随同父亲前来观礼,只不过她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只是出于礼仪地站在父亲身侧,目光百无聊赖地向下面望着。

旋即,她眉毛一挑,居然在下面围观的人群中发xiàn

了叶冲。

其实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未必看得清楚,只是因为叶冲此时山上穿着的,是那日与他在街巷中第一次邂逅时的那件粗布衣。

那让沈卿儿觉得熟悉,她有些意wài

,没想到叶冲也会对阅兵大典感兴趣。

是因为他的父亲,曾是这里面最骄傲的人么?

……

锵!锵!锵!

无数只军靴整齐划一拍打着地面的声音传来,愈来愈近。

宫墙上,吴河的身形站得笔挺,傲然地看着自己麾下这支精锐部队。

董文渊和梁国丈同时攥紧了拳头,彼此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紧张。

沈风阳的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参见卫王!”

三千人的军队到达广场之后,齐齐单膝下跪,声音如滚雷,惊天动地。

宫墙上的卫王原本疲惫的面庞上出现一丝微笑,挥了挥手,声音暗哑道:“开始吧。”

立时有人在宫墙上高呼出声,“卫王令,演练开始!”

“众将士听令,列阵!”

何大虎在广场上一声令下,三千步兵便在那广场上开始演练对敌阵法。

“杀!杀!杀!”

三千将士各个气宇轩昂,此时喊出整齐的口号,声如雷霆,威风凛凛。

“哈哈哈,好!”

卫王看着下面将士的威武不凡,心中快慰异常,转头看向吴河道:“吴将军,你这支军队的气势,远超过其他新军啊!”

吴河颔首道:“这支军队的确非同寻常,不过,却不是微臣调教出来的,而是几名对阵法颇有研究的青年军官。他们想要组建一支兵器精良,精于阵法,战斗力拔尖的军队,微臣也是放手让他们去试一试。”

“嗯,好好好。”卫王接连说出三个好字,随即指着下方道:“这是什么阵法?”

吴河目光一扫,微笑道:“此阵法名曰鹤翼阵,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鹤的双翅,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与敌军对阵之时,两翼张合自如,既可用于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

所有的目光都被广场上的阵法所吸引,而叶冲,却在攒动的人群中一步步往宫墙脚一侧走去。

他在等待。事实上从他闭关醒来之后,已经等了好些天,终于等到了穿着自己所做三千灵纹甲的士兵进城的这一天。

他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心中立下那个誓言的时候,都未曾想过这一天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到来,而且来得这么快。

而现在,那个害得他父亲背负多年伤痛的人就在眼前的宫墙之上。

而那个人数日之前对自己连拍三掌、让自己身负重创,对自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叶冲的呼吸这个时候不仅没有紧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事实上无论有没有那个誓言,无论他想通过怎样的方式去赢得命运的主宰权,他今天都必须抛开一切,出来一战。

因为他是叶重楼的儿子。

他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继xù

耗费着生命,背负着伤痛,毕竟,他父亲已经为此付出了半辈子。

他也不能看着苦心孤诣多年的侯应龙和竹胭脂冲锋陷阵,自己却安逸地躲在一旁,因为他把他们当做朋友。

叶冲现在等待的,是一个信号,也是自己的未来。

忽然,远方的天空上忽然有一朵璀璨的烟花冲上天空,炸出绚烂的光芒。

叶冲的眼神一定,迅速往宫墙上头掠去。

正在给卫王讲述阵法的吴河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城下的那些士兵,在那声莫名其妙的炸响之后,纷纷弯弓搭箭,指向宫墙,气氛诡谲。

“怎么回事儿?”

卫王也察觉出了异样。

只听下方有人喝道:“放!”

顿时漫天箭矢,向王座上的卫王射来。

异变乍起!

王东林立即挺身而出,挡在卫王前面,手持长剑,叮叮叮不停击落射来的箭矢。

身后的卫王震怒无比,脸上因惊惧而升起了病态的红晕,神情扭曲,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他几乎是嘶吼着道:“给我将这批反兵全部拿下!”

他身后的那批王公大臣也是哗然不已,惊异非常。

只听下方传来一阵高呼声。

“当今卫王谋杀兄长,夺权篡位,昏庸残暴,我辈将士势要诛杀之,为勋王子复仇!”

“复仇!”

“复仇!”

震天的呼喊声中,三千将士褪去了身上的铠甲,纷纷露出了闪烁着灵纹光芒的衣甲,然后纷纷抽出兵刃,从王宫门前的守卫开始,杀了进去。

还有原本围观的群众,居然有不少人也抽出兵刃,混入了那三千将士中。

——他们是金玉堂培养出来的死士。

转眼间,杀机四起,宫墙下面乱作一团。

宫墙上的卫王脸色铁青,众大臣一时间也喏喏不敢言。

“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护送您退回内殿!”

王东林话一落音,远处的朝歌城城门上升起了浓黑如墨的狼烟。

“有人把城门关上了!”

不知谁说了和么一句,然后刹那间,唰唰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看向董文渊。

掌管城门督防的廷尉,是他的人。

城门一关,便无法再借助于城外的军队来镇压此时的叛军。

“是你要反?”

卫王脸上的皱纹颤动着,看着董文渊。

董文渊没有作声,却有一个人从他的身后站了出来。

“不是反,只是把你所抢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那人来到卫王面前,伸手将脸上伪装的面皮一揭,赫然露出了一张满是胡茬的沧桑面庞。

“叶重楼!”

宫墙上顿时有人惊呼道。

第九十八章 好兄弟

当叶冲趁乱施展惊龙变攀上宫墙的时候,正看到他父亲在众人眼前重新露面的一幕。

叶重楼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在众人的瞩目中,他也一一转头扫过在场之人。

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有曾经跟他一起喝过酒的,也有曾在背地里诅咒过他的。

蓦然,他看向王座上那个愤nù

的老人,语气淡然地说着:“卫王宫的千余禁军,远不是眼下三千精兵的对手,此时朝歌城城门已关,最近的一支军队也还在百里之外,你没救了。”

那声音像是在宣判。

卫王的面色都狰狞起来,“你这是大逆不道!我是大周天子亲封的卫王,受命于天!就凭你这个废物也敢反我?”

眼前这一切来的太快,让已经年迈心衰的卫王来不及消化,他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几乎都要被自己忘却在脑海中的人物。

叶重楼咧嘴笑了起来,“受命于天?嘿,忘了告sù

你,当年勋王子的遗孤并没有死,被你们杀死的,不过是他府上一个老管家的孙儿,真zhèng

的卫龙已经长大,而现在大周天子册封卫龙为卫国国君的诏书已经在来朝歌的路上了。”

他看着卫王说道:“你现在还敢说自己受命于天吗?”

叶重楼的话犹如一记深水炸弹,在这宫墙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王朝世代沿袭宗法制,是以很少会有造反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王座的争夺,也往往是在诸位王子之间,贵族门阀之间的争夺。而最终的定论,莫不是以王朝内的天子诏书为准则。

要知dào

天子诏书也是人写的,而不是真的存zài

什么天意,所以往往都是在大局已定之后,按照胜王败寇的规则,给予胜利者的锦上添花。

可为叶重楼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在这场哗变之前,周天子就已经写好了诏书,认定了当今卫王必输?

天子诏书指定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勋王子遗孤为下一任卫王?

那么身为卫国公卿的他们,该何去何从?

很多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董文渊和吴河的身上。

因为在此时看来,董文渊必然是提早知dào

并参与了这一计划的,而吴河——他本就是叶重楼的部署,现在的叛兵又隶属他的麾下,自然也难逃干系。

吴河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半句话,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得到叶重楼的任何计划和消息,面对今天这场哗变,他心中也是猝不及防。

但是他清楚,倘若这件事真的已成定局了,这个时候的叶重楼不会现身。

叶重楼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在对手面前大放厥词的人,他行事向来果duàn

凌厉,而此刻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旋即,吴河的目光落在了王东林的身上。

吴河的猜测没有错,叶重楼本就是在这个计划之外的人,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因为他和叶冲都想要做同一件事。

查漏补缺。

他们都想到了,倘若卫王或者他任意一个儿子被王东林救走,出了朝歌城,到时候恐怕整个卫国就会大乱。

而把这群人拖在宫墙上越久,侯应龙他们就可以腾出更多的余力来消除后患。

所以从他一出现到目前为止,都是在告sù

那群王侯公卿们,你们追随的这个卫王已经日薄西山。

叶重楼本没有必要做这些,他只是想要这件事情尽快有个了结,让自己将欠了多年的人情还掉,将积攒了很多年的仇恨消泯。

然后他才能坦荡地告sù

自己的儿子,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以及即将降临到他们头上的命运。

眼下,三千灵纹甲士兵已经将他们身处的这堵宫墙团团围住,前来救驾的王宫禁军完全处于被碾压的局面。

卫王拖着老迈的身躯从自己专属的“王座”上站起,看着宫墙下面血流成河的惨象。

他那满是皱纹的面孔扭曲了起来,宫墙上响起了他苍凉嘶哑的笑声。

“卫勋啊卫勋,我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死了那么久,还有人愿意为你复仇,愿意为你的儿子卖命!”

卫王忽然转头,看向王东林道:“王先生可否答yīng

我一件事?”

王东林心中震颤不已,有多少年,没有听卫王称自己为先生了?

他下意识瞥了对面的叶重楼一眼,双手抱拳道:“大王请吩咐便是!”

到了此时此刻,王东林也算是那些突遭变故的公卿之中最为淡定的了,因为他不需yào

衡量局面,不需yào

在这种时候想着自己怎么站队,怎么让自己的家族在接下来能够减少损失、获取利益……他统统不需yào



他很清楚地知dào

,这个时候,自己只能与卫王站到一起。

因为他是废了叶重楼的罪魁祸首,他受了卫王的吩咐去杀害卫勋,也是他带人去抄卫勋的家!

他没有选择。

但是他依然不畏惧,因为他自认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包括叶重楼。

只听卫王长声喝道:“我现在宣bù

,王位继承人是卫央,现在朝歌城被叛军所控zhì

,我命令你护送卫央出城,纠结全国兵力,夺回朝歌。”

卫王不愧是老而弥辣,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向任何公卿多说一句,只是表了个态,我已经把王位传给我的儿子了,以后怎么站队,你们掂量着来。

对于很多尚未涉及到哗变事件中的人来说,即便此时投诚与叶重楼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此时卫央身处险地,若是待他们离开朝歌之后,暗中以家族势力相助,到时候重新夺回朝歌,那自然更有益处。

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是卫王在给他儿子日后重新夺权埋下的伏笔,也是他今时今日面对这般境地唯一能做的选择。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王东林可以将卫央安然无恙地带离此地。

而头一次身处这种兵变时间之中的卫央此时面色晦暗,丝毫不因为父王的承诺而生出喜悦,他只是眼神阴毒地看着叶重楼。

卫景惨笑一声,面色凄然,卫王的那番话,显然是把他舍弃了。

卫央好歹还有希望,而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央王子,我们走!”

王东林最后向卫王深深一揖,便将卫央护在身旁,准bèi

冲杀出去。

“慢着。”

叶重楼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时,所有的目光便又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上一代卫王亲封的第一刺客,和当今卫王册封的第一剑客。

他们如同多年前那一幕一般,再一次狭路相逢。

“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叶重楼?”

王东林冷脸看着他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闪开!”

叶重楼却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敢杀我。”

王东林眸子中顿时射出两道寒芒,“你若真的找死,我为何不敢?”

说话间,他的长剑依然从剑鞘中弹起,被他握在掌中。

叶重楼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只听他道:“你怕,怕叶冲!怕我的儿子!所以你不敢杀我!”

“嗖!”一声。

王东林的长剑划开气Lang,直指着叶重楼的眉心,他嘴角谑笑着道:“我上次没能杀死你那个宝贝儿子,都算他命大了,我会怕他?”

叶重楼目光如炬,逼视着那两道目光,“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怕,你知dào

他的天赋,你也清楚你自己今日一旦离开,再有机会与他碰面恐怕得是时过境迁了,那个时候的你,必然不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不敢杀我,你怕我儿子将来会杀死你!”

叶重楼此时提及自己的儿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傲然之意。

王东林的眼睛眯了眯,紧接着,他也笑了,“你是想激怒我?还是在拖延时间?没用的,我即便杀了你,也还有足够的功夫带着央王子突出重围!”

只见他整个人的气势猛然间高涨而起,长剑在他手中陡一翻转,便裹挟着沉重如山岳的气势向叶重楼的身上劈去。

叶重楼的身子迅速腾跃而起,一团炽烈狂暴的光芒,也从他的袖中飞出,砸向王东林!

那些王侯公卿们纷纷带着一同前来观礼的自家子嗣躲到角落去。

王东林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我说呢,一个废物怎么会有勇气挡在我的面前,看来你的实力恢复了不少,当日伤你还是伤得不够重啊!”

“伤我轻重的选择权在我,而不在你,你不会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吧?”叶重楼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王东林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如今你连气海境大圆满都不到,而我却已经是地宫境高手了,今日,我便要重新废了你!”

话一落音,王东林手中的长剑光芒爆盛,原本被他刻意掩盖的灵纹散发出绚烂的光芒来。

他整个人的气势更是犹如一座山,立在宫墙之上。

“竟然是玄阶中品的长剑!”站在沈风阳一侧的沈卿儿讶然道。

“重楼大哥,吴河与你并肩作战!”

在这关键时刻,吴河铮然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

麾下军队突然反叛,攻入了王宫,昔日大哥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一切都让吴河目不暇接,甚至一时间难以理清自己的思绪。

但是当他看到叶重楼与王东林再一次持剑对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挺身站了出来。

上一次我没能追随在你身边,让你受了小人暗害,这一次,我吴河绝对不能缺席!

叶重楼看到这位昔日部署,心下也是感慨万千,不过他此时来不及去解释其中的缘由,也来不及解释下面的三千纹甲兵与自己毫无关系。

他只是点了点头,“好兄弟!”

第九十九章 两柄短剑

吴河因为兄弟情义站了出来,与叶重楼一起,阻拦王东林。

而在场的大多数人,他们此时更多的是在意自己的安危,而宫墙下方激战正酣,三千灵纹兵势不可挡,他们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帮zhù

势单力薄的王东林。

王东林也许逃得了,也许逃不了,但他们是逃不了的。

他们也不会站出来对付王东林,一是他们本就不具备这样的实力,二者则是今日的叶重楼即便加上吴河,在气势上还是要输给王东林很多的。

叶重楼多年前身后重伤,现在即便恢复,但是依然没有达到当年的巅峰期。

在场之人都清楚的是,吴河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他靠着战场上积攒的功绩一步步爬上来的,他是一名谋将,而不是武将。他多年来精研兵法,却荒于武道,此时的修为甚至不如叶重楼。

而王东林,却在与叶重楼那一战胜利之后,多年来一直稳居朝歌第一剑客的名头。

孰强孰弱,可见一斑。

有太多的剑道武者,都因为世事纷扰,错过了最珍贵的少年成长时期之后,很难静下心来只钻研武道。他们谋权、谋利、谋身前生后事,因为那比武道更看得见、抓得着、也更实惠。

武道太艰深了,仅仅是从气海境到地宫境的门槛,就足以让很多武者望而却步,朝歌城的第二剑客秦白,也足足在那个门槛停留了数年,前一段时间才真zhèng

突pò



而更多的人,却是放qì

了,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去获取自己所希冀的东西,是以便不在苦苦追求,没有了最初那般炽热的心。

以偏概全虽然不大好,但是这的确是卫国这样的边陲小国中大部分人的心态,在这片苍茫的大陆上,没有几个人,真zhèng

想过要去征服一切。即便曾有过这样的雄心,但也在庸碌的俗世中被消磨殆尽,无力为继了。

所以此时的王东林在朝歌城的那群人眼里,已经足够强了,足够强dà

到可以凭借一人之力,改变一个国家的局势。

谁都清楚,若是叶重楼和吴河今日拦不住王东林,卫央被他带了出去,那么日后,卫国将出现两个卫王。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都将目光放在叶重楼和王东林的身上,他们想知dào

,卫国今后的局势,会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

王东林面带嘲讽地看着吴河,轻声哼道:“吴将军,动刀动枪可不是带兵打仗,你这么不自量力,我真好奇你以前的胜仗都是怎么打赢的。”

吴河冷笑道:“带兵打仗靠的是大局观,是计谋,但是铲除妖孽,凭借的是兄弟义气!”

便再此时,一道炫白森冷的弧光,宛若流星一般倏然向王东林的头颅击去。

王东林没料到有此一着,当即脑袋微微倾斜,长剑注满真力,几乎是贴着面颊将那弧光击飞出去。

饶是这样,他的眼角下方存于的位置,还是留下了一道猩红的剑痕。

他目光阴冷,盯着那个突然从宫墙后面跳出来的少年。

此时那道炫白弧光,已经化作一团森寒的光芒,在那少年的掌心处停立。

那少年自然是叶冲。

此时不仅是王东林,所有人都已经注意到了,叶冲掌心上凝立的那团阴寒的光芒,与叶重楼先前被王东林挡下的那团炽烈光芒有些类似。

所有人都知dào

叶重楼曾经倚仗绝世利器出入楚国军帐,刺杀楚军大将于无形。

而现在,他们都猜出了那团光芒中包裹的应该就是他的利器。

而且,不仅叶重楼有,他的儿子叶冲也有这么一件利器。

“小杂种,是你!”王东林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下的血迹,神情阴鹜。

叶冲同样冷眼盯着他,道:“我本来是要等一会儿再出来的,只不过怕你死得太早,没机会亲自动手,所以不得不现身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王东林离开这里之后,自己悄悄尾随,然后出其不意刺杀对方。这样可以增加成功的几率。

毕竟他此时对上王东林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叶重楼是想要把王东林拖在这里,只要待宫墙下的战乱平息,那么王东林最多只是独自逃跑,想要再多带一个人,就很难实现了。

他们父子二人,有着不同的计划,但同样都赌上了自己。

叶冲此时身体在宫墙上悄然一挪,掌心牵引着月玄剑遥遥地指着王东林的眉心,阴森寒冷的气息在他身体周围流转,与叶重楼身上的炽烈狂暴截然不同。

王东林的双眼一眯,随即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气海境九重天,叶冲,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迅速地突pò

了。嘿,看来你那个废物老爹的话没说错,要是我今日走了,过个几年,或许我就要害pà

你了。”

说把他话音一转,“现在正好,你送上门来了,那么我就在离开之前,了结你这个后患!”

“好大的口气!”

见到叶冲此时显露的境界和气度的叶重楼语气中难免高昂了几分,当即一步踏出,口中狂啸一声,原本于他胸前缭绕的炽烈光团突然爆射出无数光芒,像是刹那间怒放的烈焰鲜花。

但见叶重楼双手向前,虚做了一个“推”的动作,那团盛放的烈焰便轰然向王东林袭去。

声势惊人,整个宫墙似乎都在此刻倏然一震。

宫墙上有些王侯公卿,认出当年叶重楼还未入沈家军,就曾经凭借此招式在朝歌城一举成名,当时传言叶重楼所使的剑技叫做末路狂花!

那团炽烈的光团中心,便是叶重楼的那柄日玄剑!

此时王东林已然迎上了日玄剑,迎上了那团末路狂花!

王东林的身影在宫墙上托出一道道残影,人中只看到他手中的长剑在那“狂花”之中一团拖曳出的一道道流光,耳边不停响起爆豆般的声响。

那是真气相撞发出的爆响。

紧接着只见王东林的身形一退,那团“狂花”倏都变成无数火光,爆散到周围的空气中,然后湮灭。

而王东林的身形再一次调转,手持长剑,笔直地向叶重楼刺去。

二人相距丈余距离,而王东林横掠到他的身前,似乎仅仅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与此同时,吴河手举长刀,掀起一道巨大的气Lang,向王东林的后背劈斩而去!

叶冲同样施展惊龙变,身形似乎眨眼间在空中接连腾跃几次,在他之前,月玄剑已然嗡嗡作响,划出一道寒白的光线,刺向王东林太阳穴的位置。

王东林狞笑一声,在剑尖即将碰到叶重楼之时身体突然打了个转,翻身一跃,抬剑便向距离叶重楼最近的吴河劈去。

嘭!

一招之合,吴河手中的长刀顿时断做两截,同时吴河的脸色也瞬间化作苍白,虎口迸裂,血流不止。

而王东林在一剑反劈的同时,借力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同时避开了叶冲的月玄剑,和紧跟而来的叶重楼的日玄剑的攻击。

他多年前与叶重楼有过一战,知dào

他那柄短剑有些诡异之处,只不过并未曾深究过,而此时看到叶冲也拥有类似兵刃,怎能不心生警惕?

他刚才那一剑,并不是为了刺向叶重楼,他只是想先重创吴河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把叶重楼杀死,他要好好和这对父子玩,他要让叶重楼亲眼看到他的儿子被自己杀死。

然后他将会再一次废掉叶重楼。

不让他死,而让他在痛苦中再度沦为废物,上一次没能彻底废掉他,这一次难道还不行?

他要让叶重楼下半辈子都生活在废物的沉沦和丧子之痛之中。

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无论是此时气海九重天的叶冲,还是气海八重天的叶重楼,都不能让王东林生出多少忌惮。

在他心里,只有越过气海境这道门槛,真zhèng

到达地宫境之后,才会明白气海境与地宫境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而这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靠两把飞来飞去的短剑就能抹平的!

是的,他并不清楚地知dào

,那两柄短剑分别叫做日玄和月玄。他只认为那不过是两件奇巧的暗器,可以来去无踪,隐藏于无形。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众人也都是如此认为的。因为从始至终,叶重楼和叶冲都没有刻意隐藏那两柄短剑,而是光明正大地将其悬立于掌心、胸前。

他们下意识地以为,那短剑平日里是被藏于袖中,可以通过某种秘法操控。毕竟是属于刺客的暗器,有些微奇怪之处,也可以理解。

他们并不知dào

,这两柄剑还可以藏纳于丹田之中,无需分力操控,完全靠心念指挥,并且还能淬炼真气,催生剑意。

否则的话,卫央此时就不会一脸阴毒地期盼着下一幕能看到叶家父子被他的师父斩杀于剑下,董文渊、梁国丈等人就不会一脸担心,沈卿儿就不会紧紧抓着他父亲的衣袖不松手。

王东林也不会还颇为得yì

地讥笑一声,然后飘然举剑刺向叶冲。

第一百章 父亲

嗡!嗡!嗡!

月玄剑不时与王东林手中的长剑撞击到一起,发出的声音却不是金石脆鸣的声音,而是类似于蚊子鸣叫,缭绕飞舞不停之声。

叶冲在王东林的进攻之下,身体不停地跳跃腾挪,虽然修为与王东林隔着一道门槛,但是速度却丝毫不弱于他。

惊龙变身法的灵活,此时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他们二人化作两团残影,在宫墙之上前冲后进,左突右袭,上下翻腾着。唯有那剑器拖曳着的流光,向人们展示着他们身形的轨迹。

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之前谁能想到,叶冲可以与王东林战成这等局面?

数日之前,王东林还轻描淡写地将叶冲打成重伤,而叶冲居然在重伤之后,修为还精进了!

他们这时候才想起,王东林刚才说过,叶冲现在的修为是气海境九重天。

刚才王东林说过很多句话,只是这等紧急的局势中,他们目不暇接,来不及自己辨别每一句话。很多人接收到了那个信息,却来不及细细思量,就已经看到他们剑qì

纵横了。抑或者是,认为自己听错了,或是王东林说错了。

而现在,看到叶冲奋力与王东林战在一起的时候,才恍然警觉,刚才说的是真的。

就像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远远不如堆满屋子的钞票带给你的震撼来得更强烈一般。

叶冲那小子居然已经到了气海境九重天的境界!

他是怎么做到的?迟钝的人想到。

真可惜,气海境九重天,还是与王东林相差了一个门槛。也有人在为叶冲叹息和遗憾。

而这些,都阻止不了这场战斗的继xù



与王东林对战之时,叶冲所控的月玄剑,所过之处,形成无数道寒白的流光,那流光久久不散,似乎是凝成了一根根线。

渐渐地、王东林的神色也严峻了起来。

他发xiàn

自己被那一根根“线”缠住了。

因为那线已经足够长、足够密,形成了网。

灵犀剑网,灵犀剑法的附带武技,也是叶冲在气海境九重天大成之后,这些日子里反复练习的剑技。

嗖!一声。

他的身形刚刚定住,叶重楼的日玄剑已经笔直地向他的眉心刺来。

被剑网缠住的王东林惊怒无比,双脚狠狠踩踏地面,蛛网般的裂纹在他脚下向四处蔓延开来,而他浑身的真气在这一瞬间暴涨。

与此同时,一道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升起——那是他的剑意。

剑网瞬间被他那幽蓝色的剑意销毁湮灭。

而他迅速扭动身形,略显狼狈地躲避那刺来的日玄剑。

噗!

那团炽烈的光芒终究与他的面颊擦肩而过。

“啊!”

王东林一声怒吼,他的侧脸上绽放着触目惊心的血**案,他的脚下,是被日玄剑割下的他残缺的耳朵。

他的身上,突然间升起了幽幽蓝火。

他的剑意,在这一刻因愤nù

而爆棚!

叶冲此时已经与他的父亲并肩站在一起。

他不停地控zhì

着月玄剑在王东林的身上织出剑网,然后很快就看到那一道道光线在蓝色幽火中泯灭。

“完了,我的灵犀剑网对他的剑意丝毫不起作用。”叶冲慌忙道。

“不错了。”叶重楼却似乎极为满yì

地点了点头,他的修为有限,一张鏖战下来,此时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他握着日玄剑,轻声问道:“我给你的那个字条你看到了吗?”

“啊?看到了!”叶冲不知dào

父亲为何此时停下战斗,心想他或许是累了,否则的话哪怕已然弄不死这王东林了,再割掉他一只耳朵也是好的啊!

因为此时他已觉得自己拦不住王东林了,更别提打败他。

气海境与地宫境之间的差距,毕竟还是太大了!他在心底无奈地想到。

也许下一刻会葬身在王东林的剑下,但是这一次,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所以叶冲此时并不悲伤。只是难免有几分遗憾,遗憾那些没能履行的承诺,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人。

所以他在最后时刻,还依然地操控着那柄月玄剑,哪怕明知那是无力的,哪怕他已经看到,王东林此时浑身冒着蓝色幽火般的剑意,面色狰狞地、一步步朝他们父子二人走来,愈来愈近。

“你还并不清楚日月玄剑的真zhèng

力量。”

叶重楼忽然在他耳边说道。

叶冲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父亲话语中的意思,就见到叶重楼手中握着日玄剑,忽然朝着他自己的丹田处刺去。

“父亲!”

叶冲这一刻目呲尽裂,惊呼出声。

哪怕他们下一刻就要丧命于他人剑下,他还是无法接受父亲在自己面前自残。

只见他握着日玄剑在丹田中一阵搅动,鲜血翻涌而出。

叶重楼这一次竟然亲手废掉了自己的气海。

“哈哈哈哈!”

王东林此时已经狂笑起来,“叶重楼,你今日自废气海,是想要向我乞求,饶恕你们父子的性命吗?”

整个宫墙上,都是一道道怪异而又复杂的眼神,看向此时的叶重楼。

叶重楼没有做声,而是颤抖着,转身,挡住了叶冲,也挡住了包括王东林在内的所有人的视线。

他拿着日玄剑,划破了叶冲的手指。

叶冲此时已经悲怆至极,瞠目地看着父亲怪异的动作,以及、自己手上流出鲜血,滴在了那柄日玄剑的剑身上。

然后,他的呼吸就顿住了,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加速、加重,因为那日玄剑消失了,出现在了他的丹田之中。

紧接着叶重楼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叶重楼,叶冲,你们父子二人受死吧!”

王东林已经高高举起那柄淬满了幽蓝剑意的长剑,向他们父子二人再次劈来。

漫天漫地,似乎有无数的幽蓝色火焰,已经将叶冲父子团团围裹住。

众人在这一刻都睁大了瞳孔,他们似乎已经看到叶冲父子二人同时丧命在这王东林最强的一击之中。

“啊!”

被幽蓝剑意包裹着的叶冲突然爆喝一声,一把将他那受伤的父亲抛飞出去,然后浑身真气澎湃流转,一层层炫白的太古玄月剑意从他身上涌起,抵挡着幽蓝。

“没用的,你的剑意虽然强dà

,但是气海境的你,完全发挥不出足以对抗我冥海剑意的力量!”

王东林残忍地笑着,像是在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被他那幽蓝色冥海剑意围绕着的、苦苦用太古玄月剑意做抵挡的叶冲,忽然在那层层剑意之中,动了起来。

他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手舞足蹈,每一个动作都如痴如醉,却意向迭出,他的双手犹如两支沾满浓墨的毛笔,正洋洋洒洒地挥舞着动人心魄的草书!

于此同时,日玄剑和月玄剑同时出现在王东林的两侧,化作两团炽烈**的光芒,一炽热如熊熊烈日,一阴冷如九幽冰原。

如同两道滚雷,向处在中间的王东林轰然碾压而去。

惊变!

那两柄短剑化作的光团,居然比之前任何一次更急都要猛烈,都要强悍,竟然阻止住了王东林长剑劈下的动作。

王东林与那两团截然不同的光团战到了一起,像是跌入一个莫名的剑阵之中。

是的,叶重楼告sù

叶冲的最后一句话,正是有关于那个字条上后面三个字与前面九个字不同的原因。

因为那是剑阵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只有叶冲知dào



所以叶冲此时施展了出来。

日月双玄剑阵此时完全压制住了地宫境一重天的王东林,这才是这两柄剑的真zhèng

威力。

叶冲周身的幽蓝火焰一点点在减少,因为王东林正全神贯注地对抗着剑阵,已经无力将他的冥海剑意扩散到叶冲的身边。

叶冲身上洁白无瑕的光芒却忽然暴涨,这是他的太古玄月剑意,其中还包含着几丝炽热的火焰,如同镶在皎洁月光中的图腾。

已经看不出孰强孰弱的众人此时再一次瞪大了眼珠子。

因为叶冲身上的剑意,凝成了一柄长剑!

这长剑握在叶冲的手中。

然后他们就张着嘴巴,看到叶冲虚握着那柄剑意凝成的长剑,刺向了此时身陷于日月双玄剑阵中的王东林。

长剑破开了他那消耗殆尽的冥海剑意,没入了他的身体。

透体而过!

然后在众人瞠目结舌的震惊中,王东林连最后一声呼喊都没有发出,整个身体和气势就突然萎顿下去。

他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然后跪倒在叶冲身前的血泊中。

叶冲此时身形恍惚,嘴角噙着鲜血,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日玄剑和月玄剑同时收入他的丹田之中。

当然,这在外人看来,是被他收入袖中。

然后他便转身,径直走向他父亲所在的位置,扶起了他的父亲。

所有人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哪怕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的董文渊等人都被他刚才杀死王东林时的气概所震慑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唯有吴河此时踉跄地拄着长刀,来到叶冲身边。

他递出了一粒丹药,道:“给你父亲服下,也许能暂时止住他的伤势。”

叶冲点了点头,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露出了孩子一般伤心的表情,将那丹药塞入叶重楼的口中。

可此时已经昏厥的叶重楼怎么都吞不下那颗丹药。

“父亲,你不要死啊!父亲!”

叶冲双眼通红,声音哽咽,颤抖着伸出手指,不停地把丹药往他父亲的喉咙里面塞去。

他此时孱弱无助的背影,仿若与整个世界都隔离了出来,像是在寒风中孤独飘摇的野草。

第一百零一章 柳三儿

那日叶冲杀死王东林不久,何大虎带领的三千灵纹甲士兵和金玉堂的死士就歼灭了王宫禁卫军,并且控zhì

住了宫墙之上的所有人。

在那些浑身浴血的甲士面前,没有一个人敢表示半点的不从。

卫王和他的两个儿子被关进了卫王宫的地下铁牢,叶冲则背着叶重楼,被后来赶到的竹胭脂带到了勋王府旧宅修养。

然后侯应龙就以卫勋遗孤的身份,在卫王宫的宫殿内,接见了那些王侯公卿们。

朝内有董文渊与梁国丈两个派系的人正式表态支持,很快就稳定下来。

军方吴河自然没有二话,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责怪过叶重楼没有提前告知于他,但是他还是为了叶重楼出来扛了王东林一剑,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哪怕他当时仅仅是出于义气。后来他得知那支军队是何氏五虎等人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与叶重楼毫无瓜葛,就更没有任何怨言了。

而作为军方的另一支柱,沈家军的统帅沈风阳,也表示愿意追随新主。令很多人意wài

的是,据说他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与叶重楼达成了共识。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这两个人早就因儿女的婚约风波撕破了脸皮,应该是死对头,有的人便开始猜测,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总而言之,朝内朝外的重臣权将都对这位新主没有任何异议,那么大部分识时务者,也就顺水推舟地做了顺臣。

当然,这表面上的平静只是一时的,其中的暗流涌动,以及日后朝臣的更新换代,都要靠着侯应龙将来一一去应对,非一日之功。

当天夜里,朝歌城又下了一场大雪,掩埋了卫王宫地上的鲜血。

……

两天之后。

勋王府旧宅,叶重楼一直都没有醒来。

他这次受伤与上一次不同,与侯应龙废掉卫央气海的那一次也不同,因为他不仅仅是彻底被废掉了自己的气海,还一并斩断了日玄剑与自己所有气机的牵连,这样才能让叶冲迅速继承那柄日玄剑,同样,也造成了他体内气机的崩溃。

气海损毁,无法进入气海境,成不了真zhèng

的武者。而气机崩溃,则直接伤及全身经脉,会造成难以想象的重创。

叶冲在房中整整守了两日,期间竹胭脂取来无数金玉堂珍藏的丹药,都未能使得叶重楼的伤势好转。叶冲也一时心系于自己父亲的伤势,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叶冲,神将院的陆院长要见你。”

竹胭脂忽然从门外走进来,神情哀怜地对他说道。

“陆院长?”

叶冲这才想起,自己这两日都呆在着王府旧宅中,想必那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朝歌城。

他并不关心那些权力更迭的纷扰,也一直没有询问,所以并不知dào

自己此时在朝歌城的名声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此时陆院长前来,他还是要出门迎接的。

叶冲点了点头,就跟竹胭脂走了出去。

在路上的时候,竹胭脂看着天上暖融融的太阳,忽然说道:“这么快,就要开春了。”

“是啊。”叶冲点了点头,并不知dào

竹胭脂话语中的意味。

陆长渊正在一厅堂内等他。

“院长,找叶冲何事?”

叶冲一进门,立即揖手道。

陆长渊也起了身,地看着自己学院的这位弟子,想到他进入神将院以来,在他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前两日他在那场巨大波澜中扮演的角色,一时之间,神色也是颇为的复杂。

再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他不禁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了。

“叶冲,你父亲的伤势可有好转?”

陆长渊叹息着问道。

叶冲摇了摇头,“找来了许多名医,也服用了不少丹药,却未见得有任何好转。”

陆长渊其实也是明知故问,只是听了叶冲的答复之后,他一时之间也皱起了眉头。

“院长,你找叶冲是为何事,不妨直说。”

叶冲见他样子为难,不禁道。

陆长渊叹了口气,道:“齐国组织的杰出弟子联合特训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你虽然现在已经有气海境九重天的实力,可修行经验上毕竟还有不足,这次的联合特训,对你来说也是个极好的机会。齐国也算是国力昌盛,非咱们卫国能比,他们这次也会有不少武道高手坐镇,促进这些杰出弟子的武道修行,可是……”

“院长是担心叶冲心系重伤不醒的家父,无暇参加?”

叶冲很快就明白了陆长渊的来意。的确,特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到时候他们要离开卫国,前往齐国,并且一去就有可能是一两年,甚至更久。而现在叶重楼的伤势,实在让他难以脱身。

“其实……就算叶叔叔醒了,叶冲也不能去齐国。”

一直保持沉默的竹胭脂忽然开口道。

“为什么?”

陆长渊不禁有些讶异地望着那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

叶冲也是露出了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

竹胭脂看了看叶冲,终于开口道:“其实那天叶叔叔,除了留一张字条给你,还告sù

应龙一件事。”

他口中的应龙,自然就是侯应龙,陆长渊已然知晓卫国新主就是自己学院内消失的那位弟子,此时听她提起,更是感慨万分。

“什么事?”叶冲不禁望向竹胭脂。

“他说……”

竹胭脂的话还没说完,屋子内忽然闪进来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最寻常不过的粗布衣衫,长相也是平平无奇,属于扔进人潮里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人。

但是陆长渊和叶冲都是如临大敌般,刹那间从座位上站起。

他们知dào

,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否则的话,不会毫无动静就能闪入这屋子中,并且让他们察觉不到丝毫的气机。

他身上背着一跟细长的背囊,像是在一块粗布里面,裹了一根柳条。

他转过身,淡然地看向叶冲,道:“他一定是说,你是剑冢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回到剑冢,生死剑冢。”

他口中的你,自然是对着叶冲说的。

“你是谁?”

叶冲当即警惕地问道。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那男子看着叶冲,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你不用如此这般防备着我,蠢小子。”

说罢他浑身突然散发出强烈的气机,向叶冲当头压来。

叶冲一瞬间只觉得自己面前有一座大山横亘,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似乎不用对方动手,就足以让他窒息而死。

陆长渊眼见叶冲神色不对,当即一掌向那人横拍而去。

身为神将院院长,他也有接近地宫境的实力,掌风狂暴如雷霆,气势无匹。

然而那人只是轻轻一个转身,他身后细长的背囊中突然跳出一把剑来,那几乎并不可以称之为剑了,更像是一根细长的金属条,但是上面却布满了灵纹,闪耀着无数的光芒,与之前包裹着它的粗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然后那根细长的“剑”,便犹如具有灵性一般,不用那人手持,瞬间就破开了陆长渊的掌风。

然后在距离陆长渊掌心不足三寸的距离静止,兀自悬停于空中。

陆长渊的额头,却已经冷汗涔涔,他知dào

,如果对方愿意,恐怕自己的手掌马上就会被着古怪的长条刺透。甚至要了自己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那人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轻笑一声,摇摇头,收回了他的“剑”,与此同时,撤掉了压在叶冲身上的气机。

叶冲如释重负,整个人都剧烈地喘息起来。

竹胭脂连忙跑过去,满是担忧地看着叶冲,同时,也不忘了瞥一眼那个陌生的来客。

她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便在叶冲耳旁轻声道:“那天叶叔叔的确说了,你很快便要回到生死剑冢的事情。”

叶冲本已经震撼不已,此时更是来不及去管什么剑冢不剑冢的,而是怔怔地盯着那陌生人背上的那把“剑”。

他比陆长渊、竹胭脂都更明确地知dào

,那如同柳条一般布满灵纹的金属条是一柄剑。而且是与自己丹田内日月双玄两把剑类似的剑。

日玄剑和月玄剑只不过是变短了,变小了,而那人身上的那把剑,却是变细了。

“你小子这段时间倒是进步不小啊。”那男子点了点头,对叶冲说道。

“你说你是我父亲的朋友?”

叶冲的眉头紧蹙。

“是的。”那男子轻笑道:“你以为,你父亲以前在那个村庄,靠着自己种地,就能天天有钱买酒喝?”

“是你给的?”

“当然。”

“那我之前在镇上看到他被人家追讨酒钱?”

“欠了多少?是十年八年的,还是十天八天的?”

叶冲想了想,觉得那酒家的确不可能让叶重楼这么多年都白吃白喝,再加上对方的剑与自己的剑的确有相似之处,所以点了点头。

然后他重新问起那个问题,“你是谁?”

这一次,那男子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姓柳,排行老三。不过你应该叫我三叔。”

“柳三儿?”

竹胭脂嘴里轻轻嘀咕一声,随即花容失色,满脸骇然。

陆长渊也在此时瞪大了双眼,惊骇不已地看着那人。

第一百零二章 七玄

叶冲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仅限于神将院藏书阁的那些史册、杂记以及他自己在朝歌城的耳闻目睹。

是以他并不知dào

,在远比卫国强盛数倍的齐国,柳三儿这个名字有多么大的分量,也不清楚这三个字下面隐藏着多少腥风血雨。

以至于他看到竹胭脂和陆长渊的反应之后,不禁有些奇怪地道:“怎么了?”

这个时候,柳三儿笑了一声,道:“他们或许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叶冲,我需yào

跟你单独谈谈。”

“有关于我去生死剑冢的事情?”

叶冲此时已经相信此人的确是父亲的朋友,不过想起对方说他是剑冢之人,并且很快就要回去,这让他非常不解。从他在一些书籍上面对于剑冢的了解,他并不喜欢那里,也并不想要前往那里。

所以他紧接着又道:“可是我对那里没兴趣。”

他的反应似乎在柳三儿的意料之中,后者只是嘴角轻挑了一下,然后摇着头道:“你必须得去,而且不得不去。”

“凭什么?”叶冲不禁有些不忿,他一直为之努力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命运,可刚刚从一场战役中平息下来,马上又有别人来安排他的命运。这让他难以接受。

刚刚竹胭脂已经告sù

他,叶重楼貌似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叶重楼重伤未醒,所以他必须向柳三儿问出个所以然来。

柳三儿却给出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答案。

“这是你的命。”

“我的命?我不信命,我只习惯自己做出选择。”

“所以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跟我去我父亲的房间吧。”

叶冲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很想知dào

对方会告sù

自己什么,否则,他很难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也说过那样的话。他无法拒绝自己的父亲。

柳三儿跟着叶冲离开了这间厅堂之后,陆长渊和竹胭脂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然后陆长渊很快就再次紧张起来,向竹胭脂问道:“为什么叶冲非得去那个地方?”

竹胭脂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dào

具体的原因。”

……

叶重楼躺在榻上,脸上的胡须已经被剃干净,露出一张轮廓分明、英朗不凡、气色却极差的面孔。

他的呼吸很均匀,很缓慢,但是脉搏却很紊乱。

“你能救活我父亲吗?”叶冲进入房间之后,首先便开口道。

柳三儿的实力他见识过,所以当时他就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也是他带柳三儿来这里的原因。

“他再也成不了一个武者了。”柳三儿没有直接给出答复。

“我只想要救活。”叶冲目光恳切地看着他,“你说过,你是他的朋友。”

柳三儿笑了笑,“我还说过,你应该叫我三叔,可是你似乎并没有这么称呼我。”

“三叔!”

“哈哈哈哈!”柳三儿得yì

地笑了起来,“真是个狡黠的小子!”

“狡黠的是你。”叶冲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对方能医好自己的父亲,即便他不是自己父亲的朋友,自己称呼他一声三叔也并不为过。

柳三儿随即却长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榻上的叶重楼,对叶冲道:“即使他不是为了还他的人情,他也会把日玄剑给你,这一切都是他早已策划好的。”

“看来你的确知dào

不少。”叶冲的声音有些沉重。

“行了,不要担心,这家伙死不了的。”柳三儿转身拍了拍叶冲的肩膀,然后在床前的一个板凳上坐了下来,道:“我们还是先谈谈你的问题。”

叶冲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

“知dào

你为什么姓叶,我为什么姓柳吗?”柳三儿首先抛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叶冲耸了耸肩,“跟这个有关系?”

柳三儿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而后他背后那根细长的“剑”便冲出背囊,跳到了他掌心上端静止悬立。

“这就是我的姓。”柳三儿说道,“它像一根柳枝,所以我姓柳,而现在属于你的日月双玄两把剑,形状像一片叶子,他就是你和你父亲的姓。”

不知为何,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冲的心中感觉到一阵悲凉。

他们本没有姓,有了这些武器,才给自己找了一个姓氏。

“可是月玄剑不是我母亲留下的么?”

叶冲很少听到叶重楼提及自己的母亲,除了这柄月玄剑,但是此刻想到了叶重楼把日玄剑传给自己之后的状况,便不由地产生一些很不好的理想。

“你母亲不是剑冢中人,她跟你父亲的情况不一样,这些事……我等会儿便一一告sù

你。”柳三儿同样没有在这个话题停留很久,当即就接着说道:“我和你的父亲,都来自剑冢,我想你一定看出来我这把剑与你的日月双玄的相同之处了。”

柳三儿将那柄剑我在手中,道:“它的名字叫做木玄。”

“木玄?”

“日月金木水火土,俗称七曜,而生死剑冢,有传承数千年的七玄剑,你的日月双玄和我的木玄,都在其中。”柳三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将木玄剑收回自己的背囊,继xù

道:“你应该知dào

进入生死剑冢的**多有去无回,同样的,他们的后人也没有机会再出来,长此以往,就有很多人在剑冢生,也在剑冢死,这也是它叫做生死剑冢的原因。于是剑冢中的人就越来越多,准确的说,是剑奴越来越多,于是便产生了很多股势力,分化出许多宗门。其中,便有一个七玄宗。”

“我和你的父亲,便是七玄宗的后人。而日月双玄,本是可以由同一个人继承的,只不过,到你父亲的时候,月玄剑已经从剑冢中流失很久了,这是你们这一脉的祖先被剑冢长老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遗失的,大概得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七玄宗因为人脉凋零,在剑冢中不算强dà

,但一直都在为能够恢复自由身而努力。”

听到此处,叶冲的眉头皱了起来,“恢复自由身,也就是冲破剑器上的封印?可是我的这两柄剑上面并没有封印啊!”

“有封印,不过并不在剑器上。”柳三儿纠正道。

“那在哪里?”

“在剑冢。剑器上有封印之说,不过是以讹传讹,实jì

上外人并不了解剑冢。”柳三儿轻哼一声,接着道:“所谓的封印,是一座山的名字。”

“封印山?”

“是的,我和你父亲,还有四个师兄弟,当年一起闯封印山。我和你父亲出来了,他们四个最终却受了伤,没有冲出来。”柳三儿的脸上闪现出一抹哀伤,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随后,他又继xù

道:“本来说好了一起冲出那个牢笼的,最终却只有我们二人离开了。我和你的父亲为此一直内疚着,不过,这并不是你必须回到剑冢的原因,真zhèng

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遇到了你的母亲。剑冢长老堂得到了月玄剑的消息,便让被迫留在剑冢内的四位师兄弟出山找寻,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山,他们很快便找到了我和你的父亲,我们六个人又一起行动,找寻月玄剑。”

叶冲隐约猜出了结果,道:“然后就找到了我母亲?”

“是的。”柳三儿点了点头,“按照剑冢的规矩,是应该把你母亲抓去剑冢的,因为她身怀月玄剑,无论她有没有继承这柄剑。”

“你的意思是她当时并不知晓月玄剑的秘密,所以没有真zhèng

继承这柄剑?”叶冲甚为不解,“那剑冢为何非抓她不可?把剑夺回去不就行了?”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做的,那时你父亲已经与你母亲产生了感情,我们那四位师兄弟,也准bèi

只带走剑。可是……这一切还是被长老堂的人发xiàn

了。剑冢有剑冢的规矩,无论他是否真zhèng

继承了这柄剑,月玄剑落在她的手里,她就已经是剑奴了。”柳三儿苦笑道:“于是他们震怒,重罚了我们那几个师兄弟,并且重新派人前来带走你的母亲。”

“所以我母亲在剑冢?”叶冲当即睁大了双眼。

“不。”柳三儿摇了摇头,道:“他们没有成功,当时你父亲带着你母亲东躲西藏,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卫勋。后来等到剑冢的人再次找到他们时,已经有了你。按照规矩,你更应该是继承日月双玄的人,何况月玄剑,本就是你的祖辈弄丢的。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抓你的母亲,而是想要把你带回去。”

“你母亲为了保护你,想要带着你偷偷逃跑,却被你父亲拦了下来。因为他是在剑冢长大的,他知dào

剑冢的残忍和冷酷。我们先辈世世代代都是剑奴,不是没有人想过逃跑,但是最终只会被剑冢杀死。他们之前可以四处躲藏,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你,他们不惧生死,但是有了你,便不同了,你是他们的种,他们可以死,你不能死。哪怕……最终也逃不过回到剑冢当剑奴的命运,可那毕竟还是活着,而活着,就还有希望。”

“你母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却又知dào

自己无力改变,心灰意冷之下,便独自离开了。而你父亲身怀日玄剑,他毕竟是成功冲出了封印山的,他跟剑冢达成协议,等你长大了,便将日玄剑也传给你,让你可以向先辈那样同时继承日月双玄。也是因为这样,你才可以留在你父亲身边,直到现在。”

柳三儿忽然看向叶冲,道:“其实你很幸运了。”

“怎么说?”叶冲此时的心情,实在是难以接受幸运二字。

“他们本来是约定在你及冠之前,就把你带走的。不过你那个时候……连气海都没有开辟,剑冢可不是武道院,没人教你修行,只能靠自己,若是你让他们多年的协定泡汤了,他们恼怒之下,会杀了你和你的父亲,带着日月双玄回到剑冢,重新等着下一任剑奴。为此……我答yīng

帮剑冢做几件事,给你再换这一年的时间。”

柳三儿此时站起身,道:“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你必须去,不得不去的原因。”

叶冲苦笑,“明白了,不去,就得死。”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柳三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的你,远胜过当年我和你的父亲,所以我希望看到你从剑冢回来,而且……最好是带着七玄宗彻底离开剑冢。”

“带着七玄宗?”叶冲忽然问道:“那些人……至今都还没有离开?”

柳三儿的表情模糊了起来,他声音沉痛地道:“他们因为隐瞒你母亲的下落,被剑冢责罚,受了重伤,没有实力继xù

闯封印山,后来在执行别的任务的时候,全部遇难了。现在的七玄宗,只剩下他们几个子女,和你年纪都差不多大。你父亲终日饮酒,也是这个原因,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一直被心中的愧疚折磨着。”

叶冲的表情在这一刻怔住,他缓缓开口道:“我会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柳三儿摸了摸叶冲的脑袋,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扔给叶冲,道:“我相信你们,等你们出来之后,拿着这块令牌,去齐国麟都找我。”

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三叔,你要去哪?”叶冲连忙问道。

“两天之内,剑冢的人便应该到了,我去找给你父亲疗伤的药,所以在你离开之前,是见不到我了,我希望我们在齐国相会的时间不会太遥远。”

柳三儿的身形在门口一晃,房间内起了一阵暖融融的风,叶冲便看到柳三儿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他的眼前。

第一百零三章 剑冢来客

柳三儿走了,叶冲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榻上的父亲。

“三叔之所以跟我说那么多,其实就是让我心里舒服点,觉得去剑冢是我自己最终的选择。而实jì

上,剑冢那么强dà

,连你们这些年也只能被动承shòu,我又哪来选择的权力?”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非去不可,我就一定把你们当年的诺言实现,让七玄宗彻底在剑冢消失。”

在这个世界,有很多古老而又神mì

的规则,而很多人又一直恪守着这些规则。叶冲不知dào

剑冢的那些规则因何而来,有理没理,但他既然身处当下这种身份,就必须去面对那些规则。

要么打破它,要么就战胜它!

当叶冲再次回到之前那间厅堂的时候,陆长渊还没有离去。

他和竹胭脂都在等待着叶冲,等待他与柳三儿谈话的最终结果。

“可能两天之内,我就要去剑冢了。”

叶冲知dào

他们的心意,所以看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将自己的答案告sù

他们。

“非去不可?”

陆长渊脸上满是遗憾。

叶冲点了点头,他知dào

陆院长对自己寄于的期望,所以微笑着道:“没关系,无论去了哪里,都改变不了我是神将院弟子的事实,神将院是我的武道开始的地方。”

“可是……去了那里,还出的来吗?”

竹胭脂那明媚的脸上,挂满了哀伤。

叶冲苦笑一声,“三叔说的没错,我不得不去,而且我必须去。”

随即,他又看着他们道:“柳三儿和我父亲本就是剑冢中人,他们都出来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好,叶冲,我等着你出来,扬我神将院的威名!”

陆长渊叹息一声,重重地拍了拍叶冲的肩膀,告辞准bèi

离去。

在离开前,他转头看了看叶冲,“秦家那个丫头,挺担心你的,你离开前最好去看看她。”

叶冲脸上强作的笑容就僵在了那里。

无月?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他可以对着别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可以从剑冢中出来,他心底也笃信自己可以做到。

但是那需yào

多久?几年?还是十几年?

他曾给过秦无月承诺,只要过了这个冬天,就带她来见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父亲重伤不行,而他马上要离去……

他可以选择承shòu着命运的安排,去跟它决斗,但是却不得不失信于那个善良的姑娘。

叶冲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

这天晚上,侯应龙回到了勋王府。

“真的非要去剑冢?”

他看着叶冲,目光坚毅,“叶叔叔之前没告sù

我原因,我也不想知dào

,但我告sù

你,只要你不想去,哪怕剑冢的人真的来了,我也会用尽一切力量,让他们带不走你。”

叶冲知dào

他所言发自内心,但是他不得不告sù

侯应龙。

“我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即便他们不来找我,我肯定也还是要去的,就像我会选择去打王东林,即便他不会成为你的阻力,我还是会去打,因为这同样是我的抗争。”叶冲对他表示了感谢,他同样知dào

,侯应龙此时成为卫国新主也只是一场新的征途的开始,他同样要面临很多阻力,要处理很多棘手的事情。

“不能留下来帮你,我很抱歉。”叶冲说道:“柳三儿说他可以医好我父亲,他过一段时间会过来的。”

侯应龙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父亲去世的早,是叶叔叔救了我,并且送我到安全的地方长大,我会照顾好他的。”

“谢谢。”

“不要跟我见外。”

侯应龙说完这句话,就重新回到卫王宫。

他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只是听到竹胭脂的消息,特地抽空回来看望叶冲。初坐上王座的他,前路一样充满荆棘,而且并不比叶冲的轻松。

第二天,叶冲终究还是去找秦无月了。

他总不可能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就连一个招呼都不打,自己悄悄离去了。那不是他的作风。

只是当他来到秦家门口的时候,心里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秦无月说这件事。

告sù

她,我此去前途未知,命运难料,你好自为之,把我忘了吧?

如此残忍而狗血的剧情,他难以接受,并且他也不愿意如此就放qì

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初次获得的美好感情。

但是他同样也不忍心,再用一个不知需yào

多久才能实现的诺言来欺骗秦无月,让她在不可预知的岁月里苦苦等候。他会良心难安。

叶冲就是怀着这样挣扎的心情,敲响了秦家的门。

开门的是秦白。

他看到叶冲的时候,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进来吧。”

秦白转身喊道:“月儿,叶冲来了。”

然后叶冲就看到秦无月忙不迭地从房间中跑出。

她依旧婀娜多姿,俏丽动人,只不过原本灵动的眸子,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忧伤。

叶冲感到有些心痛。

他对秦白道:“先生,我和师姐出去走走。”

秦白点了点头,然后秦无月就静默着,走到了叶冲的身边。

她似乎努力得让自己露出微笑,她眸中依旧的温情让叶冲不敢直视。

二人如同那个下雪天一样,沿着街巷的小道,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河畔旁的枯柳下。

柳树用不了多久,就该发新芽了。

哪怕此时仍旧只是光秃秃的,但是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知dào

它会重新绿意盎然,成为这河畔的一道风景。

那是它的生命力。

“院长说,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齐国了,这一次的特训只要表现好,就可以得到齐国武道宗师的器重,成为他们的弟子。那样的话,就得在齐国呆上好几年。”

秦无月首先打破了宁静,她的嗓音像泉水那般清澈,那么浸润心田。

她转头看着叶冲道:“院长跟我说,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齐国了,但是我觉的去哪里都无所谓,我最后还是要回到这里的,因为这是我的家。你也要回来的,不是吗?”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叶冲看着这让人怜爱的姑娘,看着她那微红的眼眶中,晶莹的雾水。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俏丽的面颊,将她的美丽动人衬托到了极致。

“你一定要回来。”

秦无月说完这句话,笼罩在那明媚眼眸上的雾水终于难以抑制地滑到了她的面颊。

叶冲这一刻像是听到了一声枪响。

那是前世结束他生命的一枪,此时如同雷霆一般,轰然炸响在他的心底,也炸响在他的脑海之中。

然后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拥住了秦无月,像是拥住了自己生命中最为珍贵的宝藏。

前一世他坐拥无数风光和财富,直到临死的时候,才发xiàn

自己其实一无所有,而现在他踩了狗屎运重新获得一次生的机会,来到了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拥有了比前一世的所有都要更加珍贵的一切,他怎么甘心放qì

?!

这一刻叶冲下定决心,不管命运有多么**,不管剑冢有多么难以逃离,他都要紧紧地扼住命运的咽喉,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那里,回到自己珍稀的人的身旁!

他的家在这里!

他现在有家!有父亲!有心上人!

叶冲刹那间抛却了之前所有的挣扎,紧紧地抱着怀中动人的女子,“我一定会回来的,以最快的时间!”

他再一次抛下了承诺,不在纠结于是否会给二人带来痛苦,无论是长痛还是短痛,都他娘的通通不需yào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不觉得痛苦!

秦无月柔软的娇躯,紧紧地贴在叶冲的怀中,她此时身高与叶冲相仿,娇艳的面颊绽放出发自心底的灿烂笑容,似乎连她娇嫩面颊上的泪珠,此时都闪耀着光彩。

“我相信你。”

她的鼻息轻轻地喷在叶冲的腮上,暖暖的,痒痒的。

叶冲沉醉般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如同搂住了整个世界,然后他向前递出脖子,吻住了这个世界。

此时忽然起了一阵风,初春时节的风,依旧有些凉意,却满是生机,连那光秃秃的柳树,都仿佛在瞬间复苏了起来。

……

叶冲回到勋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王府中来了客人,来自剑冢的客人。

一个鹤发老者,满脸皱纹,眼窝深陷,眼睛却炯炯如星,精光流溢,他身上有一柄剑,黑色剑鞘,黑色剑柄,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威严自生。

另一个五短身材,体态宽肥,远远看去如同球状,两只眼珠子灵活无比,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他身上同样背着一柄剑,一柄如同他的身材一般,又短又宽的剑。剑在囊中,囊在背上,看起来笨重无比,他却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连坐在那里喝茶,都没有取下来。

竹胭脂很紧张,陪着他们等叶冲的时候,撑起整个金玉堂的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本能地从这二人的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叶冲见到他们的时候,对方已经生出不满的情绪。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准bèi

去绑你了。”

背着宽剑的胖子瞥了一眼叶冲说道。

“你应该知dào

我们为什么来,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

鹤发老者皱了皱眉头,于是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可他的声音却中气十足,没有半分老态。

“现在就走?天色这么晚了,我看,还是明天再走吧。”竹胭脂连忙起身,抿着嘴唇地看向叶冲。

“不行,现在就得走。”老人家的语气很生冷。

“我去看一眼父亲,就跟你们走。”叶冲向竹胭脂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快点儿,等我们喝完这壶茶,就立kè

动身。”胖子挤出一个油腻的笑脸,懒洋洋地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第一百零四章 剑奴

那位鹤发老者名叫凌丘,肥胖剑客名叫冯球儿,这是叶冲后来才知dào

的。

当天晚上,他从叶冲楼的房间里出来,跟着凌丘和冯球儿就来到了勋王府前面那片枫林之中。

枫林里面漫天舞动的红色,早已化作枯叶凋零堆积在土地上,竹胭脂送着他们三人,来到那个亭子。

亭子旁边有一头苍鹰。

苍鹰站在地上,体型似乎比亭子还要庞大。

它喙长两尺,双目如拳头般大小,瞳孔呈褐色,身上的羽翼丰满,黑色的羽毛上面有无数猩红的斑纹,如同点点血迹。

它此时敛着翅膀,如同在打着瞌睡。

它是两位剑冢之人,前来接叶冲的交通工具。

竹胭脂却有些惊讶地道:“这是……血罗鹰!”

传闻在千年之前,血罗鹰是整个大陆最为普遍的空中坐骑,即便是最普通的武者,也可以得到一头血罗鹰,驾驭着它翱翔天际,于偌大的王朝、以及王朝更远处的天地探险、游历。

那是武者的盛事。

然而在经lì

过王朝更迭的残酷战争,新王朝建立之后,血罗鹰的族群就开始逐渐凋零,到现在几乎绝迹了。

没想到剑冢居然还有着这等千年以前的种族存zài



冯球儿笑呵呵地道:“姑娘不禁长得漂亮,胸中也颇有锦绣啊!”

说着他那滴溜溜的眼珠子还在竹胭脂饱满的胸口打了一个转。

面色严谨的老者凌丘没有理会他们,走到血罗鹰的身旁,伸手一拍,竟然有一道宝符出现在他的手中,光彩流溢。

然后那血罗鹰便如同从瞌睡中醒来一般,俯低了身子的同时,展开了它的双翅。

它的翅膀如同船帆一样巨大。

“可以走了。”凌丘跃上了鹰背,看着叶冲道。

叶冲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竹胭脂,他看到了一丝不舍。

“我会回来的。”

他微笑着对竹胭脂道。

竹胭脂那张明媚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知dào

。”

然后叶冲和冯球儿就同时跃上了鹰背。

竹胭脂后退几步。

血罗鹰双翅猛然一振,整个枫林中突起一阵强烈的飓风,满地的枯叶被强风吹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竹胭脂这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睛,甚至伸手抓住了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然后就听到一声长啸。

血罗鹰冲天而起。

等到竹胭脂睁开眼睛的时候,血罗鹰载着三人已经冲入了云层,星空之下化作一个微笑的黑影,向遥远处飞去。

不知为何,竹胭脂的眼眶忽然红了。

她看着天空发呆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把刚才没有说出口的下一句话吐露出来。

“我等你。”

此时,常春侯府,沈卿儿正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星空发呆。

亲历了王宫的那场变故之后,她就一直呆在家中,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消沉,那日叶冲与王东林生死相搏的场景,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她清晰地记得叶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受伤之后的每一个表情。

那坚毅的少年,再一次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想到他有可能会在几日之后,与自己一样,前往齐国参加特训,她的心中就涌起了一种似乎很紧张,有很憧憬的情绪。

这是一直以成熟的姿态来要求自己的沈卿儿从不曾有过的心情。

她甚至有些患得患失,毕竟……她之前对待叶冲的时候,有着太多的顾虑,导致彼此之间有一些疏离。

这个时候,她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在王宫中为新主忙碌了一天的沈风阳回到侯府之后,径直就来到自己女儿的房间。

然后他给自己的女儿带来一个消息。

“叶冲去生死剑冢了。”

“啊?!”

这一刻,沈卿儿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直无形的巨手用力地攫住,她神情仓惶地道:“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dào

今天剑冢来了人,把他从勋王府带走了。”

沈风阳也是在王宫中得到的这个消息,他此时对叶冲已经谈不上喜恶,只是联想到他们父子与自己家的关系,以及这一年来的种种风波和事端,没来由的有些感慨。

而身为父亲,在那宫墙之上,看着叶冲与王东林生死相搏的时候,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女儿,情绪的紧张和变化。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在荒邙山,在王宫后山,甚至在神将院叶冲住所的门口,自己女儿对待叶冲的态度。

不用他刻意打听,这些消息自然会通过对叶冲不满的沈倩儿传到他的耳中。

所以他此时才会来把这个消息告sù

沈卿儿。

与此同时,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梁国丈向我提亲,他的孙儿成武跟你是一个学院的……”

“父亲,我马上就要去齐国参加特训,有可能需yào

很长时间,所以我现在还不想考lǜ

这些。”沈卿儿语气清冷且坚硬地打断了她父亲的话。

这种情况很少在“懂事”的她的身上发生。

沈风阳苦笑了一声,终究没有再继xù

说下去,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他觉得自己与女儿之间,似乎没办法像寻常百姓家的父女那般亲密,这让他心中头一次有了些失落感。

“看来我真是老了。”

没人会想到,一直工于权谋、并且在这次改朝换代中丝毫无损的常春侯,会在此刻发出如此的感叹。

而他的身后。

沈卿儿依旧在看着那星空,可是她的面颊忽然就湿了。

……

半个月之后。

大周王朝的东北边缘,一直血罗鹰从云丛中缓缓降落。

下方,是一条如卧龙般,盘亘在风雪中的山脉。

由于地势偏北,这里的气候依旧有些寒冷,从上往下看,似乎是一片雪原。

那雪原与云层的距离又似乎并不遥远。

因为积雪覆盖的,是万仞高山。

山峰林立,崇山峻岭密布。

这里,就是世间剑客向往、又畏惧的生死剑冢。

剑冢在群山的中央。

血罗鹰下落的地方,有一眼温泉,泉水汇成一条小溪,咕咕流淌,冒着白茫茫的蒸汽。泉水的中央,有一棵姿态遒劲的桃树。

朵朵桃花,在风雪中绽放。

温泉的蒸汽升腾,在桃树周围缭绕,如仙如幻。

这情景极尽研美,又极尽诡谲。

叶冲跟着凌丘和冯球儿从鹰背上跃下,他这才看清,桃树下方,有一座并不大、却似乎历尽千年沧桑的石碑。

黑色的石碑上面,有四个苍遒有力的大字——生死剑冢。

此时凌丘忽然从身上掏出一道包袱。

他对着那石碑,将手中的宝符捏碎。

宝符刹那间化作数道流光,从他的手中飘向石碑,将其笼罩住。

“生死剑冢”四个字如有灵性一般,从石碑上飞起,飘散到小溪后面的空中,自动拆解,组成了一道金光闪闪的“门”。

“门”的后面像是上了雾一般,入眼的只有一片朦胧。

叶冲跟着凌丘和冯球儿,来到那道“门”前,走入那片朦胧之中。

他只觉得一声恍惚,然后眼前焕然一新。

没有漫天风雪,没有冰天雪地,映入他眼帘的,是无数个高耸的山峰,每一处山峰上都有碉楼耸立,甚至可以看到茂密的丛林,悬挂在山川上的瀑布。

像是另一片天地。

如此造化奇功,叶冲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在神将院藏书阁的古书之中,都没有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叶冲忽然感到气海中的真气翻涌,像是突然活跃了起来,他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

这是剑冢之中,灵气充沛所致。

叶冲从看到过一些记载,通过造化之术,可以将一片空间形成聚灵之地,想必这剑冢就附有这种造化。

“先跟我们去长老堂复命。”

凌丘的语气一丝不苟,然后便迈步朝着最高的那处山峰走去。

叶冲连忙跟上,此时血罗鹰也跟在他们身后,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继xù

让血罗鹰驮着,毕竟想要登上那最高的山峰,也需yào

些时间。

不过看着凌丘和冯球儿都是一脸严肃的神情,他也没有问出口。

山脚有石阶,叶冲一路向上,等到了峰顶,看到长老堂的高楼飞檐之时,他在心中一共默数了此处的阶梯更有一千九百道。

若不是自己已经有气海境九重天的修为,只怕光是这些石阶,自己就得累个半死。

然后他便进入了长老堂的大殿之上。

“你就是叶冲?”

以为须眉皆白,模样比凌丘还要老上几分的长老,坐在大殿左侧的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叶冲。

叶冲点了点头。

然后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那长老忽然如一阵风一般掠到了他的身旁,伸出一指在他丹田处一探。

叶冲瞬间觉得自己的气息被一股强dà

的力道牵引着,几欲离体而出。

“嗯,的确继承了日月双玄。”

那长老轻轻点了地那头,然后再次伸出一指,在叶冲的眉心一点。

叶冲这一刻觉得自己的身形似乎被锁住,脚步如千斤般沉重,丝毫动弹不得。

然后他的眉心便感受到一片清凉。

一枚拇指大小的紫色斑纹,瞬间出现在他的眉心中央。

那长老沧桑醇厚的嗓音同时在他的耳畔响起,“自此刻起,你便是剑冢的剑奴了。”

第一百零五章 夺丹

叶冲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斑纹,指尖感受到一抹沁凉,他心中暗自嘀咕着,“这便算是剑奴了吗?”

然后就见那长老同时拂袖在凌丘和冯球儿的脑门上一扫。

叶冲便看到他们二人的眉心,同样出现各自不同的一道斑纹。

凌丘眉心的斑纹印迹很浅,像是一片在烈日下久经暴晒,色素变浅了的花瓣,而冯球儿的则要深一些。

他们二人竟也只是剑奴!

叶冲想到他们一路上展现出来的不凡实力,不禁哑然失色!

若是这两位都不能摆脱剑奴的身份,那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走出这剑冢?

那长老随即轻笑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残影,飘回来原来的座位,看向叶冲道:“闯封印山的难度,是按照剑奴的年龄划分的,二十岁之前,比较容易,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闯山,难度则要增加数倍。同样的,年纪越大,封印山就越难闯,这剑冢上多得是七八十岁的剑奴,因为到他们那个年纪,修行的速度已然降下来了,但是闯封印山却比以前要困难得多,所以大部分人在中年之后,基本上就没有闯山成功的机会了,也是因此,剑冢之内才会分化出诸多势力,因为他们要永远在这里生活下去。叶冲,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剑奴,要有心理准bèi

。”

叶冲看着那长老,深深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当年自己的父亲和三叔可以闯山成功,而如今实力定然超过他父亲当年的凌丘和冯球儿却依旧还是剑奴,想来是他们年轻的时候,闯山失败了。现在他们在剑冢上修liàn

这么多年,修为高也并不稀奇,只是想要从剑冢解脱,难度确实加大了。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无法离开剑冢的原因。

修行毕竟是要靠日积月累的,年少时候虽然是修行的最佳时节,但是想要去的很高的成就,却还是很难做到的。除了那些天赋运气都极佳的人,大部分人只能看着封印山哀叹了。

想到此处,叶冲握了握拳头,二十岁之前,自己还有四年时间,一定要抓住机会。

“冯球儿,你带叶冲去七玄门吧。”

那长老吩咐道。

身材肥胖的冯球儿在这位长老面前神情严肃,与他之前贼眼乱转的形象截然不同。他抱拳道了一声“领命”,便引着叶冲离开长老堂。

“小子,你今天运气好,正赶上派发丹药的日子了,长老堂内只有脾气比较好的祭祀长老在,否则的话,这个剑奴认证的过程,可不会那么轻松。”

从长老峰下来的时候,冯球儿对叶冲说道。

“祭祀长老?”叶冲此时才知dào

那位长老的身份,不过他当即指着自己的眉心问道:“不就是给我这里设下一道封印吗?别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冯球儿此时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认证的过程,眉头的斑纹皱了皱,随即摇了摇头道:“那里只是封印这么简单,你这是省去了不少程序,这剑冢……其实是非常残酷的。”

正说着,他们前面不远处,忽然又不少人影从一座山峰上涌下来。

那些人的速度都极快,有的像是在逃命,有的像是在追杀。

他们手上都不约而同地握着各种灵纹闪烁、形状各异的剑器。

“跟在我身边!”

冯球儿身上的气息倏然一凛,他瞬间从背后的剑囊中抽出自己那柄宽剑,横在胸前。

然后叶冲就看到前面涌下来的那群人,已经开始恶斗。

漫天的剑qì

纵横,剑光闪耀,伴随着各种叫嚷和嘶吼声,是不是就有人身上飙血,头颅与肉体脱离,在空中翻滚。

叶冲心中一片骇然,下意识地就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走啊,站着干嘛?”冯球儿那肥胖的脸上挂着冷漠的笑容,道:“不用怕,你身上没有丹药,他们不会对你下手的。”

“丹药?”

“是啊,刚才我没有对你说吗?今儿是剑冢发放丹药的日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在抢夺丹药?”

“要不然呢?”冯球儿一边护着叶冲,不是扬起长剑拍飞向他们这边掉来的剑器或者挂着鲜血的四肢,一边解释道:“在剑冢,丹药可是个好东西,一年才发放一次,每个人都可以前来领取,但是只能领到三个不同的丹药,是以,那些想要尽快提升修为闯封印山的人,想要获得更多的丹药,只能向其他人下手抢夺了。”

说话间,那群人已经相互追逐着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锵!锵!锵!

兵器相撞的声音在他们耳畔清晰地响起。

“靠!路元霸,你的血崩到胖爷的脸上了!”

冯球儿伸手呼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冲着正被几个人围攻的一个家伙说道。

那人身高马大,装入蛮牛,身上只穿了一件马甲,左臂上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浑身虬结的肌肉上面满是浴血,还在不停地出剑,像是压根没有听到冯球儿的话。

当即便有两个人扬起长剑,转身就要劈向冯球儿。

“别冲我动手!妈的,胖爷刚从外面办事儿回来,没去领丹药!”冯球儿当即目光一凛,等了那两人一眼道。

噗!噗!

接连两道血光溅起。

路元霸手持三尺多长的猩红长剑,从背后接连穿破了那二人的喉咙。

然后看着冯球儿和叶冲咧嘴一笑,牙齿上还挂着血丝,立马又转身与其他人展开杀戮。

“这人是个疯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到三十了,所以这一次拼了命地四处抢丹药,这一次他要么死在别人的剑下,要么就真有可能冲破封印山了。”冯球儿摇了摇头说道。

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幕幕血腥的杀戮,叶冲不禁一阵心慌,他连忙向冯球儿问道:“那七玄宗的弟子,也会参与夺丹?”

他不禁有些担心,看这剑冢上的情形,每年至少都有一次因夺丹而起的杀戮,那么七玄宗那几位师叔的后人,岂不是也会面临这般情况?不会已经会有人遭殃了吧?

“七玄宗?”

冯球儿拽着叶冲快速离开此地,脸上却满是不屑的表情,道:“你去了就知dào

了,那几个小家伙,恐怕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丹药长得是什么样子呢!”

“不是每一位弟子都有机会领取丹药吗?”

听他这么说,叶冲不禁诧异道。

冯球儿点了点头,“是啊,可那也得有实力保住,才敢来领啊。就你们七玄门那几个小屁孩,遇到这种日子,都是躲在宗门里不敢出来,害pà

被殃及池鱼的。至于丹药,他们一直都是直接放qì

,不会傻到跑来送死。”

冯球儿伸手指了指身后那座**不已的山峰,以及满山峰厮杀的人群,道:“赶来领丹药的,要么是不怕死的,要么是活不下去了,前来找死的。向凌丘那种没希望离开剑冢的老儿,也不会来,因为注定这辈子都要死在这里了,多了丹药,提升些微的修为,也毫无意义。”

“竟然是这样。”叶冲点了点头,心中愕然不已,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纳袋,里面还有不少自己平日里攒下来的丹药,虽然都不算多么珍贵,可他却也不愿意被人抢去啊。

冯球儿看他这幅模样不禁笑了笑,“别担心,胖爷我这次出门,也搞了些丹药,对你小子的私藏货不会感兴趣的。再过几年,等到胖爷三十九岁的时候,再拼一次。”

说着他不由地唏嘘了起来,“到时候若是还不能闯过封印山,胖爷这辈子怕也是只能交代在这剑冢之中了。”

叶冲看着冯球儿的模样,没来由地便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身后那群为了丹药而厮杀的剑客,虽然残忍,确实为了自由不得不付出的行动。

“这剑冢内类似的厮杀经常会出现吗?”叶冲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算是深入了虎狼之穴。

冯球儿呵呵一笑,“怎么可能,那些长老们今天出山,就是负责监督的,这次的争斗只会持续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之后,若是还有人动手,便会被长老格杀在当场。平日里的剑冢,虽然也不乏争斗,但这么血腥的场面其实还是不多见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过了无数座山峰,来到了一片紫竹林中。

“紫竹林的后面,便是你们七玄宗了,胖爷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冯球儿说着忽然止住了步子,站在那片紫竹林前面,高声喊道:“七玄宗的小兔崽子们,给你们送剑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叶冲的面皮不禁抽搐了一下。

敢情自己只是他送来的“剑”!

就在冯球儿话音落下不久,竹林中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叶冲便看到一个身穿麻布衣,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姑娘年纪约莫十三四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手里却拿了一柄木剑。

剑冢就是以剑器出名,却没想到会看到一个拿着木剑的小姑娘,而且是从七玄门里面走出来的。

七玄宗的弟子,不该是和自己一样,都继承了七玄中的一柄剑吗?

“你便是叶家的哥哥?”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叶冲道。

“我叫叶冲。”叶冲点了点头。

“小水珠,怎么就只有你出来?你姐姐呢?你那几位师兄呢?”冯球儿摇晃着脑袋道:“你们七玄宗好不容易多了个人,这也太不热情了吧?”

那名叫小水珠的姑娘却嘟起了嘴吧,“姐姐和师兄们都去领丹药去了,还没有回来。”

“啥?”冯球儿顿时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叶冲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道了一句糟糕!

第一百零六章 见面礼

通过刚才一路上的见闻,叶冲知dào

那些夺丹的人个个都要搏命厮杀才能保住自己的丹药,而且敢去领丹药的,个个修为不凡。

冯球儿也告sù

他,七玄宗的那几个弟子现在的年龄和修为,远没有达到可以保住丹药的地步。七玄宗人脉凋零,更不是人多势众的大势力,那么那些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师兄弟们,无疑是去送死啊!

叶冲一时之间,头皮发麻,不敢想下去。

冯球儿也是满脸怨气,“这几个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居然有胆子去领丹药!不管了,反正人我是送到了,我走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叶冲当即就抓住了冯球儿的袖子,道:“胖大叔,慢着!”

冯球儿年近四十,比叶冲年龄的两倍还要大,是以叫他一声大叔并不为过。

“怎的?”冯球儿皱着眉头看着他道。

“你陪我去找他们吧。”叶冲紧紧抓着冯球儿的衣袖不松手,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不能看着他们送死啊,胖大叔,就当帮我个忙了,好歹我也是被你带回来的,你看我这一路上都挺配合的,在朝歌还请你们喝茶,那可是上好的雪山茶啊……”

叶冲知dào

自己的实力,去了找不到人不说,很有可能就被人莫名其妙地砍死当场,他的实力毕竟有限,所以当下只能央求冯球儿了。

“你小子做梦呢,我犯得着为了他们豁出性命嘛!”冯球儿毫不留情地将甩了甩袖子,推开了叶冲,道:“雪山茶怎么了?那也是竹姑娘请我们喝的,跟你屁关系都没有!”

“姐姐和师兄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叶家哥哥你放心。”

扎着羊角辫的姑娘忽然插嘴道。

“切,就你姐姐他们的实力,不出事才怪,这分明就是去找死的,而且现在八成已经被人砍的稀巴烂了,去了也挽回不了,你们还是好好在这呆着,等三柱香的时间一到,过去给他们收尸吧!”冯球儿满脸不屑一顾的表情,“真是一帮胆大包天的熊孩子!”

就在此时,叶冲忽然感觉到有几道气息在接近此地。

冯球儿也是忽然住了嘴,转头看向身后。

长满青苔的草地下面,忽然出现一道凸起,并且凸起的范围不断在扩大,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下面。

冯球儿忽然张大了嘴吧,满脸诧异道:“这样也行?”

就在叶冲还不明所以的时候,那凸起的地面上忽然裂出几条大缝,然后嘭一声爆响,刹那间尘土飞扬。

土地上赫然显现一个大坑,几道人影,相继从坑里面跳了出来。

叶冲一时间看得傻眼了。

“嘿呦,你们几个还能活着回来,不简单!”冯球儿当即眼睛一亮,咧嘴笑道。

“哼,我们七玄宗的人,那是个顶个的大智慧大勇气,怎么会像某人说的那样,去找死?”一个身材与冯球儿有几分相像,脸上肥嘟嘟的胖少年,一边掸着满身的泥土,一边翻着白眼说道。

“嘿,你个土拨鼠,会挖地道了,胆子也肥了不少,小胖子,现在可还没到三炷香的时间呢,你信不信我把你砍哭喽?”冯球儿当即瞪了那胖少年一眼。

“咳,冯先生别生气,小山跟您闹着玩呢。”另一个穿着粗布衣,长相颇为俊俏的姑娘冲冯球儿笑了笑,道:“冯先生要去七玄宗坐坐吗?”

“不必了,你们那破地方,连杯好茶都没有,我才不去呢!”冯球儿挥了挥袖子,当即大步离开。

叶冲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在那名叫小山的胖少年和那位姑娘身后,还有两个少年,一个清俊冷漠,神情傲然,另一个则挑着眉毛,笑嘻嘻的。

他们的眉心处同样有着一枚紫色斑纹,色泽浓郁如水滴一般。

他们也在打量着叶冲。

“姐姐,他就是叶家哥哥,叶冲。”

扎着羊角辫的小水珠跑到那姑娘身边,打破了宁静。

姑娘点了点头,看了叶冲一眼,道:“跟我们来吧。”

然后她拉着水珠的手,便向紫竹林内走去。另外两名少年也跟在她后面,走进了竹林。

胖少年小山则眨巴着小眼睛来到了叶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不要跟我一起玩土遁?”

叶冲想起了他们之前出现的场景,摇了摇头,微笑道:“不必了吧。”

然后那胖少年叹了口气,“没品位。”

说着他便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剑来。

那短剑长约三尺,剑身上灵纹密布,与普通长剑不同的是,靠近剑尖的地方有两个倾斜的突刺,像是一个“山”字形。

只见他将短剑朝空中一抛,拿短剑瞬间便悬立在他的头顶,与此同时,一道道灵纹化成流光,笼罩在胖少年的身上。

只听他口中喝道:“走!”

他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叶冲的面前,与此同时,叶冲看到地下有一道凸起,迅速地钻入了紫竹林中。

“这便是七玄中的土玄么?不过这遁地术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他刚才应该就是用这办法,带着大伙去领了丹药一起遁地回来的。看来七玄剑还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奇特之处。”叶冲暗自嘀咕着,转身跟着前面几位向竹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叶冲都跟在他们后面,彼此之间并没有交流。

这种感觉怪怪的,世代祖辈都是同门,父辈也曾生死与共,而叶冲和他们却只是初次见面,彼此之间还有些陌生。

既来之则安之,叶冲心中默默地想着,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紫竹林的尽头,只有几间简陋的竹屋,与叶冲之前看到的别处的高楼飞檐截然不同。

七玄宗人脉凋零,势力弱小,可见一斑。

他们并没有带着叶冲进入竹屋,而是没有止步,继xù

走向竹屋的后面。

那是一片空地,再往后就有一条小溪。

叶冲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穿过那条小溪,看到了一片林立的墓碑,叶冲才恍然停下脚步。

那些墓碑上面,是七玄宗历代先人的名字,其中就有不少叶家先祖。

这一片坟墓前方,有一个香案,想来是祭祖所用。

“叶冲。”

牵着小水珠的姑娘转头喊了他一声,道:“先来认祖归宗吧。”

叶冲点了点头,跪在那香案面前,认认真真地磕了几个头。

虽然他有一半穿越者的灵魂,可他毕竟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身份,是以行礼的时候,心中颇为恭敬。

待他行礼完毕,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地下传来“咚!”一声。

然后他身旁的几人都露出怪异的表情。

叶冲一脸狐疑,心道难道是地下某位先人显灵了?

嘭!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座坟墓边上突然炸起一团泥土,胖少年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哎呀!糟了!我好像把先祖的坟墓撞了一个洞!”

胖少年捂着脑袋,一脸尴尬地说道。

“……”叶冲目瞪口呆。

其他几人纷纷别过头去,满脸嫌弃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这家伙真给他们丢脸。

胖少年摸着鼻子干笑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转身,操控着土玄剑,在一旁挖着泥土,把他身下的那个坑给填上。

叶冲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剑当铁锹用的。

“你现在算是七玄宗正式弟子了。”

那姑娘没理会正在填坑的胖少年,看着叶冲道:“我们先彼此认识一下。”

这姑娘名叫水溪儿,是水玄剑的继承者,而那个名叫水珠儿的小姑娘,是她的妹妹。水溪儿继承了水玄剑,她的妹妹就跟七玄无缘了,剑冢的规矩是十五岁及冠之时可以另外选择剑器,正式成为剑奴。而那水珠儿此时尚不到十五岁,这也是叶冲之前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柄木剑的原因。

那个被唤作小山的胖少年,全名叫做鲁山,鲁莽的鲁,叶冲觉得这个姓很贴切。

另外两位少年,分别是金玄剑和火玄剑的继承者,分别叫做剑影和曲尧。

柳三儿说过,他们的姓氏都是先辈根据七玄剑的属性或者形状取的。胖少年或许是因为土玄剑会影响人的个性,所以姓鲁,而那个时刻都是笑嘻嘻表情的曲尧,姓氏也不奇怪,但是叶冲很好奇,从见到自己起,便保持着淡漠表情的剑影,为何以剑为姓?

不过对方似乎对自己并不感冒,叶冲也没有开口询问。

在相互认识之后,他们又一起返回了那一排竹屋。

剑影和曲尧二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之前领取丹药的时候,虽然有鲁山的土遁掩护,但在离开之前还是与人发生了冲突,受了些轻伤,此时都回去疗伤修养去了。

鲁山则因为他的鲁莽,被在几人中颇有威严的水溪儿罚着去做饭去了。

是水溪儿和水珠儿姐妹俩,领着叶冲来到了一间崭新的竹屋前。

“知dào

你这几日到来,我们前几日帮你修了这间屋子,日后你便在这里住下吧。”

水溪儿对叶冲说道。

“嗯,谢谢大家了。”叶冲点了点头,知dào

自己虽然暂时还没有融入他们彼此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中,但是对方却已然是把自己当做家人来对待了,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这个时候,水溪儿从身上掏出一个纳袋,递给叶冲道:“这里是我们几人今天领取的丹药,算是我们给你的见面礼,在剑冢之内获得丹药极为不容易,你要好好利用。”

叶冲当即就怔在了当场。

冯球儿之前说过,水溪儿等人之前从来都没有领取过丹药,因为那太过危险,甚至说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丹药长什么样子。

而他们今天第一次冒着生命危险领取了丹药,却是为了作为一份见面礼送给自己。

叶冲觉得那个纳袋的分量很沉重,也很窝心。

第一百零七章 并肩战斗

“我能知dào

你们现在的具体修为吗?”

叶冲没有伸手去接过纳袋,而是抬头看着水溪儿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是气海境八重天,剑影气海境九重天之,曲尧气海境八重天,鲁山是我们几个中修行最有天赋的,地宫境一重天。”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脑袋,道:“小水珠现在是气海境二重天,再过几个月,就是她及冠的时候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去剑林挑选剑器了。”

他们的修为让叶冲瞠目结舌,同时也惊喜莫名。

毕竟他们都是与自己相仿的年纪,而叶冲本人是在炼化了太古翼龙的精血才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达到现在的气海境九重天。

他在朝歌城远远领先于自己的同龄人,却没想到在这剑冢之中,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当然,他来到这里,最终的目的,就是和他们一共创出封印山,彻底离开剑冢,所以听到他们此时的修为竟然如此令人惊艳,也是万般惊喜。

看到叶冲的表情,水溪儿大概知dào

他的心思,当下便解释道:“虽然我没有去过剑冢之外的地方,不过我们剑冢的人都知dào

,外面的灵气稀薄,远比不上剑冢,所以这里虽然像个大牢笼,囚禁着我们,但同样也是修行的妙地。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说到这里,水溪儿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才有继xù

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父辈去世的早,我们在年幼之时便继承了他们的七玄剑,修行的时间,也超过了剑冢内的同龄人。像水珠儿,她去年才开始真zhèng

修行,因为她没有七玄剑,年幼的身体,无法承shòu气息的压迫,进境比我们当年就要慢一些。”

“她已经远超剑冢外面的同龄人了。”叶冲说道:“我跟三叔保证过,一定会和你们,一同闯过封印山,彻底离开剑冢,摆脱这剑奴的身份。”

“你?”

水溪儿眨了眨水润的眸子,某种有一种难言的复杂,道:“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去年三叔来过一次剑冢,他说你当时还没有开辟气海……”

水溪儿没有继xù

说下去,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叶冲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人家以为自己是个废柴,把自己当成累赘了,说来也是,一年时间开辟气海,任谁也不会把出去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人的身上。

不过想到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并且冒这么大的危险去领丹药,来给自己提升修为,而不是嫌弃自己。叶冲心中还是颇为感动的。

他当即神情一凛,将整个人的气息全部释fàng

出去。

日玄剑和月玄剑同时出现在他身边悬立,闪耀着炽烈和森寒的气息,而他的身上,氤氲着一层银白色的剑意。

他将自己的全部实力,都展露在水溪儿的面前。

水溪儿瞬间挑了挑眉,樱桃小嘴张的足够塞下一颗核桃,“你……气海境九重天?怎么会?难道你之前隐藏了实力?”

她的眼中,除了震惊之外,却也同样闪烁着那一抹惊喜。

小水珠儿却拍了拍手,“哇,这就是日月双玄嘛!”

叶冲瞬间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同时收回了日月双玄剑,他微笑着道:“没有隐藏实力,一年之前,我的确还是个无法开辟气海的废柴。”

于是水溪儿的表情就更加疑惑了。

叶冲解释道:“实jì

上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继承这日月双玄,准确的说,当时月玄剑在我的身上,我却还不知dào

它是何物,只当是母亲给我留下的遗物,一直挂在脖子上,后来……就是这样,在半个多月前,我才又继承了父亲的日玄剑,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dào

七玄,不知dào

我要来到剑冢,是三叔后来告sù

了我一切。所以我这一年的进境,除了修liàn

之外,还依靠了不少天材地宝,以及那半滴精血。”

他将自己这一年的经lì

简略地讲述了出来。

水溪儿这才收敛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道:“我就说嘛,继承了七玄剑,怎么会连气海都开辟不了,现在想来,是叶伯伯瞒着你。”

“嘿。”叶冲苦笑着道:“他之前不告sù

我,大概是想让我像个寻常孩子一样,没有太多压力地生活,后来送我去神将院,也是想让我增长见识,培养我的生活能力,这大概也是在为我来剑冢做准bèi

。”

“叶伯伯的确用心良苦。”水溪儿点了点头,“他既不想给你太多压力,又不得不为你来剑冢做考lǜ

,他的内心一定很纠结。”

“就是不知dào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叶冲的脸上忽现一抹哀伤,他始终担忧叶重楼的伤势。

“三叔既然说他医得好,就一定可以做到,你不必太过牵挂,等我们离开这剑冢,自然就可以再见到他们了。”水溪儿安慰道。

说到这里,叶冲连忙问道:“我听祭祀长老说,二十岁之前创封印山的难度是最低的,超过二十岁,难度则会加倍,溪儿姐姐,我们若要一同闯山,大概还有几年时间?”

水溪儿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要想共同离开,当以她的年龄为准,在她二十岁之前闯封印山。

水溪儿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眼中闪过一抹担忧,道:“我上个月到了十七岁,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可是……”

“你是在担心水珠儿?”叶冲不难猜出她的想法,她最好的机会,就是在二十岁之前闯山,但是水珠儿现在气海境二重天,两年之后,很难保证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们一起闯出去。毕竟那个时候水珠儿才十六岁,甚至有可能还会拖累大家。

谈到这个话题,原本活泼的水珠儿也嘟着嘴巴,低着头,一脸的自怨自艾。

“没关系的,我们带着她一起出去,我听三叔说他们闯封印山的时候,都还没到地宫境,我们还有接近三年的时间,到时候肯定远超过当年的他们。”叶冲也伸手摸了摸可爱的小水珠儿。

“可是……他们当年毕竟只出去两个人。”

“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地修liàn

。”叶冲没有丝毫气馁,反而一副振奋的表情。

水溪儿看着他,目光笃定地点头道:“嗯,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一起离开!”

“纳袋里面的丹药我就不需yào

了,毕竟我现在处在气海境九重天,下一步要修地宫,这些丹药的作用不大。”叶冲见她露出坚毅的神色,当即微笑着掏出自己身上的纳袋,道:“我这里也还有些丹药,因为来得匆忙,也不知晓这边的状况,所以没有特别准bèi

,这些都是寻常收集的,我现在也用不上,就留给小水珠修liàn

用吧。”

他说着,把自己的纳袋也递到了水溪儿的手里。

水溪儿的手中便有了两个装着丹药的纳袋。

她那双水润的眸子眨了眨,一副不知dào

该说什么的表情。

叶冲笑了笑,“难道你们真的把我当外人,只肯送东西给我,却不愿收下我的丹药?”

水溪儿连忙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两个纳袋都收在了身上,欣然地眨着眸子道:“你跟我们想象的,倒是有些不一样,我们还以为……”

“以为我被迫来到了剑冢,心情肯定不好,也不会待见你们,甚至会迁怒于你们?”叶冲嘿嘿一笑,伸着懒腰走出了竹屋,看着外面的紫竹林道:“我不是那么幼稚的家伙,虽然命运这东西确实令人讨厌,但我会小心翼翼地战胜它,而不是在它的yin威下叫苦不迭。更何况……我应该来到这里和你们并肩战斗,因为我也是七玄宗的后人。”

夕阳的余晖穿过紫竹林,映在此时叶冲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光彩夺目。

直到此时,听着叶冲的那番话语,水溪儿才真zhèng

将一颗悬立着的心放下。

在叶冲来到之前,她的确有着诸多的担忧,不过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

并肩战斗,她喜欢这个词。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突然噗!一声爆响。

漫天的尘土飞扬,洒落在叶冲、水溪儿以及小水珠儿的身上。

他们三人同时转头看去。

叶冲的竹屋前方三尺处,骤然多了一个土坑。

一张肥胖又略显稚嫩的面庞从土坑里露了出来,然后是脖子,身体……

鲁山一边掸着身上的泥土,一边来到目瞪口呆的叶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不愧是我们七玄宗的后人,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叶冲汗颜,感情这哥们刚才一直躲在地下偷听他们的对话呢。

“咳!”

水溪儿瞪着鲁山,恨恨地轻咳一声。

鲁山浑身的肥肉顿时颤抖了一下,连忙转身道:“溪儿姐姐,我觉得在叶冲正式认祖归宗,成为七玄宗弟子的重大日子,咱们应该好庆祝一下,所以就不煮饭了。我其实是过来通知你们晚上吃烧烤的,嗯,我这就去把前两天抓到的野兔子给宰了!”

说着忙不迭地跑步离开此地。

看得出来,作为七玄宗唯一一个已经突pò

到地宫境,但同时也扮演着最不靠谱角色的鲁胖子,是真的害pà

水溪儿这个大姐。

仅仅是因为水溪儿的年龄要稍微长一些么?

叶冲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不过他当下最为好奇的,并不是这个。

“溪儿姐,鲁山的土遁是怎么回事儿?土玄剑还有这种特异功能?”他连忙向水溪儿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丹徒

水溪儿满眼无奈的笑意,看着叶冲道:“看来你对七玄的了解的确不多,叶伯伯和三叔也真是的,什么都没告sù

你。”

叶冲汗颜地伸手摸了摸鼻子,道:“自打我开始修行,和父亲见面的次数就不多,也是在来剑冢之前,第一次见到三叔。”

水溪儿已经了解了他的经lì

,知dào

他所言非虚,便解释道:“七玄剑有很多神mì

的地方,能给武者带来的助力也超乎想象,这也是我们先祖选择它们,并且能仅靠几个人几把剑就能再剑冢建立七玄宗的原因。鲁山的土遁术,的确是土玄剑带来的能力,不过是在他修成地宫,进入地宫境之后才有的,七玄中的每一柄剑,都有类似的能力,不过你的日月双玄我不了解,这得等你修成地宫以后,才能得知。”

“如此说来,我便理解了。”叶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叶重楼当日在卫王宫的宫墙上对他说,他还不了解日月双玄,看来远非剑阵那么简单。

于是他的心中也期待起来,不知dào

日月双玄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奇特的能力,作为有着另一半穿越者灵魂的他来说,对于各种神奇的术法和异能都是很憧憬的,就像他当初开辟气海,成为真zhèng

武者的时候那般,那种掌握力量的感觉会让他兴奋。

当然,这种能力最好别像鲁山的土遁术那么猥琐……

晚上。

月影西斜,星辰漫天,夜风带着紫竹林内的清香,静静地吹拂过七玄宗。

在一排竹屋之前,已然升起了一团篝火。

少男少女围着篝火,坐在竹叶**上,吃着炙烤得香嫩无比的兔肉。

剑影和曲尧虽然依旧与叶冲没什么话题,不过似乎是鲁山告知了他们叶冲的情况和与水溪儿谈话的内容,他们对叶冲的感官也好了许多。

叶冲则坐在他们身边,听着他们议论剑冢内的事情。

“幸亏我突pò

到地宫境,可以使用土遁术了,要不然咱们今天去领丹药,肯定就有去无回了。我刚才去捡柴火的时候,听云峰宗的那几个家伙说,今儿剑冢上死了近两百位剑奴,伤残的更是不计其数,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云峰宗了,几乎折了一半的人数。”

“那个路元霸,啧啧……胳膊都被砍断一只,还跟人厮杀来着,在三炷香结束之后,那家伙起码抢了上百颗丹药,简直发达了!”

“还有祁黄那小儿,也是第一次去领丹药,被他老爹护着,虽然没受重伤,但是到手的丹药却被人夺走了,据说是吓得把丹药扔出去老远,哈哈,那混蛋也有今天……”

鲁山一边啃着兔肉,一边吐沫横飞,手上脸上都油乎乎的,模样甚是夸张。

“听说下个月丹堂长老要招收弟子了。”

话一直都不多的剑影忽然说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篝火旁的少年都静了那么一会儿。

“妈的,这次小爷我怎么都要去试一试!要是我学会炼制灵丹,以后大伙随便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修为那岂不是得噌噌噌往上涨啊!”鲁山也不顾及手上的油腻,摸着下巴就开始憧憬。

“蠢货!”曲尧伸手敲了他一下,“就算你成了丹徒,那丹药也不是你想拿就拿的,你只能自己炼,还想吃多少是多少,你以为那是兔子肉啊,吃多了爆得你七窍流血!”

“小尧尧,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小爷现在可是地宫境了,你敢跟小爷动手动脚的?”鲁山登时就呲牙咧嘴地向曲尧伸出了拳头,“揍哭你信不信!”

“别闹了。”水溪儿出声阻止了这两个已经开始相互撕扯,并嚷嚷着去决斗的家伙,“丹堂长老十年没收徒了,若不是他徒弟前两个月闯出了封印山,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到时候我们都去尝试一下,毕竟若是可以自己炼制丹药,的确会对我们修行起到很大的帮zhù

。”

“我的意思也是这样的。”剑影点了点头,说道:“进行考核的炼丹材料都要自己准bèi

,药峰我们去不了,改天我们一同去断肠林寻一些材料吧。”

“可是我们不会篆刻灵纹啊,听说那才是最难的部分。”曲尧那张一直都是笑嘻嘻的面孔,此时也流露出几分苦涩。

叶冲却是眼睛一亮,从一开始谈到丹堂长老收徒的时候,他就已经意动了。

“我会篆刻灵纹。”他看着众人道。

“嗯?”

“什么?”

“真假的?”

那几人纷纷瞪大眼睛看向他。

叶冲一瞬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以前在神将院……就是朝歌城的一个武道院,那里的藏书阁里面有本灵纹师的手札,里面记载了那个灵纹师对于篆刻灵纹的心得和方法,灵丹灵宝灵器都有涉及,不过都只是一些基础部分,我学着做了一些低阶的灵宝,不过灵丹倒是没有炼制过,毕竟,我只会篆刻灵纹,但是炼丹的东西里面记载的并不详细,我也没办法尝试。”

说着他摊开手掌,月玄剑顿时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

“因为月玄剑的缘故,篆刻灵纹对我来说少了一些麻烦,我想你们的剑应该可以当做篆灵笔使用。”叶冲对他们道:“我可以教你们篆灵。”

“哇塞,那太好了!这样小爷我真的可以当丹徒了!”鲁山顿时兴奋的两眼冒光。

叶冲有些汗颜,“我们外面把这个叫做灵丹师……”

剑影却摇了摇头,“日月双玄剑身都很小,所以当做篆灵笔用很适合,但是我们的剑形状各异,虽然同样可以用念力控zhì

,却很做到篆刻灵纹这么细致。”

“影子说的是,不过我们还是学一下吧,万一能行呢?哪怕不用剑,先学了方法,试试呗。”曲尧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道:“即便不行,不还有叶冲的嘛,咱们只要有一个人会炼丹就够了!”

“小尧尧说得对,不过你们不一定行,小爷我应该没问题,我的土玄剑也不大,也就三尺长,比寻常的剑短多了,况且小爷我天赋很高,动手能力很强你们都知dào

的,你看我烤的兔肉多好吃……”鲁山赞叹着说道。

“死胖子,不要叫我小尧尧!”曲尧当即转过头去捏紧了他的耳朵。

“小尧尧!快松开!要不我真的要把你揍哭了!”鲁山手里抓着兔肉,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兔肉盖到曲尧的脸上。

“你们俩别闹了!”水溪儿再次喝住了他们,然后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们就去断肠林寻找材料,这次丹堂长老收徒,肯定有不少人也会去,咱们先动手,免得到时候材料都被别人抢光了。回来之后,再跟叶冲学习篆灵。”

“太棒了!我也要学!”小水珠儿拍着手掌欢呼道。

“你不行,咱们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水珠儿,你得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修liàn

上,不能分心。”水溪儿很严厉地看了她妹妹一眼。

水珠儿顿时鼓着腮帮子,耸拉着脑袋,满脸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叶冲看得出来,七玄宗的几人,水溪儿虽然不是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但是却像个大家长一般,所有的人都习惯性听她的指示。

剑影则是个一直都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想问题却很全面,而曲尧,则是个乐天派,时时都是笑嘻嘻的表情,至于鲁山……幸好不是修为最高的来当七玄宗的家。

七玄宗虽然是剑冢中的一些小宗门,几人的关系却像是一家人那样,水溪儿就是他们的大姐姐,时而细腻,时而严厉。

叶冲期待着与他们在剑冢内一起努力,共同去完成七玄宗先辈们一直努力着的目标——让七玄宗彻底脱离剑冢。

“叶冲哥哥,你给我们讲一下外面的世界吧,我好想知dào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水珠儿忽然拉住了叶冲的胳膊,摇晃着道。

叶冲注意到,连水溪儿剑影他们,听到水珠儿的话后,也都想自己看来。

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得出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同样充满了好奇。

毕竟……他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个囚笼般的剑冢之中,而外面,是他们祖祖辈辈追求不舍的自由。

叶冲觉得自己的命运,远比他们要幸运得多。

他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只在朝歌城带过一段时间,其他的地方,都是从神将院的藏书阁内看来的……”

紧接着他就把自己穿越之后,在藏书阁的那些书籍上面看到的内容缓缓地诉说给他们听。

叶冲讲的很认真,因为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于这世界的模样,同样充满了好奇,所以书籍里记载的一切他都印在了脑海之中。

水溪儿他们听的也很认真,那对他们来说,就像另一个世界。

……

齐国,麟都。

神将院和青澜院挑选出的杰出弟子,都住在紫麟院旁的一家客栈内。

明日,便是特训开始的日子,很多弟子都兴奋不已,到了深夜已然没有睡意,相约着下楼喝茶聊天,畅想着自己能够在特训的时候,被齐国的大宗师们看中。

二楼的一个房间,秦无月缓缓走向窗前,打开窗户,在星空下眺望着远方的黑夜。

她双手捧着下巴,白皙的脸蛋上,两个原本灵动的眸子,此时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寂寥。

在她遥望的方向,数千里之外,有一条卧龙般横亘在王朝边缘的山脉,那里有一个地方,叫生死剑冢。

她不知dào

的是,在她的隔壁,沈卿儿此时也正站在窗前,与她一同眺望着那个方向。

第一百零九章 烈焰雀与血斑果

叶冲在度过了在剑冢的第一个夜晚,第二日清晨,便和水溪儿他们一同出发,前往断肠林。

断肠林是剑冢内的一片荒林,灌木丛生,由于剑冢内灵气充沛,也生长出很多灵草仙药。

丹堂有专门的药峰供他们培养灵药,还有专人负责打理,各种药草要比这里密集得多,珍贵得多,是以除了多年不遇的丹堂长老收徒,其他时候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无人问津的。

“碧兰芝、五叶紫曜花、七星灵草、血斑果,这四样就是我们需yào

准bèi

的灵药。”

在进入断肠林的时候,水溪儿看向大伙道:“断肠林地方不小,我们分头行动。”

众人皆点了点头,然后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叶冲沿着自己的方向寻找灵药,很快就看不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他在神将院之时,就对灵纹师的职业非常感兴趣,只不过当时没有机会认识真zhèng

的灵纹师,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通过那个小册子自己学习。

而现在,剑冢的丹堂长老要开门收徒,这是他来剑冢之前没想到的意wài

之喜。倘若自己可以炼制灵丹,那么以后大家的修行可以减少不少压力,用事半功倍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这剑冢内灵气充沛,炼制出来的丹药也非外面可比。

“咦?色泽深青,有淡香味,叶上有七点白斑,列布如星辰。”

叶冲忽然止步,看着一旁灌木丛中的几株药草,咧出了灿烂地微笑,道:“七星灵草!”

他当即上前,来到七星灵草便,蹲下身子,用事先准bèi

好的铲子将其连根挖起,然后装进自己的纳袋之中。

一共四株七星灵草,皆被他收入囊中。

接着他继xù

前行,碧兰芝,五叶紫曜花,接连寻到,装进了自己的纳袋。

“现在就剩下血斑果了,这断肠林看来的确长时间以来,被剑冢的人忽视了,居然有这么丰富的药草。”

叶冲一路上除了自己需yào

的灵草之外,还有不少意wài

发xiàn

,不过他此时并不需yào

那些灵药,并没有动手挖出它们。

只是他所需yào

的血斑果,找了良久,还是没有寻到。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上午,阳光穿过密林,被割碎成无数细小的光斑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花花草草的香味,有一种幽静、舒适的感觉。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吱!”一声尖啸。

叶冲抬头,就看到一直扑闪着翅膀的鸟儿从空中掉落下来。

正落在叶冲眼前的灌木丛中。

他不禁上前几步,顿时皱起了眉头。

于空中掉落的不是普通的鸟儿,而是一只通体羽毛赤红如火的烈焰雀,只不过这只烈焰雀此时还是幼鸟,羽毛纤细,身体也不过寻常鸽子般大小。

那只烈焰雀在草丛中站起了身子,它同样看到了叶冲,只不过似乎很是害pà

,小身躯哆嗦个不停,身体跳动了几下,再一次跌倒在草地上。

按理说这等幼鸟应该还在雀巢之中,受着雀妈妈的哺育,还没到可以振翅飞翔的时候。看这只烈焰雀的模样,叶冲猜想它必定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这才不得已扑闪着翅膀飞上天空,只不过没有太多飞行的经验,才会从空中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叶冲发xiàn

那烈焰雀的翅膀似乎骨折了,应该是刚才的摔落造成的。

他看着那表情痛苦的烈焰雀,伸手将它捧在了掌中,烈焰雀极具灵性,初始还奋力挣扎了几下,似乎是把叶冲当做了坏人。

叶冲尽量让自己不伤害到它的伤势,抓住了它,然后转身拔了几根草药,在嘴中嚼碎,将药草敷在烈焰雀的伤口上,同时从自己身上撕扯下几缕布条,用细小的树条固定了它受伤的翅膀。一切都包扎好之后,烈焰雀才放下戒备,用小脑袋拱了拱叶冲的掌心,似乎是在向他表达谢意。

烈焰雀并不属于凶兽,它的灵性很高,不过战斗力却比较普通,算是飞禽中的异类。叶冲挺喜欢这小家伙的灵动可爱,将其包扎好之后,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处理,索性就把这幼小的烈焰雀放在自己的肩膀,它的双爪刚好可以稳稳站在叶冲的肩头。

“啾!啾!”

烈焰雀站在叶冲的肩头,鸣叫了两声,脑袋不停地想一个方向摇摆着。

“你是要我往那边走?”

叶冲有些不解,虽然他不是传说中可以聆听鸟语的公冶长,不过在这极具灵性的烈焰雀的示意下,还是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

只不过他不知dào

这小雀儿究竟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反正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血斑果,索性就去看看,那边有什么东西吧。”

叶冲往小雀儿示意的方向走去。

前行不过数百步,叶冲就看到了几棵血斑果树!

只是……那些果树上面都是光秃秃的,血斑果全部被摘走了,甚至有些还没长成的血斑果都被连枝折断,扔在地上被踩得稀巴烂。

“太缺德了!”

叶冲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有些恼火,把果子全摘完了也就罢了,还把没发育的小果实都给毁了,这是短期之内不想让别人也摘到啊!

不用猜,定然是因为丹堂长老收徒的事,有人想减少竞争对手才这么做的。

叶冲继xù

向前走去,没多会儿,就听到了一些打斗声。

他的当即加快脚步,正看到水溪儿与人斗在一起。

对方是个年纪稍长的少年,手持长剑,与水溪儿的水玄剑斗在一起。

水溪儿站在距离他们一丈之外,水玄剑如同拂袖一般,在她的操控下上下翩飞,浑身的灵纹光彩流溢,卷起的气旋朵朵绽放如莲花。

而与她激斗的那人攻势极为凶悍,手中长剑不时传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叠叠起Lang如云海般卷集,将气旋莲花摧毁。

“破!”

那少年猛然爆喝一声,长剑上激射出三寸多长的剑意,身体如鹰隼一般笔直掠出,将水玄剑逼得节节败退。

水溪儿的脸色依然变得苍白。

“水溪儿,答yīng

做我的女人,我就赏赐几颗血斑果给你!”

那少年的脸上闪过一抹猥琐的笑容。

“做梦!”

水溪儿原本苍白的脸上因愤nù

而生气两坨病态的红晕,她操控着水玄剑向那少年脑门刺去。

锵!

一声脆响,那少年一剑拍开水玄剑,同时身子再次向前方略去,单手成掌,就要拍向水溪儿高耸的胸部。

他嚣张的声音在这片林中响起。

“不识抬举!”

就在此时,叶冲已经将肩头的烈焰雀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运转惊龙步法,身体拖着一道残影来到了水溪儿的身前。

他右手握拳,轰向那人的掌心。

奔雷拳,滚雷式!

此时已然到达气海境九重天修为的叶冲,再次使出这一拳,气势已然不同凡响,那一拳如同幻影一般,在对方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伴随而来的是阵阵滚雷,仿若雷霆震怒的声响。

嘭!

拳掌相碰。

那嚣张少年本就是想要占水溪儿的便宜,并没有使出全力,却在意wài

之下,对上了叶冲突然出现并且力道十足的奔雷拳,当下便如同弹簧撞到了坚硬的磐石一般,身体倒飞而出,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一颗大叔上。

噗!

然后他便被后背的冲击力带着扑倒在地,啃了满嘴的泥土。

叶冲收拳,没有理会那人,而是关切地向水溪儿道:“溪儿姐,你没事吧?”

水溪儿将水玄剑收回,苍白的脸蛋恢复了几分血色,当即朝叶冲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然后冷眼看向那个正从地上爬起的家伙,呵斥道:“祁黄,把血斑果拿出来!”

叶冲隐约觉得祁黄这个名字有些熟悉,貌似听他们之前提起过,不过这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他现在已经知dào

,他所看到的那些被摘得干干净净、连幼果都没留下的血斑果树,就是这个家伙干的!

祁黄此时却一脸凶狠地盯着叶冲,“你是谁?”

他手中握着长剑,一步步向叶冲走来,“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对我动手?!”

“他是我们七玄宗的人,祁黄,今天是你想要独霸那些血斑果我们才会动手,即便到了长老面前,也是你理亏!”

水溪儿当即好不客气地回道。

“嘿,我当是从哪冒出来的小杂种呢,原来是七玄宗新来的那个家伙,你们不用拿长老来压我,这断肠林本就是谁想来就来的,长老堂可没有规定,我不能一个人把所有的血斑果都采了去!”祁黄一边擦着脸上沾到的泥土,一边抬起长剑,恶狠狠地指着叶冲道:“刚才我是没留神,才被你个小杂种打了个措手不及,既然是新来的,我便教教你剑冢的规矩!”

说着他身上的气势忽然暴涨,长剑之上,黝黑的剑意如灵蛇吐信般流窜而出。

地宫境一重天!

叶冲没想到这看着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家伙,居然也有了地宫境一重天的实力,看来剑冢内的灵气对武者修liàn

的好处果然不可小觑啊!

“叶冲小心!”

水溪儿惊呼一声。

祁黄的长剑已然破空向叶冲劈斩而来。

第一百一十章 卧薪尝胆

嗤——

长剑与空气剧烈地摩擦,发出刺耳的破空声,震响叶冲的耳膜。

祁黄知dào

七玄的厉害之处,所以在出手之前,已经靠近叶冲,此时剑锋所指,直取叶冲的头颅。

那黝黑的剑意,更是在剑锋之前,向叶冲身上晕染而去。

叶冲处变不惊,一掌推开身边的水溪儿,日月双玄同时从他体内蹿出,日玄迎向祁黄的长剑,月玄则直奔祁黄的胸口刺去。

锵!

就在日玄剑与祁黄的长剑碰撞到一起,溅出火花的时候,祁黄的身体已经倒退而出。

叶冲站在原地,操控着月玄剑禁止不舍。

“破!”

祁黄口中一声暴喝,长剑照着闪耀着森然寒芒的月玄剑直劈下去。

嘭!

两剑相撞,竟然发出一声爆响。

这一刻祁黄也是将地宫境一重天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一剑将月玄剑打退回去。

与此同时,他已经再一次举剑向叶冲刺来。

叶冲在与王东林一战之后,已然有了对抗地宫境强者的经验,当即操控日月双玄,一剑结印,一剑画圆。

摩罗剑法与煞月剑法并用。

就在祁黄的长剑来到叶冲胸前三尺之地的时候,九道结印与三十个形状不同的残月光弧,同时迸发而出,一前一后,轰向气势汹汹的祁黄。

嘭嘭嘭嘭嘭嘭嘭……

就到叠加的结印在祁黄的长剑下炸开,紧接着就是那三十道残月光弧,以围堵之势,将祁黄团团裹住。

“雕虫小技!”

祁黄不屑地冷哼一声,挥舞着长剑不停将光弧刺破,他的周围啪啪啪的爆响声不断。

叶冲再一次操控着日月双玄,分别画圆。

这一次,六十道光弧在叶冲的日月双玄下结成,紧接着叶冲喊了一声“去!”

那光弧刹那间碎裂成漫天碎片,如同沙尘暴一般,裹挟着恐怖的气机,铺天盖地地向祁黄轰去!

两重月宫煞叠加的威力,无数裹挟着凌厉剑qì

的光弧碎片,其铺天盖地之势,引得这一片林中狂风乍起,尘土与枯叶纷飞。

乱花渐欲迷人眼。

此时被月供煞气机包围的祁黄的身影,都已经模糊了起来。

但叶冲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他知dào

对于地宫境强者来说,这并不能构成真zhèng

的威胁。

说来他也觉得吐血,在剑冢中第一个遭遇的对手,居然就是地宫境的高手了,这要是放在朝歌,几乎都不必王东林逊色多少。

他此时不知dào

,祁黄在剑冢本就是同龄人中的翘楚,自幼天赋异禀,天资过人,他那位身为云峰宗宗主的父亲,更是对他寄予厚望,将宗内大量的资源都耗费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这也就造就了祁黄狂傲的性格,以及他在同龄人中拔尖的实力。

嘭!

场中一声爆响,地动山摇。

漫天的碎片在这一刻化为虚无,烟消云散。

祁黄站在原地,手持长剑,头发衣衫却都已经凌乱不已。

他看向叶冲的表情已经狰狞无比,“混蛋!我要杀了你!”

他愤nù

地嘶吼着,挥动着长剑,第三次向叶冲刺来。

此时叶冲浑身气机流转,身上冒起莹白的剑意,那剑意之中的炽烈火焰图腾比之前在朝歌王宫宫墙上更胜几分,映的他的表情都有些妖冶。

但是他的动作却意境深远,意向迭出,浑然古朴的韵味,像是来自太古时代的舞蹈。

他浑身的气劲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全都迸发出来。

日玄剑与月玄剑震颤不已,发出嗡鸣之声,在祁黄靠近的时候,日月双玄的灵纹光芒,也是暴涨不已,变成巨大的光团。

日玄剑炽烈如熊熊烈日,月玄剑阴冷如九幽冰原。

双玄剑阵!

叶冲再一次祭出双玄剑阵!

日月双玄在他的操控下划出两道极诡谲的轨线,从迥异的角度,轰然刺向祁黄。

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气息截然不同的光团合力碾压过去,其中却饱含着极为复杂的剑阵变化。

整片断肠林的气机都似乎被日月双玄牵引着,向祁黄肆虐地冲击过去!

咚咚咚咚!

祁黄面对如此突变,身体像是被沉重的压力挤压着,他竭力挥舞着长剑,不停格挡着双玄剑阵的攻击。

一旁的水溪儿,已是看的痴了,她有些失神地喃喃道:“这就是剑阵?双玄剑阵?”

就在此时,叶冲的双手,已然再次凝出一柄莹白的长剑。

精纯的太古玄月剑意上面,跳动着炽烈的图腾。

叶冲双手握“剑”,作势就要像被剑阵困住的祁黄刺去。

此剑为剑意所凝,可摧山,可灭地!

“叶冲,不能杀人!”

水溪儿在这一刻焦急高呼。

叶冲刺剑的身形猛然一顿,然后原本被强烈战意影响着的双眸逐渐恢复清亮,这一刻,他手中的“剑”也烟消云散。

对面的人不是王东林,不是他非杀不可的仇敌,最关键的,是叶冲这个时候想起了,剑冢之内,除了领取丹药之后的三炷香时间,其他时候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会被长老堂进行责罚。

于是他猛然一个弓步,举起拳头向剑阵之中,已经手忙脚乱的祁黄用力挥去。

奔雷拳,惊电一击!

呲!

像是一支蓄满力道的箭矢,倏然脱离了紧绷的弓弦。

一道银色的闪电,以迅雷之势,击中在祁黄的腹部。

噗!

祁黄的气机在这一刻彻底溃散,手忙脚乱中,喷出猩红的血液。

“收!”

叶冲瞬间收回了日月双玄,剑阵攻击,也使得他耗费了大量的真气,此时体内空乏,面色苍白起来。

而祁黄,已经脆弱不堪地以剑拄地,支撑着他那重创之后,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头,凌乱的发丝垂下,双目之中射出刻骨的仇恨。

叶冲无视了他的仇恨,径直走到他的身边。

“如果你不服,我接着陪你打!”

他俯身,将祁黄身上的纳袋取了下来,伸手从中掏出数十个拇指大小的血斑果。

白色的果皮上面,有着如同鲜血一般的猩红斑纹。

叶冲捧着那一把血斑果,在鼻尖嗅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将其装入了自己的纳袋之中,然后将依旧装着不少血斑果的纳袋丢回了祁黄面前的地上。

“丹堂长老是面对剑冢所有的剑奴收徒的,即便你真的把所有血斑果都独占了,也未必能够得到丹堂长老的青睐,只会让更多的人,以你为敌!”

叶冲冷冷地看了祁黄一眼,然后转身走到水溪儿身边,将纳袋交给她,道:“溪儿姐,这里的血斑果够我们用的了,碧兰芝、五叶紫曜花和七星灵草我都找到了,不过分量只够两个人的。”

水溪儿点了点头,“其他三种药草我也找到了一些,应该不会成为我们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草地下突然噗一声。

尘土暴起,草叶乱飞,幼年烈焰雀啾啾地叫唤着,扑闪着那只完好的翅膀,甩出去老远。

叶冲赶忙跑过去将它捡起,检查它这一次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目光怪异地看着那草地上突现的土坑。

鲁山正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和草叶,从土坑中站起身来。

“嘿,叶冲,你啥时候逮了只小鸟儿?”

鲁山笑嘻嘻地就走过来,伸手要抚摸那只烈焰雀。

烈焰雀在叶冲的掌心接连跳了几下,像是几位害pà

那只肥嘟嘟的手掌。

水溪儿此时也来到了这里,“小山,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鲁山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夸张地道:“这边动静这么大,我老远就听到了,担心你们出事,所以过来看看啊……咦?那不是祁黄那家伙么!”

鲁山的眼神盯住了此时已经盘地而坐进行调息的祁黄。

他看着祁黄的伤势,咧着嘴角就嘿嘿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叶冲和水溪儿道:“你们干的?太牛了,妈的,小爷我这么牛的资质,单打独斗都不是他对手!”

说着他脸色一变,“对啊,我都打不过,你们两个都没有修地宫的,怎么打得他?”

水溪儿摇了摇头,“是叶冲,叶冲一个人打败了他。”

“啥?不会吧?”鲁山那张肥腻的脸孔,瞬间张得更大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冲,“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是气海境九重天么?”

“日月双玄,叶冲使用了双玄剑阵。”水溪儿跟他解释。

“哦!对!双玄剑阵!”鲁山直拍着大腿,咋咋呼呼道:“可惜!太可惜了!遗憾!真特么遗憾!双玄剑阵大败祁小儿,这么精彩的一幕我居然没看到!叶冲要不你再打他一次给我看看?”

不远处,正在调息的祁黄,听到鲁山这句话,又是一个控zhì

不住,吐出第二口鲜血来。

叶冲重创了他的身体,鲁胖子重创了他的心啊!

就在这时,那只烈焰雀忽然从叶冲的掌心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就往祁黄身后的一颗大树下走去。

叶冲他们不明所以,跟了过去。

大树后面,赫然是一只成年烈焰雀的尸体,鲜血已经尚有温度,显然是刚死不久。

成年烈焰雀的尸体旁,是一个被一剑洞穿的雀巢。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祁黄从这树后面走出来的。”水溪儿叹气说道。

那成年烈焰雀是死在祁黄的剑下,叶冲此时也终于知dào

,这只幼年烈焰雀为什么会在还没长成就飞向天空,并且摔下来了。

它是在逃命。

而它带自己来这里,是想要自己救这只成年烈焰雀。

他们三人同时转身,看着那依旧在调息的祁黄。

“真相过去给他两耳光。”

鲁山在说出“真想”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向他走了过去。

“鲁胖子,你找死……”

祁黄满脸愤nù

,但是元气大伤的他无法摆脱鲁山的手掌。

啪啪,两道响亮的耳光,落在了祁黄的脸上。

“行动派!”

叶冲看着胖子啧啧赞叹道。

只听胖子指着祁黄骂道:“上次趁着小爷的弟兄们都不在,你个混蛋抢了小爷我两只烤鸡,当时我打不过你,只能咬牙忍着。嘿嘿,现在终于有机会揍你了,真解恨!你还手啊!有种你还手啊!”

叶冲再次由衷赞叹,“卧薪尝胆,可歌可泣!”

第一百一十一章 篆灵

剑影和曲尧很快也闻声而来,赶到了叶冲他们这边。

他们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脸上两个巴掌印,盘膝坐在地上调息的祁黄。

鲁山还添油加醋地在他们面前谴责了一下祁黄,并顺带着吹捧了叶冲,将整个过程描述地仿佛他亲眼见到一般。

剑影和曲尧二人皆是摇了摇头,对“趁人之危”的鲁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几人都分别找到了分量不同的碧兰芝、五叶紫曜花和七星灵草,加上叶冲从祁黄那里得到的血斑果,依然凑足了所有的材料。

因此也没有再继xù

搭理祁黄,就一并离开了断肠林。

那只幼年烈焰雀,因为还没有肚子捕食的能力,便被叶冲放回肩膀,一同带着离去。

祁黄依旧坐在原地,他的神情已阴冷无比。

……

七玄宗。

紫竹林。

清风拂面,竹林内清香宜人,叶影斑驳,随风摇摆。

叶冲正在给水溪儿等人讲解篆刻灵纹的方法。

“我们都知dào

,灵纹实jì

上是很强dà

的气机,篆刻灵纹的过程几位耗费真气。不过光靠灵纹师体内的真气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在篆刻灵纹时,所耗费的真气,都是在引导这天气间的灵气,将其注印在所篆刻的物体表面,因此所谓的灵纹,并不是灵纹师的真气,而是这天地间的灵气。”

“当然,想要靠自己体内的真气,牵引疏导天地间的灵气也是个极为复杂的过程,这就需yào

我们再篆刻灵纹的时候,通过本体气机的变化,以使得能够达到与天地气机共鸣的地步,然后便可借助篆灵笔,因势利导。”

“而篆灵笔必须与灵纹师的心念同步,稍有差错,便会将自身与天地间灵气的共鸣破坏,损毁了那相连的无形气机,篆刻灵纹的过程也会失败。”

“下面,我将自己所学的气息运转,寻求与天地气机共鸣的方法讲给你们听,你们等下可以尝试着感受一下。”

叶冲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有心得,以及他在那本手札上面看到的内容都倾囊吐出。

在讲解完体内气劲的变化规则之后,还不忘补充道:“因为每个人的气息与身体构造都会有些差别,方法也不是唯一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在篆刻灵纹的时候,导致气机溃散,这也需yào

很多次尝试和练习。”

与此同时,他已经开始演示自己感受天地气机的过程。

在神将院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但是剑冢之内灵气异常充沛,叶冲在调动气息变化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周围气机的变化,他将月玄剑握在手中,体内的真力顿时沿着他手臂的经脉,关注在月玄剑的剑尖。

与此同时,一股来自紫竹林中的灵气便氤氲在月玄剑的周围,一点点顺着剑身,往剑尖汇聚。

像是接头一般,与叶冲关注的真力碰到了一起。

此时,已经完成了对天地气机的牵引。

然后叶冲手握月玄剑,在一张早已备好,此时挂在两株紫竹之间的兽皮上绘制工笔画一般,缓缓篆刻。

他的动作看似行云流水,却又极为细致。

众人在之前已经知晓,叶冲曾有过多次篆灵的经验,所以此时不觉讶异,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细看之下,发xiàn

那看似飘逸的动作,实jì

上每一刻他的右手都在抵着月玄剑的剑身,以极其细微的幅度在轻轻抖动着。

这是将天地灵气,注印在兽皮上的过程,每一次细微的抖动,都是为了凝聚灵气,也是因为这里的灵气充沛,所以叶冲抖动的动作比较明显,比较快。

他同样是在如此灵气充足的境地篆刻灵纹。

篆灵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一气呵成。

黄阶上品!

这一次,叶冲竟然将那张在剑冢内一文不值的兽皮变成了黄阶上品的灵宝。

水溪儿等人都无一例外的发出惊叹的声音,这大概就是灵纹师在这个世界上如此高贵的原因吧,化腐朽为神奇,夺造化之奇功!

叶冲的心理也充满了惊喜,这是他第一次篆刻出黄阶上品的灵纹。

这自然是剑冢内灵气充沛的原因,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最高标准,就是黄阶上品了。

因为他所学的,都是那手扎上记载的最基础的篆灵方法,所能调用的天地灵气,是有限的,黄阶上品,就是最高上限。

就像一个木桶,最多只能盛满桶水,想要再多,就得换成缸。

而叶冲现在还没有掌握将桶变成缸的方法。

不过,这对于通过丹堂长老的考核,应该已经足够了。

水溪儿等人也都纷纷开始尝试。

叶冲还是第一次身处四个人同时调动天地灵气的场景,这一瞬间,紫树林内的风似乎变大了,吹着竹叶沙沙作响。

四柄形状大小乃至流光各有不同的兵器同时浮现在叶冲眼前。

水溪儿的水玄剑剑身很窄,却又没有柳三儿的木玄如柳条一般细,剑身的灵纹都是白色的,纹路起伏,散发的流光如同流淌的小溪一般,在空气中浮动着。

剑影的金玄剑则是厚重无比,比寻常的剑还要长上几分,剑身的灵纹棱角分明,刚毅凌厉。

曲尧的火玄剑则有点儿像叶冲的日玄,只不过剑身长了很多,七尺青锋,跳动着炽烈的灵纹光芒,像是一团熊熊的火焰。

鲁山的土玄剑最短,却也相当于日玄剑和月玄剑加起来的大小,剑身也要宽一些,并且剑尖出有两根突刺,叶冲见过几次,此时一一对比,发xiàn

真如剑影所说,他们的剑都比自己的要大一些,虽然同样可以靠着心念操控,不过握在手里用来篆刻灵纹,或许很难做到像叶冲那般细致的动作。

毕竟……还没有听说过哪个灵纹师的篆灵笔是一柄长剑那么大的。

叶冲的日月双玄,实jì

上更像是暗器般大小,到不像是真zhèng

的剑了。

在与天地气机达成共鸣之后,他们纷纷开始握着自己的长剑,在各自面前的兽皮上开始篆灵。

篆灵笔的差异立显。

剑身最长最大的剑影第一笔就出了差错,他周围的气机顿时溃散。

紧接着是曲尧,再接着是水溪儿,他们基本都是在动笔之后没一会儿就失败了。

几人的脸上都有些许失望。

然而没多久,那些失望都变成了诧异。

鲁山还没有停下来!

鲁山并不是向其他人那样,用手握这剑柄,而是用拇指和食指夹着距离剑尖不过两寸的剑身,并且他用来篆灵的不是剑尖,他将剑刃竖着乡下,用剑尖下面的那根刺来进行篆灵。

他肥大的手掌都是湿的,肥嘟嘟的脸庞也不时冒汗,但是他那一双小眼睛,却极为有神,闪烁着的精光,随着他剑下的灵纹游走。

他此时非常投入,像是压根都没有注意到别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这个鲁胖子还真有几分天赋,他以前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会这么全神贯注吧,我以为他只能当厨师的,难道他还可以成为灵纹师?”曲尧惊讶地嘀咕着。

“不。”剑影认真地摇了摇头,“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很认真地。”

然而就在他们惊叹没多久,鲁山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剑尖凝聚的气机顿时溃散。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左手揉着右手手腕,转过身来。

“你们看着我干嘛?”

他满脸不解。

没人回答他这句话,曲尧直接道:“你怎么停了?这才完成一半都不到呢!”

“就是。”叶冲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啊,手很稳!”

胖子难得的有些害羞,露出不好意思地笑脸,道:“手太酸了,没坚持住……”

“靠!”曲尧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剑影和水溪儿也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冲露出一丝苦笑。

“你昨晚啃兔腿的时候,也没见你手酸啊!”曲尧教xùn

着鲁胖子。

鲁山一脸不服气,“那能一样吗?这么细致的活儿,手当然会酸了,难道你们都不觉得?”

然后曲尧就住嘴了。

水溪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三个在一开始就失败了,不过看来你的天赋挺高,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强求了,有你和叶冲就够了。毕竟即便去参加考核,丹堂长老也不会全部收下,而且我们也不需yào

每个人都成为丹堂的丹徒,你这些日子好好跟着叶冲练习,到时候若是能一起被丹堂长老看重,那就再好不过了。”

鲁胖子惊愕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嬉笑起来,“原来就小爷我最有天赋,哈哈哈……”

说着他站起身,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得yì

地翘起下吧,看着曲尧道:“小尧尧你刚才是不是嘲笑我来着?”

曲尧鼻尖轻轻一哼,“等你成为丹徒再来我面前得yì

吧,现在,不吃这一套!”

鲁山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等小爷成为了真zhèng

的灵丹师,由你求我的时候!”

就在此时,小水珠捧着烈焰雀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姐,不好了,祁黄带着云峰宗的人来了,他们还说……还说要烧了我们的房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挫

紫竹林内的众人顿时神情一凛。

水溪儿看着他们道:“走,我们去看看。”

鲁胖子则哼哼了两声,“来得倒是够快!”

叶冲已经从他们那里得知,祁黄的父亲是云峰宗宗主,他将祁黄打成重伤,对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不过他心中毫无悔意,如果因为忌惮对方身后的势力,就畏手畏脚,不敢出手,那就不是一直想要扼住命运喉咙的叶冲了。

其他人也都知dào

,是祁黄对水溪儿不怀好意,动手在先,他们都同样能预知到现在这个结果,但事先都没有说过什么。

而鲁山之前之所以打祁黄两耳光,也是因为梁子既然结下了,那就趁着他来报复之前多给对方点儿苦头吃!因为即便不打那两耳光,祁黄也会找人来报复,那为何不打?

哪怕明知对方实力强dà

,但是他们心中依然不会认怂,他们或许都没有听过那首歌,但是却有着相同的共识,该出手时就出手!

现在,该面对时,他们也不会退缩!

叶冲和水溪儿等人走出了紫竹林,来到了那一排竹屋前面。

剑冢内有严令,即便剑奴之前起了冲突,也不可以伤及对方性命,因此彼此有矛盾的剑奴,你来我往寻衅斗殴的场面,倒也不罕见。长老堂通常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困了这么多剑奴在剑冢之中,还不允许动手,那得憋死这一群武者。

身为云峰宗宗主的祁黄的父亲,自然不会亲自带队来跟七玄宗这几个少年计较,那也未免太落下乘了。

这也是水溪儿他们并没有多少畏惧的原因,单单为了给祁黄找回场子,对方还不至于出动真zhèng

的高手。

当然,真zhèng

的高手,还留在剑冢内的,往往年纪也都不小了,他们往往不屑于欺负小辈,哪怕身处同一宗门,也并不是宗主可以主导一切的。

剑冢内的宗门与外界不同。所有的剑奴,无论是年少年长,修为高低,他们寻找一个宗门作为靠山,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修行,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摆脱剑奴身份,前往自由的世界罢了。宗门只是他们寻求共同利益的一个平台而已。

如他们所料,祁黄带来七玄宗的一行人,清一色地宫境一重天的实力水平。只不过他们的年纪基本上都过了二十岁,属于在二十岁之前没有闯过封印山的。

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倚仗,而为祁黄出头,教xùn

一些修为比他们弱,年纪比他们小的武者,可以在讨好祁黄父子的同时,发泄自己被囚困在剑冢之中积郁已久的戾气。

所以他们在看到叶冲等人之后,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目露着凶光。

在剑冢中,他们算不得真zhèng

的高手,但是却足以碾压七玄宗这几个少年。

祁黄看着七玄宗的几人,狞笑着道:“原来都在呢,我还以为你们害pà

我报仇,全都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呢!”

“去你大爷的!祁黄,你是不是上午被你小爷我扇巴掌,尝到滋味了,现在专程过来让小爷再赏你几巴掌?”

鲁山毫不客气地回到。

祁黄的目光顿时露出了仇恨,鲁山那最后两巴掌不可谓不狠,他脸上的伤痕至今未消,而他的话,更让祁黄觉得愤nù



“死胖子,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我会让你尝尝,被人扇巴掌是什么滋味!”

祁黄瞪了鲁山一样,然后恶狠狠地指着叶冲,对他身后那群人道:“就是这个家伙,新来的,叫叶冲,以为有日月双玄就多了不起了,等会儿给我狠狠揍他!我要让他几个月下不了床,看他还怎么去参加丹堂长老的收徒考核!”

“祁黄,你不要逼我们把事情做绝!”

水溪儿当即挺身而出道。

她作为七玄宗的大家长,习惯了每每遇到事情,站在最前面。

祁黄哼了一声,笑了起来,“把事情做绝?你到蛮看得起自己的!我就逼你们了,怎么着?看你那小嘴儿撅得,你还想咬我啊!”

说着他还故yì

做了个挺腰的动作。

这下流的动作引得他身后那群云峰宗的青年yin笑不止。

一群人的姿态,与叶冲前世见过的小流氓无异。

水溪儿气得脸色发青,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坦白说,她知dào

对方的人实力远远超过他们七玄宗的几人,毕竟包括她自己在内,大部分人都还没有突pò

到地宫境,而对方,却全部都是地宫境的高手。真要动起手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而到时候,水溪儿难免会遭受祁黄的侮辱。

七玄宗的几人,也都是脸色阴沉,各个愤nù

地握紧了拳头。

叶冲虽然只来了两天,但已经认可了水溪儿这个七玄宗的当家人,他不能忍受水溪儿受到这群人的侮辱。

这一刻,他们同仇敌忾。

忽然,鲁山抬头露出一脸惊喜,高声道:“执法长老!”

祁黄和他身边的那些云峰宗弟子一惊,连忙向后望去。

哪有执法长老的影子,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竹林而已,但就在他们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鲁山已经操控着土玄剑钻入地下,突然就从祁黄的右脚脚底冒出,直接将他的脚底板穿了个窟窿!

“啊!”

猝不及防之下,祁黄发出一声痛呼,当即就坐到了地上,看着血流不止的右脚,面色狰狞无比。

“给我杀了他!”

他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指着已经收回长剑,挑衅地看着他的鲁山道。

他身后那群云峰宗弟子也没料到对方有此一着,耍了他们,还伤了祁黄,当下各个都是愤nù

无比,拔出了长剑。

叶冲的日月双玄,骤然迸射而出,带着一阵嗡鸣之声,朝那群人射去。

紧跟着鲁山的土玄剑再次没入地下,意图偷袭,只不过在有了祁黄的前车之鉴之后,剩下的人都谨慎了许多,稍稍探查到脚下气机不对劲,便立kè

移形换位。

水溪儿、剑影和曲尧的三并剑,也都在同一时刻,毫不犹豫地向那群举剑杀将过来的青年刺去。

锵锵锵锵!

一时间剑qì

纵横,剑光四起!

七玄宗几人都可以隔空控剑,一时间红、黄、金、蓝、白不同的太古剑意从他们身上迸发,五个人施展出五种不同的意象,六柄剑划出六道无匹的剑qì



那剑qì

如一条警戒线,格挡在他们身前,与对方战在一起。

出其不意时,他们还能占到一些便宜,但是对方毕竟人数和修为都比自己这边高出许多,渐渐地六柄剑便有些支撑不住,那些云峰宗的青年也在一步步靠近他们。

“大伙一起组成剑阵!”

叶冲高声喊道。

叶冲见到他们全都领会了剑意,并且操控剑器的方式与自己如出一辙,当即想到他们之间也可以组成剑阵。

听到叶冲的话,剑影等人皆是眼前一亮。

他们之前没有过组成剑阵的经lì

,因为缺少了日月双玄,只有日月双玄作为阵眼,七玄的其他剑器才可以组成剑阵,否则的话就只能是一盘散沙。

于是在他们的操控下,金、水、火、土,加上日月双玄,六玄剑阵赫然成型。

金玄剑如猛虎,沉稳中尽显王霸之气。

水玄剑如美女蛇,缠绵中杀机毕露。

火玄剑炽烈暴躁,烈焰熊熊,横冲直撞。

土玄剑诡谲,不动则已,动则伤人。

日月双玄如两条蛟龙,凌厉凶悍,所向披靡。

七玄剑中的六玄在此刻组成了杀机密布的六玄剑阵,将那群云峰宗的青年剑奴困顿其中,六柄剑上的光芒同时暴涨,天地间,尽是光彩夺目的灵纹残影,剑影掠过之处,金石相交的碰撞和气爆之声不绝于耳。

剑阵的出现,再一次让那些地宫境剑奴们措手不及。

他们本以为稳操胜券,不料刚一动手,就接连受挫,一个个恼火万分,挥舞着他们手中同样布满灵纹的剑器,在那剑阵之中掀起漫天剑qì



各个都是将地宫境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

“不好!”

叶冲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与此同时,剑阵中突然出现一丝缝隙。

锵!

一位云峰宗剑奴一剑荡开火玄剑。

漏洞大开。

又是锵!一声,水玄剑同样被荡开。

曲尧和水溪儿毕竟还停留在气海境八重天,没有完整的剑阵法则,二人在火玄剑和水玄剑脱离剑阵之后,解释瞬间面色苍白,像是耗尽了气力。

紧接着所有的压力都压在日月双玄和金玄土玄四柄剑上。

四柄剑,终究难以承shòu众多地宫境高手的冲击。

很快,边有人突pò

剑阵,来到了他们身前。

水溪儿和曲尧尚未来得及阻拦,便被那人一剑拍飞出去。

紧接着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剑阵彻底土崩瓦解,对方大部分人都已来到了他们身前。

嗖!嗖!

两柄长剑,从不同的角度,裹挟着强烈地劲风向叶冲刺来。

叶冲运转惊龙变,身体以一个几位刁钻的角度,躲过那两剑,同时收回日月双玄,正要再次迎战之时,忽然膝盖一痛。

一柄长剑从他背后刺透了他的膝盖骨!

对方人数、修为遥遥领先,他竟然来不及抵挡!

他不可避免地单膝跪倒在地。

紧接着后背被人一剑狠狠拍落,挨了一记重击。

叶冲紧咬牙关,忍着剧痛,刚要站起时,已有三四柄剑从不同角度停留在他脖子、眉心、心脏、腰眼处。

每一柄剑的剑尖距离他的身体要害都不足一寸的距离。

此时所有的打斗之声都已消泯,叶冲转头,看到了同样被制住的水溪儿、鲁山、曲尧、剑影。

还有不知被谁一脚踹倒在地,眼中冒着泪花,却咬着嘴唇不发出哭泣声音的小水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烈火

水溪儿、曲尧都受了不轻的伤,嘴角挂着鲜血,躺在地上。

剑影则是因为想要去保护水珠而,后背被人用剑划出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衣衫。

小水珠浑身泥土,双手还抱着那只年幼的烈焰雀。

他们的身边,都有云峰宗的青年剑奴,拿着长剑制止着。

鲁山则和叶冲一样,同时被几柄剑从不同的方向,威胁着他们的要害。

祁黄已经狞笑着,拖着一只受伤的脚,来到被制住的鲁山面前,毫不犹豫地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发出一声脆亮的耳光声。

鲁山那肥嘟嘟的脸庞上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死胖子,现在是你加倍偿还的时候了!”

祁黄说话的时候,脚底还有些抽痛,他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有些狰狞。

紧跟着他唰!一声抽出自己的长剑,直接就刺向鲁山的左脚。

噗!一剑,叶冲等人的心脏也伴随着那长剑穿透脚背、与骨肉摩擦的声音狠狠地抽了一下。像是那一剑同样插在了他们的身上。

鲁山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青筋,面部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他咬着牙,红着眼睛,抿着不停地抽搐的嘴角,竭力让自己不发出痛呼声。

但是粗重的喘息,和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此时承shòu着极大的痛苦。

祁黄哈哈一笑,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又狠狠地插进了鲁山的右脚。

“呵!”

鲁山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满脸的汗水顺着面颊滑下,双脚传来的疼痛让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

他身后的人紧跟着一脚踹去,鲁山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他的脚下,鲜血已经浸湿了地面,但他仍然奋力挺着腰般,不向那得yì

一时的祁黄低头。

七玄宗的其他人也都眼睛通红,满脸的愤nù

,但是紧贴着他们要害的剑尖之下,都没有了扭转局面的能力。

于是他们只能静静地看着,忍着。

在剑冢之中,自从他们的父辈全部去世之后,七玄宗就只有他们几个孩子在支撑着。他们从小到大,经lì

过无数次斗殴,被人欺负过,也找人报复过。

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哪怕再愤nù

,也只能隐忍,否则自己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可能给最亲的人带来更大的痛苦。

这是在剑冢的残酷环境下长大的少年们,一点点累积的血的经验。

“哼,这个时候还挺有骨气。”祁黄不屑地扬着嘴角,抬起染着鲜血的长剑,在鲁山的脸上擦了擦,留给他满脸的猩红。

“要不是我来之前,父亲让我低调点,不要把动静弄得太大,就凭你刺穿了我的脚,我就得废了你!”祁黄恶狠狠地瞪了鲁山一眼,然后转身,向叶冲走去。

他的脚上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每走一步,依旧能感受到强烈的刺痛。

这也是他快速报复完鲁山之后,立即就来到叶冲这里的原因。

他不想耽搁时间,此时感受着脚下的刺痛,他看向叶冲的眼神就更加地凶狠。

他要把自己受的伤痛,成倍地报复在仇人的身上。

叶冲暗中调动真气,封住了膝盖附近的经脉,尽量减少自己的流血。

剑冢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仅仅是来到这的第二天,就遭遇了如此重挫,这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和七玄宗的人要尽快离开这里。

仅仅依靠他们几个少年人的力量,七玄宗在剑冢永远只能是个渺小到任何人都能来踩一脚的势力,他们身后没有强dà

的背景保护,没有众多高手坐镇的宗门来给他们摇旗助威。

哪怕长老堂不允许这里出现杀戮,但是无需杀戮,仅仅是这些人的摧残,便能够给他们造成重创,甚至影响他们的修行。

叶冲现在所想,就是让这些人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他们万一兴起,把所有人都打成重伤,恢复一年半载的,对他们修行将会造成很坏的影响。

所以当祁黄一瘸一拐地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挣扎。

微风轻轻吹动着他缭乱的发丝,他单膝跪在地上,身前身后都是指向他要害的剑。

他无法动弹,只能静静地昂着头,眼中波澜不惊。

此时此刻,无论对方给予什么样的伤害,他都得咬着牙承shòu。

这其中有屈辱,有愤恨,有不甘,但所有的情绪他都得隐藏在心中。

他没有鲁山、水溪儿在这剑冢的刀光剑影中长大,点点滴滴累积的血的经验,但是他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半个灵魂。

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成长成一代商业巨子,坐拥无数财富的风光的过程,同样也是艰难无比。

当然不会一帆风顺,任何世界,任何人,只要不甘于现状,只要想向自己的命运发起冲击,都要留下一个个艰难的脚印。

所以他很坦然地面对此时的逆境。

面对祁黄。

唰!

祁黄二话不说,直接亮起长剑,对着叶冲就是一阵疯狂地抽打。

上午叶冲打败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不过几个时辰之后,所有的情况都来了个大逆转。

相对于打他耳光和偷袭他的鲁山来说,祁黄对叶冲这个从正面打败他的人有着更多的仇恨。

因为叶冲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痛,还有对他的自信和骄傲的践踏。

他无法忍受这种践踏。

啪!啪!啪!

祁黄的长剑不停地抽打在叶冲的脸上、背上、胸口上,剑锋划过他的身体,割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的身上划出数道剑痕。

那细密的剑痕一开始是一条条猩红的线,然后血液从伤口中涌出,一片一片,染红了他的衣裳。

风声萧萧。

衣冠似血!

叶冲的双手已经陷入身下的泥土中,他紧紧地扣着地面,似乎是在发泄内心的屈辱和身体的痛苦。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水溪儿咬着嘴唇,已是泪流满面。

剑影、曲尧、鲁山等人无一不金紧攥着拳头,侧过脸去,不忍继xù

看下去。

小水珠儿在无声地啜泣着,身体像是坠入冰窟一般地颤抖着。

他们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同龄人还在因修行取得一点进步就可以兴奋几天,得到父母长辈的赞扬,一路过着或欢快或温馨的童年和少年。而他们,却要面临这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哪怕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现实,可是在看到刚来到剑冢不过两天,新加入他们七玄宗这个家族的叶冲在祁黄的长剑下伤痕累累,变成一个血人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自尊被人鞭挞的感觉。

这种屈辱是可以刻入他们骨子里的。

年纪最小的小水珠不知何时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与滑落到嘴边的泪珠混在一起,滴落在她的怀中,幼年烈焰雀的羽翼上。

那里精灵一般的小烈焰雀,细微道难以看清的瞳孔中,倒映着浑身浴血的叶冲,缓缓地在祁黄的剑下扑倒在地的过程。

叶冲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但终究还是被这剧痛折磨地昏厥了。

“哼!”祁黄看着已经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的叶冲,心满yì

足地收回了长剑,报复地快感似乎使他忘记了脚上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红光满面起来。

他这一刻的表情,在七玄宗众人的眼里就像是一个魔鬼。

他tian着舌头,大口地喘息着,从叶冲的身上,翻出一个沾染血水的纳袋,将其中东西全部倾倒出来。

“血斑果,****血斑果!”

他奋力用剑鞘,将地下的血斑果全部砸成浆糊一般,看着汁液溅在了泥土上,血斑果全部被毁,他尤不满足,转头冲着身旁的人就道:“点火!把他们的房子都给我烧了!”

于是几个火把,便同时向七玄宗诸人的竹屋中抛去。

熊熊烈火,很快燃起,火光映在众人的脸上。

云峰宗的众人皆是一脸快意,祁黄这才终于解恨一般,被一个人背着,与一众云峰宗弟子离开了这里。

水溪儿等人,没有去理会那很快就会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他们或艰难地挪动着,或干脆拖着受伤的身躯在地上爬着,来到了叶冲的身边。

“叶冲!叶冲!”

水溪儿的声音哽咽着,她颤抖着双手,扒开了叶冲的衣衫,看到了他布满剑痕的身躯。

这一刻泪水如泉涌一般,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停地抹着眼泪,然后从自己的纳袋中掏出自己研磨的药粉,洒在叶冲的伤口上。

剑影等人则纷纷撕扯自己的衣衫,给叶冲简单地包扎着。

烈焰雀从水珠儿的怀中蹦了下来,啾啾地叫着,蹦到了叶冲的身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翅膀,拍打着叶冲的面庞。

叶冲醒了,他是被药粉灼烧伤口痛醒的,他看到了满脸泪水的水溪儿,以及那几个关切地看着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同伴。

在这一刻,他们都保持了沉默。

那是一种将所有的屈辱和伤痛都隐藏在心底的沉默。

同样的,叶冲也在他们的瞳孔中看到了火,两团仇恨之火,燃烧着尊严的烈火。

叶冲很清楚,即便今日祁黄报复成功离开了,等对方的脚伤好了之后,仍会再一次报复他们。

七玄宗的众人,同样会铭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双方的心底生根发芽,不可能因为一场报复就消泯。

叶冲这一刻将云峰宗的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中,他艰难地咧出一丝微笑,伸手给趴在自己身旁的水珠儿擦了擦泪痕,然后轻轻转头,看向那在烈火中坍塌着的房子。

远处残阳如血,似乎与他眼前的烈烈火光成了一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青楼,竹拐,天空

大火终究还是被扑灭了。

据说当时火势很大,险些都要蔓延至紫竹林了,水溪儿等人费了好大的力qì

,才终将那场火扑灭。

事情闹得很大,剑冢的很多人,都知dào

了七玄宗的几个小家伙与云峰宗的祁黄发生了矛盾,包括剑冢长老堂,不过那些长老们对此没有任何表态。

没有出人命,就不会有任何追责,这是长老堂一贯的规则。

这都是叶冲后来从水溪儿的口中得知的,因为他在那场大火中醒来之后没多久,就再次昏厥了。

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五天之后,在剑影他们新建的竹屋内。

因为之前的竹屋都被烧成了一摊废墟,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有清理,只得在紫竹林内,砍伐了许多竹子,就地简单地搭建了两间房子。

房子比叶冲之前住的要大许多,因为是临时搭建的,一处给水溪儿姐妹俩住,另一处则是他和鲁山、剑影以及曲尧四人一同住下。

房间内有两块从大火中抢救出的床板,上面铺了兽皮毯子,就是叶冲和鲁山的“床”了。

而剑影和曲尧二人,都是直接打坐休息,或者躺在竹板上睡觉。

他们并不觉得这样清苦,因为在这剑冢之中活着,本就是极为辛苦的事情。

剑冢内不乏因为看不到离开的希望,在绝望中自杀的人。

他们的内心已饱尝被囚困的苦。

他们同样没有再讨论那天的事情,没有提及过祁黄的名字,实力不济,如何发表心中的义愤填膺和恼怒都是无力的,他们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叶冲醒来之后,看到的七玄宗众人都是在修liàn

,不停地修liàn



鲁山因为双脚的都被刺穿,一时间不方便修liàn

,便只能每日坐在床板上,双手捏着土玄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篆刻灵纹。

他进步很大,也很快,没有再因为手酸而停止过,即便有失误,那也是在学习篆灵的过程中很难避免的。

这天夜里,在床上躺了几天的叶冲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

一旁的鲁山在酣然大睡,打着一波又一波的呼噜,不远处的曲尧和剑影还在凝息修liàn

,叶冲抓着原本铺在身下的兽皮,挣扎着起身,拖着膝盖受伤的一条腿,一步步挪着来到了竹屋外面。

竹屋在竹林里。

叶冲一出屋子,便感受到了微凉的夜风,耳边是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的竹叶声,他的脚下,是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跳挪着来到外面的幼年烈焰雀。

就着天空中不甚明朗的月光,叶冲催动日月双玄,砍断了几根竹子,然后将那竹竿都捡起,找了块空地坐下。

烈焰雀跳到了他的怀中,叶冲则手中拿着月玄剑,在月光下削着竹竿。

清脆的削竹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似乎与那夜风,与那竹林融在了一起。

烈焰雀此时分外安静,它受伤的翅膀已经恢复,没有再被继xù

包裹着,通红的羽翼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宛若精灵一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叶冲轻轻地哼起了异世界的歌谣,此时他心中却在想着,不知三叔是否救醒了父亲,不知秦师姐现在如何?

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一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牵挂。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离乡的游子,在这样的夜晚,静静地思念着。

一首歌谣哼完,他已经将竹竿分割成大小形状各异的几段。

然后他开始用月玄剑割开兽皮,将同样分割成段的兽皮,开始捆绑缠绕那些长短各异的竹竿。

这个时候,他身后忽然想起了噗通一声。

像是重物落地。

叶冲转头,就看到了摔倒在门前,表情夸张地咬牙挣扎着的鲁山。

叶冲挑了挑眉,“你是怎么挪出来的?”

鲁山的双脚已经可以勉强站立,但是脚步挪动还是会给他带来剧痛。

他肥胖的身体直接趴在地上,想叶冲这边匍匐着前进,同时嘴里碎碎念着,“还能怎么挪?就这么挪呗!”

说完他看着叶冲,“不过你大半夜的,在这边干嘛呢?刚才好像还听你唱歌来着?听说外面的世界,有一些红楼还是青楼什么的,里面的姑娘会抚琴奏乐,唱着小曲还会跳舞,可有意思了,你刚才唱的是不是也是那什么楼里面听来的?”

叶冲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想了想,还是给鲁胖子纠正了一下,“是青楼,不过,我没去过。”

“没去过?”鲁胖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遗憾,“太可惜了,还想跟你这涨涨见识的,不过你也够失败的,在外面生活那么久,居然连青楼那么好的地方都没去过,太失败了!”

叶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鲁胖子兀自匍匐着,说道:“反正我一旦离开这该死的剑冢,一定要去那什么青楼见识一下!”

叶冲默默地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快了许多,就在鲁山快要来到他身旁的时候,叶冲将赶制完成的两个竹拐给他递了过去,“试试,用这个撑起身子,看看能不能走?”

鲁山一脸诧异,接下竹拐之后,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嘿!这玩意儿不错啊,虽然每次脚落地还是会有些疼痛,不过比自己走路好多了,而且不用担心摔倒了!”鲁山一脸兴奋地,按照叶冲告sù

他的方法,在原地来来回回地拄拐移动着。

说话间,叶冲最后一根竹拐也已经完工,他同样拄着拐站起了身,将烈焰雀又放倒了自己的肩膀。

此时月影渐消,天色开始出现一抹朦胧的微亮。

“陪我走走?”叶冲看着拄着双拐的鲁山道。

“行啊,小爷我这几天也是在屋子里闷死了,走,带你去看看剑冢的风光!”

鲁山咧了咧嘴,便率先拄着拐,向竹林外面一步步挪腾着。

叶冲不紧不慢地跟上。

两个行动不便的人,在旭日将升的时候,拄着拐出去看风景,这一幕古怪中带着点儿辛酸。

他们“走”得很慢,以至于来到竹林外面的时候,太阳都已经露出了半个轮廓,早起的鸟儿,都开始啁啾着飞鸣,给自己寻找早餐。

抛开囚笼的头衔不谈,剑冢内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在这日初时分。

他们的眼前,有无数高峰,有高耸入云、矗立在山峰之上的碉楼,还有瀑布,有一碧如洗、从夜幕中苏醒,开始明亮温暖起来的天空。

呼吸着清晨的气息,叶冲心中那一抹惆怅也得到了缓解。

“血斑果没了,等到丹堂长老收徒的时候,我们怎么办?”

鲁山忽然向叶冲问道。

叶冲转头看着鲁胖子,笑道:“你也知dào

血斑果没了,那为何还这么认真地练习篆灵?”

鲁山耸了耸肩,“我这不是行动不便嘛,也干不了别的啊,而且你都说了,灵纹师在外面也挺吃香的,可以赚到大把的银子,我听说……去青楼也是要花不少银子的吧?”

叶冲又惆怅了起来。

他看着鲁胖子那天真的表情,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告sù

他有关青楼的真相,没有告sù

他其实花银子多的,是别的服wù



他转头看着天边正在一点点艰难向上攀爬的旭日,略微眯着眼睛说道:“总有办法的,丹堂长老收徒的日子,不还没到么。”

鲁胖子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药峰偷!”

“嘿!好主意!”叶冲笑了笑。

就在此时,有两只鸟儿叼着虫子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站在叶冲肩头的烈焰雀忽然扑闪了两下翅膀,叶冲侧过脑袋,然后就看到那一身火红色羽翼的烈焰雀从他的肩头飞了起来。

“这小鸟能飞了诶!”鲁胖子的脸上满是惊喜,在他因脚伤不得不困守在床上的这几日,没少逗弄这只烈焰雀。

“或许是看到了别的鸟儿在飞,它不甘于自己只能遥看着那片天空吧。”叶冲抬头,看着似乎还有些放不开,只敢在他们面前不高的地方盘旋着的烈焰雀,似有感悟般说道。

那烈焰雀似乎也颇为兴奋,在低空一次次盘旋之后,终于开始向着更高处开始冲刺。

叶冲和鲁山都昂着脑袋,看着那只越飞越高的烈焰雀。

雀儿飞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似是很享shòu

在天空中翱翔的快感。

忽然,它发出几声啁啾的鸣叫,回到他们的脑袋上空盘旋一阵后,转了方向,向远处振翅飞去。

“靠!它不会飞走了,不再回来了吧。”

眼看着烈焰雀在他们的目光中消失,鲁山长大了嘴巴,似是不能接受。

这几日,他的确与这只雀儿培养出了感情。

反倒是叶冲洒然一笑,“它原本就该属于更广袤的天空,总不能一直让它陪着咱们,否则的话,它与被困在剑冢中的我们有何分别?”

鲁山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有点儿道理,被困着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像是突然间触碰了极为沉重的话题,他们二人都沉默了起来。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好一会儿,还以为出事了。”

曲尧忽然从他们身后跑老,满脸喜意的样子。

“看你小子这么高兴,难道刚才的修行有什么收获了?”

鲁山皱着眉头,盯着他说道。

“那是当然,我终于到了气海境九重天,哈哈,距离地宫只有一步之遥了!”曲尧得yì

地挥了挥拳头,“等我到了地宫境,看你个死胖子还敢不敢威胁我!”

鲁胖子不屑地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击道:“首先,得等你到了地宫境,现在还差着远呢,小弟弟,修地宫可不像从气海八重天突pò

到九重天那么容易!”

听着他的话,叶冲也是心中一动,开气海,修地宫,都是极不简单的过程,在灵气不那么充沛的剑冢之外,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到达不了地宫境。

当然,剑冢中也有一些被地宫的门槛挡在门外的人,那些人没有实力离开剑冢,入了宗门,地位也是极低。

像他们之前遭遇的跟祁黄同行的诸人,都算是天赋不错的了,否则的话,身为云峰宗宗主之子的祁黄也不会带着他们来砸场子。

“你们手里拄着的是什么东西?”

曲尧看着他们二人道。

“羡慕吧?想不想试试?来,先戳穿自己的双脚,小爷的这两只竹拐就送你了!”鲁山哈哈笑着。

……

他们回到了竹林内,单调的生活周而复始着。

修liàn

,吃饭,修liàn

,这是除了叶冲和鲁山之外,其他人的一天。也是剑冢内大部分人的一天。

中午的时候,众人正在吃饭,忽然看到烈焰雀不知从何地方又飞了回来。

已经得知这只雀儿飞走了的众人都是有些惊喜。

烈焰雀在叶冲的肩头停住,一颗小果子从它的喙中掉落。

“血斑果!”

叶冲满是惊喜地捡起那地上的果子,看着那精灵般的小雀儿,很是有些难以置信。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分庭抗礼

烈焰雀本就生活在血斑果树上,是以能够叼来血斑果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断肠林的血斑果不是都被祁黄扫荡一空了吗?这小雀儿的血斑果是从哪里得来的?

鲁山惊叹不已地大眼瞪着烈焰雀,啧啧道:“都说烈焰雀具有灵性,小爷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可惜了,就一粒血斑果,也不够用的啊。”

说道这里,其他人也纷纷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们都惊讶于烈焰雀叼来血斑果的事实,却也清楚,这一粒血斑果实jì

上于事无补。

叶冲倒是笑了笑,道:“没关系,咱们还有时间,到时候再寻寻有没有其他可以代替的灵药,或者,别的丹药的方子。”

碧兰芝、五叶紫曜花、七星灵草和血斑果是他们有限了解到的简单丹方,替代的灵药基本上是不存zài

的,而别的丹方,有的宗派倒是掌握一些,但他们七玄宗没有,况且即便掌握了,需yào

的灵药也不见得能在断肠林找到。

连日以来,断肠林可是被各个宗门的弟子扫荡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停立在叶冲肩头的烈焰雀再次啁啾着,盘旋而起。

众人不禁抬头望去。

只见烈焰雀在他们头顶盘旋一阵之后,又向远方飞去。

“靠!”

鲁胖子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惊叹。

连水溪儿、剑影等人都张大嘴巴一脸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叶冲不禁问道。

几人都眼神怪怪地看着叶冲。

鲁胖子嘴角抽了抽,道:“小雀儿飞去的方向,好像是药峰……”

“药峰?丹堂培育灵药的药峰?”

这下叶冲的脸上也露出了古怪之极的表情,似乎早上的时候鲁胖子还跟他扯皮,说要去药峰偷药来着……这烈焰雀当真听得懂他们的对话?

这冲击可比它叼来血斑果要震撼的多!

果不其然,没多久烈焰雀就已经再次飞回,同样的,嘴里又叼来一粒血斑果。

然后整个七玄宗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氛围,只见这烈焰雀来来回回,起飞降落数趟之后,叶冲终于一个忍不住抓住了它的翅膀,忙道:“够了,这些已经够了,你再这么偷下去,怕是就要被丹堂的弟子发xiàn

了!”

那烈焰雀才终于在叶冲的肩头蹲了下来,眼睛微闭,似乎是打起了盹。

“特……特么的!真是奇了!”

鲁胖子整个下午,嘴里就一直在念叨着这句话。

血斑果的事情得到解决,七玄宗众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过了半个月之后,鲁山和叶冲的伤势,都基本恢复,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之上。

修行,不停地修行。

叶冲在剑冢呆了二十来天,他深刻地认识到,剑冢的年轻子弟之所以远比外面的同龄人要优秀,除了这里灵气充沛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们基本上没有更多余的生活。

只是不知疲倦地修行。

而外面的世界,虽然同样充满许多无奈和残酷,但是相比剑冢,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自由的花花世界。

除了修行之外,还会有很多事情充斥着他们的生活,比如三五好友出门郊游,比如斗酒吟诗,比如花前月下,又比如聊聊八卦,去勾栏听戏,去逛青楼……

即便是勤奋如叶冲,在朝歌城的时候,也去过仙月楼喝酒,也会偶尔与秦无月结伴走在林荫下,小河边。

而剑冢的人,没有任何多余的社交,伙伴之间的玩闹,也只是漫长修行生涯间隙仅有的调剂而已。

他们没有外面世界中同龄人丰富多彩的童年和少年,却在修行上面,远远地赢在了起跑线上。

这让叶冲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世界中,许多同样被剥夺了年少美好、进入各种培训班的少年。

与他们不同的是,剑冢的这些人,大部分是被剥夺了整个人生。

童年和少年可以领先,但是越往后,就越要靠个人资质了,在剑冢内呆的时间越长,也就越没有了离开的机会。

叶冲也很快适应了日复一日修行的生活节奏,除了之前去了一趟断肠林,他这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离开过紫竹林一步。

这天晚上,他如同往常一般,盘膝坐在竹屋内,进行修liàn



日月双玄同置于丹田之中,也让叶冲费了不少时间来适应,因为他之前月玄剑的十二个字符是自己修liàn

出来的,而日玄剑的字符确实从叶重楼的那张字条上记下来的。

日玄剑他并没有真zhèng

修liàn

到与月玄剑同一水平。

这也是他的剑意,一直以来仍旧是以莹白色的太古玄月剑意为主导的原因。

而这些日子以来,伴随着他日复一日的修liàn

,他的剑意也逐渐出现了一丝变化,那莹白色的无瑕剑意中,炽烈的图腾越来越多,已经接近了可以与太古玄月分庭抗礼的地步。

但是仍旧差了一些,叶冲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息之中,仍旧是月玄的森寒之气比较多。

如今他丹田内的气息早就不再是当初月玄气息一家独大,混杂着古朴苍浑的太古气息。那半滴太古翼龙精血带给他气息之中的古意已经彻底被炼化,而在他的不断修liàn

的进程中,日玄剑的炽烈气息逐渐多了起来。

两股气息同样精纯无比,常常让叶冲身处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只不过,仍是以月玄的气息为主导,与剑意的情况如出一辙。

叶冲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让这两股气息彻底融合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两股泾渭分明的河流一般,各自占据着他体内一半的经脉,甚至在气海之中,也有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互相接触,却有互不相容,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太极阴阳图一般,只不过没有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阴阳鱼鱼眼。

但是多次的尝试结果告sù

叶冲,他体内那属性完全不同,甚至正极两面的日月双玄气息,不存zài

融合为一体的可能。

剑意之所以可以融合,形成玄月剑意中夹杂着玄日图腾的表象,是释fàng

剑意的出口只有一个。

就像是两条在上游不相交的河流,下游却只有一个共同的出口,那么它们便只能融汇在那个出口中,一同流入大海。

而气息占据的是身体内的气海以及各大经脉,是由大海汇入河渠,可以选择两种不同的路径,各自为政,分庭抗礼。

因为日月双玄分离了很久,到叶冲这才重归同一个继承人的体内,叶冲也没有太过先人的经验可以借鉴。

这种经验往往是代代相传的,只不过当年伴随着月玄剑的遗失,到了叶重楼这一代,对于日月双玄同修,也留下太多的方法。

他只能靠着自己一点点去摸索。

在经lì

一次次融合失败之后,叶冲索性就放qì

了这种不切实jì

的想法,既然无法让它们在体内融合,就干脆将体内的经脉划分为两个体系,让它们各自占据其一。

因为到目前为止,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所占据的叶冲的经脉,都是非常随机的,仅仅是在叶冲修liàn

之后,气息各自流入经脉之中,先入先得。

这样就显得很没有章法。

叶冲为此还特地研究了一下武者体内的经脉系统,他发xiàn

经脉系统是可以一分为二的,就像左臂右臂,左足右足,都有着近乎对称的经脉和穴位。

所以叶冲觉得,如果按照此法,将自身的经脉分化成两个系统,而日月双玄各占据其一的话,或许可以使得自己体内的气息,以更加沉稳地姿态并存着。

修行时极具风险的事情,他可不敢保证,如果自己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那两股每次都自主抢占经脉的气息会不会在哪一次突然就发生冲突,到时候给自己弄得走火入魔也不一定。

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做出调整和选择。

只不过,那要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两股气息在体内的分量完全持平,否则仍旧不会稳定。

而日玄气息现在仍旧弱与月玄。

是以叶冲已经接连几日,完全将月玄放在一旁,修liàn

之时,只催动丹田中的日玄剑。

一夜不辍,叶冲不知疲倦地催动着日玄剑,汲取着这天地间充沛的灵气。

气海上空,月玄剑静静立在一旁,日玄剑却不停地旋动着,引起气海中的气息层层波澜。

炽烈的气息,在他的经脉中不停地流转,日玄剑开始在气海上空,镌刻那一个个繁复的字符。

一个、两个、三个……十二个!

十二个字符终于在首次,完整地浮现在叶冲的丹田之中。

叶冲忍住心中的一丝惊喜,这一刻将所有停留在经脉中的炽烈气息,全部回流。

气海之中的真气翻滚不已,怒浪滔天。

十二个散发着炽烈光芒的字符,崩碎成无数细小的碎芒,落在那气海之中。

然后如有灵性一般,浮游至日玄气息所占据的那一方位置。

炽烈的气息暴涨,与此同时,气海之中,两股气息终于到了完全持平的地步。

叶冲睁开眼睛,凝神看向自己竖起的一根食指。

食指之上,瞬间涨出三寸长的剑意。

那剑意如有实质一般,仍旧是月玄为体,日玄镶嵌其中,只不过炽烈图腾变大了许多,占据了那剑意的一半大小。

叶冲长舒了一口气,正待要开始将体内已经持平的两股气息,按照自己规划的规划,引流到固定的经脉之中,实现将经脉系统一分为二的目的。

鲁山的脑袋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修liàn

结束了?赶紧的,开饭了,今儿可是丹堂长老收徒的日子!”

叶冲这才注意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而鲁山他们,因为之前看到叶冲在修liàn

,所以没有打扰,现在见他醒了,才过来叫他去吃早饭。

知dào

等会儿就要去丹堂参加长老收徒的考核,叶冲便暂时搁置了自己分化经脉系统的计划,冲鲁山点了点头,起身向外面走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峙

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叶冲和七玄宗的几人,一同来到了药峰。

丹堂就在药峰,只不过药峰大片的面积用来种植灵药,而丹堂只是矗立在上面,专门用来炼丹的场所。

这也是之前他们惊讶于烈焰雀可以从药峰投来血斑果的原因之一。

它竟然能避过丹堂长老和众弟子的耳目,从这里盗走血斑果,实在是不简单。

当叶冲他们来到药峰下方的时候,这里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看来今天的竞争会很激烈啊!”叶冲看着这场面叹道。

鲁胖子则适逢其会地摇了摇头,“这里大部分是各个宗派的弟子,像来自我们这种小宗派、或者干脆还没有寄身于宗派中的剑奴非常少。”

叶冲一愣,随即明白了鲁山的意思,像他们七玄宗这样的宗派,实jì

上跟没有组织的闲散剑奴差不多,包括那个丹方,也是剑冢内人尽皆知的,是以往丹堂收徒考核提前放出的丹方。因为这四种灵药在断肠林内都比较容易寻找。当然,一些相对较大的宗派,会掌握一些丹方,用他们自己掌握的丹方前来参与考核,也无不可。

而这次云峰宗的祁黄较早地将断肠林的血斑果扫荡一空,就断了那些闲散剑奴以及小宗派剑奴的灵药来源,手上再没有其他丹方的那些剑奴,自然就只能错失这次参与考核的机会。

幸好,他们有烈焰雀。

就在他们心中庆幸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他们不想在此刻见到的人——祁黄。

祁黄此时仍在一群云峰宗剑奴的簇拥之下朝这边走来,正是当日打败了他们,并烧了他们房子的那伙人。

祁黄的脚步顿了顿,他也在此刻看到了七玄宗众人,当即露出一丝诧异,不过马上就变作一脸的不屑。

他此时脚上也早已治愈,大摇大摆地朝着叶冲他们走来。

“真是想不到啊,竟然还会在这里瞧见你们,我真是好奇了,你们难道准bèi

用碧兰芝、五叶紫曜花和七星灵草三样东西就能炼出丹药来?”祁黄眼睛眯着,露出一抹刻意的阴险来,只听他提高了音量,紧接着道:“还是说你们七玄宗,居然也掌握了独家的丹方?”

他这句话一落音,顿时很多周围的目光,都朝着七玄宗几人的身上投射而来。

紧接着人群中有人谑笑道:“祁黄,你别闹了,就他们七玄宗那几个人,哪弄得来丹方啊!”

祁黄嘿嘿咧嘴一笑,伸手指着叶冲,向周围的人道:“你们难道不知dào

,这个家伙就是上个月被冯球儿他们从外面接进来的,日月双玄的继承者?”

“日月双玄?”

“上个月?”

“外面来的?”

“……”

周围的人再次议论纷纷,看向叶冲的眼神都有些玩味起来。

叶冲皱了皱眉头,就在这时,鲁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祁黄这混蛋是要害你呢,他说你才进入剑冢不久,实jì

上是告sù

其他人,你肯定带来了外面世界的东西,比如在剑冢很难得到的一些丹药,丹方,甚至灵宝之类的。妈的着祁黄太可恶了,他这是要给我们七玄宗树敌!”

叶冲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倏然就怪异了起来,原来是听了祁黄的话,对自己不怀好意,想从这里抢走些什么。

他看着祁黄那一脸得yì

的神情,当即就冷声说道:“祁少宗主,你半个月前才去抢了我们七玄宗,还把我们的房子给烧了,这件事你怎么没告sù

大家?是顾忌我们七玄宗的颜面?还是你一心想着利用大家,对我们七玄宗赶尽杀绝?”

随着他的话一落音,周围人的表情又是一变。

“怪不得那天看到紫竹林方向有火,原来是祁黄你小子干的!”

“靠!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听说祁黄不仅少了他们的房子,还带了不少人去,把他们都给打伤了!”

“祁黄!你小子把人都连抢带烧了,现在跟我们说这个什么意思?你个混蛋是不是真的想利用我们!”

“……”

叶冲听着这些议论,嘴角禁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他不介yì

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弱小和伤疤,因为在那些宗派中人的眼里,七玄宗这几个人本身就不堪一击,根本不是祁黄和云峰宗的对手。再加上很多人都知dào

,祁黄的确带人去烧了七玄宗,所以他说出的话,没有人会质疑。

如此一来,他便摆脱了祁黄的险恶用心,并且将众人的贪婪目光,转移到了祁黄的身上。

七玄宗招惹不起云峰宗,可不代表其他势力也招惹不起。

祁黄当即就恼火起来,瞪着叶冲骂道:“老子是打了你们的人,烧了你们的房子,但是没抢过你个混蛋的东西!”

叶冲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鲁胖子此时看明白了叶冲的意思,双手叉腰道:“你特么太过分了,抢了我们东西,还否认!还想鼓动别人来替你灭口!那我问你,你说你不是为了抢东西,难道是因为你被我扇了巴掌,回去报复的吗?”

祁黄的脸色阴沉起来。

紧跟着那些围观人群中,便有人跟着说道,“就是,你唬谁呢,你不是为了抢东西,干嘛要跑去烧人房子还把人打伤啊?你闲的蛋疼啊!”

他们自然不会相信,祁黄会被鲁胖子扇耳光,一阵嗤笑之中,只把陆胖子的话当做愤愤不平的胡言乱语。

祁黄此刻的确有点儿蛋疼,尤其是到了叶冲那上扬的嘴角,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被叶冲打败了,所以才带着人去报仇的吧,他总不能承认自己的确被鲁山扇了两耳光吧?

但是那些嘲讽而来的人群之中,有不少宗派势力都超过他们云峰宗,而上个月夺丹的时候,云峰宗损失惨重,现在他轻易也招惹不起那些人。要是给了那些人由头,说不定就会一窝蜂地找他的麻烦,顺便敲打敲打他从叶冲那里“抢来”的东西。

所以他只能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叶冲他们的身上。

怒火中烧的祁黄转头问向身边的云峰宗剑奴,道:“还有多少时间,才可以上药峰?”

现在他们在药峰下面,须得等到丹堂弟子玄部考核可以开始了,他们才可以等上药峰。

他身侧的云峰宗剑奴当即道:“大概半柱香的时间。”

“好!”祁黄一声怒吼,再次指向叶冲,对着众人道:“我说没抢就是没抢,你们不是想知dào

我为什么火烧七玄宗吗?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看他不顺眼,就想教xùn

他!我现在又看他不顺眼了!”

说话间,他已经唰地一声拔出长剑。

“给我教xùn

他!”

他自然不会上去跟叶冲单打独斗,那无异于自讨苦吃,更会在众人面前败露他不如叶冲的真相,这会让他觉得羞辱。

所幸,今日伴他前来的,还有那日一同前往七玄宗的众位地宫境剑奴。

众人顿时向后退去,主动给他们分散出场地来。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无聊的修行生活,最乐意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上演大打出手的戏码了,一个个的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叶冲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虽然自己的话语解除了身上的危机,让那些不知是来自什么宗派的家伙,打消了从自己这里抢夺什么东西的想法,但是却要再一次面对云峰宗众人的打压了。

这件事本就没有双全之法,叶冲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没想到祁黄这么容易恼怒,而他们的实力,仍旧与云峰宗等人相差甚远。

他并不害pà

挨打,不是有人说过么,落后就会挨打,在这个世界,或者说在剑冢之中,弱小就要挨打,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叶冲只是露出了一丝苦笑,若是在此时再次受伤,那便极有可能错过这次难得的考核了,那才是真zhèng

的损失和打击。

但是同一时间,七玄宗众人,包括叶冲在内,还是纷纷祭出了自己的剑器。

哪怕之前才从对方的手上吃了亏,哪怕明知自己实力仍旧不如人,但是在面临这样的时刻,他们仍就不会退却半分。

与此同时,水溪儿却低声在他们身边道:“等会儿我和剑影曲尧在前,你们两个注意保护自己,千万不能耽误了考核。”

叶冲转头,看到了一向冷酷寡言的剑影,和嬉皮笑脸的曲尧同时眼神笃定地点了点头。

面对敌人,他们不会选择退却,但是仍旧会选择,对己方有利的战斗方式,哪怕这方式会让他们自身,付出更为沉痛的代价。

叶冲这一刻握紧了拳头,如果说之前他对于祁黄的感官,只是把对方当做一个对手,一个有过矛盾冲突的人,那么现在,他心中真的燃烧起了仇恨。

他仗着强dà

的宗派势力,气势凌人,一再挑衅,一再欺辱,让叶冲心中涌起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倘若不是剑冢的硬性规定,上次祁黄想必就会把他们几个给杀了吧,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恨意未消地,在今天刻意在众人面前给也自己拉仇恨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叶冲如何能够忍心,看着身边的伙伴挡在自己的前面,哪怕他清楚地知dào

,保存实力,通过考核,是对整个七玄宗都有利的事情。

但是那毕竟意味着,在这之前,水溪儿、剑影、曲尧他们的身上,会多出为自己挡下的伤痕,会流下原本该自己流的鲜血!

叶冲咬着牙。

这个时候,那些云峰宗的人已经在一步步靠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药峰之上

“动手!”

水溪儿娇呼一声,水玄剑率先激射而出。

紧跟着,叶冲等人的剑器同时向一步步靠近他们的云峰宗众人凌空刺去。

云峰宗剑奴各个神情轻蔑,瞬间散发出地宫境高手的气势,准bèi

迎接那凌厉刺来的六玄剑。

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乒乒乓乓……

就在六玄剑将要与云峰宗剑奴的长剑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强烈的劲风席卷全场。

一柄足有六尺长的重剑,从七玄宗和云峰宗众人的剑器中冲袭而过。

所有的剑器都落在了那柄重剑之上,发出纷乱的金石交鸣之声,然后纷纷被弹飞出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风一般穿过围观的众人,来到对立着的七玄宗和云峰宗众人之间。

他抬起右手,握住了那柄重剑,轻飘飘放回了自己背上的剑囊之中。

他的左袖,却是空荡荡的,对着空气中仍未散尽的劲风,飘荡着。

“路元霸!”

“他来干什么?”

“……”

原本等着一场恶斗看好戏的围观众不禁又是一阵议论,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眼神也都带着一丝敬畏,彰显着黑衣人的不凡。

七玄宗众人收回了各自的剑器,但是依旧没有丝毫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戒备起来了。

叶冲也认出了此人,正是自己来到剑冢的第一天,与冯球儿经过此地,遇到的路元霸。

当时路元霸在同时跟几个人搏杀,他的左臂,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人砍下的。

据冯球儿所说,路元霸是个没有宗派的闲散剑奴,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插手七玄宗与云峰宗的事情。

对面同样脸色阴晴不定的祁黄,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路元霸,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戒备,甚至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到了所有云峰宗剑奴的身后。

而那些云峰宗的剑奴,此时更是战战兢兢,一个个都收起了原本骄纵的笑容,露出满脸的紧张来。

他们当然紧张,一个月前就是路元霸在夺丹的时候,以一人之力重创他们云峰宗,甚至还杀了他们不少人,而现在药峰山下的他们,可是无法与夺丹的那些真zhèng

的高手相提并论的。

却见路元霸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冷哼一声,然后便转身来到叶冲面前,看着他道:“你是叶重楼的儿子?”

叶冲很诧异,对方竟然是来找自己的么?

他点了点头。

然后路元霸又道:“现在叶重楼和柳三儿都在哪?”

他说话的语气很生硬,以至于叶冲产生了难道此人跟自己父亲和三叔有仇?

于是他便抿着嘴唇,毫不畏惧地抬头迎着路元霸的眼神,一声不吭。

他此时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在想,如果对方步步紧逼的话,那自己就捏造个谎话骗骗他,反正他被困在剑冢里这么多年,自己说什么他也无法辨知真假。

路元霸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然后没继xù

问话,而是猛然一转身,语气傲然道:“七玄宗这几个小子我保了,谁若是与他们为敌,耽误他们考核,那便是跟我路元霸过不去,我不介yì

在离开剑冢之前,再磨一磨我的剑锋!”

他声音洪亮,豪气干云,一番霸气的言论如炸弹一般,在众人的耳中炸响。

炸出了一张张诧异的面孔和惊讶的眼神。

那些围观之人甚至不敢发声议论,但是所有的惊异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路元霸什么时候跟七玄宗搭上关系了?他为何要保他们?他之前问叶冲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因为在场的,都是来参加丹堂考核的剑奴,按照丹堂的要求,年纪都不大,实力更是与路元霸相差甚远,在他那一番霸道的气势之下,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

祁黄的脸色却是铁青。

因为路元霸的那番话,显然是在警告他。

哪怕对方在放出话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祁黄的脸色几乎都要紧出水来,在身边的云峰宗剑奴一个个向他投来无力的目光的时候,他咬着牙,挥了挥手,做出一个“退下”的动作。

路元霸给他们云峰宗带来了那么大的重创,身为宗主的祁黄的父亲只是在闭门的时候唾骂捶恨而已,他祁黄虽然自大,却也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可以对路元霸造成什么威胁。更不敢为他父亲招惹这么一个敌人,毕竟……他那个身为宗主的父亲,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同样的,七玄宗的几个人也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错愕。

对与路元霸为何要帮zhù

他们,皆是满头雾水,毫无头绪。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药峰上跃了下来。

是丹堂的弟子。

“所有参加考核的剑奴,此刻可以登峰了。”

仅仅撂下一句话,那身影便迅速折返。

在药峰下面守候的众人,却终于在路元霸的威势下缓过劲儿来。

“走了,参加考核去。”

他们熙熙攘攘地开始往药峰上面行去。

祁黄也低声对他身边的剑奴说了声“走”,便像是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毫不逗留地登上了通向丹堂的石阶。

他的脸色,却依旧不是很好kàn



与此同时,叶冲向路元霸抱了抱拳,然后和水溪儿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和鲁山一同走向峰顶。

他并不知dào

路元霸为何要说出那番话,但是隐约觉得,对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放出话来要保自己这些人,也是在向他们表达这个意思。

当然,对方肯定有着这么做的目的,想到此处,叶冲笑了笑,路元霸应该还会来找他们的,到时候自然一切都能明了。

而现在,他应该暂时放下这些事,为没有与祁黄他们发生最终的冲突,没有耽误考核,而感到庆幸。

叶冲抬头,看到了走在自己前面、在一众云峰宗剑奴簇拥下的祁黄。

祁黄突然转身,再次向他和鲁山二人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鲁山当即就瞪了过去。

叶冲却拉了拉他的肩膀,笑着看向仍旧气势汹汹的祁黄,对鲁胖子道:“放心,他现在不敢招惹我们。”

一方面是告诫对方这里已经是在药峰之上了,在这里动手会被长老堂责罚,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对方,路元霸刚才的警告。

祁黄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

“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们。”他一脸恶狠狠地道:“路元霸在剑冢也呆不了几天了,很快就要去闯封印山,你们最好祈祷他没能闯成功,否则的话,便是你们大难临头的日子!”

言下之意,只要路元霸离开了,我自然会重新收拾你们。

“唬谁呢!”

鲁山毫不客气地道:“等我们成了丹堂长老的弟子,到时候哭你是你吧!”

“就凭你们?”

祁黄不屑地笑了笑,“你们真以为我那天把所有的血斑果扫荡一空仅仅是为了减少竞争对手那么简单?我只是用那些灵药练习炼丹术罢了,哦,对了,你们可能不知dào

,我云峰宗上面,有一鼎丹炉。”

“丹堂考核一共三个时辰,只有在考核开始之后,丹堂长老才会演示一些基础的炼丹和篆灵之法,而炼丹的失败率是极高的,没有经验的大部分人,在初次接触炼丹的时候,都会卡在那里,除了运气好点儿的,可以炼制出完整的丹药,大部分人都会被直接淘汰。”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叶冲和鲁山,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在这段时间的尝试和练习中,已经掌握了炼丹的基础,所以当你们还在流着汗,一次次面对失败的丹药手忙脚乱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篆灵了。你觉得,你们有机会?”

祁黄丢下最后一句“就你们也想成为丹徒?做梦去吧!”便大摇大摆地转身,洋洋得yì

地挺身前行。

那番姿态,像是已经把他们远远低甩在了身后,成为了正式的丹堂弟子一般。

良久之后,鲁山“呸!”了一声,道:“这家伙傲得跟自己是丹炉里蹦出来的丹药似的!”

叶冲笑了笑,“丹炉里蹦出来的,那是猴子。”

“嗯?什么意思?这也有典故?”鲁山眨巴着眼睛,看着叶冲。

叶冲嘿嘿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他的话,还有些道理,炼丹的失败率很高,尤其是对我们这样的初学者而言,即便我们提前掌握了篆灵的方法,可要是在炼丹这一步就卡住了,那就彻底丧失了机会。不可掉以轻心。”

鲁山点了点,“放心吧,丹炉跟火炉不都是炉嘛,小爷我饭菜烧得好,丹药肯定也炼得香!”

说着他晃悠着那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加快了登阶的脚步。

叶冲却不像鲁山那般乐观,毕竟……他之前从不曾有过炼制丹药的经lì

。这与祁黄的那番话无关,而是成为丹徒这件事,对于他们七玄宗来说实在是太过重yào



不仅仅是抱上丹堂的大腿,让对他们不怀好意的人有了顾忌,还直接影响到他们能不能在这不到三年的时间之内,迅速地提升修为,最后可以一同安全地闯出封印山,离开剑冢。

肩头的担子很沉,所以叶冲的脚步也很重。

当叶冲和鲁山来到药峰之上的时候,看到丹堂门口的大片空地之上,已经摆满了上百个丹炉。

那些青铜丹炉颜色古朴,有着古色古香的图案和纹路,此时正在阳光下,幽幽泛着紫红色的光泽。

叶冲和鲁山对视一眼,然后并肩向那些丹炉走去。

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和对自由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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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炼丹!

暖融融的阳光下,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拂。

上百位剑冢的剑奴,在各自挑选的丹炉后方,静静地站立着。

微风给他们带来药草的香味,清新怡人。

前来考核的剑奴们,却都分外紧张,毛囊中分泌着汗液,很快就沾湿了他们的衣衫。

有个别剑奴甚至已经脸色发白,似乎眩晕一般,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彰显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因为这考核关乎着他们的未来,成为丹堂弟子,就可以享shòu

令人艳羡的丹药资源,可以自己炼制丹药,提升修为。可以拥有更大的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闯出封印山,自此逃离剑冢。

丹堂长老之前的一位弟子,正是通过这样的途径,离开了剑冢。

也给了剩下的,这些年轻剑奴一个难得的机会。

叶冲和鲁山因为最后出发,来到峰顶的时候,大部分丹炉已经物有所属,他们只能选择最后放、最角落的两个相邻丹炉。

在所有人营造的紧张气氛下,连前一刻还表现豁达的鲁山,此时后背都紧张地湿了一片。

“我们应该是能够通过考核的吧?”

鲁胖子转过肥颤颤的面庞,小声地问叶冲道。

叶冲哑然失笑,说到底,鲁山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以故作乐观,却终究难以抑制住紧张的内心。

叶冲却因为前世的历练,此时虽然同样觉得担子沉重,却仍旧可以保持沉稳。

他伸手拍了拍鲁胖子的肩膀,道:“放心吧,你烧饭做菜都那么棒,炼丹这种小事儿,肯定没问题的。”

“嗯!你说得对!我给他炼个猴子出来!”鲁胖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嘴角咧出一丝不太自然的微笑,但是紧张感终于减少了许多。

他需yào

的,不过是一句来自朋友的安慰,亦或是调侃。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叶冲和鲁山,以及所有前来考核的剑奴,纷纷抬头向丹堂门口的那个台阶望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那台阶中央。眉心一点紫色烈火印,身穿白色长老服,胸前绣着几团黑色的烈火图腾。

这位丹堂长老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只见他轻抚长须,声音如壮年男子一般洪亮道:“炼丹是一件极考验天赋、灵根、耐心、以及智慧的差事,而想要成为一位真zhèng

的灵丹师,需yào

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最为关键的洞察力,对火候的把握,对灵纹的理解,这都不是在一朝一日可以练就的。”

“当然,对于很多愚蠢的人来说,终其一生也许都不会具有这种洞察力。我们的考核,考验的就是你们的洞察力。炼丹和篆刻灵纹的过程,我只演示一遍,你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领悟了多少,都会在你们的作品中体现出来。可以在最短时间之内,成功炼制出灵丹的,就会成为丹堂的丹徒,如果极具天赋,我还会收他为亲传弟子,我希望你们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因为你们的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这个时候,有两位丹堂的丹徒已经搬来一个丹炉,放在了丹堂长老的面前。

与所有人的丹炉都一样,是最为低阶的青铜丹炉。

台阶下方的所有剑奴,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放大了瞳孔。

“看好了!”

丹堂长老轻轻扫视了众人一眼,便俯身开始点火。

丹炉的下方,堆叠着碳晶,是极为珍贵的燃料。

熊熊火焰,在丹炉下方燃起。

渐渐地,在烈火的炙烤之下,丹炉开始出现一丝变化。

丹炉的构造很简单,下方是炉架,用以盛放燃料,上方则是炉鼎,用以装载灵药。

此时炉鼎的下方,与烈火直接接触的部分,缓缓变成透明。

下方的剑奴无一不露出惊讶之色,看来这丹炉的材质,不仅仅是青铜那么简单。

于是他们更加努力地看清丹堂长老的每一个动作,以及丹炉的每一分变化。

紧接着,丹炉上面想起了细微的爆豆声,整个炉鼎,变成了下方透明,上方红如烙铁状。

就在此时,丹堂长老掀开了炉鼎的盖子,顺手从一侧抓过灵药,用两根手指钳着,节奏迅速地丢入炉鼎之中。

呲——炉鼎内顿时发出灵药被熬干的声音,而通过近乎透明的炉鼎底部,可以看到灵药全部化为灵汁,神奇地在炉鼎内开始相互融合。

灵药全部抛送完毕,丹堂长老立即俯下身子。

他开始用手掌,不停地在烈火前面,凭空坐着“推送”的动作。

然后那碳晶上的烈火,就随着他来回摆动的手掌,忽而左,忽而右,忽而涨,忽而消。

他是在控zhì

着火势。

人群中,叶冲的眼睛微眯着,他凑着脑袋靠近鲁山,在他耳边轻声轻声道:“注意他的眼神。”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剑奴都在或惊或奇地盯着丹堂长老的动作。

而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却一直在瞧着炉鼎的上方。

此时的炉鼎上方,正缭绕着一缕缕白色的蒸汽。

那蒸汽却是如同战场上的狼烟一般,是笔直向上升腾的。

而且蒸汽的气柱越来越粗。

鲁山看到这一幕,微蹙着眉头,一双小眼睛微眯着,若有所思。

叶冲的嘴角,却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那蒸汽气柱足有人的小臂那么粗的时候,丹堂长老忽然用力一拂袖,碳晶上的火焰刹那间消泯,与此同时,他起身将炉鼎的盖子再次盖上。

锵!一声脆鸣。

白色的蒸汽气柱也被盖子压了下去。

然后丹堂长老满yì

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须,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下面的剑奴们却不敢有样学样地闭目养神,他们都盯着那透明的炉鼎底部看着。

那灵药所化的汁液在融合之后,开始一点点凝实,然而直到完全凝实成丹,丹堂长老的眼睛也没有睁开。

丹鼎内开始持续地发出嗡嗡的声响。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

所有的剑奴都站得不耐烦的时候,丹堂长老那流溢着精芒的眼睛倏然睁开。

他一指弹开路炉鼎上面的盖子。

继而炉鼎内噗!一声,瞬间粗大的白色气柱直冲而上。

而那气柱的上方,是两枚凝实的丹药!

丹堂长老长袖一挥,将那丹药裹入袖中,而后拿出一粒,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右手则从他的身上掏出了一根羽毛。

那像是鹤羽。

而后他就用那一根鹤羽,在丹药上篆刻起了灵纹。

一气呵成!

总用时不过一个时辰,一枚闪耀着灵纹的灵丹,便出现在丹堂长老的手中,众人的眼前。

当然,他平日里一次要炼制的丹药量要大上许多,这次只不过是为了演示而已。

就在很多人面露疑惑、不解、或是有不明白之处,正愁眉苦思的时候,丹堂长老已然清了清嗓子,道:“可以开始了。”

“开始了!”

许多剑奴都发出啧啧叹息声,面上的疑惑不解,都变成了苦色。

当然,也有人笑眯眯地,在宣bù

开始的那一刻,就开始点火了。

祁黄就是第一个点火的。

他的位置在叶冲和鲁山的斜前方,此时摇头晃脑地,显然是对炼丹很有信心。

“你明白了吗?”

鲁山一脸古怪地看向叶冲。

叶冲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此时也露出了苦笑,道:“有些明白了,有些……还是我们自己尝试吧,三个时辰,即便其间失败了,也可以重新来过。”

鲁山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这长老真是太故弄玄虚了!”

他的话刚一落音,就听到长老冲着全场喝道:“不准交头接耳,不准私下交流,若再有相互讨论者,直接宣bù

出局。”

鲁山顿时撇了撇嘴,蹲下了身子。

叶冲也哭笑不得地俯身,点火。

除了极个别剑奴还在苦苦回忆着之前长老演示的炼丹之法外,大部分人也都在这个时候开始点火。

看得出来,这大部分人,也都是一知半解,想要在实践中摸索出真知的。

没多久,很多人的丹炉也发生了变化,炉鼎在碳晶的炙烤下变得透明,然后他们起身,掀盖,按照丹方,将自己准bèi

的灵药抛入炉鼎之中。

这一切的操作都不算太难。

接下来,却已经有人无所适从了。

他们不知dào

火候究竟该如何控zhì

,怎么样的火候才是适中的。

但是有些人,已经开始摊开手掌,在炉鼎下方,对着那烈火摆动着手掌,来回“推送”了。

这里面有的人神情专注,有的人,却只是依葫芦画瓢。

诧异很快就出现了。

有些人炉鼎上方的蒸汽柱是笔直的,而有些,是凌乱无章的。

叶冲和鲁山,则属于前者。

再接着,作为第一个开始点火的人,祁黄已经灭了火,盖上了盖子。

然后他一旁的人,也学着他把盖子盖上。

那人炉鼎上的蒸汽柱,还是紊乱的。

就在他盖子刚刚盖住的那一刻。

嘭!一声爆响。

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很多剑奴都是身体一颤。

那人面色惨淡,苦不堪言。他面前的炉鼎,炸裂了。

“你出局了。”

当即就有一位丹堂的弟子,来把祁黄身旁的那个剑奴,请了出去。

原来不是失败了重来就可以,这炉鼎是会特么的爆zhà

的!

众人看到他离去时,眼中还满是惊惑,背影都是颤抖着的。

而后更多的人就着急了,因为显然这盖子不是随便就能盖上的,他们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盖。

盖上吧,万一丹炉也炸了,那岂不是直接就被淘汰了?但是不盖,也不是办法啊,丹堂长老演示过的,这盖子终究是还要盖上的。

他们的内心凌乱了。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较早升火的人,盖上了盖子。

吸引了很多人瞩目的目光。

看到他盖子合上的那一刹那,似乎所有人的心跳都是同一个频率的。

然而……没有炸。

那个剑奴长舒了一口气。

其他剑奴纷纷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接着又有几个人合上了盖子,这些人有的是抱着冒险的心态赌一把,有的人似乎是有些自信,面色很沉稳。

然后前者基本上都炸了,后者,大多安然无恙。

直到大部分人都意识到,再耽搁下去,恐怕丹药就炼不出来了的时候,纷纷咬着牙把炉鼎的盖子盖上。

一时间。

丹堂门口嘭嘭嘭嘭的炸响声不绝于耳,如同爆竹一般。

大半的剑奴,都要在此刻面临被淘汰的局面。

就在那爆响声最密集的时候,叶冲和鲁山对视了一眼,他们面前的炉鼎上,都已有如小臂般粗细的蒸汽柱笔直升起。

二人同时灭火、起身,合上了炉鼎的盖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遥遥领先

叶冲和鲁山面前的丹炉,在合上盖子之后,都没有发生爆zhà

的现象.

这让他们顺利通过了第一个沟坎。

此时,丹堂门口的空地上,上百的丹炉大部分都已发生爆zhà

,而那些爆zhà

丹炉所属的剑奴,都无一例外地被宣bù

从考核中直接淘汰。

被淘汰的剑奴,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如丧考妣,神情落寞地向山下走去。

仅仅是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之内,丹堂门口的这片空地上,就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位还没有被淘汰的剑奴。

他们面前的丹炉,在盖子盖上之后,都不停地发出嗡嗡的声响。

然而这些留下的人,却大都依旧神情严峻、内心紧张着。

这其中也包括叶冲和鲁山。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距离炼成丹药,还有一段煎熬的过程。

他们不确定,究竟该什么时候取出丹药,才是最佳时机。

从之前丹堂长老的反应看来,显然不是丹药在炉鼎内凝结之后,就可以立即取出的。

丹堂长老等了很久,而且是闭着眼睛等待的,这是他们最困惑的地方。

取出丹药的时机,究竟是如何判断的呢?

这些留下的剑奴,自然是相对而言,比较富有智慧和洞察力的,但是却都没想到,仅仅是在炼丹的环节,就这么困难重重。

到了此时,他们仍就不敢断言,自己可以进入第二个环节,篆灵。

仅存的不到三十位剑奴之中,只有祁黄此时仍旧挂着满脸的自信。

他没有学着长老闭着眼睛等待时机,而是凝神盯着自己的丹炉,他的眼神落在丹炉上,嘴里面却念念有词,声音不大,没人听得清他在念叨些什么。

叶冲和鲁山此时都没有关注自己的丹炉,而是在盯着在他们斜前方的祁黄。

祁黄在之前信誓旦旦地告sù

他们,他掌握了炼丹的方法。

现在既然丹堂长老仅有的一次演示已经结束,那么他们就只能伺机从祁黄的身上,寻求解决自己眼前难题的办法。

即便是敌人,也可以作为偷师的对象。

祁黄肯定料想不到,自己的一番炫耀,却给对手提供了机会。

叶冲的眼睛微眯着,他距离祁黄比较远,在周围嗡嗡作响的声音之中,更不可能听清楚祁黄所念叨的东西。

他只是在盯着祁黄的眼神。

很快,他就发xiàn

,祁黄的目光虽然落在丹炉之上,但他实jì

上并没有再观察丹炉中的变化。

而丹堂长老,当初更是直接闭上了双眼。

那无疑是在说明,这个时机的把握,不需yào

盯着丹炉看,而是另有他法。

但是丹堂长老既然说了要考察洞察力,那么就一定把这个方法因隐藏在了他炼丹的过程中。

于是在大部分剑奴还在犹豫着、思索着、盯着自己面前的丹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叶冲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叶冲的心底就是一惊。

闭上眼睛之后,他所能感受到的,除了面前丹炉散发出的热量之外,就只有满耳的嗡嗡之声。

那是但炉鼎内的蒸汽流,与炉鼎发生碰撞挤压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特别清晰,尤其是在二十多座丹炉都在发出这种声音的情况下。

叶冲睁开了眼睛,紧皱着眉头,侧着脑袋,靠近那熄了火之后,温度依旧高的吓人的炉鼎。

嗡——嗡——嗡——他强迫自己,摒除周围的声音,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这座丹炉。

很快,他就发xiàn

那嗡鸣之声,似乎有着固定的节奏。

一声长,一声断,然后又是长声,短声……如此循环往复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鲁山忽然朝他打了个手势。

鲁胖子先是伸出右手,做了个“六”的手势,继而又伸出左手,做个了“八”的手势。

同时撅着下巴,指了指距离他稍微要近一些的祁黄。

很快他的手势又发生了变化,右手“六”,左手“九”。

叶冲的眼睛一亮,心中顿时了然,鲁山是在告sù

自己,他偷听到的祁黄念叨的数字。

这数字,八成就是那长短嗡鸣之声的循环次数。

而丹堂长老之前闭上眼睛,应该也是在暗中数着那嗡鸣之声。

也就是说,那声音循环的次数,在到达一定的指标之时,就是开炉取丹之时。

鲁山此时还在凝神偷听着祁黄念叨的数字,他双手的手势也在不停地变化着。

他并不明白这些数字有何含义,是以只能将之告sù

叶冲,让他作出判断。

而此时叶冲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当下,叶冲香炉山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伸出手指,对着自己的丹炉,做了一个“弹”的动作。

并没有真zhèng

弹在那炉鼎之上,一来那炉鼎的温度依旧很高,二来,他担心影响了鲁山此时的听力。

毕竟那只个指标,他们还得从祁黄那里窃知。

而他面前的这个丹炉,他已经无从判断其嗡鸣之声的具体循环次数了。

叶冲当机立断,倏然将炉鼎的盖子掀开。

只听噗!一声,一团白色蒸汽从炉鼎内直冲而起,而那原本已经凝实的丹药,在被蒸汽带入空中的刹那,崩碎成漫天的粉尘。

叶冲的举动,引起了其他弟子的关注,他们纷纷露出惊异的眼神。

由于他们之前的步骤都操控的当,炉鼎内的气息没有紊乱,所以自然不会发生爆zhà

的事情。这代表着他们只要寻摸到了方法,就可以再次来过。

而那些崩碎成粉尘的丹药,更告sù

了他们,丹堂长老之前并不是在故弄玄虚,取丹的时机非常重yào

。稍有纰漏,则丹药尽毁。

但是他们又都还没有找到把握时机的窍门,因而也无法当机立断,重新来过。

至于叶冲……很多人只是认为这个家伙不过是等不及了,莽撞行动而已。

于是当叶冲重新点燃碳晶,将之前炼药的步骤重新来过之时,别的剑奴已经继xù

思考着他们没有寻摸出来的掌握时机的门道去了,没有人在关注这个莽撞的家伙。

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叶冲这一次,放入炉鼎内的灵药分量很少。

叶冲所放的灵药分量,只能够炼出来一颗丹药,这意味着即便他炼丹成功,等下篆灵失败的话,还是得再次重新来过。

当然,这样做也可以缩短他第二次炼丹的时间。

鲁山此时仍旧在全神贯注地凝神偷听着祁黄念叨的数字,他的手势,在丹炉后面,不停地做着变化。

他和叶冲同处于最角落的位置,他的动作是又隐藏在丹炉后面,两个人没有直接的眼神交流,因而这一切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叶冲在炼丹的同时,也时刻注意着鲁山手势的变化。

之前的一切步骤重新来过,等到炉鼎内笔直升腾起的蒸汽柱足有小臂粗细的时候,叶冲再一次果duàn

地盖上了盖子。

也是在这一刻,在他斜前方向的祁黄,倏然掀开了盖子,“噗!”一声,蒸汽柱直冲而起,数枚新出炉的丹丸随着蒸汽抛向了天空。

祁黄一跃而起,伸手将那丹药全都握在手中。

成功了!

祁黄第一个炼制出了完整的丹药。

这一幕使得周围的剑奴,都纷纷向他望去,脸上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而祁黄也是满脸得yì

,还不忘转头看一眼叶冲和鲁山,朝他们投来轻蔑的笑容。

叶冲没有回应他,而是微微侧着脑袋,看着此时停留在鲁山双手的手势。

九,九。

是九十九!

叶冲心中了然,一边细数着自己面前炉鼎内的嗡鸣循环之声,一边指着丹炉,悄悄地向鲁山做着“弹”的动作。

手指弹出,停顿,再弹出,在停顿。

他模仿着那嗡鸣之声,一次停顿时间长,一次停顿时间短,然后循环往复。

鲁山却依旧未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有些剑奴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们仍旧没有找到法门,但是却也不愿就这么一直等下去,而是开始想着法子取巧,估算着第一个炼丹成功者祁黄合上盖子与自己丹炉盖子合上的时间差,赌徒般地掀开了自己的盖子。

然后无一例外的,所有的丹药都在那冲突天而起的蒸汽柱上化为了粉尘。

就在他们掀起盖子,蒸汽冲出炉鼎,噗噗作响的时候。

叶冲轻轻地向着鲁山做了一个嘴型。

“嗡?嗡?”

鲁山接收到叶冲的提示,嘴里默默地发出“嗡嗡”的声音,同时双手模仿着叶冲之前做给他的动作,弹,顿,再弹,再顿,一次长一次短,循环往复……

鲁山忽而眉毛一挑,终于明白了叶冲这些提示的含义,当即激动地掀开了自己面前炉鼎的盖子,任由那丹药在空中化为粉尘,他迅速地重新开始炼制。

同样的,他也只用了很少的材料,只足够炼制出一颗丹药。

他是在争取时间。

叶冲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惊心动魄过程,竟让他回忆起了前世,在经lì

各种考试的时候,与同学之间用手势或者传递小纸条作弊的经lì



那同样也惊心动魄。

此时的祁黄,已经拿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篆灵笔,开始在丹丸上篆刻灵纹了。

他的表情已不似其他人那般凝重和紧张,哪怕对于篆灵,他并没有经验,仅仅是知dào

一些理论知识,以及在刚才看了一遍丹堂长老的演示。但他仍旧很有底气。

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完成了第一个步骤,而且炼制出了为数不少的丹药,即便一次篆灵失败了,也可以立马就重新来过。

此时的情景,似乎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当叶冲和鲁山以及大部分人都还在丹炉前面流着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第二个步骤。

遥遥领先于众人。

第一百二十章 两个名额

如同每一位初学者一样,祁黄篆刻灵纹的过程并不顺利,他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率先完成炼丹,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却接连损坏了三颗丹药.

但是他依然不着急,不仅仅是因为大部分人还在为了炼丹愁眉苦恼,他已经遥遥领先,还因为他篆灵的手法,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断进步的。

作为剑冢年轻一代中,修行天赋最高的剑奴,他一向认为自己即便嚣张,也有着足够的资本。

就像现在,他可以确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篆刻出一枚完整的灵丹。

这是对自己天赋和能力的自信。

并且,他手中的篆灵笔,也是他那个身为云峰宗宗主的父亲,花了不少代价帮他搞来的。

就像炼丹一样,他父亲帮他搞来了丹炉,让他耗费大量的药材去练习。

他是有备而来。

有着卓越的天赋,又在每一个环节,都提前做了足够的准bèi

,这样的人,如果失败,似乎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时候,就连丹堂长老的目光,都被祁黄吸引了过去。

像是发xiàn

了一个好苗子。

然而,就在祁黄第四颗丹药篆灵失败的时候。

场内突然再次响起了“噗!”的一声。

所有人转头望去。

只见叶冲面前的炉鼎上方,笔直的蒸汽柱升腾而起,而叶冲抬臂在那蒸汽中猛然那一抓,已将唯一的一枚丹药,握在了手中。

成功了!

他居然成功地炼除了丹药。

整个考核的过程,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有两个人炼制出丹药了。

不过很多人,虽然羡慕叶冲这一次的成功,但仍旧不觉得他接下来的过程会顺利,因为他只有一颗丹药。

他们觉得,也会从定然会在开始篆灵之后,马上就损毁了这颗丹药,然后还得第三次进行炼制。

包括祁黄,他看到叶冲居然是第二个炼出丹药的,也是颇为惊讶,不过,在看到叶冲手中只有一枚丹药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化为了轻蔑的笑容。

然而丹堂长老,却也眯起了眼睛,开始打量起了叶冲。

他起初有注意到叶冲是首先开始第二次炼制的,并且只有了很少的药材,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小子有点儿小聪明,用少量的药材,可以减少炼制的时间,这样的话,就能够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完成比别人多的炼制次数,即便一开始不知dào

具体的时机,但是这么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总有一次会摸到窍门。

因为他们所炼的都是初级的丹药,用的也是最为基础的炼制方法。

但是他那个时候并不看好叶冲,因为考核的时间是有限的,远不够完成一次次的试验,如果想在考核的过程中去实践出真知,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除非他运气逆天。

而叶冲居然炼制成功了!

他真的运气逆天?还是他掌握到了诀窍?

整个考核的过程中,丹堂长老看似浑然不在意,但是他也有注意过很多细节。

比如,祁黄是最早也是最有信心开始炼丹的,他就注意到了祁黄已经掌握了正确的炼丹方法,而那个时候,场内的很多剑奴却大都毫无所觉。只有两个人除外。

是最角落的叶冲,和鲁山,他们两个在观察祁黄。

若是能够从成功的对手身上探求真知,自然也是智慧和洞察力的表现。

这是叶冲第一次进入丹堂长老目光中的原因。

只不过随后,丹堂长老还是将更多的关注,放在了祁黄的身上而已。

因为祁黄不仅仅天赋很高,连事前的准bèi

,也是做得最足的。

提前练习过炼丹,准bèi

了最容易上手的篆灵笔,这种看似取巧的行为,并不会让丹堂长老觉得不妥。

灵丹师这个职业,本身就需yào

在每次炼丹之前,做足大量的准bèi



能够意识并且做到这一点,也同样是一种天赋。

只是此时看到了叶冲居然也炼制出了丹药,这位长老捋着自己的长须,不禁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这一次,他究竟要收几个丹徒呢?

这个数量当然是由他自己心意而定,只不过在前一刻,他都还是觉得只留下一个便足以,那唯一的人选自然是祁黄。

而现在,叶冲也让他有些动心。

就目前而言,他在叶冲的身上看到了聪慧、果duàn

、敢于冒险,并且还有着不错的学习能力,这都是让他心动的理由。

只是叶冲的手上,现在只有一颗丹药,篆灵如果失败,那么重新来过的话,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他再炼出一炉丹药后,完成篆灵?

如果考核中一个好苗子都没有,丹堂长老宁愿将其全部淘汰,而如果出现了好的苗子,他就又会想要全都抓在手中。

这恐怕是很多喜好人才者都会产生的想法。

然而很快,丹堂长老的眼神就露出了惊讶,惊奇,随即是不可抑制地微笑了起来。

他看到叶冲手里拿着一柄短剑,极为沉稳而熟练的,在那仅有的一枚丹药上,篆刻着灵纹。

毫无稚嫩的感觉。

怪不得这小家伙敢只炼一颗丹药,原来是早已掌握了基础篆灵之法!

看着叶冲手握月玄剑,凝神篆灵的情景,丹堂长老微笑着点了点头,像是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个苗子,跑不了了。

接连两个人完成炼丹,使得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

祁黄篆灵速度,也下意识加快,哪怕他并不认为炼成了一颗丹药就足够对自己造成威胁,心中还是难免地升起了一丝警惕。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叶冲。

然而就在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叶冲突然举起了手中的丹药,道:“我完成了。”

我完成了!

四个字,犹如雷霆般在众人的脑海中炸响,炸得他们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这比他们第一次听到有人丹炉爆zhà

的声音,来得更过震撼。

他们转头,看着后来居上的叶冲,手中那颗散发着灵纹光芒的灵丹,一个个的表情如同槁木一般,像是遭受了极为重大的打击。

没有艳羡,只有打击。

因为如果丹堂长老只收一个丹徒的话,那他们就彻底没了机会。

因而所有人的目光,在下一刻都纷纷转向那依旧站立在台阶之上的长老。

等待着,对方宣bù

,剩下的人还有没有机会。

而祁黄,在看到叶冲举起灵丹的那一刹那,一瞬间捏碎了手中还没有完成的灵丹。

他的脸上,写着慢慢的不相信、不甘心、恼火、甚至眼神中都爆射出恶毒的仇恨。

怎么可能?!

自己不是第一个完成的,并且抢了自己头筹的人,居然是叶冲!

这一刻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万丈的嫉恨之火,恨不得将云淡风轻,举着丹药的叶冲烧成灰烬。

这个时候,丹堂长老迈步走到了叶冲的面前,接过他手中的丹药,打量着灵纹的色泽,悠悠说道:“佳品,通过考核!”

继而他转身,看向众位还在等待着的剑奴,道:“还有一个名额,先完成者得之。”

众人的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机会。

而丹堂长老的目光,却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落在了祁黄的身上。

随即,他那苍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看到了祁黄的嫉恨和恼火,以及那颗粉碎的丹药。

长老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之前所有的看好,这个时候都化作一个轻轻的皱眉。

他第二个名额,本是为祁黄准bèi

的,结果话才落音,就发xiàn

祁黄居然心性如此不稳,而且这个时候,还流露出了几分恶毒的表情。

这与后来居上,完成灵丹也没有过分流露喜色的叶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心性相差实在太多。

而灵丹师,有着沉稳的性子,是极为重yào

的。

丹堂长老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许下第二个名额是对还是错。

祁黄也注意到了丹堂长老表情的变化,随即就紧张地冒出了冷汗,他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掩饰住情绪,给长老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当下咬了咬牙,想着反正还有第二个名额,时间也还充裕,自己只要完成了灵丹,依然可以成为丹徒,这才转过身,冷着一张脸,重新拿来一颗丹药,开始篆灵。

他恼恨叶冲抢了他的头筹,但同样又渴望着自己可以成为丹徒,不想错失这次的机会。

而就在他开始再次篆灵不久,场内又是“噗!”一声。

鲁山,这个时候也完成了丹药的炼制。

同样是只有一颗丹药。

这让剩下的那些剑奴承瞠目结舌,他们这次不敢打包票,只有一颗丹药的鲁山,会不会完成灵丹的篆刻。

毕竟他们在药峰下面的时候,就知dào

叶冲是七玄宗的人,和鲁山一样。

就连努力克制着自己情绪的祁黄,这一刻都手下一滑,篆灵笔出现了失误,再次损毁了一颗丹药。

他紧张了,害pà

了,惊恐了。

这是他之前,从不曾想到的事情。

叶冲在自己之前完成了考核,而鲁山,居然也成为了他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清楚地知dào

,这第二个名额,应该会在鲁山和他之前产生了。

毕竟叶冲篆灵如此熟练的话,鲁山也不会毫无准bèi



他的表现再一次落在了丹堂长老的眼里,这一次,长老摇了摇头,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鲁山的身上。

鲁胖子已经用他那粗肥的右手,谨慎地捏着土玄剑的剑身,用剑尖的刺,开始在丹丸上篆刻灵纹。

他的动作很小心,小眼睛紧紧地盯着丹丸,捏着剑身的右手,平稳沉实地来回篆画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死不休

时间如指缝间的砂砾,缓缓流逝.

渐渐地,丹堂门口的剑奴们都纷纷停止了自己的事情,转头看着祁黄与鲁山二人。

鲁山开始篆灵之后,沉稳的动作,再次印证了他们的想法,这家伙也是很有可能一颗丹药就篆灵成功的。

而最初领先众人的祁黄,这个时候也紧张起来,额头流着汗水,手上的动作毫不停顿。

祁黄的确天赋异禀,接连几颗丹药之后,篆灵的手法也变得熟练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清楚,最后的一个名额,肯定就是在这二人身上产生。

他们心如死灰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然后选择围观二人,静待最终的结果出来。

叶冲此时也站在台阶上,丹堂长老的一侧,静待着鲁山与祁黄竞争的最后结果。

鲁山因为之前已经掌握了基础篆灵的方法,是以表现得很沉稳,他有信心将这枚丹药不出一丝纰漏地篆灵成功。

而祁黄手法已经熟练,加上此时的紧张,和他不甘的内心,神情比之前都更要专注一些,也极有可能,在当下这颗丹药上完成篆灵。

他们二人的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是他们的对决。

因而都非常谨慎,并且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速度。

两个时辰早已过去,而鲁山和祁黄篆灵的进度,也都以完成了大半。

胜负成败,下一刻便要见分晓。

这个时候,丹堂长老捋着自己花白的长须,再次走下台阶,向他们二人之间走去。

叶冲小心翼翼地跟在长老的身后,来到了鲁山和祁黄的面前。

其他早已放qì

的剑奴,这个时候,也都彻底抛弃了自己的丹炉,向这二人周围围拢过来。

鲁山的脸上有汗,脖子上有汗,手上也有汗。

他把手的角度微倾着,以免受伤的汗水,流到丹药上面。

祁黄的双腿,在下意识地颤抖着,他咬着牙,竭力是自己的手保持沉稳,不影响篆灵。

这一刻,二人皆是紧张到了极点。

在叶冲看来,鲁山和祁黄各有优势,鲁山对篆灵比较熟练,只不过丹药比较小,需yào

比在兽皮上面篆灵更要有耐心,更要仔细。

而祁黄就篆灵而言,才熟悉不久,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是在丹药上面篆刻,在鲁山开始之前,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周围很静,有微风,围观的剑奴都屏住了呼吸。

鲁山和祁黄的心跳在不断地加快。

二人距离完成篆灵,都只有一步之遥,只剩下最后几笔。

而叶冲发xiàn

,祁黄似乎要比鲁山领先一点,鲁山的手比较稳,可以保证灵丹的品相更好,而祁黄到后面加快了速度,品相方面会下降,但是时间上,会领先于鲁山。

叶冲的心跳,也加快了节奏。

丹堂长老刚才说过,第二个名额,先完成者得之。

倘若让祁黄领先了一步,哪怕只是毫厘之差,鲁山就要失去这次的机会了。

叶冲不禁有些着急,但他知dào

,这个时候,不可以影响鲁山。

于是他悄悄移动身体,靠近了祁黄。

雷锋同志说过,对待敌人,就要像严冬一般冷酷无情!

紫竹林后面的那场战火此时还历历在目,毫无疑问,祁黄是叶冲的敌人。

此时此刻,叶冲已经贴近了祁黄的肩膀。

其他的剑奴在药峰下面就知dào

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并且此时都在周围围观,一双双眼睛看着,叶冲自然不会做出明显的动作来干扰祁黄。

不过因为他已经通过考核,得到了丹堂长老的认可,在他靠近祁黄的时候,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丹堂长老也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

叶冲当机立断,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悄然地划着圈。

据说灵纹师中的杰出之辈,可以用手指作为篆灵笔,叶冲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他伸出的那根食指做不了篆灵笔,而且他也不需yào

篆灵。

他是在引气。

引天地灵气。

篆灵就是引来天地灵气,将之附注在所持的丹药之上。

而篆灵的过程中,灵纹师时时刻刻都在控zhì

着周围聚拢过来的灵气。

叶冲在与祁黄如此贴近的距离之下,以手指引气,则是为了扰乱祁黄周围的灵气。

气机本无形,只有在篆灵的时候,才会隐约浮现一些氤氲的踪迹。而叶冲只是引气,而且动作很隐晦,除了身处其中,以体内气息感触,外人很难会有所发觉。

祁黄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篆灵的速度陡然降了下来,而后他瞥了一眼来到自己身边的叶冲,正看到对方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揶揄。

叶冲无须掩饰,因为此时气机出了问题,必然会使祁黄注意到他。

但他并不介yì

,反正,大家本来就是敌人,谁也没想过要放过谁!

他自然丝毫不会客气。

祁黄一时间愤nù

的脸上青筋都暴露了起来,但这个时候他无法发作,因为叶冲在做了几个动作,完成对他周围气机的扰乱之后,就立马停止了。

一切恢复如常。

而他篆灵的速度,已然被耽搁了,哪怕仅仅是很短的一息的时间。

他和鲁山之间,也只有毫厘只差而已。

祁黄愤nù

地想要暴起,但是手上依然不甘心在地赶着,他的速度变得比之前更快。

他不能输!

他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不能输!不能输给叶冲和鲁山!要赢!要成为丹堂弟子!

呲——轻微的一声。

祁黄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握着篆灵笔的右手再次出现失误,就在即将要完成篆灵的时刻!

原本已经开始散发灵纹光芒的丹药,顿时灵光全消,丹药也在这一刹那裂开,损毁。

同一时刻。

鲁山吐出一口长气,高呼道:“我完成了!”

哗——周围的剑奴议论纷纷,只觉得这一幕惊心动魄,争到最后关头,却因为祁黄的突然失误,而导致鲁山的获胜。

丹堂长老当即接过鲁山手里的那颗丹药,道:“佳品,通过考核。”

鲁山当即握着拳头,发出一声欢呼。

而错失了机会的祁黄,这一刻愤nù

已极地拔出长剑。

铮!一声,便狠厉地向叶冲刺去。

所有的剑奴一瞬间瞠目结舌,难道祁黄因为败给了自己的对头,而失去了理智?

叶冲却早有提防,在祁黄拔剑的那一刻,他已经后退了一步,然后祭出月玄剑。

锵!

一声脆鸣。

月玄剑一触即回,而祁黄已经气红了眼,手中剑势一变,便要再次刺向叶冲。

与他一同参加考核的剑奴,大部分提前被淘汰下山,此时剩下的不过一两个,这一瞬间都向祁黄围拢过来。

而鲁山也正准bèi

祭出土玄剑。

就在这个当口,忽听一声振聋发聩的呵斥,“住手!”

随即一条白色的长袖,裹挟着风雷之声,拂过祁黄的长剑。

祁黄当下接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然后万般不甘地,看着目光冰冷的丹堂长老。

“这里是丹堂,岂是你等放肆的地方!”

长老愤nù

地胡须都飘了起来,指着祁黄道:“如此心性,也来参加丹堂的考核,活该你失败!”

祁黄的脸色已经被乌云笼罩一般,阴沉无比。

他自然不敢再在长老的面前发作,而且也清楚,这个时候,辩解也毫无作用,没有叶冲故yì

影响他的证据不说,长老已经对他产生了极为不好的印象。

他恨恨地咬着牙,将长剑插回鞘中。

丹堂长老转身,指着叶冲和鲁山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说罢,便转身向丹堂内走去。

叶冲和鲁山对视一眼,皆是会意地一笑,便跟了上去。

留下眼神恶毒的祁黄,和一干被淘汰了的剑奴。

……

丹堂内,一个巨大的玄黑色炉鼎旁。

丹堂长老抚须打量着叶冲与鲁山二人。

“你们俩都是七玄宗的?”

叶冲和鲁山点了点头。

“刚才,那个云峰宗的家奴为何要向你出手?”丹堂长老微眯着眼睛,看向叶冲。

叶冲拱了拱手,道:“我们和他之间有过冲突。”

长老嗯了一声,紧跟着就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就这样?”

叶冲的额头,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当下他毫不犹豫道:“刚才祁黄篆灵的时候,叶冲故yì

出手干扰了他,这才导致他篆灵失败。”

“啊?”

一旁的鲁山吃了一惊,他并不知dào

叶冲做过这些,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在长老面前坦白了。

丹堂长老此时却点了点头,“还算诚实。”

叶冲的小动作瞒得了别的剑奴,却瞒不了他这位宗师级别的丹堂长老。

只是他当时没有出手阻止罢了。

紧跟着他就说道:“你们回去吧,自明日起,每天都要来到丹堂报道。”

语气中毫无责怪的意思。

叶冲和鲁山都是一愣。

长老看着他们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我可不想看到,自己门下的弟子,整日勾心斗角,彼此为敌。”

叶冲顿时如释重负,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隐瞒。

他和鲁山对着丹堂长老深深一揖,便转身向外面走去。

此时,包括祁黄在内的所有剑奴,都已经离去。

叶冲和鲁山并肩下山。

“我们得像个对付祁黄的法子。”鲁山边走边道,“那个路元霸不知为何说要保我们,但是就像祁黄之前说的,路元霸很快就要去闯封印山了,以他的实力,不出意wài

的话,必然会成功离开剑冢。到时候,即便我们俩成了丹堂弟子,祁黄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叶冲点了点头,他忽然转头道:“万一祁黄认怂了,你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会!”鲁胖子此时一脸豪情,“妈的烧了我们的房子,打了我们的人,还害得我跟你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我跟他不死不休还差不多!”

“不死不休……”叶冲眯起了眼睛,“他心中肯定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就想法子让他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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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地宫之所

药峰山下,众人散去,只有七玄宗的几人还在等候着。

现在的他们,已经从下山剑奴的口中,得知了叶冲和鲁山二人共同通过考核,成为丹堂弟子的事情。

因而各个都面露喜色。

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了叶冲和鲁山的身影,正并肩而来。

七玄宗几人都已兴奋无比,当即就跑上前去。

“你们太棒了!”水溪儿言笑晏晏地赞叹道。

“唉,可惜了,我本以为只有叶冲能够通过考核的,没想到鲁胖子也过关了,看来这考核其实并不难啊,早知dào

我也去试试了。”曲尧一副唏嘘遗憾的表情,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满是雀跃。

鲁山当即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一副臭气哄哄的样子道:“小爷的天赋之高,你只有仰望的份儿,居然敢诽谤小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连一向沉默冷酷示人的剑影,也都朝着叶冲和鲁山竖起了大拇指。

“回紫竹林吧,小水珠儿还在修liàn

,不知dào

这个好消息呢。”

“我们回去得庆祝一下,嗯,我昨天抓的几只野鸡还在,胖子你回去就给烤了吧!”

“……”

在欢声笑语之中,几人一同向紫竹林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鲁山将考核的惊心动魄,尽数讲了出来,还不停地用双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夸张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当他讲完在叶冲刻意捣乱,致使祁黄落败,而他得到第二个名额之时,水溪儿等人都有些讶异。

“他当时真的失去理智,在丹堂门口就拔剑了?”水溪儿皱了皱眉说道。

“何止是拔剑了,跟叶冲都要交手了,若不是长老及时呵斥,我都已经准bèi

再给他的脚底板戳一下子了!”鲁山挑了挑眉。

剑影这个时候却开口了,“可是他下山的时候,并没有对我们有任何表示啊。”

曲尧也有些不解,“他当时还冲着我们笑了一下,妈蛋,我还以为他是怕了路元霸呢!现在想来,不怀好意啊。”

“嘿。”叶冲笑了笑道:“他的确有些忌惮路元霸,在考核之前,还特意威胁过我们,说路元霸在剑冢不会呆太久,让我们等着瞧。在丹堂门口,那个时候因为我的蓄意破坏,是让他失去理智了,不过我想,他在下山之后,应该就不会那么冲动了,起码在路元霸离开之前,应该不会再报复我们。”

说着几人就来到了紫竹林。

然后他们就愣住了。

紫竹林内,正有浓烟升起,竹林深处,火光冲天。

几人对看一眼,皆是在心中咆哮了一声,然后迅速跑进竹林内部。

只看到他们新盖不久的竹房,已经再一次变成火场,而且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附近的竹林。

不时响起竹子在烈火燃烧下发出的“啪啪”声响。

小水珠一个人,灰头土脸地在艰难救火。

“他大爷的!”

不知谁骂了一句,然后几个人都奋不顾身地投入到救火之中。

在剑冢,紫竹林就是他们的家,房子毁了可以重盖,但是整个紫竹林都被烧了的话,他们就彻底没有家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来的还算及时,火势也只是刚开始蔓延不久。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彻底将火扑灭,紫竹林受损不大,但是他们新盖的房子,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

叶冲他们都是累的筋疲力尽。

“怎么回事儿?”

这个时候,水溪儿才向脸蛋都灰不溜秋的小水珠问起了原因。

“是祁黄。”小水珠便抹着眼泪边说道:“我原本正在修liàn

,有个云峰宗的弟子,过来跟我说叶冲哥哥和胖子哥哥通过考核了,我就很高兴地跑出来想去找你们,然后刚出紫竹林,就发xiàn

身后着起了火,再跑回来一看,祁黄他们正把我们房子点了,骂骂咧咧地向外走。”

“这个混蛋!”鲁胖子顿时怒骂道。

曲尧也握紧了拳头,“我就知dào

他不怀好意!”

“看来他的确是很恼火,却又因为忌惮路元霸,而不敢朝我们动手报复,只能再来放把火发泄他心中的仇恨。”剑影低声分析着道。

“是的,放火之前,还把水珠儿支开,他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水溪儿转头看向叶冲,苦笑道:“我们也拿他没辙。那个路元霸虽然不知为何,说了要保我们,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房子被烧了,就让他去跟云峰宗讨个公道。况且,我们终究不能靠着别人。”

叶冲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其实靠着别人业并非不可,所谓借势,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只要能达到目的,消除隐患,无所谓是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

然后水溪儿等人都有些诧异了。

“什么意思?”

叶冲抬头看了看那还冒着青烟的废墟,道:“我们与祁黄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现在,只有先知dào

了路元霸之前在药峰山下那番表态的目的是什么,他询问我父亲和三叔踪迹的原因是什么,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突pò

口。”

……

因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众人都没有心力在短时间内再盖出一座房子,只得暂时打扫了那片废墟,而后在紫竹林内找了块清净的地方,各自休息。

晚上的时候,他们再次生起了篝火。

曲尧逮到的那几只野鸡,因为抢救及时,躲过了祁黄放的那场火。

最终却还是遭遇了厄运,被鲁山摘洗干净,加了佐料,放在篝火上面炙烤。

虽然因为祁黄防火,扫了兴致,但毕竟是叶冲和鲁山通过丹堂考核的日子,他们还是觉得,应该庆祝一下。

苦中作乐。

篝火上散发出阵阵烤鸡的香味。

鲁山动作娴熟地翻滚着烤鸡,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等小爷出了剑冢,一定要找外面那些名厨比一比手艺,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剑冢之内,不仅有剑客,还有大厨!”

“嗯,对,到时候你就可以去青楼当厨子,赚了钱,请我们几个进去喝酒赏花听小曲儿。”曲尧在一边笑嘻嘻地说着。

叶冲听着他们的对话,总是感觉怪怪的,想来这几个人,是真的都不知dào

青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也罢,就让他们有个美好的念想吧。

叶冲决定不告sù

他们事实的真相。

他们在月光下,吃了烤鸡,然后各自找了块兽皮,铺在地面上,皆是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哪怕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也不敢耽误修liàn

的进程。

竹林中清风吹拂,蒙上了黑幕的天穹上,缀满了繁星,夜落星河,与皎洁的明月争辉。

叶冲在着月光星辉之下,闭目凝神。

体内,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正在他的牵引着下,缓缓地进行调整。

先是强行将气息收入气海,而后开始分别牵引炽烈和森寒的气息,各自进入身体左右两侧对应的经脉之中。

这个过程中,还要压制气海内翻滚的气息,以避免它们自行寻找出口,是以不禁进程缓慢,操作起来也颇为艰难。

毕竟将体内修行系统一分为二,是叶冲自己的摸索和尝试,没有前人可供参考的经验。

就像他前世管理公司一样,总会绞尽脑汁,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进行各种变革,使得公司的运行更加系统化,实现盈利最大化。

只是现在,他将这一套理论,重新用在了自己的修行上,针对的是他自己的身体。

道理,却是一样的。

只是过程,并不好受。

起初还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当他完成了下半身经脉气息的引流,到了肾脏附近的时候,一半冰山,一半火焰的感觉就特别强烈。

他的身体像是形成了两极,不同滋味的痛苦,在同时折磨着他。

他觉得自已的左半身像是要结冰,而右半身像是要融化。

那痛苦渐渐地让他难以承shòu。

难道我的设想错了吗?这件事肯本不可能完成?

叶冲有的是前世的眼界和阅历,却没有对修行的经验,是以并不敢堵上自己的性命,一味地将自己的设想进行到底。

可是就此放qì

,他又不太甘心,他不希望自己体内的气息,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章法,紊乱地盘踞着他的经脉。

即便没有太多的修行经验,他也可以判断出,那样下去,绝对会对自己的修行造成不利的影响。

凡事都有两面,就像此时的叶冲,虽然同时拥有了日月双玄,却也要承shòu因此而来的烦恼和担忧。

他最终还是决定继xù

尝试一下。

强忍着苦痛的折磨,分别将两股森寒和炙热的气息,引入肾脏周围的经脉之中。

“啊!”

就在他两个肾脏周围,被不同气息完全包裹的那一刹那,强烈的痛感席卷而来,就像是有两股霸道的力量,要将他的肾脏绞碎一般。

叶冲一时间抑制不住,大声痛呼起来。

“叶冲!”

“叶冲!”

他听到了周围响起了焦急的呼声。

可是眼前一片漆黑,在剧痛之下,更是难以做出任何回应。

这一瞬家他觉得自己似乎要死了。

或因为遗憾,或因为留恋,他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而后忽然有一注气息,自他的心脉处涌入,随即骤然下降,分流到他肾脏周围,强行将他肾脏周围经脉中的气息压了下去。

叶冲的痛苦渐消。

他的眼前,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张紧张的面孔,和不安的眼神,那是他七玄宗的伙伴们。

还有一个独臂剑客,此时正单掌附在他的胸口,注入着真气。

是路元霸救了他。

叶冲清醒之后,却迎面迎来了路元霸的斥责之声。

“你活腻味了是吧!肾脏是修地宫之所,你连地宫都没有修成,就想把肾脏给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美丽世界的孤儿

此时已至深夜.

叶冲在路元霸的帮zhù

之下,解除了危机,缓缓恢复了过来。

他浑身的衣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嘴唇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儿?”

水溪儿面带关切地问道。

——她是被叶冲的那一声痛呼惊醒,同时惊醒的还有七玄宗的其他几人。当时路元霸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只不过因为发xiàn

他们几个人都在修liàn

,没有出声打扰而已。

然后他们就发xiàn

了叶冲的状况。

而路元霸已经上前探手检查叶冲的气息,紧接着面色就严峻了起来,开始跟叶冲输入真气。

直到此时,水溪儿和其他伙伴,都还不清楚叶冲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冲苍白的脸色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将自己体内两股真气无法相容,且各自随机占据经脉的情况说了出来,包括他想到的将经脉体系一分为二的办法,如此胆大包天的想法和行为将水溪儿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最后都化成了他嘴角的一抹苦笑,“看来还是我莽撞了。”

路元霸却没有直接否认他的设想,只是拧着眉头道:“日月双玄已经好多年没有同时出现在一个剑奴体内了,你们七玄宗没有任何经验流传下来也正常。按照你的说法,这么下去,肯定会造成你修行的停滞,甚至带来负面影响,至于一分为二的设想,确实太大胆了些,不过……或许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叶冲的眼睛顿时一亮,“有解决之道吗?”

七玄宗的其他弟子也是满脸惊异,将修liàn

系统一分为二,在正常的武者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的事情。

只听路元霸道:“你是在将气息引流到肾脏周围,就控zhì

不住了的,对于武者来说,丹田是人体化天地灵气为真气的处所,所以武者的第一境界,是在丹田内开辟气海,而肾脏周围的经脉,是武者体内最为敏感和脆弱的地方,因而当开辟气海之后,修行的第二境界是修地宫。地宫所处的位置,甚至肾脏周围的脉络之中。”

听他说到此处。

叶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我可以在突pò

地宫境之后,肾脏周围的经脉得到强化,再尝试着分流?”

“我只是说你可以尝试。”路元霸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看来,你必须得自己摸索着找到解决两股气流混**叉的问题,但是我可不敢保证,即便地宫修成之后,你这种方法会不会行之有效。毕竟这世上,只有你拥有日月双玄。别人没你那么幸运,也没你这么倒霉。”

叶冲任命般地点了点头,他看到水溪儿他们依旧是满脸担忧,显然是没料到他的身体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安慰众人道:“没关系,至少还是有希望的,比完全的绝望要好一些。”

“你小子倒是挺看得开。”路元霸也颇为豪爽的一笑,似乎对叶冲的心态很是欣赏。

叶冲这个时候站起了身,对路元霸拱手道:“若不是先生及时出手,叶冲的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路先生这已是第二次帮zhù

叶冲,多谢了。”

路元霸哈哈笑了起来,“那你现在,还以为我对你父亲和柳三儿有敌意吗?”

叶冲自然知dào

,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着目的而来的。

他摇了摇头,“路先生虽然救了我,可是我毕竟不知dào

你与家父和我三叔之间的关系,不能确定你们之前是不是有恩怨。”

“嘿!”路元霸嘴角咧了起来,“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啊,外面果然是世风日下了么,都不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叶冲摸着鼻子道:“是生活环境太恶劣啊。”

紧接着他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我觉得你虽然很厉害,但是未必是三叔的对手。所以告sù

你他的踪迹也无妨。”

他感觉得到,这路元霸是个很大气很豪爽的汉子,不至于因为对自己父亲和三叔有什么不轨之意,用救他命的这种方法来套出他们的地址,压根没那个必要。他刚才的说法,只不过是玩笑而已。

“哦?”路元霸的眉毛挑了起来,“你父亲呢?”

“我父亲……”叶冲顿时面露苦涩,“父亲大人受了重伤,现在还不知是否醒来了。”

路元霸想起了日月双玄现在都属于叶冲,而其中必然会牵扯到叶重楼自废气海,切断日玄剑与经脉之间的联系,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猜出了大概,当下也苦笑着道:“我们剑冢中人多是如此,绝大部分一辈子都困顿其中,无法离开剑冢,而即便离开了,却也不那么容易彻底摆脱这个阴影。”

说着他看向叶冲,“我询问你父亲和柳三儿的所在,也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去处而已。”

他的表情有些唏嘘,“早些年,你们这些小屁孩还没出生的时候,我跟你们七玄宗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只不过随着逐渐长大了,知dào

这外面还有更大更精彩的世界,我们就都疏远了剑冢内的人际关系,一个个都疯了似的,只顾着自己修liàn

,想要离开这个牢笼。我在二十岁之前,闯过一次封印山,很遗憾,失败了。而在接下来的这十年,我没有加入任何宗派,一直都是在疯狂地修liàn

,以至于现在胳膊都丢了一只。不过我的修为增长速度,却没有因为修liàn

的黄金时期过去了而终止,这一次,我极有信心,自己能够离开剑冢。但是紧接着又有新的困扰……”

“我突然想到,离开剑冢之后,我要去哪儿,我要做什么?”他此时完全不像之前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那般,霸道疯狂,而像个有些紧张、有些迷惘、甚至还有些恐惧的“孩子”。

“我坚持了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获得自由,可是现在我不知dào

怎么去面对自由。”路元霸叹了口气,再次转头看向叶冲,道:“所以我想,我和你父亲以及你三叔虽然好多年没有交集了,但毕竟……以前也算是彼此关系不错,不像剑冢里的其他人,几乎各个跟我都能翻出不少恩怨来。索性,我就去找他们,我们同出于剑冢,也算是老乡不是?嘿,这样也不至于太孤独。”

叶冲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包括水溪儿鲁山他们,都没料到一向来去无踪,在剑冢内也算是威名远播的路元霸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但是细细思量之后,他们并不觉得多么惊奇,反倒充满了理解。

他们都沉默了起来,尤其是同样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水溪儿、剑影、曲尧、鲁山,以及小水珠儿。

因为如果换成了他们,在外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纵然离开了此时身处的这个牢笼,可也难免会在那外面的世界里孤独无助,甚至有可能还不如剑冢之内熟悉,可以活得潇洒。

这恐怕也是更多的上了年纪的剑奴,都放qì

了离开剑冢的想法的原因。

这对叶冲来说,也不难理解。

就想他所生活的前世,也有许多因为年少无知,犯了罪,进入监狱,一呆几十年,结果刑满释fàng

之后,外面早已物是人非,家人或许都在岁月变迁的过程中离他而去,或者不与他相认。成了这美丽世界的孤儿。

叶冲曾经就是一个孤儿。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然后他从自己的纳袋里取出一块黑色的牌子。

是柳三儿之前交给他的牌子。

他将那块牌子递给路元霸,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三叔的踪迹,实jì

上我只见过他一次,就是在我来剑冢之前,他告sù

我,让我离开剑冢之后,带着大家去齐国麟都找他。这块牌子是他给我的信物。你可以先去齐国的麟都打听一下,如果没有找到……那你就去卫国,朝歌城,那里有座勋王府,去找一个叫竹胭脂的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告sù

她是我介shào

你去的,她至少会给你妥善的安排。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行了,这下我就放心了。”路元霸大大方方地结果那个牌子,装在了身上。

随即他又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们。”

“嗯?”叶冲不解,他不知dào

,他们能给路元霸帮上什么忙?

“是我的徒儿李辉。我在剑冢这么多年,已经没了朋友,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儿,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带他一起离开,那小东西,也是个倔强的性子,不想拖我的后腿,执意要自己修liàn

,过两年再去闯封印山。他也没什么朋友,我希望,如果他遇到什么麻烦,你们可以出手帮一下。这算是我的请求了。”路元霸似乎觉得自己请求这几个少年有些说不过去,因此表情也是有些讪讪的。

看到这么个粗犷的汉子露出这样的一面,叶冲和水溪儿他们都乐了起来。

但是他们也清楚,路元霸在剑冢内的确得罪了不少人,别的宗派或许更有力量,但绝对不可能答yīng

照顾他的徒儿。

所以反倒只能求情七玄宗这几个少年,即便他们的实力提供不了保护,至少也不至于让他徒弟一个人太过孤单。

叶冲看了水溪儿一眼,毕竟,七玄宗还是这位大姐大做主的。

水溪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们现在的处境,跟李辉走的太近的话,倒是怕连累了他。”

毕竟跟祁黄的恩怨还未了结,而对方的势力,远超过他们七玄宗。

这个时候,叶冲的眼睛却突然一亮,他眯着眼睛道:“路先生,不知dào

以你的实力,与祁黄的父亲相比如何?”

路元霸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

叶冲的目光有些狡黠,“干掉他,抑或者废了他,这样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自然也不会连累你的徒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赋异禀

自始至终,让叶冲他们忌惮和无力抗衡的都不是祁黄,而是他那个身为云峰宗宗主的父亲,以及云峰宗的强dà

势力。

所以当矛盾渐深,而且已经到了如今这种不可调和的情况之后,叶冲只能寻找彻底解除后患的方法。

做掉祁黄的父亲,这有着相当的难度,毕竟长老堂的规矩非常严厉,除了一年一次的夺丹日,是不可以轻易杀人的。

那么不妨就废掉他,至少让他没有继xù

为祁黄充当护翼的能力,在剑冢这样的地方,宗派内的勾心斗角甚至比外界更加剧烈,因为宗主享有比他人更多的资源,甚至可以将这种资源向他的儿子后辈倾倒。

祁黄之所以能够如此嚣张,一而再地带人来烧他们的房子,向他们动手,无非就是他那个做宗主的父亲再给他充当后盾。

而当他的父亲失去能力之后,必然会被别人迅速取代,那个时候,恐怕也就没有剑奴愿意跟在祁黄的身后,巴结他,为他鞍前马后,来与七玄宗做对了。

如此,便解除了七玄宗当前面临的威胁。

釜底抽薪!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叶冲最大的变化,就是不再会有妇人之仁。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前世曾被成为商界枭雄的他,在被对手杀死之后,更加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叶冲对路元霸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离开之前,帮我们解除这个后顾之忧,至与祁黄,他本就不足为虑。”

七玄宗的众人,没有一个开口反对,因为他们自幼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鲁山都说了,他们和祁黄实jì

上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对于叶冲的提议都非常认同。

路元霸没有直接答yīng

,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着问道:“这也是你给我这个牌子、给我指明去处以及答yīng

照拂我徒弟的条件?”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不会否认。”叶冲再一次露出了苦笑,摊手道:“因为我们太过弱小,除了请你出手,别无选择。”

“看来外界的环境,的确也不怎么样啊。”路元霸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道:“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就会去闯封印山,等我的消息吧。”

然后便乘着夜色,走出了紫竹林。

“他这算是答yīng

了吗?”鲁山转头看向叶冲。

“应该算是吧。”叶冲无奈地耸了耸肩,道:“等着看就是了。”

如果他不像路元霸提出这个要求,那么哪怕路元霸救他在先,等到他们除了剑冢,路元霸依然会还他的人情,说不定还会跟他们形成非常亲近的关系。

但是叶冲并不后悔,把这件事情变成一个交yì

,因为现在的他们的确别无选择,只有路元霸可以给他们提供解除后患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那浩瀚的星空,伸了个懒腰,道:“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该天亮了,大家还是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翌日。

当阳光穿过竹林,清晨的微风吹响了竹叶的时候。

七玄宗的众位弟子纷纷醒来。

一切如常。

只不过他们纷纷开始再一次修建竹屋。

这一次叶冲也参与了其中。

不过他们这一次没有像之前任何一次那样,在平地上修建竹房。

说来,还是叶冲突发奇想,记起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看的一部外国名著改变的动画片。具体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给叶冲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里面有个小男孩,就是在树上搭了简单的木屋。

当时年幼的叶冲觉得那简直帅呆了。

只不过随着年纪逐渐增长,他没有机会去尝试那样的经lì



而现在,似乎有了这样的机会。

于是他一时玩兴大起,找了林中相对粗大的紫竹作为支撑,用砍下的竹竿在半空中搭起了房子。

然后七玄宗的那些少年就纷纷艳羡了。

如果他们通晓地球语言的话,肯定会说酷毙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鸟儿才住在树上。

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看着叶冲一个人忙碌。

搭建一个简单的竹屋,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尤其是叶冲也是照着怎么简易怎么来的,很快就将他的竹屋完成。

新奇的事物,总是会让年轻人忍不住去模仿。

七玄宗的少年们,包括水溪儿,都开始纷纷模仿叶冲,一个个不停地在竹林中上蹿下跳,搭建空中竹房,满脸雀跃。

这种建筑风格,恐怕也将会是剑冢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当叶冲搭建完毕之后,没有留下来给他们充当技术指导,当然以这些少年武者的学习能力,搭房子这种事儿,看了一遍,根本就不再需yào

技术指导了。

唯一有些不情愿的就是鲁山了。

因为他还没开始搭建,就被叶冲拽着离开了。

他们要去丹堂报道。

从今天开始,他们已经正式地成为丹堂的丹徒了。

叶冲和鲁山来到丹堂已经是晌午。

整个丹堂寂静外面寂静无声,等他们走入丹堂内部之后,才发xiàn

原来是长老正在炼制丹药。

为数不多的几名丹堂弟子,都在一旁围观。

叶冲和鲁山进门的时候,长老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出声,而是继xù

手上的动作。

当时长老正开始将不同分量的灵药倾倒在巨大的玄黑色炉鼎内。

炉鼎下方,是极品碳晶,正燃烧释fàng

着炽烈的火焰。

叶冲凝神看着,将长老放入丹炉的药材,默默地记在心中。

他来到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学习炼丹,然后用以支持七玄宗诸位的修行。

等到所有的药材都被放入之后,炉鼎内发出了嗤嗤的声响,这不是他们考核时炼制的简单丹药,叶冲认得出,炉鼎内的每一样药材,都珍贵无比,在外界拿出手就是天价。

也就是在剑冢这样灵气充沛的地方,才会生长出如此众多的珍贵灵药。

而且叶冲发xiàn

,大部分药材,他上次在断肠林都有见到。心中一时觉得可惜,药峰上的药田内灵药丰富,丹堂自然不需yào

去断肠林去采集灵药,以至于断肠林的灵药就这么被浪费了。

但是同时,他也庆幸,这样的话,自己只要将炼丹之法学会,日后就可以在断肠林采集灵药,自己单独炼丹,来给七玄宗的众人服用了。

炉鼎上方粗大的白色蒸汽柱如滚滚狼烟一般笔直上升,丹堂长老一边控zhì

火势,一边转头说话,“今日所炼的,是玄阶中品的风灵丹,对武者的修为提升和身体强化有着很强的效用。叶冲,鲁山,你们两个第一天报到就迟到了,今天这炉丹药,就交给你们二人共同看管。”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严肃:“记住了,这炉风灵丹,在炉鼎封闭时气波声是长长短,三声一个轮回,一千零一个轮回之后,便需立kè

开炉取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叶冲和鲁山连忙拱手道:“弟子铭记在心。”

没一会儿,丹堂长老便熄了火势,然后迅速将炉鼎封上。

紧接着,这玄黑色炉鼎内就发出了嗡嗡嗡的声响。

叶冲和鲁山不敢耽搁,连忙按照长老的吩咐,在心中默数着气波声。

然后丹堂长老再也没留下任何一言,便带着其他弟子去了另一个丹房。

丹堂内共有九个丹房,每天同时运行的丹炉,也绝不止一两个。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鲁山马上向叶冲抱屈起来,因为同时心中还要默数着气波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妈蛋,真没想到……小爷到这儿的第一天就是……就是看丹炉,一千零一个轮回,这得守到什么时候啊……我还要回去盖鸟窝呢!”

叶冲那个搭在半空中的竹屋,被他称为鸟窝。

“咱们现在是实习期,苦差事当然是我们干了。”叶冲勾着嘴角说道。

鲁胖子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重复了一下“实习期”这几个字。跟叶冲接触这么久以来,他发xiàn

叶冲是不是就会冒出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来,他每次都暗暗记在心中,觉得这可能是外面世界的流行词汇,以后出了剑冢,他也是要用的。

二人一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便都保持了沉默。

因为这守丹炉的差事确实烦闷枯燥,也极为考验人的耐心。

叶冲在默默数着声波次数的同时,也在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dào

西游记里面,太上老君炼丹的方法跟这个世界是不是相同的,他小时候特别羡慕太上老君的那两个丹童,觉得他们一天天地在丹炉旁打盹睡觉,还是个小神仙。

现在……他觉得那俩丹童也不容易。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叶冲数到七百三十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因为对面,似乎传来的打呼噜的声音。

叶冲连忙起身,果然发xiàn

鲁山此时低着脑袋,耸拉着脖子,有一声没一声地打着呼噜。

而他一次呼噜的声音,居然跟气波声一个循环的时间长短神奇地保持在相同的节奏上。

叶冲靠近之后,发xiàn

这货的嘴里还在睡梦中念叨着:“七百三十三,七百三十四,七百三十五……”

与实jì

的次数完全相同。

叶冲当时就震惊了。

他敬佩鲁胖子天赋异禀的同时,也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若是太上老君的丹童也有鲁胖子这种能力,那当个小神仙的确很舒服,很轻松啊。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这种能力,而且也害pà

万一鲁山的天赋出现了失误呢,于是他只好独自悲催地,继xù

默数着气波声。

此时,路元霸已孤身来到了云峰宗。

他找的是云峰宗的二号人物——李秋蝉。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秋蝉

当路元霸与李秋蝉密会完毕,离开云峰宗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而此时药峰之上,丹堂内的叶冲,也已经振作起了精神,从原本懒散坐在丹炉旁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他和鲁山分别坐在巨大的玄黑色丹炉的两侧,此刻,鲁山还依旧在节奏平稳的呼噜声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数字。

就在叶冲准bèi

起身,过去将他叫醒的时候。

忽然一道身影迈步进入了他们这间丹房。

是丹堂长老。

他走路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声响,叶冲也没察觉到半点气息的波动,可见长老修为之浑厚,气息之绵长。

可是特么的鲁山还在打着瞌睡啊!

叶冲有些着急,但随即就看到长老一个冷眼甩了过来。

显示是已经注意到鲁山瞌睡的现象,当然,在他那极富有节奏的呼噜声音中,想不注意到也很难。

叶冲嘴巴张了张,知dào

此事已经无力挽回,只好向鲁胖子投去了默哀的眼神。

这个时候,就听长老轻咳了一声,声音如洪钟作响,回荡在丹房之内。

“鲁山,现在气波声已经到了多少个轮回了?”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鲁山忽然一个激灵,立马惊醒,然后从地上跳了起来,“回长老,现在是第九百九十八次!”

那表情动作像是在阅兵仪式上,被首长点明的士兵一般,气势高昂。

若不是他的声音有一些干哑,简直就毫无刚才在打瞌睡的痕迹。

叶冲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心中直呼,天才啊!

这个时候,长老转头看向叶冲,带着询问的眼神。

叶冲当即凛然回到:“鲁山没数错,刚才是九百九十八,现在是九百九十九!”

“哼!”

不是冷哼,而是鼻尖气息过重,吹动了花白的胡须。

仙风道骨的丹堂长老再次转头看向鲁山,就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那神情中还夹杂着些许赞赏。

叶冲觉得自己此时能够体会长老的心情。

想必丹堂长老也是不放心他们两个第一次看守丹炉,所在估摸着快到点了的时候,就提前赶来了。

紧接着又是两次“长长短”的嗡嗡声。

那长老陡然上前,长袖在炉鼎上倏地一挥。

巨大的炉鼎盖子被抛飞出去。

与此同时,噗!一声如闷雷轰响,粗大的白色蒸汽柱笔直冲起,无数颗丹药如同炮弹一般向上弹射而去。

丹房的设计很有先见之明,房顶大概是寻常几层楼那么高,所以不必担心那些丹药会撞在房梁上。

而长老的身形也在这一刻掠地而起,惊鸿一跃。

便如一道白色长虹,向上直贯而去。

在粗大的白色蒸汽渲染下,灵活的身影如同白鹤一般,在高处盘旋。

将所有的丹药,尽数揽入袖中。

而后重新落回地上,没有发出一声轻响。

“去把墙上的玉葫芦取来。”长老看向叶冲和鲁山道。

这二人登时点了点头,走到炉鼎后面,墙壁上挂着十个玉葫芦,色泽温润,玲珑剔透。

再取葫芦的时候,叶冲颇为敬佩地看了鲁山一眼,因为后者还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都眼睛,擦了擦口水。

长老将所有的丹药,都装入了那十个玉葫芦之中。

而那些葫芦在装满丹药之后,又重新被挂回了墙壁上。

玉葫芦可以暂时存储炼好的丹药,等到长老腾出手来,再一个个开始篆灵。

“好了,你们今天可以回去了,明日记得早点上山。”长老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批评打瞌睡的鲁山一句。

叶冲在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的课堂上,有些成绩好的尖子生,上课的时候做做小动作,老师们也会假装看不见。

可惜他从来就不是尖子生。

他有些自怜地苦笑一声,然后拍了拍鲁胖子的肩膀,道:“睡饱了没?走吧,下山!”

鲁胖子此时已经精神抖擞,尤其是在听到长老的那声下山之后,一脸的欢呼雀跃,“我要赶快回去把我的鸟窝给搭建起来,哈哈,以后我就可以在半空中修行了!想想都有点儿小激动!”

二人很快便回到了紫竹林。

然后鲁山就看到水溪儿、剑影、曲尧甚至还有小水珠儿,都纷纷再叶冲竹屋的周围,也搭建起了空中竹屋,一个个有模有样地坐在竹屋上面打坐修行呢!

而他自己上午砍伐的竹竿,被他捆绑成排,现在还堆叠在地上。

“次奥!这些混蛋居然没有一个帮小爷顺手弄一个竹屋的!真是没良心!”

鲁山忍不住又是羡慕,又是悲愤地道。

“嘿,胖子,我们这是让你亲自体验搭建空中竹屋的快感呢,要知dào

过程,远比结果更重yào

!”

正好曲尧睁开眼睛,听到了鲁山的抱怨,笑嘻嘻地说道。

鲁胖子当时就切了一声,道:“不行,我得先体验一下空中竹屋的感觉,要不然这么看着你们,我自己一个人干活,心里不平衡。”

说着他向前跑了两步,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了曲尧的竹屋。

“死胖子,你体验就体验,干嘛非得冲着我来!”曲尧忍不住抱怨一声。

“小爷是不想打扰其他人修行,再说了,你不说结果更重yào

么,我就来试试你的结果……”

鲁山的话刚刚落音,就听到竹屋中咔!咔!的脆响声接连响起。

站在下面的叶冲瞬间瞠目结舌。

紧接着就听轰!得一声,曲尧的整个竹屋,都从半空中倒塌,轰然砸落下来。

尘烟四起。

叶冲就看到两个人影,从那一堆废墟中跳了出来。

“死胖子,你把我的竹屋压塌了,我要跟你拼命!”曲尧愤nù

地吼叫一声,满身灰尘张牙舞爪地就向鲁山扑了过去。

鲁胖子毫不示弱,“是你的竹屋不结实好不好,还结果,结果个屁嘞!”

两个人就这么“厮杀”到了一起。

不够他们打架的时候都不调动真气,而是凭借最纯粹的肉体力量,你一拳,我一拳,你撕我衣服,我踹你屁股这么地打着。

很泼皮无赖,但也很有喜感。

水溪儿剑影等人,也都被那轰然的倒塌声给惊醒了,看到了塌落的竹屋,以及在地上搏斗着的场景,几乎不用多想,就能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个个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水珠儿却依旧沉浸在修行之中。

她的身体周围,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在这剑冢之中,灵气充沛,没到突pò

的关头,都会呈现出此等现象。

叶冲和水溪儿、剑影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然后都露出一脸惊喜,纷纷跳下来,走到小水珠的竹屋下面。

“你们两个,别闹了,水珠儿正在突pò

的关头,别惊扰了她!”

水溪儿不忘转头呵斥鲁山和曲尧。

那二人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衣衫被扯成了布条,狼狈无比,却又同时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才蹑手蹑脚地来到水珠儿的竹屋下面。

甚至连原本在叶冲竹屋上面搭建了新窝,正在休憩的烈焰雀,都盘旋着飞到他们的头顶,似乎也在瞧着水珠儿身上的变化。

陡然间,所有人都感受到水珠儿身上的气息一阵波动,随后她周身的气息一凝,一散!

小水珠儿睁开了清澈的眸子,脸上挂着喜悦的表情。

随即,她就发xiàn

了自己竹屋下面站成一排的众人,包括狼狈的鲁山和曲尧。

“姐,我突pò

了。”

她看向水溪儿道。

“我们都看到了。”

水溪儿也是满脸欣慰,鼓励道:“小水珠儿真棒!”

水珠儿笑嘻嘻地,然后才又向鲁山和曲尧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难道祁黄又来了么?”

“……”

鲁山和曲尧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发出一声冷哼。

“祁黄没有来,这两个家伙自己干起来了!”叶冲忍不住笑着说道。

彼时,烈焰雀在空中盘旋啁啾着,紫竹林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这欢声笑语中,鲁山和曲尧各自讪讪地转身,一个开始搭建自己的房子,另一个……重新砍伐紫竹,发誓要搭建一个最结实的空中竹屋。

剑影和叶冲,则出了紫竹林,他们二人准bèi

去抓些野味,回来为水珠儿庆祝今日的突pò



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厨鲁山将野味烧成了美味佳肴,然后一群人就再竹林中铺了几块兽皮,搬来一张竹板桌子,围坐在一起,享shòu

晚餐。

“知dào

我们为什么都怕溪儿姐么?那是因为我们五六岁的时候,一次无意间看到了她洗澡,然后她就拿着刀追着我们三个绕着紫竹林追了几个时辰。你看她现在挺温柔吧,小时候可彪悍了!”

鲁山不知是不是吃着自己的野味吃醉了,还是刚刚建好了自己的空中竹屋太过兴奋,一个没留神就把他们这群人之间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丝毫没察觉到水溪儿粉红的脸蛋上,那一瞬间充满了杀气的眼神。

然后免不了挨一顿胖揍。

这个晚上,是叶冲第一次看到水溪儿的另一面,颇为惊艳。

叶冲加入七玄宗之后,跟他们的关系已经融洽得如同家人一般。

在距离这些欢笑不远的地方,紫竹林内的一个隐蔽的角落,一个身材窈窕,容颜绝丽的那女子,站在月光之下,悄悄地看着他们。

那女子的眉心,同样有着一抹紫色斑纹。

她已经在这里从下午,呆到了晚上,目睹了七玄宗这些少年的勤奋、欢笑、和融洽。

此时她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像是在下什么决定,而后便转身,一步步离开了紫竹林。

她的身后背有一柄剑。

剑鞘上面刻着一只蝉,和几片落叶。

秋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偷吃丹药

翌日。

叶冲和鲁山再一次来到丹堂。

这一次丹堂长老给他们二人分配了不同的任务。

叶冲去药圃打理灵药,而鲁山则是继xù

在这里看守丹炉。

想必长老也是看中了鲁山即便打呼噜也能够将气波声数得一次不落的天赋了。

对于长老分配的都是最简单的粗活,叶冲并无异议,就如他之前所说,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个实习生。

他前世初次实习的时候都是干着敲键盘、录入文档这等简单且繁琐的活计的,不时还得给办公室的前辈们买盒饭,帮保洁阿姨打扫卫生,兼带着搬大桶的纯净水。

所以他可以适应暂时被当做杂工的生活。

唯有鲁山似乎是因为要独守丹房而表现出了一丝幽怨。

叶冲走出丹堂之前冲他翻了个白眼,睡睡觉打打呼噜就能把活儿干完了,这要是在自己的前世,还不被一帮子苦逼实习生羡慕嫉妒死?

药圃自然是在药峰之上。

实jì

上整片药峰,除了占地面积并不大的丹堂之外,大部分都被开垦成了药圃,种满了各种会让外界武者目瞪口呆眼红流口水的极品灵药。

而叶冲的主要工作,就是给这大片的药圃浇水灌溉,这工程量其实算是蛮浩大的,不过长老离开前解了他的疑惑,这里并不是每天都需yào

灌溉,十天一次便足以。

这地儿灵气充沛,甚至可以说在本身灵气就比外界浓度高出好多的剑冢之内,又要属这里灵气最足。

所以才能无限制地培养出如此众多的灵药,供丹堂炼制使用。

而叶冲感到非常的庆幸,大片的灵药都靠灵气滋补着,用不着施肥什么的,虽然灌溉也很累,但那毕竟是水而不是肥料,否则的话,他心态再好,也可能真的会感到一丝苦逼。

叶冲看着那浩瀚的药圃,知dào

自己今天要在这里挥洒不少溪水以及汗水了。

用目光丈量了药圃的大概维度,然后便一手两个,拎着四个木桶前往药峰边缘的那处瀑布。

瀑布不是天然形成的,据说是丹堂的前辈,将剑冢外面雪山积雪所化的河水开了一个口子,引到剑冢内的药峰上面来。

当然,那个口子被下了禁制,你无从发xiàn

,也无法消除。

因而这瀑布看着就有些诡异,像是从天空中直接垂下来的银色匹练,雄奇壮观,飞流直下了好几百尺。

叶冲将木桶灌满水,然后用手臂抬着,那造型像是少林和尚取水的情境。

只不过他飞奔的速度远超过前世电影中的少林僧人,巧妙地运用了惊龙步法,他的身影在这瀑布边与药圃的路径上,化为了一道道残影,来回急掠着。

很快,就到了晌午。

叶冲在瀑布中洗了把脸,把木桶丢在地上,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整片药圃在他的忙碌之下,还剩下六成没有浇灌的。

他心想着若不是自己有经龙变这样的身法武技,恐怕今儿就无法交差了。

带着对前世的怀念,他幽幽叹道:“水泵是个好东西啊!”

头顶阳光刺眼,却不炽烈,清风吹拂,偶有瀑布中溅起的小水花落在他的脸上,身体上,凉飕飕的,疲惫不堪中,倒多了几分惬意出来。

就在此时,一片火红闯进了他的视线之中。

是烈焰雀扑闪着翅膀飞到了这里。

“小雀儿,你不会是来偷灵药的吧?”

叶冲微笑道,抬起手臂,烈焰雀落到了他的胳膊上,他逗弄了一会儿通体红色羽翼的小雀儿,便身着懒腰站起了身。

烈焰雀还在他眼前盘旋。

“这里现在归我管了,不能让你偷吃灵药,否则我就要被长老责罚了。嗯……”叶冲忽然伸手一指,指向了丹堂,“鲁山就在里面,你去找他玩吧,那货估计已经开睡了,你去逗醒他,我在这里这么辛苦的干活,没道理让他打呼噜对不对?”

他嬉笑着从地上捡起了木桶,重新到瀑布边灌水。

那烈焰雀竟真的啁啾着,像丹堂飞了过去。

“聪明的鸟儿。”叶冲赞叹一句,然后再次开始自己的灌溉工作。

一鼓作气。

直到了黄昏时分,叶冲长呼出一口气,终于把所有的药圃都灌溉了一遍,完成了今日的工作。

然后他便提着木桶,腰酸腿乏胳膊抽筋地走回了丹堂。

他来到了鲁山所在的那间丹房,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一阵阵极富节奏感的打呼噜声。

叶冲有些无奈地走了进去。

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要掉下来了。

墙壁上挂着的十个玉葫芦全被打翻在地,地上的丹药散落着,而烈焰雀,正在那散落的丹药间跳来跳去,不就是低下头,嗑一颗,再跳,再嗑。

“完蛋!”

叶冲一拍脑门,手心沾满了冷汗。

然后他迅速跑进丹房,冲着还在梦中游走的鲁山踢了一脚,然后迅速跑到丹炉后面,冲着烈焰雀道:“快!快离开这里!要是被长老发xiàn

了,非把你扔进炉子里炼了不可!”

那烈焰雀似乎是没听懂他这句话,但紧接着就打了一个饱嗝,整个姿态如同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就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被叶冲一脚踹醒的鲁山,正两眼巴巴地看着飞走的烈焰雀,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气波声的次数,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满地散落的丹药。

接着,就如同坐在火炉上的猴子一般,跳了起来。

“次奥!”

他大叫着来到了叶冲身边。

“别慌,先接着数你的气波声。”

叶冲见他失态的模样,也没说他的不是,毕竟……那烈焰雀是自己指引着飞过来的,而且是在明知鲁山打瞌睡的情况下。

只不过自己没让它嗑丹药啊!

叶冲在地上默默捡着散落的丹药,简直欲哭无泪。

“别捡了。”鲁山表情哭丧地说道:“这些丹药已经无法篆灵了。”

丹药是需yào

在刚出炉的一段时间内,就被完成篆灵的,世间久了,则很难在上面附注灵气。

玉葫芦则可以保持它的“活性”,使得存储一段时间之后,拿出来仍然可以篆灵。

而现在丹药落在了地上,又见了空气不说,还沾染了灰尘,自然是不可能再被篆灵了。

叶冲当然知dào

这些,他回答鲁山的是,“不捡起来,长老等会儿过来,岂不是就要发xiàn

了,那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啊。”

这里是鲁山再看守着的,出了事情,自然是要追究到他的身上。总不可能去把烈焰雀抓回来,问问它是谁指使它过来的吧。

鲁山却瞪大了眼睛,看向叶冲道:“你是想瞒着长老?”

“废话。咱们好不容易进了这丹堂,什么都还没学会呢,要是因为这件事被扫地出门了,你甘心吗?”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了!我在这数了两天气波声呢,岂不是白数了。”鲁山一边嘟囔着,一边还在关注着丹炉,默数着气波声。

他脸上表情灰败地道:“可是,这也瞒不了几天啊,毕竟丹药没有了,迟早会被发xiàn

的。”

叶冲头也不抬地捡着丹药道:“没关系,不就是风灵丹嘛,咱们今天晚上偷偷来这里炼,只要不被发xiàn

就行了!”

“咱们偷偷炼,怎么炼?”鲁山满脸惊讶。

“该怎么炼怎么炼呗,反正那天长老炼药的过程我们都看到了。”

“可是……咱们哪来的药?”

“去断肠林,下午就去断肠林找灵药,我上次在那儿见过不少珍贵的灵药,其中就有长老炼制风灵丹用的那些,反正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挺过……。”

叶冲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嘴巴僵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他的喉咙一般,让他说不出话来。

“嘿,你怎么不捡了?”

鲁山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但是随即就发xiàn

僵在那里的叶冲。

叶冲此时的嘴巴像是能装下一个鹅蛋,他回过神看向鲁山,问道:“那天长老一共炼了多少风灵丹来着?”

“二百颗啊,每个玉葫芦里面都有二十颗,怎么了?”鲁山不解地问道。

叶冲低头,数了数自己手里捡的,又数了数地上剩的,然后还用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直到确认没有遗漏一颗,这才开口道:“现在整个丹房里面,只剩下四十多颗。”

“嗯?”鲁山一愣,随即就表情夸张地叫了起来,“你那只小鸟儿吃了一百五十多颗?怎么可能?它怎么没有被撑死?”

“……”叶冲汗颜,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些风灵丹虽然没有篆灵,但毕竟都是实打实的上好灵药炼制出来的,一百五十颗风灵丹蕴含的能量,足以让地宫境九重天的高手都扛不住,至少得七窍流血了。按道理来说,那连荒兽都算不上的烈焰雀,早就该被撑得爆体了,甚至直接爆成烟尘都有可能。

但是他分明记得,自己进来之后,看到的是打了个饱嗝的烈焰雀,醉酒似的晕乎乎就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道理?

叶冲和鲁山面面相觑,都觉得真是见鬼了。

等他叶冲捡完丹药,也把玉葫芦重新放回去摆放整齐之后,没多久,长老就来到了丹方。

叶冲和鲁山掩饰的很好,没有暴露灵风丹全军覆没了的事实。

等到长老将新炼成的丹药,也让他们装了起来之后,这一日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叶冲和鲁山忙不迭地下山,连紫竹林都没有回,径直向断肠林奔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变异

断肠林虽比不上遍地都是珍贵灵药的药峰,却也内有着丰富的未被剑冢中人开采的灵药。

叶冲和鲁山二人忙了个把时辰,终将炼制一炉风灵丹的所有灵药都收集完毕,全然装进了纳袋之中。

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光线有些暗淡,月亮却还没有探出头来。

叶冲不确定此时丹堂内还有没有人再看着,因而没有太过着急,和鲁山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紫竹林,和七玄宗的众人说明状况,免得他们担忧,顺便蓄精养锐,得到夜黑风高的时候,再行动。

于是他们二人便带着纳袋中刚采摘的灵药,回到了紫竹林。

紫竹林内分外安静,只有摇摆的竹叶再清风拂掠而过时发出的声音。

叶冲本以为这个时候大家伙还在修liàn

,所以也不以为奇。

但当他们来到空中竹屋附近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一丝诡谲的气氛来。

水溪儿、剑影、曲尧以及小水珠儿都没有在修liàn

,并且也不在他们的竹屋内,而是站成一排,像是在围观着什么,静默无语。

叶冲和鲁山不禁有些纳闷,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走上前去。来到了水溪儿他们的身旁。

然后他们便也愣住了。

在他们眼前的一片空地上,是一团如流水一般氤氲的灵气,裹成了巨大的球状,静静地绽放着光芒。

而在那光球之中,一只通体红色羽翼的烈焰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在长大。

正是偷吃了丹药的小雀儿。

它的肢体一点点伸长,身躯一点点厚重,翅膀一点点宽厚,羽翼一点点丰满。

叶冲和鲁山赶到的时候,它的整个身躯已经犹如寻常鹰隼一般的大小,而此时此刻,仍旧在不断地拉长,不断地变大。

乍看到这一幕的叶冲和鲁山都把嘴巴张的大大的,露出了极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不是没有担心过,烈焰雀会不会被那一百五十多颗丹药给撑爆了,这甚至也是他们决定先回到紫竹林看一看的原因之一。

然而就算他们挖空脑袋也不会想象到,回来之后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

水溪儿他们感受到叶冲和鲁山的夸张表情,很是感同身受,他们刚开始发xiàn

的时候,也是这么难以置信。

甚至现在都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只不过是在起初的目瞪口呆中缓过神来了。

“小雀儿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飞行的时候不太稳当,像是晕乎乎的,最后突然就从空中掉了下来,也是那个时候,它身体的周围散发出了一层层的光圈,直到现在,变成了这么大的光球。而后,我们就看到它的身体在那光球之中,一点点长大,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水溪儿小声地向叶冲和鲁山解释道。

叶冲心中震撼无比,他身旁的鲁山则是在外人不解的目光下,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而后揉了揉多了五个鲜红掌印的肥腻脸庞,道:“是真的。这小鸟儿把丹药的灵气给吸收了。”

“死胖子,什么丹药的灵力?”曲尧不禁转头问道,丝毫不在意这个家伙刚才反常地自抽了一巴掌。

鲁山转头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那个称呼自己为“死胖子”的家伙。

叶冲笑容古怪地说道:“是丹堂长老炼制的丹药,还没有篆灵,就放在鲁山今天看守的丹房内……”

他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然后道:“我们刚才就是去了一趟断肠林,回来主要也是告sù

你们,我们俩今晚会去丹堂过夜。”

整个过程中,包括说话的叶冲在内,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是依旧停留在那个光球之中的烈焰雀身上。

它依旧在不停歇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一百五十颗……玄阶中品的灵丹?!”

曲尧满是错愕地咋舌道,像是想到了如果自己吃了那么多丹药的话,肯定就爆体而亡了。

“是还没来得及篆灵的丹药,不过,那也蕴含了足够让无数只小鸟都爆成渣渣的灵力了。”鲁山纠正着说道。

水溪儿他们终于知dào

了这只烈焰雀突然发生惊人巨变的原因,可是……

“它为什么没有爆体,反而在长大?”

曲尧依旧是满脸错愕。

“我们……也不清楚。”叶冲无解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只有满脸天真的小水珠儿,语气略带一丝惆怅地说了一句让叶冲他们纷纷都哭笑不得的话。

“可惜了,小雀儿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呢。”

……

等到月黑风高的那一刻来临,叶冲和鲁山像紫竹林内仍在密切观察着烈焰雀急速生长的七玄宗众人道了个别,带着灵药前往药峰了。

这个时候,原本乳鸽般大小的烈焰雀,已经拥有了比寻常猎鹰还要大三倍的躯体。

他们都不知dào

着烈焰雀的生长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来。

等到叶冲他们离开之后,水溪儿几人也觉得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毕竟达目前为止还看不到有要停下来的趋势。于是在尝试着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之后,就纷纷回到自己的小竹屋,修liàn

的修liàn

,休息的休息。

但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无比的期待,很好奇等自己醒来之后,这烈焰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药峰之上。

叶冲和鲁山巧妙地避开了看守药峰的丹徒,趁着夜色,摸入了丹堂之中。

来到了他们之前看守的丹房。

丹房内漆黑一片,好在叶冲有准bèi

,来之前备好了蜡烛。

于是他们关上丹房的门窗,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几根蜡烛。

与此同时,也点燃了玄黑色巨大炉鼎下方的晶碳。

烈火熊熊燃起,映红了叶冲和鲁山的面孔。

他们回想着那日长老炼药的过程,打开炉鼎的盖子,再合适的时机,将纳袋中的灵药倾倒进去。

而后叶冲蹲在炉鼎下方,控zhì

着熊熊的烈火。

控火其实是个技术活,毕竟这么大的丹炉,不是叶冲他们考核时使用的青铜丹炉可比的。

幸而叶冲将那日丹堂长老所有的操作细节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在整个过程中,他都是一丝不苟地模仿着长老那日的每一个点。

而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同样提高的,还有惊人的学习能力。

别人或许只能依葫芦画瓢,他却是在依葫芦画葫芦。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等到炉鼎的蒸汽柱笔直上升的时候,叶冲打了个响指,将火熄灭。

鲁山则立马如同收到指令的士兵一般,迅速地盖上了炉鼎的盖子。

两个人配合地默契无间。

而后鲁山对叶冲道:“你先休息吧,我来数气波声。”

叶冲忙吐了个舌头,心道你数气波声,跟我休息也没什么差别嘛,只不过你在瞌睡的时候,能够在睡梦中完成这一切罢了。

不过对于鲁山的这项天赋,他还是有由衷佩服的。

也没有矫情,叶冲当即就在丹炉旁盘膝而坐,进入浅修行状态。

可以使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得到休憩,也能够保持在对方一喊便醒来的状态。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外面,不知何时,星辰和明月都收敛了光芒,悄然隐去,浓重如雾的夜色,再逐渐地散去,大地的东方,又一抹光亮升起,那光亮照耀了整个世间。

鲁山的脑海中如同存放了一个定时的脑中一般,在这一刻忽然从地上跳起。

“叶冲,九百九十九了!”

他醒来后便第一时间开口道。

于是叶冲也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二人的心中都有些微的紧张。

像是害pà

被某个贸然闯入的人,发xiàn

了这一切原本隐藏在黑夜中的勾当。

鲁山的嘴里依旧在默默数着,一千,一千零一!

这一刻,鲁山猛然上前,隔空拍出一掌,土玄剑带着一抹流光从他宽大的袖中飞出。

锵!一声。

将炉鼎上的玄黑色盖子掀翻在地,发出震耳的响声。

二人都是被这响声一惊,鲁山也紧张得眼皮跳了跳,心中后悔不该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拉风怎么来,万一这声响被别人听到就糟糕了。

紧跟着的就是“噗!”一声,粗大的蒸汽柱裹挟着二百颗风灵丹冲天而起。

同时冲天而起的还有叶冲。

惊龙跃!

叶冲的身形如同惊龙一般,急速飙升到空中,拖起一道长长的残影,看的鲁山目瞪口呆。

而后他的身形在空中转身,于无力可借的情况之下,仍旧是向着蒸汽柱的上方一掠。

双手迅速抓满了滚烫的丹药,看也不看就向下抛去。

鲁山正扯着自己的长衫,在地面上接着背叶冲准确无误抛下来的丹药。

嗖!嗖!嗖!

一时间,丹房内不停地响起丹药快速坠落的声音。

而叶冲的身形依旧如同残影一般,在丹房的上空掠来掠去,摘取着丹药。

如同点水的蜻蜓。

就在叶冲将最后十颗丹药抓在手中,嘴角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吱呀一声,丹房原本被他们关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而后丹堂长老就挑着眉毛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看整个身体都停滞于空中的叶冲,又看了看尚未散去的粗大的白色蒸汽柱,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捧着衣衫兜满了丹药、却在这一刻紧张得张着嘴巴汗流不止的鲁山。

紧跟着就听到噗!的沉重一声。

刹那间的失神和惊慌,竟然让叶冲忘记了运转惊龙跃的心法,从搞搞的丹房上空,坠落了下来。惊起了满地的尘埃。

坠落的轨迹如同蒸汽柱升腾一般,笔直而迅速。

鲁山的嘴角抽了又抽,脸庞上是一阵肉疼的表情。

叶冲从尘埃中爬起,有些讪讪地,抓着依旧紧握在手中的丹药,来到了鲁山的面前。

在丹堂长老那有如深渊的眼神中,把最后十颗丹药全部丢进鲁山捧着的长衫上。

而后拍了拍手,转头看向丹堂长老,强行镇定道:“我们把风灵丹给毁了,所以去断肠林采集了灵药,昨夜跑进来重新炼了一炉。”

完了还补充道:“二百颗,一颗不少。”

第一百二十八章 火烧云峰宗

叶冲简要地解释完他们所作所为的原因,以及成果之后,讪讪地站到一旁,与依旧保持着捧着长衫,堆满了丹药的鲁山保持在同一水平线,负手而立.

他用着一种如同等待法官宣判的神情,看着丹堂长老。

仙风道骨的丹堂长老此刻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侧着头,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被鲁山捧着的那一堆刚出炉的丹药。

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却是叶冲之前在丹房上空如鹰隼般来回急掠,接下丹药的画面,以及他落地之后,竭力保持平静地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虽然表情讪讪,眼中却波澜不惊。

没有任何事情败露后的气馁,也没有拍着胸口说自己认打认罚少年人的倔强。

更没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地求自己宽恕。

执掌丹堂多年,他没少见到形形色色犯了错的丹堂弟子失魂落魄的行径。

而叶冲的表现,无疑比那些人更加稳重,他像是更知dào

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是因为他心思成熟,洞悉一切,还是强作镇定,掩饰了慌张?

即便是后者,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强dà

的内心也不简单。

毕竟这里是剑冢的丹堂,任谁都知dào

毁了一炉丹药和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私自使用丹炉是多么大的过错,而长老堂对于犯错的剑奴,像是来不吝啬任何残酷的手段和严苛的责罚的。

这也是那些平日了可以嚣张跋扈,气焰彪炳的剑奴们,却都无不谨而慎之地遵循剑冢规则的原因。

丹堂长老这个时候看了看依旧保持平静,等待着自己给他们的行为做出最终判决的叶冲,又看了看似乎是因为叶冲的平静,也强压制着内心慌张,脸上神情一丝不苟地鲁山。

长老那与年纪和外形不符元气十足的声音在叶冲的耳畔终于响起。

“那还不赶快重新装回葫芦中?”

鲁胖子乍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愣,随即眼皮跳了跳,还暗中扭了自己要见的肥肉一把,确定疼痛和真实之后,这才露出一脸惊喜,忙不迭地抱着怀中的丹药就跑到了丹炉后面,那一排玉葫芦前。

叶冲这个时候也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向长老行了礼,这才转身走到墙边,与鲁胖子一起将那出炉的风灵丹装入玉葫芦。

有惊无险。

叶冲和鲁山的心底同时闪现这四个字。他们可绝不愿意就这么被长老驱逐出丹堂了啊。

一切妥当之后,叶冲和鲁山再次来到了长老的面前。

“那些丹药,是怎么毁的?”

丹堂长老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当然得知dào

原因,不计较他们的过错,就已经是偌大的恩惠了。

叶冲和鲁山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包括吃了一百五十颗风灵丹的烈焰雀,回到紫竹林之后就开始变异的事情,毫无保留。

那长老起初的眼神有些惊异,随即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古怪笑意。

“你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是啊。”叶冲和鲁山连忙点头,没被责罚,甚至连呵斥都没有,他们的运气何止是不错,简直逆天了都!

随即,叶冲又挺身道:“长老,我们今天做什么?”

他觉得既然人家没有责怪,那自己也得努力表现一番,让人家看到自己的用心才是。

无论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还是普通商铺的小老板,都乐意看到辛勤努力的员工,这是个放到异界也可以大行其道的至理。

然而那长老却摇了摇头,只是伸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须,若有所思地道着:“你们先回去,午夜子时再过来吧。”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叶冲他们都是眉头一挑,以为自己太乐观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责罚,可当听到后面那一句的时候,松了口气,心头却也涌起了不少疑惑。

丹堂的工作不都是在白天完成的吗?让他们午夜过来干嘛?

难道这长老看他们能够炼丹,就决定让他们在半夜偷偷炼,白天的时候顶替原本属于长老的工作,给他老人家减轻点儿负担?

似乎压根不会存zài

这种可能。

但是既然长老如此说了,即便心中不解,叶冲和鲁山还是老老实实行礼,转身下山。

丹堂长老转头,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位少年离去的背影,嘴里却饶有趣味地念叨着:“据闻千年之前,夔王朝太子眼见王朝将倾,无力挽回,就驾驭坐下神骑赤鹏,带着三千家奴,来到此地修成剑冢,与世隔绝。赤鹏乃朱雀后裔,早已于千百年前陨落,却没能想到,今时今日还有血脉留存。这少年当真是好运气好机缘啊!”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不妨给这幸运的少年再送去一场机缘。

……

叶冲却还不知dào

那只偷吃了风灵丹的烈焰雀,在丹堂长老的口中变作了赤鹏的血脉。

当他们二人回到紫竹林之后,却发xiàn

烈焰雀已经没了踪迹。

从水溪儿的口中得知,当他们醒来之后,再跑到原本光球所在的位置之时,烈焰雀已经没了踪影,连带着那个光球都消失了,他们几人在附近都寻遍了,也没看到半点儿痕迹。

曲尧则说他在天亮之前,下来撒尿的时候,还看到过那个光球,当时光球里面的烈焰雀的躯体已经比剑冢内的血罗鹰还要大了。

叶冲当初就是坐着血罗鹰来到的剑冢,那可是足以背上承载三个人的庞然大物了。

从曲尧所说的时间上来判断,烈焰雀消失的时间也不长,毕竟现在也只是太阳初升的清晨。

“或许是它醒了,又飞出去玩了。”

叶冲沉思半晌,只能给出这么个答案。

再烈焰雀可以振翅翱翔之后,就经常飞走,不知所往何处,只不过每次都会回来,重新落在叶冲的肩头。

他们只是与这小雀儿相处出了感情,又恰逢烈焰雀身体异变,让他们拿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才会焦急和忧虑。

当下想了想,似乎叶冲所说的,才是最大的可能,也都纷纷安下心来。

继而,又询问起叶冲和鲁山的状况。

他们独自回到丹堂炼丹,掩盖丹药被小雀儿偷吃了的事情,也让几位伙伴很是担忧,怕出什么差错。

他们更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旦败露,会遭到多么大的责罚,鲁胖子是个粗心大意的主儿,胆子肥,叶冲则是来剑冢的时间并不久,所以体会并不深刻。所以就这么一拍即合地去了。

而七玄宗的那几人,也是因为当时丹药已毁,无法挽回,也不想刻意提醒他们后果会有多严重,怕给他们制造压力,只能期盼着他们可以瞒天过海。

现在,才敢将心中的担忧表露出来。

却不料,从叶冲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有惊无险的过程。

“丹堂长老发xiàn

了,居然没有怪罪你们,真是太令人惊奇了。”曲尧摇晃着脑袋感叹道。

水溪儿和剑影也都是意wài

和庆幸的表情。

鲁胖子却瞪了瞪眼,看着曲尧道:“怎么着,你还巴不得我们被责罚啊?!”

曲尧哼了一声,翻了翻眼皮,故yì

道:“某人的确该被责罚一下,否则的话,以后天天打瞌睡,你们丹堂那点儿丹药,可不够小雀儿吃的!”

“次奥!”鲁胖子拍了拍屁股起身,双手就抓住了曲尧的脖子,吼道:“小爷打瞌睡还能完成差事,那是本事,你行你也上啊!”

“死胖子你松开我!”

“……”

就在二人将要展开新一轮的搏斗之时。

天空中突然传来啾!啾!的啼鸣声。

那声音元气十足,如黄钟大吕一般。

叶冲等人瞬间抬头。

鲁胖子掐着曲尧脖子的双手也是一松。

所有人头仰着脖子看着头顶。

一片巨大的云霞,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浮现在紫竹林的上空,他们的视线中。

那是赤红色的丰满羽翼在振翅盘旋着。

紧接着那片红霞在啼鸣声中坠落,落在了叶冲他们的眼前。

“小雀儿……”

“小鸟儿……”

七玄宗众人无不是睁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地看着。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只远比血罗鹰要大出两倍,双爪抓在泥地上,身躯如同小水珠的竹屋一半大小的烈焰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光是这巨大的身躯,已经远超过烈焰雀的范畴了。

在他们的瞠目结舌中,烈焰雀扑闪了一下翅膀。

然后他们就迎面感受道一阵强风,吹着他们的面颊。

“次奥!”

鲁胖子在傻站着的时候,被曲尧一脚踹在屁股上报复成功。

不过他没有再返身去跟曲尧搏斗,而是睁大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如今已不能在被他称作“小鸟儿”的烈焰雀。

烈焰雀的眸子如两团烈火,它跳到了叶冲身前,用翅膀拍了拍叶冲的脊背。

现在的叶冲,也只有碰到它翅膀的高度,还是在烈焰雀俯下身子的情况下。

但是烈焰雀依旧在不停地“啾!啾!”啼叫着,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件极为让它感到兴奋的事情。

欢呼雀跃,大概就是形容它现在的姿态。

只可惜叶冲等人都听不懂鸟语。

紧跟着就有一阵疾行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群剑奴就出现了在叶冲他们的面前。

水溪儿呵斥来人,道:“祁黄,你又要干什么?现在路元霸可还没走,即便你想要对我们动手,似乎也还没到时候吧!”

来者正是祁黄。

只是他有些灰头土脸的,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云峰宗剑奴,都形**狈。

祁黄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怒吼道:“老子今天不找你们,我是来抓那只大鸟的,狗日的畜生烧了我们云峰宗的房子,我要把它抓回去烤了吃!”

水溪儿等人都是一楞。

紧跟着纷纷转头向云峰宗的方向望去。

叶冲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云峰宗峰顶,正有滚滚浓烟升腾。

第一百二十九章 篆灵之道

只见浓烟,而不见火光,应该是大火燃烧没多久,就被控zhì

住了,没有蔓延开来。

叶冲等人的脸上不禁有些遗憾。

他们清清楚楚地记得祁黄两次烧了自己的房子是什么样的情形,所以脸上都是丝毫没有掩饰的幸灾乐祸。

“这把火放得太解气了!”

鲁胖子当时就拍着肚子直呼痛快。

“哼!我看这大鸟跟你们这么亲近,想必这火也是你们指使它去放的吧?”

祁黄的声音阴测测响起。

他此时已将的气急败坏压下,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么莫名其妙闯进他们云峰宗烧他们房子的大鸟,跟七玄宗几个少年的关系不一般。

他当然认不出,这就是那日被他毁了巢穴,杀了母雀的幼鸟。

叶冲几人也纷纷转过头来,看着祁黄等人那一身狼狈的样子,水溪儿轻笑道:“你凭什么说是小雀儿烧了你们的房子,它再大,也只是一只鸟,鸟怎么放得了火?你要是想借机找我们麻烦,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吧!”

他们之前都听到,祁黄口口声声说是烈焰雀放火烧了他们云峰宗。

这未免太滑稽了一些。

祁黄脸色阴沉,“少装蒜!我就不信它的本事你们不知dào

,你们是觉着现在有路元霸罩着,就无所畏惧了是吧,我告sù

你,这次你们得罪的是整个云峰宗,大罗神仙也保不了你们!”

说着他嚓!一声拔出长剑,就向烈焰雀刺去。

“我先宰了这只贼鸟!”

七玄宗众人脸色一变,同时六柄玄剑齐出,锵!锵!锵!锵!与祁黄的长剑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中,将其逼退。

祁黄怒吼一声,正要招呼身后的剑奴一起上,体型庞大的烈焰雀已经跳到了叶冲几人身前,在他们讶然的目光中,两只巨大的翅膀扑闪而起,整个庞大的躯体升到了空中。

而后它俯身低首,啾啾叫了两声,一团炽烈的火焰,从它的喙中喷吐出来。

祁黄顿时被火焰射中,握着长剑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将衣衫上燃起的火焰熄灭,不过那满地的泥土,与被烈火灼烧的破烂的长衫,以及紧张中散乱的头发,使得他此时看起来更加狼狈落魄。

于是他也更加的恼火,咬牙指着犹在空中的烈焰雀道:“它刚才就是这么朝着我的屋子喷火的,要不是我发xiàn

及时,整个云峰宗都要被它给烧了,现在试试摆在眼前,你们没法子反驳了吧!就是路元霸来了,我就不信他会为了你们豁出去,跟我整个云峰宗对抗!”

然后他向着身后的剑奴振臂一挥,道:“一起上,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护着他们!”

“你说它只是烧了你的房子?”

这个时候,叶冲向前一步,谑笑着道:“既然只有你的房子被烧,凭什么说我们得罪了整个云峰宗?你们云峰宗的人都同意你这种说法了吗?”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想要拔剑上前的贱奴们纷纷都犹豫了。

如果没有整个云峰宗做后盾,哪怕是跟在宗主之子祁黄的后面,他们也不敢轻易招惹路元霸放了话要保的人。

祁黄眉头挑起,“在我们云峰宗放火,就是与整个云峰宗为敌!”

只是他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洪亮,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你说与你整个云峰宗为敌,那便是与整个云峰宗为敌了?你代表得了整个云峰宗?”叶冲再次向前一步,像是丝毫不惧对方突然像自己发难一般,厉声道:“小雀儿为什么飞到云峰宗放火烧你的屋子,其中的原因你知我知,大家也都知dào

,可它毕竟只是烧了你的屋子,而不是整个云峰宗,我劝你在妄自给这件事下结论之前,去问问你父亲,问问云峰宗那些没有被烧到房子的大家伙,这算不算是与整个云峰宗为敌。免得到时候,承担不了后果,你还会成了云峰宗的罪人!”

叶冲在借势,借路元霸的势,他清楚现在的祁黄仍旧是害pà

路元霸的,云峰宗也不会因为祁黄的屋子被烧了就全宗派都声讨,剑冢内的宗派,只不过是一群为了自己的利益集结在一起的剑奴罢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会为了一个少年的屋子,跟即将要离开剑冢的路元霸结怨,包括祁黄那个宗主父亲。当初路元霸重创了他们云峰宗,那些没有受到牵连波及的人,不是至今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怨愤嘛!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而现在悬在叶冲他们头顶的,是路元霸的拳头。

祁黄没那个自信,去跟路元霸比谁的拳头更硬,他父亲也不能。

所以在叶冲仄仄逼人的语气之下,祁黄的面庞扭曲着,看了一眼那些不敢轻举妄动的云峰宗剑奴之后,愤愤地撂下一句狠话。

“路元霸离开剑冢之日,就是你们几个跪下来皮开肉绽之时!”

然后他提着长剑,怒气冲冲地带头离开了紫竹林。

云峰宗的那群剑奴,也跟着他们的主子转身离去。

鲁胖子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哈哈笑了起来,“太特么过瘾了,这小鸟儿太牛逼了,烧了他的房子,哈哈,要是把他也给烧死就好了!”

这个时候,躯体庞大的烈焰雀缓缓降落,重新站立到叶冲的身旁。

小水珠儿赶忙跑过去抚摸着它的翅膀,叶冲和水溪儿、剑影他们相对的眼神,也都严峻了起来。

他们都知dào

,祁黄临走之前方的那句不仅仅是狠话,如果路元霸没有帮他们解决掉最让他们忌惮的后患的话,那么那句话则将成为现实。

“不用太担心,路元霸很在意他的徒儿,我想他会达成与我们的协议的。”

剑影率先开口道。

叶冲点了点头,现在的祁黄,已经成为他们这伙人心中的一根刺,他现在只希望那个日子早点到来,然后他们就可以拔掉这根刺。

——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威胁,也不再需yào

借着别人的名头来庇护自己。

……

这一天,七玄宗内又多了一座竹屋,而且是比此前任何一个人的屋子都要大得多结实得多的竹屋。

因为烈焰雀幼小的身体变得硕大无朋,他们不得不为它重新盖个雀巢。

倘若还让它像之前那样,住在叶冲的竹屋顶的话,那叶冲的空中竹屋,肯定会重蹈曲尧的覆辙,直接坍塌下来。

烈焰雀现在的体重,已经远远超过鲁山了。

用曲尧的话来说就是,七玄宗终于不再是只有一个胖子了。

新的雀巢就在叶冲竹屋的一旁,架子很大,但构造很简单,毕竟没办法做到寻常人住的屋子那般精致,那也不适合鸟类。

有屋顶遮雨,有足够大的地方供它栖息,便已足够。

忙完竹屋的搭建之后,一伙人又开始商量着给烈焰雀取个正式的名字,毕竟也是他们七玄宗的一员,以前一直随口称呼的小雀儿、小鸟儿肯定不合适了,毕竟人家现在的体型在那里摆着。

鲁胖子第一个提出要改称其为大鸟儿的。

如此粗俗的名字当然没有通过,一番兴趣盎然的议论之后,还是叶冲一锤定音。

“叫悟空!”

叶冲向他们解释道,在遥远的古代,有个偷吃丹药的猴子,拥有超凡的实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好,有典故,而且悟空这名字也内涵,比大鸟儿好多了!”

曲尧第一个赞同的,并发表了赞同的理由。

而后大家也都没有更好的提议,因此,这只硕大无朋的烈焰雀,从此就与异时空传说中的猴子齐名了。

于是鲁胖子转头冲着还懵懂无知的烈焰雀喊道:“悟空,去抓几只烤鸡来给大家开开荤吧!”

……

到了午夜时分的时候,叶冲和鲁山按照丹堂长老的吩咐,前往药峰。

丹堂内有一间丹房亮着烛火。

叶冲和鲁山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弟子叶冲。”

“弟子鲁山。”

“拜见长老!”

“进来!”长老的声音悠悠传来。

当叶冲和鲁山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一身素袍的长老,站在丹炉后面,左手持丹药,右手持鹤羽笔,在一丝不苟地篆刻着灵纹。

似乎是因为夜色浓重,而烛火摇曳,并不明朗的原因,他们隐约可以看到,氤氲在长老周围的庞大灵气团。

像是一层层薄雾,随着长老手中鹤羽笔的游走,注入在那丹药之上。

“先过来看看,等会儿我让你们亲手篆刻。”长老依旧背对着他们,后背保持纹丝不动。

叶冲和鲁山却是露出一脸惊喜,原来丹堂长老是要教他们篆灵!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从不曾想过,刚进入丹堂没几天,而且还犯了错,居然还会让长老青睐有加,用夜晚的时间来教他们篆灵之法。

要知dào

他们之前所掌握的不过是击出篆灵之法,而长老此时所篆风灵丹,乃是玄阶中品,并非叶冲之前所会的篆灵方法能够完成的。

所以这二人惊喜之下,连忙跑到长老身边,蹲了下来,细心盯着丹堂长老的每一个动作。

长老一边篆刻着灵纹,一边轻声说道:“篆灵之道,讲究眼比心快,心手同步,既要有纵观全局的视角,也要能够敏感到不放过一丝细节,才能将篆灵笔用得圆转如意,趋使灵气自如……”

第一百三十章 两座地宫

如果说神将院藏书阁的那本《欧阳子手札》给叶冲打开了一扇篆灵之窗,那么丹堂长老开门见山的一席话,则是为他打开了一道门。

长老说的并不是艰深晦涩的窍门和法则,只是他多年来积攒的心得和体会。

这对初入门槛的叶冲和鲁山来说,却都是万分宝贵的。

篆灵技巧和能力的进阶更偏重于经验的累计和对灵气敏感的提升,这需yào

旷日持久的练习和体悟,而一番来自宗师的经验心得,可以让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少走不少歪路。

当然,相较于较高深的篆灵之法相较于叶冲他们之前所掌握的基础法门,还是有台阶的。

就像木雕大师至于木匠,后者往往只需yào

掌握技巧,手艺娴熟,并不需yào

匠心独具,便可以打造出一张张实用的门窗床椅,而前者在手艺之上,更需yào

艺术的造诣,超脱的审美,敏锐的观察力,和无桎梏的想象力。

后者需yào

勤学苦练,前者,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天赋。

因而丹堂长老并没有过早地去开发他们的天赋,而是借着让他们尝试着篆灵,来提高技艺的同时,默默观察着他们的特点。

所谓因材施教,首先,便是要摸清楚自己的学生,是怎样的材料。

当然,这些考量叶冲和鲁山一时间都不明了,他们只是按照长老的吩咐,开始尝试着篆刻风灵丹。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在学习和摸索的过程中。

等到天亮的时候,叶冲篆灵五颗,失败五颗,鲁山篆灵八颗,失败八颗——因为他出现失误比较快,因而浪费的丹药比叶冲要多一些。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还是到夜晚子时再过来,我到时候在这间丹房等你们。”

长老挥了挥衣袖,宣bù

这堂课的结束。

叶冲和鲁山行礼,告辞。

在下山的路上,一夜交流并不多的二人都是毫无疲倦,满脸的兴奋。

“我们这算不算是被丹堂长老正式收为门下弟子了?”鲁山搓着自己的手掌问道。

“应该算是长老的弟子了,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入门。”叶冲也颇为兴奋,没料到机遇来临的这么快。

但他总算阅历比较深厚,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对鲁山道:“会去好好感悟一下今夜的所得,争取早日取得能让长老满yì

的进步,否则一直这么浪费丹药,说不定过两天就会被打回原形,只能看守丹炉浇灌药圃了。”

鲁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是仍旧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妈的!看来小爷整的要成为一位伟大的灵丹师了!”

……

如叶冲之前所料,烈焰雀给祁黄的屋子放的那一把火,并没有引起云峰宗的众怒,对他们进行讨伐。

这一件事很快就平息下来,只是祁黄那日气焰跋扈的威胁,时不时会在他们的脑海中回响。

而路元霸,据说他这段时间都在闭关修liàn

,为闯封印山做准bèi

,因而也未与七玄宗的诸位少年有过会面。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叶冲每一日都充实无比。

白天修行,晚上和鲁山去丹堂学习篆灵。

经过日复一日的练习,加上丹堂长老毫无保留地指导和纠正,他们在篆灵方面的能力也逐渐提升,基本上一夜的时间,可以完成三到五颗成功的风灵丹。

而另一方面,叶冲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息已经濒临瓶颈,到了突pò

的边缘。

或许是因为坚持不辍地练习篆灵的原因,他现在无论是对于天地灵气,还是对他自己体内的真气,敏感度都有着明显的上升。

可以说他这次能够这么快地触摸到瓶颈,也得益于这些日子以来的篆灵经lì



这一天,叶冲提前向丹堂长老告了假,禀明自己修为到了突pò

的边缘,并且得到长老赠送了两颗玄阶中品的灵修丹,以助他完成突pò



七玄宗的众位少年,也都对这个消息欣喜不已,到了下午的时候,便都早早地回到各自的竹屋,不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打扰了叶冲的突pò



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始自己的修liàn

,而是安静地,在自己的竹屋上,观察着不远处的叶冲。

突pò

往往伴随着风险,尤其是整个境界的提升,很难做到水到渠成,一蹴而就。因而七玄宗的几人,都安静地守护在叶冲周围,防备着他会出现意wài



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鲁山同样也告了假,选择与自己的伙伴一起,见证叶冲的突pò



有紧张,有期待,但是更多的,则是这一群无依无靠少年们彼此的关心和守护。

叶冲盘膝独坐在他的空中竹屋内,服下了长老所赠的灵修丹,瞬间有股温暖无比的灵力,灌入他全身的经脉之中,滋养着他经脉的跟同时,也给他体内的气息,注入了一丝活性。

于是他气海内的两股气息都平和了不少,温驯如同绵羊,开始在他的牵引之下,一个周天接着一个周天,永不停息地运转。

体内自成一个小世界,而在外面的世界中,在水溪儿等人关切的目光下,只看到叶冲的身体周围,开始有无数灵气氤氲,那灵气泛着淡淡的光芒,有些如寒月映雪,有些如镜中火炉。

阴寒和炽烈的两股气息交替着在叶冲的经脉中行走,灵修丹减小了它们带给叶冲的痛苦,只让他时而惬意如秋日凉风吹袭,时而温暖如被温泉滋润。

这是他不曾料到的舒服体验。

紧跟着,日月双玄也开始在他的气海上空舞动,篆刻出两排气息截然不同的神mì

图文来。

两个、四个、六个……几乎是同步运行,浮现在他丹田中的秘文也是依次递增。

当气海境九重天为止,都曾出现过的各自十三个文字,总计二十六个秘文全部出现之后,两柄剑都没有出现丝毫停歇的现象。

它们继xù

篆刻着属于自己的第十四个文字。

更准确的说,那似乎已经不像是文字了,更像是两条不同轨迹的曲线,似乎在某种法则之下,不断地迂回延伸,在到达某一个点之后,又迅速反弹而回。

两柄剑下的轨线截然不同,月玄剑更吊诡,日玄剑则更直接,相同的是他们是在同一点开始弹回,回到了初点。

而后,所有的秘文轨线都在那一刹那粉碎成无数碎芒,洒落如已经满溢的气海之中。

经脉中气息运行的速度陡然加快。

叶冲心中一凛,知dào

修地宫的时机到了。

人有两肾,而武者的肾是最脆弱的,左右两侧的肾源附近,都有着层层叠叠的经脉包裹庇护着,两个肾之间有两条经脉相同,如同一座桥,使得气息在彼此之间通顺流转。

修地宫,则是以两肾周围的经脉为端点,一贯通两侧经脉的中间的“桥”为地平线,在其中寻找合适的点,在其周围修成一座与气海遥相呼应,可以吸纳灵气,贮存真力的“宫殿”来。

叶冲开始寻“点”。

因为每个武者所选择的“点”不同,因而修成的地宫,往往也都不在同一位置。

如果说气海境是真zhèng

踏上了武者之路,那么地宫境则是武者修行道路分化的开始。

他牵引着那气海中不断上涌的真气先是来到了“桥”的中央,而后向两端不停扩散出去。

连接了两个肾源的经脉如同被弹拉的琴弦一般,迅速地产生气息波动。

一路通常无阻,平平无奇。

按照前人的经验,以及叶冲的设想,这个时候,在这座“桥”上应该出现一个凝滞的点,附着吸收着气息,让其不再向外游走才是。

可是眼看着气息即将延伸到边缘,叶冲都没有发xiàn

这样的一个点。

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并没有到濒临突pò

边缘、可以修地宫的时候?

就在叶冲心中开始生出疑惑的时候,他忽然发xiàn

,所有的气息开始像两个端点聚拢。

就在“桥”的两端,气息扩散的末尾处。

最接近两个肾源的“点”。

而且是同时出现了两个点!

次奥!叶冲心中并无一丝惊喜,而是有种哭笑不得的心境。

寻常人的“点”莫不是在靠近“桥”中间的位置,稍微偏远点也能够接受,他没想到自己的“点”却是在“桥”的两端。

而且两个“点”所凝聚的气息分量相同,毫无差异,硬生生地又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

好在叶冲不是个犹豫之人,相反,他有着果duàn

的决定能力。

既然两个点的表现毫无差异,那么他就不再耽误时间,任意选择一个,便开始修地宫。

他选择的是左侧的点。

然后他开始将气海内早已奔腾不已的气息,往左侧肾源附近的经脉牵引,来到“桥”的左端。

他首先牵引的是靠近左侧肾源炽烈的日玄气息,很快,所有的气息都凝聚于那一点,在叶冲的催动下,凝出一块“地基”来。

而后地基之上立高楼!

一座地宫逐渐形成。

气息开始潮水般涌入。

而叶冲惊奇地发xiàn

,涌入地宫的只是炽烈属性的日玄气息,另一股月玄气息,却并没有随大流进入其中。

而气海中的气息还在不停地上涌,一发而不可收拾!

叶冲突生急智,开始将月玄气息引向“桥”的另一端。

右侧肾源附近的那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月玄气息吸纳,而后在叶冲的震动撼然之下,再次凝出一块“地基”。

第二座地宫开始修建。

叶冲此时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dào

曾经拥有日月双玄的叶氏先祖,是不是也都修建了两处地宫?喜的是他一直苦恼的两股气息不能交融,而又无法顺利将其彻底分化的事情,似乎可以迎刃而解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杀机

月影西斜,风吹草动,偶有草虫啼鸣。

剑冢内的夜向来都是如此宁静,因为大部分剑奴,要么是在修liàn

,要么是在休息。

云峰宗,一处偌大的院落中。

祁贤明推开自己的房门,来到了月色下面。

他先是来到崭新的侧房,打开窗户,看了一眼自己仍旧不辍修liàn

的儿子,欣慰地露出了微笑。

“我这辈子,是没机会离开剑冢了,却没想到我儿祁黄天赋如此出众,在剑冢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无人可比,倘若他能够离开这该死的剑冢,那么也算是我对祁家的先祖有了个交代。”

祁贤明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合上了窗户。

看着这崭新的窗户,祁贤明想起了前日这间屋子骤然着火的事情,想起了那只身体硕大可喷吐火焰的烈焰雀。

他蓄了一小撮胡须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几分,“剑冢中人多愚昧,不知dào

此间的烈焰雀是当年前朝太子的神骑赤鹏的后裔,只不过……倒没想到千年之后,仍旧有被激发出来的赤鹏血脉。传闻赤鹏一生只认一主,只是不知真假,等过些时日,不妨让黄儿趁着赤鹏血脉还未彻底觉醒,去尝试着收服它。”

紧跟着他似乎想到了此时与那只烈焰雀日夜相处的七玄宗几个少年,目光一冷道:“若是收服不了,那就把它除了,以免日后成了祸害。”

他说的只是“它”,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七玄宗那几个少年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那几个家伙不过是自己儿子成长路上的试炼石罢了。

而他心中所盘算的都是儿子祁黄的将来。或者说,是祁家血脉的未来。

他忽然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自言自语的毛病,这是他独处时的一个习惯,在剑冢内生活了半辈子,他实在是很难抗拒孤独。

而自言自语,只是在这种孤独之中,滋生出来自我调解的一个方式。

他当然还有着更好的方式来化解孤独。

想到这里,这位云峰宗宗露出了一抹充满欲望的笑容,转身走出了院子,身形急速向云峰宗西侧掠去。

云峰宗宗门坐落在山峰东侧,是整片的宗门建筑,院落厢房相连。

而西侧只有寥寥几间住宅,并且彼此间相距甚远。

那是宗门内剑奴夫妻居住的地方。

剑冢内有很多每日修liàn

不辍想要逃脱牢笼的剑奴,也有很多希望渺茫认命般开枝散叶的夫妻。后者往往都是放qì

了自己离开的希望,找个异性伴侣在这寂寞的剑冢相依为靠,如果有了孩儿,则把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希望他们能够离开这牢笼。

祁贤明当年就着这样的一个剑奴,只不过再一次夺丹之中,与他相依为靠的那个伴侣死在了别人的剑下,只留下他跟当时年幼的祁黄。

后来,他再次变得勤奋,并且用尽手段成为云峰宗宗主,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创造更多的机会和希望。

祁贤明的身影在山峰最为角落的一个院子前停下。

那是在云峰宗与他私交最好,宗派第三号人物吴昊居住的宅院。

他值此夜半时分,却不是为了吴昊而来,而是为了与吴昊一同住在这里的那个颇有风情的女人。

“吴昊有个娇妻啊!”

祁贤明眼神玩味地嘀咕着,把手伸向了院门。

院门只是虚掩着,一推即开,像是早就等着他的到来一般。

祁贤明就这么走进院子中,面前烛火摇曳的房间内,一个窈窕的身影,这个时候也打开了正屋的门。

月光下,一个身上只穿了亵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却奇怪地画了一层淡妆的女人,出现在祁贤明的面前。

那女人媚眼流波,眉梢间尽是春意,挑逗似地靠在了门前,望向祁贤明,娇滴滴地道:“宗主大人,这半夜三更的,奴家的男人又不在家,你这么贸然闯进来,合适么?”

祁贤明脸上的笑意就更甚了,一双眼珠子也都泛起了光芒,他喉咙耸动了一下,向前走出几步,来到女子面前,娴熟无比地伸手捏住了对方雪白尖翘的下巴,道:“若不是为了闯进你这里来,我何须让我那吴昊兄弟,去山下守夜?”

说话间,他的粗手已经摩挲着女子白嫩的肌肤,深入了她的亵衣之中,狠狠捏了一把那弹性十足的屁股。

女子浪笑出声,“讨厌!让人家等这么久,还以为你今儿吃素,不来了呢!”

祁贤明的另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女子的胸脯,把玩着那柔软的玉峰,鼻尖的气息,已经粗重起来,“自打吃了你这块肥肉,我已经好几年都不知dào

素菜是什么味道了!”

说着他用力把女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拽,用脚关上了屋门,烛光下,一把扯去女人身上的亵衣。

一具袒露无遗的玲珑躯体就在他眼前浮现。

“来,让本宗主消消你这独守空房的骚娘们的寂寞!”

祁贤明抱着那在他怀中娇笑的女人,熟稔地走向了床榻的方向。

没一会儿,床榻上的锦被就已凌乱不堪,两句光滑裸露的身躯上下起伏,娇喘呻吟伴随着床榻摇晃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响起。

男女关系是消除孤独排遣寂寞的良药。

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有可能是敌人给你致命的毒药。

就在房间内的一对男女尽情偷欢之时,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嘭!一声,木门直接倒塌在地。

床榻上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对狗男女探出头来。

他们看到了手握长剑,杀气腾腾的吴昊。

吴昊今日本应该在山下守夜,只不过在守夜之时发xiàn

了一道黑影,他追踪着黑影,就来到了自家门口。

黑影人不见了,他却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交欢声。

于是怒火焚身,拔剑破门而入。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与平日里最为敬重的宗主一丝不挂地在行苟且之事。

这一刻,吴昊身上杀气暴涨,犹如陷入了疯魔。

而祁贤明和此时仍旧躺在他身下的那个女人,具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

就在吴昊举剑劈来的那一刹那,犀利的剑光之下,祁贤明猛然提息,身体如灵蛇一般,穿破窗户,跃出了门外。

剑光落下,躲避不及的女人,裸露的胸膛开出一朵绚烂的红花,鲜血淋漓,一剑毙命。

吴昊一件斩杀了自己的妻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杀人的大忌,但他转头,却又看到了奸夫祁贤明仓惶裹上了衣衫,并且防备地握着剑器。

吴昊怒吼一声,“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陡然间,整个院落,都是纵横的剑qì

,杀机四伏。

锵锵锵锵剑影交织,气爆之声不止,声势惊人。

也恰巧此处偏僻,否则定然会将云峰宗的所有人都惊动起来。

祁贤明越战心却越稳了,他很快便从被捉奸在床的慌乱中清醒过来,知dào

此战必须尽快结束,否则引来了旁人自己无从开脱。

并且……只有杀了吴昊,自己才能真zhèng

脱身,至于杀人之后,怎么应对长老堂,这一切都来不及考lǜ

了。

心意一定,修为高出吴昊的祁贤明登时杀招连出,甚至不惜以自身受创,来获取对对方的致命一击。

终于,在一声惨痛的咆哮过后,吴昊满脸不甘地倒在血泊中。

祁贤明则满身伤痕地,擦拭着自己长剑上的血迹。

杀死了自己昔日私交最好的盟友之后,他没有丝毫愧疚神色,只是懊恼自己也受了重伤,开始不停地转动脑筋,考lǜ

怎么隐藏这件事。

而此时,院子外面突然想起了让他心神震颤的笑声。

“不愧是云峰宗宗主,床上骁勇善战,床下杀伐果duàn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一道黑影,伴随着那笑声翻落在院内。

月光映出那人粗犷的身形,以及空荡荡的左袖。

路元霸!

祁贤明的额头再一次冒出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当下他身受重伤,以来不及思虑太多,就见到路元霸倏然一肩撞在他的胸口,而后一剑破入他的腹中。

气海崩,地宫碎!

祁贤明在惊惶之中,也倒在了血泊之中,陷入了昏厥。

路元霸没有一剑要了他的性命,只是废了他全部的修为,而后飘然遁去。

……

紫竹林,安静祥和的月色之下,七玄宗的少年们仍旧还没有休息,而是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一个方向——叶冲的竹屋。

叶冲此时已然修成第二座地宫,只不过仍旧没有停下来,他一鼓作气,将自己之前没能实现的构想再一次付诸行动。

将体内的经脉系统一分为二,两股不同的气息,分别引入相对的经脉之中。

此时地宫修成,并且两座地宫恰好都在肾源周围的位置,原本最为脆弱的经脉变得强韧起来。

当炽烈和阴寒的气息,来到左右两侧肾源附近经脉的时候,畅通无阻,再也没有之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叶冲松了一口气,继xù

将气息向上半身的经脉引流。

路元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紫竹林内。

七玄宗的那几个守护着叶冲的少年纷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水溪儿率先跳下竹屋,来到他的身前。

路元霸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氤氲着灵气的叶冲,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冲着水溪儿小声道:“你们的后顾之忧,我已经解决,再有一个时辰,天亮之际,我便要开始闯封印山,咱们后会有期。”

撂下这一句话,这位独臂大汉,便背着刚沾过血的重剑,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诛杀祁黄

在清晨的第一束光芒照向大地,整个剑冢都在黑夜中醒来的时候。

叶冲也睁开了眼睛。

经过一连翻的努力,他终于将体内的经脉系统一分为二,各自容纳着日月双玄两股气息。

之前气息盘综错杂毫无章法占据经脉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这让他的心中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必再为此忧心忡忡。

当然,最重yào

的,是他突pò

了。

地宫境一重天!

这是多少武者难以逾越的一个门槛啊,而叶冲,他越过了这道门槛。

与之相比,那迥异于常人的两座地宫,似乎也并不让他担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就在叶冲睁开眼睛的时候,守候了整整一夜的七玄宗众人也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他们看到氤氲的灵气在叶冲身体周围缓缓散去,以及此时叶冲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地宫境气机。

叶冲此时并没有收敛气机,相反,他是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告sù

守护他整整一夜的伙伴们,他成功了!

“七玄宗终于不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地宫境高手了,叶冲,让我给你一个拥bào

吧,你不知dào

作为唯一的地宫境高手,以前的我是多么地寂寞!”鲁胖子第一个兴奋地跳下竹屋,向叶冲的方向冲去。

叶冲见状眼皮一跳,连忙从自己的空中竹屋上跳了下来,紧接着鲁山那肥胖的身躯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鲁胖子还冲着一旁的烈焰雀咋呼着:“悟空,赶快去抓几只野味过来,给我们开开荤,庆祝一下!”

叶冲被他嘞得有些难受,但是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下来的及时,否则要是等到这胖子跳到自己的竹屋上,难保会不会像曲尧的屋子那样,直接坍塌下来。

“死胖子,滚一边去!”

紧接着鲁山就被曲尧拽了出去,后者眉梢上掩饰不住喜意,拍着叶冲的肩膀,道:“兄弟,恭喜啊,今儿咱们七玄宗,可算是双喜临门啦!”

“双喜临门?”叶冲嘀咕一声,有些不解,抬头看向也来到了自己面前的水溪儿,道:“溪儿姐,怎么回事儿?”

水溪儿的神情颇为轻松,嘴角噙着笑意,道:“在你突pò

的时候,路元霸来到这里,他告sù

我们,后顾之忧,已经被他解除了。”

“你是说祁黄的父亲?”叶冲的眼睛一亮,委实没想到自己醒来之后,会听到这么好的消息。

“是的。”水溪儿点了点头。

“那路元霸呢?”

“他现在,已经在封印山之中了。”

“那祁黄的父亲是生是死?”叶冲不禁问道。

这个时候,倒是剑影开口了,他难得的露出几分诡笑,说道:“路元霸离开没多久,云峰宗上面就灯火通明,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宗主祁贤明在他们云峰宗三号人物吴昊的家里被发xiàn

的。吴昊本应守夜,却死在了自己家中,一同死掉的还有吴昊的妻子,死的时候半个身子还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祁贤明没有死,但是废了,云峰宗与吴昊一同守夜的剑奴赶到的时候,发xiàn

他昏厥在血泊中,并且衣衫不整。”

七玄宗的少年,都不是愚笨之辈,从剑影口中的描述,就猜得出事情的大致脉络,以及路元霸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因而一个个都笑容古怪起来。

只有水溪儿在这个时候面色绯红,没有像那几个少年一般怪笑,而是道:“这件事情之后,祁贤明的宗主肯定做不成了,我们面对祁黄时的压力,也就减轻了大半,不用再害pà

他们了。”

“何止是不用害pà

了,依我看,现在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之前受了那么多怨气,一定得再祁黄那小子的身上报复回来!”曲尧用力地挑着眉毛道。

叶冲却皱起了眉头,问道:“那祁贤明会不会咬出路元霸来?”

剑影摇头道:“你多虑了,路元霸没有杀他,只是废了他,而祁贤明杀人犯忌在先,这个时候,长老堂只会惩罚祁贤明,而不会去跟已经开始闯封印山的路元霸计较。”

“长老堂会怎么惩罚祁贤明?”

“这个还不清楚,毕竟事情才发生不久,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那么也就是说,祁贤明有可能会从路元霸的身上,推理到我们,因为路元霸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唯一的理由,就是与他儿子发生冲突的我们。他如果把这一切告sù

祁黄,我想做了他那么久的宗主,还是有些底牌和手段的,即便他的功力全失,要面临惩罚,但是会不会指使祁黄,利用他的底牌,来报复我们?”叶冲的眼神突然凛冽起来,他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仔细分析着每一个对他们不利的可能。

“他会有什么底牌?”水溪儿不禁问道。

“比如说心腹,比如说一些奇珍异宝,我想他总会有些能让别的剑奴心动,愿意为他出手的东西吧。”叶冲的嘴角扬了起来,笑容却有些阴寒,“上次丹堂考核,祁黄就说他提前用丹炉联系过炼丹,并且身上还自带了极为珍贵的篆灵笔。他那个宗主父亲,拥有的应该不止这些……”

其他几个人听到这里,也是脸色一变。

“次奥!那岂不是说,祁贤明废了,我们反而更危险了?这特么没道理啊!”鲁胖子不禁露出蛋疼无比的表情。

“不!”叶冲摇了摇头,“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因为祁黄本就等着路元霸离开,再对我们动手,我们是毫无抵挡能力的。但是现在,他面临困境,不可能再一呼百应,即便要找我们报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我们不仅赢得了时间,还有先机。”

“你的意思是?”剑影忽然盯住了叶冲。

叶冲咧嘴冷笑,道:“在他向我们报复之前,先干掉他!”

“可是杀人会被长老堂重罚的!”

叶冲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挺直腰板,身上气势陡然间凌厉起来,而后他双袖向前一扬,两道若有若无的气机,随着他的动作,滚涌而出。

那气息细微至极,一闪即逝,若不是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很难有所察觉。只是水溪儿他们在隐约感受到气机之后,仍旧不明白他这个动作意欲何为,那气机究竟所向何处。

紧接着只听噗!噗!两声。

在他们七步之外,一株紫竹忽然爆裂,而那爆裂之处,赫然插着两柄短剑。

日月双玄。

一时间水溪儿等人都疑惑不已,他们分明没有看到日月双玄的影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七步之外的紫竹上?

地宫境的鲁胖子却倏然长大了嘴巴,讶然道:“这就是……日月双玄在地宫境的特异功能?”

水溪儿等人刹那间反应过来。他们都知dào

,七玄剑在突pò

到地宫境之后,会有一个特异能力出现,鲁山的土玄剑就可以土遁,而叶冲的日月双玄……是隐形?

叶冲笑了笑,道:“只是隐去了剑身,如果不是境界高出我太多的高手,应该很难发觉。我现在终于知dào

,父亲为何会成为卫国第一刺客了。”

他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按照丹田中最新出现的非常像两条轨线的图纹,运行日月双玄,然后就发xiàn

了这个特异的能力。

只是当时欣喜的七玄宗众人没有发xiàn



而这一次在他们面前展现,叶冲也重新发xiàn

,日月双玄只能在一定的距离隐去剑身,超出那个距离范围之后,便会显露出来。

这应当是为什么那秘文的轨线是一个来回的原因,只是不知dào

若是再次突pò

,这个隐去剑身的距离会不会变得长些?

当然,仅仅是这个,就已经足够了。

“长老堂的人,并不知晓日月双玄的这种异能吧?”叶冲转头向众人问道。

水溪儿摇了摇头,“长老堂不会去关注我们的剑有什么特性,甚至我们七玄宗,为了七玄的秘密,都不会把这些东西记载下来,他们自然不会知晓。”

叶冲点了点头,“那便是了,我可凭日月双玄,诛杀祁黄!”

……

正午时分,长老堂已传出消息,要将祁贤明囚禁在洗剑池下的地牢之中,永不得见天日。

洗剑池畔已是人头攒涌。

祁贤明与吴昊之妻通奸,被吴昊发xiàn

,最终酿成两死一伤的事情已经在剑冢内传扬开来。

这消息分外轰动,因为对于困守在剑冢的剑奴来说,很少会出现这么刺激的事情,来吸引人的耳目。

他们的生活大多是枯燥而无聊的。

因此,当得知长老堂要将祁贤明囚禁在洗剑池下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赶过来看个热闹,算是给自己枯燥的修行生活,添一些恶趣味。

云峰宗弟子来的最多,像是要在此见证,他们这一位宗主的退幕。

祁贤明神情狼狈,面如枯槁,仿佛一夜之间,便已耗尽了生命力,他在最后与自己的儿子祁黄进行诀别之后,便被押送进入地牢。

而后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意兴阑珊。

祁黄一人独坐在洗剑池畔,耳中尽是父亲之前的叮嘱和吩咐,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池水一般,浓重凛冽。

也是在此时,叶冲离开剑冢,悄然向洗剑池畔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冢第一美人

洗剑池畔安静无风,池水倒映着金色的阳光,很难让人联想到,在这金灿灿的池水之下,有一座隔绝天日的地牢。

祁黄坐在池畔,眼神如鹜,像是在池水的倒影中,看到了仇敌的身影。

然后他抽剑,嗤!一声划破空气,愤然向池水刺去。

噗!

溅起水花无数。

他的倒影也在突然失去平静的水面化作无数碎片。

祁黄紧握着剑柄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骨凸出,他面部呈现凶狠之色。

“叶冲,水溪儿、鲁山……”七玄宗众人的名字在他紧咬的牙缝中吐出,“我要让你们死!”

在最后一声咆哮过后,他猛然提剑向池水中劈去!

池水中骤然炸响,浪潮起伏。

“看来我来的还真及时。”

一道冷笑声赫然在他身后响起。

祁黄转头,看到了叶冲。

叶冲身着青衫,神态轻松自在,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笑意在祁黄看来,是刺向自己的刀子。

“你还敢来?”

祁黄当即把手中长剑一横,然后指向叶冲,“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

他意中所指,当然是对方借他人之手,将他父亲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事情。

叶冲早就料到,祁贤明会看穿这一切,然后将之告sù

祁黄。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他故yì

耸了耸肩,“你要杀我吗?也对,你要是杀了我,就能下去跟你父亲作伴了。”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父亲,祁黄眼中的仇杀之意更浓了起来,他当即就大声道:“我就是要杀了你!不只是你,七玄宗的所有人我都要杀了!”

言罢立即刺出一剑,直指叶冲的胸口。

叶冲嘴角微微扬起,脚下划出一个半圆,与此同时,日月双玄同时从他体内飙射而出!

两道耀眼的剑芒,瞬间便与祁黄的长剑撞到了一起。

锵!锵!锵!

金石交鸣。

原本已经开始离去的剑冢众人,听到动静之后纷纷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战。

其中,还包括将祁贤明押入囚牢的刑堂中人。

叶冲眼观八方,知dào

此时已经吸引到了足够的注意力,下一刻身形便如鹰隼一般,划出一道残影,飘然而至祁黄面前。

轰!

阵阵滚雷之声,伴随着他的右拳,气势无匹地向祁黄面门砸去!

祁黄没料到有日月双玄傍身的他会选择跟自己如此贴身一战,而叶冲的奔雷拳,他早已见识过,只是上一次始料未及,吃了点亏。

这一次,他眼中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祁黄刺出的长剑没有收回,而是运转浑身真力,凝寒芒与左拳,与叶冲那袭来的拳头,笔直地对在了一起。

嘭!

一声闷响。

叶冲的身体突然如断线风筝一般,骤然倒飞出去,摔在了地上。

祁黄一愣,他虽然刚才使出了全力,但是叶冲也不该如此脆弱,毕竟他们是交过手的,对彼此的实力,都有所了解。难道有诈?

此时他已经压下了胸中的怒火,哪怕他真的很想击杀叶冲,但也知dào

现在不是时候,最多也只能借机跟他发泄满腔的恨意。

至于日后怎么对付叶冲等人,在祁贤明进入地牢之前,已经帮他想好了对策。

祁黄原本阴狠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犹疑。

此时,叶冲一手扶地,一手恨恨地握着拳头,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脸上满是骇然不已的神情,大声疾呼道:“狗日的祁黄!你老爹跟人偷情,东窗事发,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老子又没说错话,你凭什么要杀我!”

就像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子,被打败的落魄模样。

此话一出,那还停留再洗剑池畔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原来是这小子不开眼,这个时候去刺激祁黄,挨揍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祁黄的拳头却再一次握紧,虽然不知dào

叶冲为何表现的如此奇怪,但是对方的话,还是成功地再一次激怒了他。

他一步步走向叶冲,手中的长剑在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剑光,紧贴着叶冲的脖子。

祁黄阴沉地道着:“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叶冲一动不动,眼神丝毫不惧的眼神与他相对,“你猜?”

就在这时,两位看不下去了的刑堂中人已经向他们身旁走来。

刑堂是长老堂的附属机构,长老堂负责决策,而刑堂负责执行。

很不巧的是,今日在场的刑堂之人,其中一个还是叶冲的老相识,冯球儿。

冯球儿是押送祁贤明进入地牢的人之一,他自然认出了这位被祁黄一拳打飞的小子是叶冲,不管是出于接引人的交情,还是刑堂中人的职责,他这个时候都得挺身而出。

“祁黄!你难道真的准bèi

去下面陪你的父亲吗?把你的剑收起来!”

冯球儿严厉地呵斥一声。

祁黄的眼睛中露出一抹残忍笑意,他既觉得叶冲今日的表现很是诡异,让他不安,同时又不想如此简单就放过叶冲。

因而他冷笑一声,俯身在叶冲耳畔道:“你等着死吧!”

然后长剑的剑尖一转,在叶冲的身上划出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向下,笔直滑到肚脐的位置,但是力道把握的十分巧妙,没有伤及叶冲的皮肤,仅仅是将他的青衫划烂。

叶冲注意到整个过程中祁黄眼中嗜血的欲望,但他握剑的手却很沉稳。

叶冲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此时不除去祁黄,日后,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祸患。

祁黄转身,对着冯球儿冷哼一声,便开始迈步离去。

与此同时,叶冲在看客嘲笑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对于那些嘲笑他自讨苦吃,不自量力的声音视若无睹。

他的表情像是极为愤nù

,嘴巴却在小声细数着。

“一步,两步,三步……”

七步之内,他可以凭借日月双玄击杀祁黄。

而此前的一番作态,足以让人们认定他实力远不如祁黄,更不具备击杀祁黄的实力。

叶冲在众人面前示弱的目的,已经达到。

只要他此时祭出日月双玄,祁黄会立即丧命,而那些见过他与祁黄“实力差距”的剑奴们,自然不会认为祁黄的死跟他有关系。

剑冢之内,可用剑qì

远距离击杀目标的人也有不少,但肯定不包括他叶冲。

甚至连冯球儿此时都还不具备那样的实力。

这都是可以为日月双玄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祁黄,而后让叶冲安然脱身的借口。

叶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低声细数着:“五步,六步……”

就在他准bèi

出手的那一刻,忽然一道人影从远处横掠而来,瞬间出现在祁黄与叶冲的中间。

叶冲一愕,抬头却看到一个容颜极美的女子,正对着自己竖起柳叶眉。

时机错失,下一刻,祁黄已经在七步之外。

叶冲暗中将已经递出,只是悬在身前,隐没了剑身的日月双玄收了回来。

他不知这女子是谁,为何而来,但对方在这个时机出现,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眸子透露出的,似乎洞悉了自己一切的神情,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看来只能尽快再寻良机了,反正今时在场的剑奴,都已经认定我不是祁黄的对手了。”叶冲心中默默想到。

就在此时,冯球儿突然笑了起来,肥滚滚的身材摇晃着来到叶冲身前,冲着那绝美的女子拱手道:“秋蝉姑娘,恭喜啊,吴昊死了,祁贤明也进了地牢,这云峰宗,日后便是你来当家了。”

那容颜倾城的女子,自然就是云峰宗此前的二号人物,李秋蝉。

“冯先生客气,云峰宗的宗主有谁担当,暂时还没有定论,小女子也不敢妄言。”李秋蝉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便来到了叶冲的面前,盯着他道:“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语气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叶冲心中一紧,难道对方真的洞悉了自己的目的,不可能啊!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位极有可能成为云峰宗未来宗主的女子,道:“这位姐姐,你是在嘲笑我自不量力,跟祁黄动手吗?”

李秋蝉的嘴角一抿,露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她伸着脖子,绝美的容颜递到了叶冲面前。

“我是嘲笑你,竟然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真是胆子不小!”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叶冲心中顿时犹如重石坠落,溅起满潭水花。

叶冲满脸错愕,李秋蝉却已经转身,飘然远去。

她身后背有一柄长剑,剑柄上刻着一只蝉,还有几片落叶。

叶冲就这么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半天,他的手心,已经沁满了汗水。

居然真的被看穿了!

虽然不知对方如何看穿这一切,但是他知dào

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出手,或许结果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轻松,而是会酿成大祸。

“嘿,你小子是够胆大的,不仅不自量力地去招惹剑冢年轻一辈中天赋最高的祁黄,还敢这么赤裸裸地盯着李秋蝉的屁股看,怎么着,也被这位剑冢第一大美人迷了心窍?”

冯球儿调侃的声音在叶冲耳畔响起。

“剑冢第一美人?”叶冲转头,冷静下来之后,不禁向冯球儿打探起来,“冯先生,这李秋蝉是什么人物,你刚才还说,云峰宗日后要轮到她当家了?是什么意思?”

冯球儿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真对这娘们上心了,身为前辈,先警告你一句,这女人可比黄蜂尾后针还要厉害,她的屁股虽然翘,但是摸上去会被扎到手啊,你还是不要动什么心思的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冢奇谈

叶冲仔细询问,才从冯球儿的口中套出一些消息,得知李秋蝉的事迹,在剑冢之中,也是一桩奇谈.

原来李秋蝉并非出生于剑冢,而是在十几年前,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孤身来到了这里。

据说当时是一位剑冢长老外出办事,回来的时候,在群山之间发xiàn

了当时衣衫褴褛小女孩时代的李秋蝉。

而那个时候,李秋蝉已经在剑冢附近逗留个数十天,只是未找到进入剑冢的门路,一直在附近的雪山上徘徊。

对一个仅有十来岁的少女而言,数十日的风雪蹂躏和生存考验,那是怎样的一种艰苦磨难?!

而当长老遇见她之后,她开口就问,你是生死剑冢的人吗?你可以带我去剑冢吗?

那位长老当时非常错愕,世人皆知剑冢内有名剑无数,千百年间,从剑冢走出者莫不是一代天骄。但是同时,世人也都清楚,进入剑冢之后,能离开的不过千里挑一,大部分人则是一辈子都无法再重见天日。这是比成为一代剑道高手,更加惨烈而残酷的真相。

而这在剑冢之外,也并非什么秘密,既然这少女知dào

剑冢,定然也听闻过此间的残酷才是。

那长老见李秋蝉太过年幼,毕竟于心不忍,所以耐心劝解,并允诺给予钱财,让她足够温饱,离开此地。

但是刘秋蝉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坚定地告sù

长老,她要进入剑冢。

至于她如此坚持的原因是什么,那位长老或许在后来的一番盘问之下得知了,但是包括冯球儿在内的剑冢大多数人,都并不知晓。

最终的结果就是李秋蝉被长老领进了剑冢。

而且将李秋蝉收为关门弟子,此后多年不问剑冢之事,一心传授李秋蝉剑道。

直到几年之前,那位长老离世,李秋蝉在长老的坟前跪了七天七夜,之后,便加入了在剑冢内正声名鹊起的云峰宗,并且展露不俗实力,惊艳一众剑奴,一举成为云峰宗第二号人物。

“真不简单!”听闻了冯球儿的诉说之后,叶冲咋舌叹道。

冯球儿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正经的神色,“这算什么,李秋蝉进入云峰宗之后,才开始真zhèng

大出风头。这娘们长得俊俏,你也看到了,剑冢内很多放qì

希望,打定主意在剑冢终老一生的老爷们都对这小娘们动了心思,因而经常有人行骚扰之事,但是没一个不是被这娘们大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的。最夸张的是有一个月,她连续斩掉十数位地宫境五重天以上剑奴的手臂,一时间令人闻风丧胆,再也没人敢对这么个下手狠辣的俏娘们动歪心思了,最多也就是在心里腹诽几句。”

“几年之前便如此厉害,那她现在岂不是可轻易创出封印山了吗?”叶冲当即问道。

冯球儿咧嘴一笑,“按理来说,她十九岁之前,便具有闯出封印山的实力了,只不过她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哪怕是现在,她年纪比路元霸要小几岁,但实力肯定不比对方逊色多少,也是可以离开剑冢了,但她仍旧没有动过心思,每次的洗剑夺令大会,都不曾参加。”

洗剑夺令大会,是剑奴争夺闯封印山资格的比赛,要求非常怪异,就是在洗剑池畔,所有剑奴都必须弃剑参与,纯粹比拼修为和拳脚功夫,通常会有一定数目的闯山令,只有在过程中表现优异,得到闯山令才可以去闯封印山。

叶冲还没有经lì

过这样的事情,但也在水溪儿他们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只是不知要剑奴弃剑比赛,是因何缘故。

他还了解到,一个人可以多次参赛,多得到几枚闯山令,并且闯山令还可以转赠他人。一枚闯山令,只可以闯一次封印山,没有限制额年限,也就是说,你得到闯山令之后,几十年都没有使用,那么几十年后,还是可以闯山的。只不过那时的难度,要高出很多,几乎是希望渺茫了。

叶冲在脑海中回忆着李秋蝉那倾城的容颜,又联想到十几年前,一个衣衫褴褛、在雪山之中孤苦无依的少女苦苦寻找剑冢的所在,两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合为一体,变作他嘴边轻轻一叹,“这女人,肯定还是要出去的。”

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带着上乘剑道出去,她当初也不会如此辛苦地来到这里。

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出去的意向,那恐怕只是她现在的实力,还未曾达到她当年的要求。

这剑冢之内灵气充沛,对于寻常子弟来说,是修行的最佳处所。

而叶冲几乎可以想象到,一个孤苦少女,毅然来到剑冢,不惧前途险阻,只为求得一身剑道,她的身上一定背负着极为沉重的东西,或是深仇大恨,或是命运的枷锁。

当然这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此时的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对别人的身世和目的进行无端揣测,他最为关心的就是,李秋蝉为何要干涉自己?

仅仅是因为她是云峰宗的人?

没有理由啊!这剑冢内的剑奴,可没人会有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宗派荣誉感的,更何况祁贤明还做了那么一件丑事!

而从冯球儿的口中可以判断出,这女子平日里定然是个一心修行,沉醉于剑道之人,更没道理来搅合自己和祁黄这人档子破事儿!

叶冲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

他此时还非常确定的,就是自己一定得尽快灭了祁黄,否则恐养虎为患!

叶冲如此思忖着,跟冯球儿告了辞,准bèi

先回紫竹林,和水溪儿、剑影他们再重新商议对策。

原本设计好的事情,被莫名其妙闯进来的李秋蝉给破坏了,这让他心里有些颓败感。

当叶冲来到紫竹林外的时候,却见到水溪儿等人也正从林中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有什么事吗?”叶冲不禁问道。

“担心你呗,怎么样,没真的把祁黄给杀了吧?”鲁胖子当即就跑到他身边道。

叶冲摇了摇头,“计划出了点变故。”

鲁胖子一副遗憾无比的神情,“真是可惜!”

遗憾是真遗憾,可叶冲瞅着他的表情,倒像是早料到这个结果似的。

他不禁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水溪儿。

水溪儿抿嘴笑了笑,道:“好了,鲁山是装模作样呢!”

“怎么回事儿?”叶冲心道果然有蹊跷,当即就要问个究竟。

“李秋蝉在你走后不久,就来到这里了,她告sù

我们,路元霸和他有约定,祁贤明被废之后,祁黄如果要报复我们,她会出来阻止,让我们不必担心。”水溪儿盈盈说着,“我们之前都没料到,路元霸居然为我们布置好了一切,而当时你已经去杀祁黄了,所以我们的表情,就被她看出了破绽。然后她就离开了,要去阻止你,我们几个也是担心出现意wài

,商议之后,便准bèi

一同去看看你会不会出意wài

。”

到了此时,叶冲才总算是理清了头绪。

原来路元霸跟李秋蝉那娘们有约定,原来她是知dào

了自己会动手杀祁黄,并不是在洗剑池才洞悉了自己的一切。

这稍微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儿,毕竟原本笃定滴水不漏的计划,突然有人站出来告sù

你,你要做什么我都知dào

,这实在是很挫伤人的自信。

叶冲觉得李秋蝉或许察觉到了自己身体周围的气机变化,但应该没有发xiàn

,隐没了剑身的日月双玄。

“可如果我杀了祁黄的话,那这件事情不就更好了结了吗?也不用她插手了啊。”叶冲还是刨根问底,从始至终,他都觉得杀了祁黄,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是为了祁家的裂云阵图,据说是一个百人剑阵图,从祁家先辈,一直流传至今,只是剑冢内很少有人知晓,而李秋蝉,进入云峰宗,也只是为了得到这本剑阵图。祁贤明进了地牢,那裂云阵图的所在肯定就只有祁黄知dào

,所以她不能让你杀了祁黄。”剑影默默地说道。

“裂云阵图?剑阵?她要这个干吗,还有,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知dào

的?”叶冲的眼神顿时就奇怪起来了。

剑影轻咳了一声,道:“这个……是李秋蝉来的时候告sù

我们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得到裂云阵图,倒是没说。”

“靠!”叶冲满头黑线,看来自己这趟出去真是多余了。

不过他也突然想明白,李秋蝉为什么肯跟路元霸合zuò

了,想必祁贤明如果不出事,李秋蝉很难从他那里得到裂云阵图,而现在祁贤明进了终生都不能再见到天日的地牢,定然会把裂云阵图的消息告sù

祁黄。

李秋蝉对付祁黄,自然就容易多了。

叶冲想起刚从冯球儿那里得知的关于李秋蝉的一切,小声嘀咕着,“她要百人剑阵图干嘛,难道出去之后,准bèi

在沙场布阵,用剑阵横扫六合?”

他脑海中顿时就出现了倾城身姿的李秋蝉,身穿铠甲,长发飘飘,在沙场上一声令下,带着全部由剑客组成的军队纵横驰骋的画面。

然后他晃了晃脑袋,心道还是无极里面的张柏芝更带劲一些,只需站在城头,对着百万大军把衣服一脱,便能俘获无数将士,简直摧枯拉朽!

……

同一时刻。

祁黄回到了云峰宗的住所。

叶冲在交手之时表现的不堪一击,以及自己离去时李秋蝉的突然闯入,都让他觉得有一丝诡异。

他曾目空一切,嚣张跋扈,而今经lì

了他父亲的事件之后,却让他很快沉下心来,开始更多地动用脑筋。

可是他一时间仍旧很难找到合理的答案。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叶冲刚才,是想要杀你。”

那道声音来自李秋蝉。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夺丹之约

“就凭他?”祁黄听到李秋蝉的声音之后,不仅没有感到奇怪,反而发出一声极为刻薄的嗤笑.

吱呀——房门被推开,李秋蝉绰约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好像早知dào

我回来找你?”她的声音如同秋日的露水一般,清冷中带着一丝凉意。

祁黄没有丝毫掩饰,盯着她道:“昨夜把吴昊引回家中,撞破我父亲与那个**事情的人就是你对吧?”

他竭力在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但是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却难以抑制地有些颤抖,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在进入地牢之前,给他规划好的,关系到他未来的命运。

所以他将双手握紧,强行压制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时的愤nù

和紧张,道:“一年前,曾在夜间遇到从吴昊家中归来的我父亲,除了你,再也没人知dào

他这件隐私至极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其实是你告sù

路元霸,和他联手陷害我父亲的。”

李秋蝉将祁黄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尤其在听到他提及祁贤明的时候,眼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意味,道:“看来祁贤明倒是毫无保留,把什么都告sù

你了。不错,是我把吴昊引回他的家中,也是我让路元霸半夜埋伏在附近,你可以认为,是我把他送进了地牢。”

“为什么!”祁黄立马站起身,怒吼道:“你进入云峰宗以来,我父亲带你不薄,即便你终日不理宗内事务,他还是会给予你大量的修liàn

资源,并且将你捧成云峰宗的二号人物,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听闻祁黄的咆哮声,李秋蝉轻笑一声,道:“我陷害他?算不上吧,是他为人不正,我只是让他承shòu了,他早就该承shòu的惩罚罢了。况且,你父亲难道没跟你说过,他之所以在宗门内抬举我,并非是待我不薄,只是他清楚,我对于宗主之位并无觊觎,不会跟他有竞争,有冲突,云峰宗这个二号人物我来做,比其他人对你父亲都有好处。当然,撞破他的好事儿,也算是其中一个理由。”

“那路元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地跟他合zuò

?”祁黄犹自不忿地道。

“他没有给我任何好处。”李秋蝉此时脑海中响起的,竟然是那日自己守在紫竹林一角,看到的七玄宗少年修liàn

和欢笑的场景,她顿了顿,饶有趣味地看着祁黄,“难道祁贤明没有告sù

你,我来到云峰宗的目的是什么吗?”

“裂云阵图?”祁黄这一刻咬了咬牙,重新坐回板凳上,紧握着拳头道:“我父亲说,他承诺过,可以把裂云阵图借你看的。”

李秋蝉的眼中再次流露出轻蔑之意,“可他说的是,等你离开剑冢之后才会给我看,嘿,我当时竟然就相信了他。那裂云阵图是你们祖传之物,若是你闯出封印山了,他自然会交由你带出剑冢,以助你在剑冢之外,博得功名。即便最后我看到了,恐怕也只是仿品,所以现在,我不想要看一看而已了,我要把裂云阵图拿到手!”

“果然是如此……”祁黄的表情愤恨不已,内心却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李秋蝉所说的,与他父亲进入地牢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父亲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万事已成定局。

李秋蝉那纤薄的嘴唇再次轻启,道:“既然祁贤明什么都告sù

你了,那么,他也应当嘱托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祁黄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在李秋蝉的注视下道:“裂云阵图,可以给你,不过,得到一年之后,这一年里,你要保障我的安全,一年后我闯封印山,在那之前,我会把裂云阵图交给你。”

“成交,不过要在下一次夺丹之前交给我。”

“为什么?”

“如果我发xiàn

你给我的裂云阵图是假的,那么夺丹日我会杀了你。”李秋蝉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一般道。

祁黄却后背发寒,他父亲警告过他,这个女人不是他对付得了的,所以让他不要在她面前耍花招。但是祁黄心中犹有不甘,不愿真的把祖传之物,交给这么一个害自己父亲入了地牢的仇人,所以在谨遵他父亲告诫,与她交yì

,保障自己安全的同时,也想着给自己留个后手。

但是现在,他确定如果自己敢使花招,那么肯定会连闯封印山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葬身在这女人的剑下。

“好,就在明年的夺丹日之前,交给你。”祁黄泄气般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李秋婵得到自己满yì

的答案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xù

道:“就是在明年夺丹日之前,你不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报复七玄宗的人。”

祁黄的眉头顿时一皱,冷冷道:“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吧?”

“看来经lì

了这次的事情,也没有让你彻底改掉自大的毛病。我进门之前,告sù

过你,叶冲也想要杀你。”李秋蝉同样冷眼直视着他,道:“之前在洗剑池畔,如果不是我出现及时,你已经死了。你以为他们会等着你去报复?”

“不可能!且不说他有没有杀我的实力,即便有,那么多人的注目之下,他敢?”祁黄不忿道。

“那你以为,他为何在跟你交手的时候故yì

示弱?他的实力本就不在你之下,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更何况,就在昨夜,他已经晋级地宫境。”李秋蝉饶有趣味地说道:“七玄剑本就古怪之极,更何况日月双玄这一次同时由他继承,日月双玄的机密,整个剑冢之内,也只有他一人清楚,应该就有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留痕迹做掉你的能力。若非如此,他会故yì

在众人面前出丑,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祁黄小声地嘀咕着,想起了那日鲁山的土玄剑从地下突然探出,刺穿自己脚底板的事情,而且叶冲之前的确是故yì

示弱,难道他真的有再众人面前,杀掉自己的把握?

虽然不知dào

他的本钱是什么,但是祁黄越是思考,越是觉得李秋蝉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然后他目光阴沉道:“既然是这样,那我更应该尽早除掉他们!”

“不自量力!”李秋蝉嗤笑道:“那我现在就去告sù

他们,让他们提前来除掉你,看你们谁的手段更快更狠。”

“你……”祁黄的额头顿时青筋暴起,切齿道:“你不想要裂云阵图了吗?”

李秋蝉怒哼一声,浑身冷意绽放,气势逼人道:“要挟我?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本吗?如果你真的聪明,就应该明白,我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你交出裂云阵图,而我选择这么一个相对平等的态度来跟你谈,只不过是因为我师父。我师父是剑冢的长老,我敬重他老人家,所以我才遵守剑冢的规则,包括对待你父亲,他遭了报应,是因为他违背规则在先。但你要是不愿意遵守规则,那么我也就不必跟你客气了!”

她傲然道:“想要报复他们,你就好好修liàn

,夺丹之日亲自动手,我不会干涉你,如果那天你死在了他们手中,也怨不得我。但在此之前,你如果违背规则,想要使花招,那么我也会没了耐心,跟你谈什么协议约定的!”

语气冷冽如刀。

祁黄几乎要被她的气势,逼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中满是挣扎,紧握双手的指甲刺破了手掌,刺出了血痕。

最终,他还是颓丧地低下头来,声音颤抖着道:“好。我答yīng

你,夺丹之日,再亲自动手!”

他终究没有与李秋蝉叫板的本钱,弱者的面前,根本就没有平等的合约。

李秋蝉丝毫没有理会他低下头颅时,流露出的屈辱和仇恨,所谓因果报应,若不是他们祁家父子此前种下了恶因,此时怎会结出这样的恶果?

“记住你说的话。”

她抛下这句话,便如同一道清风一般,从房间中拖出一道残影,消失无踪,只有被劲风带起,来回摆动吱呀作响的房门。

祁黄站在房间内,奋起一拳,将面前的桌子砸得七零八落,坍塌倒地。

……

到了晚上,成功突pò

地宫境的叶冲和鲁山一起,再次来到丹堂。

丹堂长老已然等候多时。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让两位少年开始篆灵,而是询问了叶冲破境的状况,并赠予他两个固本培元的丹药,这才丢出两张图谱,递给他们。

那图谱是画在兽皮上,笔迹却很新,似乎是刚完成不久的。

“长老,这是什么灵纹图吗?”鲁山不解地道着,“怎么有些像真气运行图?”

丹堂长老抚了抚长须,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笑意,“这是我跟据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特地为你们改良的引气方法,你们以后篆灵,就按照这上面的线路引气,篆灵的效果会事半功倍。”

每个篆灵师的天赋都有差异,在篆灵之时的习惯也各不相同,丹堂长老正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结合他们二人的天赋习惯以及特质,为他们量身改良出了最有益的引气方式。

这远比叶冲他们凭借《欧阳子手札》和模仿长老,自行摸索出来的套路,要珍贵的多。

叶冲和鲁山顿时惊喜万分,感激地向长老深深一揖。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剑林之外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的时间已逝。

剑冢内四季如春,倒是没有丝毫气候转变的迹象。

叶冲和鲁山,此时已经熟练掌握了玄阶灵纹篆刻的方法,很少会在篆灵之时,再出现差错。

丹堂长老则赐予他们一本《玄丹集》,里面记载了大量的玄阶丹方,让他们二人整日背诵。

只是不知为何,直至此时,长老都没有将他们二位正式收为弟子的意思。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水溪儿也已经突pò

到气海境九重天,曲尧进境不大,剑影则已经频临突pò

地宫境的边缘。

反倒是小水珠儿,已经再次突pò

,到了气海境第四重天。这主要得益于叶冲和鲁山二人,他们现在已经可以每个月在丹房独自炼制一次丹药,而所得的灵丹,只需交付一半给丹堂,剩下的一半,则可以由他们自主分配。大部分的丹药,都是他们为了让七玄宗诸人提高修为,专门炼制的补气养神、通经活络的丹药。

成为丹徒短短数月,已经给七玄宗带来裨益不少。

至于与祁黄之间的矛盾,果真被李秋蝉暂时压了下去,并没有丝毫遭到报复的迹象。

七玄宗众人的生活,也重归于平静。

值得一提的是,路元霸成功闯出封印山,离开剑冢之后,他唯一的那位徒弟李辉,也直接闭关修行,未曾露面。因而七玄宗的少年们也没有去叨扰。

这一日,水珠儿及冠,前往剑林选择剑器。

药峰之上,阳光充裕,空气宜人。

叶冲躺在瀑布边的草地上,嘴里衔着一根草,微闭着眼睛,享shòu

难得的轻松一刻。

他和鲁山是丹堂内资历最低的丹徒,即便得到长老青睐,可以学习篆灵和独自炼丹,但浇灌药圃这种粗活儿,也依然要他们来完成。

叶冲就是灌溉了一上午的药圃,此时浑身酸痛,想要短暂休息一会儿,他身旁的四只大木桶东倒西歪,里面的一些积水流淌出来,混合着泥土弄脏了衣衫,他也毫不在意。

正当他享shòu

这难得的惬意之时,忽而一片红霞从空中缓缓降落,落在距他不远的一处药圃中。

“悟空!”

叶冲当即一个鲤鱼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大步跑到那正在俯身吃着灵药的烈焰雀身旁,道:“你这一个月都来吃八回了,在这么下去,丹堂长老可就会亲自来收了你了!”

他满脸的无可奈何。

烈焰雀自从那日偷吃丹药之后,就时不时地来到丹堂,以至于丹堂弟子都对它生出戒备之心了,每每见到,都会拿着大扫帚赶。好几次都是叶冲忍痛,将自己炼制的丹药给这只大鸟解解馋,才算平息下去。后来,烈焰雀干脆不去丹堂,直接就进入药圃偷吃灵药了。

而且已经不仅仅是偷吃那么简单,它这么庞大的身躯,每次落到药圃里,都会损坏大片的灵药。

叶冲今日当值,就更不能眼看着它糟蹋灵药了,当下无奈地从自己纳袋中掏出几粒攒下来的丹药,扔到了空中。

烈焰雀立即如同饥渴了多年的老光棍见到水嫩小娘子似的,张开翅膀便扑了上去,一粒没落,全部嗑进了腹中。

而后叶冲厉声道:“过来!”

烈焰雀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从药圃中飞了出来,落在叶冲的身边。

叶冲看着被它压倒的那一片灵药,懊恼地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给它起了“悟空”这个名字,才造成它如此无法无天,顽劣放肆。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身来,这名字是烈焰雀变异之后起的,变异之前,它就偷吃了一百五十多颗丹药。

叶冲叹着气,拍着烈焰雀的翅膀道:“悟空啊悟空,不是说好了么,断肠林也有好多灵药,你干嘛非得跑到药峰来呢!”

这烈焰雀灵气十足,相处这么久以来,叶冲已经确信,这家伙是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的,只不过有时候会装傻充愣,当做耳旁风。

比如现在,这只烈焰雀在叶冲的话刚一落音,就直接振翅而起,在药铺上空盘旋一周,而后潇洒飞向远方。

叶冲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转身,捡起地上的木桶,在瀑布边盛满水,继xù

开始自己的劳作。

他此时身上灰扑扑的,尽是泥土和杂草,倒是有几分药农的形象了。

然而就在他开始继xù

灌溉没多久,就看到烈焰雀去而复返,重新飞了回来。

“这家伙今天难道还想在偷吃灵药?”

叶冲正嘀咕着的时候,就看到那烈焰雀径直朝他飞了过来。

它在叶冲面前落下,不停地挥舞着翅膀,啾啾叫个不停,倒像是有什么急事想要诉说一般。

无奈它听得懂叶冲的话,叶冲却理解不了鸟语,一番叽叽喳喳之后,叶冲的眉头皱了起来,烈焰雀这么失常的情况很少见,难道是七玄宗有人出事了?

却见烈焰雀已经俯下身子,一副要载着叶冲起飞的架势。

叶冲心中焦虑,当下便扔掉手中的水桶,跃到了烈焰雀的背上。

然后身躯庞大,通体赤红羽翼的烈焰雀,一声长鸣之中,一飞冲天。

叶冲立于烈焰雀的背上,从药峰之上飞了下去,周围气流涌动,吹得他沾满草灰的衣衫猎猎作响。

……

剑林之外。

水珠儿刚选择了自己的剑器,从剑林出来不久。

那是一柄湛蓝色的长剑,整个剑身在密布的见闻之下,散发着天空般湛蓝的光芒,柔和明亮。

此时她却是一手握剑,一手握鞘,双目因恼怒而睁得圆鼓鼓的,倔强地站着。

在她对面,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年长的名叫周衍,是长老堂慕风长老的弟子,在剑冢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气,实力仅次于同辈中天赋最为杰出的祁黄。

而他身侧,年纪与水珠儿相仿的少年名叫周流,是他的弟弟,长得贼眉鼠眼,年纪不大,倒是有一双猥琐之极的眸子,此时那双眸子则紧紧盯着水珠儿手中的天之痕,流露着贪婪的目光。

原来今天也是周流的及冠日,他和水珠儿是同时前往剑林挑选剑器,碰巧的是,两个人同时都相中了那柄湛蓝色的长剑,只不过水珠儿抢先一步拿在手中,当时身在剑林内,周流就动手过来抢,岂料被小水珠儿打了个屁股朝天。

因而周流便负气离开剑林,什么剑器都没有选择,而是告sù

了他在剑林外等候的哥哥,央其帮自己夺回那柄剑。

因此,当小水珠儿一出剑林,便遭遇了这对兄弟的围堵。

周衍打量了一眼水珠儿便道:“没出息!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真够给我丢人的!”

这句话自然是对他弟弟说的。

周流当即脸色就不大好kàn

了,恶狠狠瞪了水珠儿一眼,指着她道:“她当时手里有剑,我当然打不过她!”

“好,那我让你拿着我的剑,去把你想要的剑抢回来!”周衍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剑递给了周流。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水珠儿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他弟弟的一个磨炼石,仿佛那柄剑,他说是谁的,便就是谁的。

在他那轻蔑的语气和跋扈的气焰中,水珠儿眼眶微微泛红,小嘴更是赌气鼓了起来,眼神也更加倔强明亮。

剑冢之内,夺剑的事很少会发生,因为大多数人都在剑林内挑选了自己心仪的剑器。因而长老堂也没有明令禁止夺剑的行为,就像很少阻止剑奴私下的比试和斗殴一样,只要不出人命,那么大多是不闻不问。而七玄宗的众人都是继承先辈的剑,在水珠儿之前,并没有谁来过剑林,并不知dào

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也是因此,小水珠儿为了不影响姐姐和哥哥们修liàn

,便自告奋勇独自来挑选剑器。

却不料遭遇了周流和周衍兄弟俩。

此时,周衍握着他大哥的长剑,向前一步,指着水珠儿道:“臭丫头,快把天之痕交给我,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天之痕,便是水珠儿手中那柄湛蓝长剑的名字。

小水珠儿虽然心中委屈,但是却极为硬气地挺起了脖子,“这剑是我先选中的,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哼!”周流回头看了他哥哥一眼,如同得到鼓励一般,色厉内荏道:“等我把你砍得遍体鳞山,脱光衣服扔在这里,你便知dào

凭什么了!”

说着他手中长剑一横,便向水珠儿刺去。

噌!

长剑划破空气,发出一声轻吟。

与此同时,水珠儿右脚向后,微微屈膝,身体前倾,她手中的天之痕,便如同一条湛蓝色的缎子一般,划出一道弧线,与刺来的长剑碰撞到一起。

当!

金石相交。

小水珠这时右脚猛然发力,身体带出一道风,身体向周流迅速贴近。

她的天之痕,沿着周流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绚烂的火光。

而她的左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带着轻微的风雷之声,横贯在周流的胸口。

噗!

一声闷响,周流遭受一拳重击,身子猛然倒退不止,手中的长剑也跌落在地。

小水珠儿长剑横在胸前,傲然道:“手中有剑,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像是在反驳对方之前的狂言。

她使出的那一记拳法,正是叶冲平日里交给她的,奔雷拳。

这拳法凶悍无匹,本不适合姑娘练习,小水珠没有武技傍身,缠着要学,叶冲才无奈施教,却没料到真有一天,会被她用在实战之中。

一直旁观的周衍在听到水珠儿那句话之后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水珠儿身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声。

水珠儿的脸上已然多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臭丫头!当着我的面还敢打我弟弟,你活腻歪了吧!”

周衍色厉内荏地道。

水珠儿紧咬着牙关,抿着嘴唇,她双目中已然泛出泪光,却还在忍着不哭出声来。

知dào

自己不是周衍的对手,她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转身,便要忍辱离去。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周衍那阴森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周流,去把她的剑夺下来,这一次,她要是再敢还手,我就剁了她的手!”

周流那小子顿时从地上爬起,啐了一口吐沫,张牙舞爪地向水珠儿走去。

此时,空中有一片红霞从药峰方向飘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断臂之恨

“臭丫头!快把天之痕交给我!”周流狞笑着来到水珠儿面前,恶狠狠道。

“不给!这是我的!”水珠儿咬着嘴唇,依旧是满脸倔强握着湛蓝长剑,昂首挺胸地瞪着对方。

一旁的周衍眉头一皱,冲他弟弟教xùn

道:“墨迹什么,在这个世界,想要什么,就只有动手去抢!去夺!明白吗!”

周流登时咬了咬牙,说到底,他对于握着长剑的水珠儿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但随即想到,自己哥哥说了,不准这丫头反抗,否则就剁了她的手,顿时心中就鼓足了底气。

“臭丫头!”

他抬起手,径直向水珠儿手中的长剑抓去。

嗖!

湛蓝色的长剑绕着他的手臂划出一道光弧,不过水珠儿的确心有顾忌,知dào

自己与周衍的差距委实太大,并没有伤了周流,只是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周流一抓不中,见对方没有反击,只是躲避,当下反而胆子更大了起来,登时向前一步,靠近水珠儿的同时,双臂如灵猿一般呼呼摆起,抢夺着水珠儿手中的长剑。

“哈!我抓到啦!”

周流突然大呼一声,原来他抓住了水珠儿握剑的那只手。

小水珠登时脸蛋浮现一抹愤nù

的红晕,手腕一转,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开,同时她手中的长剑,也抵在了对方的胸口。

“这剑是我的!”

这已是她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声音虽然稚嫩,却充满了坚持。

冰凉的剑尖抵着周流的胸口,在他的衣衫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周流登时就有些进退失据,不敢动弹,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周衍的表情已经阴沉起来,他捡起自己的长剑,一步步走向水珠儿道:“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还手,我就剁了你的手?”

水珠儿咬着牙,怒瞪回去,还是那句话,“这把剑是我的!”

“哼!”周衍冷哼一声,扬起长剑,瞬间就要向水珠儿持剑的手臂斩去。

就在此时,一团炽烈的光芒如同流矢一般从空中击来!

锵!

一声爆响。

周衍的长剑剑身一震,连带着他自己都被那股反弹之力震荡地退了几步。

而后他就看到那柄闪烁着炽烈光芒的日玄剑,悬浮在空中,剑尖正对着他。

同时,另一柄月玄剑也出现在了周流的眉心处。

周流被那突然来到自己眼前的森寒剑意吓得面色苍白,双腿颤抖。

水珠儿看着那柄短剑,原本委屈的脸蛋上顿时充满了惊喜,收回了自己的长剑,转头望向天空,“叶冲哥哥!”

周衍同样也在看着头顶那如红霞盖顶一般的烈焰雀,在他的视线中,一个衣衫灰扑扑,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已的家伙,正缓缓降落。

“啾!”

伴随着烈焰雀的长鸣之声,叶冲一个翻身,率先落在地上。

他看都没有看周衍一眼,而是径直来到水珠儿旁边,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道:“小水珠儿,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水珠儿便将事情起因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日月双玄依旧对着周衍周流兄弟二人,没有丝毫改变。

周流的脸色依然苍白,他显然很畏惧对方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洞穿。

而周衍,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为了不屑。

叶冲?

他倒是听说过,不就是七玄宗新来的那个家伙,几个月前还被祁黄在洗剑池畔一拳撂倒的那个废物嘛!

登时,在他眼中,连悬浮于对面的日玄剑,都像是雕虫小技,不会对他产生丝毫威胁一般。

而在小水珠儿的诉说中,背对着周氏兄弟二人的叶冲,脸色已经越来越冷。

不仅仅是对周氏兄弟的无耻嚣张行为的愤nù

,更多的,是对水珠儿的疼惜。

这个小姑娘在七玄宗年龄最小,哪怕剑冢生活艰辛,但是一直以来,她的姐姐和几位哥哥都最为照顾着她,不让她受丝毫的委屈,也是因此,原本已经到了及冠年龄的水珠儿才会依旧保留着小姑娘的那份天真,不像剑冢内的其他孩子一般,狠厉无情。

叶冲来到七玄宗之后,也是像水溪儿他们一样,疼爱着这个年龄最小的姑娘。在七玄宗这个大家庭中,他同样把水珠儿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他如何能忍受别人如此欺侮他的妹妹?!

听完水珠儿的陈述之后,叶冲猛然转过头,双目凛冽如刀,剜着周衍道:“你要砍掉我妹妹的手?”

周衍看着他这幅模样,轻蔑地笑了一声,道:“怎么着?不服你打我啊!”

在他看来,能被祁黄一拳打倒在地的人,也根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叶冲此时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凛冽的笑意,他一字一顿道:“好,那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话一落音,日月双玄两柄剑顿时发出一声颤鸣,裹挟着凌厉的剑qì

,同时向周衍刺去。

“口气倒是不小!”周衍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划出两道光弧,迅速向日月双玄击去。

锵!锵!两声,如金石交鸣,清脆刺耳。

叶冲脚下运转惊龙步法,仅是一息之间,便已经来到周衍七步之内。

而后日月双玄顿时消失无影,没了踪迹。

正要再次挥剑的周衍仅仅只是一愣,随即道了句“装神弄鬼!”便直接扬起长剑,向叶冲劈去。

剑势狠绝霸道,汹涌肆虐的剑qì

,从剑身上释fàng

,排山倒海一般,像叶冲滚滚压来。

叶冲的双眼一眯,只见他袖口一抖,随即在铺天盖地的剑qì

还未触及他的发丝之时,一道血光乍现!

“啊!”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周衍握剑的右臂从他的肢体脱离,在喷涌的血光中,连带着倏然收敛了光彩的长剑,一同掉落在地。

霎时间,他脚下的那片土地,都变得血淋淋的。

一旁的周流见状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挣扎着叫了一声“哥!”

而叶冲依旧气定神闲,他本想着隐藏日月双玄的秘密,用来对付祁黄,不过现在祁黄的报复暂时不会来临,那么他也不介yì

让其他人知dào

,他们七玄宗,不谁都可以欺负一下,踹上一脚的!

嗖!嗖!

两道气息波动,月玄剑被叶冲收拢进入丹田,而沾染了鲜血的日玄剑则回到了他的手中。

叶冲握着那柄日玄剑,看向此时满脸痛苦,汗珠滚滚落下,眼神却恶毒无比的周衍,语气冷硬道:“如果不服,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将我这只手臂也砍了去!”

这是周衍之前对他说的话,而他现在,原原本本地返还了回去。

既然对方信奉强者就可目空一切的道理,那么自己也不妨让他看清楚,谁才是强者!

水珠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叶冲,她也没想到叶冲哥哥会为了自己将周衍的手臂砍掉,一时间被他那凌厉的气息以及周围血腥的气味怔得说不出话来。

“小水珠儿,我们走。”

叶冲伸手,牵着小水珠重新跃上了烈焰雀的脊背,驾着那一片红霞,朝紫竹林方向飞去。

在空中,水珠儿看着叶冲,嗫嚅着说道:“叶冲哥哥,那个周衍,他好像是慕风长老的弟子。”

“慕风长老?是何许人物?”

“就是段慕风,在长老堂中位列第七,他一共有三个徒弟,周衍是他最小的徒弟,你这次砍了周衍的胳膊,他会不会……”说到这里,水珠儿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都是珠儿不好,连累了叶冲哥哥。”

“哼!管他是谁的徒弟,是他要抢你的剑,要剁你的手,我所作所为,并无逾矩之处,要怪只能怪他的弟子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怕的!”叶冲当即安慰了几句水珠儿,将她送到紫竹林,也没来得及跟水溪儿他们细说,便重新驾着烈焰雀飞回药峰。

他还有大片的药铺没有灌溉。

不过慕风长老这个名字,还是被他记在了心中。

对方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叶冲并不确定,但是他丝毫不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无论是谁,什么身份背景,只要想欺负他身边的人,他都将毫无顾忌地报复回去。

唯一能够让他沉下来思考的就是,他们在这剑冢还有两年的时间,七玄宗本就弱小,难保以后还不会会遇到什么麻烦。

之前遇到祁黄,害得他们房屋被烧了几次,而且还都受了伤,挨了殴打,好不容易才扭转了局面。

现在遇到周衍,又得担心对方长老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剑冢之内本就纷乱,倘若以后再与人结下恩怨,对方和祁黄一样有个当宗主的爹,或者与周衍一样,有个长老师父,他们难道就要一直投鼠忌器,不得安稳了吗?

叶冲觉得是时候想个长久之策了。

就在他将所有的药圃全部灌溉完毕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有让七玄宗在这剑冢之内强dà

起来,让别人不敢招惹,这才是长久之道,这样才能避免其他人随随便便就想欺负七玄宗弟子的现象。

但是凭他们几个少年,怎么样才能让七玄宗在短时间之内,强dà

到别人都不敢招惹呢?

叶冲来到丹堂前,看着正在一间房门敞开的丹房里面打瞌睡的鲁山,以及那玄黑色的巨大炉鼎,他心中有了注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拉虎皮,扯大旗!

长老堂,慕风长老别院。

周衍身上血迹斑斑,哪怕服下了丹药,脸色依旧苍白无比,他右臂的手腕处,已然缠绕着绷带,手掌却再难接回。

天赋杰出的少年剑客失去了持剑的右手。

周衍满脸愤恨,跪在院中痛哭流涕,声音苍凉而悲愤地道:“求师尊给徒儿做主!”

他已不知喊了多少遍这句话,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嘶哑。

在他面前,房门紧闭。

屋子里面,却坐了一位老者,还有两个青年。

正是慕风长老,和周衍的两位师兄。

“师尊,这叶冲小儿斩断周衍师弟的手臂,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了,长老堂必须要给他惩戒啊!”

慕风长老的二弟子,季金峰恨恨不已地说道。

平日里周衍与他交情甚好,是以他对于周衍的遭遇颇为同情。

慕风长老没有应声,而是转头看向另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道:“金平,你怎么看?”

刘金平,身为慕风长老大弟子的他,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却温吞地像个中年人,平日里忙于修liàn

,与两位师弟,也很少有交集。

只听他慢悠悠地道:“这件事情是因周衍师弟而起,动手要砍人的是他,只是最终技不如人罢了,叶冲虽断了他的手臂,却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并没有违背长老堂的规矩。况且,私以为这对周衍师弟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周衍师弟年轻气盛,平日里行事不太稳妥,今日之事,倘若能给他一个教xùn

,让他待人处事懂得内敛,对他将来的修行也颇有裨益。”

刘金平的话一说完,季金峰立马就脸色铁青,“师兄未免说得也太轻描淡写了吧,失去右臂,对剑客来说,无异于失去性命,还能变成好事儿?况且那叶冲小子,骄狂蛮横,胆敢欺负长老弟子,传出去我们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按照你的说法,我看那个叶冲更应该得到一个教xùn

,教教他怎么做人才是!”

刘金平依旧是温吞一笑,“叶冲为人如何,你我都未曾亲眼见过,怎可妄自臆测呢。况且,我被剑客,修liàn

的是剑道,道才是根本,右手持剑,左手持剑,都只是流于形式,我想以周衍师弟的资质,只消苦练一两年,便可以将左手剑使得与右手剑毫无差异。”

“你……”季金峰恨恨一拂袖,“你这是帮着外人!”

刘金平只是微笑着轻轻摇头,“非也非也,金平只是依循长老堂的规矩罢了,并无偏颇之心。对于周衍师弟的遭遇,我同样也很难过,但长老弟子,更应该以理服人,不可落人话柄,否则才会真的影响师尊在长老堂的威信。”

季金峰看着自家师兄那温吞的模样,简直气得要跺脚了。

这个时候,段慕风终于不在沉默了,他悠悠然起身,道:“金平说得对,衍儿技不如人,咎由自取,一切后果理当他独自承担,金峰,你出去告sù

他,倘若不能吸取此次的教xùn

,练好左手剑,那么以后便不要再来见我这个师父。”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冷厉。

便是房门外跪倒在地的周衍,都听得一清二楚,霎时间握紧了左拳,满脸不甘。

“师尊?”季金峰刚要劝解,就见慕风长老长袖一挥。

“你且退下!”

一道劲风骤起,将季金峰推出了门外。

吱呀一声,正堂的门已再次关上。

季金峰恨恨地跺了跺脚,而后转头,来到周衍的身边,劝慰道:“师弟,师尊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还是先会去养伤吧。”

周衍顿时神情萎顿,站起了身,他苍白的脸色最后看了那一眼紧闭的房门,拂袖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心灰意冷。

“既然师尊不替你做主,但也没阻止我去替你讨回公道,你且休息两天,把伤养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平了七玄宗!”季金峰见状,目光中当即露出一抹狠厉来,拍着周衍的肩膀道:“别灰心,不能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听到他的一席话,周衍终于勉强振作起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二师兄!”

“同门师兄弟,不必说这些……”

二人并肩走出了慕风别院。

正堂内,段慕风古波不惊的脸上,忽然放出两道精芒,看向自己的大弟子,道:“金平,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刚刚似乎已经下了定论的事情,慕风长老此时却又再次询问。

而刘金平却丝毫不以为奇,而是早有预料一般,微笑着道:“两位师弟还是鲁莽了一些,这叶冲毕竟是丹堂中人,虽没有正式成为丹堂长老的弟子,但吐过我们贸然报复,定然也会与丹堂长老产生芥蒂。如今整个剑冢之内,丹堂长老看似最与世无争,却也是最争的,他虽然在长老堂中位列第八,在您之下,但却是剑奴心中名头最盛的,因为人人都冀求着他的丹药。”

“而当下长老堂有三位长老,眼看着都要到了退位之期,长老堂也将重新排列座次,我们最好暂时避其锋芒,免得落人话柄。当然,师尊虽然放话对叶冲不予追究,但是二师弟自然还会去帮周衍师弟讨回公道,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丹堂长老即便心中不忿,也怪不到您的头上。况且那小小叶冲,也的确不值得您亲自动怒。”

依旧是温吞吞的语调,但是其中,却有着对整个剑冢形式的老辣分析。

慕风长老满yì

地点了点头,端起身旁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

紫竹林,七玄宗。

叶冲和鲁山一回来,便被水溪儿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都从水珠儿的口中,得知了叶冲斩断慕风长老之徒,周衍的手臂之事。虽然听说了整个原因和过程之后,都觉得大快人心,却也同时担忧着,刚从与祁黄的冲突中安稳不久,便又引来慕风长老一门对自己的报复。

鲁山倒是最后一个知晓全部事情的,拍着大腿对周衍连骂不止,但最后也同样有些担忧地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慕风长老,这几年倒是平静了不少,但是我记得小时候对他的印象,是很乖张狠戾的一个老人。”

小水珠儿则是满脸内疚地道:“都是我连累了大家。”

叶冲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没事儿的,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七玄宗众人不仅觉得惊奇,纷纷询问着是什么对策。

叶冲干脆就坐在了地上,向众人解释道:“这一次的事件,本身就是他们要夺剑而起,也是周衍,先要砍水珠儿的手臂的,虽然最后他的手臂被我砍了,但这件事情真要追究起来,我们并不理亏。即便是长老堂,也不是那什么慕风长老一个人当家做主,所以我觉得,他们不会利用长老的威视来压我们。”

“怎么可能?你砍的可是他徒弟!”鲁山皱着眉头道:“要是有人砍我了徒弟,我肯定不能忍啊!”

“死胖子,等你有徒弟再说吧,我觉得叶冲说的有道理,咱们并不理亏,段慕风应该会顾及他的长老身份的。”曲尧反倒点了点头。

“有道理,可是这件事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了结了?”水溪儿忧心忡忡道。

“不会完。慕风长老顾及身份,不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但是他还有徒弟,周衍还有两个师兄,难保他们,不会前来为难我们七玄宗。”剑影却是看的最透彻的,“这件事是因争执而起,他们肯定不会跟我们讲理,最有可能的,是来将叶冲的手臂也砍了,然后重创我们七玄宗,让他们出口气,同时也有可能想要借此警告其他剑奴,彰显他们长老弟子的身份。”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我听说慕风长老的大弟子刘金平从不参与争斗,最为安分,但是二弟子季金峰,脾气暴戾,而且极为好面子,爱名声,我看周衍这次有可能会把他搬来。季金峰可是两年前就已经地宫境四重天了,虽然他第一次闯封印山失败了,但是大家都觉得,再过几年,等到他二十九岁的时候,还是非常有希望的。这人是个狠人,我们现在没实力跟他斗啊!”鲁山不停地扼腕叹息。这家伙在自己人面前,向来都是个悲观主义者,但是真zhèng

面对对手的时候,又往往是最不含糊,第一个出手的。

这一次,曲尧难得地没有反驳鲁胖子,因为他说的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妈蛋,最讨厌这种打不过,还拿他没办法的对手了!”曲尧纷纷地道。

“嘿,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更要努力修liàn

,让别人不敢招惹啊。”叶冲摇了摇头,道:“但是我们也并非真的到了无能为力、引颈待戮的境地。”

他悠悠说道:“上次我们借着路元霸的手,除掉了祁贤明,为我们解除了最大的危机。这一次,我们同样可以靠外力化解危机,而且不只是这一次,我们要一直让那些把我们视作弱者的人,都改变对我们的看法,让他们不再敢轻易招惹我们。如果周衍身后真有人来报复,我们就那他们第一个开刀!”

在七玄宗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叶冲给出了他最终的对策。

“我和鲁山是丹堂之人,而且每月都有炼丹的权力,不妨就以丹药为饵,像那些势力够大、足以保护我们的宗门寻求庇护。我们七玄宗人少力薄,这算是交保护费,但同样也可以叫做拉虎皮,扯大旗!”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桩生意

叶冲认真思量过,光凭他们七玄宗几个少年,很难摆脱宗派孱弱的现象,即便他们再努力,在剩下的短短两年时间内,也不可能在强者林立的剑冢称王称霸.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背靠一个强dà

的、足以庇护他们的宗派。

当然,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别人没有理由毫无条件地给予他们庇护。

那么就用自己有的,而对方缺的东西来交换。

他和鲁山可以炼制丹药,而丹药在这剑冢之内极为珍贵,毕竟剑奴众多,而丹堂也就那几个丹炉,一年到头不停歇也无法满足每个人的需求,这一点从夺丹日的惨烈和残酷就可以看得出来。

那么叶冲和鲁山自然就可以利用他们炼制出来的丹药,去选择一家宗派,彼此进行交yì

,让对方充当自己的靠山。

这不同于真zhèng

的依附,因为七玄宗的人不会受到制约,他们所得到的庇护,都使用丹药换取的。

说到底,只是一桩生意。

而叶冲上辈子,就是一个生意人。

这种做法对七玄宗唯一的影响就是,他们自己最后所剩下的丹药,定然会减少很多。

不过这几个少年都明白眼前的局势,也知dào

他们的确需yào

有个强dà

的靠山,否则今儿水珠儿被人欺负,明儿说不定就是水溪儿被欺负,这么下去,一次次与人树敌,一次次为了大家伙的安危费尽心思,也会耽误修行,得不偿失。

因而当叶冲提出自己的对策之后,七玄宗的少年都在沉默中点了点头。

或许,最终还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来获得安稳这种感觉并不爽快,但这的确是他们唯一能做出的有利于七玄宗的选择。

这种不爽快,只能暂时被他们压在心底,化作一股股激发他们奋进的动力。

“剑冢内宗派众多,你准bèi

与哪一家谈这笔交yì

呢?”剑影第一个表示赞同,开口询问道。

叶冲笑了笑,“云峰宗。”

听到他的决定,其他人都是一愕。

“云峰宗在剑冢内只能算中上游,而且……我们与他们之间还有过矛盾,虽然现在祁贤明被打入地牢,可祁黄还是云峰宗的人啊,包括之前跟他一起来少我们房子的剑奴……这合适吗?”水溪儿犹豫着说道。

鲁山和曲尧的脸上,也都挂着一丝意wài

,像是没想到叶冲会找到他们的老对头。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叶冲向他们说道:“是,我们与云峰宗有过冲突,祁黄那小子也放出了话,说要在下一个夺丹日杀光我们,但是那只是我们与他之间的私怨,现在云峰宗不是他姓祁的当家了,不足为虑。至于跟在他身后的剑奴,嘿,他们追随的是宗主祁贤明,不是祁黄。祁贤明入了地牢,我们就不在是与云峰宗有恩怨,至于与祁黄的私怨,即便是同一个宗派的剑奴,彼此之间有些仇怨也很正常,他们之前的宗主不还是睡了同宗兄弟的妻子嘛!”

叶冲慢悠悠地站起身,道:“最为关键的是,现在云峰宗是由李秋蝉当家做主,我真zhèng

的想法,不是与云峰宗合zuò

,而是与李秋蝉合zuò

。她是上任长老的弟子,并且实力在剑冢中也算翘楚,再加上之前路元霸跟她有过协议,我们与她做这桩生意也容易一些。至于那些更强dà

的,我害pà

我们填不饱他们的胃口,毕竟我们能够炼制的丹药有限,也不能为了寻求庇护,全部都奉献出去,自己还是要有足够准bèi

的。”

这一次,他彻底说服了众人,的确,剑冢之内还有比云峰宗强dà

的宗门,那些宗门虽然同样不会拒绝拱手送上的丹药,但难免会狮子大开口,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远不是丹药就可以满足的。

随后,叶冲就立即赶往了云峰宗。

云峰宗坐落于云峰,而云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它真的高耸入云,实jì

上在剑冢之内,云峰都算不上最高峰。

只是它山峰狭窄,山体相对其他山峰要显得瘦一些,峰顶成锥状,给人以此向云层的视觉感官,因而才得此名。

山路同样狭窄。

叶冲在云峰宗下,遇到守门的剑奴,禀明了来意之后,便由那剑奴领着,沿着狭窄的登山路,向上走去。

一路上,山石嶙峋,崖壁陡峭,竟与叶冲前世所走过的西蜀栈道有几分类似。

叶冲是第一次上云峰宗,因而感触较深,实jì

上这云峰宗,也是剑冢之内,成立较早的宗派之一,当年的第一代宗主,还曾是夔王朝太子的侍卫。

只不过,关于剑冢的历史辛秘,一直都被长老堂刻意隐瞒,一代代新人换旧人,现如今在整个剑冢之中,也只有那寥寥几位长老,对那段历史略知一二。

生死剑冢之所以与外界隔绝,究其源头,也是因为千年之前的历史变故。

现如今,这里不再是夔王朝遗民蜗居之所,而成了天下剑客既向往,又畏惧的地方。

不知不觉,叶冲便已走完了那段最为狭窄的险峰,眼前陡然开阔,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排排坐落有致的房屋,还有演武场,议事厅这样的地方。

毕竟是剑冢中上游的宗派,与之有几个少年苦苦支撑的七玄宗,有着云泥之别。

“你且在此等着,我去禀报宗主。”

在云峰宗的门口,那位引领叶冲上山的剑奴吩咐了一句,便朝宗门内走去。

往日里祁贤明为了坐稳宗主之位,用尽手段,排除异己,对云峰宗内有潜力的剑奴要么拉拢,要么打压,也是云峰宗如今沦落为中上游宗派的原因。

也是因此,在祁贤明进入地牢,吴昊含愤而死之后,就只剩下原本与世无争的李秋蝉一枝独秀起来,毫无疑问地成了新任宗主。

而李秋蝉成为宗主之后,依旧很少管理宗派的事情,大部分时间是做个甩手掌柜,唯一的改变,就是在长老堂的规则之下,又制定了几条门规。

同宗剑奴不可抢夺财物,不可私下斗殴,不可谩骂侮辱,不可怠慢任务,不可呼名不应……诸如此类,条例繁多。初时还有人不以为意,犯了禁令,然后立马就被李秋蝉杀鸡儆猴,严惩一番。

李秋蝉就是这样,树立了新任宗主的威严,同时依靠着这些条例,使得云峰宗内的秩序井井有条,也省了她不少精力。

叶冲对此也有耳闻,他唯一的感想就是,这娘们是要把宗派当做军营管理,而且颇有经验。

这个世界武者众多,据有限的史料记载,以前的军队,大部分没有什么严苛条例,更看重对军士战斗力的培养,直至三百多年前,秦国的商丘开始变法,才整顿军队,严肃军纪,之后各国纷纷效仿。因而所有的苛刻条例,都不过是近几百年的事情。而生死剑冢与世隔绝千余载,大部分人,都不知dào

这些事迹。

因而也看不出,李秋蝉定下的门规,与外界的军规极为相似。

但是叶冲看出来了,他不禁就想到,李秋蝉进入生死剑冢之时,还不过是个小姑娘,比此时的水珠儿年纪都还要幼一些,若是寻常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定然不会知晓如此众多的军纪。即便是朝歌城那些没有进入军队、或者家中无人在军队任职的纨绔公子,也不见得能够想到用这些条条款款来约束一个门派。

叶冲只不过是因为初来这个世界,对什么都好奇,才从神将院藏书阁一些无人问津的书籍上面翻到了这些。

那李秋蝉究竟何许人也?难道她的身世之中,有军方背景?亦或是自小便在军营长大?

叶冲在等待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散思维,其实他知dào

自己这般揣测毫无意义,但是他的确对李秋蝉的身世感兴趣。

因为这有可能关系到他此番前来,能否与对方达成交yì



若李秋蝉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为了剑道而来的剑冢,那么他对于眼前的这桩生意,就难有十足的把握。

正当叶冲在心里做出各种假设的时候,忽而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上了自己。

叶冲猛地转头,一丈之外,祁黄正提剑而来。

看他的方向,应该是从演武场出来的,看来这家伙为了要灭七玄宗,确实开始下苦工修liàn

了。

叶冲的嘴角列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与那祁黄那阴冷的目光相对。

祁黄一步步靠近叶冲,他握着长剑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凸出的特别明显。

他身上的气机开始流溢,似乎牵引着他的剑,在鞘中发出一丝丝的颤鸣。

祁黄答yīng

过李秋蝉,夺丹日之前,绝不与七玄宗众人动手,但是当他看到叶冲的这一刻,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仇恨。

越是靠近叶冲,他的眸子就越阴沉。

他来到了叶冲七步之内。

嗖!

一道劲风从他的面颊擦过,祁黄只觉面部被寒意侵袭,他耳边的长发,忽然断了几根,飘散在空中。

然后在叶冲古怪的效益中,他讶然发xiàn

,带着森寒气息的月玄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也就是说,刚才是月玄剑从他面颊擦过,割断了他的发丝。

而他竟然在那之前毫无所觉!

祁黄额头渗出冷汗,握着剑鞘的手,也更加用力了几分,他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这就是你那日想要杀我的手段?”

叶冲点了点头,“不愧是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剑奴,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不过现在,我只是为了警告你,我是来见你们宗主的,不是来杀你,也不是来找你杀我的,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冲动,影响了我七玄宗和你们云峰宗的友谊。”

第一百四十章 底牌

日月双玄的秘密既然已经在周衍面前显露了,那么叶冲也不介yì

此时给祁黄看到。

既然已经放qì

暗杀的想法,那么他也不需靠这个秘密,去对付祁黄。

但是他刚才明显感觉到祁黄身上的杀意了,所以他需yào

用这么个凌厉的手段去警告对方,我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最好不要给我惹事!

他今天是来找李秋蝉谈合zuò

的,自然不愿意在云峰宗的门口,跟祁黄产生冲突。私怨归私怨,但这里毕竟还是云峰宗的地盘。

果然,在叶冲显露了一手之后,祁黄眼中的杀意减少了不少,剩下的之后仇恨和不甘。

“等到夺丹之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叶冲说道。

叶冲耸了耸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等着你。”

在他的心底,祁黄也是早晚都要除掉了,夺丹之日,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祁黄最后剜了他一眼,便提剑离去。

叶冲将月玄剑收回,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对于自己的敌人,他向来不会施舍廉价的同情和怜悯,每个人的所作所为所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那么他必然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

这是叶冲早在前世,就明悟的道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更是如此。

所以哪怕知dào

祁黄真的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刻苦修liàn

,那同样不能改变他之前他做出的那些恶,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而是把仇恨和愤nù

都转嫁到了叶冲等人的身上。

叶冲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身后的七玄宗。

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七玄宗的门口,正细细打量着他。

“这就是你那天去杀祁黄的底牌?”

李秋蝉的声音清冷,丝毫看不出询问的语气,倒像是她在给出答案,回答她自己之前的一些疑问。

叶冲点了点头。

“日月双玄,倒是有些意思。”李秋蝉轻声嘀咕了一句,而后,走到了叶冲的面前,看着他道:“你说你要来跟我谈合zuò

?什么合zuò

?”

“我想雇你给我们当保镖。”叶冲当即迎面微笑着说道。

既然是一桩生意,那么他自然不会直接将自己置放在弱势的一面,直言是到这里寻求庇护的。

“保镖?”李秋蝉重复了一句,黛眉微蹙。

不得不说,李秋蝉的确当得剑冢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细致入微的表情,都能引得雄性牲口侧目,此时叶冲与她面对面而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眼前是她那完美的身材线条,倾城的容颜脸蛋。

而她的声音总是如初破冰的流水一般,清澈中带着一丝冷意,所谓冰山美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过叶冲此时无暇细品面前的美人,他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辞,道:“保镖的意思就是……侍卫。”

“哼!”李秋蝉的一张脸蛋不知是笑还是嘲讽,但眼神中,有意思轻蔑流露出来,“就凭你?”

“不是凭我,而是凭这些丹药。”叶冲从自己身上解掉一个纳袋,递到了李秋蝉的面前。

李秋蝉的脸上依旧是古怪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极为幼稚,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童。侍卫?剑冢之内,恐怕还没有人可以对她李秋蝉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出于好奇,她还是接过了那只纳袋,粗略看了一下,里面大概有三十颗玄阶中品的丹药。

这数量已经不少,即便是夺丹日,她往常也很难一次得到这么多丹药,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她会因为这些丹药就动心,去做什么保镖。

“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叶冲望着她说道:“我们七玄宗太过弱小,一直以来,都龟缩在紫竹林,不敢轻易跟外人发生纷争,以求自保。但是有时候并不是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来欺负你的,就像祁黄,我们与他的矛盾起因,还是在断肠林内因为灵草发生争执,也是他先要动手侮辱我们七玄宗的人。人心向来险恶,有些麻烦,不是像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所以我来找你合zuò

,也可以说,来找你们云峰宗合zuò

。”

他吸了一口气,继xù

道:“我和鲁山都是丹堂的丹徒,而且得到丹堂长老允许,每个月可以独自炼制一炉丹药,交半数给丹堂,剩下的则是由我们自己支配。这里的三十颗丹药算是见面礼,以后每个月,我都奉上五十颗玄阶中品以上的丹药,只需yào

在我们遇到麻烦的时候,你可以代为出面,帮我们化解。”

说完这番话后,叶冲就站在那里,等待着李秋蝉的回复。

这样的生意,还是他第一次谈,心中把握也并不充分,依然难免会有些紧张的情绪波动,但最终还是被他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

因而在刘秋蝉的眼中,年纪不过十六岁的叶冲,有着一种这个年纪的少年不具备的自信和沉稳。

李秋蝉捧着纳袋,没有直接答复可以或不可以,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你们又遇到麻烦了?”

叶冲当即露出苦笑,他没有否认,道:“今天晌午,我砍了慕风长老三弟子周衍的右臂。”

饶是李秋蝉有心理准bèi

,也是被他的话给惊得微微张了一下嘴巴。

随即就嗤笑起来,“就凭这几十个丹药,让我跟慕风长老结下矛盾,真想知dào

你为什么能够这么自信。”

叶冲一时噎住,的确,即便周衍的事情,慕风长老碍于面子,不会亲自插手,但是如果他的其他弟子来报复七玄宗,李秋蝉挺身而出的话,还是会让慕风长老心生不满的。

李秋蝉将纳袋中的丹药在手中掂了掂,扔回叶冲的怀里,声音不含一丝感情道:“不妨告sù

你,路元霸离开之前,也有让我照应你们几个,当然,最主要的,是照应他那个徒弟。幸好,他徒弟还在闭关,没有跟你们几个沆瀣一气,否则我就真的头疼了。倘若只是一些小事儿,我不介yì

出手解决,但是跟长老堂的矛盾,恕我无能为力。”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

叶冲却陷入了她这一番话之中,不是因为路元霸最后的好意而感动,也不是后悔没有趁着李辉还没闭关的时候把他拉入伙。

他此时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路元霸答yīng

了李秋蝉什么条件,才会让她先是里应外合除掉祁贤明,后又答yīng

保护李辉?

之前他以为,李秋蝉只是想要除掉祁贤明,然后可以轻松从祁黄的手里,得到裂云阵图。

但是现在看来,这并不能成为她在路元霸离开之后,还答yīng

保护他徒弟的原因。

那么路元霸一定给予了一个能够让李秋蝉动心的条件,亦或是……承诺?

叶冲脑海中的思绪飞速地闪过,就在李秋蝉走出几步之后,他忽然高声喊道:“慢着!”

李秋蝉无动于衷。

叶冲继xù

道:“如果你出了剑冢,想要做什么事,我到时候可以为你效劳,帮你完成你所要做的事情。”

李秋蝉的身体忽然一怔,像是刹那间定在了原位,而后缓缓转身,再看向叶冲的表情,已经截然不同。

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以及……像是被触及了某些伤疤的痛苦。

那痛苦被她压抑到很小,但是依然逃不过阅历丰富的叶冲。

这一刻,叶冲的心理似乎有了底。

他快走几步,再次来到李秋蝉的面前,道:“我不知dào

你为什么来到剑冢,但是我听说过你的事情,我想,如果外界有些事情一直等着你去做,而你为了做成那件事,不得不来到剑冢,提高自己的实力,那么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在这期间给予七玄宗保护,等到出了剑冢之后,我也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完成你要做的事情。”

而后他又补充道:“两年半,最多两年半的时间,我们肯定可以离开剑冢!”

李秋蝉的眸子中射出两道冰冷的目光,道:“你现在还需yào

我保护,即便真的能够走出剑冢,又有什么资本来帮zhù

我?”

她惊讶于叶冲看穿了她身上背负的某些事,准确地抓到了她心中的某些隐秘,但是也厌恶对方触及了她那不为人知的伤疤。

“我现在是地宫境一重天,我有日月双玄,我相信等到两年半之后,在这剑冢之内,我的实力还会进步一大截,不敢说追的上你,但是总不会给你拖后腿吧。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力量,另外,我父亲和三叔都在剑冢外面,你应该知dào

,剑冢走出的剑客,到了外面混迹这么久,总有一些势力和影响,我在外面还有一群朋友,他们不再我的承诺之重,但是我依然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助力。”

叶冲秉着一旦有机会就绝不放过的原则,在李秋蝉的面前划了一个大大的饼。

“这就是你跟我合zuò

的所有底牌?”李秋蝉冷冷地看着他道。

叶冲知dào

他已经倾尽所有了,若是李秋蝉依旧不动心,那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李秋蝉不是生意人,不会谈长久合zuò

,也没必要跟他细水长流。

他点了点头,像是放手一搏,赌一把的心态。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李秋蝉抛出这句话,便伸手将叶冲的纳袋抓了过去,转身离开。

成了!

叶冲这一刻握紧拳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心中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了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战!

两日之后,紫竹林,七玄宗.

日暮时分。

叶冲刚领着烈焰雀从断肠林回来。刚把剩下的丹药,大部分都给了李秋蝉,七玄宗已经所剩无几,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时不时丢给烈焰雀一颗解解馋,也无法约束这家伙去药峰偷吃灵药。而这段时间以来,丹堂的众人基本上都认识这只大鸟,知dào

是叶冲他们几个养着的,每次这家伙偷吃灵药被发xiàn

,都会引得看守药圃的丹徒大喊,“叶冲,你那只大鸟又来糟蹋鲜嫩的灵草了!”

叶冲觉得被人这么喊,实在是太丢人了,为了不再听到这么邪恶的话,他干脆决定,每日从药峰下来之后,带着烈焰雀去断肠林走一遭,陪着它寻找灵药,让这家伙吃个够。

今天,是这个办法实行的第二日。

从断肠林回来之后,烈焰雀果然心满yì

足地直接飞到自己巨大的巢穴之中休息了。

叶冲则拎着自己在断肠林顺手抓到的几只野味,丢给了鲁山,让鲁胖子给大家伙弄顿好吃的。

这剑冢生活枯燥无味,唯一能够给众人带来持续快感的就是美味佳肴了,幸好,他们七玄宗有鲁胖子这么个无师自通的大厨。

鲁山熟练地煮了一锅沸水,准bèi

进行掏内脏、剥皮拔毛的工作。

水溪儿等人还在修liàn

,叶冲也跳进了自己的竹屋,每日在丹堂耗费不少时光,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不留给自己任何闲暇时光,哪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也要吸收这剑冢内的灵气,进行修liàn

的生活节奏。

没一会儿,紫竹林内就只剩下沸水翻滚的声音。

鲁山站在石头搭起的炉灶旁,噗通!噗通!接连几下,将叶冲交给他的野味丢进大锅中,水花四溅。

他则兴奋地拍拍手,似乎已经开始闻到了被自己做出来的丰盛佳肴的诱人香味。

每一个吃货的心里,都有一个遍地佳肴的美味世界。

而正当鲁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忽然有人打扰了他。

“叶冲呢!快出来!今儿我要平了你们七玄宗!”

来人正是季金峰,他手握长剑,站在紫竹林内,不可一世地吼道。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地宫境六重天的实力,如同滚雷炸响一般,轰得七玄宗众人都是一阵耳鸣,紫竹林内风潮涌动,片片竹叶纷飞。

在他的身后,是断了右手的周衍,此时脸上正挂着凉薄的笑意,眼神残忍地扫视着那一排空中竹屋。

七玄宗众人都是心中一惊,从修liàn

中醒来。

而他们刚睁开双眼,就听到炉灶旁的鲁胖子臭骂一声,“****!喊什么喊!胖爷的雅兴都被你搅了!”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那个盛满沸水和野味的大锅被胖子掀起,径直向季金峰和周衍甩了过去。

滚烫的沸水在空中倾洒开来,如同一张幕布,张牙舞爪地像两位不速之客的身上扑了过去。

“小心!”

季金峰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在他眼中一脚就能踩扁几个的七玄宗剑奴,敢往自己的身上泼沸水!

无法无天!这是此刻他对鲁胖子的评价。

但是他的身形并不慢,在那沸水还在空中之际,就拽着失去右手的周衍笔直向后掠出两丈有余,可见其心惊!

此刻,七玄宗的众人也纷纷从竹屋上跃下,叶冲则冲着同样醒来的烈焰雀做了个手势。

于是,在那沸水刚刚落地,季金峰愤nù

值飙升之际,身躯庞大的烈焰雀一声长鸣,闪动着翅膀,飞到了他们头顶。

一道绚丽的火光,从它的喙中喷吐而出,犹如火龙一般,将季金峰和周衍二人席卷在内。

季金峰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万没料到自己气势汹汹而来,还没跟叶冲照面,就接连受挫。

他恨恨地叫了一声,将周衍扔出火光之外,自己则因为耽搁了时间,也因为那烈焰雀喷吐的火焰太过猝不及防,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衫,被烧出好些黑洞,残破不堪。

当季金峰灭了周围的烈火,虽未受伤,却已是狼狈不已,甚至头顶的发冠都有些倾斜,发丝零乱地垂了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先宰了那只喷火的大鸟,可当他抬头寻找之时,烈焰雀依然向高空飞去,令他鞭长莫及。

“周衍兄?哎呦!抱歉抱歉!那愚蠢的烈焰雀还以为是什么坏人来了我们七玄宗闹事,所以才喷火,嘿,回头我教xùn

教xùn

他。你的伤势还好吧?看你脸色这么红润,肯定已经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你身后的那人是谁?很面生啊!”

在季金峰和周衍都没从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事件中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叶冲已经一连串说辞蹦了出来,并且在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靠近了周衍。

“你干什么?”

周衍立即退了几步,他面色红润不假,可那他妈是被烈火烤的,而且他很清楚叶冲那诡异的日月双玄是多么神出鬼没,第一反应就是距离这叶冲远一点。

叶冲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诡计,不禁有些遗憾,道:“何必那么紧张,大家不打不相识嘛,我只是关心你的伤势,想要赠你即可丹药略作补偿罢了。”

“少来这一套!叶冲,我告sù

你,今天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

周衍怒瞪了他一眼,随即就退到了季金峰的而身后,指着他道:“师兄,这家伙就是叶冲,我的断臂之仇,就靠你了!”

季金峰也是恼火不已,当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便将所有的愤nù

都要倾泻在叶冲的身上,“好,叶冲,今天我本来只打算断你的手臂,平了你们七玄宗,现在,你,还有那个胖子,我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个胖子,自然指的是向他们泼沸水的鲁山。

“小爷胖怎么了,你丫还丑呢!跟从锅灰里面爬出来的似的,你这么丑的人,才应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鲁山当即大步来到叶冲身边。

这个家伙一贯的作风就是,敌人未到来的时候忧心无比,敌人一旦到他面前,就绝不含糊。

他那一锅沸水,倾倒的如此及时,定然是担心季金峰上来就动手,在修liàn

中被惊醒的其他人来不及应对。

季金峰听到鲁山的话,更是愤愤不已,二话不说就抽出了长剑,指着他们。

他刚才被烈焰雀的那一团火龙包裹,当然灰头土脸的了,这胖子竟然敢说他丑,实在是他娘的不能忍!

本是气势轩昂地来七玄宗给他师弟报仇,现在却弄得如此狼狈,狼狈还不说,言语上还被人羞辱,身为慕风长老二弟子,一直以来都处在云端,被人仰望的季金峰忍无可忍,猛喝一声,手中长剑在胸前用力一划。

那一剑凌厉有声,划出一道巨大的气Lang,甚至隐约中都能看到类似于闪电浮现在天空的剑痕,刹那间,就向叶冲和鲁山二人横劈而去。

他竟是要以这一剑,同时击溃两个人!

叶冲和鲁山当即作出反应,一个运转惊龙跃身法,向空中腾去,另一个利用土玄剑,迅速遁入地中。

避开了那道凌厉的剑光。

紧接着嗖嗖两道破空声传来。

叶冲于空中扭转着身体,如同醉酒剑客,手舞足蹈,但是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一种古拙厚重之感,意向迭出。

日月双玄同时浮现在他眼前,化作两团气势汹汹的巨大光团,一如熊熊烈日,一如九幽冰原,拖曳着截然不同的轨线残影,如两道滚雷,向季金峰面门碾压而去。

双玄剑阵!

叶冲自知实力与对方差距极大,不得不一照面就倾尽全力。

“雕虫小技!”

季金峰嘴角现出狰狞,身体微微倾斜,举剑迎上日月双玄。

只见他手中长剑不停旋转,剑光幻化如无数残影,在他身前宛如一朵绚烂绽放的莲花一般,锵!锵!锵!锵!不停地与日月双玄撞击在一起,火花攒射!

与此同时,水溪儿、剑影、曲尧的水玄、金玄、火玄剑齐出,沿着各自的轨迹,纷纷刺向季金峰。

霎时间,紫竹林内剑光涌动,杀机四伏!

而地宫境六重天实力的季金峰,在与双玄剑阵激斗之时,竟然犹有余力,左手掌心释fàng

出火红色的剑意,起初如星芒,而后一点点扩大,绽放,变成一个巨大的光轮,如同盾牌一般,格挡着水溪儿三人的攻击。

战况愈演愈烈,看到这一幕的周衍为了避免波及,又悄悄退了几步,远离了季金峰。

就在他刚刚停止脚步的时候,忽而一道凌厉的气机从地下传来。

他尚反应不及,就看到一并带着两个侧尖儿的宽剑,刺透了自己的左脚。

“啊!”

周衍当即发出一声痛呼。

季金峰听到痛呼,却抽身不及,顾不得他师弟出了什么状况,爆吼一声,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锵!锵!锵!

三声脆响,他左掌化出的剑意竟已凝成实质,将水溪儿三人的剑都打飞出去。

紧接着季金峰红着眼睛,陷于双玄剑阵中的长剑周围爆射出无数火红色的流光剑意,只听嘭嘭两声爆响,日月双玄的剑光一敛,然后立马弹飞出去。

叶冲顿时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从空中流星般坠落,砸在地上,振起了无数竹叶尘土。

季金峰猛然转头,就看到周衍脚上剑光一闪。

那宽剑猛然抽离,下一刻,已然穿透了他的右脚。

鲜血淋漓!

季金峰怒骂一声,笔直向周衍的位置横掠过去。

周衍这一刻发出疯魔一般,痛彻心扉地嘶吼,但是他不敢怠慢,知dào

那再稍有差池,还有可能遭受更大的重创,当下便要强忍着疼痛,冲向自己师兄的身边。

然而就当他忍痛抬脚迈步之际,脚下噗一声,炸出一个大坑。

周衍顿时陷入那个土坑之中。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当季金峰靠近那个土坑之声,就听土坑里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靠近一步,我就破了你师弟的气海,粉碎他的地宫!”

土坑之中,鲁山手持土玄剑,剑尖直抵周衍的腹部。

周衍双眼中血丝纵横,身体却颤颤发抖,如同从冰窟中跳出来的兔子一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恶战!

“死胖子,你不要乱来!”

季金峰又惊又怒,没料到自己疏忽之下,竟然让这胖子挟持了周衍.

今天来到紫竹林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哪怕刚才一举挫败了叶冲等人,他心中此刻也没有丝毫快感,像是有一口气郁结于心中,不得释fàng



另一边,水溪儿等人已经护在叶冲身边。

叶冲与日月双玄以心念相连,剑阵被破,使得他体内真气翻腾,冲击到了经脉,受了内伤,从空中跌落。此时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丝。

他盘膝坐在地上,缓缓调息。

而水溪儿等人,都神色警惕地看着季金峰,看着鲁山所在的那个土坑。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dào

自己实力不济,与季金峰硬抗肯定只有落败的下场,鲁山也是如此认为,所以他谋定而动,在众人与季金峰激战之时,自己通过土遁埋伏于地下。

他埋伏了很久,因为季金峰修为远远高于他,即便有土玄剑的优势,也难以季金峰的面前隐藏气机,恐怕还未靠近,就会被他察觉到。

因而他就把目标选中为断了右手,战斗力和敏感力都远不如季金峰的周衍。

一直埋伏到周衍远离战场,从季金峰身边后退的时候,给他猝然一击,一举洞穿了他的双脚。

刺客,鲁山蜷缩在给土坑之中,土玄剑抵在周衍的腹部,即便后者仍有余力,也来不及反抗,更何况对方双脚受伤,站立都艰难。

周衍的双脚依旧血流不止,以至于鲁山衣衫上被渲染出多多红梅之时,鼻腔内也充满了血腥味。

在季金峰的那一句警告过后,鲁山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高喊到:“你他妈别过来,只要你向前一步,我的土玄剑就会刺入他的气海,向前两部,我就会刺破她的地宫!”

赤裸裸的威胁!

在这个紧要关头,鲁山只能以这种方式拖延时间。

他半养着脑袋看着天空,握着剑柄的手上满是汗水,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富有节奏。

“师弟,先服下丹药,稳住伤势!”

季金峰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事关他师弟的安危,一时间到时真的没有妄动,而是从身上掏出一颗丹药,抛给周衍。

周衍服下丹药之后,脚下的剧痛已经有些麻木,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到时清醒了不少,不似刚才那般慌张。

只见他挑着眉毛,说道:“胖子!你别想伤我,否则的话,我师兄把你那几个同门全部都给废了!”

此话一出,七玄宗众人顿时心中一惊。

季金峰也是茅塞顿开,他之前被紧张的形式冲昏了头脑,在周衍这句话的暗示下,才想起来,自己也可以拿叶冲他们与那个胖子对峙。

此时叶冲受了内伤,而水溪儿等人,也都受挫,只消他稍微使点手段,就可以制住他们。到时候胖子如果还不放人,他就先废了一个,胖子的底牌只有一个,但是他可以有好几个。

季金峰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转身向叶冲和水溪儿给他们走去。

“你别动!你动一下,我就废了他!”

土坑中的鲁山当即叫到。

但是季金峰此时已经恶向胆边生,他嚣张地道:“你若是敢动我是第一下,我下一刻便能将你们七玄宗的其他人全给废了!”

他丝毫没有停滞,继xù

一步步走向叶冲他们。

水溪儿等人脸色苍白,护在叶冲身前,握紧了自己的长剑。

土坑中,鲁山紧攥着剑柄,他知dào

自己若是真敢动手,对方真的会废了水溪儿等人,但是若是这么干等着,对方也会过去,以水溪儿和叶冲他们反过来要挟自己。

绝对的实力,撑起季金峰绝对的霸道。

而实力不及的七玄宗少年们,永远都处于弱势。

“妈的!”鲁山仰头看着天空怒骂道:“该死的悟空,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回头一定把你烤了吃!”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季金峰已来到水溪儿他们面前不足一丈之地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长鸣,而后一片如火的红线迅疾俯冲下来。

那片红霞之上,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手持长剑,遗世独立!

李秋蝉立于烈焰雀的背上,清风将她的长发撩起,白色的衣衫下摆飘扬,其风姿倾国倾城!

“季金峰,想动他们,先问过我的剑!”

李秋蝉娇叱一声,从烈焰雀的背上翻跃而下,美妙的身姿在空中灵活翻滚,而后长剑直指,向季金峰的方向斜刺而去。

犹如谪仙下凡,一剑刺向人间!

紫竹林内大风起,竹叶沙沙作响,似乎被那剑qì

所惊!

一道如阳光照射下的泉水般清澈炫目的弧光,伴随着李秋蝉的长剑,直击向季金峰的面门。

铮!一声,季金峰举剑格挡,两柄长剑碰撞摩擦,声音刺耳。

而后紫竹林内大风更盛,像是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二人交战处猛吹二来。

地上散落的竹叶翩翩飞起,在劲风中飘摇旋转!

此时此刻,鲁山也从坑中探出了头,关注着那二人交战的方向,只是他的土玄剑,依旧抵在周衍的腹部。

这一刻,叶冲脸上的苍白点点潇洒,终于恢复了些微元气,睁开眼睛,看向那大风落叶卷集的中心。

李秋蝉的实力如今到了什么地步,在场之人无一清楚,因为在她当年连续重创那些想要染指于她的剑奴之后,就没有再出过一次手。

李秋蝉与季金峰每一个动作都快如闪电,剑招拳脚同时使出,令人眼花缭乱。二人身上剑意暴涨,气劲卷起气Lang,声势浩大。

啪!啪!啪!啪!

在他们周围的紫竹接连被气劲殃及,或折断,或倒塌,而靠近他们的落叶,都在那交缠的气劲和剑意之中粉碎成沫。

这是一场恶战!

剑冢之内没有武技剑法,所有的招式都要靠剑奴自己领悟或者名师传教,因而交手之时,双方实力越强,就越难在短时间内分出高下。

交战二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竟形成无数道幻影,肉眼难以辨清,只能看到那滚涌而出的气劲,纷繁杂乱漫天漫地的剑光,以及耳边不时响起的气爆之声。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道弧光从众人眼前闪耀而过,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影弹射而出。

像是被运足真力掷贯而出,啪!啪!啪!地不停砸断棵棵紫竹,直到飞出去大约两丈有余,才砰然落地。

而后紫竹林内风停,叶落,一切归于平静。

一席白色衣衫的李秋蝉站在远处,面无表情,手中长剑一转,重新插回鞘中。

而被击飞的人自然就是季金峰,他落地之时,身上衣衫碎裂,胸前被划出一道猩红的剑痕,落地后歪着脑袋喷吐出口口浓血,无比惨淡。

呼!

七玄宗众人在此刻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只听一声尖叫,有一道身影倒飞而出。

是身陷土坑的周衍,被鲁山一脚踹飞了出去,正摔落在他二师兄的身边。

然后就见鲁山从土坑中站起,他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跑到了李秋蝉的身边。

“厉害!”他双目放光,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赞道。

李秋蝉俏脸一抬,一副懒得搭理这货的表情。

鲁山愣了一下,随即丝毫不放在心上,转身跑到已经落在地面的烈焰雀身旁,一把抱住了烈焰雀的翅膀,“太棒了!悟空,你来的太及时了!等会儿我就烧野味给你吃!”

“……”

叶冲起身,没有理会鲁胖子,和水溪儿等人来到了李秋蝉身旁。

“多谢了!”叶冲诚挚地道。

“记住你的承诺。”李秋蝉只撂下这句话,便要转身离去。

此时,躺在两丈之外的季金峰挣扎着起身,不顾浑身的狼狈,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道:“李秋蝉,你可知dào

,你这么做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李秋蝉冷笑着转身,“后果?你既然可以到这里来,我为什么不可?你可以向他们动手,我为何不能跟你交手?难道长老堂有规定,长老的弟子,就比其他剑奴尊贵,就不可侵犯?长老的弟子,就可以欺负别人?那不好意思,我也是长老的弟子!”

次奥!

叶冲听完李秋蝉这番话之后,振奋不已,真想给她点好多个赞,然后夸她一句真汉子!

季金峰一时语噎,他是本能地想要在拿长老弟子的身份压人,找回自己的颜面,减轻自己内心的不甘,但是却疏忽了,李秋蝉也是长老的弟子,只不过她的师父已经归天而已。

而最为关键的,他知dào

自己今日的作为并不是慕风长老指使的,即便落败了,他也不敢回去向慕风长老喊冤叫屈,只能咬牙把这份屈辱吞在肚子里。

“那你能每次都及时出现,护着他们吗?”季金峰犹自不甘道:“终有一日,我会剁了他们的手,一血今日之耻!”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师弟的仇恨了,而是关系到他那高贵的自尊心!

“那我就剁了你的手,让你一辈子活在耻辱中!”李秋蝉毫不让步道。

叶冲的心情再一次复杂起来,虽然这一次他们是受李秋蝉保护,可是这种大姐大的威严,真的很令人折服啊!而李秋蝉无论是战斗还是言语上挫败季金峰,都让他感到大快人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圈套

安静时冷若冰霜,发威时凌厉霸道。

这是叶冲对李秋蝉最为直观的感受,这个女人,像是一条毒蛇,平日里就冷飕飕的不敢让人接近,一旦发起狠来,立即就能让敌人毫无招架之力。

他欣赏这样的女人。

在李秋蝉霸道而有力的回击之下,季金峰愣是想不出一句狠话来反驳。

选择反驳,本就是他无力的表现,而最终只给他带来更多的羞辱,尤其是李秋蝉最后那句话,直接击溃了他骨子里的自尊和骄傲。

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是李秋蝉的对手!

季金峰本就身受重伤,此时又受了如此刺激,当即眼前一黑,重新瘫倒在地,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师兄!”

周衍在一旁捶地痛呼。

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将他师兄逼到如此地步的李秋蝉。此时季金峰彻底昏厥,更让他心惊胆颤。

只不过此时再没有人关注他们,七玄宗众人,除了被水溪儿提前嘱咐,让她躲在竹屋别出来的水珠儿,和利用土遁,挟持周衍的鲁山,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创伤。经此一战,更是觉得精疲力尽,若不是李秋蝉还在这里,他们肯定就立即回到竹屋调理自己的气息了。

而李秋蝉在季金峰昏厥之后,不仅没有走,反而站在众人之间,微蹙着眉头,目光不停地向远方扫去。

一开始还不明显,直到叶冲等人都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时候李秋蝉才缓缓开口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若是再不现身,等被我揪出来,可别有怨言!”

最后“怨言”两个字,从她口中如春雷炸出,整个紫竹林的空气似乎都是一震,起了波澜。

叶冲等人此时才晓得,竟还有别人潜伏在附近,当即一个个都警惕起来。

没等他们发xiàn

那人的身影,远处就传来一阵轻笑声。

那笑声中丝毫没有被李秋蝉发xiàn

的尴尬,反而显得悠游自在,只是紧接着说的一番话,语气温温吞吞的。

“秋蝉姑娘不愧为慕琴长老的高徒,金平佩服。”

一个年级约莫二十七八,身材微微发福的青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慕琴长老,是李秋蝉那故去的师父,而此时出现的这位青年,自然就是慕风长老的大弟子、季金峰和周衍的大师兄刘金平。

“大师兄!”

周衍一见到刘金平,登时舒了一口气,哪怕他们之前关系并不亲近,可刘金平的出现也让他生出不少勇气,他哭诉道:“大师兄,二师兄被李秋蝉给打成了重伤,昏迷不醒了!”

此话一出,叶冲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后众人都目光怪异地把他望着。

叶冲轻咳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烈焰雀——悟空。

“叶兄弟见笑了。”刘金平依旧是温吞的语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像是丝毫没有因为他师弟的事情而恼怒,然后就见他走到季金峰身边,给他注入真气缓住了伤势,继而又给周衍包扎双脚。

与此同时,他的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师尊他老人家都说过了,这件事情是你有错在先,被叶兄弟斩了手臂,是你咎由自取,你怎可不听劝告,拉着你二师兄来寻仇呢?你二师兄平日里脾气最暴躁,受了点刺激就要跟人拼死拼活的,现在被打成这样,怕是连去跟师尊请罪的脸面都没有了吧。”

他讲话的声音很轻,语气就像是一个温和的兄长,在教xùn

自家的兄弟,“叶兄弟是丹堂长老颇为看重的丹徒,算是丹堂长老的半个弟子,你们这么跟他闹,以后咱们师尊还怎么好意思去见丹堂长老,你们这不是把他至于两难之地嘛。”

听着他的这些话,叶冲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刘金平看起来和和气气,丝毫不为自己师弟说话,但却把最终的矛头,往丹堂长老和慕风长老身上引。

他是想挑拨他师父和丹堂长老的关系?

不对,他恐怕是针对丹堂长老的。

这件事情无论孰对孰错,摆在众人眼前的只有两次的结果,第一次叶冲站了周衍的手臂,第二次叶冲伙同李秋蝉,将季金峰和周衍二人都打成重伤。

倘若只追认理,那么叶冲他们没错,周衍和季金峰也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但若讲情面的话,却是叶冲他们这边,折了丹堂长老的颜面。因为他找了外人,来对付慕风长老的徒弟。

哪怕叶冲从来没想过此时跟丹堂长老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对方的口中,已经变成了丹堂长老门下之人,与慕风长老弟子之间的矛盾。

叶冲一时间还想不清楚此间的利害关系,但是隐隐的觉得,眼前这个温吞男子刘金平,意有所指,而且九成是不怀好意。

这个时候,刘金平已经双手揽起季金峰和周衍,向叶冲他们道了一句“告辞”,之后便转身走出紫竹林。

紫竹林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个刘金平应当是在我到来之前,就潜伏在紫竹林之内。”李秋蝉转过身来,看了叶冲一眼,顿了顿,又道:“长老堂用不了多久,便要重新给长老排列座次了。”

说完这两句话,她便也向紫竹林外走去。

叶冲在内的七玄宗少年,却依旧在沉思这她这两句话中的意味。

刘金平既然很早之前就潜伏在附近,那么为何在看到他师弟被李秋蝉重创的时候不现身,反而在被李秋蝉发xiàn

之后,才出现?他口中提及丹堂长老,难道就与长老堂重新排座次有关?

“叶冲,我觉得你有必要把这件事情告sù

丹堂长老。”剑影第一个开口,对叶冲说道。

叶冲点了点头,“明日前往丹堂,我便当面禀告。”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鲁山第一个转身,从泥土和碎叶中捡起之前被他连带着沸水一起泼出去的野味,道:“妈蛋,我又得重新清洗一遍了,不知dào

锅有没有坏,要是坏了,咱们今儿就吃烧烤的吧!”

……

翌日,药峰之上,丹房之中。

叶冲将这几日的事情,包括刘金平最后的那番话,全部如实禀告丹堂长老。

在他看来,丹堂长老传授他与鲁山炼丹和篆灵之道,对他们有恩,自然不会有丝毫隐瞒。

听完了叶冲的叙述之后,丹堂长老微微抚须,只是沉吟了一下,便道:“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安心炼丹修行便是。”

叶冲点了点头,他不清楚这件事会否对丹堂长老造成不好的影响,也不知dào

长老会怎么应对,只是毕竟是自己的事情牵连所致,他向丝毫看不出兴许波动的长老深深一揖,便回头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几日之后,叶冲逐渐听到一些说丹堂长老对管教门下不严的传闻,才终于回过味来。

长老堂在剑冢内的地位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动摇,哪怕最为强dà

的宗派都只能受其约束,不仅仅是他们拥有刑堂这样的组织。

更重yào

的是,所有剑奴都知dào

,这剑冢之中,是需yào

一些秩序的,倘若真的没了秩序,恐怕早就彻底乱成一团。

而长老堂作为秩序的监督者,自然要重视内部成员在剑冢内的名声,因为名声代表着威严。

倘若名声不佳,便没有了威严,没有威严,便不能服众。

叶冲最终还是连累了丹堂长老,虽然此时长老堂还没有真zhèng

开始重新排列座次。而对于那个温吞的刘金平,和一直没有路面的慕风长老,他则是痛恨得咬牙切齿。

对方是用两个弟子,设下了一个圈套,而叶冲中了圈套。

这让他很恼火。

他可以肯定,关于丹堂长老放纵门下剑奴的风声,就是慕风长老或者他的大弟子刘金平放出来的。

这种阴损的招式,向来都是那种看似面善的家伙擅长使用的。

那些剑冢内的剑奴们,不会在意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在有心人的引领之下,他们只看到了结果。

这本就是叶冲和周衍他们的私事,没有旁观者,即便他现在出来否认,恐怕也会被认为是狡辩。

更何况他们还看到了两个弟子接连受创之后,慕风长老一句怨言也没有说过。这更彰显了后者的宽容。

整件事情就这么被颠倒了黑白,还给丹堂长老的身上泼了污水。

而丹堂长老从未对传闻表露过什么不满,也让叶冲心中也内疚不已。

他不了解长老堂内各位长老的座次,也不想知dào

不同的座次,将会拥有怎样不同的权力。

但是他心中记恨上了那个未曾谋面过的慕风长老,他不能让对方的阴谋就这么得逞!

在某些事情上面,叶冲一直都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他拥有一个成功商人的手段智慧和执行力,就像他决定给七玄宗找个庇护,当天就登上云峰宗面见李秋蝉一样。

这一天,他前去面见冯球儿。

一来是他在剑冢之内的熟人并不多,接引自己前来的冯球儿算一个,二来,也是最重yào

的,冯球儿是刑堂的人,而他打听到的消息便是,慕风长老掌管半个刑堂。

想要算计敌人,就先要了解敌人。

叶冲想从冯球儿哪里,了解慕风长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惊天秘密

叶冲是拎着鲁山做的野味去的,这几日他和烈焰雀扫荡断肠林,养肥了烈焰雀的同时,也满足了他们不少口腹之欲,从鲁山那不断提高的厨艺水平就看得出来.

刑堂与长老堂、丹堂和其他较大的宗派不同,没有独立的山头,只是一群实力中上游,却因为过了闯封印山的最佳时期,没有多少机会了的剑奴,他们居住地闲散,大多在一些山林之间的平地上。平日里只要接到长老堂的指令,负责剑冢执行内部的责罚,还有一些会被派往剑冢外,执行一些任务,但剑冢的封印还在,如果想要借机逃跑,过了剑冢规定的期限,会直接毙命。

七玄宗水溪儿等人的父辈,也曾都加入过刑堂,只是在多年前的那次任务中,因为叶冲父母,违背了剑冢的意志,被逐出了。而七玄宗本就嬴弱,没有刑堂的背景,他们很快也在一些争斗中受了伤,或者殒了命。

上一辈的事情,叶冲只听柳三儿说过一些大概,并不十分清楚其中的内幕,也不知dào

那些叔伯婶子是不是夺丹之时丧了命,唯一知dào

的就是,是他的父母,连累了他们。

而这些事情,在他来剑冢之后,水溪儿等人也没有提起过,显然是不想让他有心理压力。

他们的每一点善意,都被叶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冯球儿住的地方距离紫竹林不算远,是在长老堂下的一条长河边,那里有不少没有宗派身份的剑奴居住。

叶冲刚来到那条河边,正准bèi

找个人问问冯球儿在哪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滚球似的身躯在河中央打了个滚,动静颇大。

他凝神一看,那在和中央扑通的家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冯球儿嘛!

“冯先生!”叶冲冲着河中央大喊。

又是噗通!一声,白Lang翻滚,冯球儿在白Lang中探出了个脑袋,眯了一眼叶冲,然后转头继xù

扑通着。

“我嘞个去!这家伙是在洗澡吗?不像啊,他穿着衣服呢,而且现在是白天……”叶冲被无视之后,不禁喃喃自语道。

过了好一会儿,叶冲站在河岸上,就看到冯球儿在河水中从这头游到那头,又从那头游到这头,他不禁有些蛋疼,就算你喜欢游泳,可难道没听到我刚才叫你了嘛?!

于是河岸上的叶冲再次振臂高呼,“冯先生,我带了野味来看你!”

话刚落音,他就看到刚一头扎进水中的冯球儿立马钻了上来,又看了叶冲一眼,然后迅速向他这边游来。

没一会儿,冯球儿就从叶冲身前的河水冲跳了出来,站到了河岸上。

他浑身上下的衣衫都湿漉漉的,不停地滴着水,紧贴着他的身躯,那原本就肥滚滚的肚子一下子凸显的更加明显。

叶冲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禁笑着道:“冯先生,好雅兴啊,大白天穿着衣服在河里游泳?”

冯球儿挑了挑眉,“你哪只眼看到我游泳了,我明明是在抓鱼好不好?!”

“抓鱼?”叶冲一愣。

“要不然呢,我脑子又没病,干嘛大白天在这里扑通着!”紧跟着他痛恨地骂道:“他奶奶的!平日里那些家伙也不知dào

节制一点,把鱼给抓完了,也不知dào

给人鱼类留个后,害我折腾这么半天,一条小鱼仔都没碰到!”

而后他双眼一直,盯着叶冲手里的意味,就笑眯眯起来,本来就一条缝的眼睛,只露出一线精光,道:“这就是你小子带来孝敬我的野味吧,不错不错,今儿吃不到鱼,有野味也行!”

叶冲立即明白过来,这货是听到自己带了野味,才放qì

抓鱼,从河里爬上岸的。他顿时就觉得冯球儿、鲁山、以及那只烈焰雀,这三者之间有相似之处。

冯球儿一把夺过叶冲手中的野味,放在鼻尖贪婪地嗅了一下,露出了极为享shòu

的神情,然后拍拍叶冲的肩膀道:“你小子今儿来着了,走,带你去开开荤!”

开荤?叶冲翻了个白眼,明明是我带你开荤的好不好!

然而等到他来到冯球儿的住所之后,很快就知dào

了对方口中的开荤,和自己理解的开荤不一样。

冯球儿先是谨慎无比地关上了门,而后竟然从房间中捣鼓出来一坛酒!

这剑冢之中,可是没有酒的,而且长老堂也不允许私自酿酒,说是怕影响剑奴的道心。

说白了,就是这剑冢之内本就枯燥无味,而且很多人心中都没有希望,倘若一群剑奴没事儿就喝个酒,一个个醉了之后,情绪上来了,还不得各个发癫发狂?那就乱了套了。

但是冯球儿从哪里弄来的酒?

看到叶冲古怪的眼神,冯球儿笑眯眯地说道:“别胡思乱想,我这可不是违背长老堂的规矩私酿的,而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长老堂只规定不准酿酒,但没规定不能从外面带酒进来喝啊!”

又是一个钻法律漏洞的家伙。

叶冲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又出了剑冢?”

“一个月前。”冯球儿一把拍掉泥封,嗅了一下酒香,顿时就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一个月前跟着慕风长老出去办事,本来是没有机会买酒的,不过最后一天,慕风长老居然给了我们半天时间,让我们在外面逛逛。哈,我们几个立马就去了趟青楼,不过我提前离开了,偷偷去买了几坛酒,那些笨蛋肯定想不到我会把酒带进剑冢来!”

冯球儿越说越得yì

,“一群不知dào

享shòu

的家伙,还敢说我下面那活儿不行,哪里知dào

我是去买酒去了!”

叶冲自动过滤了他那些荤话,敏锐地抓住了四个字“慕风长老”。

于是他当即问道:“那木慕风长老去哪里了?他总不可能单独等你们半天吧?”

“他啊,他当然是去看……”冯球儿脸上正露出古怪笑意,可当他突然瞥到叶冲那敏锐眼神的时候,立即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笑意,“那个……我哪知dào

他去哪儿了,我又没跟踪他,反正没和我们一起去青楼!”

他越是这样,叶冲的心脏跳动节奏就越快,他知dào

,自己这一次还真的是来对了,这冯球儿肯定知dào

一些慕风长老的隐私,差点儿就被自己套出来了!

不过叶冲的表情丝毫不着急,他找了个盘子,将野味放在上面,然后又拿来两个大碗,道:“冯先生,别耽搁了,来来来,咱们喝酒,吃野味!”

冯球儿顿时给了叶冲一个会意的眼神,道:“上路子!来,你小子在外面肯定没少喝过,我告sù

你,这是我最后一坛酒了,你等会儿少喝点,别跟我抢。”

嘴里这么说着,他一开始还是到了满满两大碗。

二人吃着野味,喝着酒,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中,叶冲的确没跟他抢,他只喝了第一碗,而剩下大半坛子,都是冯球儿自己搞定的。

对于难得喝上一回酒的冯球儿来说,哪怕是喝醉之后的眩晕,都是一种独特新奇的体验,是一种享shòu



而叶冲,等得就是他昏头昏脑的这一刻。

“冯先生?冯先生?”叶冲伸手拍了拍趴在桌子上抱着空碗在tian着的冯球儿。

后者的声音醉意十足,明显有些大舌头了,“肿么肿么了?我跟你说,不要跟我抢酒!”

“我哪敢跟您抢啊,我就是想问一下,你说你们那天去青楼了,青楼是什么样的?嘿嘿,我在外面的时候,一直都不敢去那个地方呢。”叶冲微笑着,开始了循循善诱。

“青楼?呵呵,青楼里面,都是姑娘,一水儿的漂亮姑娘,身上摸着粉,又香又嫩又滑溜……”冯球儿说到最后,居然开始流口水了。

然后醉态朦胧的他,抓了一根吃剩下的骨头,在嘴里嘬动着。

叶冲继xù

问道:“那既然青楼这么好,慕风长老为什么不去啊,他也是男人,他也在剑冢内憋了那么久,而且没有伴侣,难道会不喜欢那种地方?”

“嘿嘿嘿嘿……”冯球儿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那般的古怪笑意,只不过,此时的他很难控zhì

住自己的嘴巴了,“谁说慕风长老没有伴侣,这老头连儿子孙子都有了,在外面,那可是儿孙满堂呢!”

叶冲心中一震,这信息来的也太惊人了,他连忙又道:“怎么可能?剑冢之内一年外出的任务也不过两三次,而且时间都很短,他哪来的时间在外面成家?而且他可是长老堂的人,他这么做是犯禁的,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是在唬我。”

“唬你个蛋!”一身酒气的冯球儿不乐意了,“慕风长老年轻时就是刑堂中人,进入长老堂之后,也一直负责刑堂的事物,咱们刑堂这些人,只要是跟他一起出去过的,就知dào

每次他都会给我们出去玩的时间,我亲身经lì

的,就有一次提前三天完成了长老堂的任务,然后慕风长老就任由我们玩了三天。我们也不是傻子,当然有人会去悄悄打探他自己跑哪儿去了,嘿,这种事儿瞒不了我们刑堂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向长老堂举报?”

“干嘛要举报,要是慕风长老不在位了,我们那还有出去花天酒地的机会,真是的,谁要举报慕风长老,我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咣当!一声,冯球儿说完这句话之后,酒坛子一下滚落在地,连带着他的身体都歪倒在了地上,脸上一片酒后红晕,还挂着心满yì

足的笑容。

叶冲,也露出了满yì

的笑容,这一趟的收获,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多了!

他将酒醉中的冯球儿安顿好,便静悄悄走出了门外。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扭转乾坤

慕风长老在剑冢外面成家多年,而且已经儿孙满堂.

毫无疑问,这件事情一旦捅破,在剑冢内必是石破天惊。

叶冲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心中也是波澜万丈,他强行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回到了剑冢。

剑冢内的七玄宗众人,这个时候都没有修liàn

,而是在互相切磋着身手。

刚传出消息,再过几日,洗剑池畔就要变成擂台,开始抢夺闯山令。

而夺令之时,任何人都是不可以使用剑器的。七玄宗众人虽然是打算两年之后在开始闯山,但是难保下一次夺令的时间要到什么时候,而且也不确定他们这一次能够抢到几块闯山令。毕竟他们现在有六个人,之前也没有抢过闯山令,所以必须得从这一次开始,就要抓住机会,提前攒够六个人的令牌。

为了提高战斗力,七玄宗的少年们都在互比拳脚,招招凌厉迅猛,以提高实战经验。

叶冲并不知dào

抢夺闯山令有多大的难度,他此时唯一有些遗憾,自己当初没有多学习几套初阶武技。

黄阶以上的武技必须从卷轴上面获取,但是初阶武技难度并不大,是可以通过教习学会的,而叶冲只有一套奔雷拳法,全部教给了众人。

至少,面对同等级的对手之时,他们可以凭借奔雷拳占据上风。

叶冲站在竹屋下面,静静地看着水溪儿他们。

没一会儿,剑影朝他身边走了过来。

“有心事儿?”剑影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很少看到你发呆啊。”

叶冲笑了笑,“算不上心事儿,不过,我的确准bèi

跟你商量一下来着。”

说着他就示意剑影跟自己走到一旁。

“什么事儿?”剑影不禁有些奇怪。

叶冲没有丝毫隐瞒,开口道:“上次慕风长老,利用他那两个徒弟,陷害我们,栽赃丹堂长老的事情,你也都知dào

。丹堂长老对我也鲁山都不错,虽然没有正式收我们为徒,但实jì

上已经算是我们俩的授业恩师了。我这几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而且很是怨愤,所以就想找办法恶心一下慕风长老,结果……”

他将自己从冯球儿那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然后道:“得到这个消息我很兴奋,应该足够让那什么慕风长老下地牢了,只不过,我还在犹豫,不知dào

要不要先把事情告sù

丹堂长老,由他决定怎么办,还是直接就揭发那个慕风?”

“你自己心中更倾向于前者还是后者?”剑影反问道。

叶冲想了想,道:“我最初的想法,就是报复慕风,一来是消解我心中的怨气,二来弥补我对丹堂长老的连累,而且按照我以前的习惯,都是靠自己直接去把事情完成的,所以我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那你又因何犹豫?”剑影继xù

问道。

“我只是个寻常的剑奴,在剑冢之内人微言轻,也没有出去的机会,无法直接提供证据,直接揭发别人也不见得相信,有可能还以为我造谣生事,难度很大,还有可能会再一次对丹堂长老造成不利的影响。而如果告sù

丹堂长老,他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而且,我不确定丹堂长老的真实想法,是不是该把这慕风一棒子打死,也不确定慕风会不会狗急跳墙,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风险,毕竟他在剑冢内的地位跟我们天壤之别。”叶冲微蹙着眉头道。

“那在你看来,前者与后者,那一者最有利?”

“有利说不上,不过告sù

丹堂长老的话,可以减少很多风险。”叶冲说到这里,突然一愣,而后自嘲地笑了笑,道:“看来,我这个人还是有点儿刚愎自用,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剑影也露出了微笑,道:“我不知dào

以前的你是怎样的,有什么样的行事风格,但是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思虑很全面的你。另外,我也建议你去询问一下丹堂长老的意见,风险越小,就是越有利。”

“嗯,不愧是咱们七玄宗的军师型人物啊,几句话就把我点通了。”叶冲朝剑影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前世的经lì

给他带来很多这个世界同龄人不具备的心态和眼界,但是也同样带来了他前世没能消除的身上的毛病,如他所说,若是按照他前世的习惯,定然就直接动手,抓住这个信息,一脚将慕风踩得永世不得翻身。

枭雄者,大多刚愎自用,而叶冲的前世,就曾被人评价过枭气太重。

与剑影的对话,却最终让他放下了这些前世遗留的毛病,更能够审时度势,以沉稳的姿态出击。

“你才军师呢!”剑影伸了伸懒腰,道:“来,陪我练练拳脚,你那奔雷拳我还没掌握熟练呢!”

……

翌日清晨,叶冲一大早就到了丹堂,趁着别人都还没有来到的时候,把事情详细地跟丹堂长老作了汇报。

而后丹堂长老沉思不语。

“长老,他那么阴我们,我们不能放过他,得好好利用这件事情。”叶冲看着丹堂长老的模样,不禁催促道。

俗话说佛也有火,丹堂长老这么被慕风阴了一把,即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而叶冲所提供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他震撼。

据他所知,这剑冢之中,千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利用职务之便,在外面成家的,因而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同时,他也惊讶于叶冲反击之迅速,出手之凶悍,于是他便向叶冲问道:“你想要怎么处理?”

昨日跟剑影的一番谈话,已经让叶冲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凡是一意孤行,率性而为。而且来之前他仔细想了想,最为关键的,还是恢复丹堂长老的名誉,倘若丹堂长老的名誉没有恢复,那个慕风即便下了地狱,也难解他心中的负疚。

因而他向丹堂长老提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种,就是直接向长老堂举报,彻底办了他,反正他违背的是长老堂的规矩,罪有应得。第二种,就是不将这件事情扩大,我们私下与他交流。若是使用前一种办法,可以扭转最近他在大多数人口中的宽厚形象,使之前那些谣言对您的影响减弱,后一种办法,则要看具体情况了,应该可以使您直接恢复名誉,但是也可能他死不认账,还会在我们真zhèng

掌握证据之前,狗急跳墙。”

丹堂长老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又发出一声轻笑,“狗急跳墙?他还没有那个胆子,长老堂的执行力还是很强dà

的,而且从来不包庇任何人,包括长老。”

叶冲眼神一凛,只听丹堂长老继xù

道:“你先去给他提个醒,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长老别院的较量

叶冲来到剑冢之后,第二次登上长老峰,攀登了一千九百道阶梯。

他来到长老峰上之后,懒了一眼宫殿般矗立的长老堂,而后转身,向长老别院走去。

长老堂共有十位长老,每一位长老,都有一座独立别院。丹堂长老同样也有如此殊荣,只不过他更多的时间,都耗费在药峰上的丹堂之中。

长老峰是剑冢最高峰,叶冲在峰上行走,平整的道路,历经沧桑的古树,甚至空中的风,都似乎在彰显着此地的严肃和尊贵。

冷清中带着一股子肃穆的氛围。

这种感觉由叶冲的心底自然而生,而且非常强烈,以至于当他走到第七座别院处之时,站在那院落的门口愣了愣,像是在回忆着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然后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讥笑。

仿佛他看到的不是眼前这座长老别院,而是前世史书中所记载的存zài

于西方中世纪、同样肃穆庄严的教堂圣地,受万人虔诚的膜拜,可是难保其中的牧师甚至教皇是不是在做着什么污秽不堪亵渎了所谓信仰的勾当。

而后他身上那股子肃穆冷清瞬间都被击碎,烟消云散。

他神态自若地来到门前,伸手,推开了那两扇大门。

然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别院的院落之中。

也出现在了院落中人的眼中。

院落内,剑声霍霍,练剑之人动作有些凝滞,不太顺畅,但是气势十足。像是一个空有不俗修为,剑法却如稚嫩如孩童一般的异类。

那人是周衍,他此时正在练习左手剑。

而当他看到叶冲之后,手上的剑立马停了下来,剑声歇,剑影灭。

只有两只眸子中爆燃而起的仇恨和怒火!

“叶冲,你居然敢来到这里!”周衍长剑指着叶冲,痛恨地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叶冲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着,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你……”周衍一时语噎,他原本就是因为败给了叶冲,才失去了右手,不得不练习左手使剑,现在的他,更不是叶冲的对手。

但是随即他就冷哼一声道:“你张狂什么!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正堂的房门就被打开,气色虚弱的季金峰,温吞笑着的刘金平,都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刚落在叶冲的身上,便发生了变化。季金峰是与周衍如出一辙的恨意,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金平,表情也很是诧异了一下。

叶冲毫无惧意地迎上他们所有人的目光,掷地有声道:“我当然知dào

,这里是长老峰,长老别院,慕风长老的住所。”

周衍见他这幅模样,愤恨的目光更甚,只不过他的大师兄抢先一步,微笑着道:“那不知叶冲兄弟来此有何贵干呢?”

刘金平的目光紧紧盯着叶冲,像是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

但是叶冲也是此道高手,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能让刘金平一眼看穿的表情,仍旧是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模仿这位慕风长老大弟子的语气,笑着道:“来到慕风长老的别院,自然是想要拜见慕风长老。”

“哼!狂妄小子!我们师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季金峰那日受伤颇重,到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当他苍白这脸色喝出这一句之后,又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但是他表情中的怒火没有分毫熄灭的迹象,反而因为叶冲自若的神情和语气,而更加郁结和浓烈。

叶冲声音淡淡地道:“慕风长老是位列长老堂第七,身份自然是威严尊贵,但是这似乎并不能成为我无法拜见他的理由吧?据我所知,咱们剑冢内的长老都不是作威作福的人,而是再拥有一份权力、享shòu

着尊贵和威严的同时,也有着担负剑冢安危的责任。倘若我这么一个小小剑奴,求见而不得见,那传出去岂不是对慕风长老的影响不大好?”

“强词夺理!”季金峰因为愤nù

而身体微微颤抖,苍白的面孔生气病态的酡红,道:“识相的给我立马滚出去,想要来这里撒野,你还太嫩了!”

“欸,师弟,说话不必这么冲,我相信叶兄弟来到这里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刘金平颔首微笑着,看着叶冲,道:“叶兄弟,你拜见家师所为何事?不妨先给我们说说,或许,用不着非见到家师不可,我们师兄弟三人,便可解决你的事情。”

刘金平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叶冲来到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剑冢内疯传丹堂长老对门下之人管教不严的的事情,这小子应该是猜到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他们,来这里讨个说法的。只是不确定是他自己要来的,还是丹堂长老让他来的。

但是这都不重yào

,他不觉得叶冲能够再次讨要到什么说法。

刘金平已经做好了,让这个年轻的小子认识到现实之残酷无情的准bèi



然而,叶冲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般,质问他们,甚至都没有提及那件事情。而是皱着眉头,摸着鼻子,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件事情,不大方便跟你们谈,我还是直接面见慕风长老比较好。”

“笑话,这剑冢之内,还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方便谈的,我看你就是仗着有人做后盾,来到这里闹事的吧!”季金峰当即不客气的反驳叶冲。

周衍也同样怒不可遏,长剑一挥,道:“师兄,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

刘金平一脸“敦厚”的笑容,走到了叶冲的面前,缓缓道:“叶兄弟,我两位师弟说话虽然有点儿冲,但是并无道理。如果你真的有事情,不妨就跟我们直说,不必藏着掖着的。”

叶冲依旧摸着鼻子,一脸为难,“这样好么?毕竟事关慕风长老的家人……”

当他说道家人二字之时,停顿了一下。

刘金平、季金峰以及周衍同事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姓叶的你胡说什么,我们的师尊生于剑冢,长于剑冢,哪里来的家人?!”

“哦,是我还没有表述清楚。”叶冲眼睛微眯着,道:“我的意思是,慕风长老掌管半个刑堂,听说每次出去做任务,都对手下比较宽松……”

又是半截话,而且乍一听与他之前的那句话完全没有丝毫的联系。

慕风长老的三位弟子都还没有弄清楚叶冲的意思,而他们身后的房间中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

慕风长老推门而出。

“师尊!”

刘金平等人当即回身道。

叶冲刹那间便感受到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同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压着自己的头颅、肩背、胸口,给他带来撕裂的痛苦和强烈的窒闷感。

但是叶冲此时心中却毫无惧意,而是强忍着痛苦和窒闷,抬起了头,迎上了那道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个已白发苍苍的老人。

叶冲身上的压力再不断地增大,再增大,像是要压垮他的双肩,挤爆他的头颅,震碎他的心脏。

他的面孔赤红得如同醉酒一般,比季金峰还要病态,甚至已经与有些扭曲起来。

但是他依然努力地,高昂着脑袋,看着那个老人。

这一瞬间,慕风长老的三个弟子都感受到了叶冲身上的变化,察觉到自己师尊对叶冲瞬间爆fā

的强横冲击。

他们或雀跃,或疑惑,或惊惧。

但不约而同地,在这一刻保持了沉默。

整个院落都寂静无比,只有叶冲身上感受到千钧般的沉重压力。

只是一息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年般漫长。

直到叶冲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他紧攥着拳头,朝着慕风长老丢去一个嘲讽的眼神。

慕风长老的三位弟子,看到叶冲那个眼神的第一反应,都是不自量力,找死!

但是就在他们认为慕风长老必然会暴怒,用无力碾压叶冲的时候,慕风长老向着叶冲迈进了一步。

叶冲身上的所有压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呼!”

叶冲大口地喘着气,但是脸上,却毫不隐瞒地挂起了得逞的笑容。

他就是要把自己的态度和表情做给慕风长老看,让那个老家伙确信,自己已经掌握到了他最不愿为人知的秘密和把柄。

而他之前的那两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也是故yì

说给慕风长老听的。

“你们好好在院子里带着。”

这个时候,慕风长老对他的三位弟子嘱咐了一句,然后看向叶冲,“你,跟我出来。”

他的语气很淡然,但是叶冲确信,他那淡然的外表下,内心必定已经波澜起伏。

所以他轻笑了一声,还佯作礼貌地拱手一揖,而后在刘金平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跟着慕风长老走出了这座别院。

……

沉默。

长老别院外,叶冲和慕风长老对面而视,都是紧闭双唇,没有一个开口。

一个长老,一个剑奴,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

一个目光深邃,一个眼神玩味。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了威压,只剩下眼神的较量。

在他们周围,是长老峰上沧桑的古树,平整的道路,清冷的风,和那股子仿佛混合再空气中的肃穆沉重。

对峙的结果出人意料。

本应该沉稳老练的慕风长老,居然败下阵来,首先开了口,“你想要做什么?”

他没有询问叶冲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也没有威胁叶冲,更没有杀人灭口。

因为他知晓,如果没有丹堂长老的指使,即便叶冲得到这个消息,或者掌握了证据,都不会有胆子独自来找他。

所以他干脆刨掉了那些不必要的过程,依旧用一种看似淡然的语气,问叶冲想要做什么。

“道歉。”叶冲毫不犹豫道:“向丹堂长老道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反击

叶冲和慕风长老的谈话,没有人知晓.

当日叶冲离开长老峰之后,慕风长老独自在别院门外徘徊好久,才回到自己的那座院子之中,而且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给他的三位弟子。

慕风长老没有说,他们自然也不便问,只是内心还是很难避免地升起几丝疑惑。

这件事像是很快就过去,直到几日之后。

这一天,丹堂长老早早便宣bù

,下午有事情要交待,让丹徒们完成手上的活计之后,不要急着下山。

到了傍晚时分,叶冲和鲁山刚完成一批丹药的篆灵,其他丹堂弟子也都完成了手上的任务,大概十来个剑奴,都集中在丹堂门口,等候丹堂长老。

一众丹徒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小声地猜测着丹堂长老让他们在此等候,到底所为何事。

“嘿,叶冲,我看你和鲁山得有心理准bèi

,这这些日子一来,剑冢内都在因为你们和慕风长老弟子的矛盾,来攻讦我们长老,对我们丹堂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看这次八成就是要教xùn

你们的。”一位丹徒故yì

提醒着叶冲他们道。

鲁山闻言哼了一声,“这件事我们没有错,是慕风那老东西的徒弟太过张狂!”

“欸,鲁山,不能这么说,毕竟丹堂和长老的声誉,的确因为我们的原因受到了牵累,长老即便要批评,也是应该的。”叶冲微笑这阻止了鲁山,他素来知dào

,这丹堂之内,很多丹徒对于自己和鲁山二人都有些微的敌意。

起初大家伙相处的都还算融洽,这敌意,是在叶冲和鲁山受到长老青睐,传授他们篆灵技巧,并且每个月给他们一次独自炼丹的机会之后,才出现的。

在这群丹徒之中,叶冲和鲁山的资历是最小的,他们进入丹堂也不过才区区几个月,而其他人,少则三五年,多的十年八年也有几个,但是能够得到长老指点,并且拥有独自炼丹权力的没几个。

叶冲和鲁山后来者居上,自然会让其他人心中羡慕嫉妒恨。这本就很难避免。

因而当他们与周衍和季金峰的事情爆fā

,被慕风长老利用来攻击丹堂长老,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之后,丹堂内就有很多人,一直等待着这两位后来者被长老痛斥或责罚。

现在,他们似乎觉得等到了。

没一会儿,丹堂长老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起下山,跟我去洗剑池。”长老轻飘飘撂下这句话,便率向药峰山下走去。

而那群丹徒,却是一阵哗然!

“洗剑池?长老的意思是……”

“长老要正式收门下弟子了!”

剑冢内有两个地方享誉千年,一个是长老堂,另一个就是洗剑池。洗剑池下面的地牢关押着历代犯戒剑奴,而洗剑池畔的巨大空地,向来是夺令大会举办的地方,同时,那里还扮演着长老收徒的场所。

长老堂的长老要正是招收门下弟子,必须在洗剑池畔开坛焚香,行入门大礼。

而丹堂长老带着全丹堂的人前往洗剑池,自然是第三者,他要正式收弟子了!

此时那群丹徒嘴上惊讶着,心中却又是惊喜,又是紧张,他们纷纷在默默地猜测和祈祷,会不会是我?一定要是我啊!

成为丹堂长老的弟子,不仅是莫大的荣耀,还意味着将得到长老的全部真传,出了剑冢,自然就是名动天下的灵丹大师,即便不出剑冢,也可以得到许多宗派讨好巴结,许多女子剑奴仰慕追求。

一时间,这一众丹徒,个个都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哪怕叶冲,也有些惊讶,他本来知dào

,今日会有事情发生,却没料到丹堂长老还安排了这一手,然而他立马就明白了丹堂长老的用意。

“叶冲,你猜长老是不是要收我们俩为弟子的?”

鲁山并不像叶冲那般有了心理准bèi

,因而小声问道。

只是叶冲还没回答他,就有一个人切了一声,道:“长老没惩罚你们俩就不错了,还想着被收为弟子,嘿,你要是问最没有可能的人是谁,那毋庸置疑,肯定就是你们二位了。”

那人嘴角挂着讥笑,不屑地说道。

周围的其他弟子都纷纷露出赞同的笑容,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叶冲和鲁山,在长老心里恐怕是早已被判了死刑。

鲁山脸上立即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反击,看到叶冲向他摇了摇头,“别招惹是非,跟着去就是了。”

他这才哼了一声,肥嘟嘟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忿。

……

丹堂长老亲自带队,领着一众丹堂弟子前往洗剑池,光是行走在路上,就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于是不经意间路过,见到此幕的剑奴,都悄然跟了上去。

当他们来到洗剑池畔的时候,才发xiàn

那里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一座香案,早已被安放在众人围拢的中央。

那自然是丹堂长老提前安排下的,长老收徒,都要事先上报长老堂,而后在这洗剑池,祭天地,行大礼。

早先聚集在这里的大半是看到了香案,猜测到有位长老又要收徒了,只是不知是哪位长老,收何人为弟子,所以留在这里观看。

然后就等到了,丹堂长老带着一众丹徒,来到了这里。

很多剑奴都觉得yì

wài

,丹堂长老这些日子以来,名誉受损,怎还有心情在收门下弟子?

没有人给出答案。

于是在那些剑奴惊异的目光中,丹堂长老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在这里,收丹徒叶冲、鲁山为正式弟子,多谢诸位前来观礼。”

哗!

一石激起千层Lang!

那些围观的剑奴,以及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前一刻还在祈祷的丹徒们,这一刻的面目表情都精彩无比!

叶冲?鲁山?

连日以来,正是这两位抹黑了丹堂的名誉,影响了丹堂长老的威严,怎么丹堂长老反而要收他们为弟子?

这是不顾名声的一意孤行,还是对那些传言的愤nù

还击?

而那些前不久还嘲笑叶冲和鲁山的丹徒们,这一刻表情都显得有些扭曲了,那是一种掺杂了嫉妒和错愕的表情,远比丹堂长老说出收丹堂之外的剑奴为弟子,还让他们吃惊。他们措手不及!

然而,当事人不会理会这些错愕和吃惊。

叶冲微笑着,与满脸惊喜的鲁山一起向前一步,来到了丹堂长老面前。

“你二人要记着,既入了我的门下,便也是入了长老堂的门下,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一心求道,不可欺凌他人,不可触犯剑冢条规。”

丹堂长老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在洗剑池畔回响。

叶冲和鲁山同时拱手一揖,“是。”

而这一幕,更让围观的其他人难以接受,什么不可欺凌他人,什么不可触犯条规,都是这两位前几日才做过,最近一直在疯传的事情好不好!

甚至有人揣测,丹堂长老是不是因为名誉受损,在接下来的长老堂排列座次中占不到优势了,所以干脆倒行逆施,任性一把?

这是在向整个剑冢,进行挑衅?

那也未免太愚蠢了吧!

就在他们不解、疑惑、揣测以及难以接受的目光中,丹堂长老带着叶冲和鲁山,同时焚香,面对洗剑池,祭拜了天地。

而后叶冲和鲁山行拜师大礼。

一切都不受任何影响。

礼毕之后,丹堂长老又拿出两粒丹药,递给叶冲和鲁山,道:“这是三转般若丹,算是为师给你们入门礼,好好利用,促进自己的修行。”

此话一出,围观的剑奴纷纷露出艳羡的目光。

有句俗话叫做“气海造化丸,地宫般若丹”,造化丸和般若丹都是可以直接提升捂着修为等级的逆天丹药,珍贵无比,便是丹堂长老,也很少炼制。

因为这不仅需yào

纯熟的炼丹方法和篆灵技巧,更会消耗灵丹师大量的真力,而且要求灵丹师的修为足够高深,否则可能丹药不成,还会反过来给灵丹师造成重创。毕竟这种巧夺天地造化,直接提升修为的丹药,太过逆天。

叶冲和鲁山同样也是惊喜万分,接过了那三转般若丹。

围观的剑奴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三观被扭曲了,怎么会有人明明坏了丹堂长老名誉,影响恶劣,却反而还能被丹堂长老首位弟子,而且还赠予他们这么珍贵,这么让人眼红的丹药!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慕风长老!”

有人惊呼道。

然后剑奴们纷纷转身,看到了慕风长老带着门下三位弟子,一步步穿越人群,像香案前的丹堂长老方向走去。

慕风长老也听到风声,前来阻止丹堂长老收叶冲和鲁山为徒,为他的弟子寻回公道了吗?

于是各种议论声再次起伏,很多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长老与长老的对决,这在剑冢中可是百年都难见一回的啊!

就在他们戏谑的目光中,慕风长老和他的三位弟子站在了丹堂长老身前三尺处,说了一句让在场之人纷纷色变的话。

“今日慕风前来,是为之前周衍和季金峰的不当行为,来向长老道歉的。”

他深深瞥了丹堂长老和叶冲一眼,而后拱手道:“周衍和季金峰骄横无礼,出手挑衅,受伤之后还不思己过,造谣生事,实在是罪恶深重。老夫管教无方,今日便将这二人带来,任由丹堂长老处置!”

哗——围观的剑奴凌乱了,像是一个无形的巴掌,抽在了他们的脸上。

这与他们的认知完全相悖。

慕风长老不是来找公道的,而是来道歉的!而且……行为不端,主动挑衅的人,居然是受了伤的季金峰和周衍!

这与他们之前听闻的传言截然相反。

而后他们就看到周衍和季金峰,面无表情的向叶冲和鲁山,以及丹堂长老深深一揖。

他们心中或许不甘师尊的安排,但是都没有在此刻表露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的确是这二人的过错了,否则同为长老,而且舆论上占据上风,慕风长老犯不着为此特意来道歉。

丹堂长老轻笑一声,道:“少年人有些争执,也可以理解,何况他们二人已经受了伤,尝到了苦果,日后吸取教xùn

便可。”

不予怪罪,还给了几颗疗伤丹药。

直到此时此刻,叶冲才终于明白,丹堂长老选择在今日收他们为徒的原因。

慕风长老今日前来道歉,是他们早就约定好了的,而当然只有在这洗剑池畔,在他们正式拜师之后,在那么多剑奴的目光下,这道歉才会显得格外有力。

而那些谣传和风言风语,都在此刻如屁般崩散!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雨中突破

慕风老携弟子于洗剑池畔道歉,使得那些针对丹堂长老的谣言立时溃散.

而丹堂长老不仅不计较,还赠予对方疗伤丹药,获得了一致好评。

叶冲和鲁山也真zhèng

成为了丹堂长老的入门弟子,对此外人只有艳羡。

一桩风波终于平息,至于以后慕风长老会不会怀恨在心,一切都会有丹堂长老来应对,毕竟他们手握着把柄,是占据了优势的。

了却了这桩事情之后,叶冲的生活终于再一次回归正轨,不用再伤脑筋应对敌人。

而注定会成为他在生死剑冢真zhèng

意义上第一役的夺令大会,也即将来临,他每日在药峰和紫竹林之前穿梭,都可以见到不少练习拳脚的剑奴。

依旧是以少年居多,毕竟闯山令连年发放,而且有时候一年不止一次,那些年长的人,有实力的,都曾经得到过,那些实力不行的,即便夺到令牌,也无法通过封印山,尤其到了年长之后,修行愈加缓慢,便断了心思,认了命。

只有少年人,才永不言败,才会对自由充满憧憬。也正是因为他们都属少年,未来才会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这一日,叶冲和鲁山从丹堂回来,便立kè

加入到了七玄宗同门的拳脚切磋中。

不可使用剑器,但是并不是让他们放qì

剑道进行比试,因而领悟了剑意的剑奴,会占据很大的优势,同样的,修为的高低,也自然会拉开差距。所以他们在切磋的时候,不仅仅只使用叶冲所教的奔雷拳,同时还配合着不同属性的剑意,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流光溢彩,动人心魄。

与之相对的,还有就是实战的技巧,临场反应的能力,这些都是在修为之外,而同样重yào

的东西,有时候的胜负不仅仅是靠着修为,在不使用剑器的情况下,更加明显。

或许,这才是夺令大会之所以不可以使用剑器的原因。

剑冢虽像是一座牢笼,所教给剑奴的,却都是极为重yào

的东西,是一个强者不可或缺的东西。

正当他们切磋得起劲的时候,剑冢内忽然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突如其来。

剑冢内很少下雨,因为这本就是在群山之中,用造化之功开辟出来的一处境地,不受外界气象的影响,自成一方天地。

而鲁山等人,也纷纷停止了动作,只不过他们没有躲雨,而是扬着脑袋,任由那雨水淅淅沥沥地拍打在身上,具是万般享shòu

的表情。

下雨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一会体验。

据说在剑冢刚刚落成的几百年间,这里都是不下雨的,到了后来,那使自成天地的封印出现了裂缝,外界的气象变化就会一点点透过那缝隙,来影响剑冢。

这里的每一场雨,都需yào

外界历经变化之后,缓慢的积攒,到了那裂缝不堪承shòu的程度,才会如今天这般,落下一场雨来。

这是来自外界的雨。

七玄宗的众人,都仰头享shòu

着那雨水的滋润,仿佛能从那雨滴中,嗅到外界的空气。那空气里面有自由。

叶冲也在闭目享shòu

着这一场雨,他来到剑冢,已有半年多,来到这个世界,却已经一年半了。而在朝歌城的一年生活,是他在这个世界奠定的基调,他前世积累的经lì

和性格,都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潜移默化的微调着,改变着,酝酿着。

那一年,初出茅庐的他,凌厉如锋。

进入剑冢之后,历经了的一连串事情,却挫伤到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的锐气和雄心了。

虽然每一次他都在最后取得了胜利,但是却并不是他自身实力所致,更多的,得归咎于运气或者机遇。路元霸恰好要出山,不得不跟他们达成约定是运气,李秋蝉背负重担,需yào

他们出去之后伸出援手是运气,从冯球儿的嘴里套出那个消息,当然也主要是运气的成分。

当然,人生中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有的强弱胜负都来自于自身,所有人都是在各种机遇中碰得头破血流或者一步登天,所以很多人在成长之后,会越来越相信命运。

可他叶冲不是的,他一直要做的,是将命运握在手中。但是现在,却也要再命运的眷顾下,沿着那若有若无的轨迹向前行走。

这让他原本坚定的意志,也出现了一丝裂缝,如同这千年的剑冢一样。裂缝中开始生长出一些倦意、无力、投机取巧,甚至屈服。

这些负面的情绪起初只是一点点,后来开始缓慢地滋长,即便他更多时候都可以压制住,但那毕竟是确实存zài

,无法彻底清除的,若是等到所有的负面情绪积攒到一定的力量,或许不会酝酿出此时这般的一场雨,但也必定会他带去难以想象的杀伤力,摧毁他的本心,或者说是道心。

修行之道,修liàn

的就是道心,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怀揣赤子之心,无论那赤子的力量是来自于贪婪、仇恨还是对力量的渴望,他们一直沉浸于其中,就可以凭借着那股最初的力量一直向前。有的人懈怠了,有的人还没走到终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足了心意,便停了下来。

而叶冲,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带着另一个相对成熟,见过了风风雨雨的灵魂开始修行的,他无法向其他人那样拥有坚不可摧的赤子之心,他更多的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一旦意志动摇,那么他便要倾覆再命运之轮的碾压之下。

叶冲在这一场雨的浇灌之中,剥开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直面了在那里悄然积攒的倦意、无力、投机取巧和屈服,那刚开始滋长,却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长为消耗他意志、动摇他本心、磨尽他锐气,让他彻底向命运屈服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享shòu

着雨水浸润的七玄宗同门,带着忽然变化的情绪,缓缓走出紫竹林。

天空中灰蒙蒙的,无数的细雨连城一条条细线,在天与地之间交织着,模糊了看向远方的视线。

叶冲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悄然地走着,不关心方向,不在乎终点,有些茫然地走着。

他现在并不明确自己此时所作所为能够带来什么,改变什么,但是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场雨,他会感谢这场雨。刚解决了一个困境,心里的负担轻了,又因为雨的到来,停止了他切磋,甚至因为同门那享shòu

的表情,也让他敞开心扉去享shòu

这一场滋润。

彻底地在这一刻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忧虑,也没有去思考无法预测的未来,此时此刻他能面对的,就只有站在雨中的自己。

所以他才能发xiàn

那些潜藏着的危机。

然后直面危机。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裳,顺着他的面颊,脖颈,脊背,缓缓地流淌,舒适而又惬意。

叶冲一路上看到了被风雨模糊了的一座座山峰,密林,所有的巍峨和庄严,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于是出现在叶冲眼前的景象变了。变成了一座城,一个学院,一处偏僻的小村庄,变成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为熟悉,也最难忘记的一张张面孔。

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优势就是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那可以使他拥有超出寻常人的眼界和手段,但桎梏他的,也是那一半的灵魂。那灵魂中有决心,也有恐惧,因为在那一场世事波澜中,他最终是个失败者。他在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不再让自己重蹈失败的覆辙。

这多多少少地会让他变得脆弱,变得不敢接受任何失败。

可如此发展下去,难保他将来面对无力抗衡的敌人的时候,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内心坚如磐石。

一旦真的无力挽回,就有可能彻底溃败。

但哪有人是可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

叶冲的脑海中,那些村庄和城市,那一张张面孔越加地清晰,越加真实了起来。

他忽然眉毛一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轻轻呢喃道:“不会输,就不会败。”

什么是输?在一次较量中落于下风?一轮争夺中空手而归?不,这都不是输,只要有些人,没有抛弃自己,只要自己没有放qì

自己,就不会输。

不会输,自然就不会败。

叶冲知dào

,在这个世界之中,是有那么几个人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的,所以他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

他忽然发出一声畅快的笑声,仿佛心底的那些尘埃,都被这雨水冲刷洗涤干净。那一条意志之中的裂缝,似乎也在这一刻愈合了。

他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赤子之心。

他的笑声欢快无比,庆幸无比,庆幸自己在没有面临真zhèng

失败的时候,就洗涤了那些尘埃,看清了那些失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穿越者。

这一刻,他经脉中流转着的气息,似乎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叶冲在风雨中大笑一声,然后就近钻入了一片密林,在密密麻麻的雨线,和雨水拍打树叶的啪啪声之下,开始入定。

朦胧的灵气,在他身体的周围氤氲起来。

这雨中惊悟的赤子之心,给他带来了新的活力,像是原本古井不波的深谭,突然注入了一道清泉。

于是他在雨中寻求突pò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夺令大会

大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叶冲身上原本湿透了的衣服却悄然间干了。

他被一团氤氲的灵气笼罩着,所有的雨水在触及那团灵气的边缘之时,便消失不见。

整片密林间,都是雨水拍打树叶的簌簌声。

叶冲体内,日玄和月玄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自气海始,沿着不同方向的轨迹,在相对立的经脉系统之中流转。

气息流经地宫之时,便汇入了那地宫之中。

因为不断地吸收着外界的灵气,气海之内的气息不停翻腾,增长,而分别汇入两座地宫的气息也就源源不断。

过了许久之后,那两座地宫几乎是同时发生了变化。

地宫之上,有冒出了一截气息凝成的凸起,如有实质。

如果说之前的地宫是两座平房,那么现在就是在这平房之上,再起了一层。

地宫上的凸起不断增长着,渐渐地便有了二层小塔的雏形。

与此同时,叶冲丹田中的两柄短剑,也开始再次舞动起来。

一笔一画,晶芒一般,在剑尖下浮现。

起初是并排的两行神mì

文字,后来是两道轨线,而与上一次突pò

不同的是,这一次轨线更长,延伸的更远。

直到长于之前的两倍之时,才倏然折回。

而后所有的图纹都崩散成细芒,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气海之中,落入泾渭分明的日玄和月玄的领地。

于是气息再涨!

地宫增长速度迅速加快!

两层小塔的穹顶筑成。

这一刻,所有经脉中的气息便又开始回流,而后周而复始地进入经脉流转。

叶冲睁开了眼睛。

地宫境二重天,毫无凝滞地完成了突pò



而他体内的气息依旧活泼,可见这次雨中顿悟,给他带来的好处之大。

不过他没有贸然继xù

突pò

,他清楚地宫境突pò

的难度比气海境要大得多,倘若没有足够的积累就贸然前行,不见得是件好事。

于是他齐声,此时大雨依旧未停歇,他却神清气爽,身上不沾丝毫雨水地,向紫竹林的方向走去。

天空已经披上了一层夜幕,漆黑一片,阴云遮盖住了星辰的光芒,只有一钩残月,散发着略显暗淡的月光,照耀着叶冲脚下的路。

他回到紫竹林之后,讶然地发xiàn

七玄宗的众人都还在雨水之中站立着。

水溪儿、剑影、曲尧、鲁山甚至还有小水珠儿,都变成了落汤鸡的模样。

叶冲微笑着走了过去,“还没被淋够吗?歇了吧,等我们出了剑冢,到了雨季的时候,你们不要买雨伞便是。”

水溪儿最先笑着回应了他,“听说撑着伞走在雨中才是最美的画面,以后一定要体验一番,对了,你刚才去哪了,去了那么久?”

他们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叶冲的离去。

叶冲没有告sù

他们自己刚才心境的变化,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尘埃已经接受了洗涤,那么就没必要给大家增添烦扰,他只是轻声说道:“刚才在雨中有所感悟,出去走了走,顺便突pò

了一下。”

“突pò

了一下?”其他人都是一惊,“顺便?”

鲁山却直接抓住了叶冲的手臂,试探着他的脉搏,然后“靠!”了一声,“地宫境二重天,你小子居然超过我,成为七玄宗第一高手了!”

“人家本来就比你厉害好不好,打架你从来都不是他对手。”曲尧向鲁山丢了一个嘲讽,然后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哥这么努力都还没到地宫境,你小子居然又突pò

了!”

虽是埋怨的口气,但是眼中,却由衷地流露着惊喜。

“我们大家伙都要更努力才是。”剑影沉声道:“争取除了小水珠儿,咱们今年都进入地宫境,这样,才可以确保以后我们闯封印山万无一失。”

他和水溪儿、曲尧三人现在都停留在气海境九重天,尤其是剑影自己,在这个境界停留地最久。

叶冲的接连突pò

,也给了他们很大的触动。

“还有两日,便是夺令大会了,大家这两天还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顺便消化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实战经验,到时候我们争取一次夺够六块闯山令。”叶冲此时神清气爽,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说出话来,也是充满了朝气和坚定。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在这大雨中继xù

逗留,回到了各自的竹屋之中。

……

两日之后,大雨已停,剑冢内的气氛变得躁动起来。

夺令大会,在洗剑池畔,如期召开。

叶冲和鲁山这一日也向丹堂长老告了假,一大早,便来到了洗剑池畔。

在他们面前,十个偌大的擂台已经搭建完毕,每个擂台上面,都挂着一块令牌——闯山令。

“看来这一次一共会发放十块闯山令,大家伙努力啊!”人潮之中,鲁山摩拳擦掌地跟身边的七玄宗众人说道。

在他们身边,有很多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剑奴,也有寥寥几个步入青年的剑奴,男女都有,格外扎眼。

“这一次超过二十岁的剑奴不少啊,长老堂有可能会为他们单独设立一个擂台,毕竟不恩呢该让那个他们跟我们这些少年剑奴一起比试,否则这闯山令都要被他们拿去了。”剑影四处扫了一眼,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那岂不是说,我们只有九个机会?”叶冲不禁说道。

“是的,按照规矩,只要仍有余力,可以每个擂台都上一次,要是实力够强,抢下所有的闯山令也是可以的。不过那种情况不可能出现,毕竟不可以使用剑器,拳脚比试,咱们剑冢内的剑奴还没有你所说的武技傍身,一轮轮下来,肯定得受伤。”剑影向他解释道。

与此同时,曲尧还在看着周围的剑奴,不停地念叨着:“卢子生,慕容痕,云狄……几大宗派的少年翘楚都来了,我的天,看来难度不小啊!”

“嘿,是吗?”叶冲听着他念叨的陌生名字,突然道:“怎么没看到祁黄那家伙?”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刚才看到的,都是剑冢内几大宗派的翘楚不假,但是他们并没有当宗主的老爹,或者实力高强的师尊啊,想要闯山令只有自己去抢夺。但是祁黄不同,他老子肯定在很早之前,就帮他准bèi

了闯山令,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来参加这种比试,我们要是想要遇到他,肯定还是得等到夺丹的时候。”曲尧笑嘻嘻起说着。

闯山令在剑冢之内是可以自由转手的,所以叶冲明白,祁黄倘若从他父亲那里拥有了闯山令,的确不需yào

来参加夺令大会。

但是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会错过夺令大会规矩之下,剑冢对剑奴另一种形式的磨练呢?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剑冢上的剑奴也越来越多,有的人也许知dào

自己机会不大,但是毕竟年少,还是希望来见识一番,尝试一下。谁都不会在少年时便轻言放qì



长老堂的十大长老,此时也全部出现在洗剑池畔。

叶冲还是第一次见到十大长老的全部面貌,丹堂长老和慕风长老也在其中,按照剑冢历来的规矩,他们每个人,都将守着一处擂台,充当裁判的身份。

当日上三竿之后,一位看起来最为老迈的长老,站在其他长老的前面,面对着乌泱泱的一大群剑奴,道:“今日夺令大会,二十岁以上的剑奴将在同一个擂台比试,由我本人充当裁判,其他少年剑奴,则可自由参与剩下的九个擂台的比试。现在,所有准bèi

夺令的剑奴,到右侧刑堂王大力那里登记名册,交出剑器。”

那长老须眉皆白,面如槁木,眼窝深陷,正是叶冲初到剑冢之时在长老堂拜见的、给他眉心点上了一枚紫色剑奴斑纹的长老。

叶冲后来才知dào

,这位长老便是长老堂首座,而且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主持剑冢内的重大事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另外一位同样年迈的长老一同辞去职务,安享晚年。

如剑影所料,留给他们这些少年剑冢的,只有九处擂台。

在首座长老说完之后,原本纷乱的剑奴们,便开始向着洗剑池右侧走去,在刑堂众人的注目之中,排成队,一个个登记名册,上交剑器。

冯球儿也在一旁管理着秩序,只是当他瞥到叶冲之后,眼神古怪地朝他走了过来。

“你小子,慕风长老道歉的事情,是你使得坏吧?”他来到七玄宗几人身旁,低头瞪着叶冲小声说道。

叶冲微微一笑,“还要多谢冯先生提供的消息啊!”

“鬼才给你提供消息了呢!”冯球儿当即瞪了他一眼,嘴里念叨着:“你个臭小子要是敢让我暴露了,我非得给你点儿刻骨铭心的教xùn

不可!”

他的声音只有七玄宗的几个人听得到,而叶冲并没有隐瞒他们这件事情,所以对于冯球儿此时流露出的一些怨气,都能在心理上理解。

“放心吧,我也是束手无策,才会向冯先生求救的,这事儿本来也没有真的捅破,不会连累你的。”叶冲颔首说道。

“不会连累我就行了吗?”冯球儿当即撇了撇嘴,“最起码,得在给我烤几只野味,否则我还饶不了你!”

此言一出,七玄宗的少年都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中也有感激,他们都听得出来,冯球儿其实没真的怪罪他们。

“放心吧,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鲁山率先拍了拍胸脯,做出了保证。

“哼!”冯球儿这才转身,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步伐散漫地离开。

第一百五十章 奇葩李辉

登记案桌前.

“名字,剑器。”

“叶冲,日月双玄。”

负责登记的王大力抬头看了一眼叶冲,以及他身后的水溪儿等人,道:“你们六个都是七玄宗的吧?”

叶冲点了点头,“是的。”

水珠儿年纪最小,修为也最弱,没打算让她也赢得闯山令,不过叶冲他们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所以一并带来参加夺令大会。

“我知dào

你们七玄剑不同寻常,即便交给了我,恐怕也可以被你们自由驱使,但是既然上交了,就得按照规矩来,长老堂的长老在监督着,你们不要冒犯规矩,知dào

吗?”王大力提醒他们道。

叶冲点了点头,“明白的,你放心吧。”

说着,他心念一动,日月双玄两柄树叶大小的短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掌中,递交过去。

很快,水溪儿等人也都完成了登记。

他们一并来到十个擂台边,挤在人群之中。十大长老,也都分别到了各自监督的擂台之上,等待着夺令大会的正式开始。

大概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所有在场的剑奴都登记完毕,王大力起身做了个手势,首座长老清了清嗓子,便道:“所有剑奴谨记,上了擂台之后,必须使出全力,不可暗中相让,若是违背规则,被长老发xiàn

,则罚其三年之内,不可再次参与夺令大会!”

夺令的规则是,每一轮上场者,要一举完成十连胜,才能得到休息的机会,等到下一个十连胜的剑奴出来,在与之对决,以此类推,最终获胜者,得闯山令。

这个过程极为耗费真力,也正如剑影说过的,在一个擂台取得最终的胜利已经非常艰难,不可能出现可以横扫所有擂台的逆天存zài



而长老所说的不可暗中相让,则是为了避免有些剑奴心怀不轨,提前找了十来个人来凑数,没有真的使出全力,相较于其他连胜十场的剑奴,则太不公平。

长老不仅仅负责宣判,同样,也有监督舞弊的职责。

就在首座长老准bèi

宣bù

比试正是开始的时候,忽然有一道身影从远处掠来。

那道身影极速奔跑着,口中还在高呼:“慢着!我还没有报名呢!”

声音如雷,修为起码在地宫境以上。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被那道身影吸引过去。

很快,就有人笑道:“这不是李辉那家伙嘛,哈哈,这小子闭关几个月,居然差点儿错过了夺令大会,真是太逗了!”

七玄宗的几人顿时一愣。

而后剑影眼睛一眯,瞧了瞧那依旧在向着王大力的方向狂奔而去的身影,道:“还真是李辉!我记得他以前不过气海境八重天啊,怎么短短几个月,就进境这么快,到了地宫境了都!”

叶冲也看清了那道身影,是个肤色黑瘦,个头蛮高的家伙,身上的衣衫松松垮垮的,跑起来的时候旌旗一般动荡着。

他微笑道:“应该是路元霸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了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之类的东西,他就这么一个徒弟,肯定希望尽全力让他提高修为,日后可以创出封印山,与他相聚啊。”

说到此处,七玄宗的几个少年面色都微微惊讶。

路元霸在上次夺丹日大杀四方,获得了不少丹药,但是他本人也只不过闭关两个月,想来他把大部分的珍贵丹药,都留给了李辉。

又是嘱托七玄宗众人,又是拜托李秋蝉,还留下那么多丹药,看来路元霸对他这唯一的徒弟真是疼爱啊!

那黑瘦高大的少年终于跑到了王大力的面前,双手撑在案桌之上,大口喘着粗气,道:“李……李辉,这是我的剑。”

说着便将一柄黑色剑鞘的长剑,从腰间取出,啪!一声拍在案桌之上。

王大力摇了摇头,用笔记录在册,然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李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走进了剑奴人群之中。

整个过程,仿似都没有把别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放在心上,到了人群之中后,还伸了伸懒腰,说了句,“妈的,闭关那么久,好不容易睡了一次,结果还睡过头了,幸好小爷我跑得快,否则真的要错过跟王八蛋们打架的机会了。”

他周围人的脸色一阵阴沉。

他说的打架,自然是夺令打擂,那他口中的王八蛋们,岂不是把在场的剑奴都给骂了?

不少人脸色立时变丑,向一旁走开几步,躲瘟神一般远离了他。

叶冲和剑影等人皆是哭笑不得,路元霸的这个徒弟,真是有个性啊!

“我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吧。”剑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跟路元霸有过协议,现在李辉出来了,他们自然得去交流一下。

于是他们七玄宗的几个人,便到了人群的后面,来到那李辉的面前。

“李辉,我们是七玄宗的,你师父应该跟你说过,你以后,可以搬到紫竹林去住,我们大家相互关照。”水溪儿作为七玄宗的大姐大,率先开口道。

李辉看到水溪儿之后,表情里面就变得精彩纷呈起来,他双目放光地打量着水溪儿,道:“听说过!听说过!你就是水溪儿吧,哈哈,我师父说过你,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漂亮啊,你不应该叫水溪儿,你应该叫水灵,这样才跟你的模样相配嘛!”

水溪儿的脸色立马就变得红彤彤的,她有些不大习惯对方炽烈的眼神,身子一闪,便退到了一旁。

“嘿嘿,小李子,那你觉得小爷我,该叫什么名字啊?”鲁山毫不客气挺身而出,这混蛋竟敢调戏他们的大姐大,简直太过分了,鲁胖子立马便露出挑衅的目光。

“你?”李辉的表情立马就松垮下来,一脸的毫无兴趣,道:“你们这种身材的,还用说嘛,普天之下都有固定的称呼,死胖子。”

鲁山“靠!”了一声,立马就气愤道:“臭小子,敢叫小爷死胖子,你……有种等会儿跟我上一个擂台,你师父跟我们有约定,我平时不好教xùn

你,今儿就在擂台上让你吃吃苦头!”

李辉当即扬起了面庞,不屑道:“打就打,谁怕谁啊,看我把你的一身肥肉揍得肿一圈!哼!”

七玄宗的众人立时都无语了,看来路元霸这徒弟,不仅是个有个性的奇葩,还特么挺毒舌的!

剩下的叶冲几人都不愿自讨没趣,也就不抢着介shào

了。

这个时候,那李辉又臭屁了起来,“我知dào

你们几个,嬉皮笑脸的憨货,名字叫曲尧,冷冰冰玩深沉的,叫剑影,还没发育好的小丫头片子,叫水珠儿,至于你……”

他指着叶冲道:“一脸虚伪笑容,一看就特别坏的,叫叶冲,对吧?”

叶冲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这混蛋太过分了,谁虚伪了!谁坏了!

他身边的曲尧等人,也都是气愤不已,心里对路元霸弟子的评价,全部都低到尘埃里了。

李辉那厮却还依旧不依不饶,“你们也是来抢夺闯山令的?行不行啊,要不等会儿小爷把自己的夺到之后,多扫几个场子,顺便帮你们搞定?”

那一抹趾高气昂的傲娇啊!

叶冲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

身后的李辉还自顾自地说着,“我可给你们机会了,既然你们不把我这个机会,到时候抢不到闯山令可别哭啊。”

没有人搭理他。

与李辉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相处的不太融洽。

这个时候,首座长老已经宣bù

比试开始了。

剑奴们纷纷围绕在十个擂台附近,其中一个擂台,首座长老亲自监督,擂台下面围着的都是二十岁以上的剑奴。

叶冲他们商议了一下,六个人先到六个不同的擂台去,以免成为彼此的对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他们都选择了各自准bèi

挑zhàn

的擂台之后,叶冲居然看到李辉真的跑到了鲁山的身边,一脸挑衅地说着什么,似乎真打算和他在擂台上一较高下。

然后鲁山就第一个跳上了那座擂台,李辉,则紧跟着就跳了上去。

这两个人,成为整个夺令大会最先开始比试的两位。

于是叶冲和七玄宗的其他人都没了立kè

登台的意思,纷纷转身跑到了那个擂台下面,看着他们的比试。

擂台之上,鲁山一副气哼哼的模样,指着李辉道:“小子,我告sù

你,不仅我能把你干翻,我们七玄宗的人都能把你干趴下,不服你就等着被我干翻之后,一个个找他们比试!”

看来李辉的确说了些激怒他的话,不然他不会如此愤慨,以至于犯了糊涂,让地宫境的李辉去给自己的同门制造麻烦。

李辉则是一脸的轻蔑,“死胖子,看来你不仅喘气比较粗,还喜欢说大话,等着吧,看我把你打得屁滚尿流,再让你那几个同门上来接手小爷我的教育,要不然,以后在你们七玄宗,你们以为我势单力薄的好欺负!”

二人言语之间,毫不想让。

这个时候,连擂台上的长老都不耐烦了,道:“别吵吵了,比试开始,动手吧!”

最后一个字刚一落音,擂台上瞬间变爆fā

出阵阵风雷之声。

鲁山虽然愤nù

,但是并不傻,知dào

李辉的实力并不弱,所以他一出手便是奔雷拳中的滚雷式。

滚滚风雷炸响,强劲的真力,从鲁山的拳头上爆fā

,轰然向李辉的面门砸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较量

那李辉何曾见过这等拳法,仅仅是略一失神,在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即将袭来之际,便身子一矮,如灵猴一般蹿出。

这家伙长得又高又瘦,但是动作却非常灵活,在避过那一记滚雷式之后,立马一记摆拳,也砸向鲁山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火石之间,鲁山干脆一个转身,后背瞬间撞在了李辉的胸膛,而后者的那一记摆拳,擦着他的耳边掠过,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紧接着鲁山的右臂猛的一抬,一记捣山式,狠狠撞击在李辉的耀眼。

只听一声“次奥!”

李辉当即后退了几步,身材摇晃了两下,这才站稳了脚步。

仅仅是一个照面,眨眼之间,二人便献出了精彩且直接的对决。

台下很多人惊讶于鲁山的奔雷拳,也惊讶于李辉的反应之快。

只不过,这一次交手,还是鲁山占了上风。

“臭小子,这下知dào

小爷的厉害了吧,叫你口出狂言,再吃小爷一拳!”

鲁山又是一声大喝,便踏着沉重的步伐,再次挥出一拳。

风雷再起,又是一记沉如山岳的滚雷式,狂暴的真力从他的拳头上发出,摩擦着空气轰轰作响。

李辉的神色严峻了起来,他这一次没有闪避,而是同样大喝一声,笔直挥出一拳。

以拳对拳!

只不过鲁山用的是滚雷式,而李辉,却在他的拳头上凝出了剑意!

一团白雾似的剑意,将他的拳力扩大了数倍!

看到那一团剑意,鲁山肥嘟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笑意。

紧跟着,嘭!只听一声爆响,二人的重拳狠狠碰撞在一起。

而就在双拳碰撞的那一刻,鲁山的拳头上,也陡然迸发出土黄色的剑意,如有实质一般,迅速将李辉拳头上的那一团白雾冲散如烟!

噗通!

李辉这一次不堪重击,直接摔出了擂台之外。

而鲁山,毫无争议地取得了第一场的胜利。

“臭小子,这下知dào

小爷的厉害了吧,跟小爷比,你还差得远呢!”鲁山得yì

地双手叉腰道。

李辉紧紧只是在地上晃了晃脑袋,便迅速跳了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本来听路元霸夸赞过这几个七玄宗的少年,心里还颇不服气,若不是鲁山刚才叫嚣着在擂台上一较高下,他也准bèi

找机会跟他们过过招,却没料到,对方仅仅是一个死胖子,自己就力不能敌,这实在是挫伤了他的自信。

他此时还并不清楚,鲁山其实是七玄宗内战斗力可以排在第二的人物,进入地宫境远比他早,而且又学会了奔雷拳,打败刚刚步入地宫境的他并不困难。

七玄宗众人看到这一幕,同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转身回到自己选择的擂台下面。

他们都知dào

,鲁山最后那一下看似蛮横,实jì

上控zhì

了发力技巧,只是把李辉打下了擂台,却没有真zhèng

让他受伤。

原本他们还以为被激怒的鲁山会什么都不顾,现在看来,他其实心中有数,不会重伤这位路元霸的弟子。

叶冲这边的擂台上,也已经有人在开始对决了,两个上场的剑奴,实力大概在气海境八重天和九重天,修为在这一群少年剑奴中也算不俗,只不过实战技巧的确不堪入目,也许是从小便用剑用得习惯了,此时一拳一脚的招式,怎么看都不太连贯。

很快,台上的两人分出了胜负。

获胜者正等待下一个剑奴下一个挑zhàn

之时,叶冲就看到一道身影从自己身后,跳上了擂台。

居然又是李辉这家伙!

他上了擂台之后,直接转头看向叶冲,道:“等我摆平了这小子,在跟你较量较量,我就不信了,我打不过死胖子,还打不过你这个坏小子!”

叶冲顿时露出苦笑不得的神情,妈蛋,你才是坏小子吧!

不过他并没有转身离去,既然李辉要跟自己过过招,那么他也不介yì

,让那家伙知dào

知dào

,什么叫做一山更有一山高,否则的话,以后都在紫竹林生活,肯定会被这个李辉搞得乱七八糟的。

叶冲默默地想着,这就是一个菜鸟,让他吃点儿苦头,就知dào

怎么做人了。

台上,李辉与上一轮获胜的剑奴已经嚯嚯交战起来。

这一场其实不用观看,叶冲也能判断出李辉会获胜,毕竟他刚才在于鲁山对战的时候,就有非常耀眼的表现,反应能力很出众,而且身体足够灵活,只是碰巧遇到了实力完胜他的鲁山,才会落败的那么快。

而他此时的对手,却是远远不能够跟鲁山相提并论的。

果然,李辉在擂台之上左窜右跳,声东击西,没一会儿便将他的对手搞得晕头转向,而后他一记裹挟着剑意的重拳砸在对方的胸口,那位悲催的剑奴立马倒地认输。

想必那剑奴也是看出自己和李辉的差距了,所以才认输的如此干脆,否则再拖下去,他肯定得受更重的伤。

当那位剑奴离开之后,擂台下的剑奴直接就望向了叶冲。

他们都看出李辉的实力不俗了,而且,李辉之前那句要跟他一决高下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自然没人过来跟叶冲相争。

于是叶冲耸了耸肩,一步步走上了擂台。

“嘿,小子,别担心,我知dào

你给我师父在外面推荐了出路,我等会儿揍你的时候,下手不会太重的。”李辉呲牙咧嘴地一笑,然后身影在擂台上如陀螺般转起,紧跟着一记鞭腿,便踢向叶冲的肩部。

李辉是在鲁山那里受了制约,所以此时面对叶冲,准bèi

抢占先机。

叶冲心里打定主意要给这小子一个教xùn

,当下运转惊龙步法,身体便如一道残影,迅速掠到了李辉的身侧。

李辉虽然灵活,速度却远远不及叶冲。

当叶冲靠近他之后,左拳向上,右拳向下,沿着不同的轨迹,同时击出。

左拳勾云式,右拳捣山式,一记冲向李辉的下巴,一记砸向李辉的腰眼。

李辉当时便怪叫一声,膝盖一弯,登时跳了起来。

他没有料到叶冲的速度竟然快到直接就近身出击了,躲避不及,只好想向上跳起。

然而当他跳起之后,却发xiàn

叶冲的身影如影而至,而且向上的速度同样比他要快。

猝不及防!

两记重拳,同时击中他的下巴和腰眼。

然后台下的剑奴们便看到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李辉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倒飞了出去,噗通!一声,再一次摔落在擂台下面。

叶冲同样没有下重手,只是利用了速度的优势,一举将他打出了擂台。

“叶冲胜!”

一旁的长老高声宣bù



擂台下方,李辉揉着下巴骂骂咧咧地,“次奥,还有没有天理了,是个人都能把我干出擂台!”

之前被他打下擂台的那位剑奴听到之后脸色一绿,妈蛋,这家伙是不是在骂自己不是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武技

叶冲将李辉打出擂台之后,勾着嘴角,看向他,道:“已经输给我们七玄宗的两个人了,你若是还准bèi

继xù

输下去,可以找剑影他们继xù

啊!”

那李辉愣了一下,然后道:“我找谁打,关你屁事,哼,小爷还不乐意继xù

跟你们玩了呢,我得先搞到闯山令!”

然后一脸臭屁地转身,走向了别处。

他心里其实是担心,自己若是真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给七玄宗的人,那以后去紫竹林岂不是很没有脸面,所以他当下便瞅了瞅剩下的剑影等人所在的位置,然后挑了一个不会跟他们碰上的擂台。

他并不知dào

,他率先挑zhàn

的鲁山和叶冲,都是那群人之中实力最强的,剩下的剑影等人,还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他上了叶冲的当。

叶冲就是担心这家伙真的照着七玄宗的人,一个个挑zhàn

过去,那肯定会给剑影他们造成不少困扰,所以他以最快的手段解决战斗,然后故yì

虚张声势,挑衅一下李辉,让那个家伙主动退怯。

果不其然,当看到李辉跑到远离七玄宗众人的擂台下方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很快,赢得一轮胜利的他,要面临下一个对手的挑zhàn

了。

走上擂台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而碰巧的是,这少年叶冲有些印象,就是之前曲尧提到过的慕容痕。

叶冲也仅仅是知dào

这个少年的名字而已,他不知dào

的是,慕容痕在剑冢内的名气并不小,只不过背景实力都要逊于祁黄和周衍,为人也比较低调。而且他年纪跟叶冲一般大,比祁黄和周衍都是小了一两岁。在这种修行的黄金年龄,一两年的时间,足以书写种种传奇。

现在,慕容痕就站在叶冲的对面。

叶冲之前是摸清了李辉的路子,所以才能够作出判断,以最快的方式解决战斗。但是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慕容痕,他却丝毫不了解,只是听曲尧提起过这个名字,便不会小觑对方,是以在长老宣bù

开始之后,他便一拳探出,拳风携风雷,在滚滚炸响中,冲向慕容痕的面门。

嚓——慕容痕居然没有闪避,脚步紧贴着擂台,向后滑了半步,同时双臂交叉,如同一个倾斜放置的十字架,双臂之上,覆盖了如同护臂一般的深红色剑意,如有实质,硬生生地格挡住了这一拳。

这一记风雷拳叶冲旨在试探对方虚实,预料到对方在经过刚才自己与李辉的一战之后,会瞧出自己的拳法有些特殊,一击不成,他立即撤回拳头。

下一刻,叶冲的瞳孔瞬间放大,露出意wài

之色。

因为慕容痕的速度居然比他还要快,就在他拳头回撤的时候,对方已经双掌成刀,裹挟着剑意向他横劈而来。

那深红色的剑意如同鲜血一般,瞬间浸染了空气的颜色,凶狠凌厉!

叶冲还是第一次见到同龄人之中,出手速度可以达到这么快的,他的速度之所以快,是因为两世灵魂的融合,使他对于招式的理解远比其他人要深刻,而其他人要想要比他还快,那么就必须得有着长久而频繁的练习。

叶冲并不认为自己的速度在这个世界上是最快的,但他没想到剑冢之中有人会快过自己,而且对方是将剑法,蕴含在了掌刀之上,这意味着对方在其他剑奴不停地提升修为,为创出封印山做准bèi

的时候,慕容痕却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来研究和练习实战技巧。

经过简短的交手,叶冲察觉到对方的修为不过是气海境九重天,还没有突pò

地宫境,但是光是掌刀横劈而来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叶冲之前遇到的祁黄和周衍。

他相信若不是慕容痕花费了大量之间练习战斗技巧,哪怕此时年纪比祁黄和周衍二人要小一些,也是极有可能在修为上更上一层楼,超过他们二人的。

当然,那并不代表着慕容痕就能够超过他。

实战技巧纯熟速度更快出手更狠,这些都可以让一个武者的基础更踏实,但那并不意味着仅仅这样,就能够跨越两个等级打败叶冲。

因为叶冲的速度也并不弱,而且有经龙变的身法傍身,可以以更加灵活的姿态应对,慕容痕仅仅只是速度够快,并不能让他在面对叶冲的时候占据优势。最为关键的,是叶冲在修为上站在绝对的上风。

所以当那裹挟着剑意的掌刀迎面而来之时,叶冲脚下迅速展开惊龙步法,嗖嗖嗖嗖!在很多人的眼中叶冲的身影只是晃了一晃,又回到了原地。

而慕容痕心中却惊诧无比,因为叶冲那一“晃”之下,带出数道残影,竟然巧妙无比地避过了他的掌刀,他所有的力道,都击在了残影之中。

叶冲则毫发无损,紧接着,慕容痕就看到叶冲嘴角升起了一丝笑意。

伴随着那一丝笑意而来的,是两只拳头。

一只倾斜向上勾向他的下巴,另一只则向下滑去,袭向他的腰眼。

与之前打败李辉的招式,如出一辙。

而这双拳头之上,更是涌上了两团截然不同的剑意。

勾云拳上炽烈如火,捣山拳则阴寒至极。

此时叶冲的身体距离慕容痕不过一步之间,他的两只拳头在残影还未消褪的那一刻便同时击出,让慕容痕猝不及防!

噗!噗!

叶冲一只拳头击中对方的下巴后,听到了慕容痕牙齿崩碎的声音,而另一只拳头,也同时深陷对方的腰眼之上。

慕容痕在这一刻露出惊讶无比而又羞愤无比的神情。

惊讶于叶冲不弱于自己的速度,以及他之前那奇怪的身法,羞愤于这家伙居然用同一招,打败了李辉和自己。

擂台下的众人眼睛一花,便看到被拳头击中的慕容痕身体晃了一晃,而后迅速跌出了擂台之外。

“嘭!”

这一次叶冲没有收着打,毕竟彼此互为对手,也没有交情,他大可以用自己最为痛快的方式结束战斗。因为他还在想着,尽早赢得这一块令牌,然后继xù

去其他的擂台挑zhàn

。而慕容痕的实力,即便此时输了,等会儿恐怕也还要上别的擂台,说不定就会遇上剑影曲尧他们。

此时对慕容痕心慈手软,就是等会儿给剑影他们制造麻烦。

于是慕容痕下一刻便狠狠地摔在了擂台下面,尘土飞扬。

“叶冲胜两场!”

长老的声音再一次如锤落定。

台下,慕容痕爬起身,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认真地盯了叶冲一眼,似乎是要把他牢牢记在心底,而后毅然转身,奔向了另一个擂台。

叶冲深呼一口气,调理了一下气息,紧接着第三个挑zhàn

者就登上了擂台。

这一次的对手比李辉和慕容痕都要弱了许多,叶冲仅仅靠风雷拳就可以搞定,没有耗费太大的力qì



毕竟李辉和慕容痕,在少年子弟中,真要按照实力,也是可以排进前十的,此地为少年剑奴准bèi

的擂台有九个,想要遇到他们同等级的对手,没那么容易。

于是叶冲一路发威,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到打败第九个剑奴,他才发觉自己真力损耗的有些多了。毕竟是车轮战,而且根本不会给他管太多的调息时间,尤其是到后来,基本上是下去一个,另外一个就立马跳了上来。那些挑zhàn

者同样也不愿意给叶冲提供太多调息的机会,想要趁着他疲惫打败他,这同样也是一种战术。

幸而,叶冲地宫境二重天,并且有奔雷拳和经龙变傍身,实力远远超出很多在场的剑奴。

第十个挑zhàn

者也只是让他多花了点儿时间,最终还是被他打飞出了擂台。

对此,台下的剑奴倒也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奇怪,不是每个人在见过了他的实力之后,还有勇气上去与他对战的,更多的人,则是向等着叶冲十连胜之后,下台休息,其他人才可以避免过早地与他交手。

卢子生就是抱的这种想法,他的实力比李辉和慕容痕还要强上一些,但是他同样没想着要过早和叶冲交手,在目睹了叶冲的战斗方式之后,他已经对叶冲的拳路了熟于心,而他一时间还没想到可以应对的方法。

直至当叶冲在长老宣bù

十连胜之后下了擂台,卢子生才缓缓走上擂台。

他的想法是,既然与叶冲早晚会对上,而自己还没有想到破解对方拳路的招式,不如就干脆让对方来破解自己。

他非常确信,自己可以在接下来取得十连胜,不存zài

任何压力。因为相较于叶冲,他更了解这擂台下的剑奴们大部分人所处在的水平,而他可以利用跟这十个人交手的机会,迷惑叶冲。他相信叶冲一定会关注他这个即将面对的对手,而他,也有着自己的底牌,并且拥有的底牌不止一张。

只要在接下来的十场战斗之中,只暴露自己一张底牌,给叶冲造成思维惯性,等到他们对决的时候,叶冲自然就会针对他的暴露的那张底牌出招,到时候他再拿出更强dà

的底牌,必然可以给叶冲一个措手不及。

卢子生喜欢这样向自己的对手使手段。

所以他上台之后,直接就对着第一个与自己对决的剑奴,使出了一路腿法。

“也是初阶武技?”叶冲果然在台下注意着这一幕,神色一凛,露出了非常吃惊的表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 激战!

卢子生有个鲜为人知的身份,就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能算是生死剑冢的原住民。

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为了躲避仇人追杀,进入生死剑冢,之后才有了他。

他父母本是齐国有名的剑客,掌握的武技并不少,同时,为了躲避仇杀的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终身生活在这剑冢之中。

毕竟他们的儿子是无辜的,他们的仇人,也并不知dào

他们有个儿子,因此,他们便将自己在外界所学的武技,尽可能的都传教给自己的儿子。

有些简单的初阶武技可以传授,黄阶以上的无法直接传授,他们便花费大量的时间,先教其形,而后一点点根据他的反应,教导他正确的方式。

这是很笨的法子,但是长久以来,却让他们摸到了窍门,因而卢子生,实jì

上是这剑冢之内,为数不多的掌握了武技的剑奴。

当然,在此过程中,他们都尽lì

隐瞒,这一切,直到此时此刻,才露出些许端倪。

擂台上的卢子生使出那一路凌厉的腿法,带给众人的惊讶不亚于鲁山和叶冲使出的奔雷拳法。

他的腿法凶悍凌厉,使将出来虎虎生风,犹如狂蜂浪蝶,令人眼花缭乱,隐隐约约只能听到闷雷滚动之声!

台下的叶冲不禁脱口而出:“风雷腿!”

在剑冢之外,风雷腿是和奔雷拳同等级别的初阶武技,只是腿法相较于拳法练习的难度更大,并且因为只是初阶武技,没有人愿意虚耗大量的时间在上面,因此风雷腿一直颇受冷落。

却没料到,居然能够在剑冢之中,看到这风雷腿!

叶冲微眯着眼睛,看到卢子生那凌厉腿法之下,隐约出现如同雷电一般的寒芒,知晓此人已将风雷腿练至炉火纯青。

就在此时,他眼花缭乱的腿法之下,只听啪啪啪几道脆骨断裂的声音,而后卢子生的腿势一收,他对面的剑奴却已经瘫倒在地,甚至已然模糊起来。

那剑奴身下,擂台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并且有着轻微的塌陷。

可见卢子生下手之狠!

台下的剑奴都暗自心惊,不少人已经决定要放qì

这个先是出了叶冲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后又有卢子生的擂台,转身向其他地方走去了。

擂台上的长老出手,简单稳住了倒地剑奴的伤势,吩咐刑堂的人将他带下去,而后就宣bù

了卢子生的胜利。

一时间,台下竟然没有人愿意上台,与这个煞星对战。

卢子生傲然立在台上,眼睛不经意地瞥向叶冲。

他此时的心中,唯一的对手就是叶冲,他确信,自己刚才展露的风雷腿,一定给叶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当他看到叶冲的时候,却发xiàn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盘膝在擂台下坐着,身上有些微的灵气氤氲,似乎是正在调戏。

卢子生仅仅是一愣,随即,还是露出了得yì

的微笑。

自以为看过一眼便能够想到对付我风雷腿的办法了吗?嘿,看来我故yì

下这个套,还有可能是高估你了。

卢子生仔细看了叶冲在擂台上施展的奔雷拳,暗中对比之后,发xiàn

和自己的风雷腿不相上下,是以,才故yì

在一上场就使出了风雷腿,他认为叶冲必然也会像他一样,仔细分析腿法与拳法,寻求破解,但最终的结果,肯定无法找到破解之法。

然后等到他们真zhèng

对决的时候,叶冲所有的攻击和忌惮,都肯定是针对风雷腿,这也成了让他拜服在自己脚下的圈套。

一切,看起来比他预料的要简单有效的多。

当叶冲开始坐下调息之后,好一会儿,才有人终于鼓足勇气走上擂台。

这同样是在卢子生的估算之内,按照比赛规则,他十连胜之后,就必须马上与叶冲开始对决,不像叶冲此时还有休息的时间,这本对他来说不够公平。

但是他在第一场就出手狠厉无情,就会让那个台下准bèi

挑zhàn

的剑奴望而却步,如此一来,每一轮对决之间的停顿时间就会拉长,而他,则可以利用这较长的停顿时间,暗中调息,恢复身体的状态。

如此一来,等到他跟叶冲真zhèng

对决的时候,就不会因为没有调息的时间而吃亏。

卢子生在剑冢之内一直都很低调,很少有人知dào

,他其实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很快,擂台之上的对决再次开始,借用这停顿时间,暗中调息完毕的卢子生,依旧雷厉风行,出手狠辣,风雷腿招招直奔对手要害。

第二个剑奴竟然被他一脚踢断三根肋骨,并且还受了内伤。

这一次,擂台之下的剑奴心中更惊。

于是在等待第三个剑奴鼓足勇气上台的时间,卢子生再一次调息完毕,接下来一轮接着一轮,中间间隔的时间,竟然比擂台上对决的时间还要长,而卢子生毫无压力,每一次对战之前,都可以把自身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当他完成十连胜之后,其他擂台上面,已经lì

经了上百次对决,而他们这个擂台,加上叶冲和之前的第一场对决,也一共不过才二十一场。

第二十二场对决,则是要在叶冲和卢子生之间展开。

这一次很多落败的剑奴竟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只为了亲眼见证,叶冲与卢子生,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在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之中,叶冲施施然走上擂台,站到了一脸轻松的卢子生对面。

“可以开始了。”长老一声令下。

卢子生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与此同时,他身体猛然一歪,以双手撑着擂台地面,手上用力,支撑着身体不停向前,而他的双腿高高抬起,搅动如风,裹挟着阵阵风雷,向叶冲的面门袭去。

嘭!嘭!嘭!嘭!

叶冲双拳不停出击,拳头上面精芒爆闪,如道道闪电,与卢子生凌厉的双脚撞在一起,整个擂台之上,訇然作响,无数道银蛇在二人拳脚之间乱窜,如同无数滚雷相撞,电闪雷鸣交织。

擂台上面一时间尘埃四起,二人身下蛛网般的裂痕不断向四周蔓延,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台下的剑奴们纷纷看的瞠目结舌,万没料到二人刚刚交手,便是如此激战。

然而,在卢子生的计划中,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在一连串的激斗之中,卢子生突然猛喝一声,撑着地面的双手猛然一提,然后用力向下一拍,整个身体便被这股反弹的力道带得飞起,跃到了半空之中。

擂台上面,叶冲挺身而立,双目如电。

半空中,卢子生双腿入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在空中划出两道闪亮的“之”字,寒光熠熠!

风雷腿的最后一式,电翼!

那道如同巨大的闪电一般的电翼,划破长空,向着叶冲倾斜劈来!

叶冲面色波澜不惊,轻抬双臂,双拳迎空而击!

嗖!嗖!

两道炽烈的闪电,从他的拳头之上迸射而出,奔雷拳第四式——惊电!

两道电芒半路相撞,发出刺耳的空气摩擦的声音,一道强烈的冲击波,从那半空中向周围扩散而去。

如狂风怒卷,吹得台下剑奴们长衫猎猎作响。

这一次交锋之后,卢子生的身体迅速下坠,然而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双腿微微屈膝,紧紧停顿了一个刹那,便又瞬间借力腾跃而起,一个鹞子翻身,便又来到了叶冲的斜上方。

这一次,台下的剑奴们纷纷意识到,刚才的一幕会再次上演,等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恐怕又是闪电冲击波碰撞交织的情境。

擂台之上,叶冲与半空中的卢子生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出手。

然而……异变陡生!

半空之中的卢子生双腿上陡然升起了汪洋一般的蓝色剑意,而后他双腿在空中一钩,一撇,便划出两道凌厉的弧光,那两道弧光如同恶魔的嘴唇,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恣肆的剑意獠牙,轰然向叶冲身上罩来!

“这是……剑技!”

只有见多识广的长老,看出卢子生摒弃了之前的风雷腿,而是以双腿作剑,使出了一招剑技。

而台下的贱奴们,吃惊于卢子生的突然变招,同时也无比同情地看向叶冲,毕竟他们都看得出来,那陡然向叶冲身上罩去的血盆大口,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这个时候,叶冲却眯起了眼睛,他整个身体不躲不避,如磐石一般立在擂台之上,任他狂风怒雨,我自岿然不动!

只有极少数剑奴,发xiàn

他的双手同时伸出了食指,指尖具是剑意缭绕,那剑意以寒白为底,以烈焰为图腾,随着他双手食指的绕动,划出一道道诡异的结印。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这一切都在但只刹那间发生。

就在那血盆大口即将轰到叶冲头顶的时候,叶冲右手食指猛然向上一戳!

那食指之上,光芒炽盛,就道叠印层层叠加,与那悍然盖下来的血盆大口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嘭!嘭!

无数道气爆之声,就在叶冲的头顶三寸之外的地方炸响,轰得台下的剑奴一阵耳鸣。

与此同时,叶冲的左手食指,也向半空中遥遥一指。

指向正在下落间的卢子生。

九道结印,裹挟着炽盛的剑意光芒,如同机关枪一般,急速冲袭而去。

人们在这一瞬间只看到卢子生那因恐惧和吃惊而放大的瞳孔,以及扭曲的面孔。

嘭!嘭!嘭!嘭!嘭!

又是一连串的炸响之声。

卢子生浑身衣衫尽裂,残破不堪,口眼鼻耳处都溢出了鲜血,颓败无比,凄惨无比地砰然砸落在擂台之上。

呼!

台下的剑奴们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大口气喘出一口气,似是不愿从那番激斗之中缓过劲儿来。

擂台之上,长老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的响起。

“叶冲胜!”

第一百五十四章 悍然之姿

按照剑冢内的规矩,叶冲在连胜十场,并且打败了下一个同擂台连胜十场的对手之后,可以获得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如果这一个时辰之内,并没有出现另一位十连胜的对手,那么这个擂台的闯山令则将由叶冲获得.

于是叶冲回到擂台下面,等了一个时辰。

然而,十连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叶冲和卢子生一样,拥有非同寻常的武技傍身。

况且很多剑奴在见识过他与卢子生的对决之后,已经在心中衡量过,自己不会是叶冲的对手,早就转向了其他擂台,寻找机会。

因此,一个时辰之后,叶冲获得了夺令大会的第一块闯山令。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头顶阳光正浓,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少年剑奴挥洒的汗水味道。

叶冲第一次参与夺令大会,此时已经lì

经了整个比试的流程,而后他转身。

身后的擂台已经落幕,其他的擂台上,各种比斗还正方兴未艾。

叶冲首先便来到了鲁山所在的擂台,此时的鲁山正在擂台下面,他此时已经lì

经十数场对决,正调息着,等待下一个对手的出现。

鲁山的实力,在剑冢的少年剑奴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又加上掌握了奔雷拳,在擂台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因而这个擂台的闯山令,十有八九,不会从他的手中飞走。

叶冲简单地了解了他的身体状况,把事先准bèi

好的补气丹药留下一颗,正准bèi

去看看其他几位同门的状况,就见小水珠儿朝他们跑了过来。

“叶冲哥哥,你已经拿到闯山令了吗?”小水珠儿一脸惊喜地说道。

此时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些狼狈,头发散乱,衣衫还有些破损,像是没少在擂台上受虐。

叶冲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嘱咐鲁山好好调息,自己便拉着小水珠儿走到了旁处。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叶冲也递出一粒丹药,给小水珠儿道。

小水珠儿一张水灵的脸蛋儿瞬间垮了下来,有些忧伤地道:“没受伤,但是,除了你们和姐姐的擂台,剩下几个擂台我都去了一遍,每一次都不到三场就是落败了。”

少年剑奴此次共有九处擂台,而除了叶冲他们每人前往一个擂台,还剩下四个,也就是说此时的小水珠儿已经连续在四个擂台上尝到了失败的味道。

“没关系,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叶冲安慰着说道:“我及冠的时候,还没开辟气海呢。”

他们让小水珠儿一同前来参加夺令大会,本就是为了给她增加战斗经验,而并不是真的要她以当前的修为,在一众年纪和修行时间都比她大的剑奴之中,夺到一块令牌。

那是她的姐姐和哥哥们努力要去完成的事情。

“其他人怎么样?”叶冲当即问道,他们六个人,只有一块令牌,是远远不够的。

“剑影哥哥已经连胜十场了,现在还在等着下一轮对决,姐姐之前输给慕容痕一次,现在换了个擂台,打到第五场了,还有曲尧哥哥也打完了十场,现在正在和碧云宗的廖凡对决。”

叶冲和鲁山的擂台都是在最边缘,小水珠儿是打探过其他几人的情况之后,才过来的,所以了解的都很清楚。

叶冲当即点了点头,转眼正看到曲尧在不远处的擂台上正和人展开较量,当下便道:“我们先去曲尧那里看看。”

……

擂台之上,曲尧双拳上剑意缭绕,挥拳如雨,狂暴无匹。

此时他面对的,是另一个连胜十场的对手,碧云宗剑奴廖凡。

叶冲并不知晓这廖凡是何人物,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对于此时的曲尧来说,这是个强劲的对手。

因为这廖凡居然也已经达到了地宫境一重天,他的剑意比曲尧丝毫不弱,即便没有奔雷拳这等武技,对战经验却也十足,每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显得颇有经验,让有着奔雷拳傍身的曲尧,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实jì

上台下的很多剑奴,也都没有料到廖凡会爆fā

出如此实力,在碧云宗最出名的少年剑奴是云狄,廖凡一直以来,都被云狄稳压一头,而且为人低调。唯一让人有印象的,就是这个家伙每过段时间,就会和同门的云狄进行比试,屡败屡战,据说这个习惯已经持续多年,这恐怕也是他实战经验和技巧如此丰富的原因。

一个愿意不断从失败之中吸取经验,并对自身进行改良的武者,即便一时之间,无法成为众人眼中最瞩目的那个人,但长久以来积攒的经验和爆fā

力,一旦有朝一日厚积薄发,展露出峥嵘,只会带给别人心惊和震撼。

当曲尧将奔雷拳四式来回使了三遍,还没有给廖凡造成明显的创伤之后,叶冲就明白,曲尧恐怕要输了。

这偌大的剑冢,除了明面上的祁黄和周衍这等有背景的少年高手之外,还藏有不少虎狼之辈。

果不其然,已经摸清了奔雷拳路数的廖凡,开始越来越娴熟地躲避曲尧的攻击,并且每每在躲过攻击的瞬间,总能抓住空隙,凭借着略胜一筹的修为,对曲尧进行有力的反击。

二**概过了三十多招,在廖凡躲过曲尧第四次惊电一击之后,立马返身紧贴着曲尧,双拳裹挟着剑意,同时轰在了曲尧的胸口之上。

噗!

一触即退!

只听一声闷响,曲尧的身形一颤,后退了一步。

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再一次提起拳头,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个时候,廖凡却似乎才真zhèng

开始反击。

只见他身形如灵猿一般,拳脚并用,在擂台之上,掀起了霍霍风声,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曲尧逼得无力还手。

而后在他的一记鞭腿之后,曲尧倒在了擂台之上。

长老很快宣bù

,“廖凡胜!”

曲尧则被刑堂中人搀扶下擂台,叶冲将他拉到一旁,给他服下一颗丹药,嘱咐水珠儿照看着他,然后毅然走上了那个擂台。

他们七玄宗是本着尽早集齐闯山令,来参与这次的夺令大会,而水珠儿实力不够,曲尧现在也失败了,叶冲自然不能再等下去,实jì

上在他拿到第一块令牌的那一刻,就下了决心要将七玄宗需yào

的闯山令一次集齐。

廖凡打赢曲尧之后,走下擂台休息。

叶冲则开始了他的再一次战斗。

同样是奔雷拳,而他这一次追求更快,更有效率,不会下手太狠,但每次都是抢占先机,并且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快速解决战斗的。

接连十个对手,被他以最快的方式,打下了擂台。下了擂台之后,不论受伤与否,都直接算作输了。

就这样,叶冲一气呵成,完成了有一场十连胜,与之前在另一个擂台如出一辙。

而他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调息的时间,在十连胜之后,马上就与已经调整好状态的廖凡展开新的对决。

“如果你需yào

休息一下,我可以等你。”

擂台上,廖凡看着叶冲,冷冷地说道。

叶冲笑了笑,“不必了,我会很快解决战斗的。”

接连打了十场,他的确耗费了许多真力,但确信自己还有余力打败廖凡。

而他的话,除了那些见过他与卢子生战斗情况的剑奴,落在其他人耳里,不免觉得有些夸大,毕竟廖凡的实力,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那便开始吧。”廖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话刚落音,便一记鞭腿,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向叶冲头顶踢来。

台下的贱奴们还在猜测这一次廖凡与叶冲的战斗会持续多久,就见到叶冲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推到了擂台的边缘。

与他之前战斗一开始,便抢占先机率先出手的风格截然不同。

就在众人惊疑的时候,叶冲的双手食指伸出,指尖有剑意如有实质一般蹿出,然后他指尖如剑,划出一道道光波结印,叠加在一起。

摩罗剑法!

就在廖凡逐渐向他靠近的时候,叶冲双手食指猛然向前一戳,一左一右,叠加的结印如同巨大的冲击波,轰然出击!

嘭!

一声强烈的气爆声,整个擂台似乎都震了一下。

然后众人就看到廖凡被那叠加结印的冲击力击中,竟也是跌落在擂台之下!

哗!

大部分没有见过叶冲之前战斗的剑奴,此时纷纷目瞪口呆。

原本在他们看来,至少得十来个回合的对决,居然一个照面就分出了胜负!

这实在是令他们感到错愕和难以接受,因为这个更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与叶冲的差距。

叶冲再一次获得了胜利,距离得到第二块闯山令,还有一步之遥。

而他也是为了这如此快速结束的战斗付出了不少代价,丹田之中的真气,已经损耗了大半,毕竟是在没有剑器的情况下,以剑意催发剑技,这消耗远远高于普通的战斗。

按照规矩,他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等待下一个挑zhàn

者。

但是他并没有立kè

进行调息,而是直接蹦下了擂台,服下了一颗不起丹药,迅速化解药力之后,就奔向了另一个擂台。

擂台下的剑奴,包括长老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他们看到服下丹药之后的叶冲,很快就在另一个擂台,接连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又一场胜利,而他的战斗速度远远超过寻常剑奴比试的速度!

剑奴们这才骇然明白过来,叶冲这厮是要在等待这边对手出现的同时,在另一个擂台率先取得争夺闯山令的资格……

目睹了这一幕的剑奴这一刻脑海中都訇然作响,天哪,这个妖孽是要以如此的悍然之姿,横扫整个夺令大会么?!

最关键的是,他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吸收了补气丹药的药力,瞬间恢复状态的?

——他们并不知dào

,叶冲在朝歌城的时候,有个称号叫做“嗑药狂魔”。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狄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叶冲便已在另一个擂台连败十一人,闯山令触手可得。

在这期间,水溪儿再次落败,走下了擂台,来到了曲尧和水珠儿的身边。

也就是说,除了剑影和鲁山,其他人夺到闯山令的机会并不大,毕竟一场场战斗下来消耗的真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恢复的,而其他人也没有向叶冲这般快速转化体内药力的能力。

那么如果叶冲想要在此次将七玄宗众人所需的闯山令都夺到手,他一个人至少得拿到四块令牌,而已经有一块闯山令,被他装入囊中,还有两块也只差一步之遥。

于是当叶冲接连成为两座擂台的闯山令得住候选人之后,趁着时间充裕,又吞下一颗补气丹药,登上了他今日登临的第四座擂台。

这个时候,那些见识过叶冲马不停蹄四处横扫的剑奴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而是眨巴着眼睛,张着嘴巴,如同雕塑一般,木然地看着超出了他们想象的叶冲。

又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叶冲连败十一人。

整个过程,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叶冲似乎没有真zhèng

耗费过心力,众人所能看到的,除了他那令人艳羡的武技之外,就是这个家伙唯一消耗的就是丹药。

而且接连服用丹药,每次都迅速恢复状态,没有引起丝毫不适。

妖孽啊!

饶是他们生活在外界最为神mì

的生死剑冢之中,也不由得对叶冲发出这种兴叹。

很快,当叶冲再一次站在之前曲尧所在的擂台之时,他对面的已是新一位十连胜的剑奴。

那剑奴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他本身实力并不杰出,能够获得此时的十连胜,也是有着运气的成为,让他自己都有些意wài



只不过,在面对叶冲的时候,那些运气和意wài

带给他的惊喜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他此时无比悔恨,若是早知自己能够连胜十场,就去别的擂台,避开这个妖孽了嘛!

当然,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而已,若不是叶冲接连打败慕容痕和廖凡,展露出了惊人的实力,这个擂台之下的一些剑奴翘楚也不会就此离去,那么他,也就没有了那么好的运气,遭遇的都是稀松平常的对手。

结果不出意wài

,叶冲一个回合,如同他在众人眼前的一贯表现那般,将那位走了狗屎运才站到他对面的剑奴打出了擂台。

时间不停地流逝着,水溪儿、水珠儿以及曲尧,都不再想着等什么擂台参与决斗了,他们的目光一直跟着叶冲在几个擂台之间辗转。

两个时辰之后,叶冲已经获得了四块闯山令。

这在剑冢夺令大会的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

这也造成了,很多剑奴为了避开他,一蜂窝朝着剩下的几个擂台挤,导致其他擂台的战况,也空前激烈。

叶冲得到四块闯山令之后,来到了水溪儿他们的身边,道:“剑影和鲁山他们怎么样了?”

“鲁山本来可以拿下一块闯山令了,只不过……因为附近几个擂台下的剑奴都离开了,有不少涌上了他所在的擂台,所以他希望极大的那枚闯山令还没有真zhèng

拿到,还要不停地接受挑zhàn

。不过,他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反而是剑影……遇到了比较棘手的对手。”水溪儿同时也关注了鲁山和剑影的情况,此时全部跟叶冲说了出来。

“那我们去剑影那里看看。”叶冲道。

“嗯。”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和叶冲一起,走向剑影所在的擂台。

剑影此时盘膝坐在擂台下面,正缓缓地调息着。

叶冲和水溪儿他们到了剑影的身边,却都没有出声去打扰他,而是看向了擂台。

“擂台上的就是云狄,他此前一直没有出手,却不料突然登上了这个擂台,此时已经连续打败八个剑奴了,以他的实力,十连胜不成问题。”水溪儿如数家珍般说道:“云狄早在两年前,就风头很盛了,你之前打败的那个廖凡,一直以来,都是云狄的手下败将,而他等会儿就要和剑影对决了,所以我们比较担心。”

叶冲一边听着水溪儿的解释,一边看向擂台。

云狄是个身形粗犷的少年,即便是穿着长衫,也遮掩不住他魁梧的身材,以及那肉体下隐藏着的强dà

爆fā

力。

在夺令大会不可使用剑器的规则之中,修为和身体的强横程度,也都是几位关键的因素,最主要的,他的实战技巧比廖凡更加精深。

叶冲仅仅是看了几眼,心中便有了定论,剑影这一次恐怕是要输了。

很快,云狄就接连打败了剩下的两个对手,完成了十连胜。

而这个时候,剑影也从入定中醒来,按照比赛的规则,走上擂台。

剑影一直是七玄宗内性格最为沉稳的人,哪怕明知此时的对手是强dà

的云狄,也没有丝毫露出怯意。

他在上台之前,跟叶冲说了句话,“虽然没什么希望,但我必须要打,跟强dà

的对手过招,总是一件能够让自己提高的事情。若是我输了,你再上去给我找回场子,我们七玄宗不输就行了。”

擂台之上,剑影与云狄相对而立。

在长老一声令下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剑影率先出拳,并且第一招就使出了奔雷拳的第四式——惊电一击!

霍霍拳风中,两道闪电般的寒芒,从他的拳头上凌厉迸发,向云狄直击过去。

剑影的想法很简单,对方经验技巧都比自己丰富,想要争取胜利的希望,就只有出奇才能制胜。而从叶冲那里学来的奔雷拳是他唯一的依仗,是以就干脆直接亮出最强的惊电一击,给与对手震慑的同时,也为自己抢占先机。

所以当他使出惊电一击之时,同时身体向云狄奔去,脚下虎虎生风,双拳再一次提聚真力,准bèi

一鼓作气,连续出招,抢占先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云狄身前之时,却发xiàn

对方不知用什么办法夺过了惊电一击,而身体还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

一脸淡然睿智。

剑影当时心中便知不妙。

只是拳头上的真力已经蓄势待发,无法收回,当下只得咬着牙,一记滚雷式,裹挟着风雷之声,轰然在擂台之上炸响。

噗!噗!噗!噗!

拳掌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剑影越打越是心惊,因为他发xiàn

自己无论如何出招,对方总是能轻描淡写地避过,并且给予自己还击。

云狄此时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过他刚才在擂台上与其他是个剑奴对决的时候。

不仅仅是剑影,台下的剑奴们也都吃惊无比,因为云狄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古怪,他从一开始,双脚都为移动分毫,而每一次面对剑影的袭击,他的身体都会瞬间划出几道残影,有时候还会呈现扭曲之姿,以至于剑影的拳头无论如何也打不到他的身体上。

而叶冲的眼睛却眯了起来,他看出了云狄此时展露的,是一种身法。

如同他的惊龙变一样,可以以几位诡谲刁钻切迅速的姿态移动位置,而云狄所使用的身法,却不是移动,而是不停地调整自己身体的幅度,双脚的位置可以保持不变,身体却可以在瞬间做出不同程度的摇摆拉伸,以至于化出的残影在别人眼里有些扭曲。

这定然也是极为珍贵的身法,只是不知这云狄是如何得到的。

但在此时,这些都无足轻重,重yào

的是,剑影露出了败相。

一向沉稳内敛的剑影,这个时候也冒出了不少冷汗,因为他发xiàn

交手那么久,自己并没有如之前设想的那般占到任何先机,反而处处受制,丝毫奈何不了对手。

他有一种直觉,只要对方愿意,可以轻松将他击败。

而云狄却没有击败他!

剑影渐渐地抛却了胜负之心,而后猛然惊醒,云狄之所以一直拖着,没有让自己落败,极大的可能是,他想要仔细研究奔雷拳。

除了奔雷拳,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可以让对方在自己身上耽误时间。

想及此处,剑影猛然做出决断,再也不使用奔雷拳,而是凝出一团剑意,猛然向云狄身上轰了过去。

紧接着,他就看到云狄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晃,继而一道凌厉的掌风,便扑面而来,横拍在他的面部。

与此同时,一只狂暴有力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胸口。

刹那之间,剑影便被云狄打飞出去,跌落在擂台下方。

擂台上长老宣bù

,“云狄胜!”

擂台下,叶冲和水溪儿等人赶忙跑过去搀扶起剑影,叶冲递出一粒丹药给他服下,同时缓缓帮他传输真气,缓解伤势。

忙了好一阵儿,剑影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只不过对方最后出手毫不留情,即便稳住了伤势,恐怕还是要休息一段时间。

剑影脸色惨白地对着他们笑道:“我与他还差得太多,输得一点儿都不冤,不过,他似乎对奔雷拳很感兴趣。”

经他这么一提,叶冲当即也明白过来,他自然看得出,之前云狄任何时候,都可以打败剑影,最终却在剑影停止使用奔雷拳的时候才真zhèng

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我不仅对你们的拳法感兴趣,我对你的所有武技,都感兴趣。”

出声之人自然是下台休息的云狄,而他口中所指,即是叶冲。

叶冲转头,正看到云狄朝他露出一脸微笑,“我想要跟你较量较量,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宿敌

云狄生于剑冢,长于剑冢,此时已经一十九岁。

他如同剑冢内的其他少年剑奴一样,对剑冢之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在修习了家传的身法——梭影之后,更对外界的那些武技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倘若论真zhèng

的天赋资质,他丝毫不比祁黄和周衍差,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并且修行远比他们要刻苦勤奋得多,只是很少显露与人前。

之前也曾有过长老向他伸出橄榄枝,认为他孺子可教,但是最终都被他拒绝,选择独自修liàn

,没人知dào

真zhèng

的原因是什么。

只有云狄自己知dào

,那个时候的自己刚刚开始习练梭影身法,整日沉醉于其中,压根就没有心思拜长老为师,一味地在修行道路上攀登。

就向一个天资聪颖的学子,有一天他开始喜欢文学、喜欢音乐,然后他就会耗费大量的心思投入到这些让他感到莫名兴奋难以自拔的事物之中,即便耽误了考试成绩,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修行之道,殊途同归,沉浸于研究武技和身法,却丝毫没有耽误他修行的进度。

以至于在今天之前,都没有人发xiàn

他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祁黄和周衍,到达了地宫境二重天。

而在整个剑冢之中,二十岁以下的剑奴,唯有叶冲与他处在相同的境界。

云狄上台打擂很晚,在他走上剑影所在的擂台之前,所做的就是四处围观,而他难以避免地就看到了七玄宗众人使用的奔雷拳,以及,叶冲打败廖凡和慕容痕之时使用的摩罗剑技。

本来只准bèi

走个过场,拿到一块闯山令,而后就开始闯封印山的云狄的心,突然鼓声阵阵,他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开始兴奋了起来。

武技!

他没想到就在自己准bèi

离开剑冢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武技。

而很显然,七玄宗众人所使用的奔雷拳,都是叶冲所教的,这一点并不难揣测,因为叶冲,是从剑冢之外来的。

云狄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等,他要亲自见识见识,这些他没有领教过的武技。

而后,他就登上了剑影的那个擂台,一来是想要先研究一下奔雷拳,二来,他知dào

那个时候还奔波于各个擂台的叶冲,会来到这里。

而他,早就打定了注意,今日非与叶冲一战不可!

所以他向叶冲提出了挑zhàn



而叶冲,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毕竟,剑影落败了,那么他就需yào

多拿到一块闯山令。

所以当云狄提出要跟他较量较量的时候,叶冲二话没说,直接就登上了擂台。

一连十场,如同之前的大部分对决一样,紧紧凭借奔雷拳,他就讲站在自己对面的对手哦,送下了擂台。

而后在所有剑奴的目光中,云狄走上了擂台,来到了他的对面。

这个时候,远处的鲁山也结束了战斗,成功得到一块闯山令,来到了这个擂台下面,和水溪儿他们一起。

而更多的剑奴,都是听闻了叶冲横扫四个擂台,并且此时将在第五个擂台与云狄对阵,而特意赶过来围观的。

不仅仅是这两个少年翘楚的对决,还有一个令他们感兴趣的原因就是,倘若叶冲这一次在取得胜利,那就一次夺令大会,得到五块令牌。

剑冢之内,恐怕有上百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了。

他们怎能不激动万分地过来见证这一幕?

因为已经有五个擂台结束了战斗,因而叶冲和云狄还未开始对决的时候,下面已经站着不少翘首以待的剑奴。

于是在长老的一声令下中,二人的比试正式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擂台上督战的长老是慕风长老,当然,这并不会影响到此次比试的公平性,他也没有必要在区区一个夺令大会上,给叶冲穿小鞋,毕竟还有着那么多剑奴的围观。

而叶冲,更没有去在意这些,此时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的,还是云狄在对付剑影之时,所使用的那种身法。

梭影,叶冲此时并不知dào

这个名字,但是那种奇妙的变化,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时的他们都还不知dào

,在他们纷纷都离开剑冢之后的岁月中,彼此还会再次相遇,并且碰撞出无数战火。

两个注定会成为宿敌的剑奴,在这剑冢之中,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交战。

首先出手的是云狄,他直奔到叶冲身前,而后嘴角上翘着,拳头从四面八方袭向叶冲。

台下的鲁山水溪儿等人在这一刻纷纷色变!

尤其是剑影,一向稳重的他,嘴巴几乎是咧到了后脑勺!

因为云狄的拳影之中,居然有滚滚风雷。

这是奔雷拳的滚雷式,也是剑影之前对阵云狄之时,所使用最多的招式。

而仅仅是一次对阵交手,他居然就能从其中领悟到奔雷拳的精髓,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天赋和能力?!

这个时候,剑影深深感受到的,就是自己与这个人之间的差距,像是一条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鸿沟的那头是天才,鸿沟的这头,是他自己。

擂台上,叶冲初时也颇为心惊,直到看出云狄使出的奔雷拳只是徒有其形,威力却不足一半的时候,才回过身来。

这当然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受太大的内心挫伤。

叶冲没有丝毫客气,脚下运转惊龙步,身体不停地在周围游走,一边躲避着对方的拳风,一边同时也以奔雷拳出击,只是他的拳风更炽盛,威力更霸道。

然而,这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一方,真zhèng

击中了对手。

因为他们同样具有高妙的身法,所有的拳头到最终,只不过是落在各自虚晃的残影之中。

落在台下剑奴的眼里,就是这两个人幻化出了无数道残影,因为速度过快,他们都分不清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虚幻。

而表面上的奔雷拳互斗,都只是他们在试探对方的虚实,也是想要接着这个试探,察觉对方所使用身法之中的奥秘,不是为了偷师学艺,武技学起来就极为困难了,更何况是极为高深的身法。

他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想要寻到对方身法之中的破绽。

既然是对决,而且彼此都有身法傍身,想要分出胜负,就得首先寻找到对方身法的破绽,或者说,规律。

掌握了规律,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下一个可能,从而果duàn

出击,重创对方。

很多时候,规律,就是破绽!

就在二人在擂台之上你来我往,在滚滚风雷之声中僵持试探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叶冲的身形突然变得快速起来,像是一道疾风狂卷,幻化的残影更是令人目不暇接。

而他双手之中,已经凝聚出浩然的剑意。

以白璧无瑕为底,附有烈焰般张扬的图腾,凝成了一柄剑,闪耀着凛凛光芒,以及凌厉的气势。

叶冲虚握着那一柄剑,在云狄的周围来回盘绕着,游走着,他此时已经放qì

了试探,不再攻击,只有躲避。

于是在接连不断的残影之中,有一道线出现,那似乎是从剑意所凝的长剑上抽出的丝,又像是几位纤细的流光,凝而不散,愈来愈长,在空中飘荡着。

紧接着,台下众人就脸色一变,似乎发xiàn

了原本难以判断胜负的局面发生了变化。

因为云狄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叶冲身法中所蕴含的规律,他开始果duàn

地出重击,一道掌风,一记鞭腿,在他的手掌以及脚尖,都是同样凝聚出来的坚实剑意。

而叶冲居然不躲不避,硬生生承shòu了十来次的重击。

云狄出手越来越重,叶冲却依旧没有做出丝毫改变,还是按照之前的轨迹,握着那柄不断“吐丝”的“剑”,在他的周围游走着。

而接连承shòu重击之后,他幻化出的那些残影的身形似乎都有些踉跄了。

台下的七玄宗几人都是焦急万分,他们不明白叶冲这么做的目的,因为这在他们看起来无异于自戕!

众人不清楚的是,此时看起来气势如虎,不断对着叶冲痛击出手的云狄,其实内心更是慌乱,因为他所察觉的规律并不是叶冲施展身法的规律,而是叶冲放qì

了躲避,才会让他得手。

换种说法,就是他之所以能击中叶冲,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想着躲,叶冲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而云狄无法判断出叶冲所坚持的是什么,他内心生出了巨大的危机感。

直到叶冲突然在刹那间远离,退到了擂台的一角。

这一刻,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到了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的叶冲,嘴角上挂着的那一丝从容和笑意。

然后他手中的“剑”突然一扬,那些漂浮在云狄上方的“丝”练成了网,猛然下坠!

将云狄困于“网”中!

这一刻,云狄色变,台下的剑奴色变!

原来叶冲一直承shòu着痛苦,在咬牙坚持的,就是为了织成这一张网!

云狄的身法诡异,但是破绽很明显,就是施展出来的时候,脚步不会移动,一旦移动脚步,他的身法就会滞后半分。

叶冲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在真zhèng

交手之后更是得到了确认,那么,这就是云狄的破绽。

因而叶冲冒着承shòu重击的风险,织出了这一章灵犀剑网!

心有灵犀,剑惊天下!

这是他在朝歌城王宫上方,与王东林一战之后,第二次使出这灵犀剑法的附带武技。

那剑网照在了云狄的身上,而后紧锁,像是一个牢笼。

云狄的身法在诡谲,一时半刻,也只能在那牢笼之中挣扎,那方寸之地,将他与整个擂台隔绝起来!

而后叶冲舞动手中的“长剑”,剑意事儿凛冽,事儿炽烈,形成一道道光弧。

叶冲在画月,月有阴晴圆缺,从如钩的残月到滚轮一般的满月,叶冲接连划出了三十个形状不同的月弧。

然后“长剑”直指云狄。

那些月弧仿佛受到了指引一般,瞬间凋零成漫天的月华碎片,在擂台上掀起沙尘暴一般的声势,朝着云狄所处的网状牢笼袭去!

轰!

一声爆响。

擂台的地面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台下的在这一刻被那沙尘暴一般的月华碎片模糊了眼睛。

一息之后,月华散尽,网牢也消失。

落在众人眼中的,是手中“长剑”消失的叶冲,以及满身浴血,遭受重创,倒在擂台中央的云狄。

以及慕风长老的嘴角抽了一抽,向台下宣bù

“叶冲胜。”三个字时干涩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七章 落幕

台下一时寂静无声。

没人会聊到前一刻还看似处在劣势的叶冲,会突然间就扭转了局面,并且立马就在下一刻分出了胜负。

而云狄重伤倒在擂台上,已是不争的事实,就在刑堂的人上来把云狄抬下去的时候,台下剑奴们的脑海中,还在回放着叶冲凭借灵犀剑网以及月供煞打败云狄的场景。

叶冲,也在慕风长老宣bù

他的胜利之后,走路下了擂台,来到了水溪儿他们身边。

这一次,他对云狄出手是重了些,一方面是对手太强,他想要尽快结束战斗只能用最凶狠的方式,另一方面,也是在他编织灵犀剑网的时候,无法躲避只得承shòu对方攻击给他心里添了一把火气。

随着他最后的月供煞使出,他心中的火气也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看来是没人再敢跟你抢令牌了,那将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夺令大会上彻底丧失战斗力啊!”鲁胖子最先反应过来,只是表情还是一惊一乍的,“以后七玄宗第一高手就是你了,唉,小爷我现在只能混个第二了!”

水溪儿却发出了一声叹息,“今年应该是云狄闯封印山最好的时机,他实力足够,年龄也到了十九岁,如果这次没有得到闯山令,接下来还有半年多,倘若剑冢在这期间不再举办夺令大会,那么他就要在这里多呆上十年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安静下来了。

十年,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是很漫长的字眼,而他们,没有一个愿意在这里继xù

等上十年。

叶冲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丝负疚感,之前打败其他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想法,因为那些人大部分实力不够,即便夺到闯山令,能够闯出封印山的机会也接近于零,至于廖凡、卢子生、慕容痕,要么是还有机会,年纪也未到如此紧要的关头,要么就是出手太过凶狠,即便面对实力不济的剑奴也毫不留情。

唯有云狄,他并不是个面对任何人都出手狠辣的人,甚至对于剑影,他出手都不算太重,他只是出于对武技的痴迷,才主动找上叶冲,而后,叶冲也让他见识到了自己所掌握的全部武技。

但是叶冲一想到,如果接下来半年多的时间,没有夺令大会,那么云狄就要因为他在这里多呆十年,甚至,十年之后的他,还有没有如今这股桀骜不驯的劲儿都不一定,说不定一辈子都走不出剑冢了。

叶冲还是难免有些不忍心,毕竟自己刚才的确下手过重,现在的云狄,已经没有办法快速恢复状态,去别的擂台抢夺闯山令了。

而按照真zhèng

的实力,云狄若不是遇上叶冲,亦或是没有首次重伤,在任何擂台都是可以轻松得到闯山令的。

想及此处,叶冲看了一眼擂台下面的云狄。

他同样知dào

自己已经到了十九岁,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就有可能赔上十年,但是他对于自己在冲动和好奇之下,找叶冲比试并不后悔。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拼着最后一点力量,稳住伤势,以图再去另一个擂台打出一片天地。

这对身受重伤的他来说,希望很渺茫,但他仍就想要坚持一番,没有因为重伤,没有因为没有希望,就在这个时候退场。

这一幕落在了七玄宗众人的眼中,也落在了叶冲的眼中。

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情仇,都只是被囚困在剑冢之内的孤苦少年。

叶冲想了想,走到了云狄身边,此时云狄双目微闭,凝神疗伤,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叶冲也没有示意什么,直接从纳袋里掏出两粒丹药,一粒疗伤,弹入了云狄的腹中,另一粒补气,他自己服了下去。

而后云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叶冲的背影。

叶冲正朝着另一座擂台登去。

这是他今日登上的第六座擂台。

……

两个时辰之后,壮丽的夕阳喷薄出最后一抹残红,落入了西山。

夺令大会的所有擂台,都恢复了平静。

十块闯山令都有了归属,夺令大会结束。

同时,叶冲的名字,也在这一群少年剑奴,甚至将会在整个剑冢之中流传开来。

因为他完成了一件壮举,以一人之力,连夺六块令牌。

这在剑冢的历史上,几百年都难得一见。

而此次夺令大会的最大赢家,非七玄宗莫属,十块令牌,叶冲得其六,鲁山得其一,排除单独为青年剑奴开辟出来的那一座擂台,剩下的两块令牌一块为廖凡所得,另一块竟然落入了李辉的手中!

也就是说,七玄宗得到了七块令牌,如果算上即将入住紫竹林的李辉的话,那就是一共得到了八块!

即便是以往那些剑冢内声名赫赫的宗派,也很难在一次夺令大会上创造出如此佳绩。

夺令大会结束之乎,叶冲将多余的那一块闯山令送给了云狄。

这在叶冲给云狄服下丹药,并且登上第六个擂台的时候,七玄宗的少年,和重伤之中的云狄就已猜到。

而云狄最终也没能恢复到足以再次走上擂台的地步,所以当叶冲将闯山令递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这块令牌,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你。”

他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因为失败,就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就像他不愿把叶冲的这块令牌当做同情施舍或者是弥补一样。在他看来,无论胜负与否,伤重与否,都是自己的选择,走下了擂台,没有谁需yào

有什么内疚和亏欠,而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块闯山令,所以他给了叶冲一个承诺。

我欠你一次,以后会还你。

这是他维护自己骄傲的话语,在很多年后,哪怕跟叶冲成为了敌人,他还是固守着他的骄傲,还给了叶冲一个大大的人情。

……

紫竹林,七玄宗。

夜色笼罩星河,一处篝火正旺,一次将所有人的闯山令都搞到手,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鲁山正驾着篝火烤着野味,烈焰雀在一旁啁啾鸣啼,独自抓回来野味的它,显得颇为神气。

就在野味的香气逐渐随着夜风飘散开来的时候,忽然有一道身影,从紫竹林外,钻到了他们面前。

来人是得到闯山令之后,就从夺令大会消失了的李辉。

只见他扛着偌大的包裹,来到众人面前,站在篝火旁,四处打量了一下,而后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两只眼珠子看着篝火上的野味滴溜溜直转,道:“看你们这么有心,为了欢迎我,还准bèi

了野味,今天你们得罪我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对了,你们这空中竹屋不错,有没有给我提前准bèi

一个?”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夺丹前夕

当天晚上,在李辉的纠缠下,叶冲几人在享用完了晚餐之后,不得不重新砍伐紫竹,借着篝火的光芒,帮他架起了一个空中竹屋。

当然,毕竟是晚上,搭建的有些简陋,外观比烈焰雀的鸟巢还要不堪一些。

李辉那厮倒是没有得寸进尺,凑合着睡了一夜,第二日叶冲等人还没醒来,就听到这家伙修缮竹屋,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这样,路元霸唯一的徒弟,毒舌并且自来熟的李辉,在紫竹林内安下家来。

起初七玄宗的众人都还有些别扭,因为彼此的第一印象实在是不太好,面对这家伙时不时的毒舌,都是强忍着冲动,告sù

自己这是路元霸的徒弟,他们欠着路元霸的人情,强忍着上去群殴他的冲动。

而七玄宗内形成了一个新的气象就是,以前斗嘴斗得最欢乐的曲尧和鲁山,结成了联盟,一致对外,每次李辉肆无忌惮地朝着众人丢嘲讽的时候,他们两个都秉承着不能输阵的原则,一起迎头而上。

七玄宗的整体氛围,也比以前欢乐了许多。

尤其是每日叶冲和鲁山从丹堂回来之后,后者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占先机,跳上李辉的竹屋闹腾一番。

在第一个月的时候,李辉的竹屋出现了不下五次坍塌事故,后来李辉吸取了教xùn

,不再纯粹追求外观潇洒,将竹屋修得坚固无比。

除了毒舌之外,李辉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这家伙修liàn

的勤奋程度,丝毫不下于七玄宗的几人。

而他们所有人,心里都对勤勉修liàn

之人怀着一份尊重,这也是可以和李辉一直相处下来的原因。

叶冲和鲁山也没有厚此薄彼,每一次炼制出来丹药,都有李辉的一份,只是这个家伙并没有因为这点恩惠就嘴下留情过,每次接过鲁山手里递来的丹药,回头就回喊道:“死胖子,今天再给爷烤几只野鸡吧!”

……

就这样,又是几个月的时间流逝。

七玄宗众人的生活波澜不惊,每日修liàn

的修liàn

,炼丹的炼丹,毒舌的毒舌,打闹的打闹。

唯一让他们议论了一段时间的就是,云狄在不久之前,拿着叶冲赠予的闯山令,成功闯出了封印山。

众人都没怀疑他有这个实力做到,但是不约而同的,都会流露出几分艳羡。

他们对于剑冢外界的向往,也与日俱增地强烈起来。

而伴随着叶冲来到剑冢的时间已经将近一年,一件事情也开始重新盘踞在他们的心头,那就是夺丹之日马上就要到来。

对于七玄宗的少年来说,以往的夺丹之日,于己无关,因为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去争夺,现在,他们也不需yào

为了丹药去跟别人拼命,因为叶冲和鲁山每个月炼制的丹药,足够让他们自给自足。

但是夺丹之日,也是剑冢内可以肆无忌惮杀人的日子,只要在限定的时间之内,出现了任何死伤,长老堂都不会深究。

往年的时间里,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在剑冢结仇,刻意约定夺丹日生死相斗,甚至这是剑奴们最为熟悉的决斗方式,换句话说,夺丹日是剑冢内最为血腥最为黑暗的一天。

而今年的夺丹日,则是祁黄和他们约定以命相搏的时候。

祁黄在最近数月的时间,都没有走出过云峰宗,苦苦修liàn

,就是为了可以将叶冲他们尽数斩杀,为他那被囚困于地牢的父亲报仇雪恨。

当然,叶冲以现在的实力并不需yào

惧怕祁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家伙会不会使出不光彩的手段,比如他没有直接找上叶冲,而是寻隙对水珠儿下手,那么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最恶毒最凶残的做法。

所谓强的怕狠的,狠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祁黄现在就是那个不要命的,或许对他来说,走出剑冢,都比不上报复叶冲他们来得有快感。

而叶冲,也在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对他来说,在剑冢内第一个结仇并且已经到了不死不休地步的祁黄,就像是一只恶瘤,一直在潜伏滋生壮大着,倘若不趁早做个手术将其摘除了,那么他的心中一直会有不安。

只不过,这需yào

他做出足够充分的准bèi



在距离夺丹日不到三天的时候,叶冲在一次上了云峰宗,找到李秋蝉确认了一些事情,而后回到紫竹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也没有跟其他人提起,一如往常地进行修liàn



他所确认的,一个是祁黄当前的修为,以及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动向。

祁黄毕竟是剑冢内公认少年剑奴之中天赋无人出其右的资质,这一连数月的刻苦修liàn

,再加上他父亲祁贤明给他留下的私密产业,难保他会不会突然进步到一个令人惊讶的地步。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叶冲并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得到的结果,也确实证明了他的猜测,祁黄现在已经是地宫境第三重天,他原本的修为就高于叶冲,此时,仍是提前叶冲一步,到达地宫境三重天。

好在,对于这个结果,叶冲还能够承shòu,在他预料的范围之内。

因为他每日在丹堂耗费太多光阴,这对他自己,以及对于整个七玄宗,都是极为有益的一件事,因为他可以在炼丹方面更进一步,也同时能够让七玄宗的人借助丹药加速修liàn

的进度。

但不可避免的,还会影响到他的修行速度,他毕竟只是凡人之躯,没有办法面面俱到,两者兼顾。

剑冢内的灵气虽然充沛,但是花在修行上的时间,远比不上他在神将院的时候。

但他依然,成为在少年剑奴之中,修为出类拔萃,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一。

这得益于他来到剑冢之前,凭借太古翼龙精血快速提升了修为,基础远远领先于别人,也得益于他的日月双玄,以及不同与常人的两座地宫。

两座地宫可以纳藏的灵气是别人的双倍,也使得他修行的速度,是正常武者的双倍,使得他后来居上,比早就踏入地宫境的鲁山,更早一步,迈入地宫境二重天。

而祁黄凭借着傲人的资质,和他父亲留下的隐秘资源,已经到了地宫境三重天的境界。

这个时候,叶冲并没有惊慌,因为他,也已经濒临再次突pò

的边缘。

这一天,当七玄宗的众人都在夜色中入定修行之后,叶冲盘膝坐在自己的空中竹屋内,拿出了丹堂长老之前赠予的三转造化丹。

他准bèi

服下这颗可以使人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

倘若别人察觉了他的意图,肯定万分惊讶,因为三转般若丹最适应于地宫境三重天的时候,叶冲此时不过是地宫境二重天,强行服用,恐怕会给经脉带来重创,因为其中蕴含的灵力,超过了地宫境二重天所能容纳的范畴。

但是叶冲此刻的心情非常平静,他看着手中这粒泛着灵纹流光的丹药,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寻常人之所以不敢再地宫境二重天服用这颗丹药,是因为他们无法容纳其蕴含的灵力,而叶冲可以!

他本身体内蕴含的真力就比其他同级别的武者要深厚得多,因为日月双玄同时运转,他体内已经分化出了两个修liàn

系统,更有两座地宫来容纳这些灵气。

这就是他的本钱。

即便没有祁黄即将到来的威胁,他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服下这颗丹药。

在修行这条道路上,能快一步,就能早一点领略别人无法领略的风光,这对他大有裨益。

因而,就着住屋外面的夜风和竹叶摇摆的声音,他服下了那颗三转般若丹。

……

与此同时,在云峰宗的宗主议事厅里,一盏灯火,正在夜风中摇曳着。

灯火着凉了议事厅,也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孔。

李秋蝉,和祁黄。

“夺丹日很快就要到了,我来找你,是履行承诺的。”

此时的祁黄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那本是千年前的一张普通羊皮,只不过被附注了灵纹,此时仍旧毫无破损。

而那卷羊皮纸上,以一副副剑阵图。

裂云阵图!

这就是李秋蝉一直念念不忘,想要拿到手的东西。

“夺丹之日的时候,我会去找他们,如果我死了,我们的约定也就到此为止,如果我没死,那么我很快就要去闯封印山,离开剑冢,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不存zài

了。”祁黄的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道:“实jì

上可以说我们的约定在今日就结束了。这几个月,云峰宗内一直有一些人,觊觎我父亲给我留下的那些东西,而你很遵守约定,阻止了他们,否则的话,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恐怕早就对我下手了。”

李秋蝉不动声色地接过那一张羊皮,看也没看,便收入了自己的纳袋之中。

她知dào

祁黄这个时候,没必要再糊弄他。

此时的祁黄,已经与几个月前那个跋扈的宗主之子不同了,整个人像是成熟了很多,冷静了很多。他说话的声音很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那冰里面隐藏的,是一股子仇恨和戾气。

他成长了,却长歪了。

这是李秋蝉最为直观的感受。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秋蝉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七玄宗的那几个少年,想起了那个同样跟自己有着约定的叶冲,她回过头来看着祁黄道:“不过我不认为你能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要么生,要么死!

三天后,一年一度的夺丹日如期到来。

剑冢内的气氛,仿佛也一下子变得诡异而凝重起来。

所有走出宗派的剑奴,目光中都流露着警惕和戒备,甚至不少人,时时刻刻都紧握着腰间长剑的剑柄。

他们从四面八方,或三五成群,或独前行,不约而同地,朝着丹堂的方向走去。

药峰之上,丹堂门口,十大长老齐聚。

刑堂的人站成两排,各自手持剑器,面容肃穆地分立在两侧。

丹徒们则忙着分配丹药,以便放丹开始之后向赶来的剑奴发放。

早些赶到的剑奴,已经在十大长老和刑堂众人的注视下,规矩地排成一排,等待放丹钟声的响起。

等到东方的旭日,升到众人头顶的时候。

药峰之上,钟声响。

当!

一声过后,犹有余音在山峰间环绕。

而后包括刑堂中人在内,所有的剑奴,都紧张了起来。

丹徒们开始派发丹药。

……

身为丹堂之人,叶冲和鲁山这一日都向丹堂长老告了假,安静地守候在紫竹林内。

丹堂长老知dào

他们与祁黄的恩怨,但是并没有过问,因为那都是叶冲和鲁山成为他的正式弟子之前,结下的恩怨,并且积怨已深,按照剑冢的规矩,他也不能插手。

但是他给叶冲和鲁山留下了一句话,“你们了结完这件事情之后,日后若还是有人找你们的麻烦,不妨告sù

我,我来给你们处理。”

这让叶冲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黑帮电影,大佬对小弟说,以后我罩着你,谁动你,我动他!

但是他丝毫没有觉得滑稽,实jì

上在他们成为丹堂长老的弟子之后,其他的剑奴再见到他们都会客气很多,连带着对七玄宗的人都没了往日里的那种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心态。

在慕风长老道歉事件之后,已经位列长老堂前五之席的丹堂长老,威严更胜从前,他的弟子,自然没人敢轻易招惹。

这一点,叶冲和鲁山都感觉得到。

所以他们很感谢丹堂长老对他们的爱hù



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这次完美地解决了祁黄,那么接下来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内,他们在剑冢都可以高枕无忧,除了修行和炼丹,无需再为其他的事情耗费心神了。

这让叶冲觉得祁黄是一道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门槛,跨过了这道门槛,自此天空海阔,跨不过去,则就要承shòu被绊倒的创伤。

此时,药峰之上一年只响一次,每一次却都震动整个剑冢的钟声,也传到了紫竹林。

钟声过后,就可以出剑杀人了!

端坐于竹屋之内的叶冲,倏然跳了下来。

紧接着,嗖!嗖!嗖!嗖!几道身影,水溪儿、剑影、曲尧、水珠儿、鲁山,都一起跳下了竹屋。

连带着李辉,也都伸着懒腰,晃着脖子,来到了叶冲身边。

“跟你们住在一起真是太丢人了,区区一个祁黄,就让你们这么戒备,真是胆小如鼠,那家伙又不是啥高手,来了直接干他不就完了!”李辉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往周围打量着,“这祁黄还挺把自己当个人物啊,不就是打架么,也不知dào

早点来,让人家这么等着很不礼貌,他不知dào

么!”

这一次,鲁山和曲尧没有出言反驳。

不是他们承认了自己胆小如鼠,而是李辉嘴上虽然是一如既往地毒舌,身体却很主动地……来到了众人身侧。

而他的手也已经放在了剑柄上。

生死对决,毕竟不是寻常打一架那么简单,没有谁愿意丢掉性命,在这么风华正茂的年纪。

所谓的戒备,是出于谨慎,哪怕是握有胜算,丢不掉性命,也难保会不会丢掉胳膊,丢掉手腕……这种例子,前者有路元霸,后者有周衍,都是血淋淋的。

叶冲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使得七玄宗内的任何人成为伤残。

而他们此刻站在一起,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意wài

,他们不知dào

祁黄在几个月之后,会不会变得阴狠狡诈起来。

就这样,他们在紫竹林内站了良久。

直到远方的药峰上面响起了厮杀的声音,浮现了一道道流溢的剑光。

祁黄踩着林间的落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人一剑,孤身前来,走的是紫竹林间开辟的正道,带的是刻骨的仇恨而来。

他的身影比以前瘦削了许多,一步步走来的时候微微弓着身子,两只眼睛闪烁着凶光,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泛着雪亮的光芒,像是恶狼咧出了最为锋利的獠牙!

与之前飞扬跋扈的气质,有了显著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祁黄是一头在山林中横行无忌的幼虎,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伏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只等着向猎物发出致命一击,撕咬对方肉体的饥饿瘦虎。

他剩下的只有撕裂仇敌,噬其骨、饮其血的仇恨。

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花招手段,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到了七玄宗众人面前。

他看向叶冲,声音阴冷无比道:“久等了。”

不知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在这里等待他到来的叶冲等人。

叶冲倒是笑了起来,这一刻他心中原本的担忧都烟消云散,因为他看出来了祁黄身上的变化。现在的祁黄,已经没有心思去搞什么阴险狡诈的手段,他所有的信念以及支撑他的所有精神,恐怕都是亲手杀了自己吧。

叶冲用一种极为难得的语气说道:“这是你第一次一个人来到紫竹林。”

以前,祁黄每一次都是在一众剑奴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来到这里,然后打人,放火,破口大骂。

那一幕似乎还在眼前,但是世道已经改变。

祁黄也笑了,他笑得很残忍,“现在,哪还有人愿意跟在我身后,更没有人愿意得罪你这个长老弟子,那些往日里为我摇旗助威,帮我出手打人的剑奴,现在恐怕都各个想要抢走我父亲留下的资源。”

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冷厉起来,如同冬日的风雪,裹挟着冰雹狠狠地砸向地面,“我承认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倘若我今日不能亲自手刃你,我恐怕会疯了!”

这数月以来,折磨着他的,不仅仅有仇恨,还有自责,自责自己牵累了父亲。所以他最终明白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但是祁贤明的遭遇,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魔,除非斩杀了叶冲,否则即便他走出剑冢,也摆脱不了这个心魔。

所以他不再废话,提剑指向叶冲道:“来吧,今日,要么生,要么死!”

叶冲也冷静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跟你单打独斗。”

第一百六十章 立一座坟

叶冲憎恨以前的祁黄,因为那时的他嚣张跋扈,对七玄宗进行了一次又一次地残忍打压,给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伤痕,以及心头的阴影.

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成为仇敌。

但是叶冲现在尊重现在这个祁黄,虽然为时已晚,但这个家伙至少有了改变,那就是他对他父亲遇难的自责,敛去了他之前跋扈气焰,也让他真zhèng

成长了起来。

实jì

上他父亲也是咎由自取,只不过终究还是因为祁黄,才导致这一切提前发生。

叶冲理解他的自责,并且尊重眼前这个,想要为父报仇的祁黄。

作为不分出生死,就无法让另一方心安的敌人,叶冲选择了与祁黄单打独斗。

当然有更好的方法,就像祁黄从前带着一众剑奴来殴打他们一样,这个时候优势明显是在七玄宗众人的身上。

即便他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更会应了那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因果常循环。

那也会让这一场生死对决,更早更安稳地落幕。

但是叶冲最终没有那么选择,他之前想好了各种手段,以应对祁黄,因为他不确定祁黄会使出什么手段。而现在,祁黄一个人一把剑干净利落地就出现了,他也想还给对方一个干净利落。

于是他给七玄宗众人一个眼神,让他们散去。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决定,只是也难免升起一丝担忧,但最终,还是珍重地看着他,然后各自退到了一旁。

有一个细节就是,在向后退去的过程中,李辉和鲁山都不约而同地护在了水珠儿的身前。

这一切落在祁黄的眼里,却又是截然不同了,因为他没有这样贴心的朋友,也没有这样关心自己的人了。

以前,至少还有来自父亲的关心。

这一刻,他那一双鹰隼般阴鹜的眼睛,再一次释fàng

出残忍的意味来。

然后这一场生死对决,就此拉开了帷幕。

祁黄浑身的修为,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然后不遗余力地释fàng

出来。

紫竹林内,阴风乍起!

风声和着远处药峰之上传来的厮杀声,像是奏响了一曲血腥残酷的挽歌。

挽歌响,就有人死。

祁黄长剑高扬,一步踏出,嘭!的一声,地面似乎都发生了一丝颤动,他脚下的落叶被震得四起,然后被他脚尖升腾的剑意,绞为粉碎。

他不仅仅是修为达到了地宫境三重天,连剑意,都变得更加运用自如起来。

黝黑的剑意,如同黑色的烈火,从他的脚尖升起,而后迅速布满了他的周身。

而在剑意缭绕之中的祁黄,此刻就如同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充满了嗜血的气息。

与此同时,叶冲身上的剑意,也开始升腾,纯净无瑕的白玉底子,布满了炽烈得如同凤凰涅槃的图腾,像是铠甲一般,如有实质地附着在他的身上。

日月双玄两柄短剑,在他面前震颤嗡鸣,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他如同站立在阴风怒涛之中的定海神针,衣衫未动,长发未扬,又如同一颗钉子一般,死死地楔在了原地。

同样是地宫境三重天,叶冲这一刻,也将自己的所有修为,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至于祁黄和七玄宗的那些伙伴们会不会感到惊讶,这在此时此刻都无关紧要了。

只见祁黄手持长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光弧,大踏步地向叶冲刺去!

气势猛如虎!

叶冲面前的日月双玄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似乎凭空变成了虚无,隐没了踪迹。

但是在他全力施展的状况下,还是隐约能够听到,空中响起了类似箭矢划破长空,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叶冲的身后,刮起了阵阵烈风。

两道同样截然不同的气机,迎面冲撞,人未至,剑未交,但是风已经乱了。

人在乱风之中。

祁黄在距离叶冲身前七步之时,忽然身形一顿,在原地左摇右晃,幻化出数道残影,那残影的形状扭曲,肉眼难以辨清虚实!

这一刻,剑影首先发出惊呼“云狄!”

而后所有人都想到了,此时祁黄所展露的,正是云狄那日在擂台上使出的身法。

这让他们震惊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也来不及去认真求解。

摆在眼前的就是,祁黄靠着那梭影身法,躲过了叶冲隐没的日月双玄的攻击。

这是祁贤明,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云狄祖辈哪里得到的身法武技,也是他留给自己儿子极为珍贵的财富之一。

而祁黄显然已经略有小成,作为天赋公认最佳的少年剑奴,此时使将出来,丝毫不亚于当日擂台之上的云狄。

这也出乎了叶冲的意料,日月双玄隐没剑身,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而面对使出梭影身法的祁黄,这么个致胜法宝显得一无是处。

因为他也无法辨别祁黄的真身。

而日月双玄又无法在隐没的状态下,改变轨迹。

于是叶冲只能被迫放qì

这种手段,下一刻,日月双玄便带着阴森和炽烈的光芒,在祁黄不停变化的残影周围显露出来。

这一刻,祁黄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笑意,他在见识过日月双玄隐没的技能之后,早就想到了可以凭借父亲留下的梭影身法来应对。

只不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看来这种可以出奇制胜的手段,也有其短板。

世上并无万全法。

这一刻的叶冲,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日月双玄可以出其不意,更适合暗杀,尤其是在面对知晓自己这种手段的对手面前,并不适合这种面对面的较量。

但当下,他来不及去计较这个短板,来不及去想什么应对之策,因为对面的祁黄,已经再一次裹挟着狂暴的剑qì

,黝黑的剑意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乌云一般,扑面而来。

叶冲当即运转惊龙步,嗖嗖嗖带起一道道残影,避开了那狂暴席卷而来的剑意,而后他向空中一跃,如云鹤冲霄。

祁黄紧追不舍,手中长剑过些的剑意,在这一瞬间都凝聚起来,化作一道黑色的剑qì

,从剑身上冲袭而出,射向空中的叶冲。

叶冲凭借惊龙跃身法,在空中稳住了身形,而后飘然转身,狂风吹起了他的衣衫,吹动了他的长发,他的眼神,却犹如雷电一般,精光四射。

只见他迎面对着那射来的黑色剑qì

,伸出右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抓”的手势,而后手腕滑出一个轻微的弧度。

日月双玄刹那间浮现在他的眼前,而后化作两道气势无匹的流星,成双玄剑阵,向着那黑色的剑意横压过去!

日月双玄的光芒,与那黑色的剑意,此消彼长,在这一上一下的二人之间,犹如一座杀机四伏的桥梁。

这一番较量二人彼此都是尽了全力,可谓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有一方立马坠入失败的悬崖。

悬崖的下面是死亡!

这一刻,叶冲猛然爆喝一声,他双手我在胸前,手中顿时光芒暴涨,一道剑意凝成的长剑,浮现于胸前。

而后叶冲俯身,如离弦之箭,向那双玄剑阵之中倏然袭去。

当叶冲手中的“长剑”碰上那被双玄剑阵压制着的黑色剑意之时,就如同一团火苗,点燃了一挂炮仗。

嘭!嘭!嘭!嘭!嘭!

气爆之声不断炸响,黑色剑意如同一株紫竹一般,被叶冲从上头一剑劈开。

然后势如破竹,一路直下!

嘭!嘭!嘭!嘭!

祁黄的剑意节节败退,他的脸色已经泛起一坨病态的红晕,目光犹如陷入了疯魔。

叶冲手中剑意凝成的长剑,也在这不断的冲撞之中,一点点消耗着。

直到他来到祁黄面前,双脚终于落地的时候,那一柄长剑,依然只剩下一小团光芒,但那光芒依然炽烈地跳动着,犹如一颗鲜活的心脏。

而祁黄,,这一路的溃败重创了他的剑意,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成了猩红色,眼角下正滴着淋漓的鲜血。

如同两行血泪。

而后他颤抖着抬起手臂,举剑要向叶冲直劈下去。

叶冲只是伸出手,将手掌中心的那一团剑意光芒,摁进了祁黄的胸膛。

停留在叶冲头顶的长剑倏然静止,而后祁黄举剑的双臂不停地颤抖,面部扭曲,浑身战栗不止。

那一团剑意光芒,依然穿透他的胸膛,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这一刻,叶冲倏然后退一丈有余。

这一刻,七玄宗那些在守候着的伙伴们,都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祁黄手中的长剑,哐啷一声落地。

而后,“噗!”得一声,祁黄的胸口突然爆开,猩红的血液向四周飙射而出,如同一朵扎根于他胸口的雪莲,绽放了开来。

祁黄仰面倒在了地上,气息在此刻静止。

在血莲绽放中死去。

他那扭曲的面孔,缓缓恢复原状,嘴角却紧紧地抿着,鲜血模糊的眼睛,还兀自睁着,瞳孔已经变得血红,直愣愣地对视着天空。

像是在彰显着他的不甘。

叶冲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伸手将他的双眼闭合。

然后他转身,看向那被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七玄宗众人,平静开口道:“给他立座坟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麟都有佳人

当药峰附近的厮杀声终于消泯,当那些杀红了眼的剑奴拿着丹药,或心有不甘、或心满yì

足地散去,当刑堂中人,开始清理身上山下的尸体和血迹,夺丹终于结束了的时候,七玄宗的众人在洗剑池畔的一座丘陵上立了一座坟.

丘陵之上,立着无数剑冢先烈的墓碑,而祁黄这座坟墓的方向,正遥对着洗剑池的方向。

他们将祁黄埋葬在其中,也埋葬了他们彼此的恩怨。

而后众人沉默地散去,一路上见到许多伤残的剑奴,见到很多人身上淋漓的血迹,以及正在被刑堂清理的那些尸体,没有参加战斗的他们,却像是比亲自经lì

了夺丹的残酷杀戮更加惊心动魄,难以忘怀。

祁黄今日赴死,以及这剑冢上的遍野哀鸿,多多少少,都对他们的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他们回到紫竹林的时候,正看到李秋蝉一个人站在紫竹林外面的竹影之下,纤细的指尖,夹着一片竹叶,含在双唇之间,吹这一首动人的曲子。

那曲调如泣如诉,如咽如呜,凄凉婉转,万分悲怆,像是一首冷色调的挽歌。

而李秋蝉双眼微闭,表情一如既往地如秋水碧潭一般,冷清没有一丝波澜,绝美的容颜上不见丝毫哀伤,却又似充满了哀伤。

只是不知,她这首曲子,是送给今日在夺丹过程中丧了命的剑奴,还是送给此刻已然诀别于人间的祁黄,亦或是,送给那些她难以释怀的往事?

七玄宗的少年,都止住了脚步,站在紫竹林中,静静地听完了这一首竹叶上奏出的曲子。

直到一曲完毕,李秋蝉睁开了眼睛,声音如同那深潭中的秋水,道:“都把人杀了,还假仁假义地选择在洗剑池畔立一座坟,这么做有意义吗?”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眼神都没有瞥向任何一个人。

但是显而易见,她这是在质问叶冲。

叶冲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的伙伴们各自走回,他自己则停留在了原地。

“人死了,总该有座坟,无论那人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他镇定自若地走到李秋蝉的身旁,道:“你认为我这是假仁假义?可我并不觉得,这哪一点足够攀附得上仁义二字了,我也不想去做一个仁义之徒,那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反而,要是有人威胁到我和我在乎的人的生命和安全,我会不遗余力,用尽所有的手段,不管正义还是邪恶,来保护我在乎的人,去报复那些威胁我们的敌人。”

他顿了顿,继而道:“至于埋葬祁黄,只是因为他死了,没有别的原因。”

祁黄死了,所以给他立一座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有的恩怨,都在他气息终止的那一刻,不复存zài



李秋蝉闻言露出一抹冷清的笑容,将夹在指缝间的那片竹叶,弹到了空中,看着它在轻风之中飘摇、坠落。

而后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纠缠于之前的话题,道:“我和祁黄的约定结束了,裂云阵图,我也拿到手了,所以,很快,我就会去闯封印山,去离开这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在别人眼里是牢笼的地方。”

李秋蝉十来岁的时候来到剑冢,是多年过去,如今已是二十几许的年纪。

在这座生死剑冢之中,度过了她本该最为璀璨华丽的青春。

但是叶冲听完这句话,挑了挑眉,看向她道:“在你看来,这里并不是一座牢笼?”

李秋蝉点了点头,淡淡道:“不是,对于那些一直想要脱离剑冢的人来说,才是牢笼,对我来说,这里有我一生中最为敬重的师尊的坟墓,我在这里接受师尊的指导,修行,长大,这里,是我第二个家。”

不知为何,叶冲觉得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一抹难言的哀伤。

既然这里是第二个家,那么,就有第一个家?那她为什么离开第一个家,在十来岁的年纪,甘愿承shòu着风雪的磨砺,一心要进入这剑冢?

李秋蝉的声音却没有停止,而是继xù

自顾自地说着,“实jì

上我很喜欢这里,如果我的师尊没有去世的话,那一段时光,是我这辈子最美好,最难以忘怀的。现在,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是为了要做多年前就想做,却没有能力做的事。

事关李秋蝉的隐秘身世,叶冲没有过问,而是直接道:“去哪儿?我们之间有过约定,等我出去了,会找你履行我的承诺。”

李秋蝉转过头,这才真zhèng

将目光放在叶冲的身上,“你记得自己的承诺便是,等你回到朝歌,我会去联系你,至于我去哪儿了,去做什么了,到时候需yào

你为我做些什么,这些,等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告sù

你。”

“所以,你是来找我辞别,顺带着提醒我出去要履行承诺的?”叶冲无奈地笑道。

“算是吧。”李秋蝉这个时候,也难得地露出了一幕自嘲的笑意,“在剑冢生活了这么多年,临走之时,却发xiàn

连一个可以辞别的人都没有,除了我那个已经深埋地下,化作枯骨的师尊。”

叶冲不由汗颜,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还好我是个活人,要是我被祁黄杀了,你是不是要找祁黄告别了?”

“不会。”

“嗯?”

“祁黄杀不了你。”李秋蝉像是再说这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那语气,比在决斗中的叶冲还要笃定。“否则的话,我也不会答yīng

和你的约定了。”

叶冲耸了耸肩,而后又点了点头,“你真是一个目光长远的人。”

李秋蝉却没有吱声,她对于叶冲如此笃信,并不是因为立场的缘故,只是凭借她寥寥几次与叶冲见面,对话,从他身上看到的不同于寻常少年的睿智和勇气。

而二人的谈话,似乎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毕竟相识不久,关系也不是真的多么熟络,更多的还是一种利益关系,能够聊得,其实并不多。

实jì

上对于李秋蝉来说,能与叶冲说这么多话,已经很出乎她自己的意料了。

只有她自己知dào

,在师尊去世之后的几年之中,她很少与人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无论,聊的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想要找个剑冢中人多说几句吧,毕竟离开剑冢,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再回来。

而她忽略了,叶冲来到剑冢,也不过才区区一年的时间,对于剑冢,跟她的感情决然是不同的。

很多年后,她发xiàn

自己对于剑冢的印象,除了师尊的坟墓,还有一个画面,就是她第一次藏在紫竹林中所窥见的,叶冲和七玄宗众人嬉笑玩闹的场景。

那是她当年也曾拥有过,后来却失去了的,所以才会在后来,答yīng

庇护与路元霸联手,答yīng

庇护叶冲和七玄宗的这些少年。

“走了。”

李秋蝉丢下最后两个字,潇洒地转身,背着身上的剑柄,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

夕阳下面,肉眼所见的地方,就是封印山。

叶冲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拥有绝世容颜,却冷清无比的女子背着长剑离开。

她背后的剑鞘上刻着一只蝉,还有几片落叶,而那落叶与夕阳的光辉,似乎在这一刻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良久之后,叶冲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寒蝉凄切……不知dào

秋蝉这个名字,是她自己改的,还是她父母给起的。”

对于这个背负着莫名重担的冷清女子,叶冲也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疼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在他的前世已经烂大街到小屁孩都能随口蹦出的话语,却一次次地让他在这个世界看到了真实。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心绪飘得有些远了,叶冲对着夕阳,伸了个懒腰,像是在前世孤苦无依之时每日起床后对自己的鼓励一般,道:“叶大侠,还有不到两年,你也可以去闯那封印山,离开剑冢,去和你的师姐双宿双飞了,加油吧!”

……

此时,齐国麟都,赫赫有名的柳氏剑庄。

同在一片夕阳之下,两个身材窈窕,美丽动人的姑娘,正在给对方喂招。

忽然,一位姑娘手中的长剑被拍落在地。

“你走神了。”另一个女子走过来,无奈地说道。

“啊……抱歉,卿儿,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已经一年没有回朝歌了。”那女子缓缓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眼神,却并非望向朝歌的方向,而是看向北方。

还有一个人,也离开一年了。

这两位姑娘,正是秦无月和沈卿儿,她们当年一同离开朝歌,来到齐国,参加联合特训,后因为天资过人,被齐国的剑道宗师柳长鸣看中,收为门下弟子。

已经一年没有回去,而原本并不熟络,甚至还有些间隙的她们,也在这异国他乡,彼此照拂,成为感情甚好的一对姐妹。

“是啊,一年了。”沈卿儿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道:“不知dào

以前的朋友,现在都怎么样。”

说着她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转头看向秦无月道:“上次灵火那丫头给我传来信笺,说你们那个朋友,北堂墨在边疆立了战功,前不久回到朝歌,还被卫王亲自召见了。”

秦无月这个时候也微笑起来,她突然想到,当今的卫王,曾经还救过她和北堂墨的命。

“真是个好消息。”她欣慰地说道。

好消息,自然想要跟别人分享,然而她最想要分享的人,此刻却远在天涯。

夕阳的余晖之下,秦无月那一双灵动的眸子,被雾水笼罩着。

沈卿儿静静地站在秦无月的身侧,看着她的侧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三柄剑

药峰,丹堂.

夺丹日之后,这里的一切又回归往常,一片安静祥和。

叶冲与丹堂长老同坐在丹堂门口的石桌两侧,正小声交谈着。

石桌中央摆放着一柄剑,是祁黄的剑。

而叶冲与丹堂长老谈话的内容,也与炼丹篆灵无关。

“师尊,昨日一战,虽然我成功击杀了祁黄,但是也让我发xiàn

了日月双玄的一个弊端。”叶冲此刻端坐着,如同一个像到是讨教的学生一般,恭敬而平稳地说道:“我父亲曾因为使用日玄剑,在卫国的朝歌城博得第一刺客之名,而我此时修为进入地宫境三重天,日月双玄的一些特性也逐渐展露出来,仅就目前而言,我觉得它们更适合于暗杀或者突袭,可以作为出其不意的奇兵,正面战斗,就不见得能够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威力和性能。所以我想,这两柄短剑,以后应该要被我隐藏起来,不再轻易动用。否则若是每逢遇敌,都祭出日月双玄,就有可能会被敌人料到先机,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叶冲说着,看了一把石桌上的那柄剑,道:“我昨天跟宗派内的人询问了一下,得知我击杀了祁黄,那么他的这柄剑就属于我了,可是……我并不想使用这柄剑。另外,我的日月双玄说到底都不是在剑冢得到的,所以我想,如果我把这柄剑上交给剑冢,那么剑冢是不是可以允许我进入剑林,再挑一把属于我自己的长剑?”

丹堂长老是叶冲的师尊,也是长老堂举足轻重的长老,因而叶冲在与七玄宗进行过讨论之后,决定先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而叶冲,也将自己所有的疑难之处,以及交换条件说了出来。

这当然不仅仅是对他的师尊说的,也同样是在询问长老堂的意见。

丹堂长老沉吟了一下,便道:“剑冢一直有规定,剑奴只有一次走入剑林的机会,一旦挑中自己的剑器,就不得再回剑林重新换取,若是空手而归,也再无重新进入的机会。你虽然没有进入剑林,但是继承了日月双玄,也算是已经挑选过剑器了。即便是从别人那里得来了剑器,上交剑冢,也无非是得到一些丹药的奖励,没有换剑这一说。”

叶冲听到这番话,心中顿时有些失望,看来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丹堂长老对他一直庇护有加,这种事情,自然不会糊弄他。

不过紧接着丹堂长老的话锋却是一转,“但是这种事情也并非没有先例。”

“那就是可以换?”叶冲当即就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迫不及待的表情。

丹堂长老沉声道:“这件事说难也难,毕竟有规定,但是说不难也不难。”

叶冲顿时是就苦着一张脸,“师尊啊,你就不必跟徒儿卖关子了吧?”

丹堂长老见他那副模样,立马开怀畅笑起来,抚着长须道:“按照表面上的惯例,换剑是绝无可能的,但是刑堂中人,如果是因为任务的需yào

,是可以再次进入剑林的。”

“刑堂中人?”叶冲一愣,随即道:“师尊的意思是,让我进入刑堂?可我已经是丹堂弟子,没有这个机会了吧,而且我年龄也不够啊!”

“你小子!”丹堂长老伸出食指敲了敲他的脑门,道:“你是我的弟子,自然不能进入刑堂,但是你难道忘了,慕风长老,可是刑堂的半个话事人,只要有他点头,你就可以进入剑林。”

“慕风?”叶冲当下就理解了师尊的意思,“可是其他长老不会阻止吗?毕竟大家都知dào

我是您的徒弟啊?”

丹堂长老第一次流露出无奈的表情,摇着头道:“平日里你小子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转不过弯来呢?”

“啊?”叶冲再次一愣。

丹堂长老只得无奈叹气,像是对叶冲的智商很是失望,道:“正因为大家都知dào

你是我的徒弟,只要慕风长老愿意借个名头给你,帮你掩饰,其他人即便看在眼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多说什么的。”

“这……”叶冲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之前他脑筋转不过来弯,是没想要借用丹堂长老的名头,去公然违背剑冢的规则。

但是他的表情依旧很古怪,毕竟,丹堂长老的意思,说到底还是有徇私之嫌的。

丹堂长老将他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轻笑道:“我在剑冢待了一辈子,从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数十年如一日,为剑奴们炼丹,是长老堂中最为勤勉之人,现在为我徒儿要一柄剑,有何不可?”

这番话,端的是霸气逼人。

剑冢内,每一位长老下去了,都可以重新找人取代,唯独丹堂长老不可或缺,没有人可以取代。而这位老人,从来没有向剑冢要求过什么,更没有像慕风那样,利用职务之便,做一些违背长老堂规定的事情。

而剑冢中的剑奴,包括那些长老在内,无人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所有人服用的都是他炼制的丹药!

区区一柄剑,难道还真有人愿意跟他较真?

叶冲当下起身,向这位老人深深一揖,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丹堂长老摆摆手道:“我是你的师尊,自然会照拂于你,找慕风那老儿,也只不过是为了显得名正言顺一些,毕竟我也不愿公然违背剑冢的规矩。这样,你拿着祁黄这柄剑去找他,那个周衍的弟弟不是没有从剑林中挑到剑么,慕风不会为那小子搞特例,但是你将这柄剑当着他的面送给周衍,他也会看在眼里的。还有就是,带一些丹药过去,说是慰劳夺丹日辛苦管理秩序的刑堂剑奴的,不要提你掌握的他的那个把柄,也不要露出威胁的意思,就当是请他帮个忙,他自然知dào

该怎么做。”

不用那个把柄,而是用长剑和丹药,去请求慕风帮忙。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就是在告sù

慕风长老,过去的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他们也不会继xù

拿那个把柄要挟他什么。

即便是让叶冲出面,代表的也是丹堂长老的意思。

这对慕风长老来说,才是最为重yào

的,而长剑和丹药,则是表现他们的诚意。

丹堂长老考lǜ

的很周全,叶冲心领神会,对这位不仅给自己传道授业,还帮自己出谋划策的师尊,由衷的佩服。

……

第二天,叶冲就在刘金平的亲自引领下,再一次来到了剑林之外。

他按照丹堂长老的吩咐,送了该送的东西,说了该说的话,慕风长老果然二话不说,直接就帮他打通了其中的关节。

“叶师弟,你独自进入剑林便可,切记要仔细挑选,选择自己最为钟意,最为顺手的剑器,我就不在这里等你了,家师还有别的事情吩咐。”

剑林外,刘金平温吞而客气地对叶冲说道。

“刘师兄走好。”叶冲拱了拱手道。

刘金平转身离去。

叶冲则同时转身,在他眼前,是一片漩涡一般的光波封印。

他向前几步,探出手去,很快就触摸到了封印。

他的掌中有着刘金平给他送来的一块三角令牌,他摊开手掌,将那三角令牌,按进了漩涡的中心。

而后,他便看到了那漩涡突然卷起,仿佛一阵怒涛拍向岸边的岩石一般,像他身上横拍而来。

叶冲的神识刹那间出现一片空白,下一刻,他便发觉自己已经身处剑林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剑台,每一座剑台之上,都笔直插着一柄长剑,有的剑鞘横摆在一旁,有的,干脆就没有剑鞘。而那些长剑之上,各种灵纹图腾闪耀着光芒,五彩斑斓,煞是好kàn



叶冲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长剑,一边向前方走去,时不时还会伸手抚摸一下身边的长剑,感受着那来自千年之前的古朴气息。

就这样,他一路沿着剑台,向前走着。

换做其他初次进入剑林的剑奴,恐怕都不会像他这般镇定。因为别人都是来选择要陪伴自己终身的剑器的,自然会紧张、会兴奋、会急不可耐,而叶冲是在拥有了日月双玄之后,才进入这里,所以他没有一般剑奴那份急不可耐的心情,更多的,则只是想要挑一柄称手的长剑便足以。

在他心里,最大的倚仗,依然是日月双玄。

知dào

他快要走到剑台的尽头,才倏然止住脚步。

吸引了他的目光的,是一柄没有剑鞘的剑,不仅没有剑鞘,那柄长剑看上去都没有附着任何的灵纹。

这实在是出乎叶冲的预料,没有灵纹的剑器,怎么会出现在以纳藏十万名剑著称的,剑冢的剑林内?

那柄剑长约三尺半,通体漆黑如墨,不见丝毫光彩,连剑柄都是黑色的,而且剑身上面还有些豁口,甚至显得有几分丑陋。

这样的剑,自然没有剑奴会去选择,哪怕是心再大的剑奴,也不会愿意放qì

周围那些灵纹闪烁,锋利又漂亮的长剑,而选择这么个古怪丑陋的黑剑。

叶冲,却握住了那柄剑,将其从剑台之上拔了出来。

比寻常的剑略沉一些,应当是材质比较特殊,除此之外,在无甚奇特之处。

叶冲细细打量着剑身,却见到许多细密的纹路,这应当是灵纹的纹路,也就是说有人在上面篆刻了灵纹,灵纹的繁密程度虽然无法与日月双玄相比,但至少并不比其他的长剑差太多。

可是偏偏没有任何灵纹光彩浮现?

难道篆灵失败了?

叶冲皱着眉头想到。

随后,他将真力灌注于剑身,猛然向四周一剑劈去。

呼!剑qì

击打在封印墙壁之上,迅速产生了反弹,下一刻,叶冲惊讶地发xiàn

,自己被这股反弹之力,瞬间就弹出了剑林。

噗通!

他一屁股摔倒在剑林之外,手中,却还依旧握着那柄通体漆黑如墨的长剑。

“靠!不是吧,我还没决定要选这一柄剑呢!”叶冲顿时有些惊慌,爬起来再次冲向剑林的漩涡封印门,却在一次被反弹出去,狼狈无比地跌倒在地。

一旦离开剑林,便再也没有机会重新进入了。

叶冲这一刻看着手中那柄黑黝黝的长剑,欲哭无泪。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剑开锋

“死大鸟!臭大鸟!你再这么追我,我可真要宰了你了啊,小爷我的剑可是很快很快的!”

叶冲提着长剑走入紫竹林的时候,正听到李辉的大声尖叫.

他不禁意wài

地寻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在竹林间展开翅膀扑来扑去的烈焰雀,以及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李辉。

烈焰雀的喙中还不是喷吐出浓烈的火焰,射向李辉,后者此时的衣衫,已经被毁去了近半,近乎衣不遮体的地步了。

“又怎么了?”

叶冲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李辉这厮已经不是第一次惹怒烈焰雀了,这么在火焰攻击下狼狈逃窜的情形,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事情的往往结果,都是以叶冲或是其他七玄宗的人阻止烈焰雀而告终,毕竟它那火焰的精纯程度越来越高,每一次其他人跟在后面灭火,也是要费不少力qì

的。

此时曲尧等人,可不就一脸埋怨地在倒出灭火嘛!

“在这么玩下去,咱们住的这一片周围的竹子都要被烧光了。”曲尧无力地吐槽着,而后耸了耸肩道:“今儿李辉说嘴里淡出个鸟来了,在嚷嚷着要把烈焰雀给烤了,说是能吃上半个月呢,然后……我们几个人都阻止不了烈焰雀的怒火了!”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叶冲叹了口气,然后冲烈焰雀喊道:“悟空,别闹了,他不敢烤你的,你这么下去,可就要把他给烤熟了!”

倘若烈焰雀连叶冲的话都不听了,那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人能阻止李辉变成烤肉了。

好在,那烈焰雀似乎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当即就落在了地上,而后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跳到了叶冲的身旁。

整个过程中还不忘示威般地转头怒瞪着气喘吁吁的李辉。

叶冲伸手拍了拍烈焰雀的翅膀,惯性地伸手从纳袋中掏出一粒丹药,丢到它的嘴中。

烈焰雀这才心满yì

足地飞回自己的巢穴,趴在窝里面睡觉。

说来也奇怪,以前的烈焰雀,每日都活力四射,好似精力怎么都用不完似的,就在最近几个月,忽然就不再那么活跃了,甚至都懒得去偷吃灵药了,每日若是没有人去撩拨的话,它除了在叶冲回来的时候,会去讨要一颗丹药,其他时间都是在沉睡之中度过。

不过对于七玄宗的众人来说,烈焰雀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已经足够奇怪了,他们也找不到原因,索性就任它去了。

此时,曲尧的目光却直接落在了叶冲手中的那柄长剑上,他原本极为灵活的眉毛扭曲了一下,眉宇间尽是疑惑,道:“我说,这黑乎乎的东西,就是你从剑林里面挑选的剑?”

叶冲今日前往剑林挑选剑器,他们都提前知晓,否则的话,曲尧此时也不会如此惊讶了。

因为叶冲手中的剑,长相难堪不说,还是没有灵纹的,可如果这不是他从剑林里带出来的,也没见他身上还有别的剑器啊?

听到曲尧提起叶冲挑选的剑器,李辉那家伙也凑了过来,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的他先是瞪大了眼珠子,在叶冲面前弯腰打探,而后身手捂着肚子,哈哈哈就狂笑起来,“太逗了!你居然挑了这柄奇葩!哈哈哈!笑死我了!”

叶冲的脑门不禁浮现几缕黑线。

不过听李辉的语气,他是见过这柄剑的,说来也对,七玄宗的少年,除了水珠儿,都没有进入过剑林,而李辉却进入过,他见过这柄剑,也就不奇怪了。

“有这么好笑么?”叶冲翻了个白眼,将手中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握在手中耍了耍,“我觉得挺称手的!”

这话当然是言不由衷,而是他实在受不了李辉那厮如此肆无忌惮的嘲笑。

此时,水溪儿和水珠儿姐妹俩也被李辉的笑声惊动,从空中竹屋上跳了下来。

然后她们自然也就看到了叶冲手中的那柄黑色长剑。

水溪儿目露疑惑,水珠儿则是长大了嘴巴,瞠目结舌的样子。

叶冲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而后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只是对这柄剑为什么能够存zài

于剑林之中而感到好奇,所以就拿出来看看,其实也并未真的要选择它,我看了之后,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就试着催动真力,在剑林内挥出一剑,然后……下一刻我就被送出了剑林外面,好像也没有办法选择别的剑器了。”

“哈哈哈哈……”

他的话刚一落音,李辉笑得更大声了,甚至都躺到了地上滚来滚去,看得一向沉着稳重的叶冲,都有一种拿着长剑拍掉他牙齿的冲动。

“叶冲哥哥,在剑林之内,可以看,也可以摸,但是不可以试剑的,你催动真力挥剑,剑林自然会把你送出来……”水珠儿嗫嚅地说着。

“有这回事儿?”叶冲的脸色很是惨淡,“可是没人告sù

我啊!”

“我姐姐和曲尧哥哥他们也不知dào

,我是在进入剑林之前,长老堂的人告sù

我的,难道没有人提醒你吗?”水珠儿眨巴着水润的眸子,万分不解。

叶冲当即一拍脑袋,“刘金平那个伪君子!他肯定是故yì

没告sù

我的!”

众人皆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觉得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才好。

叶冲说的没错,他毕竟和慕风长老门下有过矛盾冲突,而且没有人知dào

慕风长老最后怎么愿意低头,包括他那三位弟子,是以即便表面是个温吞好人的刘金平,心里对叶冲多少还是有芥蒂的,不肯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尽职尽责,没有把这事情告sù

他,也很合乎情理。

当然,即便是刘金平,恐怕也不会想到,叶冲最后会拿了这柄一直无人问津的,丑陋而且古怪的长剑出来。

若是知dào

的话,温吞性格的他,恐怕也会畅怀大笑几声吧。

而此时的叶冲,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悲催的结局,他再一次将长剑举到自己面前,伸手从上面黯淡无光的纹路,和几处细小的豁口抚摸过,自我安慰道:“其实……这柄剑也没有那么差,虽然不知dào

什么原因,没有灵纹光彩,但是品质肯定超出寻常的黄阶或者玄阶剑器了,我握在手中丝毫没有这是一并普通剑器的感觉,甚至能感受到非常浑厚的古朴气息。”

他说的的确是他最真实的感受,这也是他在剑林内仔细打量了这柄长剑之后,还会忍不住催动真力辟出一剑的原因。

他对这柄剑,其实是充满了好奇的。

只不过后来突然被送出剑林,搞得他只得被动接受,以及来到紫竹林之后,又面对李辉的嘲笑,和其他几人古怪的目光,才会让他心里面觉得有些不爽。

他依旧只习惯于自己选择,而不是被动承shòu。

此时平复了心情,认真感受一下,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很讨厌这柄剑。

然而,对于他的话,水溪儿等人还是不大相信的,他们同意这柄长剑的确古怪,也的确比普通的剑器要好一些,毕竟剑林之内,不会有低于玄阶的剑器,这柄剑只是表面上的品阶无法鉴定而已。但是叶冲的后半句话,他们就当做是叶冲在欺骗自己了,所谓古朴,剑林的哪一柄剑都有着千年的历史,他们并不会觉得这柄长剑就更突出。

不过,想到无论是谁,去了一趟剑林,带出了这么个东西,空怕心里都不好受,是以其他人也没有点破,只是看向叶冲的目光,有些心疼……

水溪儿和水珠儿都没有说什么,曲尧则上前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没关系的,毕竟是剑林的藏剑,的确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了,你有日月双玄了,这个能玩就行了。”

“……”叶冲的嘴角抽了一下,什么叫做能玩就行了?这安慰的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李辉则一本正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郑重其事地看着叶冲。

“我很佩服你,真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佩服你的勇气,据我所知,很多人第一次进入剑林,都对这柄剑感到好奇,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就只有你,有勇气选择它,我想,这一定是你们的缘分。”

说完他嘿嘿了一声,又道:“像小爷我这种天资惊人、天赋卓绝的剑道奇才,自然跟它就没什么缘分,但是你也不要灰心,说不定傻人有傻福呢。”

叶冲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不应该阻止烈焰雀喷火烧这个家伙的!

然后他看着李辉,露出一脸灿烂的微笑,道:“你看我刚刚得到这柄剑,要不咱们切磋切磋,算是给这柄剑来个开锋仪式,怎么样?”

李辉当即就警惕地退后了一步,“哇,今天天气真不错,咦,剑影那个闷蛋,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出来,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干什么坏事呢?”

笑话,叶冲现在可是地宫境三重天啊,干掉祁黄的场景,还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呢,他怎么可能答yīng

叶冲的切磋,还有那什么狗屁开锋仪式!

小爷嘴毒,但是人不傻啊!

但是叶冲并不打算给他选择的机会,就在他转移话题的瞬间。

叶冲的嘴角忽然勾起,他发自肺腑地很想教xùn

教xùn

这个小子,而后就见他抬起握剑的右臂,手腕一抖,黑色长剑便如同灵蛇一般,向李辉探去。

然而当黑色长剑真zhèng

递出的那一刹那,叶冲的脸色倏然一变!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试剑

叶冲讶然地发xiàn

,有一股强横的力道,拉扯着自己体内的真气,疯狂地涌入那黑色古剑之中.

而后他手中的古剑剑身一震,发出一声古韵悠长的嗡鸣,在那声嗡鸣之中,剑锋周围倏然腾起浓浓黑雾,凝重有如夜色,而后古剑便如同脱缰野马,丝毫不受叶冲的控zhì

,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黑色剑痕,气势无匹地向李辉刺去。

紫竹林内异象陡生,狂风乍起,乱叶纷飞,如同末世降临人间,又如妖魔咆哮作乱。

这一刻,叶冲右臂青筋暴起,借力拖缓古剑前进的速度,冲着已然被这番惊变,震得傻乎乎愣在原地的李辉喊道:“快退!”

这一刻,曲尧和水溪儿俱是震惊无比,不约而同地向李辉喊道:“小心!”

李辉反应过来之后,倏然惊退出一丈有余,脸上布满了惊恐、骇然之色!

叶冲被那古剑带着向前走了两步,此时紧咬着牙关,奋力拉扯着剑柄,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柄古剑,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正与着漩涡的强dà

吸力做着抗衡!

忽然,叶冲再次大吼出声,“都退开!”

就在他话刚落音之际,他的身形已如陀螺一般,在原地旋转一周,而那黑色古剑,被他带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痕!

轰!

黑色剑痕如同不断放大的弧扇,裹挟着沉寂了千年的力道,扩散出去。

像一阵飓风突然在紫竹林横扫而过。无数的紫竹在这一刻哗啦啦倒塌,漫天的竹叶肆虐飞扬,在遭遇那黑色剑痕之后,皆都化作了齑粉。

李辉、水溪儿等人皆是一退再退,最后全都祭出了自己的剑器格挡与胸前,才勉励没有被波及。

而后那一剑的力道才开始缓缓消散,漫天飞舞的竹叶如同落雨一般,纷纷扬扬落在了地上。

叶冲再一次将这黑色古剑举至胸前,盯着那剑身上依旧没有丝毫光芒的纹路,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消耗了大量真气的他脸色苍白,像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大半。

水溪儿曲尧等人也都是如同见鬼了一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回叶冲身边,小水珠儿则全程躲在她姐姐后面,显然是受了惊吓。

而李辉,那个家伙缓过神来之后,就“次奥!次奥!”地叫个不停,一路狂奔来到叶冲面前,瞪大了眼珠子盯着那黑色古剑,咂吧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对刚才的遭遇吐糟一句,而是心有余悸地看着众人,道:“这不会是妖器吧?”

相传数千年前,有无数妖魔降临人家,携重器屠戮生灵,横行无忌。人族和邪族,都在那个时候遭遇了重创,甚至最后还极为罕见地摒弃彼此恩怨,结成了联盟,最后两族大能陨落无数,才终于将那残存的妖魔封在了大陆南疆,与人族和邪族永久隔离。

自此,南疆荒古之地,也成了人族和邪族的禁地,数千年间,都未有人涉足。

李辉此时提起妖器,自然就是指当年妖魔留在人间的重器。

但是……水溪儿和曲尧,甚至小水珠儿都齐齐“切!”了一声。

“你是被吓傻了吧,那传说中的妖器,都被几千年前的大能们尽数毁去,怎么可能出现在剑冢之中。”曲尧当即就对李辉竖起了中指。

水溪儿也摇了摇头,“这柄剑只是威力强dà

了些,看起来不大好控zhì

,不可能是那血腥无比的妖器的。”

小水珠儿跟着点了点头。

到最后,李辉也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夸大这柄古剑了,吐了吐舌头,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脱离了剑客控zhì

的剑,那根本就不在是剑了!”

在他们的议论声中,叶冲再一次将长剑举起。

“你要干嘛?!”

其他人看到他这个动作,皆是身形一震,连忙躲到了一旁,显然是担心刚才的情况再次发生。

叶冲长吸了一口气,道:“我在剑林之内,主动灌注了真力,也没有出现刚才那种状况,只是被剑qì

反弹出了剑林而已,而刚才我并没有要动用真力的意思,它却主动吸收我体内的真气……”

叶冲的话还没说完,李辉就打断道:“那是因为剑林的封印十分强dà

,这柄剑被在剑林里受了压制,自然不会发生刚才那种事情。”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是哦,剑林的封印虽然强dà

,可也是剑冢先辈所设的,这黑不溜秋的家伙连能够收到先辈封印的压制,就更不可能是传说中一剑可屠城的妖器了!”

叶冲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家伙居然还想着妖器的事情,传说中的用妖器是可以控zhì

人的心性的,而叶冲只是在力量上被这柄剑牵引了,心智并没有出现任何波澜,所以他自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妖器。

不过他正要说的,正是这柄剑的蹊跷之处。

他皱着眉头道:“我刚才并非仅仅是想要说两次状况的不同,我想说的是,在剑林之中,这柄剑会受到压制很正常,而刚才,没有了剑林的压制,虽然一开始除了变故,但最后还是被我拽回来了,却也不是因为我的实力足以对它产生压制。”

“那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它在剑林里呆的久了,饿了?刚才吸收你的真气,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吃饱了,所以就主动安静了?”李辉吐了吐舌头,毫不掩饰地嘲笑道:“这是剑器,又不是鲁山那个贪吃的死胖子!”

叶冲却眼睛一亮,道:“你说得对,我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它像是饥饿的灵兽,在迫不及待地吞噬我的真气,到后来似乎是突然间满足了,那股强dà

的吸扯力道也就消失了,只不过在僵持的过程中,这一剑已经递出,剑势已成,才有了最后那一剑。”

“……”这一次轮到李辉哑口无言了,憋了半晌,才道:“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叶冲苍白的脸色此时依旧没有恢复,不过他却信心十足地露出了一个笑脸,看着李辉道:“要不我再刺向你一剑,咱们打赌,它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状况?”

“谁稀罕你你刺谁去!你离我远一点,我现在看到你的笑容,就像是看到恶鬼的獠牙,次奥!”李辉二话不说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并且为了防止叶冲再次突然出手,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远远地退到自己那间空中竹屋下面。

叶冲转头看向曲尧和水溪儿他们。

然后,水溪儿就拉着水珠儿,和曲尧一起,默默地就走到了李辉的身边。

靠!叶冲当时就有些郁闷,心中腹诽道:“只是想问问你们相不相信我的判断,有没有要找你们试剑!”

然后,在那四人警惕的目光中,叶冲转过身,对着身前虚无的竹林和空气,再次挥出一剑。

呼!

剑锋划破空气,声音刺耳。

然而,吸收叶冲真气的事情,真的没有再次发生。

“嘿!”

李辉几人都有些意wài



然后叶冲再一次催动真气,沿着手臂向黑色古剑之上涌去,这一次,剑身之上瞬间再次腾起浓浓黑雾,而叶冲的真气,却行走自如,毫无凝滞。

叶冲来回试验了几次,都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异象发生。

经常发生的异象,那也就不叫异象了。

验证了心中的猜测之后,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毕竟没有一个剑客,会希望自己控zhì

不住自己的剑器。

紧接着,他开始催动日月双玄的剑意,从他的手臂涌出,像黑色古剑剑身之上滚去。

这一次,却再一次出现了些许不同。

原本以寒白光芒为底,附着着炽烈图腾的剑意,在接触到古剑剑身的那一刻,刹那间都变成了黑色,像是墨汁一般,连光芒都完全隐去了。

但是那剑意,依然是存zài

的,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以泼墨的姿态,附着在黑色的剑身之上。

“竟然是这样!”

叶冲这一刻恍然惊悟,这柄剑如此古怪的原因是什么,他还无从知晓,但是他却发xiàn

了一个惊喜不已的事情,那就是着剑身上的纹路肯定就是灵纹,也肯定不是篆灵失败了,而是切实存zài

的。

只不过这剑的材质或者属性几位古怪,灵纹附着在上面,便隐去了光芒,只剩下纹路,就如同此时的剑意,变成了墨汁一般。

如此说来,抛去这柄剑此前的蹊跷,以及古怪的属性和材质,它与剑林内的其他剑器,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能说,它比较特殊一些而已。

这个事实着实让叶冲感到欣慰。

而躲到远处的那几个家伙也终于确认不再会有异变发生,又再一次向叶冲这边走来。

“特么的,怎么偏偏就一次闹鬼,还被小爷碰上了!”李辉边走还边在嘴里叨咕着。

这一次,在所有人放松了警惕的情况之下,叶冲把自己的发xiàn

和感受全都说了一遍,其他几人则是啧啧称奇,看着那柄古剑惊叹不已。

忽然,不远处的一处竹屋内有光芒爆盛,灵气氤氲,耀眼夺目!

正是一直没有出屋的剑影的屋子。

叶冲几人同时向那边看去。

剑影,要突pò

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时光如沙,归期将至

一天之后,剑影突pò

地宫境.

七玄宗对于成功闯出封印山,又多了一份底气。

同样是在这一天,丹堂长老宣bù

,叶冲和鲁山,每人每月可以使用丹房独自炼丹一次,所的丹药,不需上交丹堂,全部任由他们自己支配。

这样一来,叶冲他们每个月所得到的丹药,就是之前的四倍。

这在剑冢之内,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若是放在往日,恐怕就会有一些强dà

的宗派,来主动试图跟叶冲他们达成什么协议,以换取丹药了。

但是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为丹堂长老的弟子,在这剑冢之中,只要不去主动招惹麻烦,麻烦自然也都会对他们避而远之。

七玄宗众人的生活,到了此时,才算是真zhèng

的安稳下来,不用再担心来自任何一方的威胁。

他们都听叶冲说过,外界的灵气远没有剑冢之内充沛,此时又有了充足的丹药配给,若是再不勤奋修liàn

,那简直就有违天理了。

在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之中,水溪儿和曲尧也都接连成功突pò

地宫境。

每个人都在修行这座高山上,不断向上攀爬着。

而叶冲和鲁山,在炼丹篆灵方面的技术都在不停地精进,丹堂长老赠送的那一本《玄丹集》,里面的每一个丹方,他们都开始尝试炼制。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在四季如春的剑冢之中,没有了俗世的烦扰,更是感觉不到季节的更迭,和时间的流逝了。

又是一年多的时间,在炼丹、修行以及与伙伴们的欢声笑语中蹉跎而过。

叶冲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整整度过了三年,其中两年多的时间,都是在这剑冢之中度过。

而他在剑冢的生活中,时不时还会突然想起朝歌,想起一个个人,就如同每一个成年之人,对自己幼时生活的怀念一般。

他越来越迫切地想要回去。

直到距离他们闯封印山前一个月。

这一日,叶冲和鲁山在完成了丹堂的任务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等到其他丹徒都离开,并肩来到了丹堂长老的面前。

他们要将自己一个月之后要闯封印山的事情告sù

一直以来对他们照拂有加的丹堂长老,以便他老人家对丹堂接下来的人事做些调整,毕竟这两年以来,他们两位已经成了丹堂内颇为重yào

的灵丹师了。

另外,也是对他们心中这位敬重的老人,的一次提前告别。

丹堂长老听明他们的来意之后,没有立即说些什么,只是正在篆灵的手,忽而一顿,然后他手中的那颗丹药,便在瞬间损毁。

叶冲和鲁山在丹堂两年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丹堂长老篆灵失手。

一时间,彼此的内心,都涌起几分难言的感觉。

“跟我出来吧。”

在一段无声的沉寂过后,丹堂长老将手中的事物放下,拍了拍手,转身走向丹堂门外。

叶冲和鲁山沉默着,跟着走了出去。

丹堂长老那沧桑却依旧魁梧的身形,在丹堂的门口停下,而后转头,看向丹堂两个大字匾额下面站着的叶冲和鲁山。

两年多的时间,这两个少年身形都拔高了,更挺拔也更健壮了,眼神也更坚毅睿智了。

丹堂长老记得,连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这两个少年彼此暗传消息,使尽了手段,完成了丹堂的考核。

那个时候他并非没有察觉,只是,一时觉得有趣,没有戳破罢了。

而他们当时也表现出了对于炼丹和篆灵的种种天赋,这也是丹堂长老后来收他们为亲传弟子的原因。

如今,这两位爱徒,很快就要去闯那封印山,以往闯封印山的人很多,每年都有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没能成功离开,铩羽而归者众。

但是丹堂长老对他这两位弟子,却有着十足的信心。

所以他清楚地知dào

,自己有生之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两位爱徒了。

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经lì

,执掌丹堂多年以来,陆续也有几个弟子,走出了剑冢。

他一向都是不遗余力支持的,毕竟他自己把一辈子都葬送在剑冢之内,却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也永远只活在这么一个牢笼里。

尤其是此时的叶冲和鲁山都还那么地年轻,他们应该属于更广阔的天地,去驰骋,去翱翔!

又是一段沉默过后,丹堂长老从身上解下一个纳袋,递给叶冲道:“这里面有几十颗丹药,最你们日后的修行,遭遇危机时刻保命,都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算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给你们送别的礼物。”

然后他转头看向药峰后方的瀑布,那似乎是从天上悬挂着的匹练,正映着夕阳的残红晕色,分外美丽。

“明**们也不必再来了,辞别,有一次便够了,多一次反而徒增伤感。”丹堂长老伸手抚着胡须,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自己那两位已经眼眶泛红的爱徒,原本深陷的眼窝,流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道:“这两年,《玄丹集》上面的所有丹药,你们全都熟练地掌握了炼制和篆灵之法,即便走出剑冢之后,也可以活得很好了。至于更高阶的炼丹之法,碍于剑冢规定,知dào

你们迟早会离开,所以我一直没有传教与你们。只能告sù

你们,真zhèng

高阶的丹药,是具有灵性的,它们有呼吸,有心跳,甚至也可以有喜怒哀乐,至于其他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以后一点点摸索领会了。”

这位爱才,且仁慈的长老,在此时此刻,仍旧不忘记给予叶冲和鲁山炼丹上面的指点。

实jì

上他说的有关高阶丹药的那些话,已经有些违背剑冢给丹堂的规定了。

叶冲和鲁山皆是全神贯注地听着,直到丹堂长老讲完,才不约而同地跪在丹堂长老的面前,给他行了最后一个大礼。

丹堂长老摆摆手,道:“行了,都走吧,还有一个月,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去闯封印山吧。”

叶冲和鲁山点了点头,对他们的师尊道了一声“珍重”。

而后转身看了一眼整座药峰之上的风光,瀑布、药圃、丹堂……直到将所有的画面都在心中牢牢记下,这才向药峰之下走去。

丹堂长老没有看他们离去的背影,而是有些老神在在地看着那悬挂在天际的瀑布,以苍老干涩的嗓音,缓缓呢喃道:“瀑布之水越来越冰,这剑冢的封印,也到了老朽腐化的时候了。”

……

叶冲和鲁山回到紫竹林,伙伴们都还在修行之中,竹屋上方,尽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灵气。

这一年多以来,剑影突pò

到了地宫境二重天,曲尧和水溪儿,都是地宫境一重天,水珠儿则是气海境七重天,不得不说,这小妮子的修行天赋非常出众,远超过同时段的其他人。

李辉现前不久刚刚突pò

了地宫境三重天,鲁山也在几个月前,服下了长老所赠的三转般若丹,晋升到了地宫境四重天。

而叶冲,他此时已经在地宫境五重天停留了三个多月。

二十岁以下,封印山的难度是最小的,而他们此时的实力,即便带着没有到地宫境修为的水珠儿,也可以说绝对有自信,成功地走出剑冢。

只是……他们这一次并不仅仅是要带着水珠儿一同出去,还有那只在这段时间内体积再次变大一倍的烈焰雀。

此时的烈焰雀,身躯如同一艘帆船一般庞大,它所居的巢穴,也已经被叶冲他们翻新几次,才勉强容纳下它那庞大的身躯。

叶冲他们自然不会把烈焰雀单独留在这剑冢之中。

只是他们不知dào

,带这烈焰雀会不会给他们此次闯封印山增加难度,因为封印山的难度,除了按照年龄划分,还会参照闯山的人数,烈焰雀不需yào

闯山令,但是封印山可以感受到它的生命气息,难度应该会有所增加。

因而,即便他们一直勤奋苦修,终于拥有了可以闯封印山的实力,却还是不敢懈怠分毫。

毕竟在封印山之中,任何疏忽,都有可能造成难以弥补的缺憾,甚至会阻止他们前行的脚步,每年从封印山中退出来的,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一些实力卓绝,本应该可以通过之人。

这也是丹堂长老在知晓自己两位弟子修为的情况下,仍旧让他们不再前往丹堂,而是用心修行,为闯山做准bèi

的原因。

一旦失败,就意味着在这牢笼之中,还要耗费十年的光阴。

没人耗得起这十年,尤其十年之后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还能否拥有足以闯山的实力,一切都是未知。

叶冲此时静静地看着紫竹林,看着那灵气包裹之中的空中竹屋,将丹堂长老赠予的纳袋拿到眼前,伸手探了探其中的丹药。

其中不乏极为珍贵,但是叶冲和鲁山此时的修为,无法服用的丹药,但是也有一些他们此时已经不需yào

再服用的丹药。

那些,自然就是为他们在七玄宗的同门准bèi

的。

“师尊真是太贴心了。”鲁山也看到了那些丹药,忍不住感慨一声。

叶冲点了点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凭借这些丹药,剑影他们之中,应该还会有人再一次提升修为,这样会让我们在进入封印山的时候,更有底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共闯封印山

一个月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之中,借助丹堂长老的丹药,水溪儿和曲尧的实力都再次提升,达到地宫境二重天,其他人并没有进境。

七玄宗众人,都在前一天停止了修行,养足了精神,此时从紫竹林走出,各个神采奕奕。

仿佛他们要去闯的并不是封印山,而是整个世界。

对他们来说,只要成功闯出了封印山,就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紫竹林外,水溪儿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着这一片自己从小到大,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哪怕在他们的心中,这里像是一座牢笼,一直囚困着他们,到了此时此刻,依旧生出了几分怀缅的情绪。

但仅仅是怀缅,因为他们想要打破桎梏,想要挣脱这牢笼的心实在是太过炽热,他们仅仅是回眸驻足,最后看了紫竹林一眼,便毅然而然地走上了前往哪个封印山的路。

此时的叶冲心想,若是有个照相机,真应该与众人在这个地方,一起合个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然后他自哂一笑,转头瞥了一眼如往常一般,宁静祥和的药峰,以及药峰上的那座丹堂,而后就转身跟上众人的脚步。

封印山在剑冢的最西方,他们一路向西而行。

烈焰雀在他们的头顶翩飞,浑身赤红色的羽翼在阳光下发出柔顺的光泽,如同飘在他们头顶的一片云霞。

身后,东方的红日正徐徐攀升,似乎是在注视着这群少年的背影。

一炷香之后,他们依然来到封印山下。

在这四季如春的剑冢内,只有封印山的颜色是灰色的,连山壁嶙峋的岩石,都似乎与剑冢内的其它风景格格不入。

此时,在叶冲他们的面前,站着两位守山人。

他们身穿着像是上个朝代的青铜灵纹甲,看起来厚重无比,铠甲上面的片盘青铜如同鱼鳞一般有序地排列着,或是因为这铠甲存zài

太久,上面的灵纹都有些黯淡,甚至有的地方还生出了铜绿。

两位守山人全身都包裹在其中,只在看起来沉重无比的头盔中,露出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睛。

“出示闯山令。”

一个守山人挡住他们的去路,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地道。

叶冲等人早有准bèi

,当下人人手中举起一块闯山令牌。

守山人将七块闯山令全部收了去,看了一眼他们头顶啁啾个不停的烈焰雀,目光微微露出几分诧异,而后转身,拖着厚重的铠甲,走到了封印山岩壁前。

岩壁上面,有一团白色的光圈,像是某种阵法。

守山人将那七块令牌,尽数丢入光圈之中。

而后。

轰——隆——隆——一声巨响,好似山石崩塌,大地开裂!

开裂的并不是大地,而是封印山。

在叶冲他们眼前,封印山的岩壁上忽然打开一个偌大的口子,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至于里面的情况,则是丝毫看不清楚。

“去吧。”

守山人的声音,将沉浸在震惊之中的七玄宗众人惊醒。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同时向岩壁中的那个裂口走去。

烈焰雀也在这个时候落在他们身后,庞大的身躯一步步挪腾着,跟着他们,一同进入了岩壁裂口之中。

当他们进入裂口的那一刹那,身后又是轰隆隆一声巨响,连脚下的大地都颤抖起来。

叶冲等人回头,绕过烈焰雀那庞大的身躯,看到迅速合拢的裂口。

“有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吓人!”李辉不禁咋舌道。

“怕了吧?臭小子,我告sù

你,要是你在这封印山里面,还敢对我们出言不逊,到时候我们就丢下你,让你自己蹦跶去!”鲁山当即就一脸威胁道。

曲尧的一双眉毛顿时一挑,“哎,你别说,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很有实jì

操作的必要啊,用叶冲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正是我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时候!”

李辉当即就哼哼两声,“切,我们是七个人一只鸟一起进来的,没有我,你们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虽然看似忽然不在意那两个家伙的威胁,可他这一次却没有损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没有叫鲁山死胖子。

他们三个一番扯皮,也缓和了大家伙初进封印山的紧张心理。

当下稳了稳心神,叶冲便道:“走吧,据说这封印山步步有关卡,得走到山的那一头,才算是成功闯了过去,咱们得小心谨慎些。”

其他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然后一同朝着前方迈步。

一步踏出,眼前的景色却忽然一变。

原本只是黑窟窿咚的山内洞口,此时,却突然变成了一片雪原。

一步一世界。

众人皆是被着眼前的景色惊得一呆,此前也有一些闯山失败之人,讲述过此间的玄妙,然而亲眼见证之时,却还是觉得震惊无比。

“此时应该已经开启了关卡,我们只要一路向前便是。”叶冲看着眼前那茫茫无际的雪原,定了定神,将原本背在身后的黑色古剑握在了手中。

其他人也都是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在这雪原之中,一步步向前。

烈焰雀起初显得呆愣呆愣的,这只大鸟还是第一次经lì

如此奇妙的变化,等到它回过神来之后,忽然发出一声长鸣,展开双翅,在空中盘旋一阵,而后落在了叶冲他们面前。

“这大鸟有病吧?挡着我们的路干嘛?”李辉脱口而出道,而后他迅速捂上了嘴巴,开玩笑,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被烈焰雀喷着火追击!

“它应该是要背着我们前行。”叶冲却看出了烈焰雀的动机,当即微笑道:“这雪原看起来漫无边际,我们这么是步步地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索性就让烈焰雀带着我们飞过去吧,若是途中遇到变故,再见机行事。”

剑影也跟着点头道:“说的是,我们在这种地方,辨别方向的能力,肯定比不上它,让它带着我们飞,是没错的。”

而后他们便陆续爬上了烈焰雀的脊背。

若不是烈焰雀的身躯足够庞大,恐怕还很难一次性承载着他们七个人一起飞行。

此时他们倒是都要感谢烈焰雀了。

连李辉都下意识地抚摸着它那赤红色的羽毛,嬉笑道:“老兄啊,以后我再也不说把你烤了吃了。”

“啾!”

烈焰雀没功夫搭理这个家伙,又是一声长鸣,便载着他们七人冲向了半空之中,向着漫无边际的雪原另一头,急速飞去。

大概飞行了足有半个时辰,他们眼前的地貌才终于出现一点变化。

一道覆盖了皑皑白雪的峡谷,横亘在他们的面前,峡谷后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雪山上古木丛生,无数颗粗大的树木,顶着大片大片的白雪,如同一柄柄撑开的伞。

就在烈焰雀载着他们即将穿越峡谷的时候,他们眼前忽然看到流光。

是一根根拖曳着流光,如同流星一般的箭矢,从雪山之上,穿越了峡谷,向他们攒射而来,铺天盖地,如同蝗群过境一般。

“啾!”

烈焰雀受到了惊吓,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迅速转向后方。

因为转向太过急速,叶冲等人竟是直接被它从背上甩了下来。

“次奥!”

慌乱中只听到李辉怒骂一句。

噗通!噗通!噗通……

众人纷纷摔落在雪地之中,而那密集如雨的箭矢,也向他们射来!

当下七玄宗众人齐齐跃起,手忙脚乱地祭出长剑,左右挥舞,将那些密集如雨箭矢格挡出去。

锵!锵!锵!锵……

剑矢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一波箭雨竟是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到了叶冲等人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才渐渐消失。

“啊!”

“呼!”

“次奥!”

他们一个个都大口地喘着粗气,化作团团白雾,心跳却还是如同急鼓鸣奏一般,没有缓下来。

“真是太刺激了!”李辉欲哭无泪地说道。

“惊……惊心动魄!”鲁山第一次对李辉的话表示认同。

“大……大鸟呢?”曲尧第一个转头,却见烈焰雀此时仍旧在他们后方的半空之中盘旋着,像是还沉浸在之前的惊吓之中,没有飞回来。

叶冲随手捧起地上一碰白雪,用真力将其化作热水,而后灌入吼中,擦了擦嘴,道:“看来我们之前预料的没错,这封印山的确会感应到雀儿的气息,所以我们的第一个关卡才会是茫茫雪原,我们只有让烈焰雀驮着,才能飞越雪原,来到这里。而且不必说,等会儿要想穿越那峡谷,还得依靠雀儿!”

他的判断很快就得到了剑影和水溪儿的认同。

“我也听说,别人的关卡,没有这么遥远的距离。”水溪儿点头道。

“看来我们这一路上,都不能离开大鸟了。”剑影转头朝着那烈焰雀招了招手,作势让它回来。

可是做了半天手势,烈焰雀依旧无动于衷,不仅没有飞回来的趋势,反而鸣叫声越来越急。

“怎么回事儿?难道大鸟怕了,不想走了?次奥,那我们岂不是在这里就宣告完蛋了!”曲尧顿时露出一脸苦相。

叶冲的神情却突然一凛,烈焰雀灵性十足,即便没有经lì

过刚才的场面,也没道理到现在还平复不了。

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股极为阴森的气息,从他们的脚下传来。

“小心!”

七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提醒伙伴,而后各个都是迅速跃起,在空中打了个滚,翻落到一旁。

在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那看起来不足有多厚的雪层,忽然裂开。

下一刻,众人便再一次紧握长剑,脸上都是极为紧张和讶然的表情。

雪地的裂缝之中,数十个手持兵刃的骷髅,正缓缓升起。

而那不知在底下埋葬了多久的骷髅眼中,都冒着森绿的光芒,像是幽幽地把他们瞪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骷髅战兵

嘶——

叶冲等人几乎是同时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个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完全被眼前这诡谲的一幕惊住了。

很快,那足足有二十多个骷髅,全部都来到了雪地上。

他们的骨头上都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细看之下,那一根根相连的骨骼上竟然有着诡异至极纹路,那些幽幽的光芒,就来自于那些纹路。

“是灵纹!”

叶冲大惊,随即向众人道:“大家小心,这些是骷髅战兵!”

欧阳子手札上,不仅有那位灵纹大师刚开始接触灵纹之时所做的笔记,还记录了一些他所感兴趣的奇闻异事。

传闻有的灵纹师可以在枯骨上篆刻灵纹,使骷髅具有灵性,成为战兵,只要灵纹师修为足够强dà

,篆刻灵纹之地灵气充足,甚至可以借此炼出一支全部由骷髅战兵组成的军队。

这种手段,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王朝明令禁止,认为有损阴德,在世间已极为少见,连欧阳子本人,都只是把这当做一桩奇谈,记录在笔记上。

而此时,却在叶冲他们的眼前,变成了事实。

那些人形骷髅,浑身上下都流露着阴森的气息,像是刚刚并不是从雪地下爬出来的,而是来自于九幽地狱。

他们或手持刀剑枪戟,或弯弓搭箭,手捧机弩,这些兵器无一例外都是黄阶中品以上,放在外界,这也算不俗的装备了。

而此时,给他们自然是叶冲一行人前进的阻碍。

其他人并不清楚,叶冲说所的骷髅战兵是什么意思,也来不及去寻根问底。

因为那些骷髅战兵,已然向他们发动了进攻。

嗖!嗖!嗖!嗖!

一瞬间,弓弦拉满,机弩攒射,又一波箭雨鸣镝,穿透了风雪,在雪原的低空,划出一道道凌厉的流光,向叶冲他们扑面而来。

同一瞬间。

鲁山大骂一声,遁入了雪地之中。

叶冲的身形如狂风掠过,幻化成数道残影,冲进了那箭雨之中。

日月双玄化作两团光轮,朝着那些骷髅兵横冲直撞,而叶冲本人,则手持黑色古剑,在二十多位骷髅战兵之间左冲右撞。

每一剑落下,都有一位或持机弩,或正在弯弓搭箭的骷髅兵被他斩碎脑袋,倒在雪地之中。

一时间,雪地之上,不停地响起嘭嘭声响。

每一次都炸出一个雪坑,紧接着就会有一个骷髅战兵栽倒在雪坑之中,被鲁山瞬间摧毁。

很快,那几个手持弓弩的骷髅兵尽数化作枯骨飞灰,被风雪淹没。

其他剑奴,也紧随其后,与剩下那些骷髅战兵,展开了一场混战。

交手之后,他们才发觉,这些骷髅战兵的实力,起码都在气海境五重天以上,与剑冢内的大部分剑奴相同,这些骷髅战兵也无不会使用武技,反而更像是战场上训liàn

有素的士兵,劈挑抹刺、拨扎缠挞,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在对着靶子练习,甚至连精准度和力道都如出一辙。

而紫竹林出来的这些少年,实力远远超过骷髅战兵,出手的招式也更灵活多变。

越是激战下去,他们心中最初的那一份敬畏和惊悚消失之后,反而更加得有了底气。

一个个的都爆fā

出了真zhèng

的实力,誓要将这些恶心的骷髅拍飞拍散,以解他们进入封印山以来,憋在心口的这一口气。

那漫无边际的雪原飞跃,莫名其妙迎面刺来的箭矢,从空中惊慌地摔落,以及这看起来悚人无比的骷髅战兵,一连串的遭遇,使得抱着必须成功的心态而来的他们,憋出了一股怨气。

于是那些骷髅战兵,都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嘭!嘭!嘭!嘭……

剑qì

裹挟着风雪,与那被拍碎的骷髅,四散飞扬。

一道道的剑qì

,伴随着五彩斑斓的流光,在这一片雪原之上,尽情地挥洒。

七个少年持剑的身影,如同初次展翅的鹰隼,如同虎豹之驹,展露出了悍然无畏的风采!

当最后一个骷髅战兵眼窝中幽绿的光芒消散,整个头颅被叶冲一剑削成两半,而后骨架坍塌,碎成粉尘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有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而落。

似乎是要将那些骨灰掩埋。

一战之后,这一众少年立马自行调息,不消片刻,个个都是神采飞扬,眼毛精光,似乎颇为尽兴。

“他奶奶的,就知dào

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唬小爷,看着吓人,打起来,也稀松平常嘛!”李辉颇为自得地说道。

话一落音,鲁山就朝他丢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切!刚才都吓得快尿裤子了,现在倒是敢说大话!”

“谁吓得快尿裤子了!倒是有人,吓得跟土拨鼠似的,都钻地底去了!”

“混蛋!我是冲到地方阵营去的!你才土拨鼠呢!信不信我把你打得跟那些死骷髅一样,灰飞烟灭?!”

“……”

不理会他们的纷争,叶冲在简单地调息之后,站在雪原上,看着不远处的峡谷,以及对面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高山,沉默不语。

“怎么了,担心那里隐藏着更强的对手?”剑影走到他身边,同样望向峡谷对面,道。

叶冲点了点头,“刚才那些骷髅兵虽然出场挺惊悚,但是并不算多么有难度,封印山内的关卡,也不应该这么简单,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闯山失败了。”

他微眯着眼睛,透过那簌簌落下的雪花,打量着对面,道:“之前从对面朝我们放箭的,应该也是骷髅兵,现在还隐藏在对面的山里,我们想要过了这一关,估计得把他们全部除掉。”

剑影也皱起了眉头,“对面的山,看起来丛林茂密,且不说我们怎么过去,会不会造次遭遇一波箭雨,烈焰雀会不会再次受惊,就算成功飞了过去,想要在那么茂密的丛林之中,找到那些骷髅兵,然后尽数除掉,这也太为难了吧!万一有强dà

的骷髅战兵,或者有什么机关陷阱,我们岂不是都要栽在这里?最关键的,我们得何年何月,才能把对手全部清除?”

鲁山等人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一时间也停下了闹腾,纷纷凑了过来。

“让大鸟飞得高一点,直接载着我们越过这座山,不行么?”曲尧不停地挤着眉毛说道。

“飞不过去的。”叶冲笑了笑,道:“这里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雪原和高山,这是封印山里面的幻境,而我们要在幻境里面接受挑zhàn

,既然有一座山,山上有敌人,怎么可能让我们那么轻易地绕过去。况且,雀儿上一次都没飞过,这已经说明,那里不是直接可以越过的关卡。我想,如果这一个关卡的关键就在那座雪山的话,等到我们消灭了所有的对手,这个幻境就会自动消失,这样才算是真zhèng

过了这个关卡,否则,我们可能一直都被困在这里,怎么也走不出去。到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绝望了,然后封印山把我们送回剑冢。”

“靠!那也太坑爹了吧!那么大的山,现在又下起了大雪,让我们上去跟不知dào

藏在哪儿的骷髅兵斗智斗勇,等到全部消灭了,我们也都老死、变成骷髅,被大雪埋了吧?!”李辉大声地嚷嚷着。

其他人也都是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这不仅仅是对方强弱与否的事情,而在于那需yào

消耗太多的时间和耐心。

李辉的话虽然夸张,却是在讲述一个事实,这虽然是个环境,但是时间都是真实的。那无异于虚耗生命。

叶冲却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李辉,“你刚才说什么?”

“嗯?”李辉一愣,“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嘛?”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叶冲眼中冒着精光,像是抓住了极为重yào

的东西,道。

李辉的表情怪怪的,“我说……靠!那也……那也太坑爹了吧!那么大的……”

“最后一句!”叶冲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

李辉有些不爽了,哼哼着道:“特么的,我说我们都会在这里老死,变成骷髅,然后……”

“被大雪给埋了!”叶冲当即打断道。

“你知dào

还问我?次奥,我也就是夸大了一下事实,用得着这么瞪我吗?”李辉颇有些不忿,尤其是对方不是鲁胖子和曲尧,而是在他看来有些自以为是装深沉的叶冲的时候。

叶冲这个时候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李辉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被大雪给埋了!太对了!”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李辉十分不理解地指着叶冲,转头看向他人道。

其他人也都一脸迷惑,不知dào

叶冲为何如此性情大变。

唯有剑影,也眯起了眼睛,嘴里嘀咕着:“大雪……”

“大雪崩!”叶冲陡然握紧了拳头,道:“山上那么多积雪,我们可以搞一场大雪崩,直接将山上的骷髅兵全部砸没在里面,这样,我们不需yào

进山,也能够彻底消灭他们了!”

在与众人议论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有没有节省时间,又可以一举达成目的的方法,只是未有所得,直到李辉的话提醒了他。

大雪不见得会掩埋他们,但是山上一旦雪崩,滚下来的沉厚积雪,远不是普通武者实力的骷髅战兵足以抗衡的,可以借此将他们全部淹没在雪崩之中!

想到了办法,叶冲胸中豪气顿生,当即道:“你们都后退一点,让我骑着烈焰雀,去制造一场雪崩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色赤鹏

广袤无边的雪原之上,寒风呼啸,大雪飞扬.

一众人等皆是退到了距离大峡谷百丈以外的地方,冷风如刀,割着他们的面颊,吹得他们那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衣衫,如旌旗一般猎猎作响。

叶冲伏于烈焰雀的后背,手中紧握着那柄模样不堪的黑色古剑,紧盯着前方。

如同将要踏上战场,去与命运决斗的无畏战士。

“小心一点。”

身手,传来水溪儿的关切声。

叶冲小声地趴在烈焰雀的脑袋旁嘀咕着什么,而后转过头,冲着他的伙伴们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而后长剑一样。

黑色古剑如同旗杆,迎着风雪,直指苍穹。

烈焰雀在此刻发出一声长鸣,赤红色的羽翼猛一抖擞,两只巨大如帆的翅膀瞬间展开,振翅高飞,直冲天际。

留在原地的那些少年将手伸到额头上方,挡着风雪,注视着那如一片红霞,迅速向峡谷方向靠近的大鸟。

在逐渐靠近峡谷上方的时候,叶冲忽然从烈焰雀的背上站起。

就在他起立的同时,对面的雪山丛林中,数到寒芒乍现,化作一根根凌厉的箭矢,攒射而来。

烈焰雀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好在这次,有了准bèi

,叶冲之前也费了不少言语嘱咐这只大鸟。

只见它身形微微倾斜,两只翅膀振动的速度和幅度都在瞬间提升,迎着那些箭雨,直接就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日月双玄两柄短剑,同时浮现在叶冲的身前,释fàng

着耀眼的流光。

光芒不断暴涨,仅在一息之间,便已如同两座光轮,挡在了烈焰雀的前方。

双玄剑阵,如日月同时悬于空中,两块盾牌一般,挡住了那些射向他们的箭矢。

叶冲手持很色长剑,身形一动不动,踩在烈焰雀的背上,就这么迎着那些箭雨,一点点跨越了峡谷,靠近对面的雪山。

那原本茂密的丛林,在他面前一点点放大,一点点放大,渐渐地,他看到了无法丈量的身后积雪,看到了几乎被白雪掩埋了大半个躯干的参天古树,看到了雪花在枯枝上摇摇欲坠。

他已经看到对面某些树丛中,那些闪耀着灵纹光芒的兵刃,以及一些骷髅战兵眼中的幽幽绿光!

而后,他迎着风雪,猛然长啸一声!

右手握着黑色古剑,冲着那越来越近的山谷,猛然挥去!

这一刻他倾尽全力,将所能调动的真力,全部灌注与黑色古剑之上,剑身在他的手中,颤抖嗡鸣不已。

就在那古韵悠长的嗡鸣声中,那柄黑色古剑上腾起了浓浓黑雾,如同沾满墨汁的毛笔,对着满盆的清水,用力地一甩!

黑色的剑qì

迅速扩散出去!

像是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中,画出了极为写意的一笔。

长啸未停,剑qì

已掀起巨大的波澜,落在了山谷之上,丛林之中。

轰!

回音如同雷鸣,在叶冲的耳畔回荡。

山巅的积雪似乎开始震动,一些雪层开始缓慢地下滑。

叶冲再一次运足气劲,发出第二声长啸,与之相随的,是这白茫茫天地中的第二笔。

又是一道黑色的剑qì

,冲撞在山谷之中。

轰隆隆——山谷中回响不断。

叶冲毫不停留,发出第三声长啸,手中长剑第三次用力挥出!

轰轰轰轰轰——如同一连串的滚雷,在这山谷之间接连炸响。

山巅的积雪下滑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便如同惊涛怒Lang一般,拍断了古树,夹杂着山石,一股脑全部坍塌滚落下来。

犹如天际的银河,突然决堤,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洪水猛兽般地的力道,要席卷吞没整个天地!

声势惊人。

摧枯拉朽!

叶冲再一次俯下身子,紧紧抱着烈焰雀的身体。

在那似要毁天灭地的大雪崩的背景之中,烈焰雀盘旋转身,迅速折返!

身后雪崩滑落峡谷的声音,不绝于耳,惊天动地。

时不时还会有手持兵刃的骷髅战兵从风雪中跳了出来,似乎是想要逃脱,但是毫无例外,都在刚刚跃起的时候,便被滚落下来的厚重雪崩拍得七零八落,湮没了光芒。

远处,一众剑奴皆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幕,感受着这来自大自然爆fā

的力量。

“次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雪崩吗?”李辉张大着嘴巴,大口气呼出一团白汽,“以后要是谁得罪了我,我就弄一场雪崩,埋了丫挺的!”

“那也得找得到这么大的雪山,而且,你自己肯定也会被埋在里面!”鲁山同样瞪大着眼眸,眨也不眨地说道。

“我可以骑着大鸟啊,次奥,我说这么危险的事情,叶冲那坏小子为什么冲在前头呢,原来大鸟速度那么快,完全没什么危险嘛!亏我刚才还祈祷他不要死在那儿了,特么的,早知我就抢着上了,多拉风的一件事儿啊!”李辉念叨个不停,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飞来的烈焰雀,以及其背上的叶冲,表情有点而幽怨。

“嗯,你的确该上的,就你整天嚷嚷着要把大鸟给烤了,正好给它机会报复你,把你丢在峡谷中,一起被砸成灰!”曲尧扭动包裹着眉毛,似乎觉得这幅画面非常不错,“那我们的队伍,就清静多了。”

“混蛋,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丢到峡谷中,让大雪崩埋了你?!”李辉当即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寒风中的脸,涨得通红。

他在心里默默告sù

自己,以后一定要跟大鸟好好相处。

正当他们又开始闹腾的时候,剑影忽然叫道:“不好!”

一头硕大的鹏鸟,从雪崩之中,冲了出来!

那已不能称之为鹏鸟,因为此时它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羽翼,甚至连血肉都无存!

与所有的骷髅战兵一样,这只鹏鸟只是个骨头架子,然而,它羽翼和躯干的骨架上面,正闪烁着赤红色的灵纹。

这同样是被篆灵师以篆灵之法封印在这个幻境之中的鹏鸟骷髅。

而它此时那红芒熠熠的翼骨还在不停震动,灵纹的色彩使得它看起来与叶冲脚下的烈焰雀有几分相似。

它从雪崩中冲天而起,正向叶冲和烈焰雀袭去!

就在剑影喊出不好,其他剑奴也都突然目露惊色的时候,原本背着叶冲正往回飞的烈焰雀忽然浑身的羽翼一震,而后迅速在漫天风雪之中画了个半圆,盘绕半周,调回头去。

它也感应到了那从雪崩中突然蹦出,向他们快速冲来的骷髅鹏鸟。

叶冲在看到那只骷髅鹏鸟的时候,整个人都骇然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感应到脚下的烈焰雀,似乎出现了失神的情况。

这只烈焰雀极具灵性,这一点叶冲早就知dào

,而且在正式拜丹堂长老为师之后,丹堂长老也告sù

过他,这只烈焰雀极有可能,是赤鹏的后裔。

传说中的赤鹏具有朱雀的血脉,只不过体型,比朱雀要更大得多。

这也是烈焰雀为什么在初次变异之后,身躯不停长大的原因。

它是在向赤鹏进化。

而现在,正向他们冲来的那只骷髅鹏鸟,虽然只剩下被灵纹光芒包裹了的骨架,但是可以隐约看出,其身比此时的烈焰雀还要大上数倍。

而且它不仅体型与烈焰雀类似,周身流溢着的赤红色光芒,也像是红色的羽翼一般。

伴随着脚下烈焰雀的缓缓下落,叶冲知dào

,这应该就是千年之前来到剑冢的那一头赤鹏的骨架。

赤鹏是大夔王朝末世太子座下的神骑,虽然已经陨落成为枯骨,但是在烈焰雀的眼中,这依然是它的先祖。

所以它不得不为之臣服!

“啾——啾——啾——”

烈焰雀的嘴中发出凄厉的长鸣,悲怆哀婉,划破长空。

而对面的那头“赤鹏”威视不减,在呼啸着的风雪之中,距离叶冲越来越近。

“看来不将这骷髅赤鹏给干掉,这一关还是过不了!”叶冲低头看了看脚下那浑身都在隐隐战栗着的烈焰雀,它已经深深地低下脑袋,凄厉的长鸣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先祖居然被炼制成骷髅战兵而哀怨,但是低下的头颅,意味着无论如何,它都不会与自己的先祖对战。

叶冲转头,看到身后的伙伴们正快步向自己这边跑来,他们的神情很是着急,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妥。

“小雀儿,你放心,我定然会灭了那些禁锢你先祖遗骨的灵纹,让你安心地离开这里。”

叶冲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管烈焰雀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懂,在烈焰雀即将落到地上的时候,他伸手从自己的纳袋之中取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而后长剑向上举起,身形如同冲霄云鹤,笔直向空中腾跃而去。

惊龙跃!

叶冲一跃便来到了赤鹏骷髅的身前。

那沉寂了千年的赤鹏枯骨长喙中,猛然飚射出一团炽烈的火焰,像是要把叶冲烧成飞灰。

雪地上,一众剑奴都被此幕惊呆,此时就连他们,都看出来这鹏鸟骷髅与烈焰雀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烈焰雀已经落在了雪地之中,通体赤红羽翼的它,紧紧地趴在雪地上,埋头发出凄厉的鸣啼,整个身躯颤抖不已,像是悲伤到了极致。

而叶冲,在那团烈火袭来的时候,双脚竟在虚空之中踏出几步,惊龙变的身法,已是被他使到了极致。

然而站在雪地上的伙伴们,都知dào

他的身法也是极为耗费真力的,不知他能够坚持到及时。

就在他们忧心忡忡之际。

叶冲在空中的身形再次扭动,携着长剑翻腾而起,而后……落在了赤鹏骷髅脊背的骨架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面朝大海

叶冲单手抓住骷髅赤鹏的脊椎骨,翻身而上,手中黑色的古剑,二话不说,直接斩落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断骨声。

一根手臂粗细、篆刻着灵纹的骨头从空中掉落下来,瞬间灵光泯灭、变成粉末,洒在了雪地之中。

雪原上空,风雪之中,骷髅赤鹏竟然扭转过头颅,两只通红如烙铁的无神眼珠把叶冲给望着。

而后,又是一团炽烈的火焰向他扑面喷来。

叶冲身形一晃,幻化出一道残影,便钻入了骷髅赤鹏的腔腹之中。

通体闪耀着红色灵纹的赤鹏便如同被烧了屁股的猴子,在这半空之中上下蹿飞,忽而高入云霄,忽而俯冲地面,似是要凭借不停变换的角度和惊人的速度将叶冲硬生生甩飞出去!

赤鹏的整个身躯只剩下巨大而空洞的骨架,如同一架没有裹上外壳的飞机,而叶冲,此时正在“机舱”之内,紧紧抱着粗大的骸骨,寒风裹挟着风雪冲袭着他的面目,在他耳畔化作悚然的呼啸之声。

叶冲依然不肯放qì

,死死地抓住身前的枯骨,孤苦表面的灵纹刺得他双手发麻,手掌依然变得血肉模糊。

“啊!”

叶冲强忍着上下颠覆令人作呕的眩晕之感,大喝一声,强行稳住心神,而后祭出了日月双玄。

在他地宫境五重天的修为滋养下,两柄短剑的威力完全涨了一个台阶,在此紧要关头,叶冲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日月双玄在显现的那一瞬间,便犹如日月同升,周身的流光形成两个巨大的光轮,滚滚向前,穿过赤鹏的腹腔,笔直地向骷髅赤鹏的脑骨撞去。

嘭!

如一记旱雷,在这风雪之中炸响。

那一刹那,赤鹏的脑骨粉碎成无数齑粉,与漫天的风雪同时向四面八方扩散,形成一圈圈巨大的冲击波。

而偌大骨架上面的灵纹,也在这一刻消泯了光芒。

叶冲怀中紧抱着的脊椎骨,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稀碎的裂纹,如同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布满了所有骨架。

而后叶冲就从半空中陡然坠落。

他头顶,赤鹏骷髅那巨大的骨架也在寒风中一点点破碎,最终变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骨骼碎片,与纷纷扬扬的雪花混杂在一起,向雪原之上泼洒着。

雪原上,一众剑奴都扬着脑袋,看着那千年之前便已腐朽,此时才终于化作飞灰洒落下来的枯骨。

一直埋首在雪地之中的烈焰雀终于停止了哀鸣,一双圆鼓鼓的眼珠子中,竟然挂着两道血痕!

叶冲在半空中运转惊龙变,身形不停扭动,最终还是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之中。

砸出一个一人深的雪坑来!

水溪儿他们正要赶过去查看他的状况,突然间就觉得脚下一软,脑袋开始出现眩晕。

紧接着,他们眼前的景色再次一变。

雪原高山以及峡谷都在刹那间消失,而他们一行人,重新回到了封印山的山洞之中。

“次奥,看来我们这一关,算是过了。”李辉当即就兴奋地叫道。

叶冲还是坐在地上的姿势,不过,他拍拍屁股就站起来了,如他之前预料的那般,只有把所有的战兵全部干掉,才能真zhèng

过了那一关。

此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把他望着,眼中慢慢的关切。

并不是因为叶冲洞悉了关卡的奥秘,想到了大雪崩这样的高妙手段,也不是因为叶冲之前独身奋战,使他们最终得以通过,他们之间此时已如同家人一般,无需yào

太多的客套和寒暄。

他们此时看向叶冲,也仅仅是关切叶冲的伤势。

只有与你关系极真zhèng

亲近的人,才会在失败时忘掉悲伤,在成功时忘记喜悦,仅仅只想知dào

,你的身上有没有在这失败和成功的过程中,留下伤痕。

叶冲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示意自己没有大碍,同时又是从纳袋中掏出一粒丹药,给自己服下。

他的确没有受太重的伤,哪怕双手的掌心此时看来仍旧血肉模糊,但他耗费了太多的真力。

封印山内的岩壁上也布满了不少灵纹,此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是原本封闭的山洞内侧依旧光线明亮。

他们之前进入雪原的幻境,应当就是有人将灵纹与阵法相结合,才制造出来的。

灵纹师一直是这个世界最为神mì

也是最为高贵的职业,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不过世间的灵纹师,大多都是这三大主流流派的,像阵法与灵纹相结合都属于极为偏门的,不仅需yào

灵纹师本身足够强dà

的实力,往往要耗费很多心血才能取得成就,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门槛实在是太高。而且一旦成为了身份地位都很尊贵的灵器师、灵宝师或是灵丹师,很少有人愿意放qì

此前拥有的一切,去几十年如一日地研究阵法。

千年之前或许还有一些,但是当今这个世间,叶冲倒还未曾听闻过有人在三大主流流派之外的其他流派中,取得过什么成就。

即便有,恐怕也是寥寥可数。

当叶冲将那粒丹药的药力尽数吸收,体内真气恢复了大半之后,双手之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愈合着。

整个过程之中,七玄宗的众人,以及李辉在内,这些年轻的剑奴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人向前踏出过一步。

因为他们之前在刚刚进入洞口之后,向前迈了一步,而后就进入了雪原幻境之中。

从幻境之中出来的他们,此时却已经不是在洞口附近,而是出在山洞中心的道路之中。

他们可以确定,自己只要再向前一步,八成又得进入另一个幻境,迎接下一个关卡。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安静地等待叶冲恢复。

周围的道路很宽阔,空间也很大,连烈焰雀的身躯都能轻易容纳下,丝毫不像是一些山洞之中的通道。

但这的确是在山洞之中,由此可见,当初的夔王朝太子,为了使此地与外界隔绝,花费了不少心血和人力物力。

叶冲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前方,他摇了摇头道:“不知dào

我们得要过几道关卡,才能走出这封印山。”

其他人闻言,也是神情一黯,在雪原幻境的经lì

此时历历在目,虽然最终都安全地走了出来,可那毕竟只是第一步,第一步就如此困难,那接下来无论还剩下几步,他们都不会轻松的。

“管他还有几道关卡,反正老子是一定要走出去的,他娘的,在这剑冢呆了快二十年了,坚决不能回去,死也不要回去!”

这个时候,倒是李辉难得地说了一句提气的话。

其他人也是同时抖擞了精神,鲁胖子极为罕见地揽住了李辉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终于说了句人话。”

“次奥,我是说我死也要出去,又没说你,你还是可以回去的嘛,反正你只要有的吃就啥也不在乎了,剑冢内那么多野味,够你吃一辈子的。”

“混蛋,信不信我现在先把你做成野味,给大家填填肚子?我可听说了,外面世界,有个什么邪族,看谁不顺眼,就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不然念头不通达。你这么贱,一旦走出剑冢,得多少人看你不顺眼啊,到时候整个邪族都得为了争着吃你打起来!”

“……”

这两个家伙又开始了一轮争吵。

至于邪族是不是真的吃人肉喝人血,他们压根就闹不清楚,就连在外面生活了一年的叶冲,都搞不清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毕竟邪族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与人类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了。

而虽与那些记载在册的种种耸人听闻的邪族习性,叶冲也只是当传奇怪志来看。

不过看到他们重新恢复了相互攻讦的“恶习”,叶冲还是很欣慰的,他之前把大家心中的担忧说出来,也就是为了让大家直接面对这个问题,而不是仅仅在心中对未来的每一步都充满忧虑,不如此时这样吗,放出几句豪言壮语,重新提高了斗志,也有更大的意志去面对前路的挑zhàn



叶冲当即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大伙道:“走吧,继xù

前进。”

“继xù

前进。”

其他人嘴里也默默重复了一句,而后一群人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烈焰雀紧跟其后。

片刻之后,他们眼前的道路和两侧的山壁以及山壁之上的那些灵纹全都消失不见。

在他们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大海。

有一篇著名的诗篇,如是写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叶冲他们此刻一点都不幸福。

因为他们正身处一叶扁舟,而周围是汹涌肆虐的波涛,他们站在小舟之上,身体随着波浪大幅度地摇晃着,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像是随便拍过来一个大一点的浪头,都能将他们脚下的木舟排成碎片,将他们尽数淹没在这茫茫大海之中。

天空中,几只海鸥鸣啼着飞过。

烈焰雀如一片红霞,在他们的头顶振翅翱翔。

他们无不目瞪口呆,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第一百七十章 海中孤岛

眼前的海浪越来越肆虐汹涌,叶冲他们脚下的那一叶扁舟时不时被浪花卷起,然后重重摔落。

几位剑奴都是半蹲在木舟上,彼此大眼瞪着小眼,一脸的不知所措。

海风吹拂着他们的面颊,海水溅到了他们的面庞上,伸出舌头一舔,立即就有浓重的咸味刺激着他们的味蕾。

“这一关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我们划着这小舟,渡到海的那头?”李辉有些傻眼地问道。

可这浩瀚无边的海,哪里有尽头?

这一次连叶冲都保持了沉默,紧锁着眉头,目光四处探寻,似乎是想要找到些什么。

可眼前除了一个个的浪涛,还是一个个浪涛,张牙舞爪,状若癫狂地咆哮着。

“还是赶紧让大鸟下来吧,这么下去,这么巴掌大的木船,用不了一会儿就被海浪拍烂了,咱们会被丢到海里去喂鱼的!”鲁山也是一脸焦急,不停地冲着天空中盘旋着的烈焰雀招手。

空中的烈焰雀发出一声长鸣,迅速向下俯冲而来。

就在它即将靠近众人头顶的时候,忽然一个浪头高高卷起,向着烈焰雀横拍过去。

烈焰雀当即鸣啼着再次向上冲去。

浪头拍在木舟尾端,一船的人,随着那木舟同时被颠簸地高高弹起,而后又重重摔落。

“次奥!”

鲁山、李辉等人都开始破口大骂,“这是他娘的什么关卡,分明就是要把我们玩死嘛!”

“大自然的力量。”

一直未曾开口的叶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其他人不禁纷纷向他看去。

叶冲环顾众人,看到一张张狼狈不已的面孔,和被海水打湿的衣衫,露出无奈的笑容,道:“上一个幻境之中,我们用大雪崩掩埋了那些骷髅战兵,靠的就是大自然的力量,而现在,是封印山在用大自然的力量来报复我们。”

“报复?”曲尧的眉毛瞬间挤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愁闷苦脸道:“不会吧,那封印山又不是人,怎么会报复我们?”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奇怪的表情。

叶冲只是在仔细探查之后,发xiàn

周围除了浪涛,一无所有,才在心中有了这样的判断。

他解释着道:“说报复可能有点夸张,但是,这肯定跟我们上一关使用的手段有关,封印山里面的关卡,是一个个阵法幻境,虽然它没有思想,没有知觉,但是这些阵法必定是相连的,是息息相关的,我们在上一个关卡的表现,会影响到我们下一个关卡的处境。所以此时,我们才会身处这汹涌的浪涛之中。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推测,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而我们所要面对的关卡,应该不是这些狂涛怒浪,也不是这片大海。”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在上一个幻境之中引发了雪崩,所以这一个阵法会让我们亲自体验大自然的力量,也就是这狂风怒浪,而这只是给我们一个体验,并不是真的关卡?”剑影的眉头也是紧锁着,他没有两世的灵魂,思维也不如叶冲那般敏锐,但是总是第一个,领会叶冲话语之中的意思。

当然,哪怕是这样,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烈焰雀已经开始第二次向下俯冲。

当它在一起与众人接近的时候,又是一个怒浪抬头,横拍过去。

烈焰雀再一次惊惶躲开。

这一下,鲁山和李辉等人彻底傻眼。

他们有些怀疑,这不是巧合,而是真的,阵法要他们来经lì

这一切,所以烈焰雀才会没有办法接近他们,没有办法直接载着他们飞越这片海域。

否则的话,也不会偏偏在每次烈焰雀冲下来的时候,才会惊起那么高的浪头了。

当烈焰雀第三次俯冲失败。

他们终于心如死灰地接受了叶冲的说法,也断了让烈焰雀飞下来背他们的意思。

这就是那该死的封印山阵法的作用!

不管甘心与否,他们最终都盘腿在木舟之中坐下,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等吧。”叶冲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真zhèng

的关卡终归是会出现的。”

与此同时,他抬手向空中做了个手势,示意烈焰雀不要再往下面冲来,做无谓的努力。

事实证明,叶冲的想法是对的,此时的惊涛骇浪并不是真zhèng

的关卡,而真zhèng

的关卡也的确隐藏在这惊涛骇浪之中。

就在他们竭力控zhì

着脚下的木舟,在这海浪之中艰难前行了半个时辰之后,一座小岛,渐渐地浮现在他们眼前。

隐约可以看到岛上有村庄的轮廓。

于是这一众剑奴知dào

,真zhèng

的关卡应该就在那里。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dào

具体要面临一些什么。

“靠!终于不用在这么憋屈地躲着浪花了!前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大家快把船划过去!”李辉此时挺立在海风之中,昂首挺胸,颇有种老子是船长的气魄。

“傻子也知dào

我们该往哪里去,别瞎嚷嚷暴露智商了,赶紧的,拿出你的剑,划船!”鲁山见这家伙一脸臭屁,忍不住驳斥道。

在他们即将掀起又一轮舌战之时,叶冲等人已经开始尽lì

划船了。

或许是真的因为关卡的考验即将在这里开始,海浪都改变了方向,将他们向小岛的方向推进着。

头顶的烈焰雀,已经开始发出欢呼雀跃般的鸣啼。

那一叶扁舟,终于结束了在海浪中的摧残,在小岛附近的港口,停驻下来。

而叶冲等人发xiàn

,这港口附近,居然还停了一搜大船,足可容纳好几百人,与他们那的木舟相比,简直就是大象与耗子的区别。

这艘大船也与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有关么?

他们都面带狐疑地走上了小岛。

岛上烟雾缭绕,吸进鼻腔的,都是草木燃烧的味道,封闭的村庄内,浓烟滚滚,甚至还有几处泛着火光。

叶冲他们身处村庄外围,都听得到村庄里面不时传来尖叫声和欢呼声。

那尖叫声像是极为恐惧和惊悚所致,而欢呼声中带着残忍和暴虐。

“不对劲,我觉得我们不能贸然进村儿。”李辉再一次抢在众人前面说道。

这一次,没有人搭理他。

只有剑影转头和叶冲商量着,“我觉得岛上的人肯定不少,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然后再派人来打探情况,看看这个关卡,到底是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岛中血光

最好的藏身之地,自然就是小岛港口的那艘巨大船只。

在如此茫茫无际的大海中央,这样一个海中孤岛的港口,大船上面没有一个守卫。

叶冲等人先是悄悄爬上大船,而后,就看到了高大的桅杆,已经降落下来,摊在地面上的硕大船帆,以及上面的图纹。

那是一个白色的帆布,上面的图形则是一把血红色的匕首。

匕首画得栩栩如生,锋刃之上还有些许红色斑点,像是未来得及擦去的血滴。

这不仅仅是一个船帆,极有可能是代表着某种信仰的图案。

叶冲甚至第一反应,脚下这艘莫不是海盗船?

他难以抑制地会想起前世电视上所看到的,那些骷髅帆船的形象,再联想到刚才听到的村子中极为不和谐的尖叫以及火光和浓烟。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愈发真实了。

如果这一艘船并不属于岛上的村民,那么就是一群烧杀抢掠的海盗所拥有,而他们来到这个村子,自然是要制造惨案祸端的。

如此一来,这个关卡的内容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要让他们阻止惨案的发生,拯救那些岌岌可危的岛上村民。

虽然就这么得出结论显得有些草率,但是他之前所见所闻,以及此时看到的这艘大船的景象,都在印证着他的猜想。

时不我待。

如果这一关真的是要拯救海盗刀口之下的村民,那么他们更应该争取每一分钟的时间,哪怕明知dào

此时身处幻境,出来面临的困难和关卡,其他的全部都是假的。

谁知dào

会不会因为耽误救了一个村民,而导致这个关卡不能完成?

叶冲在前世,可没少接触过类似的电子游戏。

当然,此时的他并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为了获得自由、重新掌握命运的方向而拼搏。

叶冲当即就道:“你们先检查一下这艘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xiàn

,我去村子里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冲有经龙变身法傍身,即便遭遇突发事件,安全脱身的希望也远大于在场的任何一人。

“我跟你一起去。”鲁山的当即就站了出来。

在场之人,数他和叶冲的修为最高,并且,他有着土遁的能力,论及探查情况这种事情,能力与叶冲不遑多让。

叶冲点了点头,毕竟整个村子还是很大的,“那好,我们从村子两头潜入,无论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都不得冲动,一切都等回到这里之后,再商量对策。”

鲁山点了点头。

“小心一点。”

七玄宗大姐大水溪儿此时也只能如此嘱咐自己的两位弟弟。

叶冲和鲁山皆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船头,一跃而下。

“这村子正门处有篝火,那里应该有人,我们从东西方向潜入里面,注意隐蔽。”叶冲拍了拍肩膀,当即就钻进了一旁的树林中,往村子东头跑去。

鲁山则是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二话不说,手持土玄剑,瞬间钻入了地下。

……

小村东侧。

入眼的是一排排篱笆院和土坯房,与叶冲之前在朝歌城外那个小村庄的屋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眼下的这些房子更加惨败不堪,而且明显有刚刚遭受了重创的痕迹,甚至有的房子已经坍塌,或者是正在大火中变成一堆废墟。

村洞口似乎没有什么人影。

叶冲跳入一个有一个院落之中,看到了存储的粮食,正旺的炉火,甚至锅台上已经烧糊了的饭菜。

而整个过程之中,他一个人都没有看到,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血迹。

而当他越来越向村子中央深入的时候,渐渐地复又听到那些充满惊悚的尖叫,和听起来残酷无比的肆意笑声。

有些人在哭泣,有些人在欢呼。

当这两样情境完全在此时此刻融为一处,叶冲终于确信了自己最初的判断,这个村子被劫了。

叶冲没有大摇大摆地在村子中游走,而是不停地翻跃一堵又一堵矮墙。

突然,他在一个正冒着青烟的房屋前面的院落中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女人挣扎和孩子哭泣的声音。

“臭娘们!”

一道极为残忍而暴虐的声音响起,随即那屋子里便出现一声凄厉的惨叫。

孩子的哇哇哭声更加撕心裂肺,充满了恐惧。

叶冲在屋子外面的院落中,鼻腔内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当即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略知房屋的窗口。

正看到一个浑身黝黑、长着赤红色凌乱头发的男子,赤裸着上身,狰狞着趴在一个浑身袒露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的喉咙已然被他用匕首割破。

而那个男子正满是陶醉地俯身趴在那里舔舐着飙射而出的鲜血。

一脸贪婪。

一旁在哇哇大哭着的孩童,神情无比的惶恐、悚然,嚎啕大哭的同时,面庞都有些扭曲了。

窗外,叶冲的双眸在这一刻骤然缩紧。

邪族!

赤发赤瞳嗜血如命,侵入这个村子的不仅仅是海盗,而且是一群邪族的海盗。

叶冲这一刻终于知dào

,这一个关卡要做什么了。

定然是斩杀这些邪族,让这海中孤岛上的村庄,重新回归安静祥和。

可哪怕明知此时身处幻境,哪怕进村之前,他还郑重其事地告诫鲁山,不要冲动,此时此刻,当他亲眼看到一个邪族男子割开了女子的喉咙,在幼童的痛哭声中贪婪地吮吸着鲜血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的毛骨悚然,饱含愤nù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大周王朝的人类,对于邪族如此仇恨似海,讳莫如深。

下一刻,叶冲眼前的窗户嘭!一声被撞破。

屋子内的邪族男子哑然转头,沾染了鲜血的嘴唇和下巴这一刻咧出一个残冷的笑容,一双有如恶魔一般猩红的眸子恼然地盯着窗外的叶冲。

似乎把叶冲当做了这个村子里的漏网之鱼,想要仅凭眼神,就把打扰了他享用美味鲜血的叶冲吓退。

但是他没有看到叶冲被吓退。

他只看到自己的胸膛,突然间出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宛如雪莲绽放一般。

而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随着那血洞中的鲜血流淌出来。被瞬间抽干。

邪族男子就这样死在了血泊之中。

叶冲缓缓走进那间屋子,襁褓中的孩童啼哭声居然也在那男人死去的一刹那停歇。

这小小的生命,被眼前的血腥和杀戮吓得昏死过去。

叶冲缓缓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告sù

自己,此时身处幻境,不应该有太多的情绪波澜。

那女人和孩子,以及眼前血泊中已经没了呼吸的邪族男子,都是封印山的阵法幻境所化,他只需安稳渡过这个关卡便足够了。

任何情绪,都会在幻境消失的时候,化作虚妄。

叶冲转身,来到那邪族男子的尸体旁。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邪族之人。

这邪族男子的身材远比常人魁梧的多,肤色黝黑,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只不过此刻全部被鲜血浸染了,在气息终止以后,神奇的,他眸子中的红色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海水般湛蓝的瞳孔。

也会从不知dào

这种变化出现的原因。

但是他在这邪族男子的衣服里,发xiàn

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羊皮纸,原本平平无奇,但是沾染了鲜血的部分,竟然奇迹般出现一些文字和图形。

叶冲不知dào

这是否与自己通过这个关卡有关,他当即将那张羊皮纸全部浸入了血泊之中。

而后,所有的文字和图形都在他眼前浮现。

那似乎是一种奇妙的术法。

所谓术法,是在王朝内早已被摒弃了的修行法则,千百年来,所有的武者都只注重武道修为,早已没有了修liàn

术法之说。

而邪族,似乎也是同样看重武道,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完全摒弃术法。

叶冲此时看到的,就是一篇术法的法则。

叶冲一时间也来不及细看,只见到上面写了“噬魂术”三个字,应当是这一种术法的名称。

而正当叶冲准bèi

将这张羊皮纸拿起,带回去再仔细参详的时候,那所有的文字和图形突然都消失不见。

下一刻,则全部出现在了叶冲的脑海之中。

“居然与武技卷轴一样,只显露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叶冲没有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一张羊皮纸,居然也有着武技卷轴上面那种神奇的加持。

噬魂术的法则存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就像是一段记忆一般,只要他想要去打开,就随时可以一窥全貌。

“看来这邪族男子此前也没有看过这术法,否则也不会被我得到了。”叶冲喃喃自语着,“不知dào

出了环境之后,这术法的记忆还会不会继xù

存留,若是也随之被抹去,那我也就只能与之失之交臂了。”

叶冲并不是那些对术法轻蔑鄙夷的武者,他对这世间任何一种神奇的力量都充满了好奇。

只不过眼前并不是他参详学习这术法的时机,无论以后会不会消失,他都必须珍惜眼下的时间,继xù

打探村子里的情况,摸清楚到底有多少邪族之人来到了这里,又有多少无辜的村民还没有倒在邪族的血盆大口之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施以毒计

“这个村子的人大部分都被关押在正门附近的几个大的院落里。”

港口,大船上,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叶冲手中拿着月玄剑,在甲板上粗粗画出了村落里面的布置,以及邪族之人和一些村民大致所处的位置。

鲁山蹲在他一侧,不时指指点点做着补充。

其他人则围成了一圈,静静地倾听着。

叶冲在几个位置粗略地画了几个圈,然后道:“这些地方,就是那群邪族海盗所处的位置,全部都是生了篝火,吃着村子里的牲畜,同时饮着部分村民的鲜血。”

“我起初在一个院子里看到一个邪族男子杀了人,我将那个男子杀了。但是村子里的人死得并不多,这些邪族海盗似乎是想要将村民豢养起来,以持续地给它们供给血液,除非遇到竭力阻挡的,才会痛下杀手。”

“的确是这样。”鲁山也在一旁说道:“我听到他们议论,大概意思是这些村民的血液够养他们一年了,他们似乎并不是天生以鲜血为食,而是要压制体内的一些缺陷,不过……他们还说活人的鲜血果然美味来着。”

“这都不重yào

了,既然他们是邪族,并且出现在了这个环境之中,毋庸置疑,我们想要过关,就要杀光他们。”剑影打断了鲁山道。

“是的,无论以什么为理由,做出生杀掠夺,饮人鲜血这种事情,都该尽早被除掉!”曲尧在一旁眉头紧皱道。

小水珠儿则一脸惊恐地靠在她姐姐身边,“没想到真的会遇到邪族,而且他们居然真的喝人的鲜血,太残忍了!”

“要我说那些邪族真是可怜,居然把人血当做人间美味,妈蛋,真是一群毫无品味和美食鉴赏能力的家伙!”李辉哼哼唧唧地说着,“咱们这就拔剑,冲进去将那伙没品味的家伙全部干掉,免得他们拉低了人类的整体品味吧!”

“在外面的世界,人们都把邪族与人类是分离开的好吧,你才和他们是同类呢!”曲尧白了一眼李辉。

“嘿,说的跟你去过外面的世界似的,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不要在我面前展露你那道听途说的见识好不好?”李辉反瞪了一眼。

“你们别闹了。”叶冲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才道:“我和鲁山都没有跟他们正面交手过,不知dào

这些邪族海盗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水平,我们才七个人,但是他们至少有一百多人,不可贸然行动,光明正大冲过去,说不定就是在作死。我们的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愣了一下,然后安静了下来。

世上最难办的事情,就是不知dào

对方的实力,尤其在表面看来,对方人数远远超过他们的情况下。

而作为封印山的第二道关卡,想要真刀真枪干掉他们,肯定会有很大的难度,最起码比雪原上的那些骷髅战兵要难对付的多。

“有没有什么办法,引来海啸的?”

李辉突然眨巴着眼睛道。

显然是想起了之前叶冲引来大雪崩,致使藏匿在雪山之上的骷髅战兵全部阵亡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群无奈的眼神,以及一些嘲讽的表情。

“我们也在岛上,海啸来了,我们怎么办?”鲁山不屑地道。

“就是,海啸来了,那些村民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曲尧紧跟着就道。

李辉的嘴角抽了一下,“特么的,我们不是有烈焰雀吗,让烈焰雀带着我们飞到天际,不久没事了?大不了我们先把村民救走,让他们驾着这艘船,远远躲开。这样总可以了吧?”

飞到天际?烈焰雀能在海啸来临时做到这一切吗?

这都不重yào



因为叶冲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武者的力量可以引发大雪崩,当然,也能引来海啸,只不过,我们现在加起来,最多也就能翻起几个浪花而已,这种邪门歪道,还是不要乱想了。”

他真是强忍着吐血地冲动,说出的这番话。

剑冢里面没有海,他们也没有见过海啸,难道还以为海啸跟雪崩一样,随便大叫几声,挥几次剑,弄出点动静就会出现么?

“那我们怎么办?打也不敢打,甚至连面都不敢露,虽然用智商取胜,通过关卡比较节省力qì

,也更有成就感,可你们的智商连我都不如,在这里干想也不会有啥结果啊!”李辉干脆往地上一坐,捧着腮帮唉声叹气起来,“他娘的,听说其他剑奴闯封印山,无非就是打,打得过就过关,打不过就回去,咱们怎么遇到的都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咱们不是不可以打,也可以打,但是直接就开打,会跟大部分剑奴一样,以失败告终。”剑影微笑着对他说道:“并且,我们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咱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团队闯关,自然不能仅仅靠武力,粗暴的打,完全是最下下等的办法。”

“那我们怎么不粗暴,还能过了这一关呢?”李辉当即反驳道。

剑影摊了摊手,“真不是还在想办法么!”

“你就是个幌子!”李辉埋怨一句。

剑影到时没有丝毫尴尬,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叶冲,道:“我觉得我们得先找到对手的破绽,才可以对症下药,要不,再去观察观察,看看他们有什么习惯?”

叶冲听了他的话之后,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眉头舒展了开来。

他转身想必剑影竖起了大拇指,“一语惊醒梦中人!”

其他人都是莫名其妙,鲁山傻乎乎地问道:“敢情你刚才并不是在想对策,而是在做梦?”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句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叶冲随即被他逗笑了,然后颜色一正,道:“我的意思是,剑影的话提醒到我了,的确,我们得从他们的习性下手,而且,不需yào

观察买酒可以对症下药了。”

“什么意思?”剑影眼中露出疑惑的光芒,不观察,怎么发xiàn

破绽?找不到破绽,怎么对症下药?

叶冲嘿嘿一笑,当即招呼大家靠拢过来,小声道:“当然不需yào

观察,因为他们最大的习性,就是饮人鲜血,这就是他们的破绽,而我们,只要在他们饮用的鲜血里面下药就可以了,下毒药!”

“下毒药?”

其他人这才明白叶冲的意思,叶冲和鲁山都是丹堂长老的亲传弟子,学习炼丹两年有余,对药草方面自然了熟于心,下毒也不是难事。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不过你们身上有毒药吗?而且,怎么下,他们可都是喝的新鲜的人血,难道先把村民给毒死?”李辉吐了吐舌头,“这样做,我们跟那些邪族的海盗,又有什么区别!”

叶冲摇头笑道:“你想多了,我仔细观察过,他们是先把村民的血放到酒坛里,掺合着里面的酒水一起喝的,我们只需yào

把毒下在他们的酒坛之中就行了。至于毒药,这道上有很多药草,我和鲁山可以轻松配制出来。对方虽然又一两百人,但是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或许比上一个关卡,还会轻松地通过。”

所谓上兵伐谋。

哪怕是阴谋,是毒计,用来对付敌人,也比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直接拿着刀剑砍杀进去来的有效。

定下了计划,叶冲和鲁山二人便再一次出了这艘船。

向村庄外围的山林之间走去。

……

黄昏时分,小岛边缘,潮涨潮退,浪涛拍岸之声不绝于耳。

村落中,一群邪族海盗觥筹交错,手中掺杂了酒水和鲜血的杯子不停碰撞,一个个怀中或搂着村中妇人,或抱着羊腿牛骨,大口地啃着。

为首的邪族男子是一个光头,头顶有猩红色的匕首图案,像是纹上去的。

此人双目如牛眼一半大小,通体都是古铜色的肌肤,耳朵后面有一条二指长的疤痕,如同泥鳅一般,一直蜿蜒道下巴,看起来丑陋狰狞。

这位首领喝干了杯中的血酒,而后手掌虚空做了一个“抓”的手势。

一个酒坛,便“飞”入了他的手中。

“没酒了?”首领“嘭!”一声将酒坛摔碎,伸脚踹了踹一旁正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上下其手的小弟,道:“小野,去给弟兄们多弄点儿血酒回来!”

那位名叫小野的男子抓了抓满头缭乱的红发,醉眼朦胧道:“头儿,不是说咱们要省着喝吗?今天大伙可都喝的不少了?浑身上下都已经很舒坦了!”

“没事儿,今儿兄弟们失手杀了不少人,不是存下来不少血吗?先把那些血都喝光,要省,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怎么快活怎么来!”光头首领大手一挥,随即看到自己怀中的妇人一脸惊恐,他身手捏着那妇人的下巴,狞笑道:“给爷老实点,否则,明天就先喝了你的血!”

那妇人当即浑身颤栗不止,紧咬着嘴唇,可是两行热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滚滚而下。

光头首领似乎很是得yì

见到妇人这般害pà

的样子,嚣张无比地放生狂笑,其他一堆堆醉得东倒西歪的邪族之人,也都狂笑着起哄。

阿三此时已经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那件存放血酒的屋子走去。

此时,兴致正酣的邪族海盗,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根部,有半个脑袋探了出来,一双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准了阿三走向的屋子,然后瞬间又钻入了地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图穷匕见

正当阿三来到存放血酒的屋子前,准bèi

推门而入的时候.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啼。

村落中的邪族海盗同时抬头,看到了如云霞一般,通体赤红的烈焰雀,在云霄之中盘旋,威风凛凛。

他们并不认得烈焰雀,但是依旧被它那庞大的身躯,以及通体赤红色的羽翼所震撼折服。

那羽翼的红色对他们来说,是鲜血的颜色,是他们头发的颜色,是他们心中信仰的神的颜色。

“神鸟!”

光头首领一声惊呼,当即跪倒在地,伏下身子,脸上露出几位虔诚的神情,五体投地,深深一拜!

“神鸟!”

其他邪族海盗有样学样,皆是一副见到了神迹的表情,跪在地上嘴里念叨个不停,虔诚地膜拜着。

“伟大的神鸟,请保佑我每天醒来,都有新鲜的血酒喝,不再承shòu痛苦!”

阿三在门口转身,同样跪伏在地。

若是也会从他们看到此幕,定然会大感惊讶,同时感叹真是天助我也。

他们只是想让烈焰雀吸引邪族海盗们的注意,最主要是让准bèi

取酒的人分神。

研制好了毒药之后,鲁山一直就在那个大树下面潜伏着,等待他们重新去取血酒,以便知dào

他们血酒存放的位置,然后让烈焰雀看到鲁山的脑袋从大树后面消失,就以长鸣来吸引阿三和那些海盗的注意,给鲁山提前进入屋子里面下毒做准bèi



没成想,他们这些邪族之人,见到了通体赤红羽翼的烈焰雀,经当做了神鸟,以为自己看到了神迹,并且一个个都虔诚无比地跪拜在地,祈求神的庇护。

这群邪族海盗足足在地上跪拜了半柱香的时间,而烈焰雀早已消失在天际。

光头首领这才神情高昂地起身,冲着阿三挥手道:“快!把所有的血酒都拿出来,今天得见神鸟,一定是神想要告sù

我们,他一直在庇佑着我们,今日我们所有人都要不醉不休,庆祝见到了神迹!”

阿三也是深受感动,目光兴奋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招手喊了几个人,同他一起进去搬血酒。

房间打开,血腥的味道掺杂着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全部搬出去!首领说了,不醉不休!”阿三颇有点儿首领座下红人的风范,对着旁人颐指气使道。

于是几个海盗都忙不迭地搬着掺了鲜血的酒坛,兴高采烈地来来回回。

没有人注意到,这间屋子的角落处,又一个不太明显的土坑,在一堆浅浅的稻草的覆盖下,若隐若现。

即便看到,或许他们也会以为那是耗子洞吧。

就这样,被鲁山潜入,下了毒药的血酒,被搬到了所有邪族海盗的身旁。

而后他们将酒坛打开,浸染了鲜血,猩红的酒水倒在一个个大碗之中,一群邪族海盗皆是一脸沉醉地将那盛满血酒的碗端到鼻尖,贪婪地嗅着,似乎那碗里面是人间最美的味道。

坐在首领旁的阿三忍不住tian了一口。

光头首领当即一个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高声斥道:“第一碗酒,当敬给伟大的神!”

说着庄严无比地起身,将他自己手中的碗像前一倾,碗中的血酒全部倾洒在篝火之上。

阿三这才和其他邪族海盗一同起身,一副庄严的神情,同样把碗中的酒倾倒在篝火之上。

篝火受到了酒精的刺激,似乎越烧越旺。

“好了,第二碗酒,就该是我们自己的了!”

光头首领粗狂的声音,传遍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在一群海盗的欢呼声中,他们纷纷饮下第二碗血酒。

重新潜伏在大树后面的鲁山这才松了口气,暗骂一声,妈的,差点儿以为小爷的毒药白白Lang费了,幸好这群家伙没把所有的酒都献给大鸟!

他以为他们口中称颂的神,就是自己一帮人在紫竹林里面养大的,那只喜欢吃丹药的大鸟。

而后,鲁山复又钻入地下。

不多时,他已重新出现在港口附近,心满yì

足地跳上了甲板。

叶冲等人早已翘首以待,此时见他的神情,就知dào

事情已经成了,一个个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今天才知dào

,小爷还有下毒的天赋!”鲁山得yì

洋洋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而后一转头,看向李辉,意有所指地道:“以后谁要是再招惹小爷,小爷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的碗里下点儿毒药,不!是哑药,以后就只能小爷骂他,他再也无法还嘴了!”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毫不避讳地看向李辉。

其他人皆是无奈地一笑。

李辉则哼唧了两声,但最终似乎还是觉得,暂时不要招惹这个死胖子,于是就别过了脸去,权当是没有听到他的那番威胁。

叶冲则正色道:“再有半柱香的时间,药力该发作了,我们在这岛上一时间没找到可以直接毙命的毒药,等会儿大家还是免不了得拔出长剑,割掉那群邪族的脑袋!”

曲尧笑嘻嘻地说着,“放心吧,一群没有了战斗力的人,管他是邪族还是什么族,砍他们岂不是跟砍瓜切菜一般轻而易举!”

其他人则是会心一笑,觉得虽然这个说法比较夸张,但的确是事实。

李辉更是啧啧叹道:“封印山的关卡,不过如此嘛,真不知dào

那些没有闯过去的剑奴,是脑子得有多笨!”

……

叶冲他们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再确认毒药肯定已发作多时之后,这才一同跳下大船,想着村子进发。

他们一起从村子正前方的大道进入。

而后,便看到了一个个瘫倒在地的邪族海盗,有的早已昏睡不醒,有的,则还在迷迷糊糊之中,原本被他们揽在怀里的妇人,都已趁机跑得没了踪影。

“动手!”

叶冲率先祭出日月双玄,兵分两路,瞬间就穿透了两个邪族海盗的胸膛。

鲜血四溅,血腥味随即弥漫开来。

其他剑奴也纷纷手持长剑,像那群海盗靠近。

他们之前并没有过杀人的经lì

,哪怕明知dào

这群人是喝人血的邪族,下手的时候,还是有些微微心理障碍。

毕竟不是在战斗之中取敌性命,而是面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对手,看到自己的长剑划过邪族海盗的脖子,鲜血溢出来的那一刻,没有人真觉得这和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尤其是小水珠儿,看着那一滩滩的血迹,握着天蓝色长剑的右手一直颤颤巍巍的。

不过,此时,没有人去责怪她,也没有人去鼓励她。

外面的世界并不是祥和宁静的,哪怕是原本生活的剑冢之中,在夺丹之日也会血流成河,只是水珠儿从不曾亲身经lì

这一切而已。

而现在,是她独自面对,完成真zhèng

的成人礼的时候了。

其他人在斩杀那些不省人事的邪族海盗之时,也默默地关注这个天赋很高,但是一直被哥哥姐姐们呵护着,关爱着的小姑娘。

叶冲则直接跟在水珠儿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心中也不知dào

这样让她出剑,是对还是错。

他自己凭意念操控着日月双玄,在篝火周围来回穿梭,如同蜻蜓点水,每一出击,必有血光闪现。

虽然同样是杀人,但是他却没有用手去亲自割下那一个个头颅,刺进那一个个胸膛,他其实是众人之中,心理压力最小的,而他也更希望,水珠儿可以一直是个被大家保护着的小妹妹。

水珠儿提剑来到了光头首领的身边,又有犹豫地举起长剑。

正当叶冲最终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准bèi

劝她躲在一边,不要亲自动手的时候,那光头首领牛眼一般的瞳孔猛然睁了开来!

两颗闪耀着猩红光芒的眸子瞬间吓得小水珠儿一声尖叫,手中的长剑也跌落在地。

其他人同时侧目看来。

就看到光头首领突然从地上弹起,面怒狰狞,一掌像水珠儿胸口拍去!

他的手掌周围缭绕着如同血雾一般的光芒!

“小心!”

其他人顿时发出惊呼。

叶冲在原地身形一晃,依然化作一道残影,来到了水珠儿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向上提起,准bèi

用力向后一甩!

“去死吧!”

光头首领霸道的一掌最终还是拍落在已被叶冲提到半空中的小水珠儿的腿部。

只听咔嚓一声,小水珠儿发出一声痛呼,额头瞬间渗出汗水,她的腿骨已然断裂。

“妹妹!”

“水珠儿!”

其他剑奴当即向此处冲来。

叶冲咬牙将腿骨已断的水珠儿向后一扔,紧接着就看到面色狰狞暴怒无比的光头首领五指成爪,向自己的胸口扑来。

似乎是要一招将他的心脏都给挖出来!

叶冲神色一凛,猛然一拳击出,风雷滚滚!

噗!

两股气息猛然撞在一起。

叶冲和那光头首领同时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谁?”光头首领目光残虐无比地瞪着他,沙哑地开口道。

叶冲注意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形晃了一晃,而且他的左手,如同废了一般,轻微地摇晃着,手掌依然变成青灰色。

他将毒药逼到了左手!

修为强dà

者,自然可以在紧要关头,使用神奇的手段,将毒药暂时逼到身体的某个部位,以保住性命。

就在叶冲在心中默默分析这一切的时候,光头首领露出一个残虐的笑容,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三寸长的血色短刀,冲着自己那已变成青灰色的左手用力一挥!

左手瞬间被他斩落在地,鲜血淋漓。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光头首领表情一成不变,只是耳后的拿到疤痕,显得更加狰狞了几分。他的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叶冲,以及叶冲身后那几个接住了水珠儿的剑奴,声音如冰窟一般,冷冷响起,“不管你们是谁,我要杀死你们,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邪族术法

光头首领是被自己同类的血腥味刺激醒,也是在与叶冲过了一招之后,发觉自己修为大打折扣,中毒已深。

他当机立断,片刻间将大部分的毒素逼到左手,而后断臂自保。

如果说一开始对水珠儿那一张是突然惊醒对外来威胁的一种本能反应,那么此时,他看到倒在地上那些同样中了毒昏厥不醒的同类,以及满地的鲜血和他昔日手下滚落的透露之后。

此时已然暴怒成狂,杀机毕露!

不必问,害了他下毒之人就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叶冲等人。

所以他放出话来,要用叶冲他们的血,来祭奠他的那群兄弟。

光头首领的话刚一落音,叶冲已然手持黑色古剑,向他刺了过去!

“我们会用你的鲜血,祭奠那些被你们杀戮的无辜村民!”

黑色古剑之上瞬间腾起浓浓黑雾,尽是叶冲真力催逼所致,气势如虹,冲着光头首领的胸膛直贯而去!

与此同时,日月双玄在叶冲的操控下从昏死的邪族海盗身上跃起,发出两声嗡鸣,两道锋芒齐齐射向光头首领的后背。

前后夹击!

若是寻常武者,再次关头肯定会迅速向要躲开。

然而那光头首领丝毫不为所动,但见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而后做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动作。

他抬起握着血色短刀的右手,在自己的脑袋上划了一道血痕。

刀痕很浅,但是毕竟划破了头皮,丝丝的鲜血瞬间溢出。

叶冲和其他剑奴在这一刻诧异无比,搞不清楚他为何在此时作出这种类似于自残的做法。

然而,仅仅只是诧异而已,他们没有思考太多,因为电光火石之间,日月双玄和叶冲和手中的黑色古剑,便已来到那光头首领的身前,即将刺入他的体内。

就在此刻!

光头首领那狰狞的面目突然露出一抹残虐的笑容,而后紧跟着就听到呯!呯!的声音不停响起。

那是血色短刀与黑色古剑以及日月双玄碰撞的声音。

光头首领在这一瞬间,突然化作了两道人影,一在前,一在后,如孪生兄弟一般,同样是右手握着血色短刀,左手断臂之伤触目惊心,鲜血淋漓!

两道人影,就这么挡住了叶冲的前后夹击!

甚至叶冲在震惊之下,有些心神失守,在接连不断的刀剑相交之后,连忙退了一步,调整心神。

其他剑奴在这一刻哑然无声,似乎被惊掉了下巴。

于是那两道人影,在叶冲退步之后,并排而立。

如同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雕塑!

“术法!”

叶冲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失声呼道:“这是邪道术法!”

如同叶冲所得到的“噬魂术”一般,此时的光头首领,施展出来的,是分身术。以消耗自身气血的方式,幻化出自己的分身,共同抗敌。

练到巅峰者最多可以同时幻化就个分身,并且每一个分身的实力,都与自己本身的实力相同。

此时的光头首领,因为中了毒,刚斩断了手臂,实力受损,因此此刻只能幻化出一个分身,如同一卵双子,却瞬间改变了整个局面,战斗力提高了一倍。

当然,施展这种术法对他本身也会造成重创,术法之所以在王朝内凋零没落,就是因为太过妖邪,有很多术法是以自己的修为、气血或者说是生命力作为代价,才能够施展出来的。

这也是王朝内的人类,逐渐摒弃术法,而选择武道的原因。

邪族中人,却对此道极为追捧。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并不是所有的术法都是需yào

损耗自身生命力的。

因而术法也有邪道和正道之分,只不过邪道往往威力奇大,而且修liàn

快速,而正道术法则需yào

付出比武道更为艰辛的努力和心血,长久以来,正道术法早已凋零不堪。只有邪道术法,在邪族大行其道。

叶冲此时就不确定自己得到的噬魂术是正道还是邪道,因为他还没有机会去仔细查探其内容。

而毫无疑问,此时光头首领在他们面前显露的分身术,是邪道术法,因为他们都直接地看到,光头首领的本身和分身,脑袋上那道刀痕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已经挂满了他整张愈加扭曲的脸蛋。

包括叶冲在内,所有的剑奴,都是首次见到有人在他们面前施展术法,这等诡谲邪异的能力,实在是让他们心惊不已。

那光头首领却狞笑起来。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听起来更是诡异无比,“邪道?我们以鲜血缓解体内经脉伤痕,在你们看来是邪人,我们修liàn

被你们抛弃的术法,在你们看来又是邪道,嘿嘿,这世间那有什么正邪之分?不过谁的力量更强dà

,谁的刀锋更锐利,谁就能活的久罢了,不用每天经lì

生死痛楚,你们自然可以义正言辞地指责别人是邪道!”

这话不像是对叶冲他们说的,而是一直以来,沉积在他们心底,对自诩正道的人类的驳斥!

说道最后,那光头首领的声音已经极为阴沉,“今日我就以你们眼中的邪道,废了你们的正道!”

话音一落,他的两道身形,如同炮弹一般,像两个方向攒射而出。

一个扑向了对面的叶冲,另一个,则冲着水溪儿等人冲了过去。

他手中的血色短刀,瞬间光芒暴涨,血腥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片天地。

叶冲一时间来不及注意水溪儿他们的状况,他要做的,是斩杀了眼前这个光头首领的“本身”,那么他的分身自然也就会灭亡。

于是他再不耽搁,手中古剑在一声古韵悠长的嗡鸣之中,再此腾起了浓浓黑雾,与光头首领手中的血色短刀,战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霍霍的刀风与剑影交织在一起,不断碰撞处灿烂的花火流光,彼此皆是拼尽了全力,搏命厮杀!

光头首领毕竟中了毒,而且斩断手臂之后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在整个过程之中,鲜血一直淋漓不断,而且分身术一直在耗费着他的气血。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本应该选择速战速决,因为拖得越久,术法就会消耗他越多的精血。

但是显然,叶冲并不是他能够快速拿下的。

因为叶冲除了在正面与他不断交手的黑色古剑,还有日月双玄,而且在如此近距离之下,日月双玄隐没了剑身,只要光头首领稍有分神,身上便立即会添上一道伤口。

终于,在来回交战了百招之后,光头首领已经浑身浴血,身上剑痕无数。

“你的修为本要高于我,哪怕中了我的毒计,也不会差我太多,只不过,我有着致胜的剑器!”

叶冲最后一句话声音落地,紧接着日月双玄瞬间在光头首领脑袋两侧显露,化作两团巨大的光轮,猛然碰撞在一起。

“啊!”

光头首领登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日月双玄一左一右,分别插入了他的太阳穴之中。

光头首领那血肉模糊的脑袋,此时已经近乎畸形!

而后叶冲手中古剑长劈直下!

光头首领的脑袋如同西瓜一般,被一剑劈开!

然后一副惨象,倒在了篝火旁,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叶冲转身,正看到刚给了李辉左肩一刀的光头首领的分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的那些伙伴惊慌未定,各自身上都挂着或轻或重的伤痕。

水珠儿则因为腿骨断裂,被大家保护着,没有再被那光头分身碰到。

此时此刻,一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哪怕明知身处幻境,也自心底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一关,我们算是可以过了吧。”李辉身手捂着肩头的伤口,鲜血已经模糊了他的手掌。

“过了,只是过得有些狼狈。”剑影说着,从身上扯下布条,脚步踉跄地过去给他们一一包扎伤口。

没有人流露出太多的兴奋,因为正如剑影所说,他们实在是太狼狈了,与进村之前那种胜券在握形成了截然的对比。

“他娘的!我们这个样子,还怎么去闯下一个关卡?”鲁山到时没有受重伤,只不过他看到伙伴们的模样,心情也好不起来。

最终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走到尽头。

这只是第二个关卡,下面一个关卡,或许会更有难度,而已经负伤了的他们,还能再取得胜利么?

“别想那么多,刀山火海,我们一起趟过去就是了,只要能离开剑冢,受点伤算什么。”曲尧一边自己处理着伤口,一边挑着眉毛说道。

“你小子说的对!哎呦我操!”李辉刚转了个头,难得地想要夸别人一句,结果牵动了肩头正被剑影包扎着的伤口,顿时发出一声狼嚎般的痛呼。

这一下,到时惹得大伙儿都笑了。

“好了,你们先服下丹药,在这里处理伤势,我去把剩下的邪族海盗全部解决了。”叶冲笑着将身上装着丹药的纳袋取出,扔给了鲁山,示意他挑选疗伤的丹药,给大家服用。

然后独自转身,整理地下那些昏倒了,却还未死去的邪族海盗。

他此时已经懒得去一个个砍杀了,因为那画面的确会让人觉得恶心,尤其是刚刚经lì

一场恶战,气息还未平复下来的情况之下。

他将所有的邪族海盗,分别搬运到篝火旁,然后从村子中抱来柴火,将那些连带着地上的尸首,一起焚烧起来。

做好这一切之后,看到同伴们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他才去将关押村民的房门劈开。

就在那些村民纷纷涌出来的刹那,整个天地再次一变。

他们重又回到了封印山之中,唯一改变的是,这一次似乎又往前前进了很大一段的距离。

封印山的另一个洞口,通向自由世界的石门,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第一百七十五章 魂识

洞内的岩壁上面闪烁着灵纹的光芒.

一扇明显有着轮廓的石门,紧紧闭合着,挡在路的尽头。

那一扇门,便隔绝了两个世界。

刚从第二个幻境之中出来的众人还有点儿恍惚,似乎一时间未能从那血腥的一幕中抽离。

紧跟着就听到“啊!”的一声痛叫。

原来是水珠儿,在回到封印山的洞内之后,她心情已是雀跃,想要起身,却再次牵动了腿骨断裂的伤痕,一下子小脸儿变得煞白煞白的。

幻境虽然消失了,关卡也闯了过去,但是伤痕和痛楚,都不会随之消失。

一旁的水溪儿赶忙将妹妹搀起。

其他的剑奴,也是有些狼狈,鲁山嘀咕着,“要是提前带着竹拐来,小水珠儿就方便多了。”

他是突然间想到了叶冲之前打造的那两把竹拐。

小水珠儿的脸上,却流露着歉意,“现在我们还没有出去,我拖累大家了,下一关我肯定会成为大家的累赘,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距离二十岁还有几年的时间,到时候再出去也不迟。”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妹妹,我们在剑冢这么辛勤修liàn

,为的不就是一起离开这里吗,少了那一个人,都不行!”叶冲当即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放心吧,这一路走来,虽然咱们受了点儿挫折,但是已经完成的很好了,光凭智商,咱们就将幻境中的关卡完成了大半,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就是,留你个丫头片子回去,我们几个出去了,太不道义,这不是我李辉的作风!”

李辉这货也拍了拍胸脯,只是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肩部的伤痕,说话的时候呲牙咧嘴的。

“现在看来,通往自由世界的大门就在眼前,我们接下来,应该只剩下一个关卡了,大家现在这里原地休息一会儿,不要贸然前行,等彻底恢复了元气,再去闯那最后一关。”叶冲此时也是毫不吝啬,“鲁山,把纳袋里的疗伤丹药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大家伙的伤势全部恢复了,我们再走。”

鲁山点了点头,叶冲交给他的纳袋,正是丹堂长老在他们临行之前所赠,里面的疗伤丹药不是特别多,但无一例外,都是万分珍贵的。此时,为了在下一个关卡的时候,更有底气,他们索性分了所有的疗伤丹药,有的可此时服下,有的,则待他们进入第三个关卡之后,若是负了伤,可及时服下。

其他人的伤势到是都没有什么大碍,水珠儿的腿骨断裂,却非丹药之力可以愈合。

叶冲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缓她的伤势,等到出了剑冢,在另寻方法。

因此,小水珠在进入下一个关卡的时候,是无法恢复的。

这都是没奈何的事情,毕竟他们绝对不可能真的抛下水珠儿,丢她一个人回到剑冢,独自在紫竹林修行几年,那简直是太过残忍的事情了。

安抚好大家情绪之后,一帮人全都原地盘膝坐着,服下丹药疗伤。

叶冲也坐在地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他没有负伤,服下丹药之后,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充盈的气息,而其他人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好起来。

因而叶冲就开始查探脑海中那段噬魂术的记忆。

也是此时,他终于确认,噬魂术的术法没有因为离开了第二个幻境而消失,依旧完整无存地保留在他的脑海之中。

再见识过光头首领的分身术之后,他对于术法的好奇更甚,但是也更加谨慎。

因而此刻只是抱着一看究竟的心理,并没有真的打算修liàn

,毕竟,他不愿轻易练习需yào

以生命力为代价的术法,这无关于正邪,只是因为他不愿承担那种惨淡的后果。

很快,叶冲就把噬魂术的内容看了个遍,也在心底终于确认,这的确不是正道术法。

想来一个邪族海盗身上,也不可能藏着在世间极其稀少的正道术法,这一点,叶冲有心理准bèi



但是噬魂术与分身术也有不同,光头首领的分身术,主要是以自身的精血为代价,耗费气血来完成,而噬魂术,却是要依靠魂识。

魂识也属于神识的范畴,只不过它更加本源,是每一个人都具有的,与生俱来的,并非武者才能修liàn

出来,也不是后天可以依靠修行增长的。

换句话说,这是从一出生,就无法改变的一种力量。

而魂识一旦消失,那么这个人也就彻底死亡了,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挽救。

而噬魂术,就是需yào

消耗这种力量,去攻击他人的魂识,将对手的魂识从肉体抽离,从而致使对手死亡,自己的魂识,自然也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首先便是攻击他人的时候,自己的魂识会大量消耗,而功成之后,对方一旦死亡,抽离出来的魂识会被自己所吞噬。

那吞噬,却不是真zhèng

的好事,因为魂识之中包含着太多的因素,就像是人的性格,也有多面,那不同人的性格,更是天差地别,一旦融合在一起,魂识倒是能够壮大,但是也会因此影响施展噬魂术之人的本源魂识,甚至改变他原本的性格。

换句话说,原本一个人的性格和思想就已经足够复杂,突然间因为施展噬魂术会消失一些,然后又吞噬进来其他人的思想和性格,那么他本来的魂识,将会变得非常错乱。

用叶冲这个来自地球的三观来描述,就是会导致人的精神分裂。

这对人本身,自然不会是一件好事。

这是极为阴毒而且邪门的术法。

因而当见识了这奇妙的术法之后,叶冲便立即断了修liàn

的心思,哪怕那术法看起来和传言中的其他邪道术法一样,修liàn

起来毫无难度。

他可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精神病患者,也更不想其他人的思想和性格来影响到他自己。

不过,他还是按照噬魂术上面的法则检测了一下自己的魂识。

这一检测不要紧,连叶冲自己都吓了一跳!

噬魂术的法则上面记载魂识凝聚在武者的天灵盖上,一个正常武者,不论修行多么强dà

,他的魂识也不过指头般大小,范围大概在小指头与大拇指之间。

而叶冲的神魂,却有两个拇指那么大。

这恐怕在世间是绝无仅有的了。

因为叶冲一个人,融合了两个灵魂,这等际遇,自然也是别人无法拥有的。

这边是他魂识远比常人要大得多的原因。

想明白这一点,叶冲不由得露出苦笑,如果这也算是天赋的话,恐怕是最低调的天赋了吧,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去修liàn

噬魂术,也就无法用自己强dà

的魂识去冲撞别人,看起来就没多大用处。但是一个人的魂识强dà

,是会影响到他的心智的,可以让叶冲拥有超过常人的领悟能力,这也是叶冲当初修liàn

武技的速度远超他人的原因。

只是在此之前,叶冲都不知dào

这一切都源于自己那有着常人两倍大小的魂识。

叶冲又继xù

研究了一下噬魂术,不得不承认,术法的确是神奇的法则,哪怕明知dào

是邪道,于己无利,他也不舍得就这样将那段噬魂术的记忆删除。

索性就留在脑海之中吧。

与此同时,叶冲还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以后一定要想方法找到正道的术法,那可以拒绝会对自己产生不利影响的邪道术法,但是无法拒绝传说中同样神奇,只不过修liàn

难度会大大增加的正道术法。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接下来自己很快就不得不使出,被他此时抗拒的邪道术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噬魂!

两个时辰之后,少年剑奴们纷纷从入定之中醒来。

各个已是神采奕奕。

除了腿骨断裂的水珠儿,其他人的真力已然恢复到巅峰状态。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向着不远处的石门方向,再迈出一步。

这一步有可能将他们送往自由,也有可能将他们拽回牢笼。

他们在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各个斗志昂扬!

然而,当天他们一步踏出之后,所有的眩晕感消失,却一个个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极为错愕的眼神。

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万里冰川,不再是苍茫大海,也不是他们心中臆测的绵延山脉和黄沙万里。

与前面两个气势雄壮的幻境截然不同,他们此时看到的,只是一片简单的竹林。

竹叶在清风中摇摆,竹林之中,又数座空中竹屋……

紫树林!

“次奥,封印山是把我们送回紫竹林了吗?”李辉当即就愕然了。

因而那瞬间出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惊愕、诧异、迷惘、疑惑以及颓丧……

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自己被送回到了紫竹林。

因为眼前的景象,与紫竹林一模一样,甚至连空气的味道都毫无差别,一瞬间让他们觉得这不是幻境,而是真的被送回了剑冢。

“这不是我们的紫竹林,大家保持警惕,这是第三个幻境。”剑影首先开口提醒大家道。

鲁山咽了口吐沫,喃喃自语道:“可……这就是紫竹林啊!”

他在紫竹林生活了十多年,自然能够分辨出眼前的景象,与他从小到大所生活的那片紫竹林毫无差别。

哪怕,他心中的逻辑,也在不停地提醒他现在身处幻境之中。

一众人都有些咋舌,议论纷纷。

“第三个幻境?第三个幻境为什么是紫竹林?”

各种疑惑徘徊在众人的心头。

就在此时,他们的眼前突然骤变。

竹林还是那个竹林,但是空中竹屋内,却跳下来起名七个少年武者。

而那七个少年的形象、气质、都与叶冲等人如出一辙,连长相都极为相似,像是与叶冲等人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连所佩戴的剑器,都与他们一一对应。金玄、水玄、火玄、土玄、日月双玄、天之痕……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些人眉心的斑纹是灰色的。

于是这紫竹林内刹那间就出现了两个叶冲,两个鲁山、两个李辉……

这一刻,叶冲他们集体愣住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

可那分明不是他们自己,因为七个少年武者,正手持剑器,气势汹汹地向他们而来。

“靠……”

“不是吧……”

“啪!”鲁山当即就甩了自己一巴掌,鲜红的巴掌印浮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呲牙咧嘴,“真的是幻境,有‘我们’的幻境!妈的,这第三个关卡是要闹哪样?”

“这……是我们的分身?”刚见识过光头首领邪族术法的曲尧,嘴角在抽搐着。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头顶忽然传来两道长鸣!

烈焰雀的啼叫声!

众人抬头,便看到烈焰雀从天空中直扑而下,身影如同红色的闪电,刹那间便降落在紫竹林的上方,而后喙中迅疾喷出炽烈的火焰。

呼!

烈焰如瀑布一般,喷洒而下,直落向那群刚从空中竹屋跳出来的七位剑奴!

刹那间,漫天的火光耀眼夺目,叶冲他们看到对面的“自己”冲出了烈火,一个个目光阴沉地冲了过来。

除了眉心的那抹剑奴斑纹颜色不同之外,此时突然暴露的,就是双方阵营剑奴的眼神了。

对面的“叶冲”、“鲁山”……等人清一色的目光阴鸷,似乎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表情。

“黑化版?”叶冲的嘴里突然间冒出了这个词。

而后他神色一变,当即把冲着伙伴喊道:“不好!大家快围成一圈,护着水珠儿,不要单独作战,这一关,应该就是让我们亲手杀了自己!”

这些阵法所幻化的黑化版的剑奴,修为、天赋、应变能力、战斗经验完全与他们本身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黑化版的剑奴没有善恶之分,没有独立意志,更没有所谓思想和情绪波澜。

他们只拥有戾气!

他们只是幻相,但实力却丝毫不亚于叶冲他们本身。

这才是叶冲忌惮的原因,对方有七个人,而自己这边真zhèng

可以作战的只有六个,其他人还要分神保护水珠儿,如此一来,他们的整体实力就落了下乘。

虽未正是交手,叶冲已然意识到这一道关卡,远比前两道都要难得多,因为他们无法取巧,只能用手中的剑器去拼杀,而且是在相对弱势的情况之下。

“杀了自己?”

“扯淡,我本人明显要帅多了,那才不是我自己呢!”

“妈蛋,来吧,我的长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鲁山、李辉、曲尧等人纷纷叫嚷着抽出长剑,如叶冲所说的那般,将水珠儿保护在他们中心,而后各自准bèi

迎接对手。

首先冲上来的是黑化的“叶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人未至,剑已至!

日月双玄两道剑光,凶悍无匹地直刺向叶冲的胸膛!

叶冲本人还是第一次感受日月双玄的袭击,若不是身处在这个阵法之中,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机会,看到自己的剑,刺向自己。

而且操控那长剑的人,是另一个“自己”。

呯!呯!

就在那黑化版的日月双玄袭来之际,叶冲也毫不客气,祭出了自己体内真zhèng

的日月双玄。

于是从两个方向凶悍出击的日月双玄剑以同一个姿态,撞在了一起。

光火四射!

与此同时,其他黑化版的剑奴,也都来到了他们这群人的身边。

一时间,剑qì

纵横,剑影无数!

起初两方实力差距还不明显,百兆过后,原本已经可以提升气息道巅峰状态的叶冲他们就开始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开始收到黑化版的自己的压制!

越战下去,他们的弱势就越加明显。

叶冲的眉头,也就皱得越深。

打败“自己”已经极为不易,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六个大七个,并且还有一个需yào

照顾的伤员!

而如此战斗下去,他们可以说是没有半点胜算。

距离那座石门只有一步之遥,成功,就进入自由的世界,失败,则要重新回到囚笼般的剑冢!

这是决定命运的一战。

周围的同伴开始再一次负伤,剑影、水溪儿、曲尧等人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而叶冲却在与另一个“自己”的战斗之中被牵制,无法分身支援同伴!

这一刻,他看着黑化版的自己,心底都要喷出火来!

我所会的你都会!我所有的你都有!我该如何打败你?

在一次次与黑化版的“自己”进退间出剑和格挡之后,叶冲突然眉头一挑,他想起了一样东西,是“我有你无”的!

——噬魂术!

命运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因为就在他进入第三个幻境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告sù

自己,坚决不能修liàn

那损伤魂识的邪道术法,却没料到第三个关卡会如此艰难,如此难以战胜。

战胜自己远比战胜敌人要困难得多,而更为关键的是,叶冲耗不起!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接连受创,不能眼看着整个局势一面倾倒,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这么耗下去,一旦有伙伴被对方诛杀,那或许不会真的丧命,但肯定就无缘于外面的世界了。

而对此时的叶冲来说,唯一有希望尽快解决这场战斗的,就是使用噬魂术!因为这是唯一他可以掌握,而那个黑化版的自己不可能掌握的。

噬魂术拥有所有邪道术法的共性,修liàn

迅速,哪怕此时身处战斗之中,只要稍稍有分身的机会,便可以按照法则上面的内容将噬魂术施展出来!

而那些黑化版的剑奴,他们的魂识,就是他们身上的戾气。

将他们的戾气尽数吞噬,那些幻相自然也就不复存zài

了,那么这一个关卡也就通过了,再也不用备受煎熬地看着自己的伙伴一个个伤痕累累遭受重创了。

只不过……叶冲无法判定,吞噬了黑化版“自己”的戾气之后,会对自己本身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呃!”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痛呼,剑影为了保护水珠儿背部被划出一道三尺长的剑痕,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整个后背。

这个时候,叶冲知dào

自己不需yào

在犹豫了!什么正邪之道,什么魂识损耗,在自己伙伴的生命面前,都他妈地不值一提!

他将手中的黑色古剑和日月双玄同时贯出,全力像黑化版的“自己”冲撞过去,做出一副搏命的架势。

黑化版叶冲当即运转惊龙步躲闪过去。

就在此时,叶冲站在原地,双目猛然紧闭。

刹那间,他的天灵盖处有一抹黑色雾气噌!得窜了出来,迅速在林间蔓延开,形状像是一只血盆大口,张开了尖锐的獠牙,然后嗖!一声,“咬”住了黑化版叶冲的天灵盖!

发出老鼠磨牙一般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黑化版叶冲在被噬魂术击后不消片刻,整个身体就一点点凋零,化作了碎片,消散在幻境之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赤鹏向南飞

黑化版“叶冲”从幻境中消散之后,那抹魂识所化的黑雾,吞噬了所有的戾气,瞬间重新回到叶冲的天灵盖内.

叶冲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脸色依旧苍白,眉心的紫色斑纹多了一层灰色的晕。

而他的目光,也变的阴鸷了起来。

噬魂术一旦使出,魂识就会受到影响,此时的叶冲,魂识之中就多了一抹戾气。

虽然噬魂术的承shòu者只是一个幻象,但是戾气是确实存zài

的,而此刻,着抹戾气开始在叶冲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叶冲像是陡然换了失心疯,看着那群对自己同伴痛下杀手的黑化版剑奴,暴怒直冲脑门,当即扬起黑色古剑,凝重犹如夜色的黑雾瞬间腾起。

“去死吧!”

叶冲大吼一声,便一剑刺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黑化版“鲁山”,日月双玄,紧随而至。

黑化版剑奴之中,最强的“叶冲”被除,叶冲加入其他伙伴的战斗之中,瞬间改变了整个局面。

地宫境五重天的他,在那一抹戾气的刺激之下,出手狠辣不顾后果,手中长剑也似乎收到了他的影响,不挡不必,一路冲撞,一路斩杀!

无可匹敌,摧枯拉朽!

半柱香的时间,他一人连斩剩下六位剑奴!

其他的伙伴已然被惊呆了,一个个连身上的额伤口都没有处理,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他。

当最后一个黑化版的剑奴在叶冲的黑色古剑下化作偏偏碎片,一点点消散在众人眼前的时候。

叶冲那张原本清逸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狞色。

他身上血迹斑斑,那都是他不管不顾,只疯了似的冲杀的后果,纵观当场,除了没有出手的水珠儿,反倒是他受伤最多。

“叶冲,你没事吧?”水溪儿当即露出几分忧色。

此时此刻,叶冲还紧握着长剑,被割破的袖子下面,是因为用力过重而青筋暴起的手臂。

“我没事。”叶冲的声音有些阴沉。

落在众人耳中,分外明显。

之前的战斗纷乱,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叶冲是怎么打败黑化版的自己的。

只有水珠儿看到了那黑雾腾起,化作血盆大口直接吞噬的一幕。

所以她的眼神中,担忧更胜他人,“叶冲哥哥,你……你还好吧?”

“我很好。”叶冲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而后就地盘坐。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紧接着,他们眼前的幻境如破镜一般化作无数稀碎的影像,在他们眼前一点点消失。

“这一关,我们过了!”

剑影握紧了拳头,双目放光道。

刹那之间,他们便发xiàn

自己已经不在幻境之中。

“这是哪里?”

他们眼前看到的,是一连串的山脉,而他们站在山脉之间,身旁,还有一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

“这不是封印山的山洞!难道……难道……我们现在是在剑冢外面了?”曲尧打量着周围,声音有些不确定道。

“外面?”

其他人也都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口,也没有打扰正在闭目疗伤的叶冲,都是一脸惘然的神情,但是有压抑不住心中的紧张和激动。

“不会是直接进入另一个幻境了吧?”李辉紧皱着眉头。

“不可能!我们在进入第三个幻境之前,就已经接近出口的石门了,刚才应该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关!”剑影此刻的声音分外有力,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他们从小到大,都在剑冢之内生长,他们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因此并不知dào

,剑冢外面是什么样子。

哪怕真的来到了外面,还会因为刚才历经的那一切,以为又到了另一个幻境之中。

因为他们在幻境里经lì

了雪原和瀚海,而此刻出现在山脉之间,似乎一切都像是封印山的作风。

但是内心却无一不在渴望着,这里就是他们向往的自由天地!

“这里……就是剑冢之外,我们已经闯过了封印山,离开了剑冢。”

一直闭目入定的叶冲突然睁开了双眼,缓缓说道。

此时,他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溢血,似乎伤势并未得到缓解。

因为他刚才并不是在疗伤,而是用自己远超乎普通人的魂识,压制住那抹吞噬来的戾气。

此刻,他心中的戾气已经被封存起来,他也才终于回归正常。

只见他缓缓起身,微眯着眼睛大口呼吸着空气,道:“终于……我们自由了!”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脸上更是兴奋,只是心中依旧难以抹除掉一连翻幻境带给他们的影响,默默地看着他,又看着周围的景色。

倏地,叶冲走到了小溪边,捧着溪水洗了洗脸,而后沿着那条小溪,向前方走着。

其他人不明所以,当即紧跟而去。

烈焰雀则是直接振翅而起,飞到了他们的头顶。

直到,来到了小溪的源头,叶冲止步。向溪水的中央看去。

此处是一温泉泉眼,溪水都是那全眼中咕咕冒出来的,白汽蒸腾,缭绕在他们的眼前。

其他人也随着叶冲,像水流的中央看去。

旋即,他们眼前一亮,一时间解释握紧了拳头,眼中泛出泪花来。

溪水中央,是一株桃树,诡异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枝繁叶茂,姿态遒劲,朵朵桃花正旺。

在缭绕的白汽的氤氲下,极尽妍美,极尽诡谲。

而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桃树的下方。

哪里有一块黑色的石碑,石碑上面有四个苍劲有力的打字——生死剑冢。

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声音如同站前擂鼓,声声激烈。

“真的……出来了!”

“自由了!”

“哈哈……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这一刻桃花树前的少年们似哭似笑,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大概只有身为剑冢人,在哪一座囚笼之中生活那么久,才能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情吧。

叶冲的眼眶,也在这一刻湿润了。

他站在溪水前,猛然回头,看向南方……那是朝歌的方向。

这一刻,他竟比在剑冢之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思念朝歌,思念那里的人儿!

烈焰雀在天空中兴奋的鸣啼着,似乎它也终于确定,自己来到了更为广阔的天空!

“诶!你眉心的斑纹怎么消失了?”李辉突然指着水溪儿说道。

“你的也不见了!”曲尧瞪大眼睛看着李辉。

而后,他们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愣了一下,马上都飞奔来到溪水前,蹲了下去。

溪水中是他们的倒影,倒影中的他们,皆是如同世间所有正常武者一样,眉心没有任何的斑纹。

叶冲看着倒影中的自己,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我们不再是剑冢的剑奴了,所以……斑纹自然会消失。”

这一刻,他们都到身体莫名地轻松起来,像是原本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束缚,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哈!我要去找我师父了!”李辉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声地叫唤着,天地间尽是他欢呼声的回响。

“我们,也该走了。”叶冲最后看了一眼黑色石碑,看了一眼他进入剑冢的方向,近三年的时间,终于让他在一此来到这里。

而上一次,他被带着从这里进入剑冢。

这一次,却是要从这里出发,回到自己的家乡!

他的心情,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我们去哪里?”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之后,纷纷转过头看向他。

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生长于剑冢,不知dào

离开剑冢之后,该去往哪个方向。

叶冲缓缓向南方看去,嘴中喃喃道:“麟都,三叔让我们一出来,就去齐国麟都找他,而李辉的师父,路元霸先生应该也在麟都,到时候,找到三叔,水珠儿的腿伤应该也能够医好了,我们先去那里!”

虽然叶冲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朝歌,但是他知dào

柳三儿此时肯定在麟都扥跟着他们,而他的父亲,是否醒来,身在何处,这都需yào

他先找到柳三儿才有答案。

“齐国?麟都?麟都在哪儿?”

其他人都是迫不及待的表情,他们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更像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东南方向,大概一两千里多里,比朝歌要近一些,大概十日就能到了吧。”

叶冲撮指放到嘴边,出了个异常刺耳的口哨。

烈焰雀从高空中缓缓降落,来到他们身前。

叶冲拍了拍它的脑袋,看向众人道:“走吧,咱们出发!”

少年们坐着还未进化完成的赤鹏,从这片山脉缓缓升起,冲上了遥远的天际,向着他们心中的方向飞去。

……

剑冢内,长老峰,长老堂。

丹堂长老独自一人,来到了长老堂门口,缓缓迈步进入。

周围是鼎立了千年的青铜柱,柱子上面雕龙画凤,只是此时生出了沧桑的绿锈。

丹堂长老来到了长老堂的二楼。

二楼空空荡荡,无桌无椅,只有一个巨大的沙盘。

山派之中插着无数柄细小的木剑,见得上面,刻着一个个剑奴的名字。

丹堂长老大袖一挥,手中已然多了几柄木剑。

那上面的分别有叶冲、鲁山、李辉、剑影……等一众人的姓名。

“自由。”丹堂长老此刻凝视着叶冲和鲁山的名字,目光中露出慈祥和欣慰的光芒,而后他大手一挥,将手中所有的木剑,丢出了窗外。

在木剑飞到窗外的一刹那,嘭!一声全部崩碎,化作木屑,随风飘扬。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初到麟都

十天之后,麟都城外的一片荒林,一片红霞缓缓落下,隐没在林中。

“终于到了,次奥,这几天在天上飞着,我都要吐了!”李辉率先从烈焰雀的背上跳了下来,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其他剑奴的脸色也都不是太好,纷纷跳到了地面上,做着深呼吸。

在剑冢之内生活了十几年,从不曾离开过,也曾不曾有过这么长时间,在天空中穿越一座座城池的经lì



用叶冲的眼光来看,就是这几个家伙有点儿“晕机”,当然如此长时间的行程,有些不适也很正常。

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是满满的兴奋,并不是真的觉得辛苦。

在这十天之内,他们也都没闲着,除了水珠儿之外,其他人在封印山内受的伤已经全部好了,叶冲魂识中的那抹戾气,似乎也完全被压制住了,重新恢复了正常。

这个时候,叶冲转头,拍了拍烈焰雀的脑袋,道:“三叔之前给我的令牌,被我送给路元霸先生了,现在我们只知dào

他在麟都,却不知dào

怎么找他,先进城看看,找个客栈住下来,再慢慢打听一下。不过,雀儿暂时就只好隐藏在这荒林之中了,它的体型太大,跟我们进城的话,恐怕会引来一些干扰。”

这是他一出剑冢,就做了决定的,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烈焰雀似乎有些不满,不停地用它的脑袋拱着叶冲,颇为幽怨的样子。

其他人见状,不禁觉得好笑,李辉嬉皮笑脸地跑到烈焰雀的身旁,一本正经地道:“大鸟啊大鸟,不是哥几个不带着你玩,你这么大的身体,走道上太拉风了,到时候哥几个一进城,风头都被你抢去了,这哪行?所以你就别不乐意了,天空是属于你的,但是城市,不属于你。”

说完之后,他还昂首挺胸,沉声道:“城市,是属于我们的!”

于是烈焰雀就更加不乐意了,抬起脑袋“噗!”一声,一道火焰飚射而出。

“次……次奥!”李辉连蹦带跳,退出去好远,一脸的狼狈相。然后气急败坏地指着烈焰雀道:“臭大鸟,要不是看你载着小爷飞了那么久,小爷肯定就把你爆炒了吃!”

这个时候,鲁山不怀好意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虽然路元霸当初说了会来麟都找我三叔,但是这都几年过去了,不好说他是不是还逗留在麟都,万一要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烈焰雀的话,某人可就得自己一步步走过去找了!”

这李辉原本已经不敢对烈焰雀不客气了,现在到了麟都,觉得自己马上就找到师父了,顿时有了底气,才敢再次威胁烈焰雀。

而鲁山的话,正踩在他的尾巴上。

李辉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就是一顿!是啊,万一自己师父离开麟都了,这世界这么大,他一个初出剑冢的小子,没有势力也没有钱,若是得罪了烈焰雀,难道一路乞讨、靠着自己的双腿再去跨越一座座山和城市,寻找他的师父?

他当即就挤出一脸笑容,“说什么呢,我就是和大鸟开开玩笑,我是那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吗?不是!”

其他人都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好了,都别闹了,我们这就进城吧,水珠儿的腿伤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叶冲主动将水珠儿背在身上,然后看了一眼烈焰雀,“你现在这儿呆着,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到时候就带你一起去朝歌。”

说着还不忘将身上的一个纳袋丢了出来,“里面是专门给你准bèi

的丹药,先凑合着吃啊。”

他们都知dào

,烈焰雀一旦有丹药吃,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因为它吃了丹药之后,很快就会找个地方睡觉,像是吃了催眠药一样,偏偏它还特别喜欢!

就这样,一行人告别了烈焰雀,从那片荒林中走了出来,在他们前面不远,就是麟都城的城门,一些士兵守在城门口,正对着过往的人进行盘查。

看着那些身穿戎装,满脸肃容,对着过往路人层层盘查的守城士兵,叶冲不禁一愣。

他没有来过麟都,并不知dào

以前的麟都城门是不是也像此时这般戒备森严,在朝歌城,这种初入盘查的情况也曾有过,但是是在他离开之前的那段特殊时期,侯应龙夺取王位的时候才出现的。

难道麟都也有大事发生?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仅仅是一闪而过,便没有继xù

深思,毕竟,他是来找人的,麟都发生什么事情,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他只是嘱咐了一下身边的伙伴,道:“等会儿,你们就说自己是朝歌来的,身份是神将院的弟子就行了。”

他们当然不能透露自己来自剑冢的身份,因为剑冢在世人的心中,是个极为神mì

的地方,突然间有七个剑冢弟子来到麟都,怕是也会兴起什么波澜。

其他人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只是一个个觉得有些新奇,便点了点头,默默念了几遍朝歌和神将院的名字,记在了心中。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城门前。

守城的一位将士看了一眼他们,以及他们身上没有可以隐藏的剑器,问道:“什么人,来干嘛的,叫什么名字,都报上来。”

于是一行人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们说自己是来自朝歌城神将院的弟子之后,那将士的眼神一顿,而后又细细地打量了他们一边,脸上的神情变得轻蔑了起来,道:“神将院弟子,不去边疆打仗,跑到我们麟都来干什么,莫不是胆小怕死,出来躲来了?”

叶冲的眼皮一跳,心道什么时候,神将院弟子都要去边疆打仗了?

但是他知dào

,自己一旦抛出疑问,定然会暴露了他们并不是来自朝歌的身份,当下咧出一个微笑道:“我们是有要事,来拜访一位在麟都的前辈的。”

“前辈?”那将士又瞥了叶冲一眼,道:“莫不是想要来拉援兵的吧,虽然我们齐国跟你们卫国向来交好,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给我们添乱。”

他说完这句话,叶冲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他不禁决定进城之后,要好好打探卫国和齐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位守城将士的话那么古怪。

这个时候,一旁的士兵已将他们全部登记在册,那将士才放行,道:“进城吧,记住我的话,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叶冲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向城内走去。

就在他们迈进城门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给我让开!”

一道极为跋扈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然后就有一道劲风,向他们身后袭来。

啪!一声。

一根马鞭抽打在走在最后面的李辉的剑鞘上。

此时李辉已是满脸怒容,特么的居然有人要拿鞭子抽他!

他当即不管不顾,用力一拽,将马背上的人拽下马来,用剑鞘指着那人道:“你懂不懂礼貌啊!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那是一位身着戎装的青年,正目光阴沉地揉着被拽掉了马鞭的手腕,冷冷地盯着李辉。

他似乎很是讶异,对方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道,将自己从马背上拉下来的,哪怕自己猝不及防,普通的少年武者,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这个时候,守城的将士和士兵已经围了过来,怒斥李辉道:“你怎么回事,不是告sù

你们不要惹是生非了嘛!”

而后又一脸歉意地盯着那戎装青年,躬身道:“柳都尉,抱歉了,这几个是卫国神将院的弟子,不知dào

您的身份,你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要多耽搁了。”

李辉等人已经傻眼,明明这个家伙先拿马鞭打人的,怎么还说我们惹是生非,而且这家伙凭什么就不需盘查,直接骑着马冲进城了?

那戎装青年哼了一声,脸色很不好kàn

,看着他们道:“又是神将院?下次别让我碰见你们,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家伙一声的嚣张气焰,但似乎真的有要事在身,没有再耽搁时间,快速跨上马背,也不要被李辉夺取的马鞭了,直接驾着马继xù

在城中飞驰。

叶冲看着这一幕,不仅眉头微皱,但他还是走过去,对那位将士说道:“这位大哥,多谢您帮我们解围了。”

那将士虽然表面痛斥了他们,但言语之间,还是在给他们说情,看得出来,那戎装青年身世不一般,若是要找他们的麻烦,恐怕刚进城就得生出一桩事端。

李辉等人也是在叶冲莫名其妙的道谢之后,才渐渐品出其中的味道来,敢情人家斥责自己是出于好意。

那守城将士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帮你,而是柳都尉的确有要事在身,这是刚从外地,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几分哀叹,“柳氏剑庄,此时恐怕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叶冲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当然也不便深问,于是心中默默记下了柳氏剑庄这个名字,而后这才背着水珠儿,与其他的伙伴一同走进城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柳氏剑庄

齐国在整个大周王朝之中,都算得上寥寥可数的强dà

王国.

据说周王朝太祖,引兵伐夔的时候,于齐地结识渔翁吕尚,在淄水河畔,手持钓竿,进行了一番长谈,指点江山。太祖称见吕尚谋算无双,任用其为伐夔大军之军师,一路征战,立奇功无数。当夔王朝覆灭,周王朝建立之后,太祖便将齐地作为吕尚的封地。

齐国因此而立,而吕尚的后人,也以齐为姓。千百年来,齐国不断壮大,至今已是一方霸主。

而齐国也有几个古老的世家,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柳家。

刘家先祖本是一代剑道高手,在伐夔途中,被引为吕尚贴身护卫,无数次救吕尚于危难之中。齐国建立之后,柳家,便也在麟都扎根,并建立柳氏剑庄,传承剑道,已有千年之久。

当代柳氏剑庄的庄主柳长鸣,更是在整个王朝之中,都享有盛誉的剑道高手,在齐国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柳长鸣的一生,更是极具传奇色彩,他幼年时便展露无上天赋,青年时剑道初成,而后负剑游历各国,不参与政治斗争,只愿意以剑道为生,纵意江湖。年近三十,才在齐王的诏书之下,回到麟都。原是老庄主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如此Lang迹江湖,央求齐王给他赐下一门婚事。

齐王对柳家的确看重,并且极为欣赏当时的柳长鸣,便将自己年方二八的妹妹,嫁给了已经三十岁的柳长鸣,并勒令他不得再四处巡游。

而后又逢老庄主去世,柳长鸣这才彻底收了心,在柳氏剑庄安稳下来,只不过他与齐王之妹成亲十年,却一直未有子嗣。

当时麟都谣言四起,甚至都有柳长鸣在外游历之时,受了伤,不能人事。

最后连齐王都有些关心起来,向他妹妹询问起究竟,结果这才得知,柳长鸣自大婚之后,十年之间,竟然未曾与其妹同床过。

齐王不禁大怒,便引柳长鸣入宫,一问之下,柳长鸣当着齐王的面痛哭流涕起来。

原来他在游历之时,结识一农家女子,互相已私定终生,不料回国之后,却被齐王赐了婚,且被老庄主以病重为由,逼他娶了齐国公主,并让他立下誓言,终生不得再去寻找那位农家女。

柳长鸣遵守了自己的誓言,哪怕在老庄主去世之后,也一直留在麟都,坚守着柳氏剑庄,以剑道为生命。

但是却也因心中另有所属,决意不碰那齐王之妹。

原本大怒的齐王,在见到柳长鸣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之后,倒是心软了,没有责罚他。

但是却不能坐看柳氏无后,于是就给他那守活寡的妹妹出了个主意,并赠予阴阳和合散,嘱其放入柳长鸣的饭菜之中。

当时柳长鸣已经四十余岁,那位独守空闺的公主,也步入了中年。

柳长鸣虽然剑道大成,但对于有名无实的公主夫人,毕竟心有愧疚,平日里也没有丝毫戒心,便中了阴阳和合散。

事发之后,传闻他独立雨中,一日一夜未曾闭眼,而那位公主夫人就这么陪着他,在雨中淋了一日一夜。

结果那位公主夫人生了重病,但是未免引起齐国震怒,怪罪于柳长鸣,还嘱咐家人不得上报齐王。

柳长鸣见此情景,便再也没有了恼恨,心中愧疚之意更盛,想到自己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辜负第二个女人。

于是夫妻生活,才终于真zhèng

圆满起来。

就在柳长鸣四十一岁生日那天,其夫人诞下一子,柳家的香火才终于有了继承。

而齐王更是给外甥赐名——柳慕。

柳长鸣的夫人,却在诞下柳慕之后的第二年,便身患重疾,撒手离世。

柳长鸣自此之后,终身未有再娶。

而他那唯一的儿子,柳慕柳公子,便是在城门口与驾马飞驰,与叶冲等人发生了碰撞的青年,也是那些守城将士口中的柳都尉。

只因他年少之时,便不愿如他父亲那般,做个剑道宗师,而是毅然投军,希望赢得功名在身。他身份显赫,在军中一直平步青云,如今不过二十几许,便已获得都尉之衔。

而柳长鸣因为对故去夫人心怀愧疚,也无法狠下心来管教自己的儿子,后来更是重新专注于剑道。也是因此,养成了柳慕一身骄傲跋扈的气焰,哪怕如今身为军中都尉,仍旧带有纨绔气息。

而这位纨绔今日在城门口与叶冲等人发生了碰撞,甚至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李辉拽下了鞭子,都未曾逗留,急匆匆地驾马入城。

这迥异于他平日里的作风,叶冲等人不了解,是以没有多少顾虑,而那群守城将士,却都知dào

此中缘由。

皆因柳氏剑庄的现任庄主、齐国最有名的剑道宗师、柳慕的父亲、当今年迈的齐王陛下的妹婿——柳长鸣,于昨日逝世了。

柳慕是从军中,一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而今日麟都城门守备森严,也是因为柳长鸣,是被刺杀的!

齐王亲自下令,寻找刺杀柳长鸣之刺客的线索,但柳长鸣是何等人物?能够将他刺杀的人,又得是怎样的高手?在很多人看来,这个刺客,是注定挖不出来了。

当然,还有些隐晦的谣传,事关到朝政之争,更是令那些奉命追凶的大臣无从下手。

这都是后话了。

柳慕回到柳氏剑庄之时,家中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剑庄中人,柳长鸣的弟子,以及柳家的奴仆家丁,无一不沉浸在庄主离世的悲痛之中。

柳慕很快就换上了孝服,守在父亲的棺前,脸色沉郁,如同哑巴一般,一言不发。

直到齐王差人送来一副挽联,柳慕才红着眼眶,谢了恩,并决定,当日傍晚就发丧。

于是这一天,叶冲带着众人,在麟都的一家客栈中刚刚安顿下来的时候,便听到窗外的街道上传来发丧的声音,他匆匆瞥了一眼,只看到一群身穿孝服的男男女女,呜咽着走过,知dào

定是城中那位身份显赫之人去世,才会有如此阵势。

只是匆匆一眼,他没有看到人群之中的柳慕,也没有看到柳慕身后、同样身披孝服的秦无月和沈卿儿。

……

“溪儿姐姐,你在这里陪着水珠儿,我和其他人分头去打探一下三叔和路先生的消息。”

叶冲跟水溪儿嘱咐了一句,便同其他几位少年,一起离开了这家客栈。

初次来到麟都的少年,此刻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哪怕平日里稳重的剑影,都是四处打量着,像是要把眼前看到的街道、商铺、各色行人,都记在心中。

叶冲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当下便与众人分成了两拨。他和鲁山一拨,剑影则和曲尧、李辉一拨,分头去打探消息。

麟都城算得上大周王朝能够排进前五的繁华城市,人口和面积都是极大,想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并不容易,当然,这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叶冲带着鲁山,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直接拉过路人,询问路元霸和柳三儿的消息,而是向路人请教,这麟都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段所处的位置。

鲁山初来乍到,并没有任何经验,在跟着叶冲向那路人口中最繁华的地段走去的时候,不禁讪讪问道:“虽然我知dào

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定得好好玩乐,见识一下这大城市的繁华。可是……咱们不是来找三叔和路元霸的么,他们要么是在等我们的消息,要么是同样在出门打探,咱们两个偷偷去玩,是不是不大好?”

叶冲像是早有预料,他会生出这个疑问,当下便露出微笑,解释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方便……”

他的话刚说出一半都不到,鲁山就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会意的表情,“我懂,我懂。”

“你懂?”叶冲不禁有些讶异了,在这么久的相处以来,他知dào

鲁山修行、炼丹、乃至炒菜的天赋都非常不错,但是没想到他对从未踏足过的外界的一些规则,也能够如此迅速的意会。

这真的让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然后就听鲁山一副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瞧出来了的表情,道:“外面做点什么都是要花银子的嘛,我们几个身上都没有银子,而你再付了客栈的房钱之后,身上的银子也不多了,要是那么多人都一起出来玩,肯定是不够的,但是我们两个,应该是可以玩个痛快了。哈哈,到底咱们是师兄弟啊,你这个时候还能想着我,很是让我欣慰,要我看,咱们首先去哪儿呢?最繁华的街道,有没有青楼?我可对那个地方向往已久了!”

于是叶冲当场就傻眼了,他看着鲁山那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竟是有些语塞!

“你也太会联想了吧!我偷偷带着你避开其他人出来玩?我是那样的人吗?!”叶冲瞪了他一眼,而后在他那诧异的目光中,这才开口道:“在一座城市之中,最繁华的地段,往往有两处,一处是专门出售各种奢饰品昂贵物件以及修行道具的街道,另一处就是赌场青楼这种三教九流都汇集的场所,我是要带你去后一种地方不假,但是我们不是去玩的,我们是去那里打探消息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只有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才会有各种消息!或许,我们就能得到我们所想要的!”

“是这样?”鲁山听完之后不禁陷入了一阵沉默,像是在深思,而后他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要和剑影他们兵分两路,干脆一起去就算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打探消息的法子啊?”

叶冲叹息一声,道:“这种地方,我们一起去,反而会引人耳目,人少了方便一些。但是剑影、曲尧、李辉也都是初次到一个城市里来,让他们在客栈呆着,他们肯定呆不下去,让他们出来,也不是真的想要打探消息,我刚才偷偷给了剑影一些银子,就是方便他们在城中花费。”

“你还给了他们银子?”鲁山闻言大惊,“那……那岂不是说,他们才是出来玩的,而我和你,只是为了打探消息的?”

叶冲点了点头,“你以为呢?”

“我……我……”鲁山的嘴角抽了抽,随后,他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盯着叶冲道:“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都要去青楼的是吧?”

第一百八十章 怡香楼冲突

麟都燕子巷,有销金窟之称,青楼、赌坊、茶肆、钱庄乃至地下商行都拥挤在这一片街巷之中.

来来往往的,既有名门望族的纨绔子弟,也有贩夫走卒,泼皮混混,正是叶冲口中所说的鱼龙混杂之地。

此时,叶冲和鲁山正身处这片街巷之中。

“看着也并不是很热闹啊!”鲁山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皱着眉头道:“刚才那人没有诳咱们吧?”

叶冲也觉得有些意wài

,因为周围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要冷清得多,但是这里的确是赫赫有名的燕子巷,只是那些青楼赌坊,门可罗雀,毫无热闹繁华之象而已。

“我们应该没找错地方,至于这里为什么这么冷清,或许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吧。”叶冲想了想说道。

从今日进城的时候,他就感觉怪怪的,守城将士那含糊其辞的话语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管今日能不能打探到柳三儿和路元霸的消息,都要搞清楚守城将士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打听出卫国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心里,或许并没有普通人那种家国之情,毕竟他是带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来到这里的,但是对他而言,他的一切都在朝歌,他与朋友、家人乃至心上人的相识相知,都是在那里。

这个时候鲁山眨了眨眼睛,道:“人这么少,我看今天咱们很难打探到三叔他们的消息了,既然走到了这里,不如……就去青楼里面看看?真的,就是看一下,听听曲儿什么的,别的肯定不做!”

来的路上,叶冲已经很详尽地给他普及了青楼是什么样的场所。

鲁山初时还很是讶异,但是当来到这里之后,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他在剑冢之内常常畅想的地方,甚至都在心底把青楼当成人世间最美好的处所了。

这都得怪冯球儿在内的那一帮刑堂众人,在剑冢内面不红耳不赤的吹嘘,给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留下太多不切实jì

的幻想。

当然,青楼也的确不仅仅只是有着皮肉活计,弹词唱曲儿什么的,也的确在这种场所里面流行。当世也有很多文人墨客,把这里当做风流逍遥的处所,卖弄酸腐文采什么的,都不少见。

叶冲对此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往日里在神将院偶尔听人提及过。

不过并没有拒绝鲁山的提议。

“好吧,我们就去青楼坐坐!”他叹了口气,一来,是满足自己身边这位兄弟的好奇之心。二来,则是其他地方实在太冷清了,冷清得整个燕子巷丝毫没有点儿销金窟的影子,而青楼,再冷清,也还是有一群莺莺燕燕,有**有老鸨的。这群人整日里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从他们的口中,或许也能得到不少消息。

就这样,叶冲和鲁山走进了距离他们最近的怡香楼。

“两位公子里面请!”门口的**立即热情打着招呼。

叶冲随手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赏你的!”

那**的双眼顿时放出精光,握着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足足有五两重,然后立即揣进了兜里,对着叶冲和鲁山谄媚笑道:“二位公子,今儿来的可真是时候,那些王公贵族们正好都没空,咱们怡香楼的红牌姑娘们,都还清闲着呢,要不要我给您请去?”

在他看来,叶冲和鲁山衣冠平平,应该不是什么贵族公子哥儿,但是一进门就赏了五两银子,肯定也是不缺钱的。这些有钱却没势的年轻人,平日里不敢跟王公子弟争锋,但同样也会想玩最当红的倌人。

叶冲却没有直接答他,而是轻描淡写地道:“王宫贵族们为什么没空啊,一直听说燕子巷是销金窟,整个麟都就属这里最逍遥热闹了,但是一路走来,传言似乎有些夸大其实啊。”

那**当即摇了摇头,“公子,怪不得咱瞧你们面生呢,想必不是麟都人,而且,刚进城不久吧?”

“嘿!”原本四处打量着的鲁山,转头看着那**,道:“你怎么知dào

我们是外乡人,而且刚进城不久的?”

“公子您有所不知啊,咱们麟都最有名的剑道世家柳氏剑庄的老庄主昨儿去世了,今儿他儿子一回来,就立即发丧,王公贵族都去吊唁柳庄主去了,自然没空到咱们这里来。”

“柳氏剑庄?”叶冲想起了在客栈匆匆一瞥时,看到的发丧队伍,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他笑笑道:“柳氏剑庄跟王公贵族的关系很好?即便是剑道世家,也不至于整个麟都的王公贵族都去吊唁吧?”

“看来公子的确不了解这柳氏剑庄啊。小的告sù

您吧,柳老庄主,那是咱们齐王的妹婿,这一次齐王都亲笔题写了挽联,其他的王公贵族们,哪怕是跟柳家有怨的,这个时候,也得随大流去表示一下。”说到这里,**可以压低了声音,道:“而且,据说那位柳老庄主是被人刺杀的,齐王震怒,还让人追查刺客来着,当然……这都是传闻了,至于几分真几分假,小的也不清楚。”

这**往日里迎来送往,听到的消息不少,但是跟别人倾吐的机会不多,此时叶冲随便问了问,他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知dào

的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叶冲而言,都毫无价值。

他伸手拍了拍**的肩膀,往大堂边走边道:“如此说来,城门守备森严,也是因为刘老庄主的事情了。”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摇了摇脑袋,而后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二位公子,你们是在这堂下吃酒,还是去二楼的包厢?”

或许是怕叶冲他们不懂规矩,还补充道:“咱们这儿,要是点了当红的倌人,就算只是吃酒听曲儿,也要去包厢才行。”

叶冲还未搭话,鲁山便抢着说道:“当然是去包厢了,兄弟们今儿来就是为了听曲儿的!”

“好嘞!”那**当即引着他们向楼梯处走去。

叶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地里算了一下,自己在朝歌积攒的银子应该够用,这才跟上前去。

一路上,不少装扮艳丽的女子站在走廊中,对着他们媚眼流苏,送了不少秋波,直乐得鲁山流口水。

到了一间包厢落座,叶冲随便点了些酒菜,**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怡香楼的老鸨到了他们面前。

“两位公子,想要请那些姑娘陪着呢?咱们怡香楼可是燕子巷最有名的了,姑娘们个个都出落的美艳动人,词曲儿什么的,也都是信手拈来,只要是大周王朝有的,您想听什么,就能给你唱出什么。”

“有劳了,不知这里有没有卫国的姑娘?”叶冲早想好了对策,当下开口便道。

“卫国的?”那老鸨子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还有人以这种方式挑姑娘的,但是随即那一张不知涂抹了多少粉底的面孔就跟捡了金子似的,指着叶冲道:“公子你可真有眼光,咱们怡香楼的头牌,兰妃儿就是卫国女子,而且还是朝歌城来的,不过,兰妃儿只唱曲儿,可不接客,两位公子如果决定了的话,我这就去跟您叫来。”

“无妨,我们今日就是来听曲儿的。”叶冲摆了摆手道:“劳烦请兰妃儿姑娘过来。”

那老鸨刚一出门,鲁山便不解地看着叶冲,问道:“为啥一定要找卫国的姑娘?头牌,得不少银子呢吧?”

“你还知dào

害pà

银子不够用的啊?”叶冲笑了笑,道:“放心吧,就算银子不够了,把你留下来给他们当厨子,凭你烧的一手好菜,也足够还清了。”

“嘿!你还别说,我觉得在青楼当厨子,还真是个不错的差事呢!”鲁山当即就昂起了脑袋,“那就天天不花银子,也能听到姑娘们唱曲儿了!”

叶冲笑笑,没再搭理这个家伙,至于为什么要挑卫国的女子,自然是为了方便他打探卫国的情况。

他猜想卫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那兰妃儿虽然身在麟都,也应该会比其他人更关心自己的家乡,这都是人之常情。而且她既然是头牌,平日里结交的,肯定都是达官贵人,从她那打探消息,自然也轻松一些。

很快,酒菜就端了上来。

鲁山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酒,尝试着灌了一口之后,立马惊为天人,抱着酒坛就跟喝水似的,连喝了几大口。

等到兰妃儿来的时候,这小子的面色都已经红润起来了。

然后,一个身着淡粉色裙装,体态婀娜,面容绝美的女子,便在一阵香风中,走进了他们的包厢门前。

鲁山那一双眯缝小眼,在此刻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艳的目光,似乎看着这美人,比喝酒还要醉人。

叶冲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艳,那女子体态妖娆,身材曲线玲珑,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像是天生狐媚一般,勾人魂魄。

“小女子兰妃儿,见过两位公子。”

那女子丝毫不在意他们此刻的神情,在门口略略施礼,便转身从一侍从那里接过一张古琴,这才关上包厢的门,步态轻盈地向他们走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怡香楼冲突(中)

这兰妃儿并不是刻意以媚态示人,她的语气很平静,声音也婉转动听,丝毫没有廊道内那些庸脂俗粉的俗态。

况且,既然老鸨都说了,她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怡香楼头牌,平日里也见惯了达官显贵,更没有必要在两个陌生小子面前流露什么讨好的意味。

倘若不去看她那妖娆的身姿,水汪汪一渠春水般的两只眸子,那么她的语气和姿态也仅仅是足够礼貌。

但整个人,却与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这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叶冲一直听闻,女子有天生媚骨之说,现在见到的这位兰妃儿,只看她那眼睛和体态,便当得上天生媚骨这四个字。

叶冲不禁在心里将这女子与竹胭脂做了个比较,后者是生意场上磨练出来的范儿,也常以妩媚之姿示人,妩媚得并不露骨,但是那毕竟只是伪装,而兰妃儿更加自然,因为她不需yào

伪装,只是站在那里,便足够让人心悸不已。

“妃儿姑娘请坐,请坐,呵呵……”鲁山此时一脸“猪哥”像,一双眯缝小眼,眨也不眨地,原本被酒精刺激的起了红晕的面庞更是容光焕发,想必肾上腺素正急速分泌着。

叶冲虽然也被兰妃儿吸引了目光,但也没有那般失态,很快就重新恢复到波澜不惊的心境。

经lì

了两世的轮回,现在的他对于美好的事物,更多的是一种欣赏的心态,因为已经心有所属,即便看到兰妃儿这样魅力动人的女子,也不会生出什么旖念。

“妃儿姑娘是卫国人?”叶冲抿了一口小酒,问道。

兰妃儿看到叶冲那自若的神态,倒是生出几分讶异,想必是见多了男人面对她流口水的景象,很少看到这么一个例外的。

因而,她也并不觉的鲁山的“猪哥”像有什么不妥,早就见怪不怪了,此时面对叶冲的问题,也仅仅只是略微颔首,道:“小女子本是朝歌人氏,多年前家道败落,便随家人来到齐地谋生,后来家人相继离世,小女子一人孤苦,也难以维持生计,便来到了这怡香楼。”

“啧啧,真是太可怜了,红颜薄命,也不过如此吧!”鲁山一副感慨万千痛心不已的样子。

兰妃儿则轻轻摇头,微笑道:“生于乱世,能够存活已是不易,天下苍生,莫不是含辛茹苦,妃儿能够凭一技之长,衣食无忧,还能弹弹琴看看书,已经很满足了。”

鲁山搓着那一双肥大的手掌,脸上依旧是惋惜的表情。

叶冲却是不置可否地点头一笑,兰妃儿的话,倒是没信几分,毕竟是流落风尘的女子,不可能你随口一问,人家便把什么私事都要告sù

你。

实jì

上他之所以问兰妃儿这个话题,也只是为了引出自己心中的其他疑问而已。

“实不相瞒,妃儿姑娘,我们兄弟也是卫国朝歌人,和你算是老乡。”

“两位公子也来自朝歌?”

“不,我们离开朝歌好些年了,只不过突然有些想念家乡,所以,才请来妃儿姑娘,给我们唱几首家乡的小调,派遣一下我们思乡的情绪罢了。”

叶冲为了不露出马脚,干脆就用了与在城门口跟守城将士完全不同的说辞,这样,倘若卫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可以不了解作为借口。

说话间兰妃儿就在一旁的琴架上摆放好了古琴,面对着叶冲他们端坐着。

她朱唇轻启,道:“那公子想听什么曲儿呢?”

听什么曲儿?叶冲实jì

上也并不知dào

,卫国的传统曲子有哪些,正待他准bèi

让兰妃儿随便弹奏的时候,鲁山再一次抢话,道:“就那个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一边说,他还有模有样地唱了几句。

一旁的叶冲立马瞪大了双眼,心道一声糟糕,这歌谣是鲁山在剑冢听他哼过,他实在是没料到,鲁山居然这个时候还记着。

可是那不是这个世界的曲子啊!

叶冲当时就有些汗颜,心道你这一下可把这位怡香楼的头牌姑娘难住了。

岂料。

只见兰妃儿十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古琴上轻轻拂动,很快就拨弄出了一段熟悉的曲调。

叶冲心中再次愕然。

因为那听着的确像是水调歌头的曲子。

这个时候,兰妃儿轻启双唇,浅吟低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鲁山立马露出一副享shòu

的神情。

而叶冲,却是傻眼了,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第一次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很想过去拍着兰妃儿的肩膀,亲切地问一句,“你也是地球来的?”

直到一曲唱毕。

琴声在兰妃儿的指间,归于平静。

叶冲才纳闷道:“这歌谣……这歌谣……”

兰妃儿却露出醉人一笑,道:“没想到二位公子颇有雅趣,想要听这首曲子,妃儿也很喜欢这首歌谣,不过,这首明月几时有是近两年才从朝歌传出来的,二位公子离家多年,想必是在其他地方也听过吧?”

“最近两年才出来的?”鲁山嘟囔一声,然后疑惑地看向叶冲。

叶冲可是两年以前就去了剑冢,这时间似乎有些不对啊。

兰妃儿却不知他为何疑惑,当下解释道:“是啊,据说这是神将院弟子叶冲,在中秋节哼出的曲子,想来那叶冲定是个极为文雅之人,才会有如此才情,写出这等可流芳百世的名曲。”

于是鲁山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叶冲却是一拍脑袋,心道一句次哦!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朝歌那一年,他给竹胭脂篆刻灵纹甲的时候,恰逢中秋节,二人在院子里饮酒,貌似自己当时就情不自禁地哼了这首歌。听了兰妃儿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竹胭脂在自己去了剑冢以后,把这首歌谣传了开来,并且还不忘他这个“原唱”。

叶冲当下真是有点儿哭笑不得了,心道这哪是我写的啊,这是大文豪苏轼的词,原唱是王菲好不啦!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人知dào

苏轼和王菲是何方人物,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更不会暴露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文雅才情之辈。

他不顾鲁山那疑惑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道:“的确是个好曲子,妃儿姑娘想必也是经常思念家乡,才会在刚才奏唱的时候,声情如此动人吧。”

“是啊。”兰妃儿轻轻一叹,“当年离家之时,以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还可以回去,却没想到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幼时在朝歌城的所闻所见,时不时地还会涌进脑海,尤其是听到这首歌之后,每每演奏起来,都会觉得分外孤独。”

“那妃儿姑娘就没有回家乡看看?那里应该还有您的一些亲人和朋友。”

“看?且不说妃儿的身份,就是时下的光景,也不允许我轻易回到卫国。”

“此话怎讲?”叶冲神情一动,终于到了自己想要打听的地方了。

兰妃儿却目露讶异,“公子何来如此一问?”

旋即她又轻轻叹道“楚国伐卫已近一年,最近半年来,卫国屡战屡败,节节败退,恐怕已不堪重负,不少卫人都逃难离开了。如此下去,不知dào

将来的朝歌,还是不是卫国的朝歌了,家乡也就不再是回忆中的家乡了。”

“什么?!”叶冲当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不已道:“你说……楚国又侵略卫国,而且卫国已经不堪重负了吗?”

兰妃儿的眼神,也就更加讶然了,“公子真的不知?”

叶冲也是被这个骇然的消息惊了一下,当下强行平复心绪,闷头喝了一杯酒,深吸长气道:“我们兄弟一直在山林中闭关修行,真是没有听闻过这个消息。”

“原来如此。”兰妃儿微蹙着眉头,似乎还是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深究。

毕竟,他们只是来到这里的客人,而她只是个卖唱的。

叶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已是波澜四起,怪不得那守城将士的态度和语气那么古怪,怪不得他说神将院的弟子应该去边疆杀敌,原来卫国如今已经岌岌可危到这种地步了!

当下,他心中更忧虑起来,不知自己的父亲如何了,秦师姐可还好么,竹胭脂是不是又要为当今的卫王,曾经的侯应龙出谋划策,夜不能眠了,还有北堂墨……他当初参军,想必会参加抗楚之战,这位结交的第一位好友,可遭遇了什么意wài



不到三年的时间,叶冲从剑冢出来,却怎么也没料到,首先听闻的是这个消息。

鲁山也是看出了他情绪的起伏,一时间也没有追问什么。

叶冲接连喝了好几杯酒,这才缓过劲儿来,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暴露什么身份了,直接看向兰妃儿,开口问道:“不知能否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兰妃儿眼睛一眯,道:“公子要打听何人?妃儿一直住在怡香楼,不见得能给公子提供些什么。”

她本就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对劲,现在对方又要向她打听人,她心中更是觉得奇怪了。

叶冲却决定开门见山了。

“姑娘可曾听说过柳三儿这个人,据我所知……他应该是住在麟都的,也不会是无名之辈,姑娘结交多显贵,哪怕提供一些只言片语的线索,也是好的,叶冲丁当厚报!”

然而,就在叶冲的话刚一落音,包厢的门忽然嘭!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几个衣冠楚楚的青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一人大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叶冲他们,伸手就抓住了兰妃儿的胳膊,道:“兰妃儿,我每次来你都躲着我,今天所有人都去给柳家那老头送丧了,没有什么人再给你当借口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怡香楼冲突(下)

那青年二十出头,身着华贵的长袍,腰间环佩戴玉,挎有一柄直刃长刀,言语间,尽是蛮横霸道。

而此时被他一手抓着的兰妃儿,神情波澜不惊,语气清淡道:“小侯爷,妃儿正在给客人奏曲儿,还望小侯爷担待,不要影响了怡香楼的生意。”

那青年当即呸!了一声,道:“臭娘们,跟我装什么清高,谁不知dào

你是柳慕那个混蛋的相好,怎么着,这次他家老头子死翘翘了,你怎么也不去吊唁一下?”

兰妃儿依旧神情不变,“小侯爷,兰妃儿正在陪客人。”

“客人?”那青年嘴角一撇,这才转头扫过叶冲、鲁山二人,哼了一声,喝道:“滚!”

向来是过关了颐指气使的日子,竟直接言语驱逐起叶冲和鲁山。

鲁山本来见状已经很是恼怒,若不是叶冲给了抓着他的肩膀,这家伙肯定直接就跳起来破口大骂那个莫名其妙的青年了。

此时,饶是叶冲心中也有些火气,自己刚要问道正事儿,就被这家伙搅了局,还反过来赶他们滚!

叶冲当下给鲁山和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那青年道:“这位兄台,怡香楼是你家开的?”

此话一出,原本还憋着火气的鲁山当即噗一声,刚灌进口中的酒水全都喷了出来。

那位抓着兰妃儿手腕的青年,脸色却瞬间变得阴沉,一双眸子中能爆fā

出彻骨的冷意,盯着他们。

门口随着青年一同前来的几人,更是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你知dào

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吗!”

“他妈的,连我们小侯爷都敢招惹,是不想活着出去了吧!”

“小侯爷,你带着兰妃儿走,这两个不识相的狗东西交给我们了!”

皆是一副要捋着袖子上来干架的架势。

叶冲听着他们那些污言秽语,嘴角不置可否地一笑,早就听说齐地之人粗鄙,眼前这位既然被称小侯爷,自当是身世显赫,却不料身边的跟班,如此泼皮混混一般,还真是所传不虚。

他靠在椅背上,五指搓弄着酒杯,看着那冷眼瞪着自己的青年,老神在在道:“这位……小侯爷,倘若怡香楼是你家开的,你让我们走,还请先退还我们银两,倘若不是你家开的,抱歉,兰妃儿姑娘,是我们请的,你,滚出去!”

叶冲处事向来稳重,但是并不是毫无火气之人,眼前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侯爷,正在他打听柳三儿消息的时候闯进来,打断了他,还一副骄横无匹的样子,连他的跟班都起哄骂街。

若是继xù

稳重下去,那他就不是曾经的商界枭雄叶冲,而真的变成几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懦弱小子叶冲了。

叶冲的话刚一落音,鲁山当即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盘子哗啦啦作响,“还有门口的那几个杂碎,都赶紧滚出去,小爷是来这潇洒的,不是来听一帮不孝子骂爹的!”

这话,犹如一根导火线,瞬间引燃了原本已到随时都会起冲突,炸药桶一般氛围的包厢。

鲁山胸中早就十分不满,此时说起话来,当然也是毫不留情。

于是那位小侯爷脸上神色就更加冰冷了,嘴角露出一抹阴鸷的冷笑,道:“柳慕刚刚服软,今儿居然冒出两个不怕死的臭虫,也敢跟我叫嚣,嘿,这麟都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随即,他转头看向门外:“刘汉,邓亮,把这两个家伙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是!”

“明白!”

门外的两个青年仓啷一声,各自抽出一柄黄阶上品的长刀,踏入了包厢门槛,像叶冲和鲁山二人走来。

一旁的兰妃儿此时娇斥道:“慢着!”

而后她转头看向那位青年,道:“小侯爷,他们只是两个听我唱曲儿的客人,你如此步步相逼,是今天非要撕破脸皮不可吗?”

眼神体态依旧动人,只是声音,却冷了几分。

那小侯爷抓着她的手臂往自己面前一拽,瞬间就几乎与兰妃儿面对面贴在一起了。

兰妃儿咬着牙往后仰着脑袋,那小侯爷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好了,以前你对我避而不见,无非是因为柳慕那个家伙照拂着你,柳老头跟齐王关系好,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都存了几分忌惮,这才让你能够卖身不卖艺。哦,当然,只是对其他人卖身不卖艺,谁知dào

你这看似冰清玉洁的高贵姿态,在柳慕面前,是不是成了淫娼荡妇。做妓女做到你这种份上,也是有几分能耐的。不过我告sù

你,从今天开始,以后,柳慕都不会在关照你了,他已经把你让给我了!你说我撕破脸皮,是跟谁撕破脸皮?跟你吗?”

青年的手指在兰妃儿的面颊轻轻一弹,“这么吹弹可破的脸皮,我可不愿意撕破呢。”

兰妃儿面庞一扭,挣扎着要脱身。

“还跟我拿着架子呢?”那小侯爷嗤笑一声,死死地拽住她,道:“是想着柳慕回来亲口告sù

你吗?我告sù

你,他家的老头子一死,柳氏剑庄,就会在齐国消失了,柳慕他一心只想在军中赢得功名,而我,能够给他功名!我告sù

你,不要再妄想什么人能够给你撑腰,今天,你就是我的了,柳慕为了他自己的前途,送我的可不只是你区区一个妓女,你真当他还有心思在你这儿?”

兰妃儿的一双眼睛,已经几乎要溢出水来,“小侯爷,兰妃儿从来就不是什么人的,没有人能够做决定,把我让给谁!”

“嘿,不管你之前是不是谁的,但是现在,是我的了!”那青年探头在兰妃儿发间轻轻一嗅,满脸得yì

之色,旋即看向他那两位跟班道:“怎么还不动手?”

那二人本已来到桌前,只是见那兰妃儿呵斥,才顿了一下,此时看到小侯爷再次发话,便再不耽搁,各自扬起长刀,便要向叶冲和鲁山的身上横拍过去。

小侯爷让他们割舌头,他们也不会逾矩直接砍人,所以只是用刀背拍向他们。

长刀落下,顿时有噗!噗!两声响起。

而后整个包厢内的气氛陡然一滞。

连那位小侯爷和兰妃儿,都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那两位跟班,紧咬着牙关,身体发颤,脸色憋得通红,用力地拽着长刀刀柄。

而刀身,分别被叶冲和鲁山用手掌按住。

那是黄阶上品的长刀,那两位跟班,也都是气海境七重天的实力,居然被这两个无名小子连刀都抓住了!

那位小侯爷心中颇感震惊,正要发话,就见桌子后面的胖子,突然腾跃而起。

鲁山原本肥胖的身躯,此时如猿猴一般灵活,一手抓着椅背,一手钳住刀身,双脚从地面跃起,直接就踹在了那两位跟班的身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凝滞,以至于那两位跟班,连躲的时间都没有。

噗通两声,那二人皆是被一脚踹出了门外,哀嚎不已。

而鲁山则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将手中的长刀哐啷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叶冲原本抓住的那柄长刀,也早已丢到了一旁。

这个时候,怡香楼的老鸨突然闯了进来,大呼小叫道:“小侯爷,您不是说过,只带走兰妃儿,不动手的么,小店还要做生意啊,千万别动怒,别动手啊!”

“去你妈的!”那青年一脚将老鸨也踹了出去,而后瞪着叶冲他们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他那两位跟班的实力,在军中也算翘楚,面对这二人居然毫无招架之力,这位小侯爷这才开始正视叶冲和鲁山二人。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他不得不重新打量他们一番。

“你管我们是谁,我们是怡香楼的客人,现在,要么你自己滚出去,要么跟你那两个狗腿子一样,过来让小爷我给你踹出去。嗯,不行,刚才你说什么来着?对了,要割我们的舌头,我也得先割了你的舌头,然后再把你踹出去!”鲁山一边说着,一边还捏了一片涂满辣椒的牛肉在嘴里咀嚼着,脸上满是享shòu

的神情,似乎根本都没把这家伙放在心上。

那青年气极而笑,指着他们道:“你可知dào

,你们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去你妈的后果!”鲁山一把抓起那个被他吃完了牛肉的盘子,嗖!一声朝那青年面门扔去。

噹!

那青年瞬间松开兰妃儿,抽出自己的长刀一挡,盘子掉落在地,摔得稀碎。

刀是玄阶中品的长刀,绚丽的灵纹,闪耀着湛蓝色的光芒。

这一次,叶冲腾身而起,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倏地一下,跃到那青年的面前,身手就掐住了他握刀的手腕。

那青年更是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察觉到手腕处钻心的痛楚,浑身的真力,怎么也使不出来,紧跟着手掌一松,长刀也哐啷落地。

“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的他,当然清楚,自己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叶冲没有回答他,而是掐着他的手腕,往他胸前一扣,推着他一步步向门外倒退而去。

“你放手!”

那青年脸色依然涨红。

包厢外面,许多浓艳的妓女在围观着,之前那两个跟班,还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而后看着他们的主子如此被推着退了出来,皆是震惊无比。

叶冲脸上忽然露出吊诡的笑容,“我说,该滚出去的是你!”

话一落音,他手臂突然用力,将那青年提起,用力掷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位不知姓名的小侯爷,便恰好落在楼梯上,一阵忽通声响,顺着楼梯一直翻滚到最下面。

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而后叶冲拍拍手,没事儿人一般,重新走回包厢,顺手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赌约

“妃儿谢过公子出手搭救。”兰妃儿向叶冲施了一礼,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叶冲,道:“不过,公子,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吧,那人是武定候之子,世袭罔替的小侯爷,他对你们肯定怀恨在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带人回来报复你们的。”

“武定候?”叶冲轻笑一声,看着她道:“放心吧,我不是麟都人,他们也不知dào

我的身份,我只向你打听一个人,很快便会离开的。”

兰妃儿微微颔首,目光停留在叶冲的身上,道:“公子要打听的,可是柳三爷?”

叶冲听这话,当即一喜,“柳三爷?这么说,你知dào

他?”

兰妃儿点头道:“麟都的普通百姓,或许不会知晓柳三爷这个人,但是妃儿迎来送往,倒是听不少人提起过。”

“嘿,看来三叔混得不错啊!”鲁山也擦了擦手上的油渍,站了起来。

他之前听叶冲分析过,兰妃儿是怡香楼头牌,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既然柳三儿的名字她都知晓,想必在这麟都,也是颇有身份的。

兰妃儿眼中露出几丝讶异,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居然叫柳三爷三叔,联想起自己听闻的有关柳三儿的传言,以及刚擦看到的两位公子面对小侯爷和他那两位跟班时摧枯拉朽的实力,心下终于了然。

只听她道:“柳三爷的确很有名气,他是当今齐国太子太傅,据说武道修为深不可测,很多达官贵人,貌似都很怕他,妃儿听他们提及过一些,但是更多的,就不了解了。”

其实她所听说的,远比此时告知叶冲他们的要多得多,比如柳三儿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类的,那些达官贵人偶尔提及,也都是暗地里的刻薄诅咒和痛骂。

只不过这些,显然不适合此时提及。

“那姑娘是否知dào

我三叔的居所在何处?”叶冲赶忙问道。

兰妃儿摇了摇头,“妃儿听说的传闻中,柳三爷深居简出,经常会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不过即便出现,也都是伴随太子左右,从未曾听人提及过他的住所。”

“这样啊。”叶冲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能得到这么多消息,已经让他很满yì



当下叶冲从纳袋中掏出一粒清香宜人,泛着淡黄色光芒的丹药,递给兰妃儿道:“知dào

妃儿姑娘应当不缺什么金银之物,这粒丹药,权且算作是叶冲的答谢了。”

“公子不必,你们救了妃儿一回,妃儿也就是说了一些自己平日里听来的传闻,哪还敢向你们索取报酬,至于公子打听柳三爷的事情,妃儿也不会告知旁人的。”兰妃儿连忙摆手拒绝。

叶冲笑了笑,他的确又让对方为自己保密的心思,毕竟刚才得罪了武定候之子,若是给人知晓他们跟柳三儿的关系,万一给三叔带去什么事端就不好了。毕竟,他也不知dào

柳三儿有没有抗衡武定候的实力。

兰妃儿的那番话让他很满yì

,不过,他依旧是将手中的丹药递了过去,并且道:“这粒丹药名叫幻冥丹,服下之后,可以使人两个时辰之内,呈现气绝身亡的现象,两个时辰之后,便会自动醒来,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我看那位小侯爷,还会再来,无论姑娘决定怎么面对,留下这颗保命符,总是好的。”

在剑冢的时候,丹堂长老给了他和叶冲一部叫《玄丹集》的册子,其中记载了很多玄阶丹药的炼制方法,幻冥丹便是其中很另类的一种,这丹药对于剑冢中人来说无甚用处,便落进了他们的纳袋之中。

此时送给兰妃儿,也是让她再面临这般处境的时候,可以多一个选择。沦落天涯的苦命人,叶冲能帮,也是要帮一些的。

兰妃儿再次深深一揖,珍重道:“多谢公子。”

这才接过了那粒丹药。

“那我们便告辞了。”叶冲向鲁山招了招手,示意可以离开了。

“公子且慢。”兰妃儿忽然叫住了他,而后表情有些好奇地道:“公子自称叶冲,又是朝歌之人,可是那作了明月几时有的叶冲?”

她原本在唱曲儿的时候,看到叶冲的神情就有些怪异,尤其是后来鲁山也流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而后又听到叶冲自报姓名,这才有此一问。

“是啊,这歌谣真的是你写的?”鲁山也紧跟着问了一句,他只是听叶冲唱过,却没想到是这家伙所作。

叶冲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姑娘见笑了。”

“原来真的是公子。”兰妃儿的眼神中流露出几抹羞涩来,原本就天生媚骨的她,此刻更加明艳动人。

而后她转身,抱着原本琴案上的那把古琴,道:“公子救了妃儿,还赠送了如此珍贵的丹药,妃儿无以回报,就以这把相伴多年的古琴送给公子,聊表心意。相信以公子的才情,定然会是这古琴的一个好归宿。”

“额……”叶冲当时脑门就有冷汗溢出,他有些讪讪道:“姑娘,这既然是与你相伴多年的古琴,怎可,怎可送与在下呢……。”

兰妃儿轻轻一笑,道:“公子若是不收下,就是瞧不起妃儿了。”说着硬是把那古琴塞到了叶冲的怀里。

“人家给你,你就收着呗,回去没事儿给我弹弹也是好的。”鲁山眯着眼睛,嘴角咧着笑意,用胳膊捅了捅他。

叶冲嘴角抽了抽,弹个毛线啊,哥根本都不会弹琴好不好!

但是兰妃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自然是无法再拒绝,当下便点了点头,收下了古琴。

而后和鲁山一起,从包厢的窗户中跳了出去,离开了怡香楼。

之所以从窗户跳出去,乃是因为担心那位小侯爷派了耳目在这看着,倒不是胆小怕事,只是懒得多生事端。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yào

的,是寻找到柳三儿。叶冲心中已经决定,在见到柳三儿之后,自己不会耽搁太久,就动身前往朝歌。太多他关心的人,正处在危局动荡之中。

他心中已充满迫切。

叶冲和鲁山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他们来到水珠儿和水溪儿的房中,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同时,鲁山也把今日所经lì

的,一板一眼地讲了出来。

“这么说,这把古琴,就是那位兰妃儿所赠?”水溪儿有些好笑地打量着那古琴说道。

“是啊是啊!”鲁山连连点头,“叶冲这小子,藏得太深了,竟然还会写诗文,做小曲儿,在剑冢接近三年的时间,都没有透露给我们。我还以为那明月几时有,是哪位先贤所作呢,没想到先贤就在自己身边啊!”

“什么曲儿?我也要听,叶冲哥哥,你弹给我听嘛!”躺在床上的水珠儿笑嘻嘻地说道。

“别闹了,我压根不会弹琴,那个曲子……也是无意间哼出来的。”叶冲摆了摆手,面上颇有窘色。

就在这个时候,剑影、曲尧、李辉三人,也从外面走了回来。

“怎么样,有什么三叔和路先生的消息吗?”水溪儿的当即看向他们道。

“没有。”

那三人皆是摊了摊手,耸肩做出无奈的样子。不过看他们表情,似乎在城里玩得还挺尽兴。

于是叶冲便将自己打听来的,兰妃儿的那番话,也告知了他们。

“这么说,三叔只要在麟都,基本上都陪在那什么齐国太子的身边?”剑影听完之后,眼睛微微泛光。

“是啊,当初三叔给我那牌子,想必就是可以找到齐国太子的,那么自然也就能找得到他了,可是牌子送给路先生了,我们只能再找其他办法。”叶冲叹了口气说道。

就目前他们掌握的消息而言,想要找到柳三儿的最佳途径,就是找到齐国太子。但是毕竟是一国之太子,哪里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到的,那齐王宫,更没有可能放他们进去。

剑影的脸上却露出了笑意,道:“我们虽然没打探到三叔的消息,但是在路上,听说明天麟都学院,会有武道夺魁大赛,说是齐国几个武道院、还有什么柳氏剑庄的人都会参加,齐国的一些贵族,包括太子王子什么的,都会出席。”

……

这天晚上,柳氏剑庄。

处理完丧事的柳慕坐在正堂,他父亲以前的位置,静静地泡茶。

他父亲柳长鸣一生沉醉于剑道,同时也喜好喝茶,泡茶的功夫,是他从小就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忽然,两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正堂门外。

柳长鸣之徒,秦无月和沈卿儿携手来到了柳慕的面前。

“师兄!”

秦无月和沈卿儿的眼眶还有些微红,柳长鸣对她们两位一直关爱有加,于武道上更是不遗余力地指点教导,突然间的去世,也让这两个身在异乡的姑娘悲伤万分。

她们是柳慕吩咐下人叫来的。

此时柳慕依旧在品着自己刚刚泡制的茶,没有去看他们,声音却不急不缓地道:“两位师妹,听闻我父亲离世之前,你们一直在央求他老人家,去请求齐王出兵,助卫抗齐。可有此事?”

秦无月和沈卿儿没料到这个时候,柳慕特意找她们来是为了此事,当下点头道:“确有此事。”

“好。”柳慕忽然嘴角一抿,露出一抹吊诡的微笑来,“明日武道夺魁大赛,很多大人物都会前往,届时会有人跟你们定下赌约,只要你们提出一旦胜过对方,就让齐国出兵援卫,大事可成。”

秦无月和沈卿儿皆是一脸迷茫,赌约?他们从不曾听闻过。

“师兄,不知是要与何人定下赌约,而他们的条件又是什么?”沈卿儿当即问道。

柳慕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看着她们道:“我只能告sù

你们这些,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至于对方的条件和身份,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反正,只要你们赢了,他绝对可以说动齐王派发援兵。”

沈卿儿和秦无月对望了一眼,眸子中疑惑不减,但是柳慕既然言尽于此,那她们也不便多问。于是便告退离去。

柳慕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眸子中涌现些许疯狂的光芒,握着茶杯的手,也骤然用力。

嘭!一声,茶杯粉碎。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武道夺魁大赛

麟都共有三家武道院,紫麟学院、风城学院、星罗学院,皆是在整个王朝都颇有名气的武道院,除此之外,还有类似柳氏剑庄这样的私人武道馆,不计其数.

武道之风在麟都的盛行,由此可见一斑。

而武道夺魁大赛,是麟都每隔三年,便会举办一届的盛事,向来风雨无阻。

参加夺魁大赛的人员,一般是由武道院和武道馆在青年一辈的佼佼者中挑选,但寻常的青年武者,也可独自报名参加,与武道院的青年才俊在武道夺魁大赛中一较高下,一来是彰显各个武道馆和武道学院的实力,另一个,也是表示齐国对武道人才的重视。

也是因此,每一届的武道夺魁大赛,都会有很多王公贵族前来观礼,包括一些王子公侯。

本届夺魁大赛,更是由齐王亲自下令,让太子前来坐镇监督。

夺魁大赛的地址,是紫麟学院的校场。

今日一早,紫麟学院的院门便大开,所有平民百姓,即便不是武者,也可以进去围观。距离夺魁大赛正式开始之时,校场内已是人山人海。

麟都的各大赌坊,也都列出了一些参赛者名单,开了赌盘。

虽说剑道宗师柳长鸣的辞世让很多齐国百姓都伤心不已,但是在这场盛事到来的时候,依然不减吸引力。尤其是,很多人都知dào

柳长鸣唯一的儿子柳慕,在军中任职,在武道一途并不如柳家先辈那般如痴如醉,柳氏剑庄很有可能在不久以后,退出齐国历史的舞台。那么此次的夺魁大赛,便是柳氏剑庄最后一次参与,这也从另一方面,显得这次盛事更加特殊一些。毕竟柳氏剑庄在齐国百姓的心底,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今日的麟都,一扫昨日的阴霾,就连叶冲他们所居的客栈外面的街道上,都热闹了许多。

客栈里面也都是在高声谈论着武道夺魁大赛的事情,一个个酒客都是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高声嚷嚷着自己在谁谁谁的身上压了多大的赌注。

叶冲他们也注意到了这番景象,心中对比了一下,卫国与齐国相比,的确有很大的差距,从这里百姓对于武道的热衷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急于动身,武道夺魁大赛怎样,谁人能够力压群雄,他们都丝毫不关心。

他们只是想要找到柳三儿,而今日太子会出席夺魁大赛,柳三儿作为太子的亲信,也就有可能跟着去,即便没有去,也可以通过太子打听出柳三儿的消息。

当然,他们在齐国并没有什么身份和人脉,即便早早赶去,也无法与主席台上的太子和那些王公贵族搭上交道。

所以他们并没有急于一时,而是等到夺魁大赛正式开始之后,才动身前往。

如果柳三儿不在现场,那么他们就只能等到大赛将要结束,太子走下主席台准bèi

离去的时候,再采取对策,既然柳三儿是太子的亲信,并且担任太子太傅之职,想必即便冲撞了太子,解释清楚之后,也不会闹出多大的事端。

这一点主要是基于他们对柳三儿的信任,知dào

以他们三叔的本事,肯定在太子面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叶冲、鲁山、剑影、曲尧以及李辉,都在日上三竿的时候,一同来到了紫麟学院的校场。

作为麟都第一大武道院,紫麟学院的校场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各大武道院和武道馆的人员就已经人头攒涌,更不要说那密密麻麻的看客了。

叶冲他们一进入校场,不禁有点儿晕头转向,寻找半天,才在数个擂台的中央,寻找到主席台所在的位置。

为了彰显对武道的尊重,夺魁大赛的主席台,是在其中一个擂台上直接搭建的,如不是周围有羽林军把手,在偌大的校场内,其实也并不算多么显眼。

然后叶冲他们就没有再关注其他擂台上的比试,而是尽量靠近主席台,寻找他们熟悉的身影。

没有看到柳三儿,也没有找到路元霸。

一群人不禁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他们看到了在主席台上,众星拱月般被一群达官贵人围在中央的中年男子,那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绣蟒袍,面如冠玉,双眸如星,眉鬓飞扬,高贵的气质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那位应该就是齐国的太子了。”叶冲指着那位中年男子道:“齐国国王年迈,而齐太子是期望长子,如今年近中年,应该没错。”

“嗯,只不过,他周围那么多羽林军把守着,咱们似乎没什么办法去接近他啊。”剑影点了点头道。

他们的本意是在齐太子离开之时,直接冲上去报上柳三儿的大名,此时看来,似乎此举有些难度,那齐太子离开之时,肯定也是被这群羽林军护着,他们总不好跟羽林军干一仗,冲过去吧。那岂不是要被当成行刺的刺客了?

“照我说,咱们就高喊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行了。”李辉老神在在地说道。

他显然并不知dào

在剑冢之外的世界之中,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无礼的冲撞,在贵族尤其是一国太子这样身份的人看来,无异于侮辱和挑衅了。

即便他们对柳三儿有信心,也不愿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三叔在太子面前的地位。

叶冲无视了这个家伙的言语,四处打量了一下,摊了摊手道:“见机行事吧。”

眼下,似乎只有见机行事了,很多事情到了真zhèng

操作的时候,都会发xiàn

比预想中的要难得多,这也是人生的常态。

不过叶冲紧跟着补了一句,“反正我们今天,是一定要打听出三叔的下落的。”

“对,还有我师父。”李辉忙不迭说道,只要找到了柳三儿,那么他师父的下落,自然也就有了线索。

“嗯,咱们先转悠着看看,有什么机会,实在不行,咱们上擂台去拿个魁首,这样总能见到那什么太子了吧。”曲尧挑着眉毛说道。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咱们也好见识见识,这齐国的武者,都是什么水平嘛!”鲁山嘿嘿笑着道。

“别闹了。”叶冲摇了摇头,“咱们不是齐国人,也没想过要在麟都发展,要是真的在这擂台上闹出了动静,说不好就暴露了咱们剑冢的身份,到时候引来不必要的烦扰就不好了。”

“若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呢?”剑影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叶冲目光一挑,无奈地勾起嘴角,道:“要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那也就只能打了,这且算是……保留的策略吧。”

其他人纷纷会意地笑了起来,尤其是鲁山、李辉这些不怕事儿大的主儿,巴不得自己能够上台展露头角呢。

于是这群人就站在原地,打量起周围的擂台。

李辉和鲁山他们,是不是还争着,说是要上台的时候,都不要跟自己抢之类的话。

武道夺魁大赛的规则很简单,上台,然后一对一,赢者晋级,迎接同样晋级的下一个对手,落败一次,便彻底被淘汰。

等到傍晚时分,规模浩大的夺魁大赛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剩下十位角逐者,都来到了距离主席台最近的擂台。

叶冲忽然身形一震,嘴巴不自觉地长大,呀!一声,双眼放出炽热的光芒来。

两到熟悉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秦无月和沈卿儿!

二人身穿着柳氏剑庄的女子道服,身形窈窕,容颜娇美,在一群青年武者之中,分外显眼。近三年的时间不见,此时叶冲看到的她们,出落地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魅力四射。

而叶冲此刻,紧盯着落落大方站在台上的秦无月,一向沉稳的他,心脏也在这一刻擂鼓一般跳动着。

此时同样也有很多人,把目光投在了那两个道服遮不住曲线玲珑身材的魅力女子身上。

“这两个女子是卫国人,好像是几年前的联合特训,来到齐国的,后来被柳长鸣收为闭门弟子,一直都在柳氏剑庄修liàn

,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清丽脱俗的美人胚子!”

“是啊,好像一个叫什么月,一个叫卿儿的,啧啧啧,早知dào

柳氏剑庄有这么两位美女,当年我就该想尽办法投进柳长鸣前辈的门下,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就凭你?做梦吧,柳前辈在世的时候,收徒的门槛可是高的很的,你一个擂台上连走不到三关的家伙,柳前辈能看得上?”

“次哦!你是在嘲笑我吗?怎么着?要不咱俩单练?”

“……”

在那让人哭笑不得的喧闹声中,叶冲这才想起来,当年他前往剑冢之时,秦师姐也即将跟随神将院的一些弟子来到齐国参加联合特训,沈卿儿应当也是那个时候来的,只是没想到她们会一同被齐国的剑道宗师柳长鸣赏识,并收作闭门弟子,在这里一呆就是将近三年的时间。

原本以为自己只有到了朝歌,才能再见到的秦师姐突然出现在眼前,叶冲当下恨不得直接跳上去跟她来个大大的拥bào



不过,他还是遏制住了内心的这种冲动,看着台上秦无月绰约的风姿,眼中流露出骄傲的欣赏神态。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位魁首

秦无月站立在擂台之上,丝毫没有在意台下投来的炽热目光,反而微蹙着眉头,像是有什么心事。

在她身边的沈卿儿,脸上的神情也是如出一辙。

实jì

上他们二人早在卫国在抗楚的战争中节节败退,听闻神将院和青澜院的弟子都赶赴前线,抗战杀敌的时候,就已经准bèi

向师尊柳长鸣告辞,回家乡为抵御外敌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个世界的武者虽然有很多离乡背井,游历江湖,但是对于的故土家乡,都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

沈卿儿是常春侯之女,其父沈风阳便是这次抗楚大军的主帅之一,沈家军更是在抗战之中担任着至关重yào

的角色,她自然心系战场。而对于秦无月来说,现在的卫王侯应龙对她曾有救命之恩,跟她心中时时思念的那个人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是为了不想让那个人回来的时候看到家国破败,故友罹难,她心中想要回去的渴望,也万分强烈。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的修行都到了至关重yào

的时候,柳长鸣并没有放她们走,而是允下承诺,只要二人成功突pò

了武道上的这一门槛,就亲自去齐王宫请求齐王,为卫国施予援手。

于是秦无月和沈卿儿便一直在柳氏剑庄逗留到今日,只是修行上的那道关卡,依旧迟迟未能突pò



但是她们的师尊却突然离世!

这对她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家乡正逢危难之际,师尊也与世长辞,哪怕此时二人登上了这既为显赫的武道夺魁大赛最后的一个擂台,心情也是十分低落。

而她们本并不打算参加这次的武道夺魁大赛,在柳长鸣身死之后,二人就商议好,一同离开麟都,赶赴卫国战场。

是柳慕的话,让她们二人今日没有离去,并且来到这里,参加了武道夺魁大赛。

只是……柳慕说会有跟跟她们打赌,倘若她们赢了,可以借此机会让齐国出兵支援卫国。而此时整个夺魁大赛已近尾声,她们却未曾看到什么位高权重之人,找她们打赌。

因而彼此的眼中,都有些疑惑。

当然,更多的还是失落。

柳慕的话,在她们看来,是觉得有些儿戏的,出兵这样的大事,怎么会因为打赌的胜负而决定呢,更何况以她们的身份,又何来的大人物跟她们打赌。

毕竟可以影响齐国是否出兵,这样的人物自然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和影响力。

她们自认为自己在齐国,并不会引起这样的人物的注意。

但是……最终还是抱有了一丝希冀,万一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对卫国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此时,眼看武道夺魁大赛即将落幕,这位在异乡近三年的时间内,已经情同姐妹的俏丽女子,都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来那柳慕,只是想要诓骗她们代表柳氏剑庄出战,而并非真的有什么能让齐国出兵支援家乡的机会。

擂台上,两位风姿绰约出离于整个校场的女子互相对望了一眼,默然无语,嘴角皆是无奈的苦笑。

想来,还是她们太天真了一些。

接下来的比试,在她们看来不禁索然无味了,不过既然代表了柳氏剑庄来到这里,承蒙柳长鸣几年来的照顾和细心教导,她们在擂台上,依旧尽出全力,大放异彩。

又是数场的对决和战斗,最终的结果是,整个擂台上只剩下秦无月和沈卿儿二人。

这两位女子惊才绝艳了整个校场,也让主席台上的很多大人物的眼中,绽放了光芒。

主席台上,太子齐登峰拍手称道:“不愧是柳氏剑庄柳庄主的闭门弟子,巾帼不让须眉,想来柳老庄主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会老怀安慰。”

对于沈卿儿和秦无月的身份,自然有人告知这位齐太子。

同样坐在主席台上的柳慕微微拱手,道:“父亲在世时,很是欣赏这两位卫国女子,说她们的天赋资质,乃至于性格,在武道一途,都是极为罕见的,因而一直倾心指导,她们今日参加,也是以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嗯,好样的,知恩图报,柳老庄主的眼光,果然没错。”齐太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齐太子身旁的一位身着戎装的男子却道:“咱们齐国的武道夺魁,到最后却是两位卫国女子争锋,对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武道院弟子,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此人年纪已近五十,浑身流露出沙场上磨砺出来的锋锐将气,声音铿锵如金石,身材也是异常魁梧。

听闻他的一番话,有些人微微一笑,有些人则认同地点了点头。

齐太子轻笑道:“武定候此言差矣,我们齐国三年举办一次武道夺魁大赛,为的就是招揽各方武者,哪有此次都让本国武者夺魁的道理。只要让世人看到我们对武道的尊重便足以。况且,这两位女子出身柳氏剑庄,与真zhèng

的卫人夺魁,还是有差异的。”

那位武定候似乎丝毫不在乎太子的面子,扬了扬脑袋,道:“卫国如今正举步维艰,在战场上屡屡吃败仗,这两位女子不去为家乡抗战尽一份力,反而跑来争什么魁首,也是俗辈。”

此话一出,主席台上之人皆是苦笑不已。

那齐国太子也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眼中毫无责怪之一。

武定候向来心性耿直,快言快语,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能面不改色的反驳齐王,对此台上之人都很了解。因而齐太子也并没有觉得他顶撞自己,有什么不妥。

若是其他人,恐怕就不敢说这种话了,毕竟齐太子之前已经说了,这两位前来参赛,乃是为了报答柳老庄主的栽培,这是对于她们行为的一种肯定。

武定候的话,却是与之相悖了。

一旁的柳慕,倒也笑笑,没有多言。

这个时候,太子身后忽然有人道:“听闻当年武定候本是农家之子,却勤于武道,苦练不休,也是在一次武道夺魁大赛上面多了魁首,才开始崭露头角,夺魁之后更是毅然投军,才有了如此之成就,实在令人叹服。”

说着那人话音一转,“而今,期望更是给侯府世袭罔替之嘉赏,小侯爷也二十又二了,听闻小侯爷也是武道奇才,只是早早从军,并没有参与过武道夺魁大赛,实jì

上小侯爷也正是青年之姿,何不到擂台上露一手,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武定候之姿的风采?”

那人也是王公之一,平日里与武定候交好,因而他刚说出这番话时,其他人还是一愣。

这家伙今儿怎么跟武定候唱反戏了?那小侯爷身手如何,实jì

上在场之人都不清楚,不过对于其飞扬跋扈的事迹,都有所耳闻,因而并不看好,以为这是在给武定候脚下使绊子呢。

但是武定候脸上却露出了得yì

的笑容,丝毫不介yì

地道:“正好,犬子今日就在下面观看,若是各位大人好奇,那就让他上去试试。”

竟是一副巴不得要让自己儿子出风头的语气。

紧跟着那柳氏剑庄的代表人柳慕,非但没有为自己剑庄之人说话,反而也恭维道:“在军中之时,在下曾与小侯爷切磋过武技,小侯爷年纪比我小两岁,但是修为,却已经与我不分上下,向来是侯爷家风严谨,一直没有让小侯爷显露过身手。各位大人等下看到的时候,可不要太诧异哦!”

于是那武定候脸上的得yì

之色更甚了。

这一下,主席台上之人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武定候的本意,就是让自己的儿子上擂台出风头。别人不清楚,他武定候肯定知dào

自己儿子的水平,既然柳慕说与他不分上下,那么自然不会是在扯谎,柳慕是柳老庄主之子,虽然心不在武道一途,但是自幼有老庄主栽培,在麟都的王公贵族之中,也算同辈中风头无两之人。

那小侯爷若是真有与他不分上下的本事,那么武定候借机让他儿子出出风头,也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台上那两位少女,都还没到双十年华,即便天赋资质再出众,也不可能超得过柳慕。

那么刚才那些话语,应该是武定候有意为之,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也都是在附和引出这个话头。

想到一个大老粗武定候为了让自己儿子出风头,居然也懂得使用这种伎俩了,一些人不由觉得有趣。

包括齐太子在内,也都哭笑不得,心道这武定候,真想让你儿子出风头,直接给他报名就是了,偏偏挨不下面子,到这个时候才借他人之口提出来,真是的。

当然,他们也都没有觉得,这样做什么不妥,因为武道夺魁大赛,本身就有一条规则,就是任何武者都可以主动报名参与。

而那位小侯爷只是免去了前面的一些比试,直接与擂台上最后的两位女子交锋,也算不上多么逾矩,反而显得勇气有加,必竟留到最后的,是真zhèng

同辈中的佼佼者。

原本比赛到了最后,该是秦无月和沈卿儿二人对决了,这对她们来说,有些无奈,但是平日里常常相互切磋,也并没多放在心上,此时她们心中所想,无非是早早结束这场比试,然后赶赴卫国。

却见主席台上最后一场比试的号令迟迟未发出,一时间不禁觉得古怪。

而后,一位身背长刀的青年,微眯着眼睛,突然走上台来。

只听主席台上有人高声宣bù

:“秦无月与沈卿儿皆是柳氏剑庄弟子,柳老庄主昨日刚刚立时,今日若是让她们同门对决,未免对柳老庄主不恭,因而太子殿下决定,判定她们二人同为魁首。不过,为了让本届夺魁大赛更加精彩,武定候府小侯爷林虎,主动请缨与柳老庄主的两位高徒进行切磋。此切磋只是为了为本届大赛更加精彩,无论胜负,都不影响柳老庄主两位高徒既定的魁首身份。”

台下,叶冲盯着那走上擂台的小侯爷,目光一紧。

鲁山张大嘴巴,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不是昨天怡香楼里的那个家伙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有婚约在身

叶冲和鲁山,都在第一时间认出此时走上擂台的那位名叫林虎的家伙,正是昨日与他们在怡香楼发生冲突,最后被他扔下楼梯的那位小侯爷。

与此同时,附近的围观者都发出阵阵欢呼声来,因为按照主席台的说法,本届武道夺魁大赛的最终结果已经出来,那就是秦无月和沈卿儿共同得到魁首。

两位美女一同卫冕,绝对是让大多数人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悦诚服的结果。

当然,也有人小声咒骂,恼怒不已,盖是因为这二人在以前都不显山露水,也没有说过要参加夺魁大赛,陡然蹦了出来,还是以这种姿态夺魁,让很多在其他青年才俊上压了赌注的人,血本无归。

而这个结果,也是主席台上的那些大人物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的。

因为按照原本的规矩,最后的确得让沈卿儿和秦无月之间分出一个胜负来。而林虎这个时候突然上台挑zhàn

,多少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他是武定候之子,世袭罔替的小侯爷。

现在让秦无月和沈卿儿同时多的魁首,使这个赛事尘埃落定之后,林虎再上场去,并冠以为赛事增添光彩的名头,这样,一切都不好的影响都可以规避了。

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们真的只是想为这场赛事锦上添花。

而且武定候的本意,只是想让他那个儿子出出风头罢了,拿不拿魁首,实jì

上无关紧要。

因而,整个事情便在他们的三言两语之间敲定,成了眼下的这个局面。

林虎走上台去,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两位美人儿,此时的他,丝毫没有昨日在怡香楼滚下楼梯时的狼狈,全然是一副年少得志的纨绔公子范儿。

只见他微微拱手,然后面向主席台,微笑着道:“太子殿下,如此干巴巴地动手,不禁无趣,不如,我跟两位姑娘赌个彩头吧!”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露出趣味的目光,觉得有好戏看了。

而秦无月和沈卿儿皆是心头一震,来了!这就是柳慕之前说的那个赌约!真的可以借此让齐国出兵援卫?

她们二人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而后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瞬间燃起的希望。

主席台上,那位太子殿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道:“依你所言,该以什么作为彩头呢?”

林虎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对于柳氏剑庄两位姑娘的风采,林虎早有耳闻,心中向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令人倾倒。林虎心中,已然生出爱慕之心,不如……来个比武招亲如何?若是我赢了两位姑娘,那她们便与我成亲?”

比武招亲……

此言一出,擂台下面一片哗然。

“原来这小侯爷是看上两位姑娘了!”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听他的意思是两个都要?妈的,这要是我,又一个我也满足了啊!”

“……”

一片纷纷扰扰,但是言语之中,无不是对于林虎这个机会的艳羡。

至于那两位姑娘的感受,倒是没有人考lǜ

太多,开玩笑,这林虎可是齐国武定候之子,世袭罔替的小侯爷,能嫁给他,成为未来的侯府夫人,那可不是小的荣耀。

就连主席台上的一些王公贵族,也都露出会意的笑容,调侃着面色不改的武定候,道:“你这儿子,可真是好福气啊,这两位姑娘,哪一个都是上上之姿,真是好恭喜恭喜了。”

仅仅是林虎刚说出口的一番话,在很多人看来,便像是已经成为了定局,因为以林虎的身份,这是当着众人的面,表露了爱慕之意,无论结果如何,恐怕都有人愿意帮着撺掇一下。于是他们纷纷恭喜武定候起来。

武定候神态自若地露出满yì

的目光,像是这件事儿,他早已知晓了一般。

那太子殿下的眉头倒是一蹙,看向武定候道:“如此定下婚事,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武定候摆了摆手,“不碍事,年轻人嘛,就得有勇气,当着众人的面,都说出来了,还谈什么草率不草率的。”

此时,原本坐在太子身后,提议让林虎上台的那位大人也跟着说道:“这两位姑娘,一个是卫国常春侯的长女,一个是卫国剑道高手秦白唯一的闺女,能够攀上武定候府,是她们的福气。”

到了此刻,任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一连贯的事情,都是早有预谋的。

就连柳慕都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着擂台,不发一语。

太子殿下沉吟了一会儿,他此时心中所想,是这件事情之中,武定候的用意是什么,这个平日里看似大老粗的家伙,实jì

上可绝度不是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倘若仅仅只是想让他儿子出风头那倒是件小事儿,可是牵扯到一桩婚事……那沈卿儿是卫国常春侯长女,常春侯是卫国沈家军的元帅,掌握了相当于卫国整个军队三分之一的兵力,在此次抗楚大战中,更是举足轻重。

齐过虽然没有参与这次的战争,但是这方面的消息和情报,都少不了。

自打楚卫开战以来,齐国就一直接到卫国的求援书,只不过朝中大臣对此形成两派,一派是同意出兵,另一派,则是不看好卫国,拒不出兵。出兵与否,也因为不断的争论,一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齐太子本意是同意出兵援助的,而武定候,此前都是反对的态度,唯一的理由,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能干。

一旦林虎和那女子的婚事成了定局,那么……碍于武定候和卫国沈风阳的亲家身份,似乎都得改变立场,同意出兵援助。

太子和武定候一旦达成一致,朝中反对派的力量就会小很多,出兵,也就不再遥遥可期。

乍一看,这是一件好事儿,可其中难免透露着几分吊诡。

武定候真的会为此改变立场?还是他促成今日之事,为的就是出师有名?

那他图的是什么?

别人不了解,太子殿下却很清楚,当今齐王私下里对武定候的评价就是,这个农家子,向来无利不起早。

太子殿下眉头微微缩着,所考lǜ

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眼前的擂台之事,这也是身处高位之人,看待问题的一贯方式。

紧跟着,他的眉头一挑,而后紧盯着那看似浑不在意的武定候,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图。

楚卫开战已久,此时看来,卫国已经吃了无数败仗,战事局面很难改变,甚至用不了多久,卫国覆灭的可能都会存zài

,这已经不是战事初始之时,他们齐国增派援兵便能扭转局面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武定候即便同意出兵,恐怕也是为了在卫国的地界,跟楚国分一杯羹,而不是真的想要援助卫国。

而今日之事,只是他改变自己与最初不吻合的立场的一个手段而已。

想通此处,太子殿下看待武定候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他敢笃定,即便真的出兵,这位武定候绝对不会帮zhù

卫国打败楚国,而是想方设法占有自己的利益。

这利益之中,当然也包括齐国的利益,但他武定候一定会拿大头。只要短时间内缓解了卫国的危机,卫国需yào

感谢他,齐国也得嘉奖他!

端的是一手好打算。

不过细细想来,这对齐国也并没有什么坏处,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候出兵,也是齐国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拿到最大好处的时候。

只是与齐太子最初的拉拢周围小国家,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再与强dà

的国家争霸,等最后无人可与己争风之时,再对弱小国家下手的方法不合而已。

当今诸侯国并立,稍微有点儿实力的国家,所想的都是壮大自己的势力,成为真zhèng

的霸主,甚至不排除有覆灭大周,建立新王朝的野心。

齐国,也同样如此。

齐太子一时间也无法判定武定候的谋算,与齐国的长远利益,是好还是坏。

因而,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没有拿定主意,暂时只能顺水推舟,看向那擂台上的林虎,道:“好小子,既然你这么有勇气,那就依你所言,倘若你能打败两位魁首,我亲自请求父王,给你们赐婚。”

于是台下的起哄之声更是大作。

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人去询问那两个姑娘的意见,没有人考lǜ

过她们是不是会反对。

而林虎想要坐拥两个美人的想法,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个世界上,三妻四妾,不过稀松平常之事,更何况林虎是堂堂武定候之子?下一代的小侯爷?

而擂台之上,在一片喧哗声中的秦无月和沈卿儿的脸色,陡然紧了起来。

她们完没有想到,对方的条件,居然是要娶她们为妻。

这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了。

两位无助的姑娘,看着对方,眼中都是有着一抹委屈,这要是在卫国,这要是在朝歌,哪里有人敢对她们的婚事指手画脚?

片刻之后,沈卿儿突然转身,面对主席台,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道:“太子殿下,那卿儿能否也提出一个条件?倘若我们赢了小侯爷,齐国能否够出兵,助我卫国驱退恶楚?”

她再聪颖过人,也只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不是太子和武定候那样的人物,洞悉不了,这个时间之后的深意。因而也不知dào

,胜败其实都不是最关键的,武定候最初的想法,就是有个出兵的理由。

此时沈卿儿提起来,齐国太子没有多考lǜ

,只是轻笑一声,道:“这个事情,我与武定候便可做主,我这里没有意见,武定候,你意下如何?”

果然,那武定候微笑着道:“姑娘心系故国,这番情义,实在令人动容。这样,无论胜负,明日朝堂之上,我都会像陛下荐言,出兵援卫。”

然而,沈卿儿紧接着又道:“多谢太子殿下和侯爷,小女子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由我一人迎战小侯爷,若是我输了,我便嫁给小侯爷,绝无怨言。但我秦师姐……她已有婚约在身,不便出战。”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局与小插曲

她有婚约在身,不便出战。

这是沈卿儿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她堂堂一个侯门之女,在异国他乡,被人提出比武招亲,并且还要一次赌上连秦无月在内的两个人的一生,这无异于赤裸裸的侮辱。

但是对方的条件,却又是让她无法拒绝的,出兵援卫。

作为卫国常春侯的女儿,沈卿儿知dào

这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必须得竭尽自己所能,给卫国争取希望。

她不得不答yīng

这个赌约。

但是她不能拉着秦无月一起陪葬,不能耽误了秦师姐的幸福。尤其是,她知晓秦师姐的心里,一直在等待着那个人。

至于婚约,那纯粹是她信口雌黄,反正这里是齐国,无人查证,事后即便被翻了出来,她也可以侯门将女的清高为借口。

她没有武定候的阴沉心机,也没有齐国太子的高瞻远瞩,她的年纪和阅历让她看不到更远的未来,以及更多的可能性,她此时所知晓的,就是自己的家乡正处在危难之时,任何能够给家乡故国带来希望的事情,她都无法拒绝。

哪怕,明知dào

眼前这场赌约太过儿戏,明知dào

此时贬低了她侯门将女的身份和尊严。

在她的身旁,秦无月的一双眸子陡然一紧,轻声呼道:“卿儿!”

秦无月没有想到沈卿儿会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么大的风险,而为了保护自己,更是编造出了婚约之事。此时此刻,她只能摇着头对沈卿儿低呼,“不要。”

身为女子,她同样知dào

,这个赌约意味着什么。

而那林虎在见识过她们的修为之后,依然敢走上台来,并放下如此狂言,也定然是有着极大的把握。自打叶冲离开来之后,她一直习惯以叶冲的行事风格来看待问题,她隐约能感觉到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阴谋,而当她还未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沈卿儿却已经独自扛下了这个赌约。

秦无月一时之间,又是动容,又是心急。

但是沈卿儿此时已经将话放了出去,覆水难收。

主席台上,那位太子殿下没有多做考lǜ

,便同意了沈卿儿的提议,在他看来打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无关紧要,甚至整个事态,他尚且都还保留着一丝疑虑,无关于此间的赌约,关乎的是他心中原本定下的长远策略。只不过碍于武定候的面子,到此时,也只是任由事态发展罢了。

如此一来,这场赌约的双方便成了林虎与沈卿儿二人。

此时,擂台上的林虎眼中闪过一抹惋惜,像是不大甘愿,就放过了秦无月。

于武定候而言,这场赌约关乎到他们的利益,于柳慕而言,促成这件事,可以保他日后在军中能够得到掌管齐国大半兵力的武定候的支持,但于林虎而言,他对什么阴谋算计家国利益之争都不感兴趣,他只对美人感兴趣。

但是既然太子殿下发了话,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出言勉强,当下就微眯着眼睛,看向那沈卿儿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沈卿儿刚要点头,却见身旁的秦无月陡然抽出长剑,剑光散发着淡青色的灵纹光芒,光晕缭绕,好似一池秋水荡漾,泛出肉眼可见的一层层青色涟漪。

涟漪瞬间荡开,向台上的林虎袭去!

秦无月浑身撒发出清冷的剑意,如同一阵寒风,整个身体也伴随着那一抹涟漪,如一阵清风,向林虎袭去。

擂台上的骤然变故,使得众人都是一惊!

不是说了这秦姓女子有婚约在身,不便出战的么?

不是说好了由沈卿儿与林虎进行比试,立下了赌约吗?

怎么反倒是秦无月突然出手,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主席台上的众位,也都是一脸愕然。

那柳慕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阴鸷了起来。

他自然看得出,秦无月这个做法,是对之前所谓约定的抗拒,她不愿看着沈卿儿与林虎立下那个赌约,但是也不知该如何阻止这件事,只好什么都不顾,先主动出手,扰乱了这场赌约再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林虎也抽出了自己的长刀,与秦无月战在了一起。

秦无月的剑法柔和中带有凛冽杀意,而在这近三年的时间,她竟已经领悟了剑意,在出招之时,青色剑意伴随着她的招式,沿着剑身不断蔓延,如同一段青色的绸子,又如同青色长虹,在擂台上纵横驰骋!

林虎的刀法,则明显带有军中的特色,出招果决,招式狠厉,招招直攻要害,明显是战阵之中,鲜血和头颅喂养出来的。他的意境则如同烈火,每一刀递出,都有火焰从刀身飙射而出,绚丽夺目。

擂台之上,刀剑相交的锵锵之声不绝于耳,二人之间的战斗,愈加激烈。

看到这一幕,齐国的太子殿下,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他倒是没想到这女子,敢如此违逆包括他在内的,这么多卫国公卿的意愿,在已经定下了赌约之后,还敢出手扰乱。

但是太子殿下此时丝毫没有被违逆了的恼怒,反倒露出了饶有趣味的神情,像是乐于见到事态这样发展。

因为从长远来看,现在先从卫国谋利,对于齐国的影响其实是不利的,这会影响到齐国在周围其他国家心中的形象,而无法成为真zhèng

让周围心服口服的一代霸主。这与他一贯坚持的计策是违背的。齐国最终能够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短暂的利益。

但是既然他此时已来不及阻止这一切,武定候的计划突然被秦无月扰乱,对齐太子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然而,这只是齐太子的一厢情愿。

因为秦无月还没有扰乱这个计划的能力。

之间擂台上刀风剑影霍霍,一番酣战下来,秦无月已然落了下风。

此时在场的武道高手,都能够从他们二人的战斗力判断出他们的修为,林虎和秦无月大概都在气海境八重天左右的水平,单论修为的话,秦无月可能还略胜于林虎。但是战斗经验相差甚大。

林虎毕竟是自由在军伍之中长大,习练的也都是狠辣无情地杀敌武技,更是经lì

过沙场的磨砺,对于战斗时机的把握,远不是修为相差不大的秦无月能够媲美的。

同等修为之下,从战场的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武者相较于武道馆里的武者,有着太多对敌经验上的优势。

昨日在怡香楼,林虎之所以处处受制,甚至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那完全是因为叶冲的实力足以碾压他,因为叶冲是地宫境五重天的武者,而且在刚接触武道不久,就接受了叶重楼在对阵经验上的训liàn



但是秦无月,毕竟只是从一个学院弟子,变成了一个剑道宗师的弟子,而柳长鸣一生钻研剑道,虽然造诣匪浅,但是鲜有人听说他杀过人的,便是连寻常的比试战斗,都很多年没有再参与。更是从老没有经lì

过战场上最残忍的厮杀。

因而,秦无月渐渐力不从心起来,她那青色的剑意,也在战斗之中一点点锐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剑意也是如此,受到压制之后,便难以恢复最初的凌厉之势。

而林虎却越战越酣,玄阶中品的长刀,舞得虎虎生威,每一刀划出,都有猛虎咆哮之声紧随而来,长刀下的罡气更是化作一头头凶恶的瘦虎,露出锋利的獠牙,不停地向秦无月的身上扑去。

这是武定候当年的成名武技,虎啸龙吟!

看到秦无月逐渐露出败象,武定候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yì

的笑容,在他看来,秦无月的突然出手,并不能影响他的计划,因为她不可能战胜自己的儿子。这样,即便秦无月以婚约为借口,没有参与那个赌约,林虎也会有足够的气力,与当着众人立下了赌约的沈卿儿交手,对于整个计划来说,眼前的情形只不过是无关轻重的一个小小插曲而已。

没有人注意到,擂台之下,一个身上背着黑色长剑的家伙,在一步步靠近那个擂台。

就连鲁山他们,一时间也都是驻足观赏擂台上那些精妙绝伦的武技,而疏忽了他们身边的叶冲,不知何时已距离擂台越来越近。

主席台上,同样看到秦无月露出败象的齐太子最终能还是摇了摇头。

他身后那位和武定候沆瀣一气的大人,则带着几分怨气地说道:“这位姑娘太不把我们的规矩放在眼里了,明明说好了是小侯爷跟那位沈姑娘比试的,她这么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武定候则优哉游哉地摆了摆手,“无妨,毕竟是柳老庄主的闭门弟子,他老人家刚刚仙逝,对他的弟子,咱们还是宽容一些吧。”

柳慕一脸感激,“侯爷大仁大义,我柳氏剑庄铭记在心。”

演戏。

这三个家伙,都只不过是在演戏。

太子殿下此时心中清楚的很,他们之间肯定暗地里结成了什么协议,针对这场赌约比试,针对楚卫的战争,以及给他们各自的利益。

此时的话语,不过是他们故作姿态罢了。

想到这里,齐太子心中难免升起一丝不满,有种被这些人联起手来糊弄了一把的感觉,这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他此时甚至有些忿忿地想到,要是擂台上的不是秦无月,而是一个真zhèng

的高手,将那林虎痛打一顿,那才真的痛快。

而一直站立在擂台边缘,看着秦无月突然出手,与林虎交战,并且此时已经落于下风的沈卿儿,不经意间突然瞥到了擂台下面的一个身影。

而后她的瞳孔,倏然放大。

第一百八十八章 罡气猛虎

擂台之上,林虎在占据上风之后,更是穷追猛打,得理不饶人!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诮的意味,手中长刀抡出一道道暴烈的罡风,一头头凶悍的恶虎,在他的烈火意境下迅速成形。

一头、两头、三头……七头!

一连七头罡气所化的猛虎,在林虎的长刀之下,并列一排,个个张牙舞爪,虎视眈眈。

林虎口中爆喝一声:“去!”

七头猛虎瞬间便如同被注入一道灵气,凶悍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擂台,而后虎啸之声大作,那七头罡气所化的猛虎便腾跃而起,一齐扑向擂台另一侧的秦无月。

主席台上,一群王侯公卿皆是露出赞叹的神情。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小侯爷的虎啸龙吟已经炼到了七虎夺食的境界,实在是令人惊叹!”

一位大人笑呵呵地赞道。

武定候双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骄傲,却故作姿态地摆了摆手,“差得远呢,这小子还差得远呢。”

齐太子微微瞥了面露得色的武定候一眼,双手并拢,右手食指不停地敲击着左手的指节。

此时那七头罡气猛虎,已然来到秦无月的面前,以猛虎下山之姿,一个接着一个,迅猛扑下!

秦无月面色凝重,只听她娇叱一声,原本已经力有不支的剑意在紧要关头,硬生生被她催逼着猛涨三寸,而后她倒退一步,手中长剑迎着那扑面而来的猛虎,直刺了过去。

一剑贯穿虎躯!

青色的长剑,在罡气猛虎的身躯之中,掀起层层气机涟漪,迅速向周围荡开。

那长剑也显现出数道残影,先是由一变二,继而再生三,化四,接连化出七道剑影,宛如七瓣青莲,倏然绽放。

就在七道剑影莲花绽放的瞬间,罡气猛虎的体内发出嘭一声爆响,第一头猛虎消散。

长剑之上的青色光芒,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第二头和第三头猛虎接踵而至。

秦无月再退一步,手中的长剑变换不已,青色的剑芒如同光轮一般,在她的操控之下,钻入罡气猛虎的体内。

噗!噗!

又是两声爆响。

再破猛虎!

而剩下的三头猛虎,在那爆响声刚刚响起之际,已经咆哮而来。

秦无月此时已被逼至角落,退无可退。而她手中的青色长剑,再一次恢复了一池秋水般的平静,剑意已经完全消散。

刚才的战斗,已经让她竭尽所能,耗费了大量的真力,此时面对更加凶猛的攻势,却已经提不起几分力qì

来。

她持剑的右手此刻苍白如雪,脸上也没有任何血色,一双秋水眸子,蕴满了哀伤。

在可以预见到自己下场惨淡的这一刹那,她轻轻转头,向着沈卿儿的方向惊鸿一瞥。

卿儿妹妹,我无力改变这一切了。

秦无月心中明白,自己这一输,下一站,沈卿儿则将避无可避,要与那林虎一战。

然而,这惊鸿一瞥,却让她的心中迟疑了一下,因为她发xiàn

沈卿儿此刻目光炽烈,丝毫没有即将对面赌上幸福的一战的紧张,也没有陷入阴谋之中的焦急,那一双原本就动人的眸子中绽放出了异常的光彩来。

秦无月还是第一次在向来冷清的沈卿儿的眼中,看到这样的光彩。

但是,她已来不及探寻沈卿儿神色怪异的原因,因为那三头罡气猛虎,此刻已经来到了她的眼前。

而秦无月此时竟然已经连手中的长剑都提不起来,无力阻挡分毫。

这一刻,她迎着那罡气猛虎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等待着自己的身躯,被那猛虎撕裂出无数裂痕来。

这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擂台下面寂静无比,像是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将她望着,那眼神之中有怜悯、有同情、也有快意和戏谑。

同样是在这一刻,在这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那看似已成定局的比试,真zhèng

落幕的这一刻,一道冷喝如同冬日的响雷,在擂台一侧轰然炸响。

而后,一道身影横空出现在擂台边缘,秦无月的身侧。

那身影单手探出,挡在秦无月的身前,五指成钩,直接就向那即将碰到秦无月脸庞的罡气猛虎抓去!

罡气猛虎陡然一滞。

那深入虎心的手掌做了一个握的姿势,像是一把捏碎了猛虎的心脏,而后那一头猛虎瞬间变消散,化作一道清风,吹得擂台边上的旌旗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那人的另一只手已然抽出背后的黑色长剑,横空一劈。

一剑斩落剩下两头罡气猛虎的头颅。

空气中接连爆出三生嘭嘭嘭的爆响,刀罡化出的猛虎在瞬间接连化作罡风消散。

秦无月发间的几缕青丝随风轻轻拂动,没有收到丝毫的伤害。

但是台下的众人,已经讶然地再一次瞪大了双眸,长大了嘴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莫名闯上擂台的身影之上。

主席台上,武定候的一双拳头骤然握紧,双目爆射出恼怒的光芒,齐太子敲击着指骨的右手食指倏然一顿,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发生。

擂台上,林虎的一双眸子中散发着仇恨、阴冷的光芒,脸上神情暴怒。

而原本围观这一幕的鲁山、李辉、曲尧等人皆是爆了一句粗口,脸上却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剑影缩紧眉头,露出不知所以的苦笑。

这一切的变故,都在弹指刹那之间。

原本以为自己要受到重创的秦无月,神情有些恍惚,她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冲上擂台救下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个一只手便可撕裂罡气猛虎之人的模样。

但是她却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以至于她的心脏,都有些悸动起来。

而后,便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按在她的双肩,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师姐!”

紧随而至的,是一股强有力的真气,瞬间从那双手掌,注入她原本已经匮乏的丹田之内。

秦无月的脸上,很快就浮现了一抹血色,她的神情不在恍惚,她的双眼,却已经湿润。

她终于看清了身边的这道身影。

万般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她的心头,使她的眼眶,都微微泛红。

此刻的秦无月,竟生出了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分不清此时所处的是真实还是虚幻。

而后她眼前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休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吧。”

秦无月的脚步顿了顿,借着刚刚注入她体内的那股真力,在这擂台的角落,稳住了身形。

而后叶冲,便留给她一个背影,站到了她的面前,正对着对面已经怒发冲冠的林虎。

擂台之下,已然炸了锅。

“这人是谁?”

“我没看错吧,他刚才用手撕裂了罡气猛虎?”

“这下有好戏看了!”

“……”

“靠,刚才还在跟我们说不要冲动,特么的自己偷偷摸摸跑擂台上去了。”李辉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是啊,这叶冲,出风头的事情,怎么就不知dào

先打声招呼,大家一起上呢!”鲁山的脸上,分明是一副喜闻乐见的神情。

曲尧看着擂台,灵活的眉毛不停扭动着。

剑影迟疑着说:“他……好像跟那个姑娘很熟的样子。”

同样的议论声,也出现在主席台上。

“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胆大包天,这个时候蹦上擂台,是什么意思!”有人在斥责。

“这少年应当好不到二十岁吧,如此轻描淡写就破去了林虎的攻击,不简单啊。”有人小声赞许。

“这……原本说好的比试,怎么就乱了套了呢?”有人在抱怨。

也有人默然无语。武定候、柳慕、以及实现参与整个事件策划的那群人,都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都没搞清楚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们都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武定候脸色一沉,正要出声呵斥。

齐太子却突然摆了摆手,“大伙儿先安静,我看这少年与那两名女子以及林虎都是旧相识啊,咱们先看看再说。”

于是武定候只好将到了咽喉的怒喝声压了下去,但是脸色已经不怎么好kàn

了,与此时一脸趣味的太子殿下,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回到擂台之上。

林虎此时握着长刀,向前迈了两步,盯着叶冲,声音阴沉无比地道:“是你?”

叶冲轻声一笑,“是我。”

“你找死!”

“净说大话!”

“正好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就凭你?”

除了他们二人,以及擂台之下的鲁山,其他任何人恐怕都无法理解二人这番对话的意思。

但是他们看到了林虎身上爆fā

出来的强烈愤nù

和战意。

而那个突然闯上擂台的少年,却还一脸的风轻云淡。

就在众人都摸不清状况的时候,林虎在擂台之上,依然大喝一声,举起长刀,划破长空,猛然就向叶冲直劈过去。

呼!

擂台上面狂风大作,犹如虎啸山林,威震四野。

林虎的身上流露出暴虐的气息,长刀落下之际,一头雄壮的罡气猛虎,瞬间显露身形。

这一刀的威势超越了林虎之前的任何一刀,那罡气猛虎的身躯,也以比之前的七头猛虎加起来好要庞大,直接就横贯了半个擂台,形成一头烈焰巨虎,仿佛是要轻轻一拍掌,便能将面前的人类拍成肉沫。

这才是林虎的最强一击。

他昨天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挥出任何一刀,便被速度极快的叶冲,遏制住了体内真力的运行。

此刻,他终于一气呵成,向叶冲发出了最为强力的攻击!

那头巨虎在擂台之上发出一声咆哮,然后便瞬间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向叶冲扑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是她未婚夫

“这是……猛虎出柙!”

主席台上,一直坐在武定候身侧的一位将军,目光中露出几分惊色.

虎啸龙吟是武定候林砻的成名武技,分为虎啸卷和龙吟卷,而虎啸卷之中,最为凶悍的一招就是猛虎出柙,以摧毁力无可匹敌而著称。

这已是玄阶上品的武技,猛虎出柙这一招,更是需yào

消耗大量的真力,一旦招式发出,就如纵虎出柙,不伤人,便伤己!

也就是说,如果林虎这一招没有将也会从置于死地,那么他自己便会受到这股力道的反噬,遭受重创。

由此可见林虎对叶冲的痛恨之心,完全是豁出去了,才会使出这一招。

同样看出这一点的武定候,眼神也晦暗不明,如齐太子所说,林虎像是认识那个突然闯上擂台的少年,而且,还结下了不小的梁子,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使出如此凶狠的招式。

但是武定候从未曾听自己的儿子提起过这么一个人,也不知dào

,自己儿子此时身上的怨气,来自于何处。

更为关键的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儿子之所以使出猛虎出柙这一招,更多的,是因为忌惮对方那个少年的实力。光凭那少年刚才手撕猛虎的气势,武定候就能判断出来,此人不是等闲之辈,修为也要高于自己的儿子。

但是高了多少,他并不清楚。

此刻,他心中已然乱糟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可能会被破坏,更因为自己儿子倾尽全力的一招,有可能反而会伤了自身。

他不由得身躯前探,神色凛然地盯着那擂台。

……

身躯足有半个擂台那么庞大的罡气猛虎,自形成之后,扑到叶冲的身前,也不过是在一息之间的事情。

在这期间很多人的都闪过了很多的情绪。

但是叶冲,依旧泰然处之,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扑向他的并不是杀意肆虐的罡气猛虎,而是稍稍有些淘气的小野猫。

“小心!”

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并且再三确认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叶冲之后,秦无月的第一反应,是提醒叶冲小心。

原本就站在擂台边缘的沈卿儿,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了秦无月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素手,同样注视着他们眼前的那道背影。

叶冲转头冲她们微微一笑。

呼!

凶悍无匹的罡气巨虎依然张开獠牙,朝他的头颅吞去!

秦无月和沈卿儿这一刻长大了嘴巴,她们想不通叶冲为何这个时候为何还要分神看向她们。

擂台下方的很多人,也都猜测这个家伙是不是被吓傻了,或者是如同刚才的秦无月一样,放qì

了抵抗?

然而仅在瞬息之间,就在那猛虎的獠牙看看要触碰到叶冲的头颅之时,叶冲陡然转过头去,同时双臂抬起,五指成钩,瞬间变扼住了那头出柙猛虎上下两根獠牙。

他双手的指尖,不停有莹白炽烈的剑意流溢而出,像是一团团光火,从他的双手中迸射出来。

而后,就见他双臂用力一贯!

擂台之上轰然炸响。

所有人在这一刻的目光都诧异无比,惊叹不已!

他竟然拽着罡气猛虎的獠牙,用力一扯,将那罡气猛虎的头颅撕裂了开来!

两条巨大的光弧裂痕,在他那巨大的扯力之下,从罡气猛虎两侧的嘴角,瞬间蔓延其全身。

如同石斧破竹,一气呵成!

整头巨大的猛虎,就在叶冲那双手之下,被撕裂成两半,而后化作点点光芒,风中尘烟一般,向四周散去,带起阵阵烈风。

与此同时,站在叶冲对面的而林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叶冲微眯着眼睛看着他,道:“我说过,你还差得远呢!”

他的话刚一落音,林虎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从喉咙飙射而出,喷溅在擂台之上,身体也似乎要瘫软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沉重的声音,倏然炸响。

“大胆小贼,竟敢趁着武道夺魁大赛,刺杀我军中将士!”

紧接着一道魁梧的身影,便从主席台上,横掠而来。

武定候在自己儿子遭受重创之后,终于再也坐不住,直接就掠向擂台,向叶冲出手。

“靠!”

台下的鲁山等人,见到这一幕,也瞬间朝着擂台狂奔而来。

但是武定候终究快他们一步,已经来到擂台之上,身形还未站稳,便一掌击向叶冲。

掌风霸道,裹挟着凌厉的气机,仿佛撕裂空气,朝着叶冲的胸口横拍而去。

没人会小觑武定候暴怒之下一掌的威力。

叶冲同样也不敢小觑,只见他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在掌风袭来之际,依然后退一步,而后右脚向后滑出半步,左腿屈膝,身子微微向前弓起,同时右拳击出。

轰隆隆隆——滚雷之声,不绝于耳。

叶冲一记奔雷拳,与武定候的掌风撞在一起。

轰!

两道气机冲撞在一起,瞬间便如漫天滚雷同时炸响,震得擂台附近的人们脑海嗡鸣。

而后只见叶冲再退一步,脚下的擂台,竟被他踩得塌陷,蛛网般的裂痕,在他脚下蔓延。

与此同时,武定候的身体,也掠至即将瘫倒在地的林虎身侧,顾不得拳掌相撞之后,体内的气血翻腾,涨红着一张脸,迅速封住他儿子胸口的几处穴位,同时一掌贴在他儿子背后,缓缓注入真气,为其疗伤。

“没事吧?”

秦无月则紧张不已地拉住了叶冲的胳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叶冲深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平复体内的气息波澜,而后握了握一别近三年、此时已经出落的更加动人的师姐的柔软玉手,轻声道:“我没事。”

沈卿儿则站在一旁,一双清澈的眸子笼罩了一层雾色,就那么盯着叶冲和秦无月二人,感受着他们此时流露的神情,嘴唇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此时,鲁山等人也都纷纷跃上了擂台。

“我靠!你小子就知dào

自己一个人出风头!”

“就是,打架这种事儿,怎么可以落下我们!”

“两位美女,手撕猛虎什么的,我也可以的,比手撕包菜难不了多少!”

“叶冲,你没受伤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打断了原本含情脉脉的叶冲和秦无月,也打破了这擂台上原本静谧和紧张的氛围。

这个时候,台上乱糟糟,台下也再一次炸了锅。

“我没看错吧?刚才……刚才那少年跟武定候对了一掌,竟然没落下风?”

“我好像也看到了,次哦!这……是不是武定候手下留情了?”

“你儿子被打成那样了,你还会手下留情么?”

“武定候刚才是不是说……这少年是要刺杀军中将士的刺客……小侯爷的确是在军中任职,这少年怕是要遭殃啊……”

各种议论声纷纷杂杂,喧闹异常。

但是无疑,这些人最关心的,还是台上那少年是何身份,怎么会有如此强dà

的战斗力,毕竟齐国的一些青年翘楚,多多少少都有些名气,而没有一个人认识台上的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似乎还是有同党的,后来跑到擂台上的那几个少年,有是什么人物?

今次的武道夺魁大赛,已经被人抛却在脑后,什么魁首,什么赌约,什么赌坊的赌注,都在此刻显得不足挂齿。

而主席台上,一帮王侯公卿也在小声地议论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怎么收场才好?”

“难道真的按照武定候所说,给那几个少年,抓起来?”

他们都不清楚那少年的身份,但是武定候刚才大喝的那一声,显然是要给那个重创小侯爷的家伙盖下一个大帽子。林虎是齐国军中的青年军官,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那少年的确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直接蹦上了擂台。

再次之前,人谁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柳慕傻眼了,那个跟武定候沆瀣一气的大臣,也都傻眼了,他们原本定下的大计划,显然此时已经无法顺利进行了。

林虎都伤成那样了,还怎么跟沈卿儿按照赌约进行比试?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太子轻咳一声。

而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太子殿下直接从坐席上站起,面向台下的一众人群,高升喝道:“肃静!”

那些纷纷杂杂的议论声,也终于才在太子的威严之下,渐渐消泯。

所有人都想知dào

,太子殿下要怎么处置那个打伤武定候之子的少年,这件事情,将会以什么样的结局落幕。

只见那齐太子面无表情地看向擂台,指着叶冲他们道:“你等是何身份,可真是刺客?为何要来对亏大赛捣乱?”

刺客?

谁都知dào

这只不过是武定候想要严惩叶冲,给他儿子出气,怒极之下,想要压住叶冲的大帽子。

齐太子此时如此盘问,也是要给叶冲他们解释的机会,毕竟众目睽睽,谁也不会相信刺客会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这么光明正大地上擂台杀人。

况且林虎也并不是真的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无论接下来怎么处置这少年,齐太子在此时,都不能依着武定候之前的话,给他们判定成什么刺客。那恐怕会在台下的臣民之中,造成不好的影响。

叶冲也不傻,他同样听到了之前武定候的那句话,他也不会允许别人给他扣下这么一个大帽子。

他当即拱手道:“在下叶冲,卫国朝歌人氏,并非什么刺客,在下是……是秦无月的未婚夫。”

第一百九十章 身份与交待

沈卿儿之前才说过秦无月已有婚约在身,转眼间,叶冲又冒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宣称自己就是秦无月的未婚夫.

一时间,擂台下面,一片哗然。

主席台上的那群王侯公卿们,也都满脸愕然。

齐太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秦无月,道:“确有此事?”

秦无月此时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叶冲,绝美的脸蛋添上了两抹绯红,更添了几分娇媚,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她轻轻点了点头。

起初还有些人心怀质疑,但此时看到秦无月点头承认,并且还流露出羞涩的小女儿姿态,似乎也不得不相信了。

于是整个事件就演变成,叶冲不愿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受伤,这才贸然冲上擂台,挡下林虎的攻击。而接下来林虎受创,那么多人都有看到,是因为小侯爷率先出手,并且下了狠手。而叶冲也只不过是平破去了他的攻击,林虎此时重伤,也是被他自己的招式所反噬。

这样一来,叶冲贸然上台,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于情于理,都能够让人接受。算不得什么大的罪过。

更何况在此之前,那位小侯爷还扬言要一个娶俩,哪怕此前并不知dào

秦无月有婚约在身,但是叶冲在下面看着,当时的心情,似乎在场的很多人也能够理解了。

有人扬言要娶你的未婚妻,你恼不恼?怒不怒?尤其是这未婚妻还是个娇媚可人的大美人儿,换了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啊!

至于武定候之前的刺客之言,此时已经不会有人再去提起这一茬了。说到底,如今这番局面,都是他儿子狂妄自大,咎由自取。

而站在叶冲身边的鲁山等人,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靠!”

“不是吧!”

“没听说过啊!”

“怪不得这家伙会突然间这么冲动!”

婚约虽未莫须有之事,但是此间了解真实情况的只有叶冲、秦无月以及沈卿儿三人,由不得其他人不信。

沈卿儿的眼神,却也更加复杂起来,像是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很多往事。

而同样在主席台上坐着的柳慕,也在此时突然起身,他这几年在柳氏剑庄呆着的时间并不多,跟秦无月和沈卿儿的交集也很少,并不清楚婚约之事的真伪。甚至他心里也相信了,真的有婚约这件事,他起身,则是因为他认出了叶冲一行人。

在叶冲与林虎交手的时候,他还不曾发觉,最多也就是隐约间觉得叶冲的身影有些熟悉,直到鲁山等人走上了擂台,他在擂台之上,看到了李辉。那个在城门口拽住了他的鞭子,并将他扯下马的家伙!

对于李辉,他的印象是足够深刻的,紧跟着才想起来,他们就是自己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一伙人。

而他也记得,守城的将士告sù

自己,这伙人来自卫国朝歌。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并且还被他们破坏了自己付出很多代价,与武定候一同谋定的一个大计划。

他的心中,怎能不生出几分恼怒?

所以他不能任由这件事大而化小。

于是在齐太子一时间沉默,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柳慕高声说道:“且不说我身为柳氏剑庄的少庄主,从不曾听说过父亲这两位闭门弟子有什么婚约在身,当然,这也无所谓。但是刚才,明明是沈卿儿与林虎的比试,秦无月突然出手,已是逾越了规矩,现在你这个打着未婚夫身份的家伙,又上台重创了林虎。你们……把我齐国的武道夺魁大赛当成了什么?把我齐国的礼法制度当成了什么?”

这个时候,柳慕突然发声,并且不但没有护着柳氏剑庄的两位女弟子,反而站在武定候一方,让大部分人都感到诧异万分。

但是同时,他说的那番话,也不无道理,很多人经他一提醒,都想起了,这场战斗本已经不该在林虎和秦无月之间进行的,后者的主动出手,才是导致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的根源。这却怨不得武定候府的小侯爷了。

这个时候,叶冲微微一笑,道:“柳都尉此话言重了。”

他同样认出了柳慕,也还记得,昨日城门口,守城将士称呼其为柳都尉。

“我未婚妻的所作所为,虽然于理不合,但实jì

上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柳慕冷笑两声,道:“我们这么双眼睛看着,沈卿儿与林虎已经达成约定,并且太子殿下也亲自下令,让他们进行比试。秦无月无视太子殿下的威严与擂台比试的规矩,难道还有假不成?”

“在下说所的是情有可原,并没有否认这一逾矩的事实。”叶冲不卑不吭,看了一眼一侧的秦无月,而后开口道:“盖是因为,沈卿儿与在下,也曾有过婚约。”

“什么?”柳慕的眸子倏然瞪大。

擂台之下,也是在一次哗然。

叶冲身旁的鲁山等人,再一次惊愕出声。

“次哦!”

“不是吧。”

“两个美女,都特么跟你有婚约?”

“这……”

连他们都是这种心理,更不论台下的那些围观者,和主席台上的一众王侯公卿了。

那柳慕顿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了起来,对于沈卿儿的身份,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指着叶冲便道:“大言不惭,沈卿儿是卫国常春侯之女,会与你这个无名之辈有婚约?你真当我们好糊弄吗?”

叶冲嘴角一撇,“在下说的是,有过婚约,我父叶重楼早在常春侯府的老侯爷在世之时,便为我们定下了婚约,只不过,后来婚约解除。在下被常春侯府退婚之事,朝歌城人尽皆知。各位随时可以派人前去查证。”

此话一出,主席台上那些人解释一愣。婚约之事他们会须不清楚,但是叶重楼,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耳闻的,毕竟是当年在楚军三进三出,名噪一时的人物。

齐国的太子殿下,在听到叶冲这一番话之后,更是眉头一挑,脱口而出道:“你说你是卫国当年的第一刺客叶重楼之子叶冲?”

很显然,他对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而叶冲之所以报出叶重楼的名字,也是为了向齐太子挑明身份,他相信既然柳三儿身为太子太傅,常伴太子左右,那么关于柳三儿与自己父亲的事情,这位齐太子定然也会有所了解。

果然,不出他所料。

叶冲点了点头,道:“正是。”

齐太子的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光彩来,他点了点头,瞧了瞧叶冲,又瞧了瞧叶冲身边的鲁山剑影等人,道:“你们……从那里出来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太子所言何意,但是叶冲等人,皆是心头一喜。

看来三叔跟这位太子殿下透露过的事情不少,他所说的那里,自然就是指生死剑冢。

叶冲当即道:“刚回来不久,叶冲此次前来麟都,也是为了拜见一位长辈。”

所为长辈,自然指的是柳三儿。

齐太子即刻领会,当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既如此,其实也不算外人,今日之事,也就是个误会,我看……”

他已认出叶冲的身份,心中便想要保护他们。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落音,便再一次被柳慕打断。

“太子殿下,即便这叶冲真的是叶重楼之子,那依他所言,他与沈卿儿的婚约也早就解除了,这并不能让秦无月破坏规矩,突然袭击小侯爷变得有理有据。”

按照血缘辈分,柳慕算是太子殿下的表弟,只不过,他平日里与太子殿下并不亲近,这也是他最终选择与武定候交yì

的原因。

这种时候,他自然要为同盟着想,死咬着叶冲不放,否则林虎重伤、计划被破坏,这些帐,武定候还真有可能会算在他的头上。

而他所言也是切中了要害,既然婚约已经解除,那么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秦无月都没有贸然出手的理由。尤其是在沈卿儿已经与他们达成约定的情况下。

叶冲的那番话,其实更多的是想在齐太子面前引出自己的身份,至于逾越规矩之事,他讪讪笑道:“在下当年是被常春侯府退婚的,而退婚的理由是……呵呵,是在下武道修行滞后,难以入常春侯法眼,对此,在下心中也有些怨气。今日小侯爷与沈姑娘里下比武招亲的约定,自然会让秦姑娘想起当年之事,她之所以出手,也是想要为我出一口气罢了。这才是在下所说的情有可原。”

出一口气?

现在的未婚妻,为了给男方出一口气,便出手挑衅要与前任未婚妻比武招亲之人?

你扫了我男人的面子,我也要挑衅你的男人吗?

这听起来有些儿戏,但是他们都是青年一辈,又在武道上天资不俗,心高气傲,以此为借口,也似乎圆得过去。

只不过,这在大部分人的眼里,也只能算是个借口。

当然,对于叶冲来说,更是他随口捏造之言,他也的确只是想要找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罢了。

柳慕怒极反笑,“滑天下之大稽!”

他转而看向齐太子道:“太子殿下,我看今日之事,必须得给武定候府一个交代。不能任由他们在这胡言乱语,逃避责任。”

齐太子原本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慕打断,心中有些不喜,此时柳慕更是让他给武定候一个交代,太子殿下的一张脸,也不禁冷了下来。

但柳慕一心只想着在武定侯那里逃避责任,毕竟秦沈二位,都是他柳氏剑庄之人,也是他献计献策,撺掇这场赌约的。这个时候,他已顾不上许多。

齐太子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叶冲在这一刻,也看向那位太子,从头到尾,他都很清楚,这件事的终了,并不能以任何理由简单结束,因为对方是武定候府,是在麟都地位显赫之人。

无论在哪个世界,这种事情的最终结果,看得都是双方的身份地位和势力,而不是什么狗屁通或不通的理由。

叶冲等人势单力薄,只能糊弄出一番或真或假的理由和借口,最终看看这位太子殿下会不会因为三叔的缘故,而袒护他们。他也很想知dào

,自己三叔在齐太子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

当然,即便没有什么袒护,他也不可能去承shòu惩罚,给武定候府的父子什么狗屁交代,最多,也就是自己这帮人的处境,可能会艰难一些罢了。

武定候在这一刻,也终于稳住了他儿子的伤势,转而看向主席台的太子殿下。

一时间,所有当事人以及看热闹的人,都想知dào

太子殿下的最终决定是什么。

唯一例外的,也就是沈卿儿了,她在叶冲说出常春侯退婚事件之后,整个人的神情便瞬间低落了几分,目光如有若无地瞥向叶冲。

哪怕知dào

叶冲此时是在为秦无月寻找借口,而她也清楚秦无月是为了自己,才会贸然出剑。但是她的内心,依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攫住了一般,压抑、沉重。

……

齐太子沉吟良久,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开口,道:“无论有何情由,秦无月终究是逾矩在先,有失本届武道夺魁大赛魁首的身份,这样,取消秦无月的魁首身份,并责令其三日之内,离开麟都,终身不得再入齐境。至于叶冲所为,也确有不妥,便将其交由太傅进行家法处置,一并负责林虎的疗伤丹药和疗养补品。”

“……”

太子殿下的话初落音之际,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取消魁首?责令其不得再入齐境?这对一个卫国人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惩罚吧?

而叶冲,交由太傅?以家法处置?赔偿丹药和补品?这也算是惩罚?

太子殿下这是在驳武定候的面子吧。

就连擂台之上的叶冲,也是轻笑一声,这可比他预料中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来的轻松得多。他也没料到齐太子此时竟然不顾及武定候的感受?

这个时候,那武定候显然不会同意,只见他搀扶着林虎在擂台上站起,语气很是不满道:“太子殿下,恕本候未能理解你的意思,对秦无月的处罚,嘿,我儿子不是伤于她手,我也不跟这一个小姑娘计较。但是这个叶冲,就凭他几句不知真伪的花言巧语,便能大而化小,逃避责任?交予太傅?家法处置?这件事跟太傅又有什么关系?”

很显然,他是不会同意就此放过致使他儿子重伤,也破坏了他原本计划的叶冲,如此轻松了事。

主席台上的太子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模样,看似很为难地说道:“武定候,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叶冲……他其实是太傅的子侄。”

太傅,自然是指柳三儿。

“你说他是……”

那武定候听闻此言,也不知为何,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铁青,一双拳头,也紧攥了起来。

那主席台上的其他人,以及台下的围观者们,都是一片哗然。

这一下,连叶冲他们都有些意wài



李辉悄悄捏了捏下巴,讶然道:“你们三叔……是什么怪物?怎么看起来大家好像都很怕他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觐见齐太子

众人听到叶冲是当今太子太傅柳三儿的子侄之后,居然都露出一丝噤若寒蝉的表情。

那柳慕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原本遥遥指向叶冲的食指停滞在空中,顿了一顿,而后无力地垂下,默然不语。

就连武定候都紧握着拳头,眼皮颤颤,似乎在隐忍着莫大的委屈一般。

这实在是叶冲始料未及的。

三叔这些年在麟都究竟干了啥?怎么感觉周围这些人,包括主席台上的王侯公卿,都像是把他当做了大魔头一般?

原本,叶冲还以为齐太子应该会看在三叔的情面上,给与自己一些保护,至少不会让武定候过分欺侮自己,但是应该不会挑明自己的身份。

现在看来,齐太子光靠提出三叔的名头,就能够震慑众人了。

此时,叶冲他们都能够听到台下有人在小声地议论。

“怪不得这少年能够与武定候对了一拳还不落下风,原来……竟是那人的后辈。”

之前兰妃儿说过柳三儿在寻常百姓之间的名声并不响亮,但是在场的大多都是武者,即便没有什么背景,平日里在武道院也能结交到贵胄子弟,听闻一些寻常百姓接触不到的信息。他们对于当今的太子太傅,当然了解的就更多了一层。

于是乎,在无人提出要给叶冲一众人等什么严肃的处置。

只是那位位高权重的武定候,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只见他铁青着脸,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叶冲道:“好!好!好!”

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

“那我便等太傅回到麟都,看看他如何行家法,如何给我侯府一个交代!”

而后直接将林虎背在身上,看也不看那主席台,转身跳下擂台,就向校场外面走去。

论及权位,区区一个太子太傅,肯定不能跟获得世袭罔替资格、掌管齐国重军的武定候相提并论的,但是得知了叶冲跟柳三儿的关系之后,他居然也就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直接离场了。

不顾及主席台上太子殿下的面子?

显然不是,他这明明是无法公然对叶冲下手,又觉得自己脸上不好kàn

,才这么早退场的。

而且看他之前的表情,似乎跟三叔有些恩怨啊,甚至有可能在三叔那里吃过亏。

叶冲看着那武定候离去的背影,咋了咋舌,心道三叔果然牛逼啊。

同时,他也想起当年柳三儿去朝歌见自己,竹胭脂和陆长渊得知对方身份之时的表情,当下也有了几分了然,连齐国武定候都心有忌惮,也难怪当时的竹胭脂和陆长渊是那种反应了。

此时整个校场之上,虽然有一些小声的议论,但整体的氛围还是比较安静的。

太子殿下没有在意武定候的负气离去,而是微笑着看着叶冲,又看了看叶冲身边的鲁山、剑影等人。

眼神之中,似乎很感兴趣。

叶冲明白,这也是因为知dào

他们来自于剑冢,才会另眼相看。世人只对于剑冢的印象,都是神mì

莫测,能从那里走出来的,个个都是武道高手,绝世的天才,都会在江湖上早就一段传说。而他们一下子好几个剑冢出身的人出现在这里,齐太子自然会生出兴趣,甚至不排除会有招揽之心。

鲁山忽然伸手捅了捅叶冲,道:“现在,是不是可以问问三叔怎么才能找到三叔了?”

叶冲点了点头,当下目光迎向齐太子,拱手道:“叶冲和几位兄弟此番来到麟都,为的就是像三叔报个平安,顺便询问一下家父的近况,只是不清楚三叔的住址,一时间也没有打听到,还请太子殿下告知三叔所在?”

身为子侄,竟然不知dào

他们三叔在麟都的住址?甚至都不知dào

怎么找到其人?

这要是换了旁人,肯定就觉得特别奇怪,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的亲疏关系。

但是叶冲的话,并没有让那主席台上的任何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们都清楚,柳三儿这人即便在麟都多年,可向来都是行踪神mì

,连他们都不清楚柳三儿的具体住址。甚至可以说……柳三儿在麟都并无具体住址。因为这位太子太傅从来没有置办过家业。

他们唯一清楚的就是,柳三儿这人喜欢住在客栈,不论是豪华奢侈的,还是简陋粗朴的,那家伙心血来潮,就会一住数月,直到腻歪了,才会换家客栈,继xù

住。

麟都城内的大大小小客栈,应该都曾有过那家伙的身影。

当下,太子殿下也露出了一丝苦笑,大概也是因为想到了柳三儿的行事风格,但是并没有当众给给予叶冲等人答复,而是摆摆手道:“这些事儿等会再说,既然现在武道夺魁大赛已经尘埃落定,那么,还是先给沈卿儿姑娘,颁发本届魁首的奖励吧。”

于是叶冲等人只好走下擂台。

秦无月,自然也跟在叶冲的身边。

武定候最然离场,但是武道夺魁大赛,还是要有个圆满的收尾,沈卿儿留在台上,太子殿下亲自为他颁发了魁首的奖励——一块玄阶上品的玉简。

至于这玉简有什么特殊之处,其他人自然就无从得知了,但是他们都清楚,齐国给予夺魁大赛魁首的奖励,从来都不曾小气过。那玉简自然也是极为珍贵之物。

擂台下,叶冲等人被羽林军请到了主席台的一侧,应是等待武道夺魁大赛圆满落幕之后,接受齐太子的召见。

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却也有些古怪。

因为叶冲的身边多了一个未婚妻——秦无月。

剑影倒还好些,鲁山、李辉、曲尧这些人,自下台之后,都是一脸好奇地盯着秦无月,他们都认定了秦无月是叶冲的未婚妻,因而那目光之中,也都带着一些审视的意味。

这么一瞧,反倒把秦无月给瞧害羞了,好歹也是当年神将院的秦师姐,给叶冲撑过腰,任何时候也都没露过怯,此时,却因为叶冲之前所说的未婚妻的身份,一直都低着头拽着叶冲的衣袖,羞答答的,脸上还有挥之不去的红晕。真的如同初见未婚夫家人的小娘子一般。

当然,最大的因素,还是她对于鲁山等人的陌生,她也猜得到这几人恐怕都是生死剑冢那个地方出来的,下意识就认为他们一个个肯定心气儿很高。

直接导致了与叶冲相见之后,到现在都未尝倾吐这三年来的经lì

和思念,更别提摆什么师姐的架子了。

身为当事人,叶冲先是瞪了一眼鲁山他们,而后又神态自若地拉住了秦无月的小手,脸上的喜悦和得yì

,溢于言表。

很快,沈卿儿接受封赏的仪式就已经完成,本届的夺魁大赛,也在一连串的波折过后,拉下了帷幕。

沈卿儿走下太来,第一眼就望向叶冲他们,嘴角抿了一抿,眼神中似乎有些犹豫。

“卿儿!”秦无月第一时间就把手从叶冲的掌握之中,抽了回来,同时朝沈卿儿招了招手。

沈卿儿这才轻迈脚步,足了过去。她的眼眸,时不时地看向叶冲,但每当叶冲微笑着把目光迎向她的时候,她都会立kè

闪避。

近三年的时间,此时的叶冲,已经摆脱了身上的稚气,更显得成熟起来,身体也拔高了不少,比原本就高挑的秦无月,还要高了半头。而在擂台之上,撕裂罡气猛虎,与武定候拳掌相对,面对刁难之时的进退自如,在齐太子面前的不卑不吭,每一点,都给沈卿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也包括他提及当年的退婚之事。

这也是沈卿儿目光有些躲避的原因,在三年前的时候,她无论以怎样的情绪面对叶冲,都还能稳住心态,不失自己后门之女的身份,但是不知为何,三年过后,在看到叶冲,她竟然有些心乱起来。

而在叶冲眼里,此时的沈卿儿也出落的比当年更加风姿绰约,与秦无月一般,都到了一个女子人生中最为靓丽的阶段。或许是因为在异国他乡呆了许久的原因,她身上的骄傲气质隐敛了几分,但更显得亲和了一些。

“好久不见。”

叶冲首先开口,跟沈卿儿正式地打起了招呼,“没想到你和秦师姐都成了柳氏剑庄的弟子。”

沈卿儿这才正视他的目光,双手捏着衣襟,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三年在麟都,都是无月姐姐在照顾我。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能回来,真为你感到高兴。”

一旁的鲁山、剑影、曲尧、李辉等人的表情,都是有几分古怪的,不是说这女子跟叶冲有过婚约,而叶冲还被退婚了么?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有些间隙才对,怎么此时看起来,反倒也如朋友一般?说是朋友,似乎也不大妥当,反正还有一些说不明意味的古怪。

介于他们并不了解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因为便没有像看待秦无月那样,打量沈卿儿。

虽然他们之中的某些人习惯了嘴上花花,肆无忌惮,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懂得礼数,玩得了深沉的。

叶冲的心态反而要坦然一些,从始至终,他对沈卿儿都没有过太多的反感,哪怕当年被沈风阳刁难的时候也是。因为他与沈卿儿的第一次相识,是在互不知身份的时候,自己腆着脸去借了五两银子,他对沈卿儿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好的,即便对方当初有些侯门骄女的傲气,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只是也不曾有过真zhèng

意义上的深交罢了。

叶冲简单地给秦无月和沈卿儿介shào

了鲁山等人的身份,相互也没来得及交流太多,便有羽林军中的侍卫前来,带他们去觐见齐太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叶重楼的消息

叶冲、鲁山、剑影、曲尧、李辉五人被羽林军的护卫带着来到了一处宅院。

那宅院位于麟都东城,淄水河畔,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里面却别有洞天。

叶冲等人一进入那座宅子,便看到一处池塘,此时正值初夏,池塘中荷花盛开,香气宜人。

护卫直接引着他们,来到了荷花池旁的一座亭子。

亭子不大,也就能够容纳八九人的模样,中央一座石桌,桌子上此时正有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茶壶上面还冒着热气,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侍,正在斟茶。

“太子殿下吩咐,几位在此稍候片刻,殿下很快就会过来。”那为护卫拱了拱手,对叶冲他们说道。

“有劳这位大哥了。”叶冲也回了一礼。

那护卫笑了笑,道:“叶公子不必客气,太子殿下还交代了,让几位不要拘谨,在这饮茶休息即可,在下先行告退了。”

护卫自行离去之后,叶冲等人才子亭内坐了下来。

一旁的侍女斟了五杯茶,而后便转身,端上来几盘糕点,似乎是怕打扰他们,也默默地退下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那太子不是住在王宫吗?还以为有机会去王宫耍一耍的,没想到最后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李辉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还毫不客气地抓起桌子上的糕点,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叶冲见状,不由露出一丝无奈地笑容,道:“王宫哪是那么容易进去的,这里应当是齐太子私下里购置的宅子,门口连匾额都没有,但是里面的布置,却也足够奢华的。”

他一出声,其他人登时都不言语了,连正站在和李辉争糕点的鲁山都停下了动作。

一时间,及双眼睛都盯上了叶冲。

“怎么了?”叶冲有些不解地问道。

“还怎么了!”鲁山当即就抽回了自己放在半空中的手,拍了几下,而后抬着下巴,看向叶冲,道:“你还没解释解释呢,你那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沈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儿?在剑冢几年,都没听你提起过你在外面还有婚约啊,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

“就是,真不把我们当兄弟,这种事儿提前都没吱个声。”曲尧也扭了扭眉毛,一脸埋怨道。

“那两个美女跟你关系都不清不楚的,我是不做考lǜ

了,我就想知dào

她们还有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这个你必须得告sù

我!”李辉一抬手,擦了把嘴上的糕点渣沫,面容严肃地道。

剑影也推了推叶冲的胳膊,道:“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挺好奇的。昨天听鲁山说那什么明月几时有是你写的我就很诧异了,没想到今儿更是遇到你的未婚妻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以后会让我们惊讶的,先提个醒也行。”

看着这几人一脸八卦的样子,叶冲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也没想到会在麟都遇到她们啊。”

而后,才开始缓缓讲述,“你们都知dào

,我以前只在朝歌城呆过,我也是到了十五岁及冠的时候,才知dào

自己有一门婚约的,那个时候我在一家武道院呆了两年,连气海都没开辟出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废柴……就这样,在沈家被退了婚。当时我已经发xiàn

了月玄剑的古怪,后来,就顺利开辟气海,也通过考核进入了神将院,秦师姐,就是那个时候在神将院认识的……”

叶冲也没有过多保留,把自己那一年的经lì

,能说的都说了出来,甚至包括最后杀死王东林,帮zhù

侯应龙登上了卫王之位的事情。

他们在剑冢三年,叶冲的确没怎么讲过自己的经lì

,实jì

上叶冲在这个世界的经lì

,大部分都是跟他们一起在剑冢度过的,毕竟他的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不满四年。

一番讲述之后,听得鲁山等人都是咋舌不已。

“原来你小子在外面的经lì

这么丰富呢!”

“靠!这么说,现在的卫王,岂不是欠你很大的人情,你说我们跟你一起去卫国的话,那个什么卫王会不会送我们几座宅子,几个侍女什么的,意思一下?”

“对啊,顺便也封你个什么侯爷坐坐,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咳咳……如此说来,你和秦姑娘实jì

上并没有婚约,那沈卿儿也只是杜撰的,所以你当时就借着她的话,也编了个谎言?”最后还是剑影问到了关键的问题,其他几个人的心思早都跑偏了。

叶冲无视了其他几个人的问题,直接回答道:“当然了,我后来都知dào

自己要去剑冢了,还不知dào

自己能不能回来呢,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婚约,否则的话,岂不是害惨了秦师姐。”

“听你说来,沈卿儿那姑娘倒还是不错,不过她那个当常春侯的老爹实在是人品不怎么样,嗯,等到了卫国,咱帮你教xùn

教xùn

他,除了这口恶气!居然敢对咱们大伯恩将仇报,实在是太欠了!”鲁山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口中的大伯,自然是指叶重楼,七玄宗等人,对于长辈,都是直接以叔伯相称。

叶冲无奈苦笑道:“现在卫国的处境难着呢,你又不是没听说,哪还有心思出什么恶气,我只想着早日见到三叔,然后立马就回到卫国,能帮点忙也是好的,毕竟侯应龙当年对我不错,我父亲受伤之后,也是一直在勋王府被照顾着,只是不知……现在有没有醒来。”

他本以为,自己的父亲有可能会被柳三儿带来齐国,但是现在柳三儿都不在麟都,更听说他连住宅都没有,想来自己父亲也不会在这里,那就是还在卫国了。

“嗯,先把楚国的军队赶跑,再去找沈风阳帮大伯给出气,就算是咱们给大伯带去的见面礼了!到时候我们跟你一起去卫国!”曲尧也握着拳头说道。

好像赶跑楚军,是多么轻描淡写的事儿。

叶冲都有些无语了,不过他也知dào

,这几个人都第一次离开剑冢,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国家之间的战争都不了解,那可是动辄成千上万的士兵都要丢掉性命的事情,比剑冢的夺丹都要残酷得多。

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原本在亭子外面远远站着的侍女给他们添了两壶茶,换了四五盘糕点,齐太子才在一群羽林军的护卫下,走进宅子,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几位小兄弟久等了。”

齐太子一脸微笑着走来,言语间很有些平易近人的风度。

他身边的羽林军也都在亭子外面守着,没有跟随而至。

叶冲等人则起身,行了一礼。

“都坐吧,这里不是王宫,我跟太傅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你们用不着拘束。”齐太子率先坐了下来,看向他们道:“什么时候,从剑冢出来的?”

这里没有外人,他也就直接说出了剑冢的名字。

“十来天前,三叔之前有交代,所以我们一出来,就直接赶来麟都了,昨日才到。”叶冲当即回到。

“哦,这一次,就你们五个出来的吗?”齐太子之前听柳三儿说过,好像不只五个人,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不是,我们有个妹妹在离开剑冢的时候受了伤,行动不便,便留下一人在客栈里面照顾她。”

“伤的严重吗?”齐太子很是关切地问道,对他而言,剑冢其实也是个神mì

的所在,离开那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人都知dào

,因而听到有人受伤,当下便道:“我等下派宫中的御医去看一下。”

叶冲也没客气,“多谢太子了,我们的妹妹是腿骨断裂,我们只是给她服用丹药暂时稳住了伤势。但并没有治愈她的法子。”

“这样吧,我还是派人把她们接过来,暂时在这里住下,然后叫御医直接来这里治疗便是,顺便让人去帮你们去一下行李,这里是我的私宅,你们暂时在这落身便是。”齐太子行事风格倒是跟干脆,当下就吩咐一个护卫,带着人去叶冲他们所说的那个客栈,并强调用马车将水溪儿和水珠儿接来。

这么热情的招待,倒是叶冲他们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已经吩咐下去了,他们也不好拒绝。

“太子殿下,我们想知dào

三叔的情况,他现在不在麟都?”

之前那武定候说过一句,等着太傅回来,找他要个交待,所以叶冲也就有了这一问。

齐太子点了点头,“太傅的确有事外出了,不过,他跟我说过,要是你们来了,就立kè

传书给他,他会尽快赶来。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安排飞鸽传书,最迟两日,他便会回到麟都。”

“多谢殿下了。”叶冲他们再一次表示感谢。

毕竟对方是齐国太子,对他们的事情如此上心,哪怕明知是出于柳三儿的缘故,也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齐太子忽然笑了笑,看向叶冲道:“还有一件事,太傅此时不在,我便先告sù

你,也好让你安心。”

叶冲眉毛一挑,“您说的是?”

“你父亲叶重楼。”齐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道:“我听太傅提起过,你离开朝歌之时,令尊还尚在昏迷之中,不过,在你离开半个月后,太傅便将令尊救醒。令尊前两年也都一直生活在朝歌,很是安逸,直到楚军大举入侵卫国,才在卫王的请求之下,重新出山,与沈风阳、吴河共同统帅卫军。”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七个师娘

叶重楼伤势恢复了?并且还重新出山了?

这对叶冲而言,实在是个好消息,也让他顿时心安不少,同时,也让他更加牵挂起卫楚的战争起来。

齐太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当下便道:“楚卫之战,其实在侯应龙做上卫王之后,就已经埋下了根源,毕竟当时楚国已经准bèi

跟卫国联姻。后来,楚国准bèi

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真zhèng

大举用兵,而卫国当时又经lì

了一次内乱,刚刚稳定下来,国力大不如从前,在交战之初,便接连受挫,吃了几个败仗,丢下四座城池。之后,才请你父亲出山,与吴河和沈风阳,一同抗楚。不过楚国有备而来,而卫国国力不如从前,打得也比较艰难。到现在为止,已经丢了六座城池,国土剩下不到之前的一半,前景堪忧。”

“六座城池?”饶是叶冲早有心理准bèi

,此时也震惊不已,竟然丧失了大半的国土,可见卫国当前危机之严重。按照齐太子的说法,甚至有着被灭国的风险。

齐太子点了点头,“前前后后,卫国一共投入了近十万的大军,到现在,也就剩下四五万,还有不少伤病。这次的楚卫之战,楚国是卯足了劲要彻底灭了卫国,整个王朝都在关注,王宫之中,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有楚卫前线的战报呈上来。”

听到卫国处境如此艰难,叶冲的心中,也十分酸涩,毕竟他骨子里,是把卫国当做自己的家乡的,更何况,现在他父亲,还是卫国主帅之一。

不过,他并没有像齐国请求援兵的想法,一来,是他自知自己的身份,远没有这种分量。二来,他也清楚,这个乱世,国与国之间,都是利益之争,没有人会愿意无条件向弱者伸出援手。齐国身为一方霸主,自然也是如此,若是可以出兵,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从剑冢出来,都有什么打算?”

说完卫国的状况,齐太子又看向其他人,笑着问道。

“我们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还是先见过三叔再说。”剑影语气恭敬地回到。

“不过,肯定得去卫国,帮大伯杀退楚军啊,大伯既然是卫军主帅了,咱们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鲁山则有些大咧咧地。

齐太子闻言笑了起来,道:“要当将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光修为高,战斗力强就可以的,不过我知dào

你们能从剑冢走出来的人,各个都不俗,要是有兴趣,也可以留在齐国,凭你们的实力,用不了几年,肯定能够成就一番功业。”

这番话虽是带着玩笑的口气,可多多少少也有点儿拉拢的意思了。

看来齐太子不仅仅是看重他们与柳三儿的关系,也更看重他们来自于剑冢,这个身份。

这个时候,李辉有些不甘落后地道:“那太子你知不知dào

我师父的事情?”

这家伙素来也是大大咧咧的,此时也保持着剑冢内的习惯,眼见柳三儿的下落有了,自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dào

自己师父的消息。

那太子皱了皱眉,“你师父是?”

“大名鼎鼎的路元霸!”

“哦!呵呵!的确是大名鼎鼎!”

“太子你也听说过他?”李辉眼中尽是惊喜。

“自然听说过。”齐太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你那位师父,前两年来到齐国之后,便拿着我羽林军的令牌,直接闯进了王宫,还打伤了不少人,若不是当时太傅和我都在宫中,恰好碰到,太傅出手将他拦了下来,恐怕我羽林军得遭受重创啊!”

李辉立马就兴奋了,“还有这事儿?太子,不瞒你说,我师父一直都是这么牛逼的,在剑冢的时候,也是看谁不顺眼,直接出手就揍!”

一旁的叶冲不禁捂着脑门,汗颜不已,心道闯王宫,还打人,你那师父哪里是牛逼啊,分明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到天了!

齐太子脸上笑意不减,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接连发出啧啧几声,这才接着道:“后来我父王得知了他的身份,知dào

他一直身在剑冢,不了解外界的情况,又有太傅和我帮着求情,就没有怎么责怪他。而是赏给他一个差事,让他去军中效力。”

“这么说,我师父现在在齐国军中?”李辉眼睛一亮,“那他是什么官啊?将军?还是侯爷?”

叶冲再一次汗颜,不过心中也挺佩服齐太子和齐王的,这么猛闯王宫的家伙,都没有责怪,反而收为己用,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眼光和心胸,也难怪齐国国力如此昌盛。

要是换个国家,无论是什么身份,凭借武力闯王宫可都算得上是谋逆的罪过了。

只听齐太子继xù

道:“你那师父,是个粗犷洒脱的性子,在武定候的手下任职不到半年,便多次打伤同僚,连武定候都被他抽过一巴掌。”

听他这么一说,李辉当下就更兴奋了,脱口而出,“抽得好!”

这下,连那齐太子都摇头苦笑,心想还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后来武定候告到了写了奏折要告他,这奏折被我拦了下来,交予了太傅。然后太傅便拿着奏折,前往军中,当着很多将军的面儿,把那奏折拍到了武定候的脸上,并与你师父一起,把当时武定候军帐之中的将军,连带着武定候都给教xùn

了一遍。然后潇潇洒洒地就从军营走了出来,会到了麟都。”

这一下,叶冲和鲁山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原来咱们三叔也这么牛逼,怪不得……怪不得今日那武定候听说自己的身份之后,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

“那我师父现在在哪儿?”

“他啊,后来便一直在羽林军中任职,前些日子和柳太傅一起离开麟都的,估计,这一次也会一起回来。”

说到这里,齐太子的话音一转,道:“不过你师父在麟都是有宅邸的,而且他这两年之内,接连娶了七门妾室。”

“啥?”李辉大惊,“七个?”

“你师父真牛逼。”鲁山在一旁捧肚子大笑。

剑影、叶冲也都是哭笑不得。

那太子似乎也是觉得有趣,笑眯眯道:“还都是在青楼里遇到的姑娘,他喜欢哪个,就四处借钱娶回家中做妾,甚至都跟我借了不少银子。原本有些老将军还挺欣赏他,想要把女儿下嫁于他,见此状况,都没了下文。”

至此,叶冲等人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给路元霸竖起大拇指了。

李辉却一脸忧伤的表情,“妈蛋,这么说,我现在有七个师娘了?次哦!太过分了,我以后要娶八个,不,九个,狠狠压过他!”

“……”

众人一阵无语,这对师徒,真特么是极品!

齐太子更是一口刚灌进嘴中的热茶,差点儿喷了出来,好在最终还艰难地维持了太子的仪容,伸手拍了拍李辉的肩膀,道:“那你可得努力了,你师父肯定不会就此停止的,给你找第八第九个师娘,也就一两年的事儿。”

“要不,我让人带你去你师父的府邸,先去拜见一下你的师娘们?”齐太子忍不住调笑道。

李辉连忙摇头,“不不不!还是算了,七个师娘呢,我哪儿见得过来,我看,还是等师父来到之后,我也先跟叶冲去卫国,玩一阵子,等我找到媳妇儿再回来。”

“嘿嘿,真不愧是路都统的徒弟,有志气。”

那齐太子估计也是难得遇到这样的极品师徒,笑得很是开怀。

而后不久,就有人来报,水溪儿和水珠儿被接来了。

叶冲他们起身,便看到了两位羽林军的护卫,用担架抬着水珠儿,朝院内走来。水溪儿跟在一旁,似乎还有些疑虑,目光正四处搜寻着。

“溪儿姐!”

鲁山第一个身手,大声打着招呼。

水溪儿循声往来,看到他们,才最终放下了心。

齐太子这个时候也起身,道:“御医也找人去叫了,应该很快就会到,我还有事,要先回宫中,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下,你们妹妹的伤势,所需的医药,也都不需yào

担心,一切交由院子里的侍从去办就行了。”

……

齐太子离开之后,叶冲等人迅速就跟着水珠儿他们,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本身也没什么行囊,他们第一时间,都聚集在水珠儿的屋子里。

宫中的御医很快就赶到了,正在查探水珠儿的伤势。

只见那御医眉头紧锁,一时唏嘘,一时叹息,一时又摇头晃脑,折腾了半天,才缓缓转过身来。

“大人,我妹妹的伤,怎么才能医好?”叶冲当即就开口问道。

那御医是太子找找人请来,下意识就认为眼前几人身份应该不简单,拱了拱手,很恭敬地道:“水姑娘的腿骨断裂很严重,虽然已有丹药维持,稳住了伤势,但是但是断骨处的骨骼在受伤之际便已碎裂,普通的药物很难愈合。”

“那到底需yào

什么药物啊?”

“太子不是说了,医药让这里的人去办就行了吗?”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都紧张起来,毕竟他们都是把水珠儿当做亲妹妹看待,一直最心疼也最宠爱她。

那御医抚了抚胡须,摇头道:“当下只有晶玉膏方能医治,但是现在王宫之中,能够配置晶玉膏的灵药也不齐全,还缺少紫叶血藤、灵犀蛇皮这两样重yào

的药材。而紫叶血藤和灵犀蛇皮,都是极为罕见和稀少的,恐怕一时间,整个麟都都找不到。”

第一百九十四章 跟我走吧

守在院落内的羽林军,很快就去麟都城内的各大药店寻找紫叶血藤和灵犀蛇皮这两样药材,结果如同那位御医所言,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消息顿时让叶冲他们的心情沉重起来。

他们总不能坐看水珠儿成为残疾,而像那位御医打听之后,得知紫叶血藤只有在特别炎热而且潮湿的沼泽之地才有,而灵犀蛇只会在极其阴寒的地方出没。

这两样东西,都极为罕见也极为珍贵,连齐王宫的御医房都没有存货,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暂时只能用丹药稳住珠儿的伤势,而后再去寻找这两样灵药了!”

御医离开后,叶冲面对垂头丧气的众人,一脸沉重地说道。

他们本以为来到三叔这里,水珠儿的伤势就能够被医治好,却没有想到,连齐王宫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嗯,等三叔回来之后,我便去为水珠儿寻找灵药。”水溪儿叹息一声,有些怜爱地看了看坐在床头,小脸蛋上满是歉疚的妹妹。

这个时候,剑影突然起身,看了叶冲一眼,而后走出了门外。

叶冲见状,知dào

他是有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便也悄然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复又来到那荷塘边,对着那在黄昏中绽放着艳丽姿态的荷花沉默了半晌。

最终,还是剑影率先打破了平静,“水珠儿的事情你不必忧心,我们都清楚,这次能够全部离开剑冢,你居功至上。而现在卫国面临那么艰难的处境,大伯修为尽失,却也还在战场之中,无论如何,你都得再见过三叔之后,立马奔赴卫国,帮zhù

大伯荡平楚军。”

“至于寻找那两样灵药的事情,其实也不需yào

太多的人力,等我们找三叔打探出能够蕴养处紫叶血藤和灵犀蛇的地方,我和曲尧二人分头去寻找就行。溪儿姐还是留在这里照顾水珠儿,毕竟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麟都。而鲁山,他是我们这群人之中,除了你之外,实力最强的,而且他土遁的能力,在战场上也会发挥很大的作用,届时让他跟你一同前往卫国。”

“等到我们寻回灵药,便立kè

前往战场找你们汇合。”

剑影一直没有停顿,将自己心中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可你和曲尧都刚出剑冢,而且还是兵分两路,风险太大了。”叶冲也知dào

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前往卫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不能坐等卫国被灭。

但是他又的确不放心让剑影和曲尧孤身犯险,去寻找灵药。这个王朝的江湖,同样也是腥风血雨,而那些能够滋养出灵药凶兽的地方,无一不是危险重重。

剑影却洒然一笑,道:“放心吧,我们几个小屁孩能够在剑冢那样的地方,平安无事地成长到现在,自然也能够在这个世界里,行走自如。或许我们的实力算不得顶尖,但是规避风险,保护自己,是我们从小在剑冢内就学会的本领。”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为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叶冲沉默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行人在剑冢生活几年,出来之后不久便要各奔东西,去历经不同的艰难险阻,去闯各自人生道路上的风风雨雨。

但是他也清楚,他们眼下面临的局面,只能按照剑影所说的那样去做。

叶冲缓缓抬头,眺望远方的夕阳,微微眯着目光,轻声道:“三叔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剑影也同样抬头,看向远方,“是啊,再有两天,我们便要在此分别了。”

叶冲心中一动,微仅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分别”这个词,对于一直在剑冢的紫竹林长大,从不曾经lì

过分离聚散的剑影、以及水溪儿他们来说,远比自己来得要沉重。因为他们之前,近二十年的时间都生活在一起,连一天都没有分开过。

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分别的沉重,剑影才会让自己不要插手水珠儿所缺灵药的事情,而是尽快赶赴卫国,与自己分别了三年之久的父亲、朋友相聚。

或许是气氛压抑了些,剑影忽然伸了伸懒腰,挤出一抹笑容,而后对叶冲道:“趁着天色还不算晚,赶快去柳氏剑庄,把你那位未婚妻接来吧。溪儿姐和小水珠儿,听说了之后都很好奇想要见一见呢,齐太子也要求她三日内离开麟都,到时候可以和你们一起出发。”

“嘿。”叶冲也笑了笑,说起秦无月,似乎瞬间就让他原本在阴霾之中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他想了想,道:“行,那我就去柳氏剑庄一趟。”

说着便摇头晃脑地朝着大门外走去。

背后传来剑影的声音,“等你们一起回来,吃晚饭啊。”

……

在武道夺魁大赛结束,羽林军将叶冲他们带走的时候,秦无月便告知了自己会在剑庄等他。

现在几乎半个麟都,都知dào

秦无月三天之内,必须离开,她自然也不会在柳氏剑庄多呆,尤其是这等局面,还都是柳慕一手促成的。

柳慕是她师尊唯一的子嗣,她也不愿去责怪什么,更何况,原本她就已经准bèi

和沈卿儿一起回卫国。

沈卿儿因为的了魁首,今日要去王宫中参加盛宴,此时不在剑庄内。秦无月早早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给沈卿儿留了一张字条,约好明日中午再来找她,自己则提着行囊,走出剑庄,一直坐在柳氏剑庄门口的一个凉亭之中等待。

其间,有很多剑庄中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或许是碍于她得罪了武定候,碍于她被齐太子责令三日出城,终生不得入齐,因而即便那些平日里跟她交情不错的,也鲜有前来打招呼的。

但是秦无月表现的浑然不在意,实jì

上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惧任何目光了。

一切只因为叶冲回来了。

那个当年在朝歌的护城河畔,在那一株柳树下给她许下过诺言,她无怨无悔等候了近三年时间、还准bèi

继xù

等下去的少年,已经成长成一个肩背宽厚到足以挡在她的身前,帮她挡住所有袭来的攻击,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秦无月的脑海中,还在一遍遍地重复着擂台之上的画面,回忆着他面对众人,说出是自己的未婚夫的时候,是那样坚定的语气,坚定到令她心悸,令她眼眶发红,令她此时想起,仍旧面颊发烫。

然后,此时的人情冷暖,和异样目光,简直就如同满地的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就在她一直重复地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形,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

“师姐。”叶冲亲切地叫了一声,而后大步向这边走来。

他本以为自己要进入剑庄寻她,却不料她已经先一步来到见状外面等候,这让他的心中一暖,迈向凉亭的脚步,也快了不少。

秦无月也是同一时间起身,那一双在三年之后,依然灵动如初的眸子,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彩,她那张绝美的容颜,此时笑靥如花。

“你来了。”

“让你久等了。”

“没有,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跟我走吧。”

两道身影,便在夕阳的光影之下,拖着长长的影子,提着一个行囊,并肩向远离剑庄的方向走去。

他们并没有询问彼此三年间的状况,因为他们都想象得到,这期间定然有着许多辛酸苦楚,但那相对于他们此时的相聚来说,都无足轻重。

他们走得脚步很慢,像是在享shòu

着此时的夕阳、微风、和身边人的气息。

他们的声音,却此起彼伏,不曾间歇。

“等我三叔回来,我们见过他之后,便立马动身,前往卫国。”

“我和卿儿也是说好了,一同回到卫国,和所有神将院青澜院的弟子一样,前往前线。”

“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嗯。”

“和我们一起离开剑冢的,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她们都是我父亲当年兄弟的后人,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回去,认识一下。”

“好。”

“嘿。”

“对了,忘了告sù

你,我父亲现在也在军中,他前不久给我来信,还说他看到北堂墨了。”

“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之前卿儿也收到信笺,是青澜院程灵火寄来的,说北堂墨现在已经是吴将军帐下最年轻的将领了。”

“那小子一直的梦想就是从军,真希望早日和他相聚,不知dào

他酒量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那么菜!”

“菜?”

“就是……很弱的意思。”

“哦。”

“师姐,你好像有了些变化。”

“什么变化?”

“便害羞了,这一路你老是脸红是怎么回事儿?”

“哪有……”

“那……你有没有想我?”

“嗯?”

“有没有?”

“有……”

“有多想?”

“很想,很想,啊……”

在经过一处寂静的小巷的时候,叶冲忽然抓住了秦无月的玉手,拉着她跑入巷子中,靠着墙角将她揽入了怀中。

“我也很想你。”

叶冲紧紧抱着她,脑袋垫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沉醉地说道。

秦无月的额头紧贴着叶冲的脖子,绯红娇艳的脸蛋上,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发散着春水般温柔的光芒。

第一百九十五章 齐王宫与太子府

齐王宫,宫廷盛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届武道夺魁大赛之后,齐王都会在宫中设宴,犒劳表现杰出的青年才俊。今次也不列外。

关于午间擂台上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似乎都已化作云烟消散,此刻没有任何人提起,连带着秦无月的名字,都没有人提过。

而沈卿儿,作为本届魁首,自然是最引人瞩目的。

此时,已是垂暮之年的齐王坐在主座之上,太子陪伴其侧,今日出现在主席台上的那些王侯公卿,也都分别坐在两侧的位置上,接下来就是各大武道院和武道馆的负责人,最后才是以沈卿儿为首的参赛人员。

武定候,自然也是在距离齐王极近的地方落座,只不过宴席开始之后,他一直阴沉着脸,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整个宴席上,好似只有他一人,对那武道夺魁大赛尾声时发生的一切还耿耿于怀。

他当然要耿耿于怀,因为他的计划不仅落空,还平白让人家伤了自己的儿子。

林虎,便因为身负重伤,此时还躺在家中休养。

但是齐王,似乎也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事,在酒过三巡,宴过大半的时候,忽而问道:“武定候,你那儿子伤势如何了?要不要我安排御医前去看看?”

武定候依然阴沉着一张脸,在整个齐国,乃至于整个大周王朝,敢以这副表情面对齐王的人怕是也不多。

但他的语气还是维持了恭敬的,“多谢陛下挂念,犬子的伤势已经稳定,只是还需yào

多休息而已。”

不知为何,突然提到了这个话题,整个宴席的氛围都是一滞,那些青年子弟还不以为怪,很多王侯公卿,却都第一时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闭上了嘴巴,只听,只看。

齐王点了点头,“那就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林虎那小子十来岁便跟你去了军营,最近几年才经常跑回麟都,这次,就算是在家陪陪他母亲了。”

林虎的母亲,武定候之妻,乃是齐王的一位侄女,幼时也曾颇得齐王宠爱。

一旁的齐太子突然微微一笑,道:“父王,我前些日子,太傅曾赠与我十粒玄血丸,回头我让人给武定候府送去,让林虎尽快康复起来,在家多陪陪堂姐自然是好的,但能够尽快恢复元气,也能让堂姐少操劳心思。”

齐王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武定候的脸色却更加阴沉,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了。

原因无他,他本就准bèi

在这宴席上,挑个合适的时机,参那柳三儿一回的,告知齐王自己儿子是被柳三儿的侄儿打伤,让齐王给这件事情定格调子,怎么处罚,定下来了,到时候那柳三儿再护短,也不能违逆了齐王的面子。

当然,他也相信齐王是知dào

事情始末的,只不过必须要由自己提出来罢了。

就在这个时机堪堪到来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打断,并强调那丹药是太傅所赠,如此,他再想要给柳三儿使绊子,就难以张嘴了。

其他品出味道来的大臣们也都是默然无语,心道武定候你虽然一直被陛下看重,可手段心思上面,总还是输了太子一筹。

最关键的,现在齐王垂暮,定然会为太子将来的继位做些铺垫,既然太子现在擂台上宣bù

了处罚的决定,现在又主动送出灵丹妙药,姿态已经做足。你武定候也只能无可奈何,哑巴吃黄连一回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暗中的较量,最终是太子获胜的时候,齐王突然抬头,看向沈卿儿的方向,嘴里却是在和武定候交谈的语气,道:“听闻你那儿子,看上了本届的魁首,还方言要娶人家进门,可有此事?”

武定候一愣,随即面露惊喜,忙道:“确有此事,这……嘿,犬子性子随我,爱说大话,倒是让别人见笑了。”

“诶,哪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你当年不也是还在当个小小校尉的时候,就方狂言要娶清荷郡主为妻嘛,最后还不是让你给娶回家了!”齐王那一双浑浊的目光中,露出些许笑意,而后道:“林虎那小子还是不错的,配得上本届魁首。”

此言一出,原本静静坐在后方的沈卿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继而就听那齐王点到了她的名字。

“沈……卿儿?你父是卫国常春侯之女,是吧?”

沈卿儿连忙起身,脸色一紧,恭敬回道:“正是。”

“如此甚好,我大齐国武定候,与卫国常春侯,也算是门当户对嘛。”齐王呵呵乐了起来,而后一脸慈祥地问道:“那你可有婚约在身?”

面对齐王的质问,沈卿儿确是不敢撒谎的,只得硬着头皮道:“曾有过婚约,但已经解除。”

“甚好!甚好!”齐王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当下便道:“那我亲自为你指婚,嫁与武定候之子林虎,如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场间的公卿大臣们皆是满脸骇然,心道,莫不是齐王对太子一直放纵柳太傅心有不满,准bèi

借这件事来敲打敲打他?毕竟他们都看得出来,沈卿儿与那秦无月,以及叶冲之间的关系匪浅。

又或是纯粹想要借此安抚武定候?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沈卿儿,都很不幸沦为了一个工具。

此时的武定候,脸上的阴沉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惊喜和得yì



沈卿儿的脸色,却很是惨淡,甚至睫毛都颤动了起来。

只见她双手捏着衣裙,紧了紧,道:“陛下,小女子乃卫国青澜院弟子,自幼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现在国难当头,家父也正与沙场与敌对阵,恐不是商谈婚事的恰当时机。”

言语之中,是拒绝的意思。

齐王赐婚,也敢拒绝?你只是一个区区卫国的侯门女子,又不是大周的公主!

一些跟武定候交好的大人,此时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厉色。

那齐王却满不在乎道:“有何不可?我听说,武定候今日还在夺魁大赛上夸口,说是要亲自向我请命,派兵援卫。现在,只要我答yīng

了这件事,你卫国之难,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这个婚事对你,对常春侯,对卫国,可都是一件好事儿啊!”

那语气看似是在商量,可裹挟着王座上常年熏染的上位者气息,就隐约有一种逼迫的味道了。

沈卿儿紧抓着衣衫的双手,已经因为过于用力,指骨泛白凸了出来,她那原本就清冷动人的容颜,此刻更显得凄冷。

在一双双包含着不同意味的目光注视下,她目光泫然地抬起头,紧攥着拳头,坚毅道:“卿儿……不愿!”

“嗯?”

齐王那苍老的眉头,此刻,才终于微挑起来。

沈卿儿此话已出,已是顾不得其他,只得继xù

说道:“卿儿此心只专注于剑道,只牵挂于家乡,只想着今日之后,便即刻奔赴卫楚战场,杀灭楚贼,保家卫国,贡献一己之力。齐国素来关照卫国,陛下您更是以仁德名扬大周,在这个时候,出兵援卫,缓解卫国危机,卫国上下自然会感激涕零。但,卿儿不愿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有齐兵援卫之事,那未免……未免显得这件事过草率,而影响了齐王的威名了。”

此番话语,虽然不乏对齐王的恭维,但言语之间,还是那两个字眼——不愿。

联想起她之前在擂台上答yīng

赌约之时的爽快,很多人都不会料想到她真的会拒绝的如此不留余地,甚至不怕拂逆了齐王的面子。

包括武定候都有些不解,难道这小姑娘,看出自己当初的意图了?

不可能。

他这个时候出兵援卫,能捞到不少好处,甚至可以漫天要价,在场的一些大臣或许猜得到,太子殿下猜得到,齐王定然也猜得到。

但是沈卿儿,似乎并不足以有这样的大局观。

他们当然不知dào

,沈卿儿此时心中,也是挣扎已极,她虽然也对武定候之前的出兵之说,有些疑虑,但还没有洞悉对方的目的,更不能判断这对于卫国的好坏如何。甚至,她还是有些希望齐国能够援卫的。

但是此时的她,已经不愿意以自己为代价。

因为午间擂台上的那一连串事件,因为那个人的重新出现,让她再难有之前对自己那般决绝的心态。

这一刻,她的眼眶已然泛红,两行滚烫的泪珠,从她光滑的面颊缓缓坠下,她在心里发誓,哪怕自己战死沙场,以报国家,也绝不能轻贱了自己。

绝不能……让那人看轻了自己。

至少她知dào

,那人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从来都不求人,只靠自己去扭转局面,去达成目标,去做到想要做的事。

这一份心思,也是她在此刻才恍然惊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愕然,不成想,竟把一个姑娘给弄哭了……连那齐王都觉得讪讪,道:“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无需勉强。”

唯有那武定候,再一次面色阴沉起来。

因为沈卿儿此时的态度,也戳到了他武定候府的颜面。

这一次,齐太子倒是没有插话,全程笑眯眯的,似乎无论什么结果,都毫不在意。

……

此时,缁水河畔的太子别院中,也准bèi

了一场宴席。

满桌菜肴,皆是鲁山亲自下厨,精心翻炒出来的。

叶冲离开不久,剑影就回过头跟大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对此,他们都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都知dào

,叶冲必须回到卫国战场,去帮zhù

他们的大伯与楚军抗战,也同样知dào

,水珠儿伤势所需的灵药必须得尽快找到。

因而,这是他们在离别之前,屈指可数一起吃饭的日子了。

鲁山最为投入,一整个下午都埋头在厨房里,跟别院的厨师请教,学习了不少菜式,也经过多次试验,此时端上来的,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

在剑冢内缺少很多调料,也无法做出如此精致的菜系,但是他仅仅只用了一个下午,便搞了一桌子之前从没有接触过的菜肴。

据说太子别院的大厨都颇为震惊,私下里对鲁山称赞不已,更是想要收他为徒,准bèi

将家传菜谱传授与他。

当然,最终鲁山毅然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并且还恬不知耻地将人家的家传菜谱借来一阅,对他而言,所谓的借阅,其实就是偷偷把菜谱的内容记在心中。

天色渐晚之后,叶冲也带着秦无月来到了这里。

秦无月还有些震惊,原本她是打算去叶冲住宿的那家客栈的,却不料他们被太子安排到了这里。对于叶冲口中所说的那位三叔,也不禁更让她感到好奇和震惊,竟能让太子推崇到连他的后辈都如此关照。

一群人在鲁山亲自端上来最后一道汤之后,便纷纷落座,一边品尝这美味的菜肴,一边东扯西扯,将离别的情绪,全部压在了心中。

秦无月则坐在叶冲身旁,与另一侧的水溪儿似乎很聊得来,席间,也不免谈及武道夺魁大赛上面发生的事情。

“无月姐姐,你当时为何抢先对那个什么小侯爷出剑?”

水珠儿也被搀扶着坐在一旁,她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充满疑问。

秦无月的唇角无奈一撇,“我只是不愿让卿儿做了她以后会后悔的事情罢了,而且,我隐约觉得他们是不怀好意的,这么轻易地许下援卫的承诺,也太儿戏了,之前卫国不是没有向齐国求援,但是都没见到他们派出一兵一卒。那个时候,我只想着不能让卿儿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只是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好冒险出剑了,哪怕试探一下林虎的修为,或者消耗他的战斗力也是好的。”

她的话刚说出口,那边鲁山满嘴油腻地道:“你和叶冲还真是天生一对,哈哈,昨天叶冲刚揍过他一顿,今天你又跟他打了一架,看来真是天意啊!那个姓林的,的确不是好东西,要是昨天叶冲下手狠点,他今儿就不会站在擂台之上了。”

对于叶冲和鲁山昨日的遭遇,剑冢出来的这几人也都略有耳闻,秦无月却丝毫不知,于是她很好奇地问道:“你们昨天就跟他发生冲突了?怪不得,在擂台之上,你们的对话怪怪的,像是早就埋下了仇恨。”

叶冲微微一笑,还未开口,那鲁山便抢着说道:“仇恨?他也配?!你都不知dào

,昨天在怡香楼,我和叶冲正听曲儿呢,那家伙就冲了进来,对人家唱曲儿的姑娘动手动脚的,还丝毫不把我们哥俩放在眼里。我这小暴脾气!当时就踹翻了他那两个随从,然后叶冲直接跳起,连林虎出刀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将他推了出去,从楼梯一直滚到下面,别提有多狼狈了!”

言语中,那是满满的炫耀啊。

秦无月的眸子,却闪烁起异样的光芒,盯着叶冲,“怡香楼?”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屈氏后人

柳三儿在第二日下午就到了麟都。

只不过,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那座太子别院,而是直接进宫寻太子,行事匆匆,似乎是与要事去齐太子商量。

与此同时,太子别院内的少年们首先见到了路元霸。

这个身材魁梧,行事不羁的剑冢大汉,此时身穿一身黑甲戎装,脚踩长靴,肩带披风,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别院之中,而后高声喊道:“李辉!你个小兔崽子!快出来迎接师父!”

守在别院内的羽林军显然也与他是熟识,都是肃立在一旁,忍着笑意,没有出声。只是眼神之中,还隐约带了一丝敬畏。

继而,另一道更洪亮的声音在别院内响起。

“你个混蛋,这两三年的时间,竟然给我找了七个师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师父!”

伴随着这大逆不道声音,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凌厉的剑光。

李辉一剑刺出,带起阴风阵阵,数道剑光从他的手中迸发,齐齐朝着路元霸袭去。

其他羽林军不禁骇然失色,不是说这小子是路副都统的徒弟么?怎么一见面连起码的谦卑都没有,反而就这么刺向自己的师父?

而且那剑光中蕴含的修为,已然远超过他们这些充当整个麟都护卫的普通羽林军,至少到了地宫境以上的境界。

继而,他们就听到路元霸哈哈一笑,同样抽出身上背着的长剑,迎着那璀璨的剑光,直冲过去。

锵!锵!锵!锵!

长剑破空,以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不停发出碰撞的声音,路元霸和李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随着那剑光左腾右挪,酣战在一起。

其激烈程度,远超过武道夺魁大赛擂台之上的比斗。若不是这些羽林军事先知dào

李辉和路元霸的关系,而又对路元霸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这个时候,恐怕早都出手,去阻止那个胆敢在这里跟他们副都统斗剑的小子了!

这个时候,七玄宗的众人也都走了出来,他们之前也没有料想到,这对师徒再相逢之时,首先便是一阵交锋。他们也都哭笑不得,站在一旁看着这出戏。

秦无月跟在叶冲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们真的是师徒吗?”

叶冲深深地点了点头,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显然,相较于跟他有过交yì

,但实jì

上也只是在剑冢见过几面的路元霸,他更了解李辉。而李辉自幼便在路元霸的调教下长大,他的性格,恐怕更能反映出平日里路元霸的作风。

紧接着,就听到长剑啪!的一声,李辉的长剑忽然被路元霸一剑拍飞出去,继而落入了荷塘之中。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子这两年进步不小啊!”路元霸身手搓了搓脸上唏嘘的话茬,很是得yì

地笑道。

李辉却气鼓鼓地,原地跺脚大骂,“操操操!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我亲师父!竟然把我的剑打落池塘!我不管!你亲自去给我捡回来!”

那气势,那表情,就像路元霸不是他的师父,而是他儿子似的!

一旁的叶冲等人,以及那些羽林军,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对师徒相处的情境,一时间都觉得不可思议。

紧接着就看到路元霸哪粗犷的身影在原地一晃,来到李辉面前,二话不说,将他扛在肩头,然后在李辉的大声叫骂中,直接将这家伙扔了出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还有一株开得正旺的荷花,被李辉的身躯压断,也倒在了水中。

“自己拣去!娘希匹的!跟老子蹬鼻子上脸!活该!”路元霸原地嚷了几声,而后转头看到叶冲他们,那一张粗犷的面孔上才又重新挂满了笑容。

“哈哈,你们几个小屁孩都出来了?不错不错,比你们父辈当年可要强多了!”路元霸大步走来,一个个拍着叶冲、鲁山他们的肩膀,就像是在检阅自己的士兵一般。

直到他看到水溪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也不管对方表情如何,就赞道:“呦呵,小溪儿又变漂亮了,比你娘当年好kàn

多了!”

“嘿!小水珠儿长这么大了!不简单啊,两年的时间,个头上窜得这么猛!”

他最后的一只手,落在了秦无月的脑袋上。

秦无月脸色通红,尴尬不已,目光求助般地看向叶冲。

叶冲当下满脸无奈地将路元霸的手臂拽了过来,“路先生,她……她不是水珠儿,水珠儿受伤了,还在屋里躺着,没有出来。”

“哦,啊?水珠儿受伤了?”路元霸诧异地挑了挑粗眉,然后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秦无月,道:“那这姑娘是谁?我以前没见过啊!我就说嘛,小水珠儿个头娇小的,不可能两年就长这么高了。”

此时,浑身湿漉漉的李辉正提着他的长剑,从池塘中爬了上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捧腹大笑,“你当然没见过了,那是叶冲的未婚妻!让你一大把年纪还找那么多小老婆,现在操劳过度,眼神不行了吧?!”

“小兔崽子!老子娶小妾,跟眼神有什么关系!”路元霸没有回头,直接嚷了一句,而后眼睛一眯,就面带几分邪恶地笑了起来,“叶冲,你小子可以啊,在剑冢呆了两三年,还拐回来一个未婚妻!牛!比我那一窍不通的兔崽子徒弟强多了!”

他朝着叶冲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下意识就以为秦无月也是剑冢内的剑奴,跟着叶冲他们一同出来的。

秦无月那娇艳的脸蛋不禁更加羞红了,实jì

上大家都已经清楚,她与叶冲之间没有婚约,未婚妻的说法是叶冲在擂台上提起的,但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李辉鲁山这些人,还是下意识地认定她为叶冲未婚妻的身份。

叶冲也是有些尴尬,当下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连忙问道:“路先生,我三叔呢?不是说他和你一起回来的么?”

“柳三儿啊,他进宫找太子去了。”路元霸随口硕了一句,而后就反抓过叶冲的手臂,“小水珠儿在哪?受了什么伤?现在还没好?快带我去看看!”

然后这一群人都随着路元霸走进了水珠儿的房间,而李辉则独自跑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院子里面这才安静下来。

……

水珠儿的房间内,路元霸已查探过其伤势,当然,对此他也束手无策,听闻了御医对水珠儿的诊断,以及所需的灵药之后,只得啧啧叹道:“还有得治,总是好的,比我断了手臂,只剩下一只胳膊强多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一个个嘴角抽搐,心道有你这样安慰的嘛!

而后路元霸又跟他们闲聊了一阵,突然朝叶冲招了招手,单独领着他走了出去,说是有事情要私下商量。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出了秦无月,在场的其他人都知dào

,路元霸和叶冲的关系,并不算很熟,有什么话题,还需yào

避开大家谈的?难道是关于卫国的战况,关于叶重楼的事情?

叶冲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径直跟随路元霸走了出来,沿着外面的荷塘,走进了那个亭子之中。

“你知dào

我要跟你聊什么吗?”路元霸也没有开门见山,而是转头叹了口气,看向叶冲。

叶冲微微一笑,道:“应该是李秋蝉的事情吧。”

在叶冲看来,自己和路元霸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那就是他们都曾与李秋蝉有过秘密协定。

李秋蝉也早已离开剑冢,而叶冲之前在生死剑冢内答yīng

过她,只要她出手帮他们解决困境,等到他出来之后,一定会不遗余力帮zhù

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路元霸也同样有过这样的承诺,而他比任何人出来的都要早一些,叶冲相信,李秋蝉离开剑冢之后,应该已经找过路元霸了。

果然,路元霸点了点头,“你小子的确狡猾,什么事情都能猜到。”

叶冲曾在李辉的口中,也听过类似的评价,估计就是路元霸对自己的看法吧,不过他也浑然不在意,当即道:“她在剑冢苦修这么多年,究竟要做什么事情?”

“嘿!我还是首先告sù

你她现在在哪里吧。”路元霸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道:“你肯定想不到,她现在身在齐国。”

“她是齐国人?”叶冲挑了挑眉,到是真的有几分意wài

,他本计划着至少等平定了卫国面临的危机,才有机会去帮李秋蝉,毕竟国难当前,父亲身在前线,这都无法让他弃之不顾。但是现在李秋蝉身在齐国,他似乎躲不掉了。

路元霸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却摇了摇头,“她不是齐人,而是……楚人!”

“嗯?”叶冲的眉头再次一挑。

路元霸却笑了起来,“而且是楚国贵族,她父亲当年是出国名将屈锋,她后来之所以姓李,是去剑冢以后,随了她师尊的姓氏。而她之所以去剑冢,就是因为她父亲被楚国的东方家族陷害,被楚王勒令斩杀全族,她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至于她去剑冢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复仇。她离开剑冢以后,这两年落草为寇,手下已经有一群悍匪,此时就在齐卫边界的黑风山。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也清楚,此次征卫的楚军,正是由东方家族的人统帅,我想,你在前往卫国之前,或许很有必要和她见上一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归心似箭

“楚国……东方家族?”

叶冲清晰地记得,多年前,被自己父亲刺杀的楚军统帅就是复姓东方,而当年自己在朝歌神将院,也曾遇见过一位名叫东方擎天的楚人。

当时王东林和卫央还撺掇东方擎天向自己出手,因为对方的父亲,就是被自己的父亲叶重楼杀死的。

没想到,李秋蝉的仇人竟然也是楚国东方氏!

“东方家族是楚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一直掌握着楚国的军政大权,可以说是权柄熏天,而他们家族最近这几十年来唯一的伤疤,就是他们家族最为看好的军军事将领被你父亲给杀了。这一次楚军统帅叫做东方鼎天,他已经在战场上数次与你父亲的军队交锋,并且放下话来,要活捉你父亲,带回楚国东方家的宗祠,在那里用你父亲的血,祭奠他们家族的先辈,洗去曾经的耻辱。”路元霸揉搓着脸庞上的胡茬,笑眯眯地说道:“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们叶家父子,和李秋蝉一样,跟楚国的东方家族,都是世仇。”

叶冲此时眼中也闪烁着光芒,“好嘛,那我就去见见李秋蝉,跟她商量商量,怎么除掉这个东方家族!”

他奶奶的,对方居然放言要活捉自己的父亲,叶冲在心里,立马就给那个东方鼎天判了死刑。

不过,他旋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立马问道:“李秋蝉当初为什么要得到裂云阵图?那不是沙场阵法吗?你刚才说她手下现在聚拢了一批悍匪,难不成,她要那群悍匪练习裂云阵图,然后去跟东方家的军队血拼?”

这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开玩笑,东方家族掌握了楚国军权,那可是动辄数万的军队,李秋蝉手下又能有多少人?再牛逼的阵法,也顶不过数万大军的冲杀啊,给人家填牙缝都不够。

那路元霸也笑了起来,“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这个世界生活过,我从剑冢出来不过两三年,了解得都比你要多。”

叶冲讪讪,心道真要算起来,我在剑冢外面也就呆过一年而已,所能了解的事情,也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自然比不上你这位堂堂齐国羽林军副统领了。

只听路元霸道:“李秋蝉要对付的不是楚国的军队,而是东方家族的黑羽军。”

“黑羽军?”

“在楚国,当年的屈家和东方家是仅有的可以拥有私军的两个家族,屈家是赤羽军,东方家是黑羽军,都只隶属于他们各自的家族,不受楚国兵部的管理,完全私人化的军队。屈家的赤羽军早已伴随着屈家的灭门而覆灭,而李秋蝉想要对付东方家族,就必须干掉黑羽军,这才是她想要得到裂云阵图的真zhèng

目的。”

路元霸凝神说道:“我也不清楚现在李秋蝉手下的悍匪有多少了,不过可以肯定的就是,她是想要重建赤羽军。届时只要等到卫楚战争落幕,她定然会携带这群悍匪,去东方家族的封地,血仇血报。那个时候无论楚卫之间胜负如何,东方鼎天都要交还兵权,无法只会楚军,而楚国只要有人暗中帮zhù

李秋蝉,拖延出足够的时间,东方鼎天也只能看着自己老家被灭,鞭长莫及。此间的干系,错综复杂,我了解得并不多,一时跟你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你应该先去见见李秋蝉,或许有意wài

收获,毕竟……嘿,她手下那一群悍匪,都还没有真zhèng

上过战场,见过大阵仗呢。”

路元霸最后的这一番话,让叶冲眼前一亮,他瞬间就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当下低头沉思起来。

“怎么样,动心了吧?”路元霸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得瑟道:“这件事情,你三叔都不知dào

呢,也不要跟他说,对于楚卫之间的战斗,他现在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可。”

叶冲点了点头,的确,柳三儿现在身为齐国太子太傅,在没有齐王和太子的首肯之下,他即便有些权力,也无法给予战场上的父亲太多帮zhù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总是弱小的,真zhèng

的博弈者从来都是大的势力和国家。

二人交谈了半晌,正要返回,忽见别院的大门被推开,两侧守护者的羽林军护卫齐声道:“见过太傅大人!”

姿态恭谨,声音敬畏。

叶冲立即转头望去,耳边响起路元霸的声音,“这些羽林军,都是你三叔训liàn

出来的,所以一个个对他都崇拜的要紧,除了齐王和太子之外,也就对他行礼了。”

柳三儿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与三年前叶冲见到的时候,未有丝毫改变,一身粗布衣,身上背了一个细窄的剑囊,扔到人群之中,丝毫不引人注意的长相,一切都平常地如同一个路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是齐国太子最信任的人,是羽林军最敬畏的人,是让很多知dào

他名字和行事作风,都心怀忌惮的人。

柳三儿大步走进门来,第一眼便瞧见了叶冲,随后目光中流露出喜悦的神色,大笑道:“好小子,咱们七玄宗,还真的被你带着出来了!”

叶冲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侄儿见过三叔!”

“嘿,好,快起来!”柳三儿微笑着拍了拍叶冲的肩膀,打量着他道:“不错,长高了,也长结实了!”

而后揽着叶冲的肩膀,向院内走去,“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太子说了个大概,小水珠儿的伤势无须担心,我会安排人手,去寻找灵药……”

正说着,水溪儿为首的七玄宗众人,和秦无月、李辉也都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

“三叔!”

七玄宗的少年,一个个真情流露,拜倒在前。

“都长大了,好,快快起来。”柳三儿脸上笑意满满,目光中也是唏嘘不已。

或许只有那些曾在他手下接受训liàn

的羽林军,才会知dào

这个冷面太傅,多少年恐怕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地笑过。

一群人又重新回到房中。

柳三儿显然已经对近些日子,这些少年身上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剑影也向他讲述了自己等人商量好的计划。

有关于叶冲要回到卫国,有关于他和曲尧要分头去为水珠儿寻找灵药,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情,而且在之前已经确定下来。

柳三儿没有干涉什么,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现在他看待这群少年的目光已经不同以往,他知dào

,是时候让这些少年自己做出选择,去见识见识他们所选择道路上面的风景。

“我知dào

叶冲,你小子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卫国那边也的确情势紧迫,我也不留你,剑影和曲尧既然不跟你们回卫国,不妨就在这里多呆几天,我会想办法打听好能够蕴养出紫叶血藤和灵犀蛇的地方,届时再安排一些羽林军,跟你们一起前去寻找。毕竟你们刚来到外面,对于很多事情,经验都不太多。溪儿就一直流下来照顾小水珠儿便可。嗯……过些日子我购置府宅,到时候你们搬过去就行了,在这麟都,我可以照顾好你们。”

简略地做出了安排之后,柳三儿忽然从身上,又掏出一块黑色牌子。正式当年叶冲前往剑冢之前,他所赠予的那块。

“在麟都城外二百里地,虎丘山附近有一千羽林军,是我和路元霸之前训liàn

出来的一批新兵,叶冲,你到时候拿着这块令牌,去找他们,他们会听候你的领导,跟你一起前往卫国。”

说着,他便将手上的那块令牌丢给了叶冲,“三叔能够帮你的不多,这一千羽林军,是我找太子要来的,楚卫战争结束之后,剩下多少人,你送回来多少人便可。”

齐国最终还是没有决定要向卫国派出援兵,一千羽林军虽然不多,与楚国数万士兵的军队无法相提并论,但已经是柳三儿所能争取来的最大数额。

这还是因为齐国羽林军已经完全有齐太子掌权,可以任意调配,不受他人干预。

柳三儿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就连一旁的路元霸,都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齐太子会同意将这一千羽林军送与叶冲。

虽说要等战争结束之后送还,可谁知dào

着战争会持续多久,谁知dào

这区区一千人,会不会全军覆没?这实jì

上已经与白送无疑。

叶冲慎重地接过那块令牌,朝着柳三儿点了点头,“齐太子的这番恩情,我会记着,算是我欠他一个人情。”

哪怕明知dào

这是因为柳三儿的缘故,刻毕竟最终是由他接手的。

柳三儿笑骂一句,“你个臭小子,三叔这么多年为齐太子效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里还要你去还什么人情。”

叶冲笑笑,没有多言。

柳三儿叹了口气,“准bèi

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出发。”叶冲紧握着那块令牌,看着柳三儿道:“在这里一是为了等您回来,跟您报一生平安,二则是等到小水珠儿他们能够被妥善的安置,现在您回来了,我也安心了,就不再耽搁下去了。”

他已归心似箭。

“好吧,晚上陪三叔喝几杯,明天送你们出城。”

柳三儿话刚落音,忽有一个羽林军护卫来报。

“太傅,武定候府差一位管家过来,说是要……要监督您对叶公子执行家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城

在武道夺魁大赛上,齐太子宣bù

对叶冲的处置是,由太傅归来之后,对其进行家法处置.

很多人都知dào

,那只不过是齐太子想要向众人点明叶冲与柳三儿的关系,才会故yì

那么说罢了。

而家法处置本就是个极为含糊的说法,打他一顿算是执行了,骂他一句,也可以算是执行了,齐太子的处置说到底,其实就是不处置。

但是因为牵扯到柳三儿,当时场间意会到这一点的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去招惹那个人。

也是为此,当时的武定候气得脸色铁青,愤而离场。

这件事情,本来已经到此为止,或者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暂时落下了帷幕。

但是在昨日的王宫盛宴之上,武定候再一次因为沈卿儿拒婚之事弄得灰头土脸,颜面无存。

羞愤交加之下,今日在得知柳三儿回城,并且已经来到叶冲他们所在的太子别院之后,就立马遣了府上的管家前来,说是要监督太傅大人执行家法。

正与叶冲等人交谈着的柳三儿,乍一听这个消息,当场嗤笑起来,毫不犹豫地道:“给我把那个管家轰出去,告sù

他,执行什么家法,那是老子的事情,他们武定候府,管不着!”

那位前来上报的御林军护卫脸上一笑,像是早就知dào

会是这个结果,当下躬身退去。

很快,此间屋内的众人,就听到大门外有人不服气地叫嚷着:“你们这是忤逆太子的威严!无视武道夺魁大赛的庄重!”

“嘿!”听到这话,路元霸气势汹汹地转身走了出去,高声喝道:“再嚷嚷你们给我揍他,这里是太子别院,不是他们武定候府,这么大声嚷嚷,真他妈没有礼貌!”

礼貌?

听到路元霸嘴里说出这两个字,饶是叶冲他们,也觉得无言以对。

不过他们紧接着,就真的听到了轰!一声,那位管家似乎真的挨了揍,然后太子别院内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路元霸走了进来,嘴里还在嚷嚷着,“娘希匹的,武定候这孙子是被打了脸,还心有不甘啊,老三,改天你得去敲打敲打那个家伙,你看他都派人过来找茬了,这明显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柳三儿当即翻了个白眼,“滚犊子!我这么低调的人,跟他最初之所以有矛盾,还不都是你给惹出来的。”

“陈年旧事了,提那个干嘛,这次他可是针对你们七玄宗的人!”路元霸对柳三儿提起当年的事情,心中颇为不满。

“我现在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懒得搭理他,回头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跟他从头计较。”柳三儿说着看向叶冲,“你们去离开齐国的时候注意点儿,那家伙在齐国耳目众多,说不定就会暗地里对你们下黑手,我虽然不惧他,但要论及真zhèng

的影响力,在这齐国,除了齐王和太子,还真没有谁可以跟他相比的。”

“怂货。”路元霸不屑道。

叶冲却点了点头,他知dào

柳三儿说的是事实,柳三儿之所以不惧武定候,是因为他实力够强,还有太子撑腰,但是论及职务,他还只是一个太傅。而且也不能一路护送他们离开齐国。武定候表面上,不会跟柳三儿彻底撕破脸皮,但是难保不会在暗地里使些小动作。

到时候即便柳三儿发xiàn

,对方来个死不认账,柳三儿实jì

上也无可奈何,毕竟,那是齐国军方统帅,权势彪炳的武定候,柳三儿动摇不了对方的根基。

“行了,面也见了,话也说了,老子就先回家了。”路元霸忽然伸了伸懒腰,转头看向李辉,道:“走,跟师父打道回府,顺便也好去拜见你那几位师娘。”

李辉顿时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跳了起来,连忙道:“不去不去!我才不去呢!我就在这儿呆着了,明天跟叶冲他们一起离开,去沙场打仗去,小爷是要当将军的人,才不去见什么师娘呢!”

“嘿!你个小兔崽子,才跟师父见了一面,就要走是不是?卫国跟楚国打仗,有你什么屁事儿啊!那又不是你老家!”路元霸当即就不乐意了。

“你管我呢,小爷我刚刚从剑冢出来,自然是要见见世面,谁跟你似的,就知dào

娶老婆,而且都娶了七个了,现在也没有生半个崽子出来,你是不是不行啊?”李辉话一落音,就看到路元霸握着拳头,作势要揍自己,连忙就跳出了屋子,嘴里嚷嚷着:“等哪天谁给你生出崽儿了,我再去拜见所谓的师娘,反正现在,打死我我都不去!”

……

最终,是路元霸独自一个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太子别院。

他嘴上痛骂着李辉那小子,但是实jì

上也清楚,自己的徒儿留在他这里的确没什么意思,还是多去见见世面的好,毕竟李辉现在正式最璀璨的年纪,而真zhèng

的战场,肯定会让这小子见识到这个残酷世界的冰山一角。对于他的成长和修行,都是大有裨益的。

当晚,叶冲等人,陪着柳三儿在这太子别院内一醉方休。

第二日一早,一群人便整装待发。

水溪儿留下照顾水珠儿,曲尧和剑影过些日子分头去给小水珠儿寻找灵药,都暂时留了下来。

叶冲、鲁山、李辉和秦无月四人,则要就此离开太子别院。

相处了几年的伙伴,第一次分道扬镳,这些人的心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不过在叶冲他们离开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等着我们。”

太子别院门口,剑影看着叶冲,珍重地说道:“还有,代我们向大伯问好,等待小水珠儿的伤势一好,我们就过去找你,去拜见大伯。”

叶冲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看向水溪儿、曲尧和柳三儿他们,道:“我们自己出城就好,你们就不用送了。”

旋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抱了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而后便毅然转身,和身边的三位伙伴,一同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咱们不需yào

买几匹马什么的嘛?”

在路上的时候,秦无月这样问道。

“马?”

一听到这话,鲁山和李辉就露出一脸怪笑,很是骚包地摆了摆手,道:“不行,那太慢了,不配当我们的坐骑。”

“去去去!”叶冲见他们在自己师姐面前装逼,自然是看不下去,当即就拽着秦无月到自己身边,“别搭理他们,至于咱们怎么回去,嘿嘿,等出了城你就知dào

了。”

一旁的鲁山和李辉不仅同时“靠!”的一声,不让咱们装逼,你丫自己不也装上了!

有的人是因为要前往自己的家乡,有的人是终于要去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两国交战的沙场,一路上几人的心情都不错,离别的情绪,也都很好地压在了心底。

等到了麟都城城门口的时候,他们看打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沈卿儿正手牵着一匹通体赤红的骏马,站在一棵来槐树下,目光不停地向周围探寻着,而后,那目光就落在了叶冲他们几人的身上。

“无月姐。”

她先是目露喜悦,而后又顿了一下,朝着秦无月招了招手。

叶冲等人提前也都知dào

,秦无月和沈卿儿约好了,在这里会和,然后一起出城,前往楚卫战场。

她牵着马,来到秦无月身旁,有些讶异道:“你们都没有备马吗?不会是准bèi

一路走回去吧?”

涉及到要从齐国麟都赶赴楚卫战场,不说时间就是金钱把,可这段距离也最够长的,徒步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希望到达,是以,交通工具就显得格外重yào



“嘿嘿,这位美女,你太见外了,你不是有匹马吗?我看这马又强又壮,咱们五个人共乘一匹就可以了。”李辉脸上挂着一丝贱贱的笑意,说道。

“我看行!”鲁山当即也跟着起哄。

沈卿儿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蹙着眉头道:“附近就有可以租买马屁的驿站,要不然……我先过去给你们买几匹马?”

她下意识地以为,叶冲和鲁山李辉他们,刚从剑冢出来,身上肯定没有钱,所以才没买马,同乘一匹当然只是玩笑话,她也不会当真。

秦无月的脸上,这时候也有些犹疑不定,转头看向了叶冲,“这下你可以说,咱们到底怎么回去了吧?”

“安心出城把,咱们的坐骑,都准bèi

好了,就在城外不远的荒林里。”叶冲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沈卿儿,“嗯,不过你这匹马派不上用场了,你等会儿得跟我们一起,我看还是别带它出城了。”

“嗯?”沈卿儿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看了叶冲一眼,而后迅速转过头去望着秦无月。

后者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做出一副自己也不清楚情况的样子。

“放心吧,咱们的坐骑肯定比马快!”叶冲其实并不是刻意卖关子,而是觉得,不太好向她们解释烈焰雀的事情,赤鹏血脉觉醒,体积堪比帆船,载八九个人都不成问题,这委实有些耸人听闻了。反倒不如,直接带她们过去,亲眼见证,也省得自己Lang费口舌。

就这样,沈卿儿怀着前途未卜的心情,将自己手中的骏马卖给了路远的驿站,而后跟着他们一起走出了麟都城。

第一百九十九章 虎丘山军营

出城之后,叶冲带着一行人径直走向那无人问津的荒林之中。

说是荒林,实jì

上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丘,在这个季节,也都是郁郁葱葱的,只不过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落叶枯枝散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才会给人一种荒破之感。

叶冲、鲁山、李辉三人走在前面,后两位的脸上都挂着一丝神mì

的笑容,秦无月和沈卿儿则跟在他们后面,目光惊疑不定。

这一幕,颇有几分不良少年拐带花季少女进入小树林做坏事的调调。

进入这荒林不久,他们的身影便被那树影遮住,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咦?大鸟哪儿去了?”李辉突然止步,站在原地,目光向四周搜索着。

“不会这个时候出去觅食了吧?”鲁山也砸吧了一下嘴唇。那表情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咱还准bèi

在两位美女面前装个逼的,这该死的大鸟可别掉链子!

秦无月和沈卿儿本来就觉得奇怪,当下,纷纷都把目光投到了叶冲的身上。

只见叶冲不急不躁,缓缓从纳袋之中,掏出一粒闪耀着淡黄色灵纹光芒的丹药,如同一个大黄豆,而且还是炒熟了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秦无月和沈卿儿都不知dào

他此举何意。

就在她们准bèi

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觉得脚下的大地一阵颤动。

“啊!”秦无月一声惊呼,沈卿儿也是满脸骇然,接连退了数步。

那表情,就像是忽然发xiàn

脚下地震了一般。

然而除了她们之前所占据的那一方地面,其他地方却又都安稳如常。

再看叶冲和鲁山他们,也都退了几步,只不过这几个家伙的脸上都挂着可恨的笑容!是的,这个时候,秦无月觉得叶冲他们有故弄玄虚的嫌疑,哪怕曾苦苦思念千日,此时的心里也不禁生出一抹幽怨来。

叶冲却朝着她们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也不知dào

,咱们会站在它的身上。”

它?它是谁?

就在秦无月和沈卿儿实在是觉得憋不住心中的疑问,准bèi

开口讨要个答案的时候。

忽然。

哗啦啦——一阵落叶枯枝滑落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原本在他们眼前的那一块被落叶铺满的地面,陡然掀了起来。

而后秦无月和沈卿儿瞬间就瞪大了眸子,长大了嘴巴,脸上皆是震惊的表情。

一头浑身赤红色羽翼的巨大凶兽,从地底拔起,缓缓出现在她们的目光中。

那是如同帆船一般庞大的身躯,而那只凶兽此时正扑棱着两扇大门一般的翅膀,像是在掸落身上的枯叶。

直到此时,她们才清楚地看出,这不是一头凶兽,而是一只飞禽。

只不过……是很大很大的飞禽。

“这就是我们的坐骑,我们一般都称呼它为——大鸟,当然,也可以叫它小雀儿。”鲁山在一旁不无得yì

地说道。

“小雀儿?”

秦无月咋了咋舌,跟沈卿儿对视了一眼,对这种名字充满了无力感。

这三个字实在是不能跟她们眼前看到的这庞然大物产生丝毫的关联。

原来这几日,烈焰雀一直都在此地栖息,只不过身子钻进了地面的枯叶层中,以至于叶冲他们刚来到的时候没有发xiàn



并且还站在了它的身躯上。

此时,烈焰雀已经将身上的落叶抖擞完毕,猩红色的眸子扫过众人,在秦无月和沈卿儿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而后立马就转过脑袋,俯身朝着叶冲的手掌轻轻一啄。

将那粒凭借香味把它叫醒的丹药直接嗑入腹中。

然后才心满yì

足地用翅膀拍了拍叶冲的脑袋,似乎是对他献出丹药的一种奖励。

一旁,秦无月和沈卿儿已经看傻了。

叶冲这个时候才讪讪笑道:“它是我们从剑冢带出来的,因为……长得有点儿大,怕你们不相信,所以就没有跟你们说,直接带你们过来一看究竟。”

长得有一点儿大?

沈卿儿和秦无月都是一脸凌乱了的表情,你这还让其它的飞行坐骑怎么活啊!它们都该为自己的渺小而羞愤得撞崖自杀了吧!

“走吧,咱们先去那一千羽林军的营地。”叶冲率先翻身来到烈焰雀的背上,“咱们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战场。”

……

麟都城外西南方向二百里地。

百余座军帐在虎丘山腹地驻扎。

这里就是柳三儿所说的一千羽林军所在地。

这一千羽林军,皆是由柳三儿和路元霸亲手训liàn

出来的,每一位将士,都是在齐国军中选拔出来的精壮之士。

此时柳三儿和路元霸都尚在麟都,但是军营依旧有条不紊,如平时一般,在几位将领的负责下,进行着常规的训liàn



军帐外的校场上,一千羽林军正在列队。

一位身穿白袍的将士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看着眼前的一千士兵,高声喝道:“今日太子殿下和太傅大人传令,会有人在这两日来接收我们,届时,我们就要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前往楚卫战场,援助卫国,抵抗楚军。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远比其他人都要幸运,因为我们很快就要投入战场,去建功立业。到时候,要让楚国那帮兔崽子们见识一下,咱们齐国羽林军的风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一千羽林军振臂高呼,声势惊人。

羽林军在齐国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太子亲军,他们隶属于齐太子,也就是说除了太子本人,包括齐王在内,任何人都无法干涉他们,指挥他们。

他们是齐国未来君主手中的一把钢刀。

他们每一支军队的成形,都是经lì

了严格的选拔,和太傅大人最为严酷的训liàn



因此,他们同样骄傲。甚至可以说是齐国最为骄傲的一群士兵。

因为他们是羽林军,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所以在听说即将前往楚卫战场杀敌的时候,一个个大好男儿,都没有丝毫露怯,皆是热血上涌,豪迈顿生。

阵列前方的白袍都尉露出满yì

一笑,他知dào

,太傅大人带出来的兵,从来都是这般骄傲和嚣张,无视生死。

只见他大手一挥,“现在,还没到我们离开荒丘山的时候,所有人听令!”

“每十人为一纵队,深入荒丘山,猎杀荒兽,黄昏时刻归队。凡是猎取五十颗荒丹以上的小队,有肉吃有酒喝,猎取二十颗荒丹以上的小队,有肉吃,没酒喝,要是有那支小队连二十颗荒丹都猎取不到,那都他妈的不要吃饭了,负责给其他人烤肉倒酒!”

“吼!”

“都尉放心,今天咱们把这虎丘山所有的荒兽,都给杀个干干净净!”

“一毛不留!”

几个小队长嘻嘻哈哈地说道。

“滚犊子,抓紧进山,要是完不成任务,小队长两天不给饭吃!”

那白袍都尉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一千羽林军井然有序地组成一百个小分队,各自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军帐后面的山林之中,向山深处摸索而去。

片刻后,军帐外面只剩下三两个人。

一位参将模样的男子,来到那白袍都尉面前,道:“白将军,太傅大人尽早飞鸽传书,说他的侄儿今日下午之前应该就能到这里,我们这就把人全轰山里去了,到时候谁去迎接啊?”

“干嘛要迎接?他是太傅大人的侄子,又不是麟都那帮贵族老爷,用得着咱们铺张迎接吗?”

“就算是贵族老爷来了,咱们羽林军也不需yào

去迎接!咱们是要去上阵杀敌的,不是当狗腿子的,只要在军营一日,我们就得照常训liàn

一天!他要是想拿架子,就算是太傅大人的侄子,我白风年也敢甩脸子给他看!”

“好吧,那咱们就在这等着吧。”参将咧了咧嘴,面露苦笑,但是那张脸庞上,却也是早知如此的眼神。对于这位名叫白风年的都尉,他显然也了解颇深,没有再多言语。

……

虎丘山脚。

叶冲等人乘坐着那一片红霞,缓缓降落。

此时尚在午间,他们到来的速度,远比柳三儿所说的要快,也比白风年他们估算的要早。

不过他们没有直接乘着烈焰雀到达军营,而是在山脚下就落到了地面上。

一来是因为烈焰雀的目标太大,乍一出现,或许会引起山腹军营内的那批羽林军的骚乱,二来,也是为了表示他们对于这群羽林军的尊重,准bèi

步行上山。

“听说这山上有不少荒兽,咱们要不要先打一些,作为见面礼,带去军营,顺便让鲁山这家伙给大伙烧菜吃,以表诚意嘛!”李辉从烈焰雀的背上跳下来之后,悠悠然地说道。

“玛蛋!一千人的伙食,我得烧到什么时候啊!”鲁山当即白了那信口雌黄的家伙一眼。

秦无月和沈卿儿二人一路上也见惯了他们俩的嘴炮,此时都默然无语地站在一旁,也不搭话。

“行了,咱们还是直接去军营吧,早点见到他们,也好商量行军的路程。”叶冲更是懒得跟这两位折腾,他一心只惦记着,这一千羽林军肯定不能和他们一样,乘着烈焰雀飞到战场,而他还要去找李秋蝉,此种细节,都要细细商量一下。

就在他们准bèi

进山的时候,烈焰雀忽然扑棱着翅膀,发出一声啼鸣。

在他们所处这条山间小道两侧的树丛中,忽而又数到闪耀着灵纹光芒的弓弩,破空袭来!

第二百章 上山之人山下杀人

异变乍起!

十数道弩箭,在嗖!嗖!嗖!的破空声中,从道路两侧攒射而来。

那些闪耀着灵纹的弩箭,还未袭至,便有一股恶臭,在风中飘散开来。

弩箭上面涂了毒!

一瞬间,整个山间小道,杀机密布。

叶冲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就在即将到达羽林军军营的地方,会遭遇截杀。

当下,叶冲二话没说,从身后抽出了那柄黑色古剑,道了一声“大家小心!”而后迎着那些弩箭,锵!锵!锵!挥舞长剑格挡开去,同时也一步步向小道左侧的树林中奔去。

鲁山也在原地撂下一句,“保护好她们!”

而后只见他手中握着土玄剑,噌!一声钻入地壳之中,慌忙格挡着弩箭的秦无月和沈卿儿看到鲁山居然钻进了地表,差异之下,险些都要忘记了抽剑自护。

锵!锵!锵!

就在她们二人失神的时候,李辉挥舞着长剑,来到了她们面前,脸上却无半点惊险的表情,而是笑嘻嘻地道:“两位美女,我看叶冲和鲁胖子且得杀一会儿,要不咱们吃点点心,聊聊天?”

鲁山离开之前的那句话,自然是说给李辉听的,不过这弩箭在第一轮攒射被挡下来之后,立马就消停了。

两边的树林中也不是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和一些含糊不清地痛呼声,显然,留在原地的她们,暂时是安全了。

秦无月提着长剑,就要走进叶冲刚闯入的林中,“我去帮他!”

沈卿儿站在原地想了一想,抿了抿嘴唇,也要转身走如另一个方向的树林,鲁山还在那里孤军奋战。

“诶,我说你们至于么,一群暗箭伤人的家伙,叶冲和鲁胖子两个人就能搞定,不需yào

你们去……”

他话还没说完,两道倩影已经朝着两个方向突袭而去。

“长得漂亮,就能不把人的话听完就走吗?要不礼貌了!”李辉郁闷地跺了跺脚,然后一屁股拍在原地,靠着同样没有丝毫动静的烈焰雀的身躯,伸了伸懒腰,而后就从自己的纳袋之中,掏出从太子别院顺来的点心,自己吃了起来。

……

此时,虎丘山腹地,军帐中。

白风年正和那位参将在研究楚卫沙场的地图,小声议论着什么。

忽然有一位将士闯了进来,“都尉大人,有哨子在山下发xiàn

有人交战!”

白风年一转头,拧了拧眉毛道:“何人交战?”

那将士摇了摇头,“不清楚,哨兵只是远远看到四五个年纪接近二十岁的少年进山,还有……还有一个很大的鹰鸟,像是他们的坐骑,他们刚到山下,便遭到了伏击,另一方人数不清楚,但是动用了玄阶以上的弩箭,看起来像是淬了毒的!”

“那哨兵呢?”

“还在远处藏匿着。”

白风年蹙着眉头,看向身边的参将,“是他们?”

“年纪接近二十岁,有可能就是太傅大人的子侄,他们这么快就到了?谁在咱们的地盘,伏击他们?”那参将也是神色一凛,当即就道:“老白,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到了咱们的地盘了,要是出了事情,不说担干系,我们也无颜面对太傅大人啊!”

“他妈的!”白风年当即一拳轰在了挂着羊皮地图的墙壁上,“带上咱们的人,下山,去把那帮敢在咱们地盘玩伏击的家伙给剁了!”

“大人……咱们的人,都上山猎杀荒兽了。”军帐前的将士小声道。

“现在时间紧迫,来不急将那群人召回来了,耽搁一会儿,太傅大人的子侄都有肯能遇到危险,这样,先吹牛角号,让山上的士兵全部往山下聚拢。虽然时间同样来不及,但是也可以借此警告那些潜伏在山下的杀手,咱们立马赶过去!”参将神色凛然地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白风年握紧了拳头,神色很是愤nù



别人在他的地盘,伏击太傅大人的子侄,无论后果是否严重,都极大的扫了他的颜面,若是叶冲他们出了差错,更是让他没办法跟柳三儿做交待。这实在让他恼火的很。

白风年大步走到军帐拐角,提着靠在角落的一杆银色长枪,回身指着那位将士道:“你去吹牛角号,我和王参将,一同下山。”

……

树林中,叶冲一路奔走,已经连杀七八位手持弓弩的黑衣人。

他不知dào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潜伏在这里向他们放冷箭,但既然想要他们的命,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那些黑衣人的鲜血,沾染到漆黑的古剑上,化作一缕缕黑色的汁液,而后顺着剑刃滑下,一滴一滴,如同墨水一般,滴在草丛之中。

忽然,叶冲在林中止步,一阵阴风在他周围略过,而后叶冲抬头,看到一张闪耀着绿色灵纹光芒大网,朝他迎头盖下!

叶冲眼睛微眯,就那么怔住似的,站在原地,看着头顶的那张网。

他没有躲,只是缓缓地将自己手中的黑色古剑,插回了背上的剑囊之中。

于是,那张至少是玄阶中品的大网,牢牢地将他罩住。

而后那网骤然锁紧,像是每一根网丝都要勒紧他的皮肤之中,像是要凭借着这股紧缩的力道,将他绞杀在网中。

但是叶冲依旧神情不便,他那紧贴着网丝的额头,甚至连一道勒痕都没有出现,只是有一些日月双玄的剑意,从他身上涌出,在他浑身上下,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何方鼠辈,总该现身了吧?”叶冲声音冷静的如同深秋的潭水,没有一丝波澜。

让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周围的几棵大树。

噗!噗!噗!噗!

四道身影,从空中落下,站在了叶冲的周围。

四人皆是一身黑衣裹身,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两只充满讶异的眸子出来。

“不愧是从剑冢出来的,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我们的弓弩手给杀光了,连这蛛丝罗网也仅仅是困住你,伤不了你。”

一个蒙面人上下打量着叶冲,啧啧说道。

虽是如此,他的语气之中,还是有些得yì



因为最终叶冲还是被他们的蛛丝罗网给困住了,所以他得yì



叶冲也笑了起来,“你们不是这山中的羽林军。”

“我们是什么身份,很重yào

么?”另一个黑衣人冷声说道。

“当然重yào

,我刚才看到这张网,还在犹豫,这像是军中的装备,我担心自己错手杀了羽林军的人,现在,知dào

你们不是,我就放心了。”

叶冲的话刚一落音,其他几个黑衣人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指着叶冲道:“好大的口气!现在我们要杀你轻而易举,还敢这么口出狂言,听你这意思,还要把我们也给杀了?”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动作和眼神,无一不表现着,一副听到了莫名好笑的笑话一般。

“你们是武定候的人吧。”叶冲没在意他们的笑声和目光,淡定地说道。

那几位黑衣人的笑声一顿,而后一人冷声道:“我们身上有武定候三个字?”

“没有。”叶冲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知dào

我来自剑冢的人不多,恰好跟我有仇的人,也不多,恰好,武定候应该知dào

我三叔的底细,也就能判断出我的身份,而他、或者说他的儿子,也算是跟我有仇。想要给我点儿教xùn

,或者杀死我的人并不多,你们的身份,自然不难猜到。”

那四位黑衣人的眼神瞬间就阴冷起来。

一人看着叶冲,冷冷说道:“原本,你或许还有活的机会,但是现在没有了。”

叶冲理解他话语的意思,或许武定候本来也就是想要给自己这群人一个教xùn

,打听到自己会来到这里找羽林军,所以就提前派人设下埋伏,但并没有真的准bèi

将他们杀死。

毕竟,那牵扯到柳三儿,也牵扯到太子的颜面,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只要狠出一口恶气便足够了。

但是叶冲直接道出了这群人的身份,那么,他们也就只能把事情做绝了。

就在此时,山上忽然传来一阵呜呜的牛角号的声响。

熟悉战场的人都知dào

,这是在下达作战命令。

叶冲身旁的黑衣人眼中露出一抹玩味来,“这帮子羽林军倒是眼神不错,已经发xiàn

咱们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三位,都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兵刃,朝着叶冲一步步靠近。

既然羽林军已经发xiàn

了他们,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解决掉叶冲。

唰!

一道剑光从远处掠来。

秦无月手持长剑,如同一阵清风,朝着最靠近叶冲的那个黑衣人刺去。

身形如隼,目光坚毅。

锵!

一声脆响,黑衣人转身挡住那道剑光,然后瞬间与她战到了一起。

“把这两个都给杀了!”

为首的黑衣人冷喝一声,同时也从身上抽出了自己的长刀,作势就要像叶冲劈来。

忽然。

噗——一声轻响,为首黑衣人的脖子上突然绽放出一个血洞,腥红的鲜血立马飙射而出,溅了叶冲一脸。

而那黑衣人的身体,也立马瘫软倒地,黑色面罩中露出来的两只眸子,写满了诧异和不甘。

“大哥!”

另外两位黑衣人愤nù

已极,还未反应过来这诡异的一幕是怎么回事,便已举着长剑,咬牙向叶冲后背刺去。

“小心!”

秦无月高呼一声,转身就要来挡。

这时,跟她交战的那位黑衣人也递出一剑,向她后脑勺刺去。

被蛛丝罗网缠裹住身体的叶冲倏然转身,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就在这一瞬间,又是噗!噗!两声,那两位向自己刺来的黑衣人同样脖子中暴出一个血洞,下一瞬间便是他们惊恐无比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件溢出,而他们的身体,缓缓向下倒去。

叶冲此时原地化作一道残影,身体还裹在网中,便瞬间出现在秦无月的身侧。

他脚步一晃,转身护在秦无月的身后,背后仅剩的那位黑衣人,状若癫狂地举着长剑在空中一晃,转而朝着他后背的方向奋力劈下。

像是要一剑将他劈成两截。

锵!一声。

如金石崩裂。

黑衣人没有砍伤叶冲,而是砍到了叶冲背后的黑色古剑上。

他手中的长剑,反而在此刻断成了两截。

如果此时能够看到表情,那黑衣人的脸旁肯定已经扭曲。

“师姐,你还好吧。”

叶冲身上的剑意在这一刻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起,瞬间将那玄阶中品的蛛丝罗网吞噬销毁。

紧接着他双手揽着秦无月的腰肢,缓缓转身。

噗!噗!

又是两道剑器刺入肉体、切断骨骼的声音响起。

最后一位黑衣人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叶冲,他一只手握着断剑,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两个偌大的血洞,从他的胸膛直穿而过。

嗡嗡——空中响起细弱的嗡鸣,日月双玄从那黑衣人的后背折返回来,闪耀着凛冽的灵纹光芒。

叶冲伸手,将那两柄连杀四人的短剑收入袖中。

这个时候,先前那两位同时被穿透喉咙的黑衣人的尸体,才彻底摔倒在地上,发出嘭!的声响。

第二百零一章 羽林军下山

直到第四具尸体缓缓倒地。

秦无月这才从刚才那危急的情势中缓过劲儿来,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查看叶冲背后的伤势。

继而,她只看到被黑衣人一剑砍破的剑囊,露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黑色古剑剑身,却没有发xiàn

叶冲的身体有任何损伤。

叶冲知dào

她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微笑着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道:“放心吧,我没事。”

叶冲在关键时刻,冲上前来,以后背挡住了那一剑,这当然落在了秦无月的眼里。

可是,即便那一剑劈到了叶冲身后的古剑上,没有直接切入他的身躯,但那毕竟是对方临死前奋力的一击,哪怕是震荡的力道,也不可小觑。

叶冲居然真的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她本是不信的,但是看到叶冲那毫无异样的微笑表情,却又不得不信。

“我真的没受伤。”叶冲见到秦无月那副表情,有些无奈地在她耳畔轻声道:“就凭他们几个,还远远伤不到我,我现在可是地宫境五重天的修为。”

他口中喷吐出来的气息让秦无月觉得耳畔发痒,如此亲昵的接触,使得她面颊微红,但这远不及叶冲所说的内容给她带来的震撼。

地宫境五重天?

这在一般的羸弱小国,绝对算得上顶尖高手了,即便是在齐国这样的一方霸主的地盘内,能够达到这个层次的武者也屈指可数。至少明面上她听说过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而她那位去世不久的师父柳长鸣,一生钻研剑道,修为也不过才地宫境八重天。

柳长鸣活到多少岁才有这个境界?

而叶冲此时还不到十九岁。

由不得秦无月不震撼。难怪他当初能够轻易撕裂那气势无匹的罡气猛虎,难怪他能够与武定候对上一拳,还不落下风。

叶冲见状,不由哑然失笑,“别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师姐,你难道忘了,我离开朝歌之前,就已经气海境九重天了吗?”

经他一提醒,秦无月这才想起,这家伙曾经一年之内从一个气海都开辟不了的废物,火速飙升道气海境九重天,然后还逆天般地干掉了当时地宫境一重天的王东林。

要是这么说的话,他这三年之内,突pò

到地宫境,倒还是能够让人理解一些。

“怪物。”

饶是如此,秦无月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对这个家伙,作出如此评价。

同时,她的心中也有些异样的情绪在蔓延着,她努力了几年,加上柳长鸣这样的宗师教导,现在修为也没有达到地宫境,叶冲与她之间的差距居然已经拉了这么远。

她有些迫切地想要追上叶冲的步伐。

同时武道中人,并且彼此间已经建立了情侣的关系,秦无月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好了,我们回去看看,鲁山他们怎么样了。”叶冲拉着秦无月的胳膊,刚要往回走。

秦无月忽然道了一句,“慢着!”

“怎么了?”叶冲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

正看到秦无月一脸疑惑地盯着那几个黑衣人的伤口,喃喃地道:“即便你修为到了地宫境五重天,可刚才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出手,只看到两柄短剑飞回你的手中,然后他们便都在顷刻间死去了……”

叶冲听她一说,这才一拍脑袋,“倒是忘了跟你解释了,嘿,我这两柄短剑是有些不同的,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可以隐匿踪迹,只要不是修为高出我太多的,都不会发xiàn

,所以想要杀他们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对于秦无月,叶冲有着莫名的信赖,根本不会想着隐瞒什么。

这倒是让秦无月郁闷了起来,有些自责地道:“如此说来,我刚才就不该冒失冲过来,反而差一点害的我们俩都身处险境。”

“这只能怪我没有提前告sù

你,你也是关心我的安危嘛。”叶冲笑笑,没有在意,“走吧,我估摸着鲁山那家伙,应该也已经把麻烦解决了。”

秦无月这才面色复杂地跟着叶冲向树林外走去。

不过,她倒是在半路上把自己的皓腕,从叶冲的“魔爪”中抽了出来,说是让沈卿儿看见不好。

叶冲只当她是害羞,也没有强求。

他并不清楚,是因为同样身为女子的秦无月,已从沈卿儿偶尔看向叶冲之时的目光之中,察觉了些什么,此刻顾及到了沈卿儿的情意,才会如此这般。

叶冲和秦无月走出树林之后,正看到身上同样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的鲁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一起出来的,还有目光怪异,脸色苍白的沈卿儿。

想来,他们之前也经lì

了一番风险,不过,致使沈卿儿目光怪异的原因,应该是鲁山的修为和他那神奇的遁地之法。

唯一一个悠闲无比的李辉,嘴里的点心还没有吃完,就拍拍屁股站起了身。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叶冲,道:“可不是我不保护她们,我说了,你和鲁胖子两个没问题的,她们不听劝,我拦都拦不住。”

刚走回来的鲁山当即呸!了一声,“不要再狡辩了,她们都去帮忙了,就你一个混蛋还留在原地吃点心,你脸皮真是比封印山还要厚了!”

“死胖子,你又找茬是不是?我留在这里吃点心,那是我对你们实力的信任,信任你懂吗?”李辉一脸大义凛然地说着,嘴里面的高点碎屑都喷了出来。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叶冲有些蛋疼地看着这两个二货,然后转头望向沈卿儿,“没受伤吧?”

至于鲁山,看他元气十足,还能跟李辉掐架的模样,就知dào

屁事儿没有,所以他压根就不必去问。

沈卿儿此时面对叶冲,丝毫没有了当年的那份骄傲和自信,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那表情像是有着一丝羞怯。

这些细微的情绪,也只有秦无月能够看在眼里,她总归要比叶冲的心思细腻得多。想起这几年和沈卿儿相互依靠,建立起来的情谊,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叶冲和鲁山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知dào

是谁干得吗?”

“这还用说,肯定是武定候那个老混蛋!”

“是的,看来之前三叔的提醒没有错,我本以为咱们乘坐烈焰雀,他奈何不了我们,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设下埋伏,真是小瞧了他们。”叶冲摇头笑着,“到底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侯爷,做起事来,挺有手段。”

鲁山嗤笑一声,“那又怎样,他就是在军帐里设的埋伏,还依然会被咱们给干翻。”

这家伙对从来都不会是个谦虚之人。

只听他继xù

道:“要不要告sù

三叔?”

叶冲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向三叔禀告的,三叔他也自然猜得出对方是武定候。”

“那我们现在继xù

上山?”李辉也跟着插嘴道。

“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叶冲抬头朝山上的方向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下来迎接我们了。”

……

不过多时,一位身穿白袍的将领,便和一位中年参将出现在了叶冲他们的眼前。

他们扫了一眼叶冲等人,原本迫切的目光露出了几分讶异,而后那位参将道:“前方几位,可是来自麟都太子别院?”

叶冲一听,便知dào

这是一千羽林军的负责人,当下抱拳道:“小子叶冲,正是从太子别院赶来。”

同时,他伸手从纳袋中掏出柳三儿交给他的那块黑色令牌,直接扔了过去。

白袍将领伸手接住了那块令牌,确认无误后,和王参将一同赶到叶冲他们身边,盯着叶冲和鲁山身上的血迹,一击地上散落的弩箭,道:“你们,受伤了?”

“这血不是我们的,是那群刺客的。”鲁山大咧咧拍了拍胸口,傲然道:“那群鼠辈,还伤不了咱们。”

“刺客呢?”王参将连忙问道。

“两侧的树林子里面都有,不过……都死了。”叶冲当即回道。

“都死了?一共多少人?”

“大概……接近三十人吧。”叶冲和鲁山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确认道。

“三十人都被你们杀死了?”王参将眉头一皱,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白风年却已经提着长枪走进了一侧的树林之中。

王参将见状也连忙跟了进去。

没多久,就见他们二人一脸古怪地从林中出来,看了叶冲和鲁山一眼,然后又走入另一侧的林中。

“那些弓弩手我不认识,但是那几个身上有血洞的黑衣人,我可以确定,是武定候手下的黑云。”王参将小声地在白风年身边嘀咕道:“黑云是武定候一手组建的,专用来刺杀敌方将领的杀手组织,每一个修为都接近地宫境,里面各个都是咱们齐国最有名的杀手。”

他只是在陈述一些事实,但是白风年已然明白他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白风年扭着眉头道:“这些黑云中人,竟然在叶冲他们的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留下,就被毙命了,即便是咱们俩,也做不到。太傅大人的这几个后辈,不简单啊。”

一旁的王参将深深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附近的山林之中已经有不少脚步声传来。

山上听到号角的一千羽林军,已经从各个方向,围拥而至。

第二百零一章 羽林军下山

直到第四具尸体缓缓倒地。

秦无月这才从刚才那危急的情势中缓过劲儿来,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查看叶冲背后的伤势。

继而,她只看到被黑衣人一剑砍破的剑囊,露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黑色古剑剑身,却没有发xiàn

叶冲的身体有任何损伤。

叶冲知dào

她是关心自己的伤势,微笑着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道:“放心吧,我没事。”

叶冲在关键时刻,冲上前来,以后背挡住了那一剑,这当然落在了秦无月的眼里。

可是,即便那一剑劈到了叶冲身后的古剑上,没有直接切入他的身躯,但那毕竟是对方临死前奋力的一击,哪怕是震荡的力道,也不可小觑。

叶冲居然真的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她本是不信的,但是看到叶冲那毫无异样的微笑表情,却又不得不信。

“我真的没受伤。”叶冲见到秦无月那副表情,有些无奈地在她耳畔轻声道:“就凭他们几个,还远远伤不到我,我现在可是地宫境五重天的修为。”

他口中喷吐出来的气息让秦无月觉得耳畔发痒,如此亲昵的接触,使得她面颊微红,但这远不及叶冲所说的内容给她带来的震撼。

地宫境五重天?

这在一般的羸弱小国,绝对算得上顶尖高手了,即便是在齐国这样的一方霸主的地盘内,能够达到这个层次的武者也屈指可数。至少明面上她听说过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而她那位去世不久的师父柳长鸣,一生钻研剑道,修为也不过才地宫境八重天。

柳长鸣活到多少岁才有这个境界?

而叶冲此时还不到十九岁。

由不得秦无月不震撼。难怪他当初能够轻易撕裂那气势无匹的罡气猛虎,难怪他能够与武定候对上一拳,还不落下风。

叶冲见状,不由哑然失笑,“别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师姐,你难道忘了,我离开朝歌之前,就已经气海境九重天了吗?”

经他一提醒,秦无月这才想起,这家伙曾经一年之内从一个气海都开辟不了的废物,火速飙升道气海境九重天,然后还逆天般地干掉了当时地宫境一重天的王东林。

要是这么说的话,他这三年之内,突pò

到地宫境,倒还是能够让人理解一些。

“怪物。”

饶是如此,秦无月还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对这个家伙,作出如此评价。

同时,她的心中也有些异样的情绪在蔓延着,她努力了几年,加上柳长鸣这样的宗师教导,现在修为也没有达到地宫境,叶冲与她之间的差距居然已经拉了这么远。

她有些迫切地想要追上叶冲的步伐。

同时武道中人,并且彼此间已经建立了情侣的关系,秦无月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好了,我们回去看看,鲁山他们怎么样了。”叶冲拉着秦无月的胳膊,刚要往回走。

秦无月忽然道了一句,“慢着!”

“怎么了?”叶冲有些不解地转过头来。

正看到秦无月一脸疑惑地盯着那几个黑衣人的伤口,喃喃地道:“即便你修为到了地宫境五重天,可刚才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出手,只看到两柄短剑飞回你的手中,然后他们便都在顷刻间死去了……”

叶冲听她一说,这才一拍脑袋,“倒是忘了跟你解释了,嘿,我这两柄短剑是有些不同的,在一定的距离范围内,可以隐匿踪迹,只要不是修为高出我太多的,都不会发xiàn

,所以想要杀他们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对于秦无月,叶冲有着莫名的信赖,根本不会想着隐瞒什么。

这倒是让秦无月郁闷了起来,有些自责地道:“如此说来,我刚才就不该冒失冲过来,反而差一点害的我们俩都身处险境。”

“这只能怪我没有提前告sù

你,你也是关心我的安危嘛。”叶冲笑笑,没有在意,“走吧,我估摸着鲁山那家伙,应该也已经把麻烦解决了。”

秦无月这才面色复杂地跟着叶冲向树林外走去。

不过,她倒是在半路上把自己的皓腕,从叶冲的“魔爪”中抽了出来,说是让沈卿儿看见不好。

叶冲只当她是害羞,也没有强求。

他并不清楚,是因为同样身为女子的秦无月,已从沈卿儿偶尔看向叶冲之时的目光之中,察觉了些什么,此刻顾及到了沈卿儿的情意,才会如此这般。

叶冲和秦无月走出树林之后,正看到身上同样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的鲁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一起出来的,还有目光怪异,脸色苍白的沈卿儿。

想来,他们之前也经lì

了一番风险,不过,致使沈卿儿目光怪异的原因,应该是鲁山的修为和他那神奇的遁地之法。

唯一一个悠闲无比的李辉,嘴里的点心还没有吃完,就拍拍屁股站起了身。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叶冲,道:“可不是我不保护她们,我说了,你和鲁胖子两个没问题的,她们不听劝,我拦都拦不住。”

刚走回来的鲁山当即呸!了一声,“不要再狡辩了,她们都去帮忙了,就你一个混蛋还留在原地吃点心,你脸皮真是比封印山还要厚了!”

“死胖子,你又找茬是不是?我留在这里吃点心,那是我对你们实力的信任,信任你懂吗?”李辉一脸大义凛然地说着,嘴里面的高点碎屑都喷了出来。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叶冲有些蛋疼地看着这两个二货,然后转头望向沈卿儿,“没受伤吧?”

至于鲁山,看他元气十足,还能跟李辉掐架的模样,就知dào

屁事儿没有,所以他压根就不必去问。

沈卿儿此时面对叶冲,丝毫没有了当年的那份骄傲和自信,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那表情像是有着一丝羞怯。

这些细微的情绪,也只有秦无月能够看在眼里,她总归要比叶冲的心思细腻得多。想起这几年和沈卿儿相互依靠,建立起来的情谊,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叶冲和鲁山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知dào

是谁干得吗?”

“这还用说,肯定是武定候那个老混蛋!”

“是的,看来之前三叔的提醒没有错,我本以为咱们乘坐烈焰雀,他奈何不了我们,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设下埋伏,真是小瞧了他们。”叶冲摇头笑着,“到底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侯爷,做起事来,挺有手段。”

鲁山嗤笑一声,“那又怎样,他就是在军帐里设的埋伏,还依然会被咱们给干翻。”

这家伙对从来都不会是个谦虚之人。

只听他继xù

道:“要不要告sù

三叔?”

叶冲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向三叔禀告的,三叔他也自然猜得出对方是武定候。”

“那我们现在继xù

上山?”李辉也跟着插嘴道。

“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叶冲抬头朝山上的方向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下来迎接我们了。”

……

不过多时,一位身穿白袍的将领,便和一位中年参将出现在了叶冲他们的眼前。

他们扫了一眼叶冲等人,原本迫切的目光露出了几分讶异,而后那位参将道:“前方几位,可是来自麟都太子别院?”

叶冲一听,便知dào

这是一千羽林军的负责人,当下抱拳道:“小子叶冲,正是从太子别院赶来。”

同时,他伸手从纳袋中掏出柳三儿交给他的那块黑色令牌,直接扔了过去。

白袍将领伸手接住了那块令牌,确认无误后,和王参将一同赶到叶冲他们身边,盯着叶冲和鲁山身上的血迹,一击地上散落的弩箭,道:“你们,受伤了?”

“这血不是我们的,是那群刺客的。”鲁山大咧咧拍了拍胸口,傲然道:“那群鼠辈,还伤不了咱们。”

“刺客呢?”王参将连忙问道。

“两侧的树林子里面都有,不过……都死了。”叶冲当即回道。

“都死了?一共多少人?”

“大概……接近三十人吧。”叶冲和鲁山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确认道。

“三十人都被你们杀死了?”王参将眉头一皱,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白风年却已经提着长枪走进了一侧的树林之中。

王参将见状也连忙跟了进去。

没多久,就见他们二人一脸古怪地从林中出来,看了叶冲和鲁山一眼,然后又走入另一侧的林中。

“那些弓弩手我不认识,但是那几个身上有血洞的黑衣人,我可以确定,是武定候手下的黑云。”王参将小声地在白风年身边嘀咕道:“黑云是武定候一手组建的,专用来刺杀敌方将领的杀手组织,每一个修为都接近地宫境,里面各个都是咱们齐国最有名的杀手。”

他只是在陈述一些事实,但是白风年已然明白他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白风年扭着眉头道:“这些黑云中人,竟然在叶冲他们的身上,什么伤痕都没有留下,就被毙命了,即便是咱们俩,也做不到。太傅大人的这几个后辈,不简单啊。”

一旁的王参将深深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附近的山林之中已经有不少脚步声传来。

山上听到号角的一千羽林军,已经从各个方向,围拥而至。

第二百零二章 兵分两路

“三年前,我在兵部做一个小吏,在整理黑云组织人员资料的时候,见过今日那几个黑衣人的画像,只不过,资料上面写的是,他们已经退出组织。”

虎丘山腹地的军帐之中,王参将面向白风年以及叶冲等人,目光闪烁着说道:“其实所有了解武定候和黑云组织的人都清楚,一旦成为黑云的成员,武定候是不可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退出的。而他们所谓的退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表面上退离了齐国兵部的关系,但是依然还会在武定候的手下从事暗杀活动。”

“这样一来,他们就只听从武定候的控zhì

,兵部则对他们没有管辖和调控的权力。”

“当然,武定候不会承认这种事,齐王和太子对此也都心知肚明,但也都没有作任何表态。一国军侯,手下养些私人的组织,这在大周王朝的任何角落都很常见,武定候只不过是将他在军中培养出来的机构,转化为私人部署了而已,而且还只是一小部分。”

“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我们有证据证明今日死在山下的那些黑衣人曾经是黑云组织的成员,也无法对武定候构成什么威胁。因为在明面上,他们早就不再属于黑云,拥有的是自由身。”

王参将说完这番话,转头望向叶冲,道:“叶公子,此事,我们只能上报给太傅大人和太子殿下,但是没有办法,追查下去,也讨要不到什么结果。”

一旁的白袍都尉白风年,全程都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叶冲等人。

在此之前,他已经心中有数,知dào

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才会让王参将解释给叶冲他们听。

而他现在想要看到的,是叶冲等人的反应。

恼羞成怒?愤愤不已?还是一气之下,赶回麟都,找上太傅大人或太子,去武定候府讨要个公道?

寻常之人,遇到这种事大多会是这种反应吧,即便他们实力强横,没有受伤,但莫名其妙地遇刺,知dào

了幕后黑手却无可奈何,总会有几分火气才是。

白风年要看的,就是他们如何消化这些火气。

因为按照太子手谕,他们这里的一千羽林军以后就要听从叶冲的指挥,简而言之,连他白风年在内,以后都会成为叶冲的下属,直到楚卫战争结束,可谁他妈知dào

自己会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白风年想要知dào

,眼前这个实力不俗的年轻人,有没有领导他们的资格。

如果他的心性远不足以成为这一千羽林军的指挥,哪怕违反太子手谕,他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拜拜去送命。

手下的弟兄可以不怕死,但身为他们的将领,白风年不能不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只听叶冲语气平淡地说道:“无须上报太子,只要跟三叔说一声就行了,白都尉,王参将,咱们还是讨论一下,羽林军的行程吧。”

他根本没有任何想象之中过激的反应,不仅如此,反而像是根本没有把山下的刺杀当做一回事,丝毫的火气都没有。

不仅仅是叶冲,此时连李辉和鲁山两个喜欢跳脚的家伙,都一脸老神在在的,像是没有丝毫异议,而秦无月和沈卿儿,更是自觉地保持沉默。对叶冲的话,他们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wài

,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如此回应。

白风年和王参将心中不禁讶异更甚了,从山脚来到军帐的一路上,这一群少年,都没有主动询问刺客的事情,更没有要追究他们的意思。这里,毕竟是他们军队驻扎的地方,不仅如此,此时更是连为之前的遭遇讨个说法的心思都没有。

是他们太过沉稳,知dào

自己想要借机一探他们的心性,还是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白风年不知dào

,短时间之内,似乎也不会知dào

了。

既然叶冲提起了商讨行军路程的事宜,那么他就不得不起身,来到军帐后方挂着的那卷羊皮地图前,转到下一个话题。

“目前楚卫双方的军队僵持在梁州一带,沈风阳的三万沈家军和吴河的两万新军皆在大梁山前,与楚帅东方鼎天的十万大军主力对抗,叶重楼则率领一万轻骑,在梁州附近游走……”

白风年对于楚卫战场的分析远比叶冲他们之前从各方听来的都要详尽,可见,白风年是在这上面下过一番功夫的。

“我们只有一千羽林军,大家也明白,这一千人,想要援卫抗楚,实在是杯水车薪,给对方填牙缝都不够。以我的看法,咱们只能抄近路,直接奔赴梁州,争取与叶重楼部下的一万轻骑汇合。再根据战场上的情况,商定接下来的对策。”

白风年说完之后,看向叶冲他们道:“当然,太子殿下的命令是咱们一切听从叶公子的指挥,以上只是我和王参将在诸位到来之前,商量的结果而已。”

一千羽林军的确太少,指望他们直接前往主战场作战的话,无异于送死,但这一千羽林军,若是依附在叶重楼的一万轻骑之中,就可以起到很大的助力。

因为羽林军的将士,都是在齐国军队中精挑细选的,是一千精锐,而叶重楼的一万轻骑,也同样如此,他们都更适合灵活作战。

当然,之所以选择直接奔赴梁州,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叶冲是叶重楼的儿子。

白风年和王参将也都知dào

,叶重楼和自家太傅是亲如手足的兄弟,而叶冲,就是曾经成名于楚卫战争的叶重楼之子。他们作为军中之人,对于叶重楼也是有些佩服的,不是因为他曾经第一刺客的名号,而是他在战场上显露的凌厉锋芒。

这一次的楚卫战场上,叶重楼也如同当年一样锋芒耀眼,紧紧带着一万轻骑,就牵引了楚军三分之一的兵力。并且在几次人数明显不对等的较量之中,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并且地楚军造成不小的创伤。

这在双方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战场之上,已是极为不容易。

而综合上述的所有元素,他们一千羽林军,最好的出路,便是去梁州投奔叶重楼。

听了白风年的讲述之后,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认为理所应当。

唯有叶冲,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

于是白风年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叶公子觉得不妥?”

“不是不妥,只是,还不够。”

“什么不够?”

“咱们起到的作用不够。”

白风年当然知dào

叶冲的意思是什么,当下嗤笑着道:“叶公子,咱们只有一千人,放在数万人的战场上,能够起到一点助力,已是极为不易。”

在他看来,叶冲这小子实在是太贪心了,他居然指望着一千人能够起到什么大作用吗?

叶冲再次摇了摇头,他起身道:“白都尉误会了,我们如果只有一千人,当然力量有限,但是……此次跟我们前往战场的,或许不止这一千人。”

“哦?”白风年登时一愣。

“没听说还有别的军队一起啊?”王参将也是纳闷道。

包括鲁山、李辉他们,都不知dào

叶冲为何说不止一千人,因为他们当时都在场,清清楚楚地听柳三儿说了,只有这一千羽林军。

叶冲笑了笑,道:“他们不是军队,但是据我所知,数量上不会比咱们羽林军少,只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会跟随我们一起奔赴战场。”

“所以今次前来,叶冲不会随着羽林军一同前行,还要马上动身,去另一个地方借兵。当然,我也不能保证对方会同意,只能说有些把握。我想,如果借来了足够的兵力,那么我们就不需yào

奔赴梁州。刚才白都尉有提到,我父亲带的一万轻骑,在梁州附近游走的目的,是为了牵制楚军的左翼,沈侯爷和吴将军则都被困在大梁山之中,楚军的大部分军力也都往那里汇聚,最为薄弱右翼,却已经对陈州虎视眈眈,陈州内只有几支闲散部队,一旦开战,根本无力可当。,”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咱们可以前往陈州方向,折断楚军的右翼,守住陈州,然后如同我父亲的军队一般,伺机寻找机会,分散他们主力军队的数量。”

叶冲的话语不急不慢,他的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那羊皮地图。

“叶公子,陈州孤掌难鸣,已经被卫国视为弃子了,咱们恐怕也无能为力啊!”一旁的王参将疑惑地提醒。

“总要试过才知dào

,正因为陈州看似已经沦为弃子,现在楚军右翼部队,也没有急着攻略,咱们的机会才更大一些。而且让弃子重新复活,对于整个战场上的卫军来说,也是最能鼓舞人心士气的。”叶冲显然心意已定。

“我同意叶公子的策略,不过,前提就是,您得借来足够的兵力。否则,我是不会带着我这千余弟兄,前去陈州送死的。”白风年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往陈州的方向进发,我独自一人去借兵。鲁山、李辉、师姐、沈姑娘,你们也都跟着羽林军一同前行。”叶冲目光灼灼道:“明日一早,咱们便兵分两路。”

第二百零四章 与女人谈判

叶冲在看清李秋蝉的那一刹那,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秋蝉于潭水中沐浴,自然不着一缕,这也是在水底交手之时,对方从不曾使用剑器的原因。

也同样是因为她没有穿衣服,所以才会故yì

将潭水搅乱搅浑,以使得自己这个莫名闯入者不会亵渎她的身体。

但这也就直接造成了,他们彼此二人都看不清对方,只得在混乱之下交手。到得此刻,若不是叶冲在水中摸到那一团柔软光滑之物,片刻间的失神,使得李秋蝉一脚将他踹出水潭,或许他们二人还会拼个你死我活。

回想起来,叶冲心底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有日月双玄,可以使得双手空空的李秋蝉在躲避日月双玄的仓促之中,再分神跟自己交手。

否则的话,他的实力远逊于李秋蝉,说不定就会连面都没见到,就被对方给一掌毙命,那可就死得太冤了!

当然,此刻双目紧闭的他,内心还是十分忐忑的,毕竟自己刚才还是目睹人家光华裸露的躯体,逼近如此,在水下更是一掌拍在对方那敏感处。

他可不敢断定性格比潭水还要冷清的李秋蝉会不会一怒之下,再把自己揍个七荤八素。

这么想着,他倒不觉得自己挨了一脚,吐几口鲜血,有什么苦处了。反而脑海之中是不是就闪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以及湿漉漉的手掌中那股子似乎尤为散尽的美妙触感。

哗——又是一阵水声响起。

叶冲知dào

,是李秋蝉从谈水中走了出来,并且依旧没有穿衣服,那具完美无瑕的诱人娇躯,肯定就赤裸裸地在自己不远处。

他不会睁眼睛去偷看,但却阻止不了内心去幻想的冲动。

于是他脑海中很快就出现一副画面,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冷艳女子,一丝不挂地从潭水中走上岸边,光洁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面,泛着象牙色的光泽,在一些诱人的部位,有闪动着的水珠,顺着她娇躯上玲珑的曲线滑落。

他的耳边还不时响起她那一双玉脚踩在落叶枯枝上的声响。

这对于叶冲来说,已经不亚于亲眼看到那幅画面带来的冲击了。

很快,耳边又传来簌簌的声响,似乎是李秋蝉在穿衣服。

李秋蝉的脚步声,也距离他越来越近。

“你怎么面红耳赤,气血上涌,心跳还如此之快?我那一脚,可没有这么重。”李秋蝉的声音,忽而冷冷地在叶冲耳畔响起。

那无异于一道春雷,也在叶冲的脑海中炸响。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叶冲心中连连暗骂自己,而后长吸了几口气,将脑海中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全部清离出去,然后才故作镇定地道:“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时间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李秋蝉在沉吟。

片刻后,那道声音才又缓缓响起,“可以了,睁开吧。”

叶冲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正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水潭边洗脚,水声哗哗响着。

叶冲第一瞬间就有些窒息了,因为李秋蝉身上的水珠并未蒸发,湿漉漉的长发瀑布般垂下,匆匆裹就的衣衫,也紧贴着她的肌肤,被她身上的水渍沾湿,贴在她的后背,勾勒出一道道动人的曲线。尤其是她那原本就纤细柔软的腰肢,在湿漉漉的衣衫紧贴之下,优美的曲线暴露无遗,一直延伸到丰翘臀部的轮廓。那诱人的腰线伴随着李秋蝉双脚在水潭摆动的动作,轻轻的摇晃着,如同阳春三月,在春风中飘拂的杨柳一般。

仅仅是后背的惊鸿一瞥,便有无数熟媚的风情,展露出来。

叶冲听到了自己咽下吐沫的声音,哪怕两世为人,他还是不得不叹服,李秋蝉实乃他生平仅见的美女,而且正逢最为动人的时节,身体的发育近乎成熟。

如果说秦无月是果树上刚刚成熟,味道甘甜的苹果,那么此时的李秋蝉就是近乎熟透了的水蜜桃,仅仅是看一眼,便能够想象到她的鲜美多汁。

叶冲不禁身手捏了捏自己那有些发热的面庞,心想或许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年龄也到了,或许真到了娶妻成家的时候。

正当他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李秋蝉穿上了靴子,原地运转了一会儿真气,很快,她身上的水渍全部蒸发,裹着的衣衫,再也不紧贴着她玲珑的身躯,先前的诱人之态,收敛了不少。

李秋蝉在水潭边站起,缓缓转过身来,恢复了她与生俱来的那股子冷艳的气质,绝美的容颜上,两只秋水眸子仿佛要洞悉一切,盯向了叶冲。

“说吧,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如此开门见山,到让叶冲显得有几分心虚起来,他刚才说自己只是前来拜访,这当然只是信口的托词。

李秋蝉似乎看出了他的神态,面无表情地道:“我在剑冢内说过,用得上你的时候,自然会去找到你,所以你出来之后不必寻我。况且,你也不是一个这么乐于掺合他人事情的性子,即便路元霸告sù

你关于我的信息,倘若没有必要,你肯定还是宁愿躲着我,直到我亲自找上门为止。”

叶冲的表情更加讪讪的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每一步都是朝着对自己和身边人最有利的方向去走,修行如此,与人的协议,也是如此。然而骨子里,经过上一世的跌宕起伏,现在的他还是更愿意规避麻烦,做个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逍遥派的。

只不过这个世界似乎从不打算给他逍遥的空闲,也从未又一个跟自己只不过几面之缘的女人,如此洞悉他的本心。

“我是卫国人,我父亲,是抗楚卫军的统帅之一,叶重楼。”叶冲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段简短的话语。

不料李秋蝉压根懒得跟他玩什么含蓄,而是冷冷地道:“直接说目的。”

叶冲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渍,有些无奈地站起身,道:“我想要跟你借人,去战场援助卫军。”

或许是觉得自己就这么张口实在是没有理由,他又紧跟着说道:“你或许听说我,我父亲曾经杀过东方家族的前任统帅,而东方家族的人,一直想要用我父亲的性命,洗刷他们家族的耻辱。你的事情,我也听路元霸说过一些,在这一点上,东方家族算是我跟你共同的敌人。而这一次的攻卫楚军,也是东方家族以东方鼎天为首的人率领的,而我想要借助你的人,咱战场上跟他们较量一番。”

李秋蝉在听到东方家族几个字的时候,眸子中寒意凛然,但是听叶冲说完,却露出一声冷笑,“在战场上,就凭你?还是凭节节败退的卫国?”

叶冲一时语噎。

这个时候从他口中说要在战场上打败东方鼎天,确实有些夸大其词了,实jì

上就连他自己,都没有那么自信。

李秋蝉似乎没有继xù

嘲笑他的意思,而是话音一转,道:“人我可以借给你。”

“什么?”叶冲一愣,他本以为李秋蝉的这副姿态,已经是在拒绝了,却还没想到会有如此转折。

李秋蝉又道:“但是不能白白给你。”

“我答yīng

过你,会帮你报仇,等到战争一结束,就立马履行诺言。”叶冲连忙兴奋地道。

“这些是你在剑冢内就跟我协议好的,与我是否借兵给你无关。”李秋蝉冷冷瞥了他一眼,而后道:“我的条件是,此次前往伐卫的楚军之中,包括东方鼎天在内的,东方家族所有人,都要死。若是你能够做到,我就把人借给你,若是你做不到,那你从哪来,回哪儿去,我暂时还不会去报仇,所以你也不必着急。”

“你让我在战场上把东方鼎天他们给杀了?”叶冲顿时就面露苦涩,若说其他人,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东方鼎天可是被楚军的最高统帅。两军交战,若是他有能力深入腹地,杀了东方鼎天,似乎这场战争的局面,就很容易扭转了,也不需yào

他费尽心思来此借兵了。

李秋蝉的一双秋水眸子,沉静得犹如此刻的潭水,把他给望着,“我没有要求你必须答yīng

,这是条件,做不到,我就不借兵给你,很公平。”

“好!我答yīng

你了!不就是东方家的几个将军嘛,杀便杀了,反正在战场也会对上!”叶冲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光是你答yīng

我了还不够,我怎么能确定,你可以做到?如果你没有那个实力,我这生意还是赔的。”李秋蝉却是一副毫不领情的样子。

“靠!”叶冲跺了跺脚,这不是玩我嘛!“那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的实力?要不然咱们再打一架?”

李秋蝉忽然再次冷笑起来,一双眸子中,尽是冰冷的媚意,“你打得过我?”

于是叶冲再一次语噎,他实在是觉得,跟这个女人谈生意,吃力还要受气。

“我修为是没有你高,但是有些事情,也不仅仅是修为高低就能判定的。”叶冲丝毫没有上辈子跟人谈笑风生间就拿下合约的气派,而是有些服软地道。

曾经的商界枭雄,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无力的语气,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女人。

“很简单,只要你能收服我手下那帮悍匪,让他们心甘情愿跟你走,我就认为你拥有在战场上杀掉东方鼎天的实力。”李秋蝉像是早就盘算好了,语气平静地说道。

第二百零五章 二当家

“我会给你在山寨之中安排一个身份,但仅此而已,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举措,也不会帮你立威,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只要可以成功说服那些悍匪,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你上战场,那么,我就会让整个黑风山的人,全部都去战场援卫,听你的指挥,我还会配合你,在上阵杀敌之时,使用裂云阵图上面的阵法.”

李秋蝉双手交叉,叠在饱满的胸前,轻抿着嘴角说道。

叶冲的眉头锁了起来,他本以为事情的成败,在于自己和李秋蝉谈判的结果,她点头,自己就带着人奔赴战场,他摇头,那么自己就迅速离开,去和那已经出发,正在路上的一千羽林军汇合。

但李秋蝉的行事作风无安全出乎他的意料,把真zhèng

的决定权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说服那一群悍匪,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去战场送命?这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像是考验他的忽悠能力。

但其中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很大。

且不说落草为寇之人,一方面是为了填饱肚子,另一方面,也图得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这样的一群人,都是最不受约束之人,他们不是军令如山倒,对上风命令只有执行而不顾其他的羽林军,也不是为了保卫家园、抗击侵略者甘愿抛洒热血和头颅的卫国子民。

简而言之,除了李秋蝉这个山寨大姐大之外,叶冲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动在楚卫战争中事不关己的悍匪们的理由。

李秋蝉看到叶冲脸上露出的愁苦,脸上竟然流露出几丝得yì

,“怎么,做不到?”

“做不到的话,你就赶快下山吧,去战场上为你的家乡多出一份力,也比在这跟我Lang费时间强得多。”

“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这黑风山上的悍匪本是一盘散沙,里面有曾经各国军队的逃兵,得罪了权贵的武者,还有犯了律法的逃犯,他们互相不服,时不时就会刀兵相见,是在我来到之后,才逐渐收敛起来,真zhèng

凝成了一股绳。”李秋蝉的语气之中,不乏骄傲。

但是无论是谁都清楚,想要将一盘散沙聚拢,让一群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徒悍匪心甘情愿地俯首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秋蝉做到了。

“好,我就在这山寨中耽误几日,既然你能把他们收服,我就不信我没有能力说服他们前往战场。”

或许是一直以来,叶冲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都感觉处处受制,无力可施。此时,倒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你向来都很有勇气,但是是否拥有与之相匹配的手段,我也很好奇。”李秋蝉这么说着,转身向山林中走去,“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跟我上山寨走一遭。”

扪心自问,叶冲此时心里的确没有想好,以什么手段,来劝服山上的悍匪,但是一想到卫国如今面临的压力,他又不得不咬着牙,留下来试一试。

当下,他也很快转身,跟在李秋蝉的身边,向山寨上走去。

“你这两年,修为进步了不少。”

路上,李秋蝉淡淡地说道。

“哪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一脚踹飞起来了!”

因为对方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的缘故,叶冲此时跟这位大美人儿说话,也没有太多的客气。

实jì

上他也清楚,李秋蝉不需yào

别人对她客气,她想要看到的,只是自己的诚意,以及能力。答yīng

在战场上杀掉东方鼎天等人是诚意,能否说服山上的悍匪,则是能力。

不过,他突然提及水潭中的事情,原本一直冷艳逼人的李秋蝉的脸上,忽然用上一坨羞红。

叶冲惊鸿一瞥,便再次内心颤动,脸上多了羞怒之意的李秋蝉,就像是冰山美人的身上,增添了几抹人间烟火的味道,更加明媚动人起来。

这个时候,李秋蝉一直叠放在胸前的双臂,似乎是下意识地紧了一紧。

叶冲注意到,在她胸前的裙衫上面,有一抹红色的斑点,似乎是一点血渍。

他突然想起,在水中的时候,日月双玄也伤到了李秋蝉,他还清晰地看到有血丝飘散在浑水之中。

难不成,她被日月双玄伤到的部位,就是那里?

叶冲眼角的肌肉跳了跳,嘴里下意识嘀咕着,“不会留下疤吧?”

“你说什么?”李秋蝉猛然转头,向他看去。

“额……没什么。”叶冲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头向前看去,发xiàn

他们已经来到通往山寨的栈道,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随口说道:“我之前在上面观察了一下这个寨子,大概可以容纳两三千人的样子,你这两年,一直就在这里生活吗?”

李秋蝉注意到了叶冲之前视线在自己身上落下的位置,一双冷若冰霜的秋水眸子微微眯了一下,而后冷冷道:“当然不是,我起初来到这里,三个月的时间,整合了山寨,然后便去了一趟楚国。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楚国,大概每半年回来一次,这一次你在这里恰好碰到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去楚国?”叶冲知dào

,东方家族在出国地位斐然,不仅仅是拥有一帮愿意臣服的悍匪,和一部裂云阵图便能够彻底消灭,完成李秋蝉的复仇心愿的。所以很快就意会出来,对方前往楚国,恐怕也是一直在为复仇之事做着什么铺垫。

此间种种,他自然不方便多问,当然,他也没有多少兴趣去了解。

他更关心的是,“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半年前大概是一千五百多人,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李秋蝉先一步走到栈道上,没有回头,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刚从楚国回来,今天,刚到黑风山,还没有去山寨。”

“那么说来,我的运气还真是够好的。”

叶冲不禁有些汗颜,若是自己提前一日到来或者说直接寻问山寨中人,而不是被烈焰雀抖落在水潭之中,那么他得到的答复,有可能就是李秋蝉不在。

因为山寨上面的那些人,此时也不知dào

李秋蝉已经回来了,如此一来,他便只能无功而返。

“这次你们七玄宗的人都出来了么?”李秋蝉依旧是淡淡地语气,问着。

自从当初和路元霸达成约定,藏身在紫竹林偷偷看到七玄宗的少年们苦中作乐,篝火旁欢颜笑语的一幕之后,她就对这群少年很有好感。

或许是因为她从这些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曾经和家族中的兄弟姐妹玩闹的情景。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叶冲机会,让他说服自己帮zhù

他们。

所以,她在见到叶冲之后,很快就想到紫竹林内看到的那一幕,哪怕并不相熟,她也好奇地想要打听一下和叶冲一起的那些少年的境况。

“当然。”叶冲点了点头,丝毫不犹豫地道:“我们当然是一起出来的,嗯,而且不止是我们七玄宗的,李辉也是跟我们一起创出封印山的。”

“哼,那你们倒是不简单。”李秋蝉冷冷地夸赞了他们一句。

一群人同时闯山,难度自然会比一个人单独闯山要大得多,所以哪怕此时李秋蝉的语气很冷,叶冲也知dào

对方的称赞是真心的。

“运气好而已。”叶冲却知dào

,他们之所以能够闯过最后一个关卡,完全是自己运气好,在第二个关卡的时候,捡了一本邪族的术法。

否则,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全部被留在剑冢。

李秋蝉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跟叶冲说这么多话已经很罕见了,所以接下来的一路,都很沉默。

而叶冲心里更是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对策,在李秋蝉不再言语之后,自己索性也就不没话找话了,反正即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逗这位大美人,她也不会因此就答yīng

让他直接带人离开的。

山中的栈道很结实,像是才修过不久的,等到他们走出栈道,立马就来到了一个瞭望塔面前。

“大当家,您回来了!”

一个身穿麻布衣,手中提着一把廉价大环刀,满脸胡茬的精壮汉子,从瞭望塔上跳了下来,一脸崇敬地对李秋蝉俯首道。

“嗯。”李秋蝉冷冷地回应了一声,而后直接越过瞭望塔,向后走去。

叶冲撇了撇嘴,心道对待下属,应该如春风般和煦,哪有你这样冷冰冰的。当下他就冲着那位汉子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道:“这位大哥辛苦了。”

岂料,那汉子看也不看叶冲一眼,径直扭过头去,直接跳上了瞭望塔。

叶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是为了拉拢人心才挤出这笑脸,毕竟一心盘算着让人家跟自己去战场打仗呢,但此时人家根本不领情,反而比李秋蝉表现的还要冷傲,这不仅让他心中郁结。

要是山寨之人一个个都像这一位这么大牌,那自己将要面临的考验可就更难了!

不行,绝对不能铩羽而归!

叶冲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上了李秋蝉的步伐。

一路上,遇到的山寨众人也越来越多,大多都是青年中年的汉子,也有不少女子,也都是和汉子一样豪放的性格,一看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那种。

只不过,当他们在看到李秋蝉的第一时间,都是立马停下动作或笑声,而后恭敬无比地道一声,“大当家!”

叶冲不禁对李秋蝉生出一丝佩服了。他能从那些人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他们对于李秋蝉是真的崇拜。

到底是楚国世家的后人!

就在叶冲有些出神地跟在李秋蝉身后一步步走着,向四周打量着的时候。

李秋蝉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叶冲,对着围拢过来的那群山寨中人,清清淡淡地开口道:“他叫叶冲,从今日起,他便是这山寨之中的二当家。”

第二百零六章 伤痕

二当家?

李秋蝉之前说过,要给叶冲在山寨之中安排一个身份,但是叶冲万万没有料到,对方所说的身份,居然是让自己成为黑风山的二当家。

诚然,这可以让他在名义上,拥有更加便利的身份,去带领这一帮子悍匪前往战场。但是他毕竟是个外来人,在第一天,别人还都不认识他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山寨中的二当家。

这让那些一直呆在山寨中的悍匪怎么看?这让山寨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头领怎么看?这让那些一直觊觎二当家这个位置,对权力渴望的家伙怎么看?

哪怕这只是一个一两千人的山寨,但也不乏会有很多人想坐李秋蝉之下,千人之上的那个位置,否则的话,在李秋蝉来到之前,他们就不会是一盘散沙,互相都不服谁了。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叶冲光是感受着周围那一道道投在自己身上的怪异目光,就知dào

李秋蝉让自己当这个二当家,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面烤啊!

但是李秋蝉的话已经放出,他这个时候也不能认怂啊,否则更别谈以后说服这帮子悍匪了。

当下只好苦笑着朝众人抱了抱拳,故作镇定地道:“在下叶冲,跟李……大当家的,算是老相识,嗯,那啥,今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在下也算精通炼丹篆灵之术,若是有机会,给大家伙炼几炉丹药补补身子!”

这个时候,他也不至于表现的太面,更不去想玩什么低调,装什么深沉了,索性就抛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理由。

老子会炼丹!

灵丹师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向来都很高,如此一来,这个二当家,咱还是有资格做的。

不出他所料,在听说他会炼丹篆灵之术后,很多悍匪的眼中都闪烁起几抹异样的光芒,丹药的诱惑,是很多人都无法拒绝的。

于是自然也就有很多人客气地朝他露出了微笑,称他一声二当家。

简单的寒暄之后,叶冲一转头,发xiàn

李秋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冲心道这妞也太没有礼貌了,显示二话不说就让自己做了什么二当家,而后立马就把自己抛在这里不管了,你好歹也给安排个住处啥的吧,想要动员这山寨中的人,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工作。

他也没有留在原地继xù

跟一帮子匪寇纠缠,毕竟只是第一次相见,寒暄再多,也都只是面子上的事儿,并不能真zhèng

在心里上征服他们。

当下,叶冲也转身告辞,去山寨前面的山林里转了一圈。

他观察过黑风山的地势,这里虽然看着破落,但是山上灵气也不算稀薄,这种险山恶水,同样也有可能蕴养出很多灵草。

他既然夸口自己精通炼丹篆灵之道了,总得要找个机会显露一下,所谓趁热打铁,现在对他来说,最重yào

的,就是尽快融入黑风山,并且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叶冲在黑风山前山转悠了一两个时辰,等到日上三竿,肚子有些饥饿的时候,才返身走回山寨。

这个时候,他的手上已然多出数根色泽不同的药草,都是他在黑风山中发xiàn

的。

他熟读丹堂长老所赠的《玄丹集》,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灵药,就一定能够炼制出价值不菲的丹药出来。

叶冲走回山寨的时候,正逢开饭之际,一个年纪跟他相仿,身上裹着粗制麻衣的青年,笑呵呵地跟他打起了招呼,“呦,这不是咱们新来的二当家么,来来来,二当家,饿了没?给你几个馒头!”

那青年怀中抱着一个大布兜,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刚出炉的馒头。

叶冲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几个,就听那青年道:“伙房那边有咸菜,二当家要是觉得干吃馒头没滋味,就去取一坛咸菜,可以吃上一个月呢!”

“一个月?你们这里天天都是吃馒头咸菜吗?”叶冲听到这里不禁愕然。

那青年一愣,随即嘿嘿笑了几声,道:“咱们山上的都是苦命人,所谓落草为寇嘛,都是混不下去了才来的这里,能够吃饱混日子就不错了,哪能奢望什么大鱼大肉。二当家你是灵丹师,想必锦衣玉食习惯了,不过……咱们山上的确是有好久没开荤了,要在这里呆着,也只能吃馒头咸菜。”

这倒是有些出乎叶冲预料的,他虽然不至于认为山寨中人真的过的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可也没想到每天只能以馒头咸菜果腹,一日两日还没什么,长久这么下去,这群人肯定都扛不住啊。

“你们坐拥一座黑风山,难道不能打猎么?”

叶冲不知dào

他们的规矩,所以没有问什么劫富济贫打家劫舍的事情。

那青年立马摇了摇头,“这山上哪里还有猎物可打,不瞒您说,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五六年前或许还能逮到个兔子野鸡什么的,但现在,只剩下虫虫草草了,能够填肚子的活物,早都被打的灭绝了,若不是大当家每段时间都会给我们带银两来,咱们连馒头都吃不上。”

然后他声音还压了一压,小声地道:“以前还有人偷偷摸摸去附近的村镇上劫掠的,结果都被大当家打断了腿,赶出了黑风山,于是这山上就更没有油水了。不过,咱们还都是很感激大当家的,这个乱世,每天都有人饿死,咱们黑风山有了大当家之后,就没饿过肚子,这已经很难得了。”

“哦?”叶冲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忙揽着那青年的肩膀,小声问道:“那你们……不对,是咱们大当家,当初是怎么成为大当家的,难道就是因为她给大伙馒头吃?”

“那可不是。”那青年连忙摇了摇头,“大伙对大当家是真心实意地心悦诚服,就算她不给送来银子,咱们也没有人不服她。”

更多的,那青年却没有继xù

说了。

叶冲点了点头,知dào

在对方眼里,自己还是个生人,当下笑了笑道:“那多谢你了,我不用咸菜,吃几个馒头垫垫肚子就行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叶冲微笑着问道。

“我?”青年脸上露出一脸朴实的笑容,“我叫慧山泉,就在伙房帮忙的,二当家在山寨上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去叫我。”

这小子朴实的外表下,倒也不乏机灵,知dào

借此机会,跟叶冲拉近关系。

叶冲“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你知dào

大当家现在在哪儿吗?”

“应该是在黑风堂吧,大当家每次来到这儿,都是直接住在那里的。”慧山泉伸手给叶冲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了。”叶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就向那黑风堂走去。

“二当家人还是不错的。”慧山泉在背后小声低估了一句,“就是不知dào

明符大哥回来之后,会不会找他的麻烦,毕竟大家伙以前都以为二当家的位置肯定是明符大哥的。”

……

叶冲没有听到慧山泉的那句话,也不知dào

明符是谁,他径直来到了黑风堂。

只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所谓黑风堂,其实只不过是个有些破落的木房子,只是比山寨中其他的房屋要大一些,而且房门紧闭,窗户都关上了。

只是屋檐上面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了黑风堂几个字,显然不是出自李秋蝉的手笔。

李秋蝉真的住在这里?

叶冲轻手轻脚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扇看起来都有些枯朽了的木门面前,伸手向前一推。

啪!一声。

木门竟直接向里面倒了下去。

地上尘烟冒起。

叶冲的眼睛却直了。

李秋蝉正一脸惊愕地坐在他正对面的一张木床上,上衣松解,露出了丰满白皙的两团玉峰,以及中间那道白腻的深沟。

“还不快把门挡上!”

李秋蝉铁青了一张冷艳的脸,迅速将自己的衣衫裹了起来,而后瞪了叶冲一眼道。

“额……”叶冲咽了口吐沫,连忙走进房间,然后把那木门掀了起来,直接靠在了门口。

这个时候他才发xiàn

,那道门原来早就坏了,原本也只是靠在门檐下当着风光而已。

于是他的表情就有些无辜,“我可不知dào

你在干啥啊,我……我就是来找你,没想到这门一推就倒了。”

他没有否认自己看到了些什么,当然,即便他否认,李秋蝉也不会相信的。

只不过任谁都没想到他们今天会一连串发生这么多尴尬的事情。

李秋蝉即便恼怒,也知dào

叶冲是无心之举,尤其这家伙抢先把话说了,她根本就不好发作。

那张冷艳的脸蛋,再一次有些红晕浮现,她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半年没来这里,门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以往别人来到这里找我,也都要先出声问我方不方便的。”

不知为何,她倒是解释起来,像是不愿被叶冲认为她平日里就这样,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

叶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几株药草递过去,略显尴尬道:“其实,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嗯,月玄剑擦上了你,我在山上找到这几株药草,咀嚼之后敷在伤口上面,可以不留疤痕。”

如果刚才那一刹那自己没有看错,那道伤痕,应该就是在李秋蝉双峰之间的那道玉沟里。

她刚才之所以褪了衣衫,应该就是在疗伤。

叶冲此时的话一说出口,李秋蝉那冷艳的面颊,似乎更热了。

第二百零七章 黑风堂前的挑衅

李秋蝉接过了叶冲手中递去的药草。

叶冲没有再耽搁,道:“你先疗伤,我去门外等你。”

他转身走到门外,将那已腐朽的门板重新靠在门檐下,遮挡严密。

叶冲就在屋檐下面坐了下来,另一只手,还握着刚从慧山泉那里接过的几个馒头,此时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黑风山上的情况跟他预想的有些差别,想来这两年,都是李秋蝉在接济山上的人。

这群人说是匪寇,实jì

上早已不干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实jì

上已经于流民无异了。

而近两千人,哪怕每顿饭都吃馒头,的确也是不小的一笔花费,李秋蝉毕竟才从剑冢出来几年,她不是竹胭脂那种在商贾家庭长大的女子,想要弄到足够养活这么多人的银两,恐怕得靠出卖武力才行。

叶冲并不知dào

李秋蝉每次离开黑风山,去楚国的时候做些什么,但必然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挣钱,然后带来给这些没有生活来源的流民。

“悍匪?”

叶冲想起路元霸跟自己形容的这两个字眼,心下只有无奈苦笑,这群人当真是算不得什么悍匪了。

不过既然李秋蝉选择了他们,那么裂云阵图肯定就是要用在他们身上的,叶冲不知dào

裂云阵图究竟有多么强dà

,但他不会质疑李秋蝉的判断力。

李秋蝉是要依靠这群人去对付东方世家,给自己报仇雪恨的,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会马虎。

所以此时的叶冲,也不会轻易低估了山上这群人的战斗力。

如此一来,他们现在生活窘迫,对于叶冲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但若是他们每天真的大鱼大肉,生活惬意无比,叶冲恐怕真的很难说服他们,跟自己前往战场卖命。

这个世界的人都信奉一个道理,就是弱肉强食,想要拥有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

叶冲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甘愿每天吃馒头咸菜,在这里当个挂名悍匪,潦倒一世。

李秋蝉既然依靠他们使用裂云阵图,那应该也是给予了一些承诺和好处的,只不过,那都得等到东方家族被灭之后,才能实现。

东方家族何其强dà

,不仅仅是在那楚国,在整个大周王朝,名气都足够响亮。

相比来说,反而去战场杀敌立功,为自己下半辈子搏一搏,反而更加触手可及一些。

想到这里,叶冲的心中有了几分信心,原本以为十分困难的事情,在逐步对这里有了认识和了解之后,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多么难以实现了。

当然,自己要做的第一步,还是在这黑风山上,竖立起威信来。

“就是不知dào

这里能不能弄到炼丹的东西。”叶冲吃完馒头,打了个饱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不知dào

千里之外的战场上,父亲可还能重现多年前的雄风。

“时间太紧了。”也冲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就在他思绪飘到千里之外的战场上的时候,忽然几道人影,出现在了黑风堂前。

一个身材颀长,同样裹着粗布衣,但是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还有两位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一同来到了他眼前。

为首的那青年男子瞥了叶冲一眼,双目微微眯了一下,随即便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冲着屋里面喊道:“大当家,明符求见!”

果然如同李秋蝉所说的那样,来到这里的人,都要事先出声禀告一下。

“现在不大方便,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可。”

屋子里面传来李秋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那名叫明符的男子,倒也不以为意,当即便高声道:“听说大当家给我们带来一个年轻的灵丹师,要他做我们的二当家?”

哦?在门口坐着的叶冲,挑了挑眉,敢情这位叫明符的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

紧接着就听到李秋蝉的声音,“有什么不妥吗?”

明符下意识瞥了叶冲一眼,而后道:“我想知dào

,那个年轻的灵丹师,和大当家您是什么关系。”

叶冲的头也抬起来了,懒洋洋地看向明符,他知dào

,对方肯定清楚自己就是他口中那位年轻的灵丹师。不过,他居然不是直接质疑自己二当家这个位置,而是跟李秋蝉的关系?

看着那明符与山寨中大多数人都不同的非凡气度,和不俗的气场,叶冲心下有些好笑,难不成,这个家伙是吃醋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也有些期待李秋蝉的答复起来。

李秋蝉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是那不咸不淡地语气,冷冷道:“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不需yào

知dào

,也没有必要知dào

。”

于是明符身上的气势就是一滞。

叶冲更加肯定这个家伙,是真的吃醋了。因为李秋蝉的回答,怎么听都像是她和叶冲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般,但是身为当事人的叶冲很清楚,他们并没有明符所想的那种关系。只不过他们是在剑冢相识,彼此又有过这样那样的约定,说到底只是有着合zuò

的关系罢了。

李秋蝉自然没必要把这些告sù

那个明符,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冷淡的性子。

但是明符显然意会到别的地方了,一张帅气的脸蛋,此刻微微有些阴鸷。

“既然这样,那属下就有话直说了。”明符双手微微攥紧了些,冷眼扫向叶冲,话,却是对着屋子里面的李秋蝉说的,“大当家您当年之所以成为黑风山的首领,是得到了当时山寨之中大大小小头目,包括绝大部分寨民的认可,是大伙发自肺腑拥护您,黑风山才第一次有了真zhèng

意义上的大当家。现在,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打着灵丹师的名号,直接就成为了山寨之中的二当家,到得此刻,想必很多寨民都还没见过他,这么做,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我们都知dào

,灵丹师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拥有很高的地位,很多的财富,您带来的这个年轻人,他能够陪我们患难与共吗?更何况,我也不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家伙,会在炼丹上有多么高的成就,更不相信,他的存zài

,能给现在的黑风山带来什么。咱们山上面,也供养不起真zhèng

的灵丹师。这些,不仅仅是我这么想,山寨中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大当家您经常外出奔波,这是为了大家伙的生计,我们都能理解。也是因此,如果我们黑风山需yào

一个二当家,那肯定是能够服众的,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大家,拥有足够的智慧,在您不在的时候,可以处理山寨中的事物。倘若只是一个挂名灵丹师做了二当家,以后每天骑在大家伙的头上,胡作非为的话,也没有人有资格去约束他。这么下去,只会害了黑风山。”

明符的一番话像是早就准bèi

好了的,此时滔滔不绝,没一个字眼,都针对着叶冲,质疑着叶冲。

他有意无意间落到叶冲身上的目光,也都充满了敌意。

这是一个骄傲的人。

叶冲从明符身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这也是一个很狭隘的人。

他的语气中毫不遮掩这透露着对叶冲的嫉妒。

他是想要做二当家?还是想要得到李秋蝉?或者两者兼收?

叶冲想了一想,最后化作摇头一笑,管他这么多干嘛,反正这家伙看自己不顺眼就是了!

这个时候,屋内的李秋蝉的声音也缓缓传了出来,那话明显是对叶冲说的。

“既然有人质疑你,那你就证明给他看,你拥有做这个二当家的资格。若是你证明不了,那我也不能留你,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山寨,是大家的山寨。”

她自然知dào

叶冲一直在门口听着、看着。

于是叶冲应声站起身来,笑呵呵说着:“这位明符大哥,我且先称呼你一声大哥,我想问一下,做这个二当家,怎么样才算是对大家好的?怎么样又是会害了大家的?”

那明符脑袋微微昂起,“对大家好的,就是改变寨民的处境,给大家带来希望,害了大家的,自然就是吃闲饭,享闲福,拿着权力胡作非为。”

“哦?”叶冲向前走了几步,道:“那我现在吃闲饭,享闲福,胡作非为了吗?”

“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跟在明符身后的一个蜡脸大汉道。

“就是,就你这样的,难道还能指望你给大伙带来什么希望?”

另一个大汉也哼哼着说道。

“那敢问怎么样才算是有希望?”叶冲再向前卖了两步。

“吃得饱,穿得暖,有酒有肉,生活无忧,不再贫困,不再受人脸色,摆脱流民草寇的身份,有可以追求的美好未来。”明符语气傲然地说道。

叶冲此时已经来到他面前七尺之地,目光直盯着他,道:“那你能做到吗?你能给寨民带来这些吗?”

明符脸上的肌肉一颤,冷硬着道:“我一直在做。”

“一直在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靠着大当家的救济,每天吃馒头咸菜?”叶冲冷笑着道:“即便这些寨民全部去当兵,恐怕待遇都要好得多吧?未来?去战场上杀敌立功不就有了?龟缩在这山寨之上,本就是不思进取之事,何谈未来?”

明符脸色一青,“你瞧不起我们?”

“没有瞧不起,我只是想知dào

,你们愿意为未来,付出多少罢了。”叶冲故yì

轻笑一声道。

“哼!说得容易,我们山寨上的,多是背负难言之隐,或是随着先辈来到这里的,连个正当的身份都没有,何谈什么建功立业?”

“就是,还当兵,小兔崽子,你不会不知dào

,军队招兵,也是需yào

核查身份的吧,不妨告sù

你,咱们山寨中的,大部分身上都背着案子,还有得罪大小权贵的,即便自己没有,祖辈也肯定是犯了事儿的,你还不如直接让我们去牢狱自首算了!”

那两个脸色蜡黄的汉子,一脸愠怒地说道。

叶冲心中却更有底了,“那是你们无能,改变不了现状,而我,可以做到。我可以给你们正常人的身份,可以带着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黑风山,离开齐国。也可以……给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说大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况且,我们相信大当家会带着我们离开,也不需yào

你来插这一手。”明符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只是一个外人。”

带这么一大批人同时离开,且不说他们的身份,光是通关文牒,叶冲相信李秋蝉此时也无法做到,否则她就不会一直让这些人在齐国呆着,而她自己还要在齐楚两地来回穿梭。

叶冲突然想到,李秋蝉是不是也想借着自己的关系,把这群人带离齐国?

但眼前,这些都无关紧要,他盯着明符,微翘着嘴角道:“如果我是你们的二当家,那肯定就不是外人了。不妨划出一个道道来,看我究竟有没有资格,当这个二当家!”

第二百零八章 以拳对鞭

叶冲的话一出口,明符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像是早就盼着他这句话。

明符笑眯眯地看向叶冲,用一种极为倨傲的语气说道:“最起码,你得拥有坐上这个二当家的实力,也就是说,打赢我。”

在黑风山上的人都知dào

,明符的修为远远超过众人,只是几年前他并不在意当什么头领,那个时候的名声地位还不显赫。反而是这几年,李秋蝉当了大当家之后,明符才逐渐显露实力,让山寨上的很多人逐渐向他靠拢。

所以他有资格说出这句话,想要做二当家,最起码要打赢我。

武道的实力,永远是这个世界判断一个人能力的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途径。

而对阵叶冲,明符很有自信。

他本是一落魄贵族,只因为家族遭难,自己运气好才逃了出来,来到齐地之后,落草为寇,但时时刻刻都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没有真的要在这黑风山上呆一辈子。这也是他几年前声明不显的原因,他对这个地方并不留恋,更没有兴趣在群寇之中,夺得什么权力。

他看不上。

他原本只是想要暂时栖身在这里,而后默默修行家传的武道功法。而他,也的确取得了不俗的成就,那个时候,黑风山上已经一盘散沙,混乱不堪。

然而就在他准bèi

离去的时候,李秋蝉出现了,以极为超然的手段收服了黑风山。

明符永远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李秋蝉之时,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而后,他的目光便一直无法从那个女子的身上转移分毫。

这才是他最后决定留在黑风山的原因。

而为了接近李秋蝉,或者说是引起他的注意,明符终于不再保持低调,开始显山露水起来。

然后那些黑风山上的寨民,才知dào

明符这个家伙修为和手段都不简单,而他也理所应当的在山寨之中拥有了一大批拥趸。

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所求所思,不过是李秋蝉的青睐。

他当然知dào

,李秋蝉不是凡俗女子,想要得到她的青睐必然不容易,但是他对自己有信心,尤其是长年以来,身边都是各类草寇,更让他觉得自己超然起来。

他在山寨之中很卖力,也的确为黑风山上的寨民做了不少事情,最关键的是,每次李秋蝉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无条件支持的。

长此以往,他便成了山寨之中,除了李秋蝉,最有威信的一个人。

在他看来,李秋蝉也的确注意到了他,只不过,那距离他想要的程度,还差了很远。

但起码,是在一步步接近着。

他就一直这么默默耕耘着,李秋蝉在这里,他就一切唯命是从,李秋蝉不在,那他也按照李秋蝉的吩咐,把山寨中的任何事情都处理地井井有条。他甚至从来没有过问李秋蝉离开山寨的时间,都在做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只要这么持续地耕耘下去,李秋蝉迟早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而且,他也从李秋蝉训liàn

寨民的阵法上,猜出了一些端倪,在李秋蝉不在山寨的日子里,他更加勤奋地督导大家训liàn



在有些地方,他不越雷池半步,在有些地方,他却是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把事情做到了极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秋蝉忽然带了一个陌生的青年来到了山寨,并且让那人当了二当家。

明符不是对二当家这个位置眼红,他是不甘心,不甘心李秋蝉无视了自己这么长久一来的努力,不甘心原本在山寨之中最接近李秋蝉的自己,被外人取代了。

尤其是,那家伙一副和李秋蝉很熟络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让李秋蝉看到自己的锋芒了。

所以他来到这里,以自己以前面对李秋蝉之时绝对不会有的语气,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并且故yì

用眼神和话语,激将叶冲。

他要让叶冲不得不和他一战。

然后,让李秋蝉看到,他远远强于叶冲。

“就这么简单?”

叶冲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禁不住一声失笑。

“简单?”

明符身后的那两个大汉也笑了起来,“小贼,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明符同样冷笑一声,双臂微微向后一展,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而后右手平摊,向叶冲道:“请?”

倒是颇有几分强者风范。

叶冲再一次不确定地问,“你的兵器呢?”

明符淡淡道:“要先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我拿出兵器了。”

嘿!叶冲见这家伙如此托大,颇有点儿哭笑不得。

他心中默念道,既然你送上门来,那么我也不介yì

,借着你在山上立威了。

叶冲不在多言,身上气势一沉,猛然爆fā

出山岳一般的气势。

站在他对面的明符一愣,显然有些意wài

年纪轻轻的叶冲,会有如此威势,但仅仅是稍显意wài

。他并不知晓叶冲修为的高低,但是对自己,却有着十足的自信。

只见他一脚探出,一腿微微拱起,整个身体如同猛虎一般向前倾去。

左手回揽,右手握拳,猛然挥出!

轰!

拳风霸道刚猛,空气中隐约有猛虎咆哮之声,气势惊人,仿佛整个山林,都为之一振。

这就是明符的祖传拳法,虎咆拳!

普通拳法,最高大多都是初阶武技,但是明家虎咆拳,却是实打实的黄阶上品。

这也是他没有祭出兵器的原因,因为在他看来,黄阶上品的虎咆拳,加上他地宫境一重天,走出黑风山、也能够闯出一番天地的修为,压根没必要跟叶冲这么个年轻的小子玩兵器!

地宫境一重天的确不俗,尤其是在黑风山这样的流寇聚居地。

只不过,他面对的对手,是叶冲。

倘若他知dào

叶冲来自于剑冢,哪怕看不穿修为,也不会如此大意。

但是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在他一记虎咆拳,伴随着震慑山林的气势轰然击出的时候,叶冲的身形已经迅速向他冲来。

叶冲同样没有祭出剑器,在奔跑的途中,他轻轻提起右手,握拳,然后在靠近明符之时,猛然挥出!

轰隆隆——一道道滚雷轰然炸响,仿佛天雷轰砸在这黑风堂前,震耳欲聋。

叶冲的拳头就在那滚雷的轰炸声中,与明符的拳头撞到了一起。

嘭!

空气中发出一声爆响,拳风相交,产生巨大的空气涟漪,镜面般扩散开来。

明符身后的两位大汉,皆是身体同时倒退,震惊不已。

他们了解明符的实力,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叶冲,居然一拳挥出了不弱于虎咆拳的气势,那滚滚炸雷,犹在他们耳边。

眼前,却已经看到交手之后,明符身上的一副刹那间爆zhà

成无数碎布,头上的发冠随之爆散,长发犹如被注入了一道真气,在空中狂舞。

而明符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嘴角抽了一抽,满是惊愕、不敢置信!

叶冲轻描淡写的收拳,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明符毕竟是黑风山的人,他也不会尽出全力,否则的话,难免会引起群怒。

但是即便如此,在叶冲收拳之后,明符的身体还是猛然向后倒栽而去。

“明公子!”

那两位大汉惊惶之下,赶忙过去扶住了明符,他们的两腿,却在颤颤微微地发抖。

叶冲是自己退了一步,脸色毫无一样,而明符确实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都被震得破碎,长发乱飞,站都站不稳了。

即便是不精通于武道的人,也知dào

这一局的胜负如何了。

因而那两个大汉都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可以坐二当家了吗?”

叶冲微笑着,看向明符。

后者的脸色晦暗不明,额头青筋在不停地跳动,显然羞怒已极。

那两位大汉同时低下了头,默然不语,他们无法代替明符回答叶冲。

就在这个时候,明符忽然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将身边的大汉推开,而后身手从腰间猛然抽出自己的腰带。

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一根腰带,只是缠在腰间的九节鞭,之前只不过是被真zhèng

的腰带遮着,叶冲才没有发xiàn



现在,他看到了明符手中的九节鞭上面,布满了灵纹,散发着深紫色的光辉。

那是玄阶上品的九节鞭,是明符家传之物。

就在此时,明符握着九节鞭在空中猛然一扬。

啪!啪!啪!啪!

脆响声不绝于耳,是明符的真力,在鞭中游走发出来的爆响声。

仅仅只是一刹那,爆响声中,那九节鞭便如同活了一般,像是一尾灵蛇,吐着深紫色的舌头,向叶冲倏地蹿来!

直取眉心!

若是寻常人被这一鞭击中,必然是脑袋开花的惨淡景象。

但叶冲紧紧只是露出几分稀奇,毕竟以九节鞭作为兵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紧跟着就见他身体在原地一晃,片刻间幻化出数到残影,而后双拳如暴风骤雨一般,像空中击出。

嘭!嘭!嘭!嘭!嘭!

无数道银色闪电,从叶冲的拳头如箭矢一般飞出,准确无误地撞击在踪迹诡异的九节鞭鞭身,发出一连串的炸响。

“啊!”

只听明符发出一声痛呼,手中的九节鞭突然挣脱,远远摔落在地,而明符握鞭的右手,依然虎口爆裂,鲜血淋漓。

叶冲收拳,目光淡然地看着他,轻轻开口道:“现在,可以了吗?”

那两名中年大汉已是骇然不已,因为……叶冲道现在都没有出剑!

而原本在他们看来,绝对不可能落于下风的明符,却已经惨败到无以复加!

第二百零九章 出关文牒

“你下手倒是挺有分寸。”

明符挫败之下,面色晦暗地离去之后,李秋蝉才掀开门板,缓缓从屋子里面出来。

她显然不是这个时候,才疗好伤,只是不愿意参与到自己手下人与叶冲的争斗中来罢了。

叶冲却没有好气地望着她道:“你明知dào

山上有这么一个人,还让我做二当家,现在我把他得罪了,是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明符这样的人物,这样的修为,在山寨之中能够拥有什么样的声望和地位,叶冲自然能够想象得到。

他内心也并无十分的把握,毕竟人心隔肚皮,难保明符受此挫败之后,对自己怀恨在心,伙同山寨上的所有人跟他对立。

李秋蝉却翻了个白眼,翘起了雪白尖俏的下巴,“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论明符是否怀恨在心,他一剑未出,重挫明符的事情,必然会在山寨之中流传开来,这个二当家的名声,自然也会抬起头来。至少其他人都不会再有任何异议。

不过李秋蝉还是跟他说道:“放心吧,倘若明符真的那么狭隘,我也就没有必要任由他在山寨中一天天壮大了,他只是在山上面呆的久了,眼界被限制了。况且山上的人,虽然尊重明符,但是只要你能够给他们带来切实的好处,没有人会跟你对立的。”

“那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你才是喽!”叶冲嘿然一笑,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李秋蝉,“所谓看我的实力,能不能说服山寨中人给我走,都是在故弄玄虚对不对?你只不过是想要接着我的手,把他们全部带离齐国罢了。”

叶冲之前没有料到山寨会窘迫到这种地步,也没有想到,这群身份敏感的流寇,其实很难成批地离开齐国的道道关隘。

诚然,李秋蝉可以安排他们一批批通过各种途径离开,但是那毕竟太冒险了,而且一两千的人,完全冲破道道关隘,都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了。

李秋蝉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能带他们离开,他们自然会去战场为你效命。”

叶冲默然,他想要的,也只是这一句话而已。只要这群人可以上战场,哪怕只是为了实践一下裂云阵图的威力,对叶冲来说都会是很大的助力。

“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李秋蝉知dào

叶冲不会无缘无故呆在门外等自己,否则的话,在给自己送来药草之后,这家伙就该离开了,也不会跟明符撞上。

叶冲这才开始说起自己来寻她的目的,“我在山上转了一圈,发xiàn

一些灵药,需yào

你安排人手,跟我去采集,然后再去镇子上买几个大的炉鼎来,这山上灵药不少,可以炼制许多丹药,也算是离开之前,我给寨民们的一点福利了。”

李秋茶轻笑一声,“收买人心?”

叶冲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就是收买人心。”

毕竟是要上战场的,他需yào

那些人真的能够听从自己在战场上的安排,而这一点,光靠打败明符立威,还远远不够。

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成为了二当家,但是趋势山寨中的流寇,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威严,所以必须得来找李秋蝉,让她配合自己,帮忙安排人手。

李秋蝉自然不会拒绝,“那行,我等下带你去找人,这黑风山上有什么灵药,你尽可以全部采完,反正一旦离开,没有人会愿意重新回到这里,不论能不能炼制丹药,总不要浪费。还有,我安排人去买炉鼎之前,你可以写一封信笺,也一起捎去,让驿站中的人递交给你那位叔叔、齐太子面前的红人,帮我们拿到出关文牒。”

此话一说,无疑就是承认了,她的确是想要利用叶冲,一次性把这个身份敏感的流寇全部带出齐国。

也同样暴露了,她对于叶冲的事情,似乎了解的比叶冲想象之中的要多。

叶冲望着李秋蝉的目光就怪异起来。

李秋蝉的目光冲露出一丝促狭,“我是接到了路元霸的消息,才赶回黑风山的。”

“次奥!”叶冲不禁爆了粗口,“这么说你早就知dào

我会来黑风山,不对,应该是我来这里找你,是你和路元霸早就商量好的,利用我三叔和太子的关系,把山寨中的人带走?”

“算是吧,不过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一切也都是恰逢其会罢了。我本来是想要让路元霸帮忙,让我可以带着这群人通过齐国的关隘,不过,他还没有足够的权力做到,恰好你们出来了,又恰好你需yào

人手去支援卫国,所以路元霸就没和我商量,先告sù

了你,然后我才知dào

这一切。”李秋蝉的目光落在叶冲那张有些恼羞的脸庞上,“你也别觉得我们算计你,这对你来说,本来就是有利的,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确实,叶冲没理由觉得自己受骗还是怎样,毕竟他的确需yào

这群流寇和李秋蝉的帮忙,只不过心里有些不爽而已。

他愤愤道:“所以你之前提的那些条件,都是在逗我玩?”

“那可不是。我只是觉得,仅仅是一个通关文牒,就让我的人给你出生入死,有些划不来罢了。”李秋蝉颇有些胜利者的语气,翘着嘴角道:“你答yīng

过我要杀了东方鼎天他们,说话还是要算数的。”

叶冲的嘴角抽了抽,心里也不禁腹诽起了路元霸,早知dào

这一切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占据上风,不至于被李秋蝉牵着鼻子走嘛!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好把心中的郁闷憋在心里了,颇有些无奈地道:“好吧,我这就给三叔写信!”

……

一眨眼,叶冲在黑风山上面已经呆了三天了。

山上的灵药几乎全部被采集完,叶冲也已经炼制出了四炉子丹药。

他昼夜不歇,一天只打坐休息个把时辰便能够恢复精气神,然后重新投入到下一轮炼丹之中。

这边镇上买来的炉鼎,质量与剑冢内的无法相比,每一次丹药炼成,都要废掉一个炉鼎,这也是他当初要求多买几个的原因。

山寨中目前有一千七百多人,叶冲也按照他们的修为,炼制了不同品阶的丹药,至少可以让每个人在目前的修为上提高一个境界,也因为每个等级的人数不同,他每一炉的丹药,也是两百颗到五百颗不等。

此时,他正在炼制第五炉丹药,玄阶下品的六转造化丹,炉中的分量只有一百颗,因为只有剩下不到一百人,实力较高,可以服用此丹药。

这几天以来,随着他打败明符的事情被传开,让人们见识到了他不俗的修为,再加上一炉接着一炉子的丹药,和已经传开了的他可以带着大家离开这穷山恶水,山寨中的绝大部分人,在见到叶冲的时候都开始笑脸相迎,一个个都客气的不得了。

一些年轻子弟,更是对叶冲充满了佩服。

慧山泉就是其一。

这小子和叶冲年纪相仿,修为上也颇有天赋,只是山寨中资源匮乏,没有条件供他修liàn

,此前境界停留在气海境三重天。俗话说三重天一个门槛,慧山泉之前就一直没有迈过这第一道坎。

在服用了叶冲的三转造化丹之后,立kè

就突pò

到了气海境第四重天,这若是在寻常的武道院,以他现在的年龄,只能是垫底的水平,但在这山寨之中,已经是相当难得。

因为他之前一直在伙房帮忙,叶冲便叫了他来给自己搭下手,过程中见他对炼丹比较好奇,也不藏私,把许多要点都告sù

他,结果发xiàn

这小子思维很畅通,往往能够举一反三,学习能力很快,倒是有几分炼丹师的天赋。

叶冲笑着称,若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交给他篆灵之法,让他成为一名真zhèng

的灵丹师。

于是这家伙便赖在叶冲身边不走了,哪怕叶冲看守丹炉的时候,他也蹲在一旁看着,丝毫不觉得乏味。

这一天,已是午时。

丹炉的气爆声整好到达需yào

的二百响,叶冲从丹炉旁猛地跃起,一掌排开炉鼎的盖子,而后噗一声,蒸汽腾起。

叶冲运转惊龙跃,飞速跳到半空之中,双手如摘星,不停抓住腾起的丹药,而后向下方丢去。

慧山泉正捧着一件兽皮,在下面喜滋滋地接着叶冲丢下的丹药。

等到所有丹药都被叶冲摘下,慧山泉忍不住高呼起来,“太棒了!最后一炉丹药也炼成了!”

叶冲的脸上也同样露出愉快的微笑,看了一眼那已经出现裂缝,无法再次使用的第五个炉鼎,道:“走,去你那里篆灵!”

他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也没有住处,每次篆灵的时候,都跑到慧山泉的那件小茅草房进行。

“好嘞!”

慧山泉喜不自胜地捧着一兜子丹药,就像自己茅屋的方向走去。

仿佛那丹药是他自己炼制的一般。

……

当叶冲将这一百颗丹药全部篆灵完毕,慧山泉正在抚摸着丹药上的灵纹啧啧惊叹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二当家!二当家!有人给我们送出关文牒来了!”

正是那日跟明符一起出现在黑风堂前的黄脸大汉,此时却是双目泛着惊喜的光芒,亲切地称呼着“二当家”,手中拿着出关文牒,跑进了茅屋之中。

第二百一十章 陈州城外

距离陈州不到三十里地,大梁山右侧的一个山谷里,一千羽林军在此扎营。

数日以来,羽林军从齐国虎丘山出发,马不停蹄,终于来到了这距离战场越来越近的地方。

然而,他们按照之前的约定提前到来,原本约定在此处汇合的叶冲,却迟迟没有踪迹。

夜色下,白风年和王参将走出军帐,来到一处没有熄灭的篝火旁,盘膝而坐。

他们的心中,却是忧虑非常。

“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从出发到现在,也足足有七八日了,可是叶冲就向消失了一般,连个传信的都没有给我们派来。”白风年的语气之中,不乏埋怨,“这让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有没有带来人,总要让我们知dào

,然后好制定对策吧,总不能咱们真的带着区区一千人,就这么鲁莽地奔赴陈州。现在陈州城外可是有上万楚兵围困着呢,咱们要是贸然前去,连城都进不了,就要被人家吃个一干二净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这一千羽林军是秘密出行,师出无名,不能打出齐国的旗号,这都是齐太子之前吩咐过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妨再等等,叶公子本身是骑着那飞行坐骑去的,可是那只大鸟提前回来了,这应该也很出乎他的预料。”王参将虽然也同样心怀忧虑,但是此刻,也只好想法子来安慰着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白风年,“俗话说,行军打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想叶公子在与人谈判的时候,或许会但无一些时间,但八成是可以带来人手的,否则的话,他肯定很早就过来跟我们汇合了。他没有来,就应该是和那群流寇一起在往这边赶,或许出发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此时还没有出现。”

白风年听闻之后,也只是唉声叹气,没有继xù

多言。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王参将所说的是真的。

这个时候,鲁山和李辉也从一旁的丛林中出现,往这边走来。

“嘿,白兄,王兄,你们都在呢!”李辉笑嘻嘻地跑了过来,“没休息呢?这下你们有口福了,我们刚在林子里逮到几只野鸡,等下让鲁山烤了,咱们填填肚子!”

鲁山在后面嚷嚷着,“是我自己逮到的,跟你有个屁的关系,老白,老王,我请你们吃烤鸡,我这手艺你们是知dào

的,想不好吃都难啊!”

同行了几日,鲁山和李辉也渐渐地适应了和军中之人在一起的生活,平日里还和那些将士相处的不错,主要是他们性子洒脱,偶尔展露的身手也让眼高于顶的羽林军刮目相看,很符合那些老兵油子的胃口。

但是作为这一千羽林军的领袖,白风年和王参将都是一脸无奈。

王参将倒还好,习惯了做老好人,性格比较直的白风年,却是一肚子怨言,因为这俩货像是从来不关心军情战况,对于叶冲是否搬来救兵都是浑然不在意,天天不是在路上抓个野鸡打个野兔,就是跟一群将士吹牛逼,没心没肺的。一点没有要奔赴战场的觉悟!

好歹这俩货跟柳太傅和路副都统的关系都那么亲近,却一点没有大智慧的样子,这让白风年心里有气说不出来,所有的压力,反而到头来都要压在他的肩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个叶冲,至今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让他没底,因而也就对鲁山他们有些意见。

对于这一切,鲁山和李辉根本就毫无发觉,一边热切地跟他们打招呼,一边还嚷嚷着这山里野味不少,说是要能多留几日就好了,可以让大家伙一起去捕捉野禽,一起开荤。

白风年听着他们的话,简直气得牙根痒痒,若不是王参将一直摁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发作,这家伙恐怕就要暴走了!

没一会儿,秦无月和沈卿儿也走出了她们独立的军帐,往这边走来。

“嘿嘿,你们俩来的真是时候,再过一会儿,鲁胖子的野鸡就要烤好了!”李辉忙不迭地打招呼道。

鲁山眉头一挑,“叫谁鲁胖子呢!这是我逮到的野鸡,不是我的野鸡!”

秦无月和沈卿儿却只是笑笑,没有应和他们,而是走到篝火旁,蹲了下来。

“白将军,叶冲还没有消息传来吗?”秦无月率先开口问道。

她和沈卿儿都是卫国人,相对来说,更关心战场,并且要比鲁山他们思考的要多一些,白风年他们毕竟是来帮着打仗的,这么把所有的担子交给人家担着,让他们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对于两位姑娘,白风年倒是没有什么二话,毕竟人家比较本分,不像鲁山和李辉净给他添堵了。

他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没有,如果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这里苦等。”

听到他的话,秦无月和沈卿儿都有些愁容。

“那现在战场上的军情如何了?陈州这边,我们可以直接进城吗?”沈卿儿不禁问道。

“没可能的。”王参将苦笑着说道:“陈州已经被一万楚军给包围了,咱们这么点儿的人手,根本没有办法突入,只会给自己造成伤亡。”

“那要多少人,才可以穿破这一万出兵的封锁,进入陈州呢?他们人数虽然多,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跟陈州里面的将士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况且一万楚兵围城,军力也会分散些。”沈卿儿是沈风阳的女儿,对于军中之事,还是有些耳濡目染的。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渠道跟城里的人取得联系,而且,我们估计,陈州城内,除了老弱病残,还有伤兵之外,能够作战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千,想要突入,是在太难了。即便叶公子现在赶到,那也得带三千以上的人手,才能和我们一起突入陈州。”王参将声音低沉地说道,“虽说楚军右翼最为薄弱,但那也是因为卫国与之相对的力量更加弱小,对方不放在眼里,才会把大部分军力掉到与沈家军和吴河的军队集结的大梁山下对峙。他们的目标是越过大梁山,吃掉梁陈一线的疆土,陈州的位置没有那么重yào

,所以楚军只是围困,还并不着急一口吞下。”

就在王参将的话刚刚落音,忽然有一羽林军的探子冲进山谷,高声道:“将军!将军!不好了!楚军好像开始攻城了!”

“什么?!”

白风年、王参将同时起身,一脸诧异。

其他几人也都是表情怪异无比,不是说楚军不急着吃掉陈州吗?

“咱们怎么办?”王参将愕然无比地看向白风年。

第二百二十一章 陈州之战

陈州城内,火光冲天.

此时已到清晨,旭日从东方升起,映出一片惨烈。

城外的箭矢如暴雨一般,经久不歇地攒射而来,战鼓如雷,轰隆隆响个不停,每一下,都重重地击打在城内守城将士的心口上。

从夜间楚军突然开始大规模攻城,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过去,城内的卫军死伤过半,还能坚守城头的也大多受伤,整个陈州已是危在旦夕。

北堂墨站在城头,头发缭乱,甲衣破损不堪。这个当年在神将院就一心从军报国的少年,此时已经拔高了许多,他手持长矛,格挡着攒射而来的箭矢,脸上却满是悲怆的神情。

按照吴河的军令,在楚军围困陈州之前,他就应该前往大梁山下,因为陈州,已经被卫国当做弃子。

但是北堂墨违反了军令,带着手下两千伤兵,在这里驻守下来。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他手下的那群伤亡过半的士兵,也大多是陈州本土士兵,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离开这里,眼看着自己的故乡被楚军踏成废墟。

“校尉大人!”

一个年过半百,身穿藤甲的中年男子跑上了城头,对着北堂墨高声呼道:“咱们冲到城外的士兵已经全部身亡了,楚军马上就要冲破城门,咱们守不住了!”

那人声音干哑,包涵悲痛地道:“您还是带着剩下的士兵们想办法突围出去吧!”

“李叔,别说了,今日留在这里的士兵,都是陈州人,他们和我一样,父老乡亲都在这里,且不说我们已经没有实力突围了,即便能够突围出去,难道眼看着家乡的人被楚军屠城吗?”北堂墨的眼睛中冒出了几根血丝。

楚军早在多日以前就放下话来,若是城内不主动打开城门,等他们攻破的时候,就是屠城之日。

北堂墨知dào

,楚人向来嗜杀,他们说得出,做得到。

“可是,小墨啊,你留在这里,也只能陪着大伙一起死啊!”那中年男子的脸上,满是疼惜。

他其实并不是卫军的士兵,他是从小看着北堂墨长大的人,他是当年和北堂墨父亲一起从军中退伍的老兵。如今,北堂墨沙场磨砺三年,成为前途无量的青年校尉,他本应替老兄弟感到欣慰,可眼下的情况,却是北堂墨要和他们死在这里。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此时的复杂心情。

北堂墨露出一丝苦笑,走过去,拍着那汉子的肩膀道:“李叔,我幼年时便多受你照顾,本想着功成名就之时,回来报答您老人家,现在看来没机会了,等来世吧!”

李老汉已经泣不成声,高声骂娘道:“这狗日的楚兵,怎么突然就开始攻城了呢!”

北堂墨的眼神也是一黯,随即吐了一口长气,道:“陈州本来不是他们急于拿下的地方,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开始攻城,想来是要给吴将军和沈侯爷一些压力,这是在为主战场大规模的正是交锋,做准bèi

。我们……只是楚军的开胃菜罢了!”

旋即,他声音一昂,喊道:“王贵!现在城内还能打仗的青壮年男子,还有多少?”

城墙头另一侧的一位青年高声回到:“大人,能够出战的,还有一千三百多人!”

这一千三百多除了卫军的士兵,还有城内自发前来同守城门的普通百姓。

“家中有父母者,遣散回家!有妻儿者,遣散回家!无同辈兄弟者,遣散回家!剩下的人全部到城下集合!”

“是!”

没多会儿,北堂墨已然出现在城墙下方。

他身后便是不停被投石机撞响的城门,他面前,站着满脸疲惫,却都是紧咬着牙关,眼中冒着血丝的年轻士兵。

北堂墨微微皱眉,“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一千三百多人,居然一个没有离开。

“大人,他们说……他们说这个时候,回家也没用,城门一破,还是个死,所以没有人愿意离去!”

“大人,我们不愿离去!”

“誓死守卫城门!”

“誓死守卫陈州!”

硝烟战火中,一群年轻的士兵、青年,发出振聋发瞶的声音。

北堂墨沉默许久,“既如此,罢了!王贵,挑选三百位弓箭好手,将所有的弓箭全部交付于他们,守在城墙之上,剩下的一千人,同我一起,打开城门,杀出去!杀一个楚兵不赔,杀两个赚一个,死之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是!”

……

一炷香之后,陈州城门大开,北堂墨手持长矛,领以一千士兵,对着城门外的楚兵,直冲过去!

这一千人,各个都像是被逼到了死境的饿狼,各个眼中冒着红光,心里充满了仇恨,一出城门,便和外面的楚军厮杀成一片。

霎时间,血光飞溅,喧声四起!

北堂墨手持长矛,冲在最前方,手中长矛不时抡处几个大圆,拍落在迎面而来的楚兵胸膛。

噗!

一枪插入楚兵一位百夫长的喉咙之中,而后他拽着长矛用力一撤,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北堂墨的长矛前半身,变成了血红色。

而后北堂墨一个纵身,跳进楚军的包围之中,手中长矛霍霍舞起,惊雷阵阵。

这是他从军之中学习的武技,雷动八方,一枪舞出,周围顿时响起八道惊雷之声,每一道惊雷,都炸裂在一位楚兵的胸膛,一枪歼灭楚兵八人!

就在北堂墨雷动八方使将而出,八位楚兵倒下的瞬间,一道流光箭矢,忽然从背后射来。

北堂墨转身,格挡不及,左肩中箭,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

北堂墨咬牙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人坐于马背,正朝着他露出轻蔑的笑容。

“东方擎天!”

北堂墨怒吼一声,眼中满是滔天恨意!这一次围攻陈州的一万楚兵,正是由东方擎天率领,北堂墨对着人并不陌生。

看到东方擎天的那一刻,他一瞬间响起,自己后来听说,此人曾在神将院中对叶冲出手,只不过他并不是叶冲的对手,吃了亏,最后还是王东林伤了叶冲。

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北堂墨忽然露出一笑,“听说你去了剑冢,最后也没跟我道别一声,今日,我恐怕就要葬身在此,不妨在死之前,杀了这个家伙,算是帮你了结一段恩怨!”

然后他握着肩头的箭矢用力一折!

啪嗒一声,箭矢折断,只留下箭头,还深陷在他的肩胛骨中。

北堂墨的眉头青筋跳动,他咬着牙,手中长矛一甩,便朝着东方擎天的方向冲杀过去。

“杀了他!”

远处的东方擎天当然看出北堂墨要拉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他丝毫不觉得北堂墨有足够的实力冲到自己的面前,仅仅只是对前方的士兵一声令下,让他们齐奔北堂墨而去,同时再一次弯弓搭箭,对准北堂墨。

嗖!

北堂墨的长枪刚从一位楚兵的腹部拔出来,有一道箭矢射在了他的大腿上。

“混蛋!”

北堂墨痛呼一声,身体一歪,险些倒地。

他迅速将长矛拄在地上,同时一拳轰在提刀砍向自己的楚兵脑袋上,身手夺过对方的长刀,一手拄着长枪,另一只手,提着长刀,依旧不停砍杀!

“哈哈哈哈……”

远处,东方擎天嚣张的笑了起来,原本搭在弓弦的第三根箭,被他撤了下来。

他突然间不想就这么射死北堂墨了,他要看着这家伙被自己麾下的士兵一点点折磨死,看着他不甘地倒在自己面前。

“啊!”

北堂墨痛呼一声,他此时身上鲜血淋漓,周围的楚兵也越聚越多,一道刀光落在他的后背,劈裂了他身上的甲衣,露出一道又长又深的血痕来。

“以前都是你站在我的面前,现在我马上就要死了,想帮你杀了一个对手都做不到。”

北堂墨露出满脸的苦涩,嘴里喃喃着:“兄弟啊,我们来世再见了!”

就在他准bèi

不顾一切,扑向周围楚兵的时候,忽而一道红霞出现在他的头顶。

“啾!”

一声长鸣,在这杀声滔天的战场并不引人注意。

但是当那片红霞下落,遮天蔽日的身躯,朝着楚兵扑来的时候,还是吓得很多人下意识向周围退去。

通体红色羽翼的烈焰雀就这么落在了北堂墨的面前,而后一道火焰从它的长喙喷出,周围不少楚兵的身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惨呼哀嚎不已。

“北堂墨!”

秦无月率先从烈焰雀的背上跳了下来,搀扶着本已准bèi

赴死的北堂墨,满脸关切道:“真的是你!”

北堂墨一阵愕然,眨了眨眼,才终于确定眼前之人是当年神将院中的秦无月,“秦师姐,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最令他惊讶的,还是那个身躯庞大,能够喷吐火焰的烈焰雀。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同样从大鸟背上跳下来的沈卿儿,以及两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同龄男子。

“哈哈,兄弟,你受伤不轻啊!”

一个胖子笑呵呵地来到他的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地掏出一粒丹药,递到他的面前,“赶快吞下,稳住伤势!”

北堂墨转头看向秦无月,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吞下那粒丹药,很快他就感受到体内升起暖洋洋的气息,身上的伤痛得到了缓解。

“兄弟,你够勇猛的,虽然比我们差了些,但是很不错了,我很欣赏你!”

李辉也来到他的面前,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鲁山,道:“鲁胖子,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就赌……谁能把骑在马背上,刚才射伤了这位兄弟的那个嚣张家伙的脑袋拿下来!”

“赌就赌,谁怕谁啊!”鲁山话一落音,便手持土玄剑,冲杀过去。

李辉也不甘示弱地拔出剑器,高声叫着,“小爷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然后想着东方擎天的方向冲杀而去。

这个时候,秦无月在北堂墨的耳边轻声道:“别担心,叶冲带人过来了,陈州不会失守的!”

“叶冲?!”

北堂墨已经,抬头向远处看去,只见楚兵后方,忽然涌现出一批人马,高举着“叶”字旗帜,正向这边冲杀而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援兵杀来

在得到楚军突然攻城的消息,白风年面对自己的一千羽林军犹豫不决的时候,叶冲终于赶到了山谷之中.

他独自一人赶来,告sù

白风年,率先带领一千羽林军赶赴战场,然后又匆匆离去。

此时,出现在战场上,高举着“叶”字大旗的就是那一千羽林军。至于这面旗帜,则是在行军路上鲁山和李辉捣鼓出来的,反正羽林军不能打着齐国的名号,也就跟他们一起起哄了。

鲁山等人骑着烈焰雀,本意直接前往陈州,去跟城内守将通个信,却不料秦无月再战场中看到了北堂墨,是以便停了下来。

此时听闻北堂墨便是最后滞留在这里的卫军,也是这里剩下的最后一个校尉首领,秦无月讶异之余,也满是欣慰,因为他们若是再晚来一步,这位昔日好友可能就真的葬身此处了。

“现在先让你们出城的士兵回到城门口,只需yào

策应羽林军和即将到来的叶冲他们即可,这么耗下去等他们来到城下,你们的人也都要耗尽了!”沈卿儿分析利弊,当即对北堂墨道。

北堂墨这几年在军中磨砺,也是有了一些果duàn

,正准bèi

和秦无月沈卿儿一起杀回城门口,突然说道:“那你们那两个朋友怎么办?”

此时,鲁山和李辉已经杀进了楚军的围困之中,和那只会喷火的大鸟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放心吧,他们不会出事儿的,随时都可以黯然身退。”秦无月这几日和鲁山李辉一同赶路,加上叶冲之前向她讲述的,已是知晓这二人实力。

战场杀敌虽然不是擂台比武,再高的高手,面对军队有秩序的以百搏一、以千搏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不会支撑太久。但是短时间内,这些楚军还不至于给鲁山和李辉二人造成太大的压力,毕竟有烈焰雀在旁,并且鲁山还拥有土遁这等超乎寻常的本事。

所以秦无月也并不担心他们。

北堂墨见她如此笃定,便也没有继xù

坚持,在二人保护下,一路杀回了城门口,并且下令所有将士向这里回拢,同时告知了他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援兵来了!”

这一瞬间,成百上千的卫军士兵眼眶一红,本已经报了死志的他们,心底再一次喷薄出生的欲望来。

曾几何时,他们都知晓陈州只能成为弃子,但是他们不愿看着家园被践踏,抱着必死之心,留了下来。

他们曾不从想过,在即将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会有援军到来,给他们带来生的希望。

没有比这更能激发他们信心和战斗力的消息了。

东方擎天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卫国还有余力往这里派兵增援?他骑在马背上,转头向后方望去,一线人马冲破了楚军后方防线,但是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楚军大力围拢起来。

这个时候,身边一个副将道:“大人,那扛着叶字旗的军队,好像也只有一千人,对我们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东方擎天冷笑一声,“叶字旗?莫不是那叶重楼从梁州绕过大梁山来到这里了不成?嘿,一千人也想解今日陈州之困,我看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传令下去,引三千人马阻击那莫名其妙的一千援兵,剩下的人,继xù

全力攻城!”

“是!”副将领命而去。

东方擎天回过头来,眼神玩味地看着突然闯进战阵之中的硕大红鸟,以及在红鸟两侧,向自己这个方向冲杀而来的两个少年郎,嘴角勾出一个冷峭的弧度,“不知死活!”

而后高声道:“拿下那二人头颅,重赏五百两银子,活捉那只大鸟,升衔三级,赏一千两白银!”

他倒是不把武力值不低的鲁山和李辉放在眼里,毕竟这里是战场,而不是擂台,反而那只硕大无朋,还能够喷火的坐骑,很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他双目放光地看着那只烈焰雀,低声呢喃道:“若是把这只大鸟捉住,回去送给楚王殿下,保不齐我也能加官进爵了啊!”

家族之中同样有争斗,东方鼎天与他同辈,不过早出生了近二十年,此时已经是楚军统帅,而他虽然是东方鼎天的堂弟,却只被派来围困这区区陈州,让他觉得自己被那位掌握大权的堂兄给轻视了。

上一辈,他的父亲东方宇才是楚军统帅,现在,他却只掌管着这区区一万人的军队,还在这鸟不拉屎的城门外守了多日,直到得到命令,才开始攻城。

这让他心中很是不满,认为自己受了冷落。此时他已经打定主意,此役之后,自己一定要传书向楚王请命,参与到主战场的战事之中。

这只通体红色羽翼,身躯堪比帆船的大鸟,正是他向楚王请命的绝佳礼物。

与此同时,楚军后方,白风年和王参将率领一线羽林军,正与楚军展开厮杀。

原本是背后突袭,初时还能打个楚军猝不及防,但是对方反应过来之后,己方人数的劣势立马就显露出来。一开始撕开的一线裂缝,现在也变成了被逐渐包围的一只拳头。

周围厮杀叫喊的声音不绝于耳,白风年也不知dào

自己手下这一千羽林军能够撑到几时。

“该死,那叶冲不会是诓我们吧,他不是说带了不少人马,很快就能直接奔赴此处吗,怎么咱们这边开战了,他们还不见踪影?”白风年一枪捅翻一个楚军骑兵,看也不看地说道。

“应该不至于叫咱们来送死,毕竟咱们是他借来的援兵,只是他也没告sù

我们,另一只军队的人手有多少,今日这近万楚兵,能否被打退,还是个未知数啊!”王参将也在一侧不停挥出大刀,每一刀落下,必有一名楚兵人头滚落。

白风年冷笑道:“咱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未知,谈什么打退楚兵,不行!咱们的兄弟不能就这么白白送死,传令所有人都固守此地,不许再向前冲锋,此时尚有可退之地,万一陈州沦陷了,叶冲那小子还没有带人赶来,咱们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这样合适吗?”王参将的身形一顿。

“管不了这么多了,咱们羽林军的兄弟,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不能这么窝囊地给陈州那些残兵游勇做陪葬!”

白风年的声音刚一落下,忽听后方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后方尘烟四起,看不清来者数量,但是声势惊人。

就连正与他们交战的楚军,都是微微一愣,突然间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来了?!”王参将面露惊喜,“这阵仗,看起来至少得五千吧?”

“一个山上能有这么多流寇吗?”白风年也是一副惊愕,但随即就振奋起来,“总算没有令人失望,传令,摆灵蛇阵,在楚军后腰,撕出一个口子来!”

……

叶冲当然没有找来五千多的人手,此时身后跟随的,不过区区不到两千人而已,但是眼前这阵仗,也是把他自己都惊到了。

不到两千的流寇,此时就向训liàn

有素的士兵一样,摆出了一个莲花绽放般的阵型,全力冲锋着。

他们的脚步声似乎有着一种节奏,听起来像是人数多了几倍重叠在一起,裹挟着亢奋的叫喊和故yì

迷惑地方的尘烟,真的像是好几千人这么多。

“这就是裂云阵图的冲锋阵?未到战场,便已经给对方造成错觉和压力,裂云阵图果然有几分意思。”叶冲啧啧叹道。

在他一侧的李秋蝉脚步毫不停歇,语气却是掺杂着一丝冷傲,“我费了那么多信息得到的东西,自然不可小觑,真zhèng

的威力,到了战场你就知dào

了!”

羽林军先是在楚军后腰撕开了一个口子,将前方与后方隔绝起来,而后在漫天的尘烟之中,黑风山流寇与那三千楚军碰撞到了一起。

李秋蝉冷声道:“裂杀阵!”

而后那不到两千人组成的莲花阵型,立kè

如同按了开关的机括一般,所有的花瓣同时向外冲袭而去,然后立马回拢,一来一回,竟然直接造成楚军大量伤亡。

而流寇中有人伤亡,阵型之中立马就有人补上,像是坠落池塘的莲花,在水流之中来回穿梭,惊起涟漪无数。蔚为壮观。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白风年和王参将也傻了眼。

“这哪里有五千人,连一半都不到啊!”

“好厉害的军阵,明明人数不敌,却硬是造成了堪比五千人的杀伤力!”

……

楚军腹地。

东方擎天暴跳如雷,“怎么又来了一拨人马?不是说只有一千人吗!”

他面前的副将汗如雨下,“属下不知啊,难不成,真的是叶重楼带着人来了?”

“放屁!”东方擎天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啐了口吐沫道:“姓叶的在梁州呢,他是插着翅膀飞过来的吗!”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第二批人马虽然人数没有想象中的多,但是平均战斗力远超我军,后方三千人完全抵御不住啊!”

“那就留三千人在这攻城,剩下的全部调转过去,对付援兵!”东方擎天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那副将的嘴唇却颤抖起来,“可是……大人,难保对方还会有下一波的援兵啊!”

“不可能!不可能!卫军不会有那么多人手的,这陈州只是一个弃子,他们根本没有兵力来驰援啊……”

话虽然如此说着,但是东方擎天那握着马缰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大人,您还是躲一躲吧,那两个疯子明显是奔着您来的,他们实力太强,普通的士兵一时半会儿还阻拦不住!”

随着鲁山和李辉越来越靠近,东方擎天身旁的副将忍不住催促道。

东方擎天先是转头盯了一眼城门口的北堂墨,而后又看了一眼在重重楚军包围之中、一路冲杀而来的李辉和鲁山,最后狠狠一咬牙,握着缰绳道:“再招三千人马,随我前去驱退这来历不明的援军!”

而后拨转马头,骑着胯下骏马,向楚军腰部奔去。

当东方擎天率领的三千人马到达后方的时候,却发xiàn

之前的三千楚兵,此刻早已溃不成军,在第二拨援兵凌厉的阵法攻势之下,狼狈地四处逃窜,乱作一团,伤重惨淡,紧接着就被第一波援兵趁乱收割。

军心一散百师溃。说的大概就是眼前的场景。

东方擎天骑在马背上,脸色铁青地握紧了拳头,“上!都给我上!他们加起来都不到三千人,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今天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此地的卫军全部歼灭!”

他愤nù

地咆哮着,浑身乱颤,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一般。

而在有些人的眼里,此时的东方擎天更像只虱子而非狮子。

“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他。”

混战之中,叶冲盯向那高头大马上的东方擎天,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与他保持类似动作的,还有李秋蝉,只不过后者脸上的神情更加生冷,眸子中似乎燃起了冰冷的焰火,她的声音也如同冬日的焰火一般,在一片喧嚣中清晰地传入叶冲的耳朵,“你认识他?”

“东方宇的儿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好,既然你知dào

他是东方家的人,那现在,你就去把他的头颅拿来,算是这一仗,你付给我的报酬。”李秋蝉依旧是冰冷的神情,但是语气之中,却隐隐露出恨意。

叶冲瞥了一眼说话之时仍旧不停出剑的李秋蝉,“他的年纪,跟你相仿,你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李秋蝉的身形忽而一顿,而后一剑劈倒冲到自己面前的一位楚兵,唇角以一个冷峭的弧度微微勾起,像是想到了极为不愉快的往事,“是他在屈家大院,一刀痛死我姐姐的时候。”

叶冲便不再多远,看向东方擎天的一双眸子,也倏然爆fā

出如刀般锐利的光芒。

“我取下他的头颅,以他腔中血,祭奠你的姐姐,以及我卫国死在他手下的士兵和百姓!”

话一落音,他的身形便立kè

拖曳出一道残影,从楚兵刀光剑影的夹缝之间,横冲直撞,笔直地向东方擎天所在的位置掠去。

残影所过之处,细微的嗡鸣之声响起,紧接着便又无数处在残影两侧的楚兵,手握着喉咙,指间飚溢着鲜血,以几位惊悚惶恐的姿态,到落在地,骤然死去!

不约而同的,每一个倒下的楚兵,喉咙上都有一个两指粗贯穿而过的血洞,像是被极为锋利的暗器穿透!

战乱之中,这一幕逐渐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继而便是诧异、惊恐!

而后所有在那一条直线上的楚兵,皆是连忙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他们发xiàn

一丈之内,仍旧避免不了如此诡异的死亡,于是慌乱地向两侧奔跑,丢盔卸甲,越远越好!

叶冲身体所化的一道残影,就如同一柄利剑,凌厉无比地刺破了楚军的层层包围。

在他方圆一丈之地,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楚兵,要么逃了出去,要么死在了隐没剑身的日月双玄之下。

如此诡异的一幕,自然也落在了那引兵前来的东方擎天眼中。

“此人是谁?”

东方擎天头皮发麻,不可置信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没有看清这道残影究竟是何面目。

但是东方擎天却越来越觉得那道身影很眼熟,像是自己曾经见过一般。

直到那残影距离他还有数十丈距离的时候,忽然一顿,身影停了下来。

此时,从东方擎天到来人之间的数十丈距离的直线之上,所有还未被死神镰刀触及的楚兵全部向后退去数丈的距离。

全部早早躲开。

东方擎天的目光,就那么毫无阻碍的与那道身影投射而来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叶冲!”

东方擎天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然后,他便看到对方遥遥地身处右掌,迎着他在空中倾斜着向下虚劈了一下,那动作像是在告sù

自己,他要劈下自己的脑袋!

这一刻,东方擎天陡然间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僵,后脑勺渗满了凉意。

他响起了当年在神将院中,自己不敌对方一招之合,然后回忆与刚才自己所看到的那诡异的一幕,都重合在数十丈外的这道身影之上。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的援兵都高举着“叶”字大旗。

东方擎天颤抖着举起手中长弓,伸手从背后挑出一根布满灵纹的箭矢,搭在弓弦之上。

而后左手持弓在前,右手将弓弦拉至圆满如满月。

箭尖指向叶冲。

放!

嗖!

一箭破空射去,在空中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数十丈外,叶冲的身影再一次晃动起来,变成了一道道残影,而后陡然高高跃起,来到半空之后,凌虚度空一般,身影继xù

向前激射,与那支划破长空的箭矢撞到了一起。

这一刹那,东方擎天的眼皮跳动了起来,眼中满是残忍暴虐之意。

他无比期待着对方不知死活地被自己一箭洞穿。

但他紧跟着就看到叶冲手握着那支箭矢,落在地上,然后迅速地继xù

向自己狂奔而来。

东方擎天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冷汗涔涔而下,他一句话也不再多言,握着马缰,调转马头,马鞭扬起,落在马屁股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东方擎天骑马掉头狂奔而去。

他终于开始逃窜,不管务必要在今天拿下陈州的军令,不管这一仗是胜是败,不管自己率领的这近万楚兵的死活。

让那群本就惊慌不已的楚兵,瞠目结舌,茫然无措。

而叶冲的惊龙步法在这一刻运用到了极致,如同一阵疾风,在无数的目光中笔直略过,几个弹指之间,便已出现在距离扬蹄狂奔的骏马不足三丈之地。

而后叶冲扬起手中抓住的那根箭矢,以一个饱满的弧度,猛然向前甩去!

嗖!

箭矢插在了骏马后蹄。

高大神骏的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然后瞬间翻滚在地。

东方擎天那惊慌不已的身形,也滚落下来,浑身狼狈不已。

叶冲的身形再次前掠,已然来到东方擎天的面前。

后者满身灰尘地从地上爬起,面色扭曲地盯着叶冲,“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楚卫大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卫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灭亡,到时候你和你父亲也会死在我们东方家的刀下!你不能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到时候可以保你不死!”

生死关头,他的语言逻辑都有些混乱了。

而叶冲,只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了背后黑色古剑的剑柄。

“去你妈的!”

叶冲大喝一声,猛然抽出长剑,以霸道无匹的姿态,奋力劈下。

下一个瞬间,东方擎天那还在颤抖的嘴唇就如同被风干的腊肉,紧接着鲜血从他脖子中汩汩溢出,伴随着他倒下的身体,他的头颅与脖子分离,滚落出去好远。

这一刻,周围数千楚军,齐齐咽了一口吐沫,只觉得背后一凉,浑身都无力了起来。

主将已死。

他们霎时间觉得自己握着兵刃的手臂,是那么的无力,而手中的兵刃,是那么的沉重。

楚军,军心溃!

叶冲上前几步,提起东方擎天的头颅,高高举起,像是在举给什么人看。

远处,还在向这边冲杀的鲁山和李辉都是一愣。

“次奥,怎么被他抢了先!妈蛋,出风头的事情都被他占了!”李辉不忿地念叨着。

“都是那个骑马的家伙找死,要是他在原地等着咱们,说不定还能多喘几口气……”鲁山也撇了撇嘴。

然后这二人立马转头,也不再恋战,直接奔向楚军军旗所在,一剑砍翻了“楚”字大旗。

……

东方擎天死后,楚军大乱,军心早已不稳,战意也再三遭受打击,无比消沉。在黑风山流寇猎杀阵和羽林军的合力绞杀之下,更是毫无章法。

最终,近万人的军队,被歼灭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或轻或重受了伤,狼狈不已地在逃离了战场。

楚军在早已视作瓮中之鳖的陈州,打了一场败仗。

胜利的那一刻,陈州守城将士在城墙上高声痛呼,一群将性命置之度外、誓死守卫家园的汉子相拥而泣,泪眼模糊。

卫国已无力守护,原本已经视作弃子的陈州,终于还是保住了。

大战过后,陈州城外,遍地尸首,断肢残臂,随处可见,鲜血染红了大地,壮烈而又惨烈。

在陈州百姓和守城将士的欢呼声中,叶冲带领着一千羽林军和黑风山的流寇,进城!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回来了

陈州。

夕阳西下,破败的城墙上,叶冲与北堂墨并肩而立,遥望向远处的大梁山方向。

“当年我离开这里,前往朝歌,在神将院当了一年外院弟子,才侥幸考入内院,最后入院加入军伍,却没有想到,再一次回到家乡,是因为这里正面临着楚人的侵袭。”

北堂墨那张稚气尽脱,充满刚毅的脸颊,露出一丝苦笑,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苍凉,“我以为自己可以带着大家,守住这座城,守住家乡,到最后却等来了一道军令,让我带兵迅速撤离,要把这里变成一座弃城。”

“我违抗了军令,并跟吴将军发了狠话,要跟陈州共存亡。就在上午,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虽然并不觉得后悔,但那个时候,还是有些遗憾。”

说到这里,北堂墨转身,目光真挚地看着叶冲,“我们之间,说这些话或许有些矫情,但我还是要跟你说,谢谢,叶冲,谢谢你救了我的家乡。”

叶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昔日伙伴这几年的变化,他为这种变化赶到欣慰,“你做的很好,不管是作为陈州人,还是卫国的军人,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因为与叶冲的关系,他这几年在军中一直受到吴河等人的照顾,而他也的确敢拼,更是得到了昔日同窗、今时今日卫王宫王座上那个年轻人的赏识和称赞。哪怕是在朝歌城,那些王公贵族也都知dào

,这个年轻人的未来不可限量,前途似锦。但是当他的家乡面临围困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抛下那一切,不惜违抗军令,留在这里,在绝望之中,要与自己的家乡共赴幽冥。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北堂墨的不是。哪怕按照军法,他依然要受到违抗军令的处罚。

这个世界,各国的军法都十分严厉,即便陈州最后保住了,也不能改变他违抗军令的事实。

而此刻的北堂墨却没有任何将会受到处罚的担忧,反而是一扫之前的讶异和不快,心中尽是轻松快活。

对他来说,活着已是出乎意料,而保住了陈州,打败楚军,同时与昔日伙伴聚首,跟这些比起来,违抗军令的处罚简直都不足挂齿了。

“这一次守住了陈州,打退了楚军右翼这万人军队,算是给前方主战场上的憋屈同僚们出了一口恶气,不过,接下来陈州暂时或许安稳,但是楚军肯定会大规模作战试图在主战场上打败卫军,找回他们丢失的颜面。”北堂墨对叶冲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现在陈州城内的主力就是叶冲带来的黑风山流寇和一千羽林军,而他们不受任何军令的制约,都是叶冲借来的,所以北堂墨自然要问清楚叶冲的想法。

叶冲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道:“自然不能在这里等着,我带来的人不多,在主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大,但是哪怕任何一点作用,都不能浪费。”

言下之意,他要参与到主战场的战争中去。

北堂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因为换做是他,也肯定是这样的想法。

“对了,你和秦师姐她们是在麟都遇到的?”北堂墨忽然语气一变,眼中带着古怪的笑意。

“是啊,怎么了?”

“秦师姐现在和沈卿儿的关系那么好,你准bèi

怎么办啊?”北堂墨目光揶揄地道。

叶冲一愣,“什么我准bèi

怎么办?”

随即,他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和沈卿儿的婚约早就解除了,当年就是朝歌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想什么呢你。”

“可是我曾经看到过他出现在你的门口,那次在王宫后山,她也是毅然决然地为了你,与青澜院的人对立。”

“那是因为我曾经救过她,这个不一样的。”叶冲连忙摇了摇头。

实jì

上在他的心底,沈卿儿虽然有了些变化,但依然是那个侯门骄女,一如他三年以前的印象。

“这么说,你还是更喜欢秦师姐,嗯,我也一直觉得你们俩更合适。”北堂墨笑嘻嘻地拍着叶冲的肩膀,道:“秦师姐人家等你三年,我看,等战争一结束,你们俩就把事儿办了吧,也好让你家老爷子早点抱上孙子。我可是听说,你不在的这几年,你家老爷子每日里练字作画,够无聊的。”

叶冲倒是没料到北堂墨会突然提及这种事,不过,他倒也露出了一些微笑,“不错的建议,上辈子就连个老婆都没有,这辈子不能再虚度了。”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的?”北堂墨满脸诧异。

“咳咳,我是说,回头见到秦先生,我就跟他提亲!”叶冲语气笃定道。

“真的?太好了!”北堂墨拍手称赞,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就道:“对了,秦先生现在和你家老爷子都在梁州呢!”

“啥?”

“你应该知dào

,你父亲修为废了,现在他带兵坐镇梁州,秦先生就是卫王亲自请去保护他的。”

……

梁州城内。

叶重楼正在和一群手下的将领商议事情。

秦白忽然神情激动地拿着信笺走了进来。

“叶兄!有个大喜讯啊!”

叶重楼有些意wài

,寻常军中的事宜,秦白是从来都不参与的,更不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打断。

他不禁有些好笑地道:“有什么喜讯,把你激动成这样啊?”

他与秦白之间,这些日子里倒成了好朋友,没有官阶之分。

其他的一些军中将领,也都看向秦白,眼中充满了好奇。

秦白哈哈笑道:“昨天夜里,东方擎天率领的围困陈州的楚军,开始攻城了。”

“啊?这么快?”叶重楼的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陈州守住了?”

语气虽然有些质疑,但是既然秦白说了,是个喜讯,而且这么激动的表情,他自然能够想到,其中的一些原因。

果然,秦白点了点头,“守住了,而且,大败楚军,歼敌三千多人,东方擎天的脑袋,也丢在了城下!”

“怎么可能?”

叶重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陈州一共才一千多士兵吧,就算全程的青壮年全部加起来,也不可能歼敌三千多啊,还……还杀了东方擎天?”

秦白的脸上露出神mì

的微笑,这才把手中的信笺递给叶重楼,“你自己看。”

叶重楼皱着眉头,缓缓打开信笺,而后,拳头猛然攥起,眼眶中瞬间弥漫起雾水,“是冲儿!是冲儿!他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名震朝歌

卫国,朝歌城,公主府。

竹胭脂正在书房内,查看着最近半个月金玉堂的账单。

侯应龙成功坐上王座之后,她并没有跟着一起住进那卫王宫中,而是将原本的勋王府,重新改建,变成了现在的公主府。

现在朝歌城上上下下,都对这公主府里的长公主敬佩尊崇不已。

这些敬畏和尊崇,主要是来自于竹胭脂的另一个身份,金玉堂幕后大老板的。

这已经成为了朝歌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包括她以前利用金玉堂聚拢财力、刺探情报、培养势力,辅佐卫王上位。更主要是,还是在楚卫开战以来,卫国国库本就空虚,战争开始不久,所有的军饷和物资,全部都是由金玉堂提供,竹胭脂一手操办而成。

若不是竹胭脂的金玉堂给卫军提供物资军饷,掌管整个卫国的后勤,或许,卫军在战场上压根都撑不到现在。

所以也许有人对年轻的卫王心有不满,但是没有一个人对竹胭脂有任何不敬,哪怕竹胭脂并没有改姓卫,但是那些王侯公卿在见到她的时候,无不是恭恭敬敬地称一声长公主殿下。

此时,这位长公主殿下正在看的,正是最近半个月金玉堂与卫军之间的物资往来。

金玉堂如今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周围几个国家,但是毕竟要支撑的是数万人的军队,和整个卫国的后勤,哪怕她竹胭脂手腕通天,实jì

上还是难以持久供应。

“再这么下去,不出三个月,卫军就没有一粒粮食了。”

竹胭脂将手中的账簿合上,原本妩媚动人的唇角,此时抿合在一起,精致动人的面容,也露出了几丝愁苦。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当前情势的紧迫,倘若无法给前方的战士提供足够的粮食物资,那么只会导致卫军兵败如山倒。

饭都吃不饱,还如何去打仗,去对抗来犯强敌?

而她最近听说,楚军似乎已经开始发难了,前方的将士能够支撑三个月吗?

竹胭脂的嘴角露出苦笑,或许三个月之后,卫国都没有了,那她也无需安心军饷物资了。

即便卫军能够支撑过这三个月,届时金玉堂已然空空如也,再也难以维系整个卫国军部的后勤,同样也不能避免最后亡国的命运。

想到这里,竹胭脂不禁有些惘然起来,当初自己帮zhù

弟弟,登上这个王位,是对还是错了?换来如今这等局面,一切都值得吗?

她没有办法给出自己答案。

就像如今在卫王宫王座上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同样不知dào

这个答案一般。

竹胭脂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书房外。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往常这个时候,公主府内已经灯火通明,但是最近几日,为了省钱,竹胭脂已经吩咐下去,要节省开支,天色只要还没有彻底暗下来,就不要再早早点灯了。

金玉堂的管事,正站在书房外面等待着她的吩咐。

竹胭脂看了那管事一眼,道:“两个月内,把金玉堂在齐国、越国、吴国等地的生意堂口全部转手出去,兑换成银票或者粮食,押运来卫。这些年金玉堂收集来的那些珍贵物件,也都不要在藏在仓库了,争取在两个月内,全部拍卖出去。”

此举,是要倾尽金玉堂的财物,为卫军筹备军资了。

那管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从多年前就跟随竹胭脂的金玉堂老人了,一路看着金玉堂在竹胭脂的手中壮大,而现在,却是要没落下去了。

老管事的心理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子悲伤,但是他也知dào

如今的情势,金玉堂即便倾尽所有,也维系不了多久当前的局面。

“是,老奴这就去办。”

老管事最终强忍着没有在竹胭脂面前表露出心中的悲苦,颓然地转身,迈着步子,一步步离去。

竹胭脂转头,看着老管事那微微颤抖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寂寥。

忽然,一个王宫侍卫,从公主府门外跑了进来。

“公主殿下,陛下召您入宫!”

那侍卫来得很急,一看到竹胭脂的身影,立马脚步一顿,神色恭敬地站在原地,低头高声报道。

竹胭脂点了点头,静静地走了过去,“备车。”

……

卫王宫。

大殿内,一众朝臣躬身俯首,他们面前,是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当今卫王。

侯应龙在王位上坐了接近三年,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在称呼他以前的名字了,所有人对他都只有一个称呼——陛下。

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从前方战线发回来的战报,面无异色,但是心中,却已经波澜起伏。

原本此时所有的朝臣都早已退朝,是他接到了这份战报之后,又把所有人召回了这里。

他有一个消息准bèi

要跟下面那些朝臣们分享。

“去看看,公主到了没有,若是到了,让她直接到这里来。”侯应龙握着战报,对身侧的一位宦官说道。

那人俯首退去,“遵命。”

没多久,竹胭脂就被人带来到了大殿之内。

而那些本就不明所以的朝臣,再见到竹胭脂的时候,都是满脸的诧异。

他们知dào

这位长公主素来都习惯在幕后经营一切,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尤其是楚卫战争开始之后,长公主更是一直忙于金玉堂的事物,为前方将士筹备物资,已经许久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过了。

卫王这个时候召他们进宫本就反常,连长公主都来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那些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眼中都有许多疑惑,许多猜测,和许多担忧。

“咳!”王座上年轻的卫王清了清嗓子。

那些朝臣们纷纷止住了思绪,抬头向王座上看去。

“给公主看座。”卫王给身边的侍从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人给竹胭脂搬来一张椅子。

竹胭脂也是满脸不解,不明白为何要自己来到这大殿之上。

这几年以来,侯应龙的养气功夫极佳,喜怒不形于色,连她也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了。

卫王这个时候,却将手里的战报递给了身边的侍从。

他轻轻开口道:“这是刚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你们应该都还没有得到消息,那就由公主开始,传看一下吧。”

然后那侍从接过他手中的战报,然后转身递交到竹胭脂的手里。

竹胭脂眉头微蹙,眸子中蕴满了疑惑之色,缓缓打开那战报。

随后,她的秀眉一挑,握着战报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一双动人的眸子,笼罩了几分雾色。

“怎么了?”

周围的朝臣见此情景,无不是议论纷纷。

“前线的战报?莫不是陈州沦陷了?”

“不应该啊,陈州咱们不是已经决定放qì

了嘛,即便沦陷了,长公主也应该有心理准bèi

,不至如此。难道是常春侯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

“……”

此时距离陈州之战结束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都还没有得到前方的消息,是以各个都惴惴不安。

这个时候,竹胭脂已经将手中的战报转交到了大司马董文渊的手里。

在董文渊看到那份战报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握拳,重重砸了砸大腿,道了一声“好!”

“董大人?是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董大人,你直接跟我们说了吧,我们在这等着着急啊!”

一些朝臣已经有些难以忍耐了。

王座上的年轻卫王,也是露出了微笑,目光闪烁着道:“董大人,你就告sù

他们,这份战报上,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董文渊也是哈哈一笑,而后转头面向众人,扬着手中的战报,说道:“昨日楚军攻打陈州,一个校尉带着以前来人死守,就在即将被破城的时候,叶冲带着两千多人突然出现在楚军后方,并以巧妙的阵法歼敌三千余,最后叶冲更是亲自斩杀了楚军右翼的将领东方擎天。楚军军心溃散,打败而逃!”

“什么?!”

“叶冲?是叶重楼那个儿子吗?”

“去了剑冢的那个叶冲?”

“那两千多人是哪里来的?怎么能打得过一万楚兵呢?”

“陈州守住了?!”

“……”

大殿内的众人再一次议论纷纷,他们的语气中有疑惑、有纳闷,但更多的是惊喜和惊奇。

在这种时候,陈州守住了,而且还以少胜多,打败楚军,杀死了东方擎天,这对卫国来说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卫王的脸上,也终于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下面这群人如此激动的模样了,旋即,等到所有人的议论声全都平复下去,他才再一次缓缓开口道:“关于叶冲带来的两千多人,他们的来历有些特殊,并没有详细在战报上说明,只是说了这群人是他借来的,并不是真zhèng

隶属于我卫国。不过,陈州一役,让我们看到了叶冲的能力,和他借来的那群人的战斗力。此次召诸位前来,一来是分享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二来,是相和大家商议一下,再招募一些新兵,交由叶冲指挥的事情。此时楚军右翼折损,而我们,正好可以借势布局第三战线。叶冲,堪当此任!”

此时,竹胭脂坐在大殿之中,心思却已经飘飞到了八百里外的陈州。

她很想知dào

,当年跟自己在桂花树下对饮的那个少年,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楚军发难

在陈州之战过后的第三天,大梁山下,楚军主力和卫军主力开始了再一次的正面交锋。

这一战打得惨烈无比,双方都伤亡惨重。

唯一有点诡异的,就是楚军原本占据绝对的优势,这么突然大规模地发难,其中的缘由让人捉摸不清。

因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楚军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等待更恰当的时机。而贸然开战,他们则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所谓哀兵必胜,卫军此时正处于这种“哀兵”的状态,他们毫无选择,各个都只能为了守卫自己的家乡,与敌人奋命相搏。哪怕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哀兵也不见得真的能够胜利,却也会凭借这一口气,重创楚军。在这种情况下,楚军的决策难免就有些不明智了,因为这场战争对他们而言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当然,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最后卫军还是要面临失败的结局,但是楚军最终也只能是惨胜而已。至少在他们处于优势的情况下,直接正面开战是不够明智的。

叶冲一直在猜测对方的动机。

就像原本所有人都认为陈州之战不会那么早地爆fā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楚军提前攻打了陈州。

侥幸的是叶冲所借来的援兵来的及时,于关键时刻挽救了陈州。

可是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违反常理,而失去了耐心呢?

这一日,叶冲如往常那般,与北堂墨在城头巡视。

城外,卫王增派来的五千新兵,正与齐国羽林军和黑风山的流寇,一同接受李秋蝉裂云阵图的阵法演练。

按照卫王的诏令,叶冲为卫军的右路先锋,他手下现在足足有八千人。

但是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带着这八千人前往大梁山的主战场,因为楚军足足有十万精兵,卫军在主战场的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连日一来,双方的人数虽然都在减少,但也没有到达八千人就足够改变战场局势的地步。

简单地说,这八千人相对与卫军的弱势,依旧是杯水车薪。

所以叶冲只能谋定而后动,哪怕时间紧迫,在没有足够的底气之前,他也不能白白浪费这八千人的性命,贸然投入主战场,索性就让他们跟随黑风山流寇一同演练李秋蝉所掌握的阵法。

只不过,裂云阵图的阵法更适应于小规模的队伍,这里的士兵也都被分为几大方阵在进行训liàn

,而且时间上来不及演练核心阵法,只能达到一定程度上的战斗力强化,得阵法之形的标准。

几天下去,北堂墨已经有些着急了。

“难道咱们就在这一直训liàn

?等到阵法达成,大梁山下的卫军恐怕早已支撑不住了。”

他当然也知dào

八千人对于主战场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一直这么等着,委实让他心里没有底,只能干着急。

而叶冲之前跟他说过,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到了此刻,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向叶冲问出个究竟,“你是怎么想的?你在等待什么?”

叶冲在城头上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所及,是城墙外的几个方阵之中,充当阵眼的李辉、秦无月、沈卿儿、白风年等人,以及在几个方阵间穿梭,引导阵型变化的李秋蝉。

裂云阵图与寻常阵法最大的不同就是,需yào

有武力值较高的武者做阵眼,以此增加整个阵法的灵活多变性。

听到北堂墨的询问之后,叶冲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看着城下的那群人,眉头微蹙地思索着。

良久之后,就在北堂墨以为自己这位昔日伙伴或许也没有什么想法,开始觉得悲观的时候,叶冲才缓缓开口道:“我在等待一个消息。”

北堂墨一愣,“什么消息?”

叶冲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样的消息,不过,鲁山很快就会把消息带回来。”

鲁山这几日并不在陈州,在楚军在大梁山擂起战鼓的时候,叶冲便让鲁山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他想知dào

楚军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的原因,但在鲁山回来之前,他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打探到消息,也不知dào

对方会带来什么消息。

而今日,就是他与鲁山约好的,归来的日子。

无论鲁山能不能带来消息,带来怎样的消息,他都不会继xù

等待下去了。

所以他转头看着北堂墨,道:“你去让人准bèi

一下,今天晚上,犒劳一下所有的将士,明日一早,我们大军就要开拔,前往大梁山。”

“你确定?”北堂墨这时候才露出几分惊喜,在军伍中历练几年,他的身上颇有些年轻将领的风范,哪怕前途未卜,也不愿意眼巴巴看着,哪怕生死难料,也一心想着要将满腔热血洒在沙场之上。

叶冲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点了点头,“我说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为卫国争取多一点的喘息时间和机会。这几天我之所以一直在等,只是想要把那机会放大一些,让自己发挥的作用,也更大一些。”

“可是如果,你无法发挥出你所想象的作用呢?”北堂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略显悲凉地说道。

他渴望参与到战争中去,但不意味着,他会自大到有自己的参与,战争的结局会发生什么改变。而他的不愿等待,其实更多的是不愿意置身事外,看着自己军中的同僚出生入死罢了。

对于整个局势,随着战争的持续,他其实是越来越悲观了的。

叶冲这一次没有犹豫,却给出了一个令北堂墨瞠目结舌的答案。

“那我就去刺杀东方鼎天。”

北堂墨一时愕然,刺杀楚军最高统帅,这只有当年的叶重楼曾经做到过。而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东方鼎天本身的修为有多高,战场上刺杀敌将,本就是希望极其渺小的,没有哪一个将领幼稚到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叶重楼当年的几次刺杀,也有着运气的成分在,其中的凶险,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倘若如今的东方鼎天如此容易被刺的话,那么卫国早就有所行动了。

所以在北堂墨看来,叶冲的话,其实有些天方夜谭。

他并不知dào

,杀死东方鼎天,是叶冲和李秋蝉早就达成的约定。

北堂墨苦笑一声,没有把叶冲的这句话放在心上,转而问道:“鲁山去哪里打听消息的?”

叶冲转头,“当然是楚军军营。”

“什么?”北堂墨大惊,“他……怎么进得去楚军的军营?”

叶冲笑了笑,“刺杀东方鼎天或许有很大的难度,但是悄无声息地潜入军营,鲁山还是可以很轻松地做到的,他有这个能力。”

随后,他便向北堂墨解释了鲁山可以土遁的事情。

北堂墨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啧啧叹道:“剑冢出来的人,果然都是怪胎。”

忽而,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城墙下方。

北堂墨伸手一指,“他回来了!”

只见鲁山一脸疲惫地站在城墙下方,他身下是一个土坑,而他此时正伸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北堂墨亲眼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原本刚才听说的时候更加惊讶。

叶冲的心情忽而沉重起来,他知dào

,无论鲁山此行是否有收获,都到了他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所以他直接抓着北堂墨的肩头,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跳到了鲁山的面前。

“次哦!小爷刚从地底钻出来,你们就从天上掉下来了,楚军也都是向你们俩这样,我可就到了大霉了!”鲁山一脸惊讶地说道。

不过他的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这没来由地让叶冲心里一松。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叶冲当即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道。

北堂墨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鲁山再一次露出了嬉笑的表情,有些激动地指着叶冲道:“你小子猜的果然不错,楚军之所以突然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其实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的!”

叶冲的眉毛一挑,示意鲁山继xù

说下去。

这个时候,远处正在训liàn

的李秋蝉等人,也都注意到了鲁山的出现,纷纷停下了军阵的演练,朝这边赶来。

鲁山没有等他们到来,直接对叶冲和鲁山道:“他们的军粮不多了,之前之所以攻打陈州,也是想要夺取陈州内的物资粮食,然后给东方鼎天他们运过去。结果陈州没有拿下,而楚国的物资还没有运到,他们陷入了困境,支撑不了多久了。现在之所以开始大规模作战,实jì

上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真zhèng

的目的,是通过主战场的战争,将卫军上下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然后偷偷派人去劫走卫军的物资。”

“我在他们军帐外面听到,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卫军正有一批物资,这几日就快到了。而这批物资本来是沈风阳的军队前去接应的,届时楚军会表面上一如前几日那般,与大梁山上的卫军做出鏖战的姿态,让卫军的注意力全部在他们身上,无瑕分出兵力去接应物资,但私下里,楚军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抢夺正在押运路上的卫军物资。反正他们人多,随便抽调个五六千人,别人也发xiàn

不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将军与老管事

次日,大梁山下的楚军主力,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击。

数万楚兵一波接着一波,与大梁山上的卫军展开大规模的厮杀,从天色朦胧的拂晓,一直战到黄昏之际,丝毫不见有退兵的迹象。

当夕阳染红天际的时候,楚卫双方,都已伤亡惨重。残阳映照着山下的鲜血和死尸,整个大梁山都被惨烈的氛围笼罩着。

大梁山上的卫军帅旗下,常春侯沈风阳、新军统帅吴河、以及邓崇、周长峰等最高将领,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走来走去。

耳边,是响彻了一整天,没有停歇过的战鼓声。放眼望去,山下的将士血流成河,伏尸成千上万,断肢残臂更是随处可见。双方的士兵都没有了起初的凌厉,无不是咬牙硬扛着,试图将手中的兵刃捅入敌方战士的身体之中,保全自己的性命。

对于士兵们来说,上峰的命令没有下达,他们便不能够退离战场半步,哪怕身心俱疲,也要硬撑着跟敌军厮杀到底。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血腥味弥漫在大梁山上下。

便是久经沙场的吴河等人,也很少经lì

如此惨烈的战况。

“今日楚军以如此疯魔的姿态,发动如此激烈的攻击,难道是准bèi

就这样跟我们一起耗尽所有士兵的性命,然后来赢得这一场胜利吗?”

沈风阳的神色复杂至极,无论是从军队和他个人方面来考lǜ

,这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况。

“不会的。”吴河的脸色也很不好kàn

,“我们人数只有对方一半,耗尽士兵性命的也只会是我们。”

“可是那样的胜利,对于东方鼎天来说有什么用处呢?”沈风阳面上既有恼怒也有不甘,“即便把我们全部歼灭了,他最后折损了大半的兵力,士兵的锐气也会被消磨得差不多了,难道他就不怕其他国家这时候趁机作乱,给他带去灭顶之灾吗?从长远来看,这对楚军对东方鼎天都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沈风阳能够想到这一点,吴河自然也能够想到。

当下的局势,两国交战,也并不是以双方之间的胜败作为定数的,因为你并不清楚,还有多少个国家多少双眼睛也在同样盯着你们。

是以楚国哪怕占有绝对的优势,也不应该如此冒险。

只是其中的缘由,吴河此时也无法明了,他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东方鼎天是什么心思,我也琢磨不清楚,不过侯爷刚才所说的很对,如此死战对于楚卫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东方鼎天也不是莽撞之辈。我虽然并不确定他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但是我想,这一次的交战,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咱们和对方都是损失惨重,但应该不至于到一方全部耗尽的地步。”

旋即,他的语气顿了一顿,“现在就看东方鼎天准bèi

什么时候收手了,每多耗一刻,便有成百上千的士兵葬送在此。”

“但愿吧。”沈风阳叹了口气,连番的征战下来,他似乎已经有些心力交瘁,此时已经不忍去看山下那惨烈的战场。

他轻轻转头,不自觉地就遥望向大梁山的东南方向,百里之外,便是陈州。

而自己的女儿,已经从齐国归来,此时正在陈州。

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大女儿,到了这种局势不明的时候,难免升起几分想念,他甚至有些破天荒地想到,如果这一次楚军真的不肯罢休,死战到底,那么他最后会不会殒命在此。

那他,还能否跟自己的女儿见上最后一面?

沈风阳的神色突然间就多了几分悲怆,对于楚军,更是愤恨不已。若不是楚军侵犯卫国,贵为常春侯的他,此时应该呆在朝歌城,每日香车宝马,锦衣玉食。而他的女儿也应该直接回到朝歌,寻上一门亲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说不定过几年,他就可以抱上外孙,享shòu

天伦之乐。

可是那原本应该到来的生活,就这么被楚军的侵犯给破坏了,那原本应该更美好的未来,此时变得希望寥寥起来。

从内心而言,他对于这次卫国能否撑过这一关,并没有多少的信心。

近几百年来,已经有很多卫国这样弱小的国度,被其他诸侯国蚕食的事情发生,而那些被蚕食的国家,无一例外地都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那些覆灭国都中的风流人物、长袖善舞的官僚大亨,也大多下场惨淡,沦为阶下之囚,妻女变成奴隶,被人凌辱贩卖,更是屡见不鲜。

沈风阳作为沈家军的统帅,与楚国的东方世家,在战场上也是多年的仇敌,倘若卫国真的沦陷,那么将来家族的命运定然极为惨淡。

想到此处,沈风阳的内心,便如同绞痛一般,一双拳头,也是下意识地狠狠攥紧起来。

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便只是想一想,他就已经无法承shòu。

不能败!无论如何,楚军都不能败!他沈风阳更不能败!

这一刻,沈风阳突然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一句话也没说,径直朝山下冲去。

一旁的吴河等人无不诧异万分,看这架势,沈侯爷竟是要亲自上阵杀敌?沈风阳已经多久没有上阵,没有拔出他那柄长刀了?吴河作为他曾经的手下,印象模糊地记得沈风阳上一次亲自杀敌,还是多年之前,叶重楼还是沈家军将领的时候。

这次战争爆fā

以来,沈风阳也都只是负责部署军队作战,没有染过一滴血。

是以包括吴河在内的,沈家军和新军的将领,看着沈风阳的背影,都是刹那间觉得有些恍惚。

他们想起,多年以前的沈风阳,也曾是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热血男儿,哪怕其中多多少少有跟叶重楼一比高下的心理,只是后来,这位侯爷更多的关注于官场,感兴趣于权谋之术。

他们本意为那些当年的热血已经不复,却没想到如今在中年沈风阳的身上,又重新看到了。

这一刻,连同吴河在内的,在沈家军中成长起来的将领们纷纷有些热泪盈眶,像是他们也都一起回到了热血澎湃、不惧生死的青年时代。

于是吴河抽出兵刃。

于是邓崇、周长锋抽出兵刃。

于是沈家军和新军的将领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刃。

他们一同冲下山去。

……

同一片夕阳之下,一直近千人的队伍,正押送着物资,朝着大梁山方向而来。

他们全部都是卫国金玉堂的人手,此时也都身着商贾的服饰,佩戴着形形色色的兵刃,沉默而谨慎地快速奔走着。

带队的是金玉堂的一位老管事,他知晓自己负责押送的,是金玉堂几乎掏空才筹备出来的物资,足够大梁山几万将士维持三个月,干系重大,是以一刻也不敢耽。

只不过,他也接到了消息,此时大梁山上正发生着规模庞大的交锋,腾不出人手来接应自己,这无疑给他增加了难度,也让他们一行人更加小心翼翼。

老管事骑在马背上,迎着夕阳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枯木般饱经风霜的脸庞,满是紧张的神色。

他拍去前路打探的人手,已经两个时辰没有回来复命,这让他心里没底。

物资不能耽搁,必须得尽快送到军营,但是手下的探子还迟迟未归,让他有些慌乱。

物资押运,本是极为保密之事,便是在朝歌,都没有几个人知晓,而自己手下的这群人,都是被临时调来的,在此之前,他们也都不知dào

自己会被安排押运物资。整个行程之中,每一个人都在他的看管之下,绝对没有出纰漏的地方。

可是前方探子为何不归?

是那些探子害pà

了,逃走了,还是楚军得到了消息,把他们给杀了?

老管事更希望是前者,是探子自己害pà

了,而不是他们的消息已经泄露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以后者的心态来思考整件事情。

那些探子都是他暗中部下的,每次回来也都是跟他悄悄接头,是以,此时除了老管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谨慎地行进着。

但是老管事的心,却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种极为悚人的事情,若是那些探子,把消息透露给了楚军,那便是他都无法发觉。因为他无法像监控其他人那样,监控给他们探路的探子。

想到这里,老管事的后背冒出一阵冷汗,瞬间湿了衣衫。他果duàn

地挥了挥手,让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他害pà

继xù

向前,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老孙头,怎么不走了?”

队伍里面有人问道。

老管事强行稳住心神,挤出一丝笑意,“大伙歇一会儿再继xù

前行。”

他的心里,却已经开始考lǜ

换条路线了。

实jì

上他们此时所走的就是最为安全的路线,只要马不停蹄,不消半日,便能够到达大梁山的卫军驻地,届时山上军队容易接应,他们就可以交差了。

而此时更改路线的话,就只能原路退回到附近的城镇,重新兜一个大圈子,这也是他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急于让队伍停下的原因。

贸然退回,兜一个大圈子,至少要耽误三天才能把物资送到,他不知dào

大梁山的将士们是否等得了这三天的时间,尤其是战事吃紧的情况下。

但是在想到探子有可能出卖消息给楚军之后,他便越发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他不敢在这种时候还冒险,继xù

按照原定的路线前行。

老管事握着拳头,敲了敲有些发麻的大腿,定下了注意。

他回过头去,道:“所有人听着,掉头,退回附近的小镇!”

“啊?”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是露出或不解、或惊愕的神色。

然而,就在他们还未完全消化老管事这个命令背后原因的时候,忽然有一支利箭,闪耀着灵纹的光芒,划破长空,嗖!一声扎进了老管事的胸膛。

“老孙头!”

其他人莫不是震惊万分,又是惊恐,又是焦急。

老孙头强行稳住身体,面部抽搐地喊了一声,“撤!快撤回……”

一句话还未说完,整个枯瘦身体便从马背上栽落下来,断绝了气息。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东方昂天

老管事的尸体刚栽下马背,押运物资的金玉堂众人正心慌意乱的时候,忽然听到阵阵马蹄声。

五千身着铠甲的轻骑兵,正驰骋而来。

“是楚军!”

金玉堂的人登时冒出冷汗,“老孙头一定是发xiàn

了事情不对劲,所以才叫我们撤回,可……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狗日的楚人给射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军来势汹汹,咱们这点人手根本难以抗衡啊!”

“这干系到前线卫军未来三个月的物资,难道就这么拱手他人?”

“咱们死定了!”

就在金玉堂的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楚国的五千轻骑已经越来越近,距离他们不过百丈之地。

“尔等卫国贱民,老老实实交出物资,我们可以饶你们的狗命!”

五千轻骑为首的是楚国东方擎天的胞弟东方昂天,不同的是,东方昂天似乎更得东方家族这一代领袖东方鼎天的赏识,一直都留在主力军内,征卫以来,已经立下战功无数。

东方昂天也是发自肺腑地崇拜东方鼎天,长久以来,跟他那位亲哥哥东方擎天,都有些合不来。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亲哥哥的死会无动于衷,他已经向东方鼎天请命,在夺到卫军的物资之后,他便亲自带一支骑兵杀去陈州,拿下叶冲的脑袋。

叶家父子,现在已然成为东方昂天的杀父杀兄仇人。

连带着他对于所有卫国身份的臣民百姓,都是一种轻贱而又仇恨的姿态。

在放话出去之后,他便悄悄跟身后的骑兵做了一个手势。

五千骑兵几乎同一时间停止前行,坐在马背上,弯弓搭箭。

似乎是准bèi

趁着金玉堂那群人不知该如何抉择、心慌意乱的时候,直接乱箭射死他们。

东方鼎天看着百丈之外那群手足无措的金玉堂众人,嘴角露出一抹冷峭意味的笑容,他轻轻抬起手臂,只需轻轻一挥,身后数千支箭矢会同时攒射出去。

但是他并没有急在一时,他似乎很像看着那群卫人无力和焦灼心慌的状态。

这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然而,他最终没有等到那群人乖乖就范,露出他料想的那种懦弱的姿态。

百丈之外的金玉堂众人,面色复杂地抽出了自己的兵刃,冲着他们遥遥呐喊:“楚国的狗崽子们!今天我们就是把这粮食全都烧了,也不会留给你们一粒米,你们全都吃屎去吧!”

话一落音,那千人小队便有大半人马,奋不顾身起举着兵刃朝他们冲了过来。

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已经开始取出火种,似乎真的是要将所有物资全部烧毁!

东方昂天的眉头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愤然骂道:“混蛋!”

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那批物资,因为楚军已经没有多少库存,而上面派发的下一批物资还要等一个多月,如果抢不到卫军的这批物资,他们的将士就连吃都吃不饱,更遑论上阵杀敌了。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宁愿烧掉物资,也不向自己示弱。

这让他刚才的倨傲和自信都变成了笑话。

恼火之下,东方昂天经一时之间有些进退失据,他不敢让手下放箭了,因为如果对方真的烧毁物资,即便他们把所有金玉堂的人都杀死了也来不及挽救。

而足有七八百护送物资的金玉堂之人,已经举着兵刃冲了过来,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大人!”东方昂天身旁的一位副将,已经有些焦急,无论如何,他们在这里愣着总不是办法,那岂不是骑在马背上送给别人砍杀嘛。

东方昂天听到这声唤声,这才稳住心神,眼神变得残虐起来,“等下不要跟那群人恶斗,直接冲杀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物资面前,将手持火种的人先杀死,若是有物资被点燃,就先救火,最后再来解决眼前这群往这边冲来的家伙!”

如此情景,他似乎也只有这么做了,而这一策略无疑会给他们的人马带来不小的创伤,这是原本高傲自信的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但是在物资面前,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承shòu这一切。

而后他大手一挥,“放箭,所有人听令,冲过去!”

嗖!嗖!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攒射出去,落在了百丈之外的物资车辆周围。

许多手持火种的金玉堂人员被箭矢射中,非死即伤,与此同时,那些没有断绝气息的卫人,咬着牙将手中的火种,丢向了物资车。

马蹄声再一次如滚雷般响彻大地。

五千轻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他们想要在火势没有完全蔓延开的情况下抢救这批物资,最大程度减小损失。

“杀啊!”

率先冲出的七八百金玉堂人员,已经在半路上与骑兵撞到了一起。

霎时间,血光起,罡风现!

刀光剑影笼罩着战马,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有近百匹战马被砍断前蹄,跪倒在地,马背上的楚兵滚落下来,摔得眼冒金星,而后立马就会被人补刀捅死。

同样的,把本就人数不多的七八百人,大半是被战马直接撞飞,生死不明。

五千轻骑没有在他们身上多耽搁时间,无论生死,硬冲了过去,这一个照面给楚兵带来了五六百的死伤,冲在最前方的东方昂天却是眨都没眨眼。

因为前方的物资,已经开始着火了。

他顾不得身后将士的死活,一心只能想着,去扑灭火势,倘若及时的话,可以将损失控zhì

到最小。

争分夺秒,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境。

就在还剩下四千多人的轻骑距离物资车还不到二十丈距离的时候,在物资车后方的一个山坳里,忽然涌现大群的人影。

他们手持兵戈,他们战阵整齐,他们气势汹汹,给他们正狂奔而来!

这是一支数量上要超过轻骑兵的人马,他们举着“卫”和“叶”字的大旗。

“黑豹突击队前去救火,狼牙特战队跟我去杀死楚国的那群狗崽子!”

一个身形肥胖的青年小伙,高声喊了这么一句,然后下一瞬间,便消失了踪影。像是钻进了地底一般。

距离太远,东方昂天看得并不真切,也不明白什么黑豹狼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的眼睛却紧盯着那群人的旗帜。

卫军来了!

而且人数要超过他们!

要放在平时,东方鼎天并不会畏惧,因为对方都是步兵为主,他们是轻骑兵,正面冲杀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但是眼前物资车上的火势正在蔓延,一味地跟对方冲杀,而导致物资被烧毁,那对于他来说,这一趟的任务依然是失败的,最关键的是,楚军的军粮堪忧了。

东方昂天当机立断。

“停!”

这个时候,他竟然让所有轻骑兵都停下马来,没有继xù

前冲。

他要等着对方把火扑灭,在来个真zhèng

的决战,到时候,便没有了任何顾忌。

连番的变故,完全出乎了他之前的预料,此时似乎也只能这么处理了。

很快,山坳里面的卫军都冲了过来,果然,冲在最前方的卫军都迅速前去扑火。

东方昂天一颗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下了大半,看这情形,物资最多被损毁三分之一,剩下的,只要自己在火灭之后,杀了这群卫军,再抢回来,依然足够让楚军撑一个多月。

不过此时他心中还有些疑惑,这群卫军是哪里来的?他们怎么得到消息,自己会带人来劫粮的?

而且既然举着“叶”字大旗,不是叶重楼,就是叶冲,肯定是跟这对父子有关系的队伍,而他们一个在梁州,一个在陈州,距离此地都至少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一天一夜之前,劫粮之事,还只有连他和东方鼎天两个人知晓,便是其他军中将领,都不知dào

前方的战事,是为了此时劫粮做准bèi

的。

难道那个时候,眼前的这群卫军就料到了这批物资有危险?料到了他们楚军会来抢劫?

只有打败他们,再抓几个俘虏问一问究竟了。

不论来者是叶冲还是叶重楼的队伍,他都要豁出去拼一把了,事关私人恩仇,也关乎两国军队的物资供给。

对方看起来不过五千多人,而自己手下还剩四千多轻骑,人数相差无几,但无疑骑兵更占据优势。

此刻,东方昂天仍然觉得,自己最终会将那批物资抢夺到手。

然而,就在卫军一半人手去灭火的时候,后面另一半的人手也冲到了物资车辆的附近。

但是他们的脚步没有停止,而是以一个极为凌厉的阵势,继xù

前冲。

看样子是要直接前来与轻骑兵交战。

本来就不占据优势,现在还把人手一分为二,两千多人便想要硬抗四千多骑兵?

不自量力。

看到这一幕的东方昂天冷哼一声,高声道:“准bèi

作战!”

呼!

他身后的四千多人同时举起了兵刃,四千多匹战马发出嘶鸣,摆出了冲锋的架势。

就在此刻,东方昂天的脚下,忽然发出嘭!一声闷响。

这响声并不引人注意,但是紧接而来的,却是一并三尺长的短剑,剑尖抵在了东方昂天的胯下。

“小贼,别轻举乱动,要是我不小心,割掉了你的蛋蛋就不好了。”

鲁山笑眯眯地从土坑中钻了出来,手中的土玄剑,威胁十足地抵在东方昂天的裆部。

紧接着他嘿然笑道:“让你的人,全部下马!”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杀人抢粮

错愕、惊慌、无措、恐惧……

种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涌上东方昂天的心头,最终清晰无比地体现在他胯下感受到的那抹凌厉剑意之上。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头的青筋不停地跳动着,一如他此刻紧张跳动的心脏。

这个时候,鲁山又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让你的人,下马。”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土玄剑还虚晃了一下,像是在威胁着东方昂天,如果不听话,那么你胯下的那个物什真的就不保了。

东方昂天在这个夏季,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阴冷和森寒。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盯着笑眯眯的鲁山,长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道:“如果我让他们下马,你就能放我一命吗?”

这个时候,鲁山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从地底钻出来,都一点也不重yào

了。

东方昂天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被面前这个身材肥胖的青年锁定了气机,如山般沉重的压力笼罩在他的身上,比胯下的那柄剑来得还要清晰。

他知dào

对方是个高手,修为远高于己,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哪怕他身后是四千多的轻骑兵,面前这个胖子也能够轻易在别人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将自己格杀于此。

所以他想要保命,而不是如同一个傀儡一般,遵从那人的命令。

不仅是他,附近的四千多名轻骑兵也都不安地端坐于马背上,他们想知dào

对方会不会给出承诺,也想知dào

他们的首领,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鲁山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姿态,“如果你让他们下马,我可以不杀你。”

听到鲁山的承诺之后,东方昂天咽了口吐沫,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下,随即道:“所有人听令,下马!”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面孔有些颤抖,但是握着马缰的手,攥得更紧了。

而那些轻骑兵,也都是神情复杂,本以为是件轻松的活计,却不料显示遇到押运物资的人放火,随后又有大批卫兵突然涌现,而现在,主将都被人控zhì

住了。

轻骑兵一旦下马,所有的优势,便都荡然无存。

但是东方昂天的命令已经下达,他们不得不下马,不仅仅因为他是这几千人的首领,更因为他是东方家族的人,是东方鼎天看好的堂弟。

除了楚国军伍中的士兵,其他人或许很难想象东方家族在楚国兵部的势力到底有多强dà



那些士兵无法抗拒东方昂天的命令。

于是东方昂天的身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声音,四千多轻骑兵,全部下马。

但他们手中依然紧握着兵器,而且距离自己的战马都很近,只要瞄准时机,就可以迅速重新跃上马背,抽出自己的战刀。

整个变故来得非常突然,也非常迅速,在所有轻骑都下马落地的时候,两千多冲锋的卫兵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只差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会冲杀到他们的面前。

远处物资车上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zhì

,只剩下不断冒起的青烟。

楚兵的心脏,也都在急速地跳动着,因为到此刻,他们仍旧不知dào

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这个时候,鲁山保持握着土玄剑的姿势不变,脑袋微微扬起。

天空上一片红霞落了下来。

鲁山再一次开口道:“让你的人,把马头调转。”

东方昂天双目中的瞳孔微缩,但是他没有犹豫,立马就道:“调转马头!”

于是四千多匹战马,在几个呼吸之间,便都成了背对卫军的方向。

此刻,天空上的那一片红霞骤然冲到低空,来到众人的头顶。

“啾!”

一声清啼,紧跟着便是剧烈的火焰喷射下来。

霎时间,战马嘶鸣,马蹄急踏,狂奔而去。

战马躲避烈火,下意识都朝前方冲去,而那些手握缰绳不愿撒手的楚兵,也是瞬间被带得拖在对面之上,更有甚者,被战马踏得肠破肚烂。

楚兵乱作一团。

而两千多举着“叶”字大旗的卫兵,已然赶到。

“杀!”

带头的李辉狂吼一声,两千多人直接冲杀进那乱作一团的四千多楚兵队伍之中。

到了此刻,自然没有人还会继xù

等待他们首领的指示,战马已经狂奔出去,而没有被战马拖伤的楚兵,不得不站在地面上,跟卫兵作战。

无数的刀光剑影和人影从鲁山和东方昂天的身侧穿过,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

东方昂天浑身却已经被汗水湿透。

完了。

他此刻已然知晓,自己这一趟的任务完了,自己带来的轻骑兵完了,自己的性命……也有可能完了。

不料,鲁山的土玄剑忽然一撤,紧跟着东方昂天就察觉自己身上那沉重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身后依然想起喧沸的厮杀声。

鲁山那语气淡淡的声音,也传入此刻敏感至极的东方昂天的耳朵。

“我说过,我不杀你,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东方昂天这一刻没有丝毫犹豫,拉着自己的马缰,就要掉转马头狂冲出去。

此时此刻,他一顾不得惊讶,也顾不得去追根究底这到底是叶重楼的队伍还是叶冲的队伍,他只想要逃命。

然而,就在他骑着战马刚刚冲出厮杀的人群,一道青色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至他的面前。

噗!

那是一个手持长剑,容颜绝美的女子,一剑劈下了马头。

噗通!

战马的尸体栽倒在地。

东方昂天下意识跃起。

然而,紧跟着又有一剑拍在他的胸膛。

像是裹挟千钧之力,直接将他拍飞出去,狠狠摔落在地。

东方昂天一口浓血喷出,胸骨已然塌陷。

鲁山说不杀他,但不代表别人不杀他。东方昂天懂得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才会如此慌忙逃窜,但是最终,却还是没有逃脱。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支几千人的为君队伍,会有如此多的高手。

一个胖子已经让他功亏一篑,来一个女子,竟然也能一剑将他拍飞!而且他明显察觉到,这女子动了杀意。

“你还认识我吗?”

那女子声音如寒冰一般,冷彻骨髓,盯着他。

东方昂天竟是连擦拭嘴角血迹的力qì

都没有,仿佛精气神都被这女子一剑拍散拍尽了,他有些莫名地道:“认识你?你是谁?”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修为超乎自己想象,容颜绝美的女子露出冷笑,“当年你们东方家族屠我屈氏满门的时候,是你在一旁拍手叫好。”

“你!你是……”东方昂天瞬间有如见到了鬼一般,指着李秋蝉就道:“你是屈家的余孽?”

“余孽?”李秋蝉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我就是屈家的余孽!”

下一刻,东方昂天的面孔变得惊悚无比。

因为李秋蝉的长剑突然脱手,灵纹光芒大作,嗖!一声向他刺来。

而他的身体仍旧提不起任何气力,竟是躲都来不及躲。

噗嗤!

秋蝉剑钉在了他的喉咙上。

东方昂天双目翻白,瘫死在地。

李秋蝉缓缓上前,眸子中闪烁着一抹疯狂的快意,她抽出长剑,转头,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青影,杀入楚军之中。

……

这一战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四千楚兵死伤大半,逃窜了小半,劫粮的任务完全以失败而告终。

而卫军因为凭借裂云阵图上面的战阵冲杀,在对方开战之前便已心神溃败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

尘埃落定之后,天空上的红霞落地。

叶冲从烈焰雀的背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压粮车附近,道:“怎么样,物资损失多少?”

秦无月和沈卿儿清点了抢救回来的物资,道:“大概损失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这里剩下的物资,仅可以供大梁山的军队吃两个月的。”

“昨日一接到鲁山的消息,我们便日夜兼程的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损失了这么多。”叶冲有些遗憾地握了握拳头。

“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们抢下了三分之二的物资,没有让楚军得逞。”秦无月安慰着叶冲道。

“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奔赴主战场,跟楚兵杀个天昏地暗?”李辉和鲁山从一旁也赶了过来。

与之相随的还有白风年、王参将以及北堂墨。

虽然粮食被烧了三分之一,但是能够歼灭这群轻骑兵,同时抢救下来大部分物资,这还是令众人赶到兴奋和满足的。

只有远处的李秋蝉,依旧气质冷清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似乎这些事情与她毫无干系,成败也压根没有被她放在心上过。

她还沉浸在手刃仇人的情绪里面。

叶冲远远看了李秋蝉一眼,便很快收回眼神,对众人道:“你们安抚一下金玉堂剩下的那群人,一边护送他们,一边再带足够的人手,看看能不能追上那群战马,要是能抢回来给咱们骑就再好不过了,也是抢不到几匹,也没关系,最主要的是把这批物资安全地送往大梁山的卫军驻地。”

“那你去哪?”

秦无月有些讶异的问道,她从叶冲的语气之中,似乎听出来他不准bèi

和自己这群人同行。

叶冲朝着看穿自己打算的师姐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既然楚军的军饷不多了,这种时候,我自然要前去将他们的库存彻底毁掉,让丫没饭吃,看他们还怎么跟咱们斗!”

第二百二十章 东方鼎天

大梁山下,楚军营帐。

东方鼎天正独自一人,看着一封来自楚王宫的密信。

密信没有署名,但是上面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笔。

“将军征卫以来,攻克城池数座,立下战功赫赫,然近日困于大梁山,战况受阻,朝中又遭非议,哀家万分忧心。大王亦是踌躇不定……”

东方鼎天不需辨认,就知dào

写信之人是当今楚王后云姬。当今楚国之人都知dào

,他自幼便主动与当时还是王子的楚昭结交,而云姬也是那个时候,经由东方鼎天介shào

给楚昭认识的。

当时云姬不过十六七岁,便已出落得妩媚动人,风情万种,楚昭见到云姬的第一眼已心动,为其风姿所迷。此后,便由东方鼎天出钱买下了刚被卖到春香阁、即将成为艺妓的云姬,赠予楚昭做妃。

而不为人知的是,云姬与楚昭的第一次见面,其实是东方鼎天刻意安排的。当时春香阁的幕后老板,为了巴结东方家族最有前途的东方鼎天,本是要把刚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云姬送给他,东方鼎天见到云姬之时也是惊为天人,不过却并未染指。因为当时的云姬还是处子之身,而东方鼎天知dào

,楚昭素来好色,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才忍痛割爱,安排了一场楚昭与云姬的相遇,然后自己出钱,将这位动人的美人儿送予了楚昭,博得他的欢心。

而当年的云姬嫁给楚昭之后,也一直和东方鼎天暗中往来,盖是因为东方鼎天仍旧对云姬的美色念念不忘,而云姬也恰好需yào

东方家族的助力,帮zhù

自己登上王后之座。毕竟她只是艺妓的身份,与楚王身边其他大臣王孙之女无法相比。

二人一拍即合,便成了一对隐秘的情人。

最终,在东方鼎天的帮zhù

之下,楚昭继承大统,成为楚王之后,云姬也真的成为了一国之后。

也是因此,楚昭登上王座之后,一直对东方鼎天信赖有加。其中不乏云姬在楚王面前吹枕边风之功。

这封密信扬扬洒洒千余字,东方鼎天一口气看完,已是脸色发青。

据云姬这个老情人所言,最近一段时间,楚国忽然有人对以他为首的东方家族进行攻击诋毁,尤其是他东方鼎天本人,说他带领的楚军起初连克数城,最近却突然停滞不前,不是卫军的战斗力增强,而是他心怀不轨,包藏祸心,故yì

为之。并且关于他功高盖主,居功自傲,不把楚王放在眼里的言论,也在楚国盛嚣尘上,以至于原本一直对他信赖有加的楚王,现在都有些踌躇不定,真的担忧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东方擎天攻打陈州失败身亡之后,楚王宫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表态。不仅如此,就连原本应该早早发来的军饷和物资,也都被拖延下去,一时半会儿来不到军营。

楚王明显开始担心东方鼎天万一真的打下了卫国,功劳逆天了,声望在楚国也将无人可以匹敌,加上如今楚国军队大部分都被他们家族掌握,那个时候,东方鼎天即便想要取代他,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君臣之间,又哪有真zhèng

的友谊可言。东方鼎天对楚王是如此,楚王对东方鼎天亦是如此。

就连云姬,与东方鼎天之间,都不好说是不是真的毫无间隙,恐怕更多的还是彼此交yì

罢了。

东方鼎天握着那封信,刚毅成熟的面庞上,露出极为冷峻的目光,他缓缓起身,点燃一盏油灯,将那信笺燃烧成灰,而后重新坐在虎皮长椅上。

军长外面,夕阳已经沉落西山过半,整个天色都被染红,远处的楚军与卫军交战之声,不绝于耳。

东方鼎天的心,却异常冷静。

这场战争本就是为了抢劫卫军物资打掩护,这都是他一手策划并安排的,在他想来,这个时候东方昂天或许已经抢到了物资,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到时候,有了卫军的物资,他们足可以撑一段时间,而卫军却会因为物资耗尽而苦恼,甚至给自己赢来战机。这本就是一箭双雕的法子,免去了自己的忧患,又给敌人带去危机。是以,东方鼎天对于楚王拖延军饷和物资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在意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在这种时候,鼓动王都的王侯公卿在楚王面前煽风点火,让他们君臣之间相互猜忌。

东方家族在楚国的地位,无人能够企及,而往日里,即便有很多人跟他们家族不对付,也没有几个敢公然挑拨他与楚王之间的关系的。因为楚王对他信任多年,若没有足够的分量,楚王只会迁怒于挑拨之人。像这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或许有着自己带着大军攻打到卫国腹地,的确给楚王增加了无形的压力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在针对自己,楚王不得不重视。

东方鼎天沉思良久,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人敢针对自己,他们难道不害pà

自己回朝之后,跟他们算账?

不是东方鼎天狂傲,而是他的确有这个底气,东方家族有这个能耐,把那些对手踩入万劫不复之地,并且这些年没少干过这种事。

也是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合伙针对他们家族,这就不得不让他谨慎对待了。

只不过云姬信上提及的信息太少,他在战场上呆了这么久,对于楚王都的事情,也没有充足地情报,此时完全没有太多的头绪。

东方鼎天沉默半晌,开始在案前研墨,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寄给东方家族的老太爷。

东方家的老太爷告老还乡许久,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放手给他们这些年轻人去做,但是此次他们带兵征卫,无暇顾及王都之事,老太爷肯定就不会继xù

袖手旁观。东方鼎天相信,许多情报肯定已经第一时间交到了老太爷的手里,所以此时挥笔写下一封家书,询问老太爷对此事件的看法和建议。

一炷香过后。

东方鼎天将自己写好的书信放入信封,涂上蜡层密封起来,而后走出军帐。

他正要喊来一位亲兵,将书信送去东方家族,却发xiàn

不远处的楚军粮仓,有滚滚浓烟冒起。

仓库着火了!

滚滚浓烟之上,是一头通体红色羽翼的硕大禽鸟,如一片红霞,正洋洋得yì

地发出啁啾鸣啼之声。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楚第一武将

“快!快找人救火!”

东方鼎天在看到那头烈焰雀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倏地绷起,当即就对身旁的亲兵吼道。

只不过,此时大部分士兵都在大梁山下作战,军营中剩下的除了他这个大将军的亲兵就只有一些伤残将士,面对那仓库周围的熊熊烈火,完全是杯水车薪。

大风吹袭而过,火势很快就从仓库蔓延到了周围的军帐。

东方鼎天的一双目光阴沉无比地盯着天空中仍旧在盘旋着,不时就朝一些军帐喷出炽烈火焰的烈焰雀。

如果阻止不了,可以预见的是,很快整个楚军的军营都会变成一片火海汪洋。

作为征卫楚军最高统帅,东方鼎天前些日子就得到情报,叶冲有一头硕大无朋的红鸟坐骑,此时见到烈焰雀,以及烈焰雀背上的两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他很快就能猜到,叶重楼那个儿子就在其中。只不过,他并不知晓这只大红鸟居然能够口喷烈火。更加没想到,叶冲会骑着这头会喷火的大鸟,来火烧他的军营,焚毁他的仓库。

此时,东方鼎天心中怒火燃起,他转身走进军帐,很快便拿着一张巨大无比,布满了熠熠生辉灵纹的玄胎宝弓走了出来。

玄胎宝弓是东方家族收藏近百年的地阶下品灵器,威力极大,须有千钧之力才能将弓弦拉开。

此刻,东方鼎天左手握住长弓,右手捻出两根手指,勾住弓弦,猛然拉开。

东方鼎天双目如电,长弓对准了天空中盘旋着的烈焰雀,怀中的弓弦逐渐拉至圆满,如满月。

只是……弦上无箭!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dào

,这支玄胎宝弓,根本就不需yào

箭矢,因为寻常的箭矢根本承shòu不住长弓的力道,即便搭了上去,也会直接在被射出去之时弓弦的强dà

力道崩断!

因而,此弓是以气伤人,并不是以箭矢伤人。

东方鼎天紧紧盯着烈焰雀,怀中勾着弓弦的双指猛然一放。

咻!

一道极为清亮,如同鹤唳一般的声音,在已经变成火海的楚军军帐之间响起。

东方鼎天的身前,玄胎宝弓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像是天地间的所有灵气与此时汇聚于一点,那一点闪耀着耀眼的白芒,如激石,如流星,骤然向着烈焰雀所在的位置飚射而去!

整个楚军军帐之内狂风大作,似乎都是被那强dà

的气息所带动。

狂风助长了周围的火焰,但是东方鼎天完全不在乎,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射死那只大鸟,将大鸟身上的叶冲射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道流星一般的白芒便来到了烈焰雀的身前。

忽而,一道身影从烈焰雀的背上腾跃而起。

看着这一幕,东方鼎天冷笑出声,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已经再一次搭在玄胎宝弓的弓弦之上,只待叶冲开始下落,便将下一箭向他射去。

就在此时,东方鼎天原本快意的脸色,忽然一变。

那道年轻的身影在空中一个扭转,竟然主动向那道流星撞去!

他不是为了躲避?

他觉得自己能够抵挡玄胎宝弓满弦的一箭?

就在东方鼎天诧异无比的时候,他就看到叶冲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柄黑色长剑,然后冲着那道流星一般的白芒奋力一拍!

啪!

空气中响起一道爆响,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层层涟漪扩散开来。

那一道白芒瞬间化作无数稀碎的光芒,沿着涟漪向外蔓延,眨眼间便消散于无形。

“可恶!”

东方鼎天已然暴怒,他见了鬼一般的,再一次将怀中的玄胎宝弓拉至满弦,再放!

咻!

又是一道白芒冲上天空,像是要将那苍穹穿透。

然而,叶冲的身形竟然再一次扭转,踏踩虚空如实物一般,手中长剑再次以反拍之姿迎上白芒。

啪!

又是一道爆响。

这一次的白芒竟然被他直接拍落在地,炸出一个偌大的土坑来。

此时,烈焰雀一个飞旋,来打了叶冲的脚下,让他问问落在红色羽翼的后背。

另一道女子的身影,也随着叶冲落下,而站起身,整个人显露出来。

那女子身材窈窕,容颜绝美,远远看去,只觉得如寒冬腊月的水潭一般,冷艳动人。她的一双眸子,却仿佛寒冬夜晚的明月,摄人心魄。

东方明天一瞥之下,只觉额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这种感觉一晃而过,紧跟着他就听到半空中的叶冲高呼。

“东方鼎天,今日叶冲前来取你狗命!”

东方鼎天听闻之后,怒极反笑,“混账小儿,竟然闯我军帐,今日不把你的尸骨留在此地,枉我东方鼎天大楚第一武将之名!”

而后他冷声道:“取我兵刃来!”

此时眼见救火无力,很多亲兵已经聚拢到了他身后,闻言便有四人同时走进军帐,合力扛出一杆通体银色的长枪。

此枪名曰霸星,地阶下品,乃是东方鼎天成名之后,花费大量心血,从大周王朝的老贵族手中购得。霸星长枪周身的灵纹皆是按照星座排列所布,奇重无比,此时长枪上面的星辰灵纹熠熠生辉,闪烁着银色光芒,如同电炽火花,凛冽不凡。

天空中,叶冲和李秋蝉远远瞥见那杆长枪,也是觉得不凡。

对于东方鼎天,李秋蝉在进入剑冢之前,就听闻此人即将到达地宫境,如今十几年过去,他的修为到了何等境地,恐怕楚人之中,也很少有人十分清楚。

他那大楚第一武将的名头,自然所来不虚。

因而,叶冲和李秋蝉都是流露出凝重的神态。

他们此番前来,不仅仅是要烧了楚军的仓库和军帐那么简单,楚兵大举围攻大梁山,原本留守军营的五千轻骑兵悄悄出去抢粮,由此就造成了楚军大本营空虚。这对叶冲和李秋蝉来说,实乃天赐良机。这等情况下,正是刺杀东方鼎天最好的时机。

所以他们在放火之后,并没有急着逃走,而是故yì

等到东方鼎天被引出来,而后与他决战。

一旦杀死东方鼎天,不仅仅是给李秋蝉报了仇,对于卫国,都是一件值得弹冠相庆的大好事儿,所以叶冲没有抵触的情绪,这一战,至关重yào



成与不成,皆在此役!

只见东方鼎天魁梧高大的身形站立在军长之外,手中霸星长枪横于胸前,也是做出了一副你死我活的姿态,霸气凛然。

然而,仍旧在烈焰雀的背上,在低空徘徊的叶冲和李秋蝉并没有急着落下来决战。

叶冲只是喊道:“东方鼎天,你想要抢劫我卫军物资的诡计被老子识破了,东方昂天和他的轻骑兵已经全军覆没,如今你的仓库也被老子烧了,你们楚军,完蛋了!”

“什么?!”

原本已经准bèi

迎战的东方鼎天浑身一震,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刺激得他一时不能自已,脸色阴沉地如同乌云一般。

抢劫军粮之事,本就只有极少数的高级将领知dào

,此时叶冲言之凿凿地说出来,并且极有针对性地少了他的仓库,这就说明他所言非虚。东方昂天和轻骑兵真的全军覆没了,楚军将要陷入无粮可吃的境地!

饶是东方鼎天霸气逼人,此时也露出了一瞬间的慌神。

就在这一刻,他身后的土地中突然发出嘭!一声爆响。

一道身影从地下跃起,肥胖的身形如同一道残影,残影的前段是一柄三尺长的短剑,倏然向东方鼎天的后背刺去。

“将军小心!”

看到拿到残影的亲兵疾呼。

下一刻,就听到邦!一声,东方鼎天头也不回,手中长枪猛然向后一抡,正与一直暗中潜伏、想要趁着东方鼎天被军粮之事震惊慌神的瞬间进行偷袭的鲁山手中的土玄剑撞到了一起。

刺啦——花火四溅,土玄剑和霸星长枪之上的灵纹,皆是光芒暴涨。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烈焰雀急速飞到东方鼎天的头顶,叶冲和李秋蝉各自手持长剑,向东方鼎天迎面刺来。

他们一直等待的,也就是这个时机。

此时,东方鼎天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军粮之事,身体微微后仰,背后的长枪一转,将鲁山挑开,同时将长枪划破长空,呼!得一声拽到胸前,左右抡起,大开大阖。

暴涨的灵纹光芒形成一道星辰光幕在他面前陡然伫立。

叶冲的黑色古剑和李秋蝉的长剑同时刺在那光幕之上。

叶冲的古剑之上,腾起浓浓黑雾,李秋蝉的长剑,则如结了一层碧潭寒冰,与那霸星枪的光幕顶撞僵持。

“去!”

东方鼎天爆喝一声,一手持枪,另一手五指成钩,猛然向那光幕拍去。

当!

如古寺钟鸣之声,振聋发聩,撼人心弦。

叶冲和李秋蝉同时倒飞而出,紧接着东方鼎天毫不犹豫,高高跃起,手中长枪翻转,猛然向地下刺去。

嘭!

他脚下的位置倏地炸出一个土坑,鲁山的身影一闪即逝,再次消失于地面。

不远处,叶冲和李秋蝉皆是满脸骇然,这东方鼎天竟然到了地宫境九重天的修为!

第一个照面,叶冲、李秋蝉还有鲁山三人联手,竟是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不愧是大楚第一武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鏖战!

天空中烈焰雀如红霞一般在夕阳下盘旋,楚军营地烈火熊熊,大半军帐都已燃烧起来,远远看去如同火焰山一般。

东方鼎天头也不回,对身后的亲兵喝道:“鸣金收兵,将所有的将士,全部调回!”

一个照面,他同样也对叶冲三人的修为有了几分判断,初时惊怒的心情也平复下来,此时整理思绪,最难让他消化的,还是东方昂天以及那五千轻骑兵覆灭的事情。

既然抢劫卫军物资的计策落空,那么他也不需yào

空耗楚军兵力,与那卫军继xù

交战下去。更为棘手的,便是眼前这一片火海,和在火海之中化为灰烬的存粮。而那无数燃烧着的军帐,也必须得有足够的兵力前来救火。虽然此时正值盛夏,不必担心烧毁了军褥的士兵无法抵御环境严酷,但总不能风餐露宿,况且那些军帐之中也有不少耗费大量财力物力才能置办的物资。

种种眼前事,像是无数个难题,抛给了此时的东方鼎天。

而要腾出时间来思考解决之办法,首先,便是要解决掉杀到了眼前的敌人。

东方鼎天吩咐之后,一众亲兵领命而去,他们跟随东方鼎天多年,自然明白,既然大将军没有让他们留下同抗敌人,那么多半是大将军能够对付这三个敌人。一来是出自他们对于东方鼎天实力的自信,二来,则是他们实力不济,即便留下来,也自知不会对叶冲等人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反而如果能早点带回战场上的数万楚兵,到时候叶冲他们才真的会插翅难飞,哪怕有烈焰雀这样的坐骑,也难以从数万人组成的军阵中脱身。

因而,这些东方鼎天的亲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快速向外奔去。

叶冲他们也没有做阻拦,对他们而言,杀了东方鼎天,比杀了上万的楚兵来得更加有利。况且,他们也犯不着因为去动手击杀这些亲兵,给予东方鼎天可乘之机。高手过招,丝毫的漏洞都不能留给对方。

只是在认识到东方鼎天地宫境九重天的实力之后,他们就知dào

想要杀掉此人,并非那么容易。

没一会儿,整片火海之中,就只有叶冲、李秋蝉与东方鼎天对峙而立。鲁山不知躲在地底哪个角落等待时机。

“你有地宫境五重天的实力吧。”东方鼎天将目光落在了叶冲的身上,竟然罕见地露出几分欣赏的神色,道:“当年叶重楼杀我叔父东方宇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年纪,而你现在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父亲。”

随即他话音一转,“不过,你想要杀我,还是差得远了。”

叶冲对此淡然一笑,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着那柄黑色古剑,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我们三个人,对你一个人,胜算并不见得比你小。”

东方鼎天不予理会,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李秋蝉的身上,目光露出几分疑惑,“你的修为要高一些,只不过剑意太过冷绝,不给别人留有余地,也不给自己留有余地,倘若是遇到他人,或许能占到些便宜,但是遇上我,就不能如意了。”

“我于武道一途,只求一个霸道,任何冷绝的招数,在绝对的霸道面前,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东方鼎天言语之中,一股霸道至极的骄傲油然而生,隐约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意味来,彰显着其无双武将的风采。

李秋蝉眸子冷若冰霜,哼道:“若是真的那么自信,就不会故yì

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拖延时间。”

他们双方都没有致胜的把握,因而若没有人主动出手,只能僵持下去,而不出所料的话,楚兵在半个时辰之内,会从战场归来,那个时候,叶冲他们,自然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东方鼎天闻言哈哈一笑,气势无双地道:“拖延时间?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只不过是处于对对手的欣赏,在会跟叶重楼的儿子说这么几句。而你……”

他的一双虎眸似乎要将李秋蝉看穿一般,“我隐约间觉得你有些眼熟,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既然咱们马上就要殊死搏斗,不妨报出姓名来。”

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不容拒绝的意味,这同样是他的霸道。

李秋蝉冷哼一声,眸中露出森冷彻骨的笑意来,“眼熟?我李秋蝉可不曾跟东方家族的人有过什么交情。”

“李秋蝉?”东方鼎天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即摇了摇头,心道或许是自己想多了,随即,他脚步向左前方划开,手中霸星长枪横摆出去,道:“既如此,言已尽,我们今日分个生死吧!”

他手中的霸星枪猛然一震,炫白的星辰光芒如同符文一般缓缓升起,笼罩他的周身。

他已将自己的意境与霸星枪的灵纹融合到了一起,才能造就眼前这般妙至颠毫的造化来。

对面的叶冲同样是神情一凛,胸中豪气顿生,手中的黝黑长剑之上,黑色雾气蹭蹭上涨。

李秋蝉娇叱一声,秋蝉剑发出阵阵凄切婉转的长鸣,一束青光乍现。

大战一触即发。

叶冲心知己方须得抓紧时间,在出兵归来之前与东方鼎天分出个生死,否则恐难以脱身,此时见对方已经做好战斗的架势,他也不再迟疑,爆喝一声,身形立时化作一串残影,黑色雾气笼罩着的古剑顺势递出,径直向东方鼎天刺去。

东方鼎天双目如电,紧盯着不断向自己袭来的残影,待到黑色古剑距离他还有半丈距离的时候,他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霸星长枪用力一甩,一道闪电般的光芒便从枪尖划出,如同撕裂星河天幕一般,霸道无匹的气息倾泻而出,整个空间都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而叶冲的身形似乎受到了阻滞,不断推进的残影瞬间停了下来,叶冲自知修为要比东方鼎天弱小,但是己方有三人,对方只有一人,他尽可以使出全力,而对方却还要留有余力,提防着其他二人的攻击。

当下,黑色古剑发出一声颤鸣,这一瞬间,叶冲将修为提升至巅峰,猛然举剑挥下,朝着那霸道无匹的气劲狠狠撞去!

轰!

一声巨响。

原本扭曲了的空间瞬间溃散,形成巨大的冲击力,化作飓风扩散而出。

而这一击之后,叶冲虎口震裂,渗出了血丝,他咬牙退后几步,头顶发丝已然缭乱地垂落下来。

与此同时,原本冷眼旁观的李秋蝉的身影,在这一刻倏然飘出,秋蝉剑在凄厉的长鸣之中,从另一个角度,像东方鼎天的头颅刺去。

东方鼎天双脚生根一般,扎在原地,手中长枪向斜上方撩起,带起一道巨大的光弧。

嘭!

又是一声气机澎湃的碰撞之声传来,李秋蝉的长剑紧贴着霸星枪,顺势向下滑去,刺啦啦带出一连串火花,似要斩断东方鼎天持枪的手臂。

这时,叶冲平复气息,原地手握古剑,不停挥动。

在他如今的修为之下,三十道与阴晴圆缺的月影几乎是在瞬间完成,而后他大喝一声,所有的月影都在刹那间崩碎,化作漫天尘砂,对着东方鼎天迎面冲袭而去。

月供煞!

锵!锵!锵!

东方鼎天手中长枪翻转,不停格挡李秋蝉的剑光,当他瞄到叶冲的月宫煞之后,身体第一次后退一步,右手紧扣长枪,向外一抡,一道巨大的扇形光弧瞬间便拍在李秋蝉的右臂。

嘶——李秋蝉惊退一步,右臂的袖子瞬间碎成无数稀碎的布条,露出一截雪白光滑的藕臂来。

紧接着只见东方鼎天左手握拳,口中发出宛若狼嚎一般的叫声,然后拳头径直崩出,迎上那无数扑面而来的尘砂。

一道附着着星辰图纹的狼头在他拳头浮现,紧接着是第二个狼头、三个四个……眨眼间便有无数狼头组成了一只庞大无比的拳头,轰然将那漫天的尘砂击散。

下一瞬间,东方鼎天身体腾跃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腾,呈倒挂金钩之式,长枪向下刺去。

沉寂许久的鲁山终于在东方鼎天原本驻足的地面破土而出,嘭!一声,土玄剑直接钻出地面,拖曳着黄沙一般的剑意,与那霸星长枪的枪尖撞到了一起。

枪尖对剑尖。

强dà

的气机冲撞,形成一道巨大的空间涟漪,波纹一般蔓延开来。

东方鼎天眸子紧缩,双手握枪,向下猛地一掼!

轰!

紧接着就是一道剧烈的爆zhà

声,方圆一丈之内的泥土如地龙泥牛一般,全部被掀起,形成一道道一人深的沟壑纵横扭曲。

土坑内操控着土玄剑的鲁山噗得!吐出一口鲜血,肥硕的面孔瞬间变得面无血色,苍白无比。

土玄剑也深深陷入土坑之中。

嗖!嗖!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从两侧冲向空中的东方鼎天。

一边黑雾腾绕不休,另一边寒蝉凄切长鸣。

叶冲和李秋蝉同时来到半空,举剑向东方鼎天刺去。

东方鼎天撤回长枪,一手握枪头,一手握枪尾,双手用力一掰,霸星长枪便被他掰做弧形,无数气机凝聚两端,而后他猛一松手,那凝聚的气机猛然爆开,炸在堪堪刺来的两柄长剑前端。

乒玲啪啦!

在叶冲和李秋蝉的长剑与霸星枪两端碰撞到一起的刹那,顿时爆fā

出爆豆一般接连不断的炸响。

无数气机飚散溢出,冲散了他们的发冠,扯破了他们的衣服。

而被围困在中央的东方鼎天,双臂的袖子更是早已炸成虚无,露出两根肌肉虬结的臂膀来。

就在三人僵持于半空之时,下方土坑中面色苍白的鲁山站起身来,他嘴角鲜血模糊一片,整个身影都显露着一丝疲倦之态。

“他妈的,害得小爷吐血了,小爷割下你的蛋蛋!”

鲁山喘着粗气怒吼一声,随即土坑内的土玄剑咻!得飞起,朝着东方鼎天腰下的部位凌厉刺去。

形势危急的东方鼎天,脸色毫无异样,仅仅做出一个低眉的表情,随后双手沿着霸星枪的枪身,向两侧掼去。

无数道星辰符文的光芒,在他双手两端凝聚,形成两面光盾。

下一刻,那两面光盾便轰然撞向叶冲和李秋蝉,将他们的身形撞飞。

紧接着只见他脚尖倏然并拢,竟巧妙无比地用脚尖将土玄剑紧紧夹住。

而后他长枪用力扫向再次袭来的李秋蝉,双脚夹着土玄剑,稳稳落地,脚下尘烟暴起,炸出一个土坑。

东方鼎天面露不屑,一脚将土玄剑踢出老远。

鲁山再次口喷鲜血,犹有不甘地收回土玄剑,一屁股栽倒在地,浑身已是没有丝毫气力。

“看剑!”

此时,叶冲也同样在此飘回,落在他的头顶,凌虚踏空,剑尖向下,划出数道茧丝一般的黑色光线。

灵犀剑网。

黑网下一刻便罩在了东方鼎天的头颅之上,而后如蛛网一般,瞬间蔓延他的全身。

叶冲双手握剑,在东方鼎天被剑网裹住之后,立马以俯冲的姿势,向下刺去。

像是要刺穿对方的头颅。

弹指刹那间,东方鼎天发出一阵狂笑,头发如倒刺一般立起,手中长枪一晃,便化作一排排枪影,像俯冲而来的叶冲扎去。

叶冲立马变刺为挡,黑色古剑挥舞不休,幻化出数到残影,宛若黑莲绽放,将枪影扫落。

而此时,东方鼎天已然再一次握拳,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像一侧的李秋蝉冲去。

星辰灵纹组成的狼头幻影,在他的拳头前段浮现,张开獠牙,噗一声,便与举剑刺来的李秋蝉撞到了一起。

嘭!

李秋蝉的长剑脱手而飞,被震荡出去。

而李秋蝉本人,也是面无血丝,如狂风中的蒹葭一般,摇晃不已,神情晦暗不明。

下一刻,东方鼎天便已退回原处,握住被叶冲挡落下来的长枪。

叶冲同样在他面前不远处落下,没有做丝毫调息,便已再次举剑刺来。

东方鼎天露出嗤笑,两个同伴都已经被我击退,你一人也敢跟我硬拼?看来你小子才是不给自己留余地的人啊!

他轻描淡写地把长枪一横,而后不停翻转,滚滚星辰光芒,绽放开来,只待叶冲靠近,便能够将其一枪洞穿!

他说过,今日要分生死,那自然是他的敌人去死!

此时已近半个时辰,远处楚兵的脚步声已经铺天盖地的传来。

叶冲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迎着那滚滚星辰光芒下的霸星长枪,迎着东方鼎天眼角那抹轻蔑的笑容,毫不犹豫地举剑,奋力一刺!

剑意化作黑雾,从古剑剑身上腾起,如同跗骨之蛆,与那长枪纠缠到了一起。

“蚍蜉撼树不自量!”

东方鼎天冷哼一声,长枪向前一推。

轰!

霸道无匹的气息迎面向叶冲撞来。

一口鲜血仰头喷出,叶冲的身体顿时倒飞而去,他双手在空中做了一个虚推的动作。

东方鼎天狂笑出声,正要穷追猛打,一枪扎死叶冲,忽而赶到一股气机袭来。

他下意识提枪一挡。

梆!

一柄布满灵纹,闪耀着炽烈光芒的短剑在撞击声过后陡然浮现。

紧接着东方擎天只觉得左眼一跳,紧跟着他就伸手扑向自己左眼。

噗!

又是一柄短剑,血淋淋插在他的左眼眼珠之上。

“啊!”

东方鼎天用力地将那散发着森寒之意的短剑从眼部拔出,眼珠子带着一蓬血雾一同被他远远甩落出去,刻骨的疼痛让他发狂一般吼叫起来。

不远处,叶冲手抚胸口站起,抬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心中暗道可惜,自己最为仰仗的日月双玄的最后一击,竟然没有直接穿透东方鼎天的脑袋,只是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珠子!

这个时候,李秋蝉恢复了些气力,正要举剑再次刺向东方鼎天。

叶冲猛然跳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身体,道:“他现在狂性大发,你上去更没有胜算,楚兵很快就来到了,咱们必须立马撤离,否则就都要葬身于此了!”

颓然靠在土坑中的鲁山无力地朝着天空中的烈焰雀挥了挥手,“风紧……扯呼……”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归来

天色逐渐昏暗。

大梁山下,铁衣裹尸,满地血甲。

沈风阳吐出一口长气,收刀入鞘,来回指挥着将士将伤兵扛回营地。

不远处,衣甲染满血迹的吴河也在忙碌着,全军上下,都在清理战场。

楚军营地显示冒起火光,然后鸣金收兵,楚军撤回,吴河他们虽然尚不知具体原因,但都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场战斗楚军损伤不小,他们卫军更是伤亡惨重。

“报!”

一个传信兵忽然高声跑来。

数得上名的将领都在清理站战场,帐中无人,他只好来到山下。

“怎么了?”沈风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向那传信兵看去。

“是楚军营地着火,突然撤兵的原因查到了吗?”吴河也连忙走了过去。

他们二人在军中同属于最高将领,原本遇到事情都在同一个军帐商议,那传信兵初到山下,见二人位置不同,竟不知该先向谁报gào



吴河的新军起初与沈家军是在不同战场作战的,只不过伴随着战争推进,接连受挫,他们不得不共同跻身于大梁山。

好在,吴河很快就主动走到了沈风阳的身旁。毕竟,他曾经是沈家军的一员,是沈风阳曾经的部下。在战地之中,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必要争着谁更威严。

传信兵径直跑到他们身边,不等两位将领询问,立kè

报道:“金玉堂给我们提供的物资,在五十里外的山谷遭到了楚军抢劫。东方昂天带领五千轻骑兵,拦住了押送物资的众人。”

“什么!”

传信兵的话还没说完,沈风阳当即双目一瞪,破口大骂:“这帮龟孙子!”

而后传信兵的下半句话才缓缓说出口:“额,但是后来叶冲带领的五千陈州将士赶到,夺回了物资,东方昂天命丧当场,五千轻骑兵死伤近半,剩下的全部逃亡,我们的物资有部分被烧毁,还剩下三分之二。”

沈风阳这才愣了愣,和吴河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惊异地道:“是那小子带人抢下了物资?”

“他是凑巧,还是提前得到了情报?”吴河也紧跟着问道。

不过,他们二人的心情倒都平复了不少,主要是听到了物资保住大半,以及东方昂天被杀的好消息,只是对他们而言,整件事情还是有些离奇。

他们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也能想到,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甚至隐约能察觉到今日这场惨烈的战争,跟物资抢劫事件应该有着联系。

不过,传信兵无法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具体的属下也不知晓,不过,沈侯爷的女儿和北堂墨都尉已经带着士兵和物资来到大梁山了。”

“他们在哪里?”沈风阳一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立马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已经三年没有和心爱的女儿见面,就在前不久,还在怅叹自己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要战死在沙场,此刻,心底的情绪完全爆fā

了出来,“卿儿真的来了?!”

那传信兵点了点头,“他们正将物资押送到军营仓库。”

“快!带我去见她!”

沈风阳当下便形色匆忙起来。

吴河见状,也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

半晌之后,卫军营地,议事堂。

所谓议事堂,不过是沈风阳和吴河以及其他将领平日里商议军事的一个营帐。

此时,这件军帐之内除了他们这些在大梁山困顿许久的将军之外,还多了沈卿儿、秦无月、李辉、北堂墨、白风年等人。

沈卿儿亲自说明了情况,帮他们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议事堂内,一片恍然和愤nù

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都在消化着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楚军物资供应不上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沈风阳在与女儿见面之后,心情平复下来,此时和吴河一同陷入了沉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军帐中的火光。

“你刚才说,叶冲和两位同伴去了楚军军帐,说是要烧掉他们的存粮?”吴河看向沈卿儿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吴河沉声道:“楚军营帐大火冲天,想来就是叶冲他们所为,只不过……”

他的眼神变得担忧起来。

沈风阳也是皱了皱眉,道:“按理来说,他们骑着那什么鸟,速度很快的话,在放火之后,应该早就回来了,可不知为何耽误到现在。而楚军突然鸣金收兵,已经全部回营,他们……他们有可能暴露了,又或者,已经脱不了身了。”

他们二人想到了一处,脸上神色都很是复杂,营帐内其他议论的声音,也在此刻停了下来,安静无比。

吴河是叶重楼旧部,对叶冲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关爱,在几天前听到他突然回来,并且守住陈州的时候,兴奋程度不亚于朝堂上的卫王和竹胭脂。

而沈风阳,他心中对叶冲的情绪又更复杂了一些,虽然当下强敌在前,他同样惊喜与陈州能够守住,但是叶冲毕竟和他有过间隙,他永远忘不了当初在常春侯府,那个少年与自己针锋相对的语言,以及似乎能看穿自己一切伪装的眼神。而在卫国改朝换代之后,他虽然和叶重楼有约定在前,保住了常春侯没有被新王清洗,但那更多的只是利益上的约定,他们两家关系出现的裂缝,是再也无法弥补的了。这几年以来,他和叶重楼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此时他听到是叶冲抢救了物资,并且前往楚军营地,放火烧粮,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后悔当年自己看轻了这个少年。

只是眼前,叶冲似乎有些生死难料了起来。

“不会的!他不会出事的!”

这个时候,秦无月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李辉则露出了一脸不屑,“虽然他们几个人品都不怎么样,但是绝不可能就这么死在楚军那边了,你们也太小看他们了。”

秦无月是出于对叶冲的盲目相信,而李辉则是把自己与叶冲和鲁山他们放在了相同的位置,他们是一起的,他们拥有同样的骄傲。

不过其他人显然并不觉得事情有这么乐观。

吴河身后的周长锋忽然攥紧了拳头,道:“将军,要不我们带兵杀去楚营吧,反正他们阴谋被破坏,军营被烧,此时士气肯定低沉,咱们趁机将他们的气焰碾压到底,同时去营救叶冲。”

吴河的神色稍动,转头看了一眼沈风阳。

在大梁山,所有的军事决定,都是他们二人共同拍板才能执行的。

沈风阳略作沉吟,最终也是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因为叶冲,沈风阳更清楚的是,当今卫王对叶家父子的感情,倘若叶冲真的死在楚营,而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营救措施的话,只能再次交恶叶重楼,同时也因为他沈家与叶家的关系,被卫王怀疑故yì

袖手旁观也说不定。

本身关系就够复杂的,沈风阳的选择反而更加敏感一些。

“我可不去啊,我说了,他们不会死的,你们这些当将军的,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李辉这个时候还犹自不忿,他本以为将军都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可今日所见的,一个个都身形狼狈,胡子拉碴,在他看来,比他师父还有些不如。而他们小觑叶冲和鲁山的本事,让李辉生出了自己也被小觑了的感觉。

事实上……压根就没有人理会他,吴河、周长锋、邓崇三人率先走出了军帐,准bèi

调配兵力。

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出去。

李辉心中郁闷无比,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无月,忙道:“你也不会去的吧?其他人不相信他们,你总该相信叶冲的。”

秦无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并不像李辉那般笃定,眸子中现出几分隐忧道:“我相信他,但是,不管他有没有危险,我都要去,这对他们来说,总归是有利的。”

如果他们真的正被围困,或苦于没有办法逃脱,那么卫军此时出击自然是有利于他们的。而即便他们逃脱了,卫军也能阻止楚军对他们的追赶或追杀。

秦无月如此简单地看待这个问题,也理所应当地做出了选择,和沈卿儿一起,跟随着众人走出了军帐。

如此一来,李辉一个人呆在军帐中就显得太过无趣。当然,他把其他人的关心当做是他们一群人的小觑,也的确有点儿任性。因为他向来都很骄傲,忍受不了别人对他和他的伙伴有丝毫不信任的看法。

最终他还是无奈地跟着众人走出了军帐。

然而,他发xiàn

大家伙都站在军帐前,动也不动,表情万分古怪。

“不是说去救人的吗?怎么都不走了?”

李辉的话刚一落音,就听天空中传来“啾”的一声。

他眉毛一挑,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神采,接连伸手推开挡在他眼前的人影,然后就看到了天空中,一片红色的云霞,正向这边飘来。

“是烈焰雀!”他大声叫道。

烈焰雀的硕大脊背上,几道人影若隐若现。

“他们来了!”

秦无月双手紧攥着袖子,目光中闪烁着光芒。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反扑的时机

从李辉等人的口中,确认了那只体型硕大的红色飞禽就是叶冲的坐骑之后,卫军营帐外的一众将领都是喜出望外。

既有为叶冲归来而感到的欣慰,也有不用继xù

与楚军作战的庆幸。

虽然此时楚军面临困境,营地化作一片火海,可毕竟人数众多,战斗力还是要强于大梁山上的卫军,贸然反攻,不见得真能讨到什么好处,说不定反而楚军没有退路之下,反扑地更加凶猛。

他们之前之所以说要带兵营救叶冲,更多的也是无奈之举。

此刻,沈风阳在内的沈家军体系以及吴河在内的新军众多将领,面色都变得明朗起来。

只见天空中的那一片红霞在众人头顶略作盘旋,而后便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骤然下坠。

烈焰雀刚刚落在众人眼前,一个肥滚滚的身影便滚落在地。

“鲁胖子,你这是被打得半死?”

李辉讶然冒出一句,而后和他比较相熟的白风年、王参将一同走到烈焰雀身旁,将鲁山搀扶起来。

此时的鲁山脸色苍白,神色颓然,显然是受了重创还没有恢复,更没有什么力qì

去和李辉做言语争斗了,只能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

随即,众人就看到神色同样有些挫败的叶冲和李秋蝉从烈焰雀的背上跳了下来。

那些将军们先是一惊,没料到同行的李秋蝉竟是个如此冷艳逼人的女子,随即收敛心神,才都把目光放到叶冲的身上。

此时叶冲头发缭乱,衣衫破损,形色颇为狼狈,但是那些将军的目光,却无一不带着敬佩。

就是这个少年,守住了陈州,保住了物资,杀了东方擎天和东方昂天,更是在楚军营地放了一把大火,烧得他们鸣金收兵!

他们怎能不心生敬佩!

叶冲先是向沈风阳和吴河等人拱了拱手,“叶冲带了五千士兵,来大梁山助阵。”

说完话之后,当即咳嗽一声,嘴角溢出几丝鲜血来。

东方鼎天最后一击给他带去的创伤太大,哪怕在下落之前服下了疗伤丹药,依旧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最前方的吴河和邓崇连忙过去扶住了他,“好孩子!安全回来就好!”

沈卿儿和秦无月也满脸关心,不过她们都知dào

,这个时候吴河他们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询问叶冲,便互相看了一眼,走过去搀扶住了同样有些虚弱的李秋蝉。

她们只知dào

李秋蝉也是来看来自剑冢,彼此之间倒也没有过什么交流,毕竟李秋蝉不像鲁山和李辉那样自来熟,而是有些冷漠的性子,不太好接近。

“卿儿,你们先搀扶这两位朋友去休息,咱们家的护卫都在,有什么需yào

直接找他们就行了。”沈风阳见状,当即吩咐道。

而后他的目光便看向了叶冲,这个几年不见,身材更加挺拔,脸上已没有丝毫稚气的少年,神色有些复杂地道:“咱们先去帐中,有些事情,还需yào

你详细地给我们讲一讲。”

叶冲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他自然不能也像旁人那样去疗伤,因为他掌握的关于楚军和东方鼎天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影响到这些将军对于眼前局势的判断。

就这样,沈卿儿和秦无月搀着李秋蝉离去,李辉和白风年等人也搀着鲁山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李辉在走了几步之后,还冲脸色苍白的鲁山眨了眨眼,小声在他耳畔道:“刚才那个人就是沈卿儿的父亲,卫国的常春侯,逼叶冲退婚的那个家伙。”

他是和沈卿儿一起来的,亲眼见到过沈卿儿叫他父亲,示意语气颇为笃定。

鲁山会意地转过头,打量了沈风阳一眼,而后才又转过身来,有些虚弱地说道:“你说……他现在看到叶冲……是……是什么心情?”

如此虚弱的状态下,难得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沈风阳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无论他心情是多么的复杂,此时更为关心的,还是战场上的事情。

很快,叶冲就被吴河和邓崇搀扶着走到他们身后的军帐之中,周长锋还将沈风阳往日坐的太师椅搬了过来,给叶冲坐下。

对此,沈风阳也没有在意,于是帐中的情形就是,叶冲一个人被众星捧月般地坐在中央,而后沈风阳、吴河以及一杆卫国军中的将领,都井然有序地站着。

“你们是不是在放火之后没有立kè

回来?被东方鼎天发xiàn

了?烧掉他们的粮仓了嘛?”

叶冲一坐下,吴河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这些情报实在太过重yào

,因为他们到此时也不确定,叶冲烧的是普通军帐,还是粮仓,这关系到楚军下一顿还吃不吃得上饭!

叶冲伸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们是先找到仓库的位置,然后才开始放火,粮仓那个肯定化为灰烬了,军帐也被我们烧了大半,后来东方鼎天从帐中出来,跟我们打了一架。我们三个都受伤了,东方鼎天……咳咳……东方鼎天的一直眼珠子被我一剑刺瞎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将领们还在点着头,双手握着拳头,有节奏地砸着自己的大腿,抑制住心中的兴奋,但是听到叶冲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立马一个个都张口结舌起来。

“你说什么?”

沈风阳此时也顾不得与叶冲之间的间隙,双眉一挑,语气震惊无比。

“你刺瞎了东方鼎天一只眼?”吴河同样一怔,而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东方鼎天受伤,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们有这种表情也并不奇怪。而且,作为东方鼎天在这战场之上的对手,他们自然也了解了不少那人的修为和实力,哪怕并不清清楚楚,可也知dào

东方鼎天是什么样水平的武者,就凭叶冲他们三个……能刺伤东方鼎天?

然后,他们就看到叶冲无比确定地点了点头,只是那家伙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遗憾,“本来是准bèi

趁机杀了东方鼎天的,不过,他的实力比我们预想的要强dà

一些,最后时间也来不及了……我的剑只刺进了他的左眼,然后被他用手挡住了,没能洞穿他的头颅,我只看到他眼珠子掉落在地……最大的机会丧失了,我们就只好在楚军到来之前爬上烈焰雀脱身了……”

等他一番话说完之后,才发xiàn

帐内的氛围变得静谧无比。

沈风阳、吴河、邓崇、周长锋……还有没有离去的北堂墨,以及那些他不认识的将军们,一个个表情都似乎僵住了一般。

叶冲心底是真的为没能杀死东方鼎天觉得遗憾,他下意识以为其他人也这么想,嘴角露出苦笑道:“以后恐怕很难有正面跟他作战的机会了。”

岂料,他的话一落音,吴河就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下叶冲反而有些不明白了。

只听吴河拍手道:“大快人心!东方鼎天竟被你刺瞎了一只眼睛,真是大快人心!干得好!”

周围的其他人这也才露出振奋的神情,仿佛东方鼎天受伤,比他们打了一场胜仗还要令人惊喜。

只有长时间在东方鼎天的威逼下吃苦头的他们,才会有切身的体会。

叶冲恍悟过来,也化作一声苦笑,而后继xù

说道:“我们之前就得到消息,加上这一次烧了他们仓库,可以确定,短时间内,山下的几万楚军会进入无粮可吃的境地。”

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为重yào

最为关键的情报。

这个时候,大家伙也都再一次沉默下来。

“你猜东方鼎天会怎么应对这个局面?”沈风阳看向吴河。

后者沉吟了一下,道:“楚军的物资为什么没有及时送到,这一定有其原因。楚国发生了什么,咱们现在还不够太清楚,不过,依照东方鼎天的作风,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通过其他渠道搜刮粮食。抢劫咱们的物资失败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再跟咱们打仗,强抢咱们的仓库,不过眼下楚军刚刚退兵,已经跟咱们打得精疲力尽了,加上士气受损,这么做很冒险。而且如果是因为楚国朝堂上出了问题的话,他应该也不会想要那么快结束这场战争,更不会冒险行事,打败咱们,也只能是惨胜,万一输给咱们,他更无法给楚国一个交代。所以他八成不会继xù

在大梁山跟咱们纠缠了。”

吴河做到如今这个位置,看待问题的眼界,自然也足够广阔,既考lǜ

了战场的局势,也联想了楚国内部的动向。

只听他继xù

说道:“如此说来,放眼当前局势,能够给他们供给物资的地方不多,其他地方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有梁州,不过……”

就在他这句话刚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个探子奔到军帐外“将军!山下的楚兵大举迁离,像是要前往梁州方向!”

“果然,他要对梁州下手了!”沈风阳当即神色严峻起来。

吴河也是语气凛然,继xù

刚才未说完的话,“梁州有楚军左翼部队,可以解决他燃眉之急,只不过,在梁州城外的军队是由秦无畏统领的,而秦无畏素来与东方家族不合,这次会和东方鼎天联手吗?”

叶冲也是心中一动,梁州,不就是自己父亲驻守的地方吗?

这个时候,吴河已经转头看向沈风阳,道:“侯爷,不论东方鼎天与秦无畏是否联手,现在梁州只有不足万人的队伍,东方鼎天的数万军队过去,肯定会给叶大哥和梁州的士兵百姓造成莫大的压力,恐怕很难撑过去。”

“你的意思是?”

“咱们也发兵前往梁州,如今他们物资匮乏,正是咱们反扑的好时候!”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密室中的交谈

当所有人都以为东方鼎天率兵前往梁州,是想要解决眼下无粮之困,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又一道令人惊愕的消息传来。

东方鼎天没有去梁州,前往梁州的只有他麾下的几万楚军,而他本人在亲兵营也就是东方家族黑羽军的护送下,悄悄离开战场,返回楚国境内了!

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楚营大火的三天后,此时两州城外已经聚集八万楚军。

对比之下,沈风阳和吴河的军队还剩下三万多人,加上叶冲从陈州带来的部队,勉强接近四万人。

但是梁州城内还有叶重楼的一万轻骑,加上梁州本地自发组织起来的抗楚民兵,勉强能凑五万多人手,虽然依旧落于下风,但整体的局势,无疑是好转了许多。

最为关键的,便是东方鼎天的离场了,作为楚军最高统帅,东方鼎天在战场上的决策和能力,都是身为他对手的吴河和沈风阳不得不叹服的,远比对方军队人数多带给他们的压力更大。而现在东方鼎天突然间回了楚国,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重返战场了,这不得不说是个极为让他们振奋的消息。这其中当然也包含着,他们与东方鼎天交手处处受制的无奈经lì



此时,卫军营帐内,吴河和沈风阳都是连吐长气,像是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重石,突然被搬开了,其他将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都是一般无二的表情。

叶冲与他们同在帐中,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苦笑,看来这群人没在东方鼎天的手下吃过苦头。

不过,东方鼎天为何突然离场?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东方鼎天给楚王上表,自己遇刺,受了重伤,不得不回楚国养伤,征卫重担只能转交他人。而楚王竟然也就同意了!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显然是极为关键的。

叶冲无比清楚,东方鼎天只是被自己刺瞎了一只眼睛,虽然这不是什么小伤小痛,但绝对没有到需yào

回国养伤的地步。现在可是梁军交战的关键时刻,谁都清楚两国之间的大决战已经要到来了,这个时候就算最高将领下半身瘫痪了,只要头脑还清醒,都不可能退场的。

他相信楚国上下,也定然知dào

东方鼎天的说辞是个借口。

但是最终他还是回去了,而且得到了楚王的点头,据说今日中午还亲自去城门迎接来着。

唯一的解释就是,楚王也同样希望他在这个时刻离场,不在参与楚卫之间的战斗。

楚王怀疑东方鼎天了?

叶冲很轻易地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东方鼎天征卫一来,连克数城,把卫国的国力都耗了近半,甚至在陈州之战以前,很多人都猜测卫国抵挡不了三个月了。

如果这一切都成真的话,那东方鼎天将会在卫国境内造成多大的声望?覆灭了一个国度,打下这么大的一片疆土,这绝对是可以铭记史册的人物了。而东方家族本身在楚国的影响力就十分惊人,掌控了太多的资源和权力。到时候,无论是谁坐在楚王那个位置,都会觉得屁股下面的王座不太舒服吧。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虽然是在说臣子的难做,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为君者希望看到的局面,他需yào

绝对的威严,需yào

臣子对他绝对的敬畏和臣服。

但是东方鼎天以及他身后的东方家族,已经俨然自成猛虎了。

楚王自然就得想办法收拾收拾这头老虎。

能不能攻下卫国,对楚国来说,事关疆土是否能够得到扩张,在诸侯国之间造成更大的影响力。而东方鼎天和东方家族,则关系到楚王屁股下的王座能否稳固如旧。君王之心最难测,无论东方鼎天有没有那个野心,一旦楚王心中有这个担忧,那么无论什么事就都没有后者重yào

了。

或许在楚王看来,如今楚卫战争的结局基本上落定,无非就是卫国早一天覆灭晚一天覆灭的问题罢了。

他宁愿选择让卫国多存zài

些时日,也决不允许让东方鼎天威胁到自己的存zài



为君着,也大多刚愎自用。

叶冲想通此处,心下也就了然,怪不得楚军的物资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迟迟不到。陈州之战,或许也是为了抢夺物资,这些,都无从查证了。

而东方鼎天这个时候主动回朝,无论是在向楚王示弱,还是另有算计,对于整个楚卫战场来说,都无疑是减轻了卫国的压力,给与了他们更多的机会。

战场上的形势往往不是身居朝中的文臣庸君能够洞察的。

就在叶冲和卫军军长内看着一众将领弹冠相庆的时候,远在楚国的东方家族,东方鼎天正与东方家的老太爷在密室中交谈,并且提到了他的名字。

东方家族的老太爷是楚国的三朝元老,鹤发枯颜,眼窝深陷,若不是身上穿着华丽无比的贵族老爷袍子,那老态龙钟的体态,会让人怀疑他还有没有行动的能力。

但是楚国人都知dào

,东方那家族的这位老太爷,是个颇为传奇的枭雄人物。

他生于普通商贾之家,及冠之后独自挑大梁,把家族生意壮大,做到小半个周朝都有他们的产业,更是把握一切机会,结交了当时楚国最不受宠的一位王子。当时这位老太爷已经家财万贯,讨好一位被人冷落的年轻王子,自然轻而易举,谁都没有想到,后来楚国发生一连串政变,几位王子内斗,年迈的楚王一怒之下,竟放话要把王位传给了最不看好的那位王子。

东方家的这位老太爷更是出谋划策、出钱出力,让原本落寞的王子,越来越得到楚王的赏识,最后顺利继位。

其间自然也不乏惊险的事端,闹得楚国一时风风雨雨,但最终,东方家成为最后的赢家,一下子从商人变成了贵族。

而后三代经营,造就了此时东方家族在楚国举足轻重的地位。

东方鼎天当年也是效仿老太爷,结交当时还不显山露水的楚王,才在后来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此时在老太爷的面前,他浑身的霸气全部收敛,与寻常人家的小辈见到长辈一般无二,恭敬无比。

“楚王如今表面上虽然待我依旧如同往日,但我感觉得出来,他心中的确对我有了警惕,想来我这次冒险回朝,是赌对了。”东方鼎天沉吟着说道。

东方老太爷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许,手中搓着两颗拳头大小的紫金珠,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果duàn

,最近这段时日,在朝中给楚王吹风,诋毁你的有两拨人,一波就是秦妃一系的,秦妃是秦无畏的妹妹,这女人担心你抢走他哥哥在战场的风头,一边给陛下吹枕边风,一边让他手下那些小鱼小虾在朝中中伤你。还有另一波人,就是当屈家一脉的人马,屈家已经覆灭多年,我也不知dào

,他们这些侥幸活到现在的人,为何不继xù

夹着尾巴做狗,竟然敢跟秦妃沆瀣一气,一同拱火。”

“哦?屈家那群旧臣也参与了?”东方鼎天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那还真有几分意思了,怪不得陛下叫人暗中拖延给我的物资,秦妃一脉一直跟我们作对,陛下以前也没这次这么敏感。想来这次,是针对我们的人,有些多啊。”

“不止这么简单。”老太爷微眯着眼睛说道:“如今的陛下,早就不是当年跟你称兄道弟的那个无知王子了,那些小鱼小虾,只不过是兴风作浪而已,说到底,还是你如今的声望和在战场上立下的大功让他心生忌惮了。”

东方鼎天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老太爷忽然道:“你眼睛的伤不碍事吧?”

东方鼎天此时左眼蒙着一层黑色眼罩,只有有眼还能视物,他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左眼,神情中露出几分狞色来,“无妨,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哼,这只眼睛,倒也瞎的及时,否则我还真找不到好的理由,搬师还朝。”

“你对楚卫战场的形势怎么看?”老太爷抛出第二个疑问。

东方鼎天神情一凛,随即,露出几分轻笑,道:“若是没有陛下拖延我物资的事情,而我继xù

在战场的话,卫国最多还能坚持半年,但是现在,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梁州,秦无畏又是个有勇无谋之辈,这边的物资短时间内也送不到,我估计,他这个统帅当不了多久,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说不定。”

“有这么夸张?”老太爷的神色也玩味了起来,“卫国不是节节败退吗,也就陈州一役,挽回一城,但是那毕竟不是主力军交战,主战场的局势真的会反转?”

东方鼎天冷笑了起来,“现在朝中很多人都以为陈州只是小小失利,甚至还因为擎天的死,说我任人唯亲,拿这个来攻击我。我可以这么说,如果卫国最后赢了,那陈州之战就是这次战争的转折点。”

他见老太爷表情中有些不解,便继xù

解释道:“首先便是叶重楼的那个儿子,叶冲,他带来那群人里面,有精通阵法之人,只要对方兵力不是太过夸张,他们都能够打出以少胜多的战斗,而最为关键的,他们还有一个窃听情报的高手,我这次抢劫军粮失利,就是被他们窃取了情报。”

他想起了鲁山土遁的能力,语气变得促狭起来,“若不是我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奇人异事,连我都会疏忽大意,更别提秦无畏那个家伙了。”

关于鲁山的事情,在老太爷面前,是他回朝之后第一次提起,当时见到那一幕的亲兵,也都被他下了封口令。

无他,既然楚王怀疑他,他不得不退出战场,也没有理由把这个消息告sù

秦无畏了。无论秦无畏在知dào

对方阵营中有鲁山这样的奇人异士之后,能不能做出防备,他都不希望秦无畏知dào

这一切。

因为楚卫战场是他做出来的蛋糕,他不能让秦无畏捡了便宜。相反,他很希望看到秦无畏战败,越惨越好,这样,才能让楚王知dào

,不是谁都可以领兵打仗的。这样,才能显现出来他东方鼎天存zài

的必要。

至于战场上那些出兵的生死,则根本就不是他关心的,因为那里面已经没有东方家族的一兵一卒了。

所谓枭雄,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对待对手,他们只会暗中使绊、落井下石,还要装作局外人冷眼旁观。

果然,在听到东方鼎天这番话之后,东方家的老太爷也抚须露出满yì

的笑容,他声音有些嘶哑着说道:“这一次,就当是给楚王一个教xùn

,让他搞清楚,没了我们东方家族,他什么都不是!”

第二百二十六章 城外离别

夏末秋至。

芜州城外二十里地,数万卫军扎营于此。

距离营地半里地,有一条芜河,此时正碧波荡漾,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水面上偶有落叶飘零,然后随水流或飘向远方,或淹没沉寂,正如这乱世中的人命。

李秋蝉将叶冲约到了河畔。

此时叶冲归来已经有两个月,东方鼎天回朝之后,他们与秦无畏在梁州城外打了几场仗,如同东方鼎天预料的那般,秦无畏有勇无谋,掌握着数量庞大的楚军,却屡战屡败。

一败涂地之后,秦无畏只得率兵狼狈撤tuì

,而叶冲当时也没有来得及进城与父亲相聚,和沈风阳吴河一同,乘胜追击。

如今,已经接连收复卫军失去的城池,只剩下一座芜州。

这两个月一来,楚卫战场局势突然的逆转,可谓惊呆了整个大周王朝。那一众诸侯国都没有料到,本以为必会覆灭的卫国,居然能够扭转局势,并且夺回丧失的城池!

而这一切,都是从叶冲回来之后开始的,不说其居功多少,很多势力已经有意无意地战中留意,并且收集关于叶冲的情报了。

要说最为憋屈的,肯定就是此时的楚军统帅秦无畏了,他好不容易等到东方鼎天离去,自己主导楚军的机会,本是想着独居大功,却接连遭遇挫败,还把之前打下的疆土全部拱手送还,实在是应了东方鼎天的那句评价——有勇无谋,不堪大用。

当然,没有人知dào

东方鼎天离开战场之后,就预料到了此时战争局面的发展。

据说东方鼎天回到出国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家养伤,没有出过门,楚王曾找人暗中探访,有意让其重新出山,都被他以伤重未愈为借口,推辞了。

楚王面对如今的局面是什么心情,就没人知晓了。

“东方鼎天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当日虽然没有杀了他,但他主动回到楚国,把楚军全部交到了秦无畏的手里,并且,他应该猜出当时是鲁山窃听情报,却没有告知秦无畏。这一个多月来,鲁山每次都精准无误地将秦无畏的作战计划偷听回来,才能让我们以最小的损失,最精准的作战方式,屡屡击溃他们,取得胜利。”

叶冲站在芜河水畔,姿态洒脱地说道。

战事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李秋蝉依旧面色冷清,淡淡地说道:“这不过是东方鼎天为了自己的利益使出的手段罢了,真zhèng

帮了你们卫国大忙的,还是那个不知所谓的楚王。”

叶冲笑了笑,“真要追根到底的话,还是你出力最大,一方面让楚国朝中的人合起伙来诋毁东方鼎天,让楚王生疑,一方面带着黑风山上的人来到这里,并且毫不吝啬地将被裂云阵图拿出来给卫军共享,使得卫军的战斗力飙升。”

李秋蝉却毫不领情,“我安排人诋毁他,只是想给他制造点困难,也没想到还有另一拨人也要做这件事,并且直接导致了东方鼎天下决心退出战场。这一切,倒真是误打误撞,不过,你之前答yīng

我的,在战场上杀掉东方鼎天的诺言,却是实现不了了。”

从东方鼎天离开战场开始,就注定叶冲在黑风山上的诺言要落空了,好在东方昂天和东方擎天的性命留在了这里,不至于让他太难堪。

叶冲转身看着李秋蝉那清冷绝美的身影,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你明知dào

我的诺言无法全部完成了,却还一直留在战场中,并且拿出裂云阵图分享给卫军,这份情,我会记着。而我答yīng

过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完成,等到芜州拿下,卫国之困全部解除,我定会和你一同前往楚国,去完成你要做的事情。”

事实上一个多月之前,如果李秋蝉说要离开的话,叶冲也不会阻拦,更没有理由阻拦,但是李秋蝉一直都没有那么做,也没有开口提这件事,这让叶冲感怀在心。

“记着你今天所说的话就行了。”李秋蝉忽然转头,看向芜州的方向,“我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帮着你们卫军,按理来说,那些楚军才是我的故乡之人。”

她露出一丝自嘲的轻笑,“或许,是我自己家破人亡,便记恨了整个楚国,也或许,是我不愿意看到更多的人,因为战争,变得和我一样家破人亡吧。”

她的眼神忽而在叶冲的身上停顿了半刻,有一句话没有说出,还或许,是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你。

实jì

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东方鼎天回楚就离去,完全是下意识地,因为答yīng

叶冲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因为叶冲还在这战场之上,为了他家乡的安宁而殚精竭虑。

这些微妙的心理,她自己或多或少有一些察觉,但是完全没有表露出来,给叶冲知dào



她早已习惯了做一个孤独客,她一生的使命,就只是为家族复仇,她抵触任何感情的羁绊。

“但是我现在要走了。”李秋蝉的眼神瞥向远方,轻轻呢喃道:“如今秦无畏手下的楚军伤的伤,死的死,剩下的军力完全无法与你们抗衡了,芜州也抵抗不了几日,便要重新回到你们卫国的疆土上。我留不留在这里,已经无关紧要。”

“你要去楚国吗?”

被她约来这里,叶冲心中已经有了准bèi

,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冲心底竟然有那么一丝不舍的感觉。

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并肩战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吧。

叶冲苦笑一声,他知dào

自己没有理由挽留李秋蝉,当下便点点头,说道:“有了具体的计划吗?”

李秋蝉望着远方,没有回头,声音清澈如芜河中的碧水,“这一次,我只是孤身赴楚,黑风山上那些人,还要等你安顿,他们不便和我一同前往楚国,因为我现在还没有与东方家族兵戈相见的实力。等到战争的余波平息之后,你可以安排他们分批入楚,到时候我会在楚国境内接应,而需yào

你的时候,我……我会给你传递书信。”

“好。”叶冲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了下来。

忽然,李秋蝉撮指吹了个口哨。远处一匹骏马奔驰而来。

叶冲神情一动,道:“记得之前听你吹过一个曲子,在这次分别之前,可以在让我听一次吗?”

他说的,便是在剑冢紫竹林内,自己杀掉祁黄之后,李秋蝉所吹的那首哀伤挽歌。

李秋蝉没有回应,只是走到一棵树下,一掌拍出。

树叶纷纷扬扬飘落,李秋蝉伸手在空中一捻,葱玉般纤细白嫩的手指便夹住了一片菱形树叶,而后她将树叶放在唇间,一首婉转动人的曲调,便如泣如诉回荡在这芜河水畔。

天地间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曲调中悲怆的情绪感染,吹起了一阵萧瑟秋风。

叶冲的脑海中,想起了这段时日以来,两国交战中死去的那些士兵,那一片片山河中,流淌的鲜血。

等到回过神时,李秋蝉已经跃上了马背。

“一路珍重,后会有期。”叶冲声音低沉地说道。

李秋蝉没有作答,将指尖的树叶请请碾碎,抛散在空中,而后驾马离去。

一袭青色裙衫,一道冷艳绝丽的身影,一柄刻有秋蝉和落叶的长剑,一匹奔驰的骏马,构成一副孤独而清冷的画卷,渐渐消失在远方视线所及之处。

几道脚步声传来。

叶冲回头,看到了沈卿儿、李辉、秦无月、白风年以及明符几人,都来到了他身边。

当日秦无畏撤军之后,秦无月也没有前去梁州,而是跟着大军一起,一路征战到现在。沈卿儿则因为他父亲本就在大军之中的缘故,更是没有离开。而白风年和明符二人,倒是因为见识到叶冲的本事,加上这段时日的相处,已经对叶冲颇为敬佩。李辉自是不必多说,他和叶冲本就是剑冢出来的自己人。这些人在大军之中,到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团伙,除了沈卿儿,平日里跟军中的其他人接触都不多。

李秋蝉虽然性子冷清,却也因为表现出来的实力得到了黑风山之外这群人的尊敬。

“大当家的走了?”

明符第一个开口,他和叶冲之间的芥蒂,也因为并肩作战的缘故,早已经消泯于心。

“是的。”叶冲点了点头,“关于黑风山众人之后的安排,等到战争结束,我会跟你详细商量。”

“嗯。”明符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侯爷和吴将军说今日下午,便开始大举攻城了。”白风年最为关心的,还是当前的战事。

一千羽林军到现在还剩下八百多人,他的许多同袍,战死在这片异国他乡的疆土,算是完成了齐太子交予的任务。白风年也没有怨言,他只是将每一位战死的羽林军将士尸体火化后的骨灰,都装了起来,说是要等战争结束之后,将那些同袍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

叶冲很敬重这位齐国的青年将领,听到他的话之后,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白将军和明大哥继xù

作战了,我等下会顺着这条河流,进入芜州,我与鲁山约好了在秦无畏暂居的府邸外面见面,我们会先在城中将他击杀,到时候楚军群龙无首,芜州必然会被咱们夺回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勇闯刺史府

芜州城西,芜河从城下穿过,城墙之上,十来个楚兵正在角落里肃立着。

有一支一百人的小队,在附近巡逻,每半个时辰,会经过这里一次。

此时,那只巡逻小队刚刚离去不久,看守这里的十几名楚兵有一声没一声地交谈着。

“咱们原本是建功立业来了,没想到现在战友死去大半,屁的功业都没捞着,还被人打得屁滚尿流,龟缩在这里。”

“是啊,这一次,咱们楚国算是血本无归,大半年的征伐,都付之一炬了。”

一个青年楚兵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咱们秦将军无能,要是东方将军还在这里,怎么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就是,咱们全军上下谁不知dào

,东方将军就是被秦将军给逼走的,也不知dào

秦妃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立马有人附和道。

一个年长的楚兵瞪了瞪眼,“别议论这些,小心丢了性命!咱们只是普通士卒,大人物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来谈论是非!”

那青年楚兵皱了皱鼻子,但是知晓老楚兵是好意,也没有顶撞,只是语气有些哀伤道:“我想家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沉默起来,老楚兵更是发出一声叹息,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没有了建功立业的梦想,无非是为了家人赚取那一份军饷而已。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功成还是功败,他们这些普通士卒,都永远只是史册上的那累累白骨罢了。

老人家轻声低喃了一句,“希望这仗早点打完吧,我家小儿子年前娶了媳妇,也不知dào

,现在怀没怀上崽儿……”

就在此时,忽有几道身影窜上了城墙。

“谁?”老兵下意识转头,紧接着下半句话就卡在了喉咙——他的喉咙处已经出现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

嗖!嗖!嗖!嗖!

几乎是同一瞬间,这片城头被剑光笼罩,十数个年轻年长的楚兵瞬间毙命。

叶冲收回日月双玄,冲着一同跃上城墙的李辉、秦无月、沈卿儿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便将那群楚兵甲衣脱下,尸体全部推进了城外的芜河之中。

战争之中,只有敌我双方,容不得半分怜悯。

叶冲几人没有多做停留,换上了楚兵的衣甲,然后向城墙下方走去。

芜州是卫国边境最大的一座城池,原本繁华无比,是附近各国商贸来往之所,现如今如同一座死城,除了满街巡逻的楚兵,所有的街道都冷清无比,城内在战争中存活下来的百姓,也都不敢出门。

叶冲他们一行四人,穿着楚兵衣甲,在街道中左转右拐,终于来到了鲁山所说的秦无畏暂居的府邸外面。

这本是芜州刺史的府邸,此时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楚兵。

叶冲他们躲在府邸东侧的一处胡同之中。

“鲁山说他午时会到这里来等我的。”叶冲小声对几人说道:“耐心在这等着,别被人发xiàn

了,引起事端,打草惊蛇。”

他们四人的修为都算不俗,只不过这城中是的楚军至少也有好几万,他们距离真zhèng

的横行无忌,还差得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午时很快就过去,但是鲁山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现在城外的卫军都该整军待发了吧,鲁胖子也太不靠谱了,这种时候,也敢失约!”李辉耐心耗尽,不禁吐槽起来。

沈卿儿和秦无月都没有做声,她们跟进来,并不是为了一同去刺杀秦无畏,而是化装成楚军,等到卫军攻城的时候,混入守城的楚军之中,关键时刻,打开城门。李辉实jì

上担负的也是同一个任务,不过现在战斗还未开始,他们便一同与叶冲来到这里等候鲁山。谁料等了那么久,鲁山也没有出现。

叶冲小声嘀咕着:“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不至于吧,鲁胖子别的不行,逃命的本领,肯定无人能比,他能出什么麻烦?”李辉摇了摇头,撇着嘴角道。

叶冲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你们在这等着,我想办法进入刺史府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要是鲁山出来了,你们便和他一起去行动,要是到战斗打响了,我和他都没有回来,你们直接去城门做内应,不用管我们了。”

此时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叶冲只好做出如此决断。

秦无月珍重地道:“那你小心。”

叶冲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吧。”

而后便纵身一跃,出现在胡同上方的房屋顶,他运转惊龙跃身法,几个提纵之间,身体便化作一道道残影,在一排排房屋顶几起几落,很快便跃到了刺史府的厨房上。

厨房的位置在刺史府内比较偏僻,没有太多楚兵来此巡逻,叶冲瞅了个恰当的时机,悄然无息落入院内。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叶冲连忙进入厨房,飞身翻上房梁,躲在房梁之上。

没一会儿,大概有十来个人,走进了厨房,看他们的服饰装扮,其中有七八位衣甲不同于楚军的士兵,应是秦无畏的亲卫兵,还有几个则应该是厨子。

叶冲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厨子也就罢了,那些亲卫兵用得着一次来这么多人吗?最关键的是,现在貌似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吧。难不成秦无畏还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就听下方有位将士说道:“麻溜地生火做饭,大将军好像很喜欢今天中午的驴肉火烧,再多做一点出来,越快越好,不得有误!”

那几位厨子装扮的人连忙点头,“是!是!是!”

听口音,这些厨子应该是本地人,而非楚人。

房梁之上的叶冲却有些苦笑不得了,听这意思,是秦无畏午饭吃了驴肉火烧,然后很喜欢,所以让这几个本地厨子再多做一点?

秦无畏是个吃货?

大军当前,这似乎不该是一位大将军应该做的事情啊。

蓦地,叶冲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里一惊,想要吃驴肉火烧的人,不会是鲁山吧?

这么一想,倒还真有几分可能,鲁山原本午时应该出现在胡同之中,跟自己汇合,但是却没有出现,难道就是因为要在这里吃驴肉火烧?

是他已经暗中控zhì

了秦无畏,还是……反被秦无畏控zhì

住了?

要说他单纯为了几口吃的,就忘了跟自己的约定,叶冲还是觉得不大可能的,鲁山只是吃货,又不是二百五!

那几位亲卫兵一直在厨房外面守着,叶冲终于明白过来,这亲卫兵是来监视这几个厨子会不会下毒的,因为这是本地的厨子,而不是他们楚国的厨子。

叶冲一直在房梁之上等待着,直到下面传来阵阵香气,闻得叶冲都有些口腹之欲大动起来。

几个厨子将做好得驴肉火烧递给那些亲卫兵,满脸的忐忑紧张。

一个貌似这群亲卫兵首领的人接过之后点了点头,“你们在这里守着他们,我把这些拿去送给大将军,问问这些够不够。”

“是!”其他人当即应了一声,那些厨子,想必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去的了。

不过房梁上的叶冲却着急了,这群人都呆在下面不走,自己怎么离开?难不成要把他们都杀了?那几个厨子可是卫国的普通百姓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不好了!不好了!卫军开始攻城了!”

“什么!”

房间内的几个楚兵都是一惊。

“妈的这群卫兵简直疯了,一路这么追着我们,现在又开打了!”

“唉,不知dào

这芜州守不守得住,要是守不住,咱们就直接被打回老家了。”

“我倒想回老家呢!”

“别胡说,现在秦将军整天愁眉苦脸的,人都消瘦了一圈,咱们不能提他分忧,也不能说出这种话,要是大将军听到了,非砍了你不可!”

“……”

几人议论纷纷,但是随着外面脚步声匆忙不断,这厨房内的卫兵都是有些呆不住了。

“这样,我出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守着。”一个家伙说道。

“我看不必了吧,这里到处都是咱们的人,这几个厨子也不会跑,更不敢下毒,他们又不是来找死的。”

一番话说得那几个厨子噤若寒蝉。

“那也不行,这样,李狗子,你在这守着他们,我们出去看看情况,我估摸着将军也不会要吃什么了,这种时候,有可能需yào

我们跟他一起去城门口查看敌情,等会儿我们来叫你。”

就这样,剩下的楚兵也都离去,就只剩下一个叫做李狗子的家伙还呆在这里。

“都是你们这帮卫狗,他妈的,害的老子的兄弟都死了好多了!”那李狗子落了单,转头就对这几个厨子呵斥怒骂起来,“看什么看?我告sù

你们,就算是这芜州守不住了,小爷临走之前,也会把你们杀了,多杀几个是几个!”

他的话刚落音,就看到面前的几个厨子眼睛倏然瞪大。

“还敢朝我瞪眼?”

李狗子举起一个巴掌,就要像面前的厨子扇过去。

下一刻,他的手停顿在了空中。

然后那只停顿在空中的手就摇晃挣扎了起来。

一双手攀上了他的脑袋,轻轻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李狗子的脖子被扭断的声音清脆无比,紧接着他的尸体便栽倒在厨房之内。

叶冲的身影出现在那几个厨子的面前。

那几个厨子当即双腿打颤,脸上黄豆般的汗珠哗哗流了下来。

叶冲也没有多做解释,“想要活命,就别声张,将这尸体藏到锅底,要是有人来问,你就说他走了。”

说完这句话,叶冲便转身走出了厨房,出现在楚兵来来往往,显得紧张混乱的刺史府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皮面具

刺史府陷入一片慌乱,许多将士来来往往,叶冲身穿楚军制式的甲衣,在人群中倒不是那么显眼,也没有人在这种时候注意到他.

“全城戒备!死守城门,所有的弓箭手全部调到城头!”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入叶冲的耳中。

他眉毛一挑,立即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叶冲并不认识秦无畏,但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一间书房门口,正对着一排楚军将领下达指示命令的虬髯汉子。

此人应该就是秦无畏了,在见到虬髯汉子的那一刻,叶冲心中一凛,想到此前自己在厨房所见所想,那么此时秦无畏安然无恙,是不是意味着鲁山遭遇不测了?

他当即低头,朝着那边走去。

此时,秦无畏已经布置完毕,但是并没有要前往城头查探敌情的意思,而是转身又走进了书房。

如此战事,他身为楚军最高将领,这个时候不去战场,龟缩在书房里面干什么?

叶冲见书房外面的许多楚军将领也都有些疑惑,但是碍于秦无畏的威严,没有人多说什么,皆是领命而去。

待那些将领散去,书房外面就只有几个秦无畏的亲兵还在。

事不宜迟。

叶冲当即走上前去。

“你是何人?”

一位亲兵在书房门口拦住了叶冲的去路。

叶冲当即拱手道:“小的有要事禀告大将军!”

“要事?”那亲兵皱了皱眉,“什么要事?大将军的书房,等闲人不得入内,你不知dào

吗,有什么事情,在这里禀告就是了。”

叶冲当即装作无知状,道:“小的在这里说话,大人能听得到吗?”

那亲卫嗤笑一声,“看你年纪不大,才入伍不久吧,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你要先把事情说出来,如果真的事关紧要,我们自会禀告将军,如果没你所说的那么紧要,你就赶紧滚,否则小心治你个谎报军情的罪。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你一个小兵蛋子,能有什么紧要的军情?!”

那亲兵把叶冲当做不知所谓的新兵蛋子了,语气中充满调侃和戏谑。

叶冲眨了眨眼,道:“是这样的大人,西城芜河城头上面的士兵不见了,小的怀疑有卫军中人潜入了城内,将他们杀死了,小的想,能够无声无息攀上城墙的,肯定得是武道高手,说不定他们就是来刺杀大将军的,所以特地前来禀告。”

“芜河城头?”那亲兵果然皱了皱眉,“不对啊,卫军是集中在南城门口进攻的。”

而后他转头盯向叶冲,“你是什么时候发xiàn

的?你是那一片的巡逻兵吗?”

“不是。小的不是巡逻兵。”叶冲的眼珠子一转,当即凑到那亲兵耳畔小声道:“小的……小的其实就是吴河城头看守的士兵,只不过内急,去解决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几个人影飘上城墙,然后长剑嗖嗖嗖,连影子都没看清,小的那几个战友的脑袋就都落地了。当时小的躲在城垛子旁,没赶过去,就听他们时候说要找到咱们的大将军,然后拿他做人质,让咱们退出芜州,小的等他们离开之后,这才连忙过来禀告。”

叶冲身侧的亲兵脸色果然变了,“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高手?”

叶冲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高的高手,出剑连影子都看不清的,要不是小的刚上过茅房,当时肯定就尿裤子了!”

“废物!”那亲兵瞪了叶冲一眼,随后却走到书房门口,握住了一根悬在门梁下面的一根麻绳,用力地拽了几下。

叶冲见到这一幕有些狐疑,但是没有做声。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的门才重新被打开,那虬髯汉子重新走了出来,“怎么了?”

“将军……”那亲兵小声复述了一遍叶冲刚才的话。

秦无畏转头看了一眼叶冲,沉吟了一下,随后向他招了招手,“你跟我进来。”

然后就转身走回书房里面。

叶冲愣了一下,这么容易就进去了?

那亲兵当即踹了叶冲一脚,“让你进去就进去,发什么呆!”

叶冲深吸了一口气,连道:“是!是!是!”这才走进书房内。

而后梁山木门吱呀一声合上。

秦无畏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门对面的一排书架,只见他双手在书架上面用力一掰,轰!一声,书架竟然分开,露出一扇密门来!

叶冲恍然,怪不得之前那亲兵不是直接敲门,而是拉绳子,想必秦无畏当时就在书架后面的密道之中,他们是通过绳子末端系着的铜铃示警的。

只不过,秦无畏为何在自己这个“小兵”面前,打开密道?

容不得他多想,秦无畏已经走入密道之中,“进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叶冲抵着脑袋,应了一声“是”,而后一步步走进密道。

轰!

在他进入密道的那一刻,身后的书架猛然合上,而后数道箭矢,猛然向他激射而来。

咻!咻!咻!

叶冲当即提剑来挡,黑色古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密集如雨的箭矢被他一根根拍落。

就在箭雨停歇,叶冲正要提息向前跨去的时候,轰!一个黑色玄铁打造的方形铁笼,猛然照在他的头顶。

而叶冲准bèi

施展惊龙步法躲开的时候,却忽然发xiàn

,自己提不起半分气力来!

中毒了!

刚才那一拨箭雨不过是掩人耳目,实jì

上箭雨所带的劲风之中,混合了毒气,只不过叶冲凝神于对付箭雨,又担忧鲁山安危,心中思绪不断变化,后来又被玄铁黑笼吸引了注意力,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到毒气!

下一刹那,叶冲的整个身体便都被笼罩在玄铁黑笼之中。

他目光所及,正看到秦无畏满脸肆虐的笑容,声音如同狮吼一般在他耳畔响起,“作死的东西,竟敢来刺杀我!”

而后,一个身穿白衣的术士从密道的另一扇门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将军果然胆大心细,竟将这刺客引入密道之中,待我押着他去见他的同党。”

那术士来到叶冲身边,双手掌心向上,做了一个虚拖的手势,重大千钧的玄铁笼子连带着叶冲都瞬间漂浮而起,然后跟随着他的脚步,在空中向前移动。

“方术士好手段,我辈只知修习武道,却没想术法竟有如此妙处,今日一见,可谓大开眼界。”秦无畏拍手赞道。

那白衣术士微微一笑,道:“区区移山术,让将军见笑了。”

当叶冲被他托着,转过密道里面的一扇门,进入一个大房间的时候,叶冲赫然看见了另一个玄铁黑笼,里面鲁山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此时正惊讶无比地看着自己。

鲁山被困的那只铁笼前面几步处,又一个圆台,上面正放着一个紫皮铁箱,半打开着。

叶冲挑了挑眉,他看到里面有张人皮面具!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画骨术士

轰!

黑色玄铁笼子沉重地落在地面,溅起尘烟飞扬。

叶冲跌坐在笼子里面,此时,同样四肢无力瘫坐着的鲁山冲他咧了咧嘴,发出两声干笑。

“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你们心真够大的。”

秦无畏瞅了他们一眼,而后转头看向那位白衣术士,道:“方术士,这下有了他们二人,想要伪造一个我被刺杀的现场,应该就容易多了吧?”

此话一出,叶冲皱了皱眉,有些捉摸不清。

就听那术士笑着道:“这二人正好可以一个当做您的替身,另一个当做刺杀您的刺客,原本以为要对您麾下那几个亲兵下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秦将军真是福运无双啊!”

秦无畏当下就哈哈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叶冲和鲁山道:“你们二人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一直藏身在这个密道里,连外面打仗了都不予理会,嘿嘿,说来,这还要拜你所赐。”

他伸手指了指叶冲,道:“我并不认识你,但是我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就是叶冲,因为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秦无畏认识自己的父亲?叶冲一愣,随即就了然,这么说来,秦无畏在书房门口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识破了自己。

只听秦无畏继xù

道:“当年你父亲刺杀东方宇,楚军阵营内倒出追杀他,搜查他的踪迹,但是最终却还是让他带着东方宇的人头安然离去了。嘿嘿,没有人知dào

,当时他抓住了一个青年军官,胁迫那个军官带他走出楚军阵营的。那个人就是我。叶重楼肯定想不到,多年过后,我会成为楚军的最高将领。”

而后他话音突然一转,“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建立无上功业,却不料被你这个小子破坏了,我没料到,我与你们交战多次,每一次的部署你们都像是提前掌握了一般,让我屡战屡败,如今不敢回国。甚至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手下有没有奸细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有个能够土遁的朋友,若不是他见我和方术士走进密室,想要进来一探究竟,我或许这辈子都无法了解到真相。”

“你们害得我连失几座城池,如今芜州也难保了,我若是回到楚国,定然要被定罪,而东方鼎天,肯定也对我不依不饶,我回到楚国,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把我逼到了绝路,却没料到,现在竟然落在了我的手上,真是让我好生解恨呐!”

“再过半个时辰,方术士将对你们其中一人施展术法,到时候你们其中一个,会变成跟我相同的身材,另一个保持原状,然后一同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而死。当然,跟我身材相同的那个人,就成了我的替身,而我,将以新的身份,离开这里,重新回到楚国,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什么罪责!”

原来那位方术士是秦妃从楚国派来,帮她大哥秦无畏脱身的,那张人皮面具,自然也是给秦无畏准bèi

的。

秦无畏为了逃脱罪责,不得不放qì

之前所有的地位和名声,带上人皮面具,从此以另一种身份行走世间,若说是拜叶冲所赐,倒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很多人都很清楚,这场战争的真zhèng

转折点,就在叶冲归来之后。

而李秋蝉、鲁山、白风年等等人手,全部都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参与这场战争。

叶冲听完之后,沉默不语,靠在黑色铁笼之中,他的视线更多地停留在那位白衣术士身上。

术法,叶冲对之一直很好奇,同样也很警惕,在离开剑冢,闯封印山的时候,他就见识过邪族的术法,也得到了一部噬魂术,只不过那邪族术法对它本身魂识的伤害太大,叶冲只施展过一次,此后就没有再用过。

而人族之中,修liàn

术法的人可谓万中无一,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栽在了一个人族术士的手里。

此时,那白衣术士从箱子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纸张大小足有一人大。

那术士将符纸抛在了空中,身手虚空一指,“定!”

那符纸就平整无比地漂浮在空中。

而后秦无畏笑眯眯地转过头,身体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那术士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一点寒芒,而后以指尖为笔,开始在符纸上面作画。

他的动作很慢,显然这是极为耗费心力的,一根根交错排列的骨骼,在他的指尖浮现。

等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叶冲才看出来,他是在根据秦无畏的身躯,划出他大致的骨骼图象,类似于自己前世所见的拍X光。

这当然不是为了检测病情,而是与秦无畏之前所说的,让他们其中一人变成他的替身有关。

叶冲隐约能够猜到一些,但是具体的过程,并不了解。

此时。

芜州城外的卫军已经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李辉、秦无月、沈卿儿也化作楚兵,悄然接近了城门。

而后他们三人合力将城门打开,卫军一拥而入。

更激烈的厮杀,在城门下展开,今日注定要有无数生命,成为亡魂。

半个时辰之后,刺史府书房内的密室之中,已经音乐可以听见外面的厮杀声音了,想必是战斗已经打到了城内。

而此时,白衣术士的“画”,也做好了。

一具跟秦无畏体型完全吻合的骷髅图象,出现在那符纸上面。

白衣术士吐出一口长气,耗费了不少心力的他,此时额上依然冒出不少汗水。

“是时候了。”只听他道了一句,而后双手呈爪状,对着那张符纸做了一个“抓”的手势,符纸中的那具“骷髅”就凭空飘了出来。

术法果真惊奇无比。

此时叶冲和鲁山看到的,是一具活灵活现,闪耀着淡淡光芒的骷髅。

而那骷髅正在白衣术士的指挥下,一点点飘向鲁山。

秦无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术法,口中啧啧称奇,与此同时,他已经开始打包之前亲兵送来的驴肉火烧了——那是他给自己跑路准bèi

的干粮!

叶冲和鲁山也终于看明白了,这具“骷髅”一旦落到鲁山的身上,鲁山的身体应该会立马发生变异,骨架题型都会变得和秦无畏一般无二,然后秦无畏杀了他们,再放一把火,就可以伪造秦无畏与刺客叶冲在打斗争双双死亡的假象。

而秦无畏本人,就可以带着人皮面具,轻松离开这里。

金蝉脱壳!

此时,那具“骷髅”距离鲁山已经仅剩几步的距离,而那白衣术士,也亦步亦趋,来到了鲁山面前不远处。

“不要想着挣扎,你们中了我的无尘香,区区半个时辰,恢复不了几分气力的,安然接受你们的命运吧!”

白衣术士说完这句话,眸子中骤然放出狠绝的意味,双手掐了一个指诀,道:“去!”

那具“骷髅”瞬间穿过黑色铁笼,就要附在鲁山的身上。

嗡嗡——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道轻微的嗡鸣声响起。

“怎么回事?”秦无畏突然爆喝一声。

白衣术士双目瞬间瞪如核桃,脸孔扭曲起来,“不!不可能!”

——那具“骷髅”在即将接触到鲁山身体的时候,突然调转方向,向白衣术士扑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章 装神弄鬼

白衣术士所说的无尘香的确厉害,叶冲和鲁山在铁笼子里呆了半个时辰,体内的真力也才恢复那么一丁点。

那微不足道的真力并不足以让他们打开眼前的黑色铁笼,但是叶冲有日月双玄。

当年叶重楼连气海被破,仅平几丝真气就能用日玄剑杀死刺杀他们父子的高手,这就是因为日月双玄的运行对真气的需yào

和消耗是极小的,甚至以叶冲地宫境五重天的修为来看,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就出现了眼下这一幕。

叶冲在紧急关头,催动日月双玄,隐没行迹,阻挡了那具悬浮“骷髅”进入鲁山的身体。

如果日月双玄的行迹暴露的话,白衣术士就可以看到,两只短剑钉在了“骷髅”两侧肩胛骨的位置,强行调转了骷髅的方向。

此刻,那具被日月双玄反控zhì

住了的“骷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与它近在咫尺的白衣术士。

“啊!”

只听白衣术士发出一声凄厉惨绝的尖叫,悬浮“骷髅”在一阵光芒之中,钻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他的面孔和整个身躯都扭曲了起来,身体内发出一声声骨骼爆响,如黄豆如锅,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白衣术士的身体在爆豆声中不停地抽搐、摇摆,如同中了邪一般“手舞足蹈”。

而后叶冲和鲁山就看到他的身躯开始变化,原本瘦弱的身体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变得魁梧起来,像是纤细的枝条在营养液的催发下快速生长,变得粗壮起来。

冲破了他的衣服,凌乱了他的发冠,他的身体也在骨骼暴涨的情况下被撕裂,变的血肉模糊。

爆豆声消泯。

白衣术士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整个人的外表如同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填充之后,重新拼接的一般,惨不忍睹。

而他的体型,已经和秦无畏一般无二。

“嘶——”

鲁山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他想起来,如果不是叶冲的日月双玄,那么此时变成这副模样的人就是自己。

叶冲也是骇然不已,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术法的奇妙。

而秦无畏,看着已经没有气息、变成一具尸体的白衣术士,同样震撼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惊慌起来。

那原本是要把鲁山变成自己替身的“骷髅”为什么会突然反扑?

直到此时,日月双玄还是没有显露行迹,而秦无畏本身的修为并没有东方鼎天那么高,甚至远比叶冲都要低了不少,他在武道之上,并没有什么天赋,能够如今的地位,无非是靠着他那位在楚王面前与云姬争宠的秦妃妹妹罢了。

他自然无法发xiàn

日月双玄。

不过,他并不傻,见到眼前这一幕,自然也能联想到鲁山和叶冲的身上。

“是你们搞的鬼?”

秦无畏的声音变得阴沉无比。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铁笼中的二人,心思在飞速地转动着,现在白衣术士死了,但是他的使命也完成了,因为他变成了自己的替身,而自己只要带上人皮面具离开,也就算躲过这一劫了。

这一切与最初的预想有些偏差,但是结果却没什么不同。白衣术士对他而言,无非就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物,他此前甚至想过,这一切完成之后,也要杀了这个术士,杀人灭口。

只不过,在离去之前,他必须要处理掉叶冲和鲁山,他们同样必须死在这里。

现在最关键的是,倘若白衣术士之死真的跟他们二人有关,那么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杀掉这两个家伙?

他甚至不确定现在的叶冲和鲁山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真力,因为无尘香什么的,之前都是白衣术士所言,而且言之凿凿,信心十足,可转眼之前,那白衣术士就死于非命,变成自己的替身了。

秦无畏本人,却也是在此之前,从不曾接触过无尘香。

所以此时他也不敢轻易接近叶冲他们,更遑论杀了他们了。

但若不杀死这两人,秦无畏伪造替身,金蝉脱壳的行迹,自然就会暴露出去,他或许可以远离楚国,躲过此劫,但是他那位在宫中的妹妹以及在楚国的家人,自然就要遭逢大难了。

所以他又不能就此袖手离去。

就在秦无畏心思转动个不停地时候,叶冲轻笑两声,声音有些软绵绵地道:“秦将军,忘了告sù

你,我也会术法。”

“……”秦无畏死死地盯着叶冲,没有回应,但是心中对他的话,已经相信了五分,若不是这小子会术法,怎能驱使得了那具“骷髅”,而且八成此人在术法上面得成就,要高过白衣术士!

就在秦无畏沉默的时候,叶冲装模作样地眉毛一挑,虚弱地抬起右手,学着白衣术士之前的模样,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对着地上白衣术士的尸体遥遥一指,口中喝道:“起!”

然后就看到那白衣术士的尸体,突然间站了起来!

叶冲又喝道:“走!”

那白衣术士的尸体,就如同一具傀儡一般,直立着身体,向前跳了一步!

若是双手向前伸直的话,简直就跟僵尸无异了。

这同样要归功于那一对隐没了行迹的日月双玄,此时正分别插在尸体的双肩部位,用生生将尸体提了起来,才会有这一幕的发生。

但是秦无畏并不知晓这一切,他只觉得毛骨悚然,骇然不已,后背一阵冷汗飚起。

再看向叶冲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竟然心生惧意,下意识就向后退了一步。

而同样知晓这一切的鲁山,坐在铁笼之中,暗暗好笑不已,他突然发xiàn

此时的叶冲颇有几分神棍的风采,于是悄悄地对叶冲竖起了大拇指。

叶冲对于这位同伴憋着笑意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保持着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都有些刻意低沉起来,“秦将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出去下令,让你的人全部退出芜州,不在抵抗。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回来之后,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这个白衣术士的尸体做你的替身。如果你不配合,那么你的第二个选择就是,现在和这位白衣术士一样,变成一具尸体!”

叶冲的话刚一落音,白衣术士的尸体陡然坠落在地,而后石台上面,铁箱之中的人皮面具却飞了起来,飘到了玄铁笼子面前。

叶冲伸手,将那人皮面具我在了手中。

至此,秦无畏再次见识到了叶冲的“本领”,更因为人皮面具落入他手,变得无从选择起来。

实jì

上叶冲可以现在用日月双玄杀了他,不过,外面的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没拖一刻,就会有无数人死去,会有楚军的士兵,自然也会有卫军的士兵。

两方都是数万的人马,等到真zhèng

打到一方彻底完败的地步,另一方自然也会伤亡惨重。

叶冲不希望看到那种局面,因为现在的卫国,被战争摧残的国力衰弱,几万士兵的性命,真的不是说丢就可以丢弃的。

所以他故弄玄虚,恐xià

秦无畏,让他下令退兵。

秦无畏陷入了沉默,看着手握人皮面具的叶冲,内心挣扎不定。

这个时候,一旁的鲁山也开口了,“这位……秦将军,我暗中监视你好久了,知dào

你跟东方家族是死对头,你现在担心的无非就是,如果下令退兵,东方家族会不会因此为借口,让楚王追罪于你的家族。”

秦无畏果然猛一抬头,被鲁山说中了心事。

他自然想要保命,但同样,也不忍心连累自己的家族。

但紧跟着鲁山就笑眯眯地说道:“你之前自言自语,说过东方鼎天素来看不上你,嗯,现在看来,你的确不配让东方鼎天看得起你。”

“你说什么?!”秦无畏便的脸色苍白,愤nù

不已!

“我说你没有脑子!”鲁山哼了两声,道:“你现在有一个替身,代你去死,但是死亡的办法,却是可以改变的,之前你是想要伪装成被刺身亡,让楚王以为你死去了,就不追究了。但这同样会对你的家族造成冲击,至少楚王会有怨言吧,但是现在,你完全有更好的办法,让你的家族安然无损,你也可以凭借眼前这具身体脱身,同样让楚王对你的看法改观。”

“哼!”秦无畏冷笑一声,“我让楚军输得这么惨,哪来还有什么机会,让楚王对我的看法改观,你少糊弄我!”

叶冲却似乎明白了鲁山的想法,不禁对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只见鲁山摇了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我说过,你可以为这具尸体,想一个更好的死法。你出去让楚军撤走,可以留下一份遗书,说自己无颜面对楚王,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下达撤兵命令只是为了可以为楚国多留下一些士兵的性命,而你自己不愿意苟且逃生,你会在这里自杀谢罪。到时候,楚兵退走,你回到这里,换取人皮面具,我们临走之前,放一把火,让这具尸体代你受死,造成谢罪自焚的假象。你说,你都自杀谢罪了,撤兵也是为了保存楚国的兵力着想,这样,楚王还会为难你的家族吗?对你的怨念,也会改观一些吧?”

鲁山这番话说完,就看到叶冲也悄悄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他当即得yì

地嘴角一勾,当神棍,忽悠人,哥也不差!

终于,秦无畏在听完鲁山的话之后,咬牙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让他们撤兵,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信守诺言,到时候还我人皮面具,放我离开!”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护国神将

秦无畏最终被鲁山的那番话语所打动,转身走出密道房门,回到了书房之中。

他现在被叶冲捏着死穴,在他认定叶冲的确拥有超乎自己想象的术法能力的情况下,他无法杀了叶冲和鲁山二人灭口,也就无法顺利营造自己被刺杀的假象,想要用替身脱身,就不得不与叶冲达成协议。

同时,他也的确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因为战败的事情收到牵累,鲁山所说的方法,能够最大化的将秦家的压力减到最小,比他们原本所计划的刺杀更能够的到楚王的原谅。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一个类似于烈士的封号。

只有家族依然享有荣光,他秦无畏金蝉脱壳之后,才可以用新的身份,心安理得地展开新的一段人生,并且能够得到家族的暗中帮zhù



叶冲看似给了秦无畏选择,但实jì

上秦无畏并没有太多的选择,现在所走的这一条路,是他唯一能够走通的,也是最有利的。

当然,这都是在以主动权被叶冲握到了手中为前提。

秦无畏浑身无力地坐在书房之中,冷了会儿神,听着刺史府外面不断传来的厮杀声,长叹一口气,研磨提笔,开始写下自己的“殉国遗书”。

与此同时,密道中的暗室之内,叶冲用尽好不容易恢复的最后一丝真力,操控着日月双玄,将石台上的铁箱子“搬运”到了自己的面前。

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精致的人皮面具、一本泛黄的无名册子、还有几个小瓷瓶。

“有没有解药?”

鲁山坐在一旁,双手抓着笼子的铁栏,急忙问道。

“不知dào

,我来试试看吧。”

叶冲伸手拿出一个瓷瓶,打开上面的盖子,另一只手在瓶口轻轻一拂,然后迅疾将瓶子盖上。

他好歹是在剑冢里面学习过几年丹药炼制的人,对于药物的属性可以有着很明确的判断,而且就一拂袖的功夫,即便吸入的是其他毒药,药量也是极其稀少的,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坏的影响。

实jì

上他们现在的处境,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怎么样?”鲁山连忙道。

叶冲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不是解药。”

“那你没事吧?”

“没事,这应该也不是毒药,我没有察觉到它的毒性。”

“哦,那你赶快试试下一瓶!”

“……”

叶冲鄙夷地瞪了鲁山一眼,但是还是没有半分犹豫地拿起下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同样轻轻一拂袖,一股淡淡的夹杂着薄荷味道的清香,钻入他的鼻孔。

药量同样不大,但是叶冲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些气力,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疲惫。

“这瓶是解药!”

叶冲连忙再次将那瓷瓶放在自己的面前,打开盖子,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啊——”

那薄荷味的清香似乎钻入了他的经脉之中,一阵舒畅的感觉袭遍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原本被压制着,无法调用的真力,也都迅速恢复活跃的状态,游走在他的体内,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充满力量的感觉。

而后叶冲将瓶子给鲁山丢了过去,自己稍稍打坐调息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来。

只见已经恢复真力的他,轻轻抓住面前的铁笼栅栏,双臂向上一抬,重大千钧的玄铁笼子,就被他举到了头顶。

然后“轰!”一声,铁笼子从他头顶移开,落在了一旁。

紧接着的又是“轰!”得一声,鲁山也掀开了困住自己的铁笼。

“妈的,可算是恢复自由了,憋死我了!”鲁山当即不停地活动着筋骨,转头拍了拍叶冲的肩膀,道:“这次要不是你的日月双玄,咱们俩可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特么的,等会儿那秦无畏回来了,咱们一定得跟他算算这笔账!”

叶冲也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的。”

“不过你小子刚才够损的,竟然让日月双玄架起了那术士的尸体,呵呵,当是秦无畏吓得,可笑死我了!”鲁山嘴角咧开刚笑了一阵,又瞥了眼那白衣术士,“可惜这家伙死得太轻松,不能找他报仇了,奶奶的,下毒这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我真鄙视他!”

叶冲白了这家伙一眼,“他死的可不轻松,骨骼硬生生胀大,肉体被撕裂得不成样子了,这可比任何方式都要痛苦多了。”

叶冲说着,低头捡起了铁箱之中的人皮面具和泛黄册子,揣进了自己的纳袋之中。

“你要这玩意儿干啥?”

“以后用得到。”

“那你为啥不把药瓶子也都装了?”

“不了解药性,装了也没用啊。”

“管他呢,先装了再说!”鲁山不由分说地就把那几个药瓶子捡起来,一股脑都塞进了叶冲的纳袋之中,然后拍拍手道:“以后见谁不顺眼,就拿他试试药性,不就清楚了嘛,真笨!”

叶冲:“……”

……

秦无畏拿着刚刚写好,封起来的“遗书”,走出了书房。

“大人,现在卫军已经攻入城内了,他们的军队战阵太过凶悍,咱们虽然兵力不差,但是整体的战斗力却要弱了很多,您看……是不是……”

亲卫兵首领有些支支吾吾的。

但是秦无畏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芜州保不住了,他是要劝自己离开。

可是自己如果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回到楚国,即便死罪可免,获罪也难逃啊。

秦无畏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将手中的信封递给那位亲兵,同时,也将象征着楚军最高统帅的兵符,递交了过去。

“传我的命令,撤兵,返回楚地。这封信和兵符,到时候你帮我交给楚王,说我愧对陛下的信任,无颜面对他,也无颜面回到秦家,无颜面苟活在这个世上,我会在这里自杀谢罪。”

“什么?大人!您……”亲卫兵震惊不已,刚要劝阻,却看到秦无畏摆了摆手。

“只有我死了,才能保证秦家的安稳,你不必在劝我了。当然,这句话,就不要告sù

楚王了,你在我身边追随多年,回到楚国之后,把这句话告sù

我父亲,他自会山带于你。”秦无畏说到这里,无力地摆了摆手,“走吧,再耽误一刻,咱们楚军就会多一些伤亡,我能做的不多,只能尽lì

减少伤亡,给楚国保留一点军力了。”

说完这句话,他大手一挥,转身就走进了书房,并同时将书房的房门锁上。

门外的亲兵首领嘴角颤了颤,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转身向外走去。

书房内,秦无畏的心,却在这一刻提到了最高点。

他刚才的表演,非常像一位真的要以身殉国的将军,可是只有他知dào

,自己是不愿意就此丢掉性命的,苟活于世,才是他真zhèng

的选择。

只不过,他有些心神不定,因为他不确定叶冲会不会真的给他活命的机会。

但是他却知dào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回去见叶冲,因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逃离的话,那么刚才的那一番话,和那封信上面的内容,都成了莫大的讽刺。他若离去了,叶冲当然不会为他保密,帮他布置战场,那么他一切的作伪,都将暴露在楚王的面前,只会让楚王更加暴怒。

所以他没有选择,只得握着拳头,暗中祈祷着,转身走向密室。

就在他走到书架前的时候,密室的门忽然打开,两排书架向两侧退去。

秦无畏惊讶地看见叶冲和鲁山精神焕发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正咧着嘴角露出微笑。

“下面的尸体,我们已经帮你处理了。”鲁山说道。

不待秦无畏做出反应,叶冲紧跟着就道:“我们的处理方法,就是毁尸灭迹,所以说,你现在没有替身了。”

“什么!”秦无畏的双目顿时瞪起,目呲尽裂,面孔扭曲道:“混蛋……你……你们……”

他的最后一句话,卡在了喉咙中。

因为叶冲的日月双玄,已经悄然间穿透了他的喉咙,两个血色窟窿,正往外面冒着汩汩鲜血。

秦无畏在惊怒之中,栽倒在地,结束了生命。

“做人就要言而有信,说以身殉国,就以身殉国。”叶冲长吸一口气,鼻腔剑尽是浓浓的血腥味道,而后他收回日月双玄,抬脚踏过秦无畏的尸体,和鲁山一同打开书房的栓锁,向刺史府外面走去。

……

楚卫之战,终于以楚军撤tuì

回楚地而告终,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在这个秋天落下了帷幕。

卫国军队鏖战大半年,付出无数战士的性命,收回了包括芜州在内的所有城池,并且全国上下的民心,得到了空前的团结。

楚卫两国,也将继xù

以死敌的关系对立着。

值得一提的是,楚军统帅秦无畏以身殉国的消息传回楚国后,楚王追封他为“忠烈侯”,并亲自参加葬礼,为秦无畏在楚国建立了一座衣冠冢。

同年秋天,卫军统帅沈风阳、吴河率兵回朝,在朝歌城内,受到百姓夹道欢迎。

卫王封赏百官。

在这次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叶冲,更是得到卫王单独接见,并且与卫王结成异姓兄弟。卫王赐他一座神将府,并封其为护国神将,享公爵爵位。

不过叶冲只接受了神将府和爵位,拒绝了拥有实权的官衔,这在卫国上下,也成为一时的谈资。

第二百三十二章 门庭若市

卫国。朝歌城。神将府。

叶冲回来已有半个多月,搬进这座神将府,却不过三天。

这座府邸本是卫王登基之后,为叶重楼修建的,只不过当时被叶重楼拒绝了,他醒来之后,决定做个清闲人,也不准bèi

继xù

跟谁争名夺利,做什么大官大将军。

虽然明知卫王之所以送他这座府邸,只不过是感恩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以及为他覆灭前朝所付出的那一切。

但是这难免会引起其他朝中人的不满和嫉妒,叶重楼不想无事生非,就一直没有接受,后来战争发生,卫王无人可用,他也是不得不出山,才会领那一万轻骑前往梁州。

而这一次,卫王给这座府邸换了个名字,赐给叶冲,叶重楼就比较心安理得地入住了。

在别人心中,这本来及时给他们叶家父子准bèi

的府邸,而且叶冲的确在这次卫国战争之中,建立了异常显赫的功勋,没有人能够抹杀。加上他们父子之前,在卫王推翻前朝的时候,都是有着莫大功劳的。是以没有人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时候提出反对。

当然,比较有意思的,就是这座府邸的名字,卫王钦赐的“神将府”匾额。

朝中不乏有人想要看到沈风阳和吴河这两位掌握实权的大将军对此表露不满,但最终他们失望了,不禁吴河这位叶重楼的旧部没有任何情绪,连沈风阳在叶家父子入住神将府的当日,都差人送来了贺礼。

只不过,此时已经不是战争时期,一切又重归于前,碍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沈风阳没有像吴河那样,亲自道贺。

那一天神将府可谓热闹非凡,朝中数得上名好的大臣,董文渊、梁太师、程廷尉、以及在战争中数得上名号的许多将领,都亲自前来道贺。

第二天,神将府门口依旧络绎不绝,只不过这次前来的,除了一些叶冲并不认识的朝歌城中层官员,还有神将院的陆长渊、杜宗久、秦白。

陆长渊到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看看昔日学生叶冲的实力,然后和秦白、杜宗久都被叶冲带到神将府的一间练功房。

陆长渊亲自和叶冲交手,一掌就被击退。

然后他们这群人历经了错愕、讶异、惊艳、赞叹之后,都是留下一声声叹息。

他们无论修为高低,但是都已经过了修liàn

最黄金的年龄段,看到叶冲如今的修为,自然会联想到自己的武道之路,对比之下,莫不是喟叹不已。

秦白倒还好一些,他如今已经突pò

到地宫境三重天,虽然比不上比他小了一辈的叶冲,但是在如今的卫国,也算是翘楚之辈了。

一场欢聚,来到的人,也都尽兴而归。

第三日,也就是今天,叶冲本以为这番热闹总该过去了,此时正和明符讨论让黑风山的人手,潜入楚国的事情。

忽然有下人来报。

既然如今有了偌大的府邸,自然也要找些看家护院的。

“公子,董大人,梁国丈,还有程廷尉都前来拜访!”

那下人说话的时候,双眼都是放着光的,这些天接待大人物,让他知dào

了如今主家的地位,见识了莫大的风光,自己也与有荣焉。

当然,也因此对叶冲更加敬畏。毕竟如今的叶冲是卫王的结义兄弟,还是亲封的“护国神将”,据说在战场上,那是杀人如麻,横扫无忌的人物。

时下朝歌城内对叶冲的种种传闻都比较夸张,早已脱离了事实,有人说他年纪轻轻修为就高不可测,一人独创卫军大营,万人之中重创叶重楼,然后毫发未损安然身退的,有人说他领兵入神,并且能够预知未来,以少胜多打败东方擎天的万人军队,然后从东方昂天手中抢回物资。

这些段子都将叶冲形容的犹如天人,夸张之词,数不胜数。

这位神将府的下人,前段时间就特别喜欢在街头听说书人讲述此类传奇,结果如今成了神将府的一员,面对叶冲的时候,又怎能不心怀敬畏?

叶冲并不知dào

这些传言,若是他知dào

,恐怕都得喷出一口脓血出来。

此时,他听到下人来报之后,颇为讶异,道:“董文渊?梁国丈?程廷尉?他们不是在第一天就来过了嘛,今日来干嘛?”

那下人听了之后,更是心里惊叹不已,瞧瞧,瞧瞧!咱们公子在说这些在卫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就跟别人说起隔壁家张三似的,多么的淡定!

“小的不知,不过,老爷已经接待他们了。”那下人恭敬回到。

“既然老爷亲自接待了,那我就不去了吧?”

不是叶冲真的多么不在乎这些人的地位,而是他正在和明符商量大事儿,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好的对策,正在苦苦思考着呢。

但是那下人却摇了摇头,道:“正是老爷让您去的。”

“哦?”叶冲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过去。”

……

神将府主厅内,叶重楼正一脸苦笑,看着三张满是期待望向自己的面孔,道:“三位大人,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啊,我已经让人去把冲儿叫来了,他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决定比较好。”

“叶先生真是一位开明的父亲。”梁国丈满嘴咧着笑容说道,“当然需yào

叶冲的意见,不过,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叶冲他本人毕竟还年轻,这种事情,叶先生的态度也很重yào

啊。”

叶重楼现在又重新恢复了清闲人的身份,是以梁国丈以先生相称。

“梁国丈此言差矣,既然叶先生说了,让叶冲自己做决定,我觉得如此很好啊,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主意,而且叶冲不是寻常的年轻子弟,他自己的态度,当然是最重yào

的!”程廷尉笑呵呵地说道。

“哼!姓程的,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女儿程灵火和叶冲早就认识,而我家的侄女和梁国丈的孙女,跟叶冲没有产生过交集,要是让叶冲自己决定,他自然不会想要娶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女子,你的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们不清楚!”董文渊当即瞪了双眼,反驳道。

“就是,你别忘了,你闺女程灵火跟沈家的那个姑娘可是至交好友,那个叶先生,我这不是揭你们伤疤啊,我的意思是,程廷尉的闺女,虽然跟叶冲相识,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寻常的少男少女那样亲近,而且有可能之前彼此还不对付。”

于是叶重楼再次苦笑,也只能苦笑。

这三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今日再次来到神将府,却是前来说媒的。

虽然看到这些人都想让自己家的姑娘家给叶冲,叶重楼有一种成就感,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几人的地位,却都不低,他实在是无法贸然拒绝其中任何一个。

这个时候,叶冲正一脸不解地从门外走进来。

叶重楼看到那个身影,顿时舒了一口气,好小子,这场面你自己对付吧。

那三人还在争论不休的大人,在看到叶冲的那一刹那,也都停了下来。

“哈哈,叶冲,你来得正好,你可还记得我们家的灵火吗?神将院的,我听说当年在王宫后山,你还救过她,呵呵,她现在对你可是崇拜不已啊!”程廷尉第一个转身,满脸笑容地走向叶冲。

梁国丈和董文渊见状,也不甘落后地走过来。

“叶冲,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坐,我侄女对你也很是仰慕,她最近老是找人打听你的事情呢!”

“别听他们的,叶冲,你一定得去我家做做,我那个孙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她特别喜欢你写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平日里老是一个人弹唱这首歌。如今她也考进了神将院,作为师兄,你要多跟他交流交流……”

叶冲当时就傻了。这都是什么情况?程灵火?董文渊的侄女?梁国丈的孙女?崇拜我?交流交流?

“咳咳……”

就在叶冲还一脑子浆糊的时候,忽然听到叶重楼清咳两声,于是他立即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

“冲儿啊。”叶重楼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说着:“三位大人今日过来,是要为你做媒的,嗯,那什么,程廷尉的闺女、董司马的侄女还有梁国丈的孙女,个个都是大家闺秀,为父不好为你的终身大事做决定,嘿,所以,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然后叶冲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媒?靠!这……这分明是要当我的岳父、长辈、爷爷嘛!不对,这个思路跑得有点儿远!不过,这种事情父亲大人你为啥不直接推了,还把我叫过来干嘛呢!

紧接着,就听到叶重楼的下一句话,“为父也觉得,你是时候成家了。”

“呃……”叶冲明白了,这位多年前就跟自己说过,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姑娘成家了的父亲,现在是想要抱孙子了吧?八成是清闲的日子,过得有些疲乏了。

叶冲与秦无月的事情,叶重楼并不知晓,昨日秦白来的时候,也因为人多眼杂,他没有提及,事实上叶冲已经决定,过几日就和父亲说明这件事,然后去秦白那里提亲的。

可谁又能料到,转眼间,便有这几位王公大臣过来要结亲家呢。

他并不知dào

的是,这三位是行动得比较早的,朝歌城盯上叶冲的家族,可不少呢,只是因为他们都还没有找到恰当的机会罢了。

叶冲抬头看着那三位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大人,喉咙松动了一下,有些讪讪地道:“那个……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跟一位姑娘私定终身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秦家与公主府

董文渊、梁国丈、程廷尉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的,叶冲愣是被他们逼着说出了与自己私定终身的女子是秦白的女儿秦无月,这才了断了他们的心思。

三位大人最终都带着遗憾离去了。

这个世道,虽然男子三妻四妾习以为常,但他们都是大家族,不可能让自己的小辈去给叶冲做小,是以联姻的事情,算是没戏了。

叶冲却有些头疼,毕竟这件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向秦先生知会,而现在恐怕他和秦无月的事情,很快就会在朝歌城传扬开来。他原本是想着过几日和秦先生把这件事情挑明,等到自己去楚国帮zhù

李秋蝉干掉东方家族,回来再和秦无月成亲。而现在,如果他不立即采取行动,恐怕那些大人们就有可能以为自己是糊弄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秦白的脸上,也不好kàn



叶冲揉着自己的脑门,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叶重楼,后者正一脸欣慰地点点头,“在梁州的时候,秦白跟我就是挚友,我也听闻他家的闺女不错,师从齐国剑道宗师,跟你还是神将院的同门。不过,哈哈,秦白那家伙,却从没有跟我说他闺女跟你私下里感情不错,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现在话也都说出去了,我看咱们这就去和秦白商量商量,把你们的事情给办了吧。”

叶重楼说着就站起了身。

“父亲,现在是不是着急了一些?”叶冲是觉得话都说出去了,应该要尽快把事情定了。可现在他都没有提前跟秦无月知会一声,如此就贸然前往?而且看叶重楼的气势,好像是恨不得让他赶快就成亲啊!

毕竟两世为人,叶冲都没有经lì

过这种事情,此时他心中竟然有那么一点紧张,“要不,明天再说?”

他心想,虽然师姐不大可能会反对,但自己总应该先跟她交流一下,彼此有个心理准bèi

吧。

叶重楼却不乐意了,“等?等什么等!我都等了好几年了,不行,等不了了!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下人准bèi

好礼品,去秦家提亲!”

“……”叶冲心中觉得,这当爹的怎么比自己还猴急呢!

就这样,一向深居简出的叶重楼,带着一帮子下人和礼品,兴师动众地前往秦家。

叶冲本来也要跟去,不过叶重楼却说,这种事情,有长辈出面就行了,你们私定终身本就不妥,就不要再去掺合了。

叶冲本想反驳一句你当年成亲的时候,让长辈做主了吗?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老爹这辈子的确不容易,就不要揭他老人家的伤疤了吧。于是他就只好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交给这位不知dào

是否靠谱的老爹了。

叶重楼前往秦家提亲,叶冲也没有闲着。他找来明符,去了公主府,也就是当年的勋王府。

……

战争平息下来后,原本已不堪重负的金玉堂,勉强撑过了这一关,在老底近乎被掏空的情况下,又开始重新经营起来。

当然,这个时候的金玉堂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卫国官方产业,想要重新发展壮大,并没有多少困难。

在金玉堂事业上耗费了多年心血的竹胭脂,也难得地做起了甩手掌柜,一切都交给手下人物办理了。她手下的班子都是多年磨练出来的,这个时候一切重新开始,那群人都有经验有心得,也的确不需yào

她事必躬亲。

竹胭脂却因为突然闲了下来,之前压在肩头的重担突然间消失无踪了,心里空落落的,甚至前段时间还生了一场病,最近几日才略微好了一些。

也因为那一场病,她最近这一段时间,都窝在公主府,没有出门。与叶冲也只是见过一面,那还是在王宫之中,卫王为他们接风设宴,当时人多眼杂,竹胭脂与叶冲也只有目光接触,连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听闻前几日叶冲入住神将府的时候颇为热闹,原本身体已经好些了的竹胭脂,是打算前往道贺的,可不知怎的,她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只是让人送去了礼品,自己却没有前往。

至于突然间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她心底也不是十分清楚,或许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出那个风头,又或许是觉得,凭借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回到朝歌之后,都没有来看我一眼,我凭什么要去给你捧场?

这种想法有些使小性子了,不像是行事作风老辣的竹胭脂所为,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她觉得自己这多么年,很多事都殚精竭虑煞费苦心,偏偏还从不曾做过任性的事情,那索性就任性一回。

可后来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听说,有好些个大人,都想要跟叶家结亲家。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一个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觉得自己弟弟登上王座,自己只要在接下来漫长的人生中,安心辅佐,做好这一件事便再无所求了的竹胭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像是埋在土壤里的种子,经过流年里的阳光风雨,终于在一朝破土而出,抽出了嫩芽。

然后她就开始整日的心不在焉,甚至昨天晚上还出现了失眠的情况,害得身边的婢女都以为她旧病复发,若不是她阻止,恐怕就要再次惊动王宫中的御医了。

这一天,提前便已得知有三位大人,一同前去神将府,都准bèi

和叶重楼商谈叶冲的亲事。竹胭脂就更加心神不宁了。

忽然有下人来报,叶冲登门求见。

然后见惯了公主殿下风雨不动安如山模样的婢女们,就错愕无比地被竹胭脂拉着,来到闺房帮她梳妆起来。

“等等,这个胭脂太浓艳了,还是给洗掉吧。”

“这种发饰不好kàn

,给我换一个淡雅点儿的。”

“……”

婢女们手忙脚乱,忙了大半晌,一个平日里比较大胆的丫鬟才小声说道:“公主,叶公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了,您……是不是该先把他请进来?要是不想见的话,那也给下人传个话,打发走便是了,毕竟是陛下的结义兄弟,这么晾在府门外,好像不大好……”

竹胭脂这才一惊,嘴角抿着沉吟了一下,道:“算了,就这样吧,把叶冲带去正堂见我。”

……

叶冲是有点儿无辜的,他其实早就想着,来跟拜访一下竹胭脂,只不过这段时间他的确很难抽身。一来是战争刚刚结束,好多事情需yào

处理,他虽然最终拒绝了在兵部任职,但毕竟参与了这场战争,很多战场上的东西,都要给兵部做一个交待,方便人家整理。二来,则是他需yào

安顿黑风山的这群人,才把手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又恰逢入住神将府,忙着忙着,就到了现在。

当然,今天前来,他不仅仅是为了拜访竹胭脂那么简单,可他委实没有想到,竹胭脂竟然让自己在公主府外面等了半个时辰这么久。而且一直没有人出来传话,他走也不是,贸然闯入也不妥,可谓是尴尬无比。

那明符都在他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公主架子挺大的。”

对此,叶冲默默点了点头,只是语气稍显怀疑,“她以前不这样啊……”

好在,最终还是有人将他们请入了府中。

叶冲对勋王府并不陌生,一路跟着下人,来到了重新装修过的正堂。

“公主殿下。”

如今二人身份不同,叶冲在见到竹胭脂的那一刻,便也恭敬行了一礼。

竹胭脂注意到他身后跟了个陌生人,本欲起身相迎,后来想了一想,还是坐着没动,手里捧着刚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声音清澈动人,“坐吧。”

颇有几分贵族风范。

叶冲心中啧啧叹息,心想着咱们以前也算是朋友,怎么如今变得这么客套了?

他当然不知dào

竹胭脂现在心中所想,也就不知dào

对方故作矜持的原因。

“听闻公主前些日子病了,此时看来,公主殿下神采奕奕,似乎是没有大碍了。”叶冲见对方不如往日亲近,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笑嘻嘻地客套了一句。

竹胭脂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嗯。”

“……”叶冲觉得,怎么一见面就冷场了?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这几年之中,竹胭脂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沉默……

本以为是与朋友见面,结果对方丝毫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热络,叶冲喝着茶,也觉得味同嚼蜡,原本想要请竹胭脂帮忙的事情,也就不好开口了。

一时间,场面竟有些尴尬。

其实造成这种尴尬他们双方都有些原因。

竹胭脂是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再面对叶冲之时,有些乱了阵脚,加上看到他带了另一个人在身边,有些话便憋在了胸口,直接沉默起来。

而叶冲,他本身就不是把身份看得那么重的人,一直都是把竹胭脂当做朋友对待,陡然间看到对方变得不冷不热,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在他心里,几年前和自己喝酒聊天谈笑风生的竹胭脂,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只有明符觉得这两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给叶冲使了几个眼色,对方都不做理会,像是在赌气……

这个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陛下来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枫林对饮

卫王的到来,打断了此间的尴尬和沉默,几人同时起身相迎。

“参见陛下!”

竹胭脂在最前面,叶冲紧随其后,明符则站在叶冲的身后。

年轻的卫王有些压抑,招呼着他们重新坐下之后,忙道:“叶冲你这个时候怎么在我姐这?不是听说叶叔叔去秦家给你提亲了吗?你倒是够淡定的。”

他的语气之中,倒还有几分调侃的味道:“叶叔叔可真够当机立断的,若是没有这一出,接下来几天,你们神将府都得被想要联姻的人家给堵满了。”

卫王说的很有道理,叶重楼如此果duàn

地决定给自己儿子提亲,也是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出现,否则到时候,一个个拒绝过去,得跟多少人造成不快啊,影响太坏了。

叶冲却有些诧异,父亲前脚出门,自己就到这边来了,满打满算,也不足一个时辰,卫王就得知父亲去秦家提亲的消息了?

见叶冲表情有异,卫王连忙笑着说道:“董司马、梁国丈、程廷尉他们去你家之前,都跟我说过这事儿,所以我也很关心,就让他们到时候把结果告sù

我。”

这下,叶冲倒是明白了,卫王本来是想知dào

自己会选择跟那一家联姻的,结果没想到全部拒绝,并且供出了跟秦无月的事情。那三家虽然离去了,但或许心有不甘,留着人打探真假呢,然后就看到叶重楼兴师动众地带人前往秦家,一切也就自然而然地传到了卫王的耳朵里。

叶冲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儿,居然有这么多人都在关注。

一旁竹胭脂的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

叶冲与秦无月之间的关系,她早在几年前就知晓一些,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对叶冲种下了情愫,如今反应过来,内心也都是在慌乱和无措中度过,没有去想,叶冲是早已有了意中人的……

她心中突然间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失落于听到这个消息,不甘于……自己发xiàn

的太晚。

以至于,接下来卫王和叶冲谈了些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她下意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惊觉杯中的茶已经凉了,而这个时候,卫王也已经起身。

“今日过来就是看看姐姐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现在看来是无碍了,我也就放心了,宫中还有事,叶冲你想必回到朝歌,也没有和我姐姐聚一聚,我就不打扰了。我知dào

,你们当年的关系,可是很好的。”

卫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这么一番话,而后转身告辞。

到此为止,叶冲依旧还没有把来意说明,而看到竹胭脂在面对卫王的时候,也都是清冷沉默,叶冲心中的气也就消了,想来真的是她身体刚刚恢复,或者是姑娘家每个月的那几天到了,所以在之前情绪才不那么热络的吧。

想到这里,叶冲便还是决定留下来,把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挑明了,不过这一次,他让明符先行离去了。

主要是明符貌似呆的不是很自在,而他本人也发xiàn

,有明符在这,他和竹胭脂谈话也不是很自在。

明符离去之后,整个正堂内也就只剩下叶冲和竹胭脂二人了。

“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一次竹胭脂倒是先开口了。

“行啊。”

叶冲点了点头。

竹胭脂吩咐下人拿了一坛桂花酒,她和叶冲,则走出公主府,来到了外面的枫树林。

此时还未到深秋,但是枫林中的叶子,已经火红一片了。

他们来到了当年的那个小亭子,这几年来,竹胭脂安排人每天都要把这里打扫一便,此时亭子里面很整洁干净。

竹胭脂让下人离去,自己拍开酒坛,到了两碗酒。

“好就没跟你喝过酒了。”竹胭脂幽幽叹了一声,道:“今日陪我多喝点儿?”

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金玉堂初见之时妩媚动人的姿态,虽然同样身穿红色旗袍,妖娆的身段和精致的面容丝毫不减当年的动人媚态,声音却少了些故作的沉稳成熟,反而显得清澈洒脱起来。

叶冲没有反对,很干脆地坐下,端起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竹胭脂坐在他的对面,看到这一幕,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深远起来,仿佛是要把眼前这个已经稚气全脱,挺拔稳重,还历经了战场与命运磨砺的男子,与当年那个在桂花树下,眼神迷离地哼着“明月几时有”的少年身影重叠在一起。

叶冲不知dào

她的思绪已经飘的这么远,只是联想起当年自己便是在这里,被剑冢的人带着离开,转眼之间,已经几年过去,心中有些感慨。

三碗酒下肚之后,叶冲抹了一把嘴,看着竹胭脂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竹胭脂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抿了抿碗里清澈醇香的酒水,道:“你看出来了?”

“我的竹老板,你到现在为止,总共跟我说了不到五句话,我得多神经大条,才看不出来?”叶冲不禁吐槽道。

在他的心里,跟竹胭脂讲话,还是不需yào

太多顾忌的。

不过他的那句竹老板,到是让竹胭脂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笑容之中,或许还隐藏着些许哀伤。

竹胭脂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碗中的酒端了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嘭!一声,将空碗放在石台上,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想求?”

竹胭脂是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来今天叶冲心里一直憋着话没有说,她之前只是被自己的心思所困扰顾不上,此时,或许是心中下了什么决定,重新恢复起属于她的神采来。

“可算是有点儿当年竹老板的样子了。”叶冲叹息一句,面孔山也露出了让竹胭脂熟悉的微笑。

“是这样的,我想通过你们金玉堂,送一些人去楚国境内。虽然楚卫现在是敌对的状态,但是我想你们金玉堂肯定有些渠道没有显露,现在在卫国,能有这种渠道的,也只有你了。”叶冲也不耽搁,立马就把此次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多少人?”竹胭脂一旦恢复那个女强人的姿态,整个人的神采都精明干练起来。

叶冲欣赏地看了她一眼,道:“大概有一千人左右,可以分批进入处境,越隐秘越好。”

“时间呢?”

“越快越好。”

“行,明天我会派人把详细的计划给你送去。”竹胭脂几乎没有犹豫,就答yīng

了下来。

不过,紧接着她就问道:“我能知dào

原因吗?”

一千来人,送去楚国潜伏,这么大的手笔,如果是卫王要做的,那么她肯定会知晓,而且也用不着叶冲私下来找她沟通。几乎不用多想,她就可以确定这是叶冲的个人行为,并且卫王是不了解的。

“过段时间,我也会潜入楚国,原因吗,就是……灭了东方家族。”叶冲没有丝毫迟疑,就坦然回道。

竹胭脂却是震惊无比,“灭了东方家族?”

她自然清楚东方家族在楚国拥有怎样的势力,也就能够想象到,如果叶冲潜入楚国,去做这件事,要冒多大的风险。

“为什么?”她想不通的是,连卫王都没有这种想法,叶冲为何要私下里去做这件事?按道理来说,东方家族对整个卫国来说,都是不容小觑的敌对势力。

“承诺。”叶冲说道:“其实这次战争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跟一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我答yīng

过那个人,去帮她对付东方家族。”

“是那个手握行军阵法的女人?”竹胭脂听说过李秋蝉这个人。

叶冲点了点头,“她也是剑冢出来的,在剑冢内,就帮过我。那一千人,本就是她的人手,她跟东方家族有世仇,而我,已经不是纯粹为了还她的人情,履行与她之间的协议了,东方家族如果不灭,我叶家未来也安宁不了。”

他和他的父亲都杀过东方家的人,彼此间的仇恨,早就根深蒂固,难以消除了。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竹胭脂沉吟了一下,道。

“不确定。”叶冲又给自己满上了酒,“我还在等她的消息。”

他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李秋蝉,这也是在告sù

竹胭脂,那个人已经在楚国境内,整件事情已经势在必行。

竹胭脂点了点头,也给自己满了一碗酒,端起来与叶冲碰了一下,“活着回来。”

“哈哈……”叶冲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句话起码要等我走的时候再说吧。”

竹胭脂也笑了,“我可不确定,你这一次离开的时候,最后送你的人是不是我。”

叶冲一愣。

紧接着就听竹胭脂有些含糊地道:“你与秦家那个姑娘的事情,会在去楚国之前就办了吗?”

“不会吧。”叶冲下意识地道:“我父亲今天只是去提亲来着,我本来的想法,就是从楚国回来之后在办的。”

“叶叔叔可没那么有耐心。”竹胭脂摇了摇头,道:“这几年你不在的时间里,我经常去看他,他每次都说,当年应该让你给叶家留了后,再去剑冢的。”

“……”叶冲苦笑不已,“他那是怕我回不来了,才这么说的吧。”

竹胭脂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却也在此刻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

ps,关于女主的事情,想问问大家的看法,单女主,还是两个?三个?好多个……如果有意愿,可以提出来,我会参考。

第二百三十五章 婚期

叶冲从公主府回到神将府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临走之前,竹胭脂邀他中秋小聚,叶冲没有拒绝,当年在一处深宅之中,每日饮酒畅谈,也是他记忆中的一份美好。

不过叶冲觉得这次竹胭脂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也要给对方一些回报才是。考lǜ

到金玉堂的底子在楚卫战争中几乎被掏空,他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炼制一些丹药报答对方,也算是帮zhù

金玉堂尽快恢复实力,贡献出一份力量。

叶重楼还没有归来,听府上早些归来的下人说,老爷子和秦白聊得兴起,一场酒喝了和几个时辰。

对此,叶冲也没有在意,回到府上之后,径直走向炼丹房。

这是他入住神将府之前,就找人建造的,只是这些日子叶冲没来得及使用过。

叶冲刚走到炼丹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他听着那熟悉的争吵声,摇着头露出一丝苦笑,走了进去。

吵闹之人自然是李辉和鲁山。

这二人自然也伴随着叶冲父子搬入了神将府居住,只不过懒得与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这几天没怎么出面罢了。

此时,他们二人中间,还夹着一个人。

正是当初在黑风山上,帮zhù

叶冲一起炼丹的慧山泉。

慧山泉的年纪比他们小不了几岁,但是叶冲见他修行反复不差,对炼丹也颇有兴趣,便有心将他培养成一位灵丹师。

岂料,就在叶冲这几天忙着应付那些登门道贺的大人们的时候,鲁山和李辉却因为慧山泉起了争执。

原因无他,这两个家伙听说叶冲对慧山泉颇为青睐,一时间二人都起了要收徒的心思,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家伙想体验一把当师父的感觉。

于是,鲁山想要拉着慧山泉去炼丹,李辉却想要卖弄一下自己的经验,交慧山泉修习剑道。

一个徒弟,怎么能同时跟两位师父呢?他又没有分身术,就像一女不侍二夫,这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然后李辉和鲁山就在炼丹房里面争吵起来了。

“死胖子,是我先说要收小山泉为徒的,你跟我抢是什么意思?!”

“你先说的管屁用!慧山泉早就说好了,要学习炼丹,你会么?你会你教啊?还剑道,剑道用得着你吗?”

“嘿,死胖子,你激怒我了!你真的激怒我了!”

“就激怒你了怎么着!你还别捋袖子,在剑冢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对手,还记得多令大会上,被我收拾的有多惨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只是你跟叶冲学了拳法占了便宜罢了,现在咱们比比,看谁厉害!”

“比就比,谁怕谁啊!”

“……”

乱糟糟的声音扑面而来,叶冲听得眉毛都拧了起来。

他快步走入丹房之中,主要是怕晚了几步,李辉和鲁山这两个货会把自己的丹房给拆了。

“二……二当家!”

慧山泉看到叶冲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一般,连忙出声打断了鲁山、李辉二人的争执。那两位他谁都得罪不起,这几天一会儿被拉去学炼丹,一会儿被拉去学练剑,可谓叫苦不迭,连吃顿饱饭的时间都没腾出来过。

“叶冲,你来评评理!”

岂料,那两个人见到叶冲根本没有熄火的意思,还准bèi

把叶冲也拉进去他们的纷争之中。

“你们俩的事情我不掺合,不过,你们要打出去打,别弄坏了我的炼丹房,还有,慧山泉等会儿跟我出去一趟,他也没空跟你们掺合!”叶冲直接不由分说,给慧山泉使了个眼色,就转身走出门外。

“嘿!你什么意思?抢我们的徒弟啊!”

“士可忍孰不可忍!叶冲,虽然大家都是七玄宗的,但是你抢我徒弟,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李辉和鲁山顿时同仇敌忾,把矛头一同指向叶冲。

“那好啊。”叶冲转头看着他们俩人,“你们先打,哪个赢了,再来跟我打,谁拳头硬听谁的,如何?”

“打就打!”

“谁怕谁!”

“不准在我炼丹房里面打架啊。”叶冲又嘱咐了一句,然后转身带着慧山泉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神将府专门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李辉和鲁山打得大汗淋漓,疲惫不堪。

他们自然不会跟对方下死手,这个分寸还是有的,只不过,这样也造成了,随便受点小伤,落点下风,都不愿意认输,于是乎这场战斗持续到现在,两个人衣衫破损,形**狈,甚至鼻青脸肿了,都还嚷嚷着要继xù



忽然,李辉道:“为什么要我们两个打赢了,才能跟叶冲打?”

“因为他修为高呗。”鲁山揉着肿起来的腮帮哼哼道。

“可是,咱们俩先联手把他打了,在分胜负,不也一样吗?咱们一个人,无论谁赢了,也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两个人,我就不信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总不至于用日月双玄对付我们吧?”

“对啊!”鲁山一拍大腿,连忙起身,“走走走,找他算账去!”

……

此时,叶冲和慧山泉二人正在朝歌城的各大药铺商坊转悠着。

想要炼丹,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准bèi

充分的灵药,这也是叶冲拉着慧山泉一起过来的原因,在采购灵药的时候,顺便教他认识认识这些灵药,以及用途之类的知识。

他有意将慧山泉培养成一位灵丹师,在这一点,自然不会藏私。

转悠了大半天,直到天色都有些昏暗了,他们这才转身想神将府走回。

他们所采购的药材,都会在稍后,由灵药坊的人亲自送到神将府。

就在他们来到神将府大门口的时候,一道清丽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那啥,二当家,我先回去了。”慧山泉脸上笑嘻嘻的,他认得向这边走来的女子,是秦无月。

叶冲点了点头,随即也微笑着走向秦无月,“师姐,怎么自己跑过来了,是不是我父亲在你家喝醉了,走不动路了?”

秦无月脸色微红,像是害羞的,她走到叶冲身边,抿着嘴角,摇了摇头,道:“叶……伯父还在我们家跟我父亲喝酒呢,我来找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去神将院走走。”

“神将学院?”叶冲微楞,而后点了点头,“行啊,我回来朝歌这么多天,都没抽空或去看一看呢。”

门口,原本等待着找叶冲算账的李辉和鲁山都被慧山泉拉着,“我没骗你们吧,二当家正在和未来的夫人谈情说爱呢,你们就别去打扰了。”

这个时候,他们就看到叶冲的背影忽然一颤。

自然不是以为内听到他们的话导致的。

而是因为,秦无月含羞带怯地小声说了一句,“他们……他们把我们的婚期都订好了,就在下个月初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阶卷轴与前朝秘境

叶重楼原本只是去秦家提亲,喝了几个时辰的酒之后,与秦白聊得高兴,就忍不住把婚期给定了,而且就定在下个月初一!

叶冲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登时就咯噔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位老爹,未免太过性急了些.

不过看到秦师姐那副含羞带怯的娇人模样,他心底也是痒痒的,倒不好跟她说自己原本是打算从楚国回来之后在完婚的。毕竟秦无月已经等了自己三年,如今叶冲也不忍心令她伤心。

下月初一就下月初一吧!

叶冲想了想,虽然前往楚国是比较冒险的行径,但只要他准bèi

充足,加上李秋蝉的策应,想要全身而退,并没有多大的难度。之前担心的,无非是自己万一回不来了,未免会牵累秦无月的一生。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悲观,而他叶冲本不是一个悲观之人,只是习惯于将所有的压力都一人承担。但秦无月对他早已情根深种,并不是他晚一点完婚,就能避免牵累的。

想通此节,叶冲便也没有了心结,成亲就成亲吧,自己只要安全回来便是,这样更让他确定了,楚国之行,必定要小心谨慎的想法。

神将学院距离神将府并不遥远。

不消多时,叶冲和秦无月便已经来到了神将院的门口。

神将院依旧是三四年前的模样,仿佛时间之于这座屹立了千年的武道学院是永恒的,除了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厚重古拙的气息,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过。

叶冲依稀记得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之时的心情,他曾在这里说过,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如今经年已过,他算是做到了么?

叶冲转头,看到娇羞明媚的秦师姐也在怔怔出神,似乎也是想到了这几年的经lì



而后他洒脱一笑,握住了秦无月的小手,大步向学院内走去。

无论命运如何专横,他只要有一只手握着自己心爱的人,另一只手就有足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去和那叫命运的大boss扳手腕。

叶冲和秦无月的到来,在神将院内掀起了一层波澜。

如今护国神将之名,早已让整个朝歌城的人如雷贯耳,叶冲更不是当年那个人人轻视的少年,而是拥有了卫国任何一个贵族都不敢小觑的地位。

神将院的弟子,更是把他当成偶像来膜拜,神将院的弟子,莫不是以他的同门自居。更别提卫王钦赐的神将府,与神将学院的名字,有着惊人的契合。很多人私下里都说,卫王当年隐姓埋名,也是神将院的弟子,他赐予叶冲神将府,未尝没有缅怀当初的心思。

神将学院如今的风头,早已盖过当年的青澜院,至于万年老二的称呼,更是没有人再提起。

一路上,许多神将院的弟子闻讯赶来,就为了亲眼目睹护国神将的风采。

而且他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不做任何惊扰。

但仅仅是这些炽热的目光,就让秦无月觉得害羞了,虽然她心里知dào

,这些人都是崇拜叶冲才来此的,但自己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被叶冲牵着手,还是头一次,原本就有些羞怯的心里,更是小鹿乱撞,鼻息发热。

反观叶冲倒是很悠游自在,仿佛一切都视若无睹,甚至隐约间还有些嘴角微翘,像是觉得颇为有趣。

秦无月几次试图挣扎,想要将自己柔软的小手从叶冲的掌握中抽出来,不过叶冲却丝毫不放松,反而越握越紧。

秦无月不禁反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掐,眸中羞嗔之意甚浓。

叶冲倒不是故yì

要炫耀什么,而是突然想到,或许自己此举,可以给神将院增添些许声势,毕竟一年一度的神将院内院考核快要到了。院长陆长渊待他不薄,如今以他的地位和身份,来到这里重游故地,自然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比如他与神将院的关系,比如陛下对朝歌城两座武道学院的态度。

叶冲虽然代表不了卫王,但是他现在是卫王的结义兄弟,人尽皆知,而卫王虽然曾经也是神将院弟子,但是登基之后,一直未有过表示,如今叶冲这般拉虎皮扯大旗,却足以让很多人产生一些足够的联想。

……

叶冲回到神将院,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长渊的耳朵里。

陆长渊原本正在藏书阁清点书册,每一年的这个日子,他都会做这件事情,亲力亲为,因为藏书阁的武技书册,是神将院最大的一笔财富,也是衡量一座武道院底蕴的最高标准。作为院长,他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疏忽。

消息是杜宗久听到几个弟子议论,转而告sù

他的。

当时陆长渊正在藏书阁常年上锁的一个房间里,清点着玄阶卷轴。神将院的玄阶卷轴并不多,但是他每一次,都会如同把玩心爱的宝贝一般,一一抚摸确认过,才会放心,这或许是他心中的一个执念。

听到叶冲的所作所为后,他忽然眉头一挑,微笑着说道:“老杜,你说我们这座藏书阁,不,或者说神将院,最为珍贵的是什么?”

杜宗久听到院长这么说,却是一愣,“最为珍贵的?当然是这些武技卷轴了。”

“武技卷轴这么多,怎能一概而论?”

“那就是院长您手中的玄阶卷轴?”

“区区玄阶卷轴,如今那个武道院没有一些存活?这算不得什么。”陆长渊摇了摇头。

见杜宗久面露难色,陆长渊也不再为难,而是咧嘴笑道:“其实神将院的卷轴,不止这一些。”

陆长渊说着,身手在存放着玄阶卷轴的箱子底部摸索起来。

杜宗久一脸不明所以的神色,他掌管藏书阁多年,对于这里面的东西早就如数家珍,难不成还有自己不知dào

的?

忽听箱子底部响起一阵机括声,而后那些玄阶卷轴都被陆长渊随手丢弃到一旁的书架上。

杜宗久探头看去,只见那箱子底部,竟然出现了夹层,而夹层之中,有一部黑色的卷轴,完好地躺在那里。

杜宗久的瞳孔倏然放大,“这是……”

“地阶卷轴。”陆长渊将那黑色卷轴捧在手心,目光露出无限感慨,“这不卷轴存于此处已达千年之久,除了每一届的院长,再也没有人知dào

它的存zài

。”

“千年之久?”杜宗久目光震撼无比,“那岂不是说,这在大周王朝建立之前,就已经存zài

了?”

陆长渊点了点头,“这是大夔王朝时期便收藏于我神将院藏书阁的地阶卷轴,人们都知dào

,神将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但是人们同样知dào

,如进的神将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王朝武道之首,在人们眼中,流经千年的,只有神将院的名字而已。实jì

上……还有这部地阶卷轴。”

“如此说来,神将院最为珍贵的,便是这部卷轴了。”杜宗久讶异无比地惊叹着。

千年的底蕴,往往都只是虚词,因为没有人能说清楚,底蕴到底是什么,人们只会更关注外在的表现,没人会真的以为如今的神将院还有千年底蕴。

而这一部卷轴,才是真zhèng

可以当得底蕴二字的东西。

陆长渊却再次摇了摇头,“它不是。一部卷轴,又如何能够成为最珍贵的东西。”

杜宗久咋舌,“难道……还有什么更为珍贵的?”

陆长渊洒然笑道:“对于一座武道院来说,最为珍贵的,自然是他培养出来的弟子,从神将院走出的、杰出的、优秀的弟子,才是最为珍贵的。与之相比,区区一部卷轴,压在箱底千年,不见天日,有也等同于无。”

陆长渊这番话说得很是感慨,像是憋在他胸口多年,今次终于吐露出来。

杜宗久却已经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的表情更加骇然了,小心翼翼地道:“您的意思是?”

陆长渊将玄阶卷轴重新一部部放回箱子之中,重新锁好,那部黑色卷轴,却一直被他握在左手掌心。

做好这一切,他握着黑色卷轴,露出一抹畅怀的笑容,道:“去把叶冲请来,我想,是该给这部地阶卷轴寻找一个合适的归宿了。”

……

与此同时,大周王朝神都,神殿山上。

圣女姬洛洛正在闭关修行,一道道灵气光圈,氤氲在她身体的周围,映衬得她如同出尘脱俗的仙子。

在王朝之中,在很多人心里,她就是真zhèng

的仙子。

她姿色出众,是整个王朝大多数少年心中不可亵渎的女神,她天赋更加出众,二十出头,修为已经深不可测,足以与很多成名多年的高手相提并论。

然而没有人知dào

,这位仙子的修行,陷入了困境。

从三年前巡游归来,她原本令人拍马难及的修行速度就陷入了滞缓的状态,这几年虽然一直努力,却进步缓慢。

如今更是在地宫境九重天停滞不前。

地宫境九重天,在她这个年纪,已是惊世骇俗,但是相比于她让整个王朝天骄都嫉妒的天赋,这还远远不够。

是以她选择闭关,如今已经大半年未曾迈出房门一步。

忽然,她紧闭的双眉微蹙,紧接着萦绕在她身体周围的光晕就开始颤抖,最后在一声轻喝中,崩碎散去。

姬洛洛面色发红地睁开双眼,双眸之中流露出失落和不甘,又一次破境失败。

难道此生,都要卡在这个瓶颈,停滞不前了吗?

就在她心有不甘,准bèi

再一次入定的时候,忽有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之中响起。

“洛洛,你修的本是无欲无求的天道,但是三年前回来的时候,沾染了世俗气息,如今心魔深种,造成修行瓶颈,难以突pò

,也是命中注定,既然再次失败,就不要继xù

做无为之功了。”

那声音有些苍老,语气中略带遗憾和叹息。

姬洛洛听到这声音,没有任何惊骇,而是有些落寞地垂下双眉。

这道声音来自于王朝中最为神mì

,地位最为崇高的神殿之主,教宗大人。

就在姬洛洛低眉的瞬间,教宗大人的传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前些日子我感应到,楚国境内将有一处前朝秘境即将破土而出,这对你来说也许会是一场机缘。既然你已经醒了,不妨前往楚地走一遭,或是破解你的心魔,或是找到更适合你的道,不要再闭门修liàn

,徒费心力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婚

大战过后的卫国元气大伤,虽然战争以胜利告终,但是卫国境内许多城池都是百废待兴,朝堂之上,更是忙碌非常.

但是在这个忙碌的深秋,还是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卫王的结义兄弟,得封护国神将的叶冲,大婚。

这一日,神将府再次热闹非常,似乎将整个朝歌城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往来皆权贵。

神将府内大摆筵席,卫国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都在此集聚,不仅仅是为了给叶冲捧场,更是让他们这个深秋的忙碌,得到一个缓冲和调剂。

而在卫王和公主殿下亲自到场之后,这场盛大的婚礼,更是达到了高潮。

卫王更是当场将这场婚礼称为卫国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一件大喜之事。

然而,不仅仅是这些,在卫王离开之后,齐国太子太傅柳三儿,带着几位年轻人,也来到了这里。并且代表齐太子,给叶冲送来了新婚礼物。

跟随柳三儿一同前来的,自然就是曲尧、剑影、水溪儿、以及伤势已经恢复的小水珠儿。

数月之间,曲尧和剑影都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灵药,医好了水珠儿的伤势,是以在得到叶冲将要大婚的消息之后,便一同跟着柳三儿来到了朝歌。

其中还有李辉的师父路元霸。

这一天,最为高兴的,要数叶重楼了,与柳三儿、路元霸等故人一番痛饮,到宾客散尽之时,已是酩酊大醉。

而这场盛事的主角叶冲,更是被拉着与那些大人物一一碰杯,往肚子里倾倒了不少酒水。

婚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天空中残月如钩,星辰密布,叶冲身穿红色礼服,一屁股坐在院落中,看着收拾桌椅,整理宴场的一众仆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在这个世界四年多,如今,他做到了上一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自己结婚了。

叶冲身手揉了揉眩晕的脑袋,吐出一口混杂酒精味的长气,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激动,和一丝紧张。

一切都太快了,快得他时常觉得,这是不是一场梦。

这当然不是一场梦,所以在这个他人生中注定难忘的一天,他像是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一样,既有激动,也难以按捺紧张。

以及,还有对未来的预判。

前些日子在神将院,陆长渊送了自己一部地阶武技,叶冲也终于在修liàn

数日之后,原本许久未在精进的修为,突pò

到了气海境六重天,而且还在不断攀升着。

那部名为【龙象诀】的地阶武技,不仅有着堪称绝妙的战斗**,更是可以通过修liàn

,来提升他的修为,进化他的意境。

地阶武技的玄妙神奇,叶冲也是在接触到之后,才震惊不已。

这将是他前往楚境的最大依仗。

“希望这一切动荡不安的生活,都能尽早结束,让我安心享shòu

拥有的一切幸福吧。”

叶冲喃喃自语地说道。

“嘿,大婚的日子,不敢进入洞房,到这里吹夜风干嘛?”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叶冲没有转头。

路元霸笑呵呵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坐下道:“怎么,担心自己去楚国之后,回不来了,连累人家姑娘为你守寡?”

“去你的!”叶冲没好气地道:“我只是被灌多了,吹吹风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罢了。”

“这就对了,洞房花烛夜那么美妙的滋味,要是脑袋混沌不清,就过去了,实在太遗憾。”路元霸脸上露出几分邪恶的笑容。

叶冲没有搭理他。

这位粗犷的大汉也没在意,而是突然压低声音道:“黑风山的那群家伙,都到楚国了嘛?”

叶冲像是早就料到这些问题,也没有停顿,接口就道:“没,去了大部分精明强干的,剩下的那群人,就留在卫国安家了。不过我也不知dào

那群人进入楚国之后,李秋蝉是怎么安排的。”

路元霸点了点头,“过段时间,你三叔也会去楚国,嗯,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出发。”

“三叔?”叶冲转头,“他跟李秋蝉也有交yì

?”

“不是。”路元霸摇了摇头,“是齐太子的密令,楚国那边好像会发生一些事情,听说神殿的圣女带着一群神殿弟子,已经在去楚国的路上了,号称是教宗算出楚国境内会出现一个天资卓越的年轻人,有意收那人为比门弟子,便让圣女亲自寻找那个人。”

“号称?”叶冲眉毛一挑,点出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路元霸嘿嘿笑了笑,“齐太子好像从别的渠道得到消息,所谓为教宗寻找有缘人做弟子,都只是托词,他们另有目的。”

叶冲再次转头看向路元霸。

这次后者却摇了摇头,“不过具体是什么目的,我们也不大清楚,齐太子也没有点明,只是让你三叔和我过去,见机行事。”

叶冲听了之后露出一丝苦笑,“看来今年年底,楚国注定不能平静啊。”

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姬洛洛,那个骑着天马,白衣胜雪,有着出尘气质的女子,我们会在楚都相遇吗?

……

当酒意散去,叶冲在夜风中起身,和一脸戏谑的路元霸摆了摆手,便朝着自己的新房走去。

无论未来会遭遇什么,现在,他最需yào

做的,就是去掀开自己新婚妻子头顶的盖头。

他已经将自己要赴楚的事情,告sù

过秦无月。

秦无月当时问他,多久能回来?

叶冲愣了一下,说自己也不确定。

秦无月又问,会有三年那么久吗?

叶冲笑了,说不可能,最多三个月,如果东方鼎天没死,他这辈子就都回不来了。

然后秦无月就扑在了他的怀里,柔声又俏皮地说道:“那我会天天祈祷东方鼎天早点去死的。”

这是叶冲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叶冲站在新房门前,想起这番话,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然后他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秦无月一袭红色喜袍,身姿窈窕地坐在床前,听到推门声,没来由的身体一颤。

而后她便发觉自己头上的红盖头被挑了下来。

她那一双灵动清澈的眸子,便在瞬间,媚波连连。

叶冲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捧住了那张精致绝伦,含情脉脉的脸庞,俯身在她眉头吻了一下,道:“娘子久等了。”

秦无月被他一句娘子称呼的脸色羞红,鼻息间的温度也暖暖的,流露出娇俏可人的小女儿姿态。

看得叶冲食指大动,在心中大方地感谢了上天给的际遇和自己命运的造化之后,便在床边坐下,单手拖着秦无月柔软的腰肢,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软玉温香的美妙,伸手撩拨开她额前垂着的发丝,看着她那清丽迷人的容颜,一点一点,褪下她的红裙罗衫……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宿命

这些天叶冲一直都很忙。

大婚刚刚过去,根本没有太多和新婚的妻子温存的时间,上午炼制丹药,下午修liàn

【龙象诀】,几乎是一刻都不得闲。

至于晚上,那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都奉献给了自己秦无月,没有办法度蜜月,也就只好在床底上补偿了。这也使得初为人妇的秦无月,一天天水灵得光彩照人,像一个异常幸福的小娘子一般。

半个月的时间,弹指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中秋节。

这本是叶冲和竹胭脂约好饮酒的日子,这天下午,叶冲在炼丹房,给最后一批丹药篆灵结束,就让家丁装好,自己亲自押送到了公主府。

竹胭脂早已备好酒菜相待。

“就知dào

你晚上得回去陪夫人,不可能如当初约定了那般了。”

枫林亭中,竹胭脂语气颇为幽怨的说道。

听到竹胭脂的那番话后,他很是有些赧颜道:“我也没想到,父亲那天趁着酒兴,酒把婚期定得那么早。”

酒依然是桂花酒,不过似乎更烈了。

叶冲喝下几碗下肚,就有些脑袋晕沉,不过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或许是这些日子的劳碌,终于有了放纵的机会,他喝的很是酣畅。

此时林中的枫叶如同红色的绸缎一般,迎风招展,竹胭脂的双眼,也因为酒意变得有些迷离。

“叶冲,这些年每到中秋,我都会想起和你在那座院落之中,桂花树下饮酒的情形,响起你的那首明月几时有。现在虽然天色还早,月亮还没有出来,但我知dào

,你能在这种日子来陪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这样的日子,你肯定都在家里陪你的妻子、父亲、以及以后还会有的孩子了。”竹胭脂的声音,有些寂寥地在枫林中响起,“为了不留遗憾,你再给我唱一遍那首曲子吧。”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配着那绝美的容颜,此时显得分外迷人。

饶是叶冲娶了妻子,做了男人,也还是有些禁不住她那媚眼含波的望着。

“竹老板,你再这么看我,我可能就要出轨了。”叶冲有些调侃地说道。

“出轨?”竹胭脂有些难以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紧接着她就看到叶冲晃了晃脖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短剑,而他,正用着那短剑,敲击着酒碗,发出清脆悦耳的节奏声。

“哪能每次都唱同一首曲子,这样,我再唱首新歌给你听。”叶冲双目微垂,似乎是回忆起了许多往事。

他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含糊不清的意味,也在这林间响起。

“繁花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有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竹胭脂听着那完全不似明月几时有一般,讲究诗文平仄,甚至有些白话的词,却莫名地感到一股子心酸,联想到自己这一生,更是有种莫名的代入感。她下意识觉得,叶冲这首曲子,就是在写自己。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在等……”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

一曲唱毕,叶冲居然发xiàn

竹胭脂双目中泛起了泪光。

“怎么了?”他有些讪讪地问道。

竹胭脂默不作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家吧。”

说完这句话,竹胭脂独自走回了公主府中。

她的背影依旧摇曳生姿,可落在叶冲的眼里,莫名觉得有些孤伶无依起来,让人心生怜惜。

“看来我是喝多了。”叶冲拍着自己的脑门,低声自语道:“竹老板那么洒脱的人,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呢,嘿,她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了。”

叶冲知晓一些她的曾经,就误以为,她是听了烟花易冷之后自怜身世,却不知dào

,对方其实早已对他情根深种。

他上一世对于情爱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更多的,是花钱解决欲望罢了,逢场作戏,更是习以为常,对于女儿家的心事,却是无法一眼看穿。

他不知dào

,原本今日,竹胭脂是要与他发生些什么的,但是因为他的那首歌,竹胭脂打消了原本的想法,将那份情愫彻底封存zài

了心中。

他以后在某个日子里,或许会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一切,又或许,永远也意识不道这一切。

人生总是会让你在看似圆满的道路上行走,等你不经意间,响起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东西,幡然醒悟,心中也只有遗憾和追悔。

叶冲一直在做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有时候,他那一双手,无法抓住所有的一切。

……

叶冲带着醉意回到了神将府。

一只信鸽,也紧接着在神将府驻足。

“时机已到,请速来楚都相助。”

聊聊十一个字,干脆简约,如同李秋蝉的性格一般,却代表着一场约会和宿命。

叶冲将那张纸条揉碎,放飞了鸽子,转身走向家中已经摆好的中秋家宴。

……

楚都。

一家不显眼的客栈内,一男一女,两具赤条条的身体在床榻上缠绵着,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此起彼伏。

良久之后,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喘息声,男女的交战终于落幕。

只剩下低声的耳语。

“这次圣女带着神殿的人,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说话的男子,正是休养生息多日的东方鼎天,此时他的眼睛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

一双素手在他的胸膛画着圈圈,妩媚的女子面色绯红,声音娇滴滴地说道:“哀家也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像他们所说的,为教宗寻找弟子那么简单。”

如果有楚国官僚在此,肯定识得次女正是艳冠楚国的云姬,当今楚王后。

东方鼎天一只手摸索着来到女子的臀部,轻轻一拍,发出“啪!”一声脆响。

“你真的不知dào

?”

楚王后娇嗔地呢喃了一声,这才幽幽说道:“我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不过,他们的人这几日并没有去寻找什么教宗弟子,而是在都城附近的山林中转悠来着,哀家也没有千里眼,没有读心术,他们在找什么,想要找到什么,自然都不清楚了啦!”

第二百三十九章 楚都

秋末.楚都。

楚都有名酒,香醇绵长,令人闻之便垂涎三尺,酒香浓郁悠远,更是传闻曾有黄鹤飞过天空,被酒香醉倒,摔了下来。

那酒名就叫醉鹤。

百年前,有位富贾路过此地,听闻此传说,便买下了醉鹤酒的酿造秘方,在传闻中黄鹤摔落的地方,建了一栋酒楼,就是醉鹤楼。

醉鹤楼不仅有名肴佳酿,更是常年举办斗鹤大会。

所谓斗鹤大会,其实就是斗酒大会,只不过,不是人喝酒,而是鹤喝酒。规矩很简单,酒楼养了一群黄鹤,每日放在酒楼内,给它们灌酒,让客人下注,赌哪只黄鹤能够最后醉倒。输家输钱得一乐子,赢家则可以免费喝到窖藏百年以上的老酒。

醉鹤楼的生意非常红火。

但是只有少数人知dào

,名满楚都的醉鹤楼,在两年前换了主人。

醉鹤楼的新主人是一个神mì

的女子,永远都戴着面纱,那少数知dào

这一消息的人,也都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而醉鹤楼的伙计,在最近这段日子中,也换了不少新面孔。

此时,那名女子就在醉鹤楼的一件厢房里面等人。

楼下,斗鹤大会已近高潮,许多酒客大声地喧嚣着,时不时还混杂着几声醉鹤的哀鸣。

一个身穿青衫,背上背着黑色剑囊的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斗鹤,然后压下一块银子,便被一个醉鹤楼的伙计,引着来到了二楼包厢的一间厢房前。

正是那个蒙面女子所在的包厢。

背剑男子推开房门,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眉头一挑,随即苦笑着摇头,道:“你在楚国,就一直戴着面纱?”

男子的声音,比他的容貌要显得年轻得多。

那女子见到他的时候目光微微一顿,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才点了点头,示意伙计关门离开,这才开口道:“起初只是不想被别人见到,招惹什么是非,现在,跟东方鼎天交过手,自然就更得小心一些了,免得被他认出来。”

随即,她也轻笑一声,“倒是没你那么好的运气,捡到个人皮面具,倒是省事多了。”

那男子随即笑眯眯地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摸,道:“凑活着用,毕竟身在敌营嘛,难看点就看看点吧。”

这一对男女,正是叶冲和李秋蝉。

今天,是叶冲初到楚都的日子,而李秋蝉,就是醉鹤楼的幕后老板,于是便约叶冲来此接头。

只不过,他们一个罩着面纱,另一个带着人皮面具。

“此处无人,咱们还是坦诚相见吧,你这张脸,看着很别扭。”李秋蝉说着,主动揭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那绝美清丽的面容来。

叶冲撇了撇嘴,但最终也将人皮面具揭了下来,放在手中。

他盯着人皮面具上面一道疤痕,说道:“女人啊女人,到底还是看脸的生物,不就是嫌这面具比我本人丑嘛,直说就行了。”

李秋蝉罕见地翘起了嘴角,脸上涌起一抹笑意,的确,那张人皮面具的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是没有看着叶冲本人那张清秀的面孔舒服。

此时,叶冲已经坐了下来,手指敲打着空无一物的桌面,道:“啧啧啧,小气,你好歹是这家店的老板,居然连菜都没有准bèi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接风呢!”

“想吃这里的酒菜,有的是机会,不过不是今天。”李秋蝉那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声音清脆地道:“等会儿,跟我去趟楚王宫,带你见个人。”

“楚王宫,见谁?”叶冲感觉莫名其妙,调侃道:“听说楚王后是个艳冠楚国的大美人,你不会是要带我去见她吧?嗯,我还听说她跟东方鼎天有一腿儿……”

或许是因为有了家室,叶冲觉得自己在李秋蝉面前,讲话的尺度都大了起来。

李秋蝉没搭理他这茬,而是意味深长地道:“去了你就知dào

了。”

就在此时,厢房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李秋蝉和叶冲都是第一时间,戴上了面纱和人皮面具。

“什么事?”李秋蝉声音冷冷地问道。

“嘿,刚才这位小爷,在下面斗鹤大会压中了,小的给这位爷送酒来了。”

正是刚才那个引着叶冲过来的店小二。

那是醉鹤楼的老伙计了,在这里做了许多年,是以在李秋蝉将不少黑风山的人手安排在这家店里的时候,没有辞掉这个家伙。

虚惊一场。

李秋蝉望向叶冲,目光中颇有怪罪的意思。

叶冲咧嘴笑了笑,说道:“正好,进宫也有了见面礼,百年老窖醉鹤酒,其实我是想自己尝尝的。”

……

叶冲跟着李秋蝉离开醉鹤楼,来到了楚王宫。

李秋蝉似乎经常来往这里,随身带着行走宫中的腰牌,这令叶冲很是诧异,他本以为李秋蝉在楚都是潜伏在暗中的,没想到人家走的根本就是高端路线。

叶冲戴着那张有刀疤的人皮面具,一路上沉默寡言,跟在李秋蝉的身后,或许是他那张脸太过惊骇,使得一路上宫内的侍卫太监不少人的目光都会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身上。

“这是我师兄。”

李秋蝉是这么跟宫内的侍卫统领解释的。

那张面具看起来就是个中年男子,年纪上的确要比李秋蝉大一些,这倒也说的过去。

在王宫中兜兜转转了半天,才终于来到他们此番的目的地。

瑞云殿。

叶冲还并不知晓,瑞云殿的主人是谁,不过一路所见,已隐约猜出,他们要见的,是楚王的一位妃子,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后宫之中。

他们在外殿等着正主。

这个时候,李秋蝉才小声地向叶冲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份,就是瑞云殿主人的妹妹,这个姐妹的身份当然是假的,只因为我和这位,达成了一些交yì

,此间事情,等你见到那个人就清楚了。”

她的话刚一落音,叶冲就看到一个娇艳十足的美人,聘婷款款地向他们走来。

那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风情十足,粉面含春,笑意盈盈,肌肤如玉,腰肢柔软,令人一看,就不忍侧目。

这个时候,李秋蝉站起了身,说了句让叶冲如遭雷击的话。

“见过王后。”

第二百四十章 大风起

叶冲万万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位风情万种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位跟东方鼎天关系暧昧的楚王后。

然而,他又觉得如此妩媚妖娆的女子,的确应该就是那艳冠楚国的云姬。

只不过,李秋蝉为何会与这女子建立联系?还对外谎称姐妹,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楚王后对李秋蝉的身份知dào

多少,这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下,叶冲也只能恭敬起身,跟着李秋蝉一同向楚王后施了一礼。

王后的目光在叶冲的身上停顿了一下,而后妩媚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坐着说话。”

她的声音中都带着一种令人浑身酥麻的味道,李秋蝉表现的习以为常,叶冲却在想着,这女人是不是练过什么媚功?

落座之后,周围的奴婢都纷纷退下,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外殿内就只有他们三人。

“妹妹,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同门?”

王后黛眉微挑,媚波流转地说道。

李秋蝉点了点头,“他是我的师兄,我们都是剑冢出来的。”

叶冲还有些诧异,对方连剑冢的事情都知dào

了?

紧跟着就听李秋蝉压低声音继xù

说道:“合我们二人之力,拿下东方鼎天,不成问题。”

她说的语气笃定无比,像是之前他们在战场上三个人对战东方鼎天一人都没能获胜的事情,根本不存zài

一样。

但是这句话却犹如一块重石,落在了叶冲心中,惊奇了震荡不已的涟漪。

楚王后,也想要杀东方鼎天?

叶冲对于楚王后余波东方鼎天的事情,大都是从一些隐秘的渠道打听来的,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足以保证消息的真实度。是以楚王后要杀东方鼎天,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

他要是知dào

,就在前几日,这位风情动人的王后娘娘还与东方鼎天在床榻上尽情欢愉,恐怕会对这个女人的认识,更加深刻了吧。

楚王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

接下来,便是他们要议论的正事了。

“哀家打听清楚了,楚都附近有前朝秘境,将在不日开启,那些神殿中人来此,定也是为了此事,近些日子,还有一群齐国人来到楚都,不过并不是以官方的身份,没有露面,想来,都是奔着那秘境去的。”楚王后条理清晰地说道:“前些日子,东方鼎天找哀家打听过这件事,哀家没有给他全部信息,但是他可以打听信息的渠道,肯定不止哀家这里,所以这件事瞒不住他。前朝秘境,哀家并不知dào

那里会出现些什么,但是能让这么多大人物大势力争相前来,一定不简单。东方鼎天,肯定会亲自参与这件事,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同进入那秘境之中,只要你们在里面杀死东方鼎天,东方家族的其他势力,哀家自有办法应对。届时,东方家族,将会被一举清除!”

楚王后的语速很快,一番话语,没有丝毫停顿,显然是早有准bèi

,言语中更是流露出与她那妩媚妖娆的外表不相符的果duàn

狠辣来。

的确是个人物。

叶冲在心底默默惊叹,想来,这只东方鼎天送给楚王的金丝雀,是按耐不住寂寞,不甘心继xù

被人困在笼中做个玩物了。

一番商议之后,李秋蝉和叶冲起身告辞。

楚王后起身将他们送到殿门口,轻轻说了一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进入秘境的法子,我会派人告sù

你们,事情完成之后,你们要迅速离开楚地。”

……

“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在回去的路上,李秋蝉向叶冲问道。

叶冲笑了笑,“大体上能够琢磨出来,但是对于其中的细节,还是很感兴趣。”

“你是对那个女人的事情感兴趣吧。”李秋蝉冷笑着回了一句,而后不等叶冲做出反应,便主动解释道:“这个女人是东方鼎天一手捧上今天的位置的,但是这个世道,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即便成了王后,也不过是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逢源,也同时沦为两人的玩物罢了。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永远被人绑住,想要完成她的野心,那么第一步,就是把束缚着她的东方家族除掉,把东方鼎天给杀死。而我,只是以东方鼎天仇人的身份出现,便足够跟她达成共识。我也不确定,这个女人现在是不是已经知dào

我是屈家的后人,不过,即便知dào

也没有关系,她和我,也只是彼此相互利用,对付共同的敌人罢了。”

“你还跟她说过,你来自剑冢?”

“那是当然,合zuò

嘛,总得让人家知dào

,咱们的底牌,剑冢的名气还是很好使的,足以让他相信,你我的实力,可以对付得了东方鼎天。”李秋蝉颇为得yì

地说道:“而且我也不算骗她,因为这一次除了你和我,还有路元霸,我相信咱们三个人,对付东方鼎天是足够了的。”

“你所说的时机已到,就是指这里会有前朝秘境出现?”

“要不然呢,想要在楚都,找到适合对东方鼎天下手的机会,可不多。这一次,算是苍天天助我。”

或许是因为想到复仇行动即将展开,李秋蝉今日的语气和神态,都有几分凌厉的风采。

叶冲不禁感叹一句,“女人啊女人,狠起来真是令人胆寒。”

李秋蝉脚步一顿,转头笑意盈盈地盯着叶冲,“你说的是我,还是云姬?”

“当然……是她了。”叶冲咧嘴一笑,“那个女人,是想要做武则天吧?”

“武则天是谁?”

“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叶冲摇了摇头,马上转移话题道:“你有路元霸我和三叔的消息吗?”

“他们的确是在打前朝秘境的主意,这件事,我比云姬知dào

的要早。咱们现在不方便见面,他们自会有办法进入秘境,到了该见到的时候,就会见到了。”

李秋蝉说完长舒了一口气,那份神情像是跑了几千米,到了最后几步冲刺的时候,要振作起浑身的精气神一般。

与此同时,在楚都的一座秘密行宫中。

姬洛洛正在马厩喂马。喂的是那匹可凌虚踏空的天马。

一个神殿中人装扮的青年突然面带喜色地快步走来,悄声道:“师妹,我们已经找到秘境的精确位置了,而且据观测,两日之后,秘境就会开启!”

楚国王都,大风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楚王和他的臣子

前朝秘境的开启,往往都会伴随着莫大的机缘和丰厚的奇珍异宝。

这个世上为人所知的,最大的前朝秘境,就是生死剑冢。只不过,剑冢内千百年来,都有剑奴守候,并且与世隔绝,这才没有导致大批武者蜂拥而入。

不可否认的是,了解剑冢的人都知dào

,里面藏纳无数名剑,堪称王朝内最为壮观的藏剑库。

而这一次在楚都即将开启的前朝秘境,是无主的状态,自然会引得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

神殿来了人,齐国来了人,甚至还有一些听到了风吹草动的势力,都在向楚都周围渗透,而楚国境内,也不乏对秘境垂涎之人。

楚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秘境出现在楚地,本就应是他楚国的财富,只不过当下的所有诸侯国,都还没有跟王朝真zhèng

叫板的实力,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挑衅神殿的威严。

这件事情,神殿伸了手,楚王也就不得不接受。只不过,他也不会放任所有的好处都归了神殿。

这天,楚王宫的朝堂之上,楚王就召集了几位肱骨大臣,商量这件事。

“陛下,此时秘境开启之事,我们也是后知后觉,神殿提前预知,圣女带人前来,咱们自然不好违逆。不过,那些想跟着浑水摸鱼的其他势力,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毕竟,这还是咱楚国的地盘。”

说话之人,正是秦无畏的弟弟,秦无惧。

秦家无畏无惧两兄弟,一武一文,秦无畏从军,却有勇无谋,最终落得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但是秦无惧却是真的颇有才华,尤善权谋之术。秦无惧翰林学士出身,年纪轻轻,便已是楚国翰林院魁首,此人专攻文略,更是楚王近年来最为器重的青年谋臣。

秦无畏当初能不费吹灰之力,便从东方鼎天的手里接过数万大军的军权,不仅仅是秦妃在给楚王吹耳边风,会更多的,还是秦无惧的功劳。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秦无惧当初也不会想到,本是秦家扬名的大好时机,最终却反误了他大哥的性命。

当然,此时的他,私下里依旧认为,他大哥是诈死,本人应该已经金蝉脱壳,暂时躲起来了。

对于秦无惧的那番话,楚王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声音铿锵道:“不错,神殿的人,咱们要给面子,但是其他人,就别想再来分一杯羹了。传令下去,今日封锁楚都以及附近城镇的城门,来历不明的武者,发xiàn

一个,驱除一个。”

“陛下英明。”秦无惧微笑着说道:“不过,除了阻拦其他势力的进入,当前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件更为重yào

的事情。”

“那就是咱们进入秘境的人手,必须得不弱于神殿才行。神殿的实力大家伙都清楚,如果咱们的人,实力于对方相差甚大,即便进入秘境,哪怕秘境之中,只有神殿和咱们两拨人,那同样也捞不得任何好处。怕是所有的好处,都要被神殿包揽了,这样的话,咱们树上结的果实,就一口没剩地被他人给吃了。”

秦无惧声音猛然提高,“所以,咱们得在两天之内,找寻到足够多的高手,足以与神殿那群人媲美的高手,秘境之中,即便是真的产生争夺,咱们也不至于落于下风。”

“此时至关重yào

。”楚王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眉头却是皱着的,“虽然我楚国人才众多,但是,短时间内,想要集结不输神殿一行人的阵仗,恐怕也颇为不易。”

说到这里,楚王看向下面站着的几位臣子,道:“诸位爱卿,对此有何建议?”

秦无惧笑了一笑,转头扫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东方鼎天。

自从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东方鼎天休养了几个月,前一段时间,才重新上朝,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过,如今的东方鼎天不像之前那样霸气毕露了,更加懂得隐忍了,平日里上朝的时候,大多都是缄默不语,除非楚王亲自询问,才会讲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在战场上受了打击,但是秦无惧却知dào

,东方鼎天变得更加危险了。

如他所料,楚王的话问出之后,东方鼎天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不过,这一次,秦无惧不相信他能够一直沉默下去。

就在此时,一旁一位跟东方家族较好的老臣,吭哧了两声,道:“微臣以为,此时至关重大,须得由一位修为和声望都足够高的人负责统领,在秘境之中,这个人得有胆气和神殿叫板,并且能够不输阵,不输人。”

楚王点了点头,道:“那爱卿以为,何人来担当此统领之职呢?”

“呵呵。”那位老臣笑了笑,然后伸出了一根食指,“放眼朝堂内外,能够担此重任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东方将军。”

楚王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东方鼎天,而后转头望向秦无惧。

“臣也以为,东方鼎天将军,适合担任此职,而且素来听说,东方将军手下,有悍将无数,此番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秦无惧微眯着眼睛说道:“另外,微臣再向陛下推荐一人,那就是当今侍卫统领云狄,云大人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却足以让许多武者前辈汗颜。有云大人当副手,也可以给东方将军减轻不少压力。”

话一落音,东方鼎天的一双眼睛,便如同两道雷电,向秦无惧身上射来。

秦无惧也推荐他去做此次秘境之行的统领,东方鼎天并不觉得yì

wài

,他甚至能够洞悉秦无惧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跟神殿交恶,毕竟在秘境之中,双方少不了起争执。秦无惧是想借神殿,来打压东方鼎天,毕竟楚国也是在王朝的覆盖之内,而神殿,是王朝最为神圣权力的掌控者。

但东方鼎天心中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如今的大周王朝气数将尽,得罪便得罪了,以后,这天下应是群雄争霸的年代,神殿的神圣地位,也长久不了。

所以他更看重秘境能够带给自己的好处。

但是秦无惧同时还举荐了云狄,那个据说是从生死剑冢出来,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就更加居心叵测了。

云狄是受到了王后,也就是云姬的赏识,才攀升的这么快,以如此年轻的年纪,便坐上了侍卫统领的职位。按理来说,云姬跟东方鼎天是一系,云狄也应该是他的人马。但是东方鼎天心里清楚,云姬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云姬,哪怕前不久二人还在宫外偷欢,他们彼此的心,却早已产生了缝隙。

前段时间,一直有一条秘闻,说是在东方鼎天在外征战的日子,云姬也因为楚王宠爱秦妃而受到冷落,便偷偷和那位名叫云狄的青年相好了,这才是云狄攀升成为楚国新星的原因。

东方鼎天听闻之后,没有去深究,也没有想过要怎么样,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和云姬的关系,已经时过境迁,不可挽回。

但是这个节骨眼,秦无惧让云狄给自己做副手,进入秘境,这个举动,就颇值得深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王的声音幽幽传来,“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他望向东方鼎天,“鼎天,这次有劳你了,你办事,我放心。”

东方鼎天来不及继xù

深思,当下沉声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第二百四十二章 侍卫统领

叶冲和李秋蝉在醉鹤楼等楚王后的安排,为进入秘境做准bèi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等来的人居然是云狄。

叶冲曾与云狄在生死剑冢的夺令大会上狭路相逢,那已是两年前的事情,他们都没有料到,会在此处,以这种身份再相遇。

虽然叶冲还带着人皮面具,但是云狄却一见面便道出了他的身份。

“当初王后告sù

我,李秋蝉要找个帮手,我就猜到,有可能是你,所以我一直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醉鹤楼的一间包厢内,云狄身穿一身便服,整个人挺拔英俊,气度不凡,不过这番话语中,却没有多少亲近的意思。

李秋蝉虽然平日里蒙着面纱,但在进宫见王后的时候,都是不遮掩面容的,而云狄与楚王后的关系亲密至极,每次都躲在内殿,自然是认出了李秋蝉。那么,他能够推测出叶冲的身份,也就不足为怪了。

因为李秋蝉在剑冢多年,除了帮叶冲出过手之外,几乎跟其他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李秋蝉也说过,她的帮手也是来自剑冢。

而带着人皮面具的叶冲,那并不是来自剑冢的面孔,云狄很容易就推敲出来,是叶冲易了容,毕竟他才在战场上打败楚国,自然不能用本来的样貌,来到人家国都。

只不过,叶冲的真zhèng

身份,云狄也并没有像楚王后提起罢了。

虽然他心中一直把叶冲当做一个对手,但是不能否认,当年若不是叶冲给了他一块闯山令,那么他有可能会在剑冢内多耗费十年的时间。

而叶冲,见云狄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当下也不再隐瞒,伸手揭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叶冲苦笑着说道:“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

“天道无常,便是当年在剑冢的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是现在的身份。”云狄似有深意地说道。

李秋蝉的眉头微微一挑,目光闪烁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听闻的,楚王后跟一位侍卫关系暧昧的传闻。

叶冲却不知dào

这些,因为这个传闻出现的时候,正是他们在战场上与楚国交战的时候,李秋蝉也是后来回到楚国,才略有耳闻罢了。

云狄当年离开剑冢之后,一直在天下四处游走流浪,他是一个武痴,尤其是对当年在剑冢内无法解除的武技颇感兴趣,有一年半的时间,他都是想方设法地从一些地方得到武技。

然而,他最终发xiàn

,自己能够得到的都只不过是初阶或者黄阶的武技,更高的档次,他根本接触不到。

因为他孑然一身,没有财富和权力,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而黄阶以上的武技,在这个天下,极为珍贵,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触到了。

然后,他就听说了楚卫战争之事,于是只身来到楚国,因为当时楚国在战场上是全面压制卫国的状态,而他,本意是在楚国参军,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一旦立下功劳,获得地位,显露实力,那么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可以手到擒来了。

然而,世事难料。

他并没有成功参军,而是在一个不起眼的酒馆,邂逅了便衣出行的云姬,也就是楚王后。

当时东方鼎天不在,楚王宠爱秦妃,云姬一个人受了冷落,便悄悄离开王宫,来到一家酒馆借酒浇愁。

她是一个有野望的女人,受了冷落。

云狄是一个有雄心的男人,正逢落魄。

于是他们就在那一家酒馆邂逅。

云姬请云狄喝了一坛酒,而云狄,却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如此风情款款的女子,第一次怦然心动。

云姬当时喝多了,醉眼朦胧地问他,他的梦想是什么?

云狄的回答是武技!

云姬很意wài

,你还是武者?

于是云狄就借着酒意,在那位美丽得动人心魄的女子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实力。

云姬那原本醉意朦胧的眼睛,越加明亮起来,最后对云狄说,以后跟着我吧,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再之后,云狄才知dào

这个女人居然就是堂堂楚王后,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打消了去从军立功,一点点积攒名望和地位的心思,因为云姬的确能帮他得到高超的武技,而他,也很想留在云姬的身边。

在如今的传闻之中,他们是众人窃窃私语的口中的一对狗男女。

不会有人愿意去相信,这对狗男女,是在各自最落魄的时候相遇,并且颇具戏剧性地,为了各自的野心和梦想,才勾搭在一起。

云狄实力本就不俗,后来得到楚王宫内秘藏的武技,更是实力大进,现在已经成为王宫内的侍卫统领。也是楚王后最贴心的亲信。

“明天就是秘境开启的日子,这一次楚王下令,让东方鼎天带队进入秘境,我是他的副手,到时候,你们需yào

跟着我一起进入秘境。”云狄对他们说道:“我知dào

你们跟东方鼎天交过手,所以,我并不确定,在进入秘境之前,你们的身份,会不会被他看穿。”

云狄是因为同样出自生死剑冢,才能从李秋蝉的身上,推测出叶冲的身份,东方鼎天与他的情况,有些不同。

但是对方一旦产生了怀疑,就很有可能在进入秘境之前,对他们下手。

那无疑,在楚都这个地方,叶冲和李秋蝉,是斗不过东方鼎天的。

所以他们需yào

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

……

就在叶冲他们在醉鹤楼商量对策的时候,楚都城外的一个山坳中,几道人影正悄悄潜伏着。

在距离他们数丈之外的地方,有一处寒潭,寒潭的周围,有楚国的将士在看守。

那寒潭,便是秘境的入口。

“他奶奶的,上次我们暴露行迹,好些个兄弟都栽了,楚王是要和神殿的人独吞这个秘境啊!”

潜伏着身影的路元霸,愤愤地小声叫骂道。

在他一旁,是柳三儿和数位齐国的武道高手。

“他不会得逞的。”柳三儿微眯着眼睛说道,“这秘境的入口,一旦开启,足有两个时辰不会关闭,到时候等神殿和楚国的人进去了,咱们就把岸上的守卫给杀了,时间应该还来得及。等到咱们进入秘境之后,再见机行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秘境之外

次日,午后。

楚都城外的一处隐秘寒潭周围,已经占满了人。

最外围的,是将要负责看守寒潭的楚国将士,而寒潭岸边,站着的则是东方鼎天和他的一干亲信手下。

他带来的人,都曾是他亲兵营中的高手,虽然不能算是楚国最强的战斗力,却是对东方鼎天最忠心,最有执行力的一群人。

此时,东方鼎天的脸上,却有几分不悦。

秘境尚未开启,他代表楚国,以主人家的身份,提前来到此地。

神殿的人,却到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毕竟进入秘境,免不了会发生争斗和摩擦,他先到这里,就是想要跟神殿达成一个约定,或者,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和目的。这样,等到进入秘境之后,有了什么冲突,大可以先商量,以合理的方式进行争夺,不至于双方都红了眼,面子上太难看。

他虽然对神殿并没有寻常百姓那般重视,但是也不想把对方得罪得太过分开了,那样,只会让他的对手高兴。

而神殿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已经是给东方鼎天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不谈交情,不论规矩,进了秘境之后,谁抢到宝贝,谁就是赢家。

一点情面都不会讲。

东方鼎天的心情,自然难好起来。

不过最让他不喜的,还不是神殿那群人,而是他的副手,云狄。

那个传闻中跟云姬勾勾搭搭的侍卫统领,居然也没有提前来到,东方鼎天记得,自己是派人通知过,让对方提前过来的。

“云狄。”东方鼎天的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双眸中显现出几分阴沉。

他可以不计较云姬跟什么男人有染,因为云姬也只是他手中的一个工具,但是他不能够容忍,云狄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靠着自己女人大腿攀爬起来的家伙,居然也敢扫自己的面子?

东方鼎天不了解那个跟很多男人都同床异梦的云姬,究竟有什么样的野心,也不在乎,但是以枭雄自居的他,觉得自己是该要好好敲打那个女人了。

“提拔一个侍卫统领,哼,也罢,就让这次秘境之行,给你提个醒。一个女人,要找准自己的位置,要不然,是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的。”

东方鼎天心里默默盘算着,此次进入秘境的,楚国一方,都是自己的手下,那云狄也只不过要带三两个人手而已。而进入秘境之后,一切,都不会被人知晓,只要他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务必除掉那个云狄!借此敲打敲打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女人,也给隐忍了几个月的自己,立立威。

决定一下,东方鼎天便微眯着双眼,在寒潭便盘膝而坐,安心休息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古井不波的寒潭水面,突然涛声大作,波澜四起。

“大人,秘境就要开启了。”

一位亲兵出声提醒道。

东方鼎天点了点头,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在他面前,潭水如怒龙暴起,数到水柱如同龙卷一般,从潭面高高蹿起,而后重重落下。

嘭!嘭!嘭!

水面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拍打声,无数的水花激飞而出,落在周围众人的面庞、衣甲上,带着丝丝的凉意。

就在此时,数道身穿白色道袍的身影,飘然而至。

“秘境即将开启,真是令人期待啊!”

来的正是神殿的那群人,而开口说话的那位,则是当年伴随圣女游走天下的圣使项东亭。

东方鼎天嘴角露出一抹冷诮的笑容,沉声道:“圣女和圣使大人,来的可真是及时啊。在下正想要派几位亲兵,去禀告各位,以免耽误了时辰呢。”

站在项东亭身旁的姬洛洛没有作声,她没有心情去跟东方鼎天打招呼,只是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波涛起伏的潭面,静静等待着秘境真zhèng

开启的那一刻。

没有人知dào

,圣女的修行困顿几年,始终都没有再得寸进了,是以没有人能够了解她此时的心情。

机缘?这里真能够找到我的机缘嘛?

姬洛洛不做理会,不代表神殿的其他人,对于东方鼎天不善的语气,也能够容忍。

他们不知dào

东方鼎天在楚国拥有怎样的地位和威严,也并不知dào

,东方鼎天对于不给自己留面子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脾气。

那明显有几分不满的言语,让以骄傲自居的神殿弟子,眉头纷纷蹙了起来。

就在此时,寒潭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满池的潭水急速地旋转起来,嘭嘭嘭的水浪击打岸边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天地间,都是飘散的水雾。

“秘境的大门已开,走!”

姬洛洛一声冷呵,纵深跳入那漩涡中心,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快!跟上圣女!”

项东亭站在原地,指挥神殿弟子,一个接着一个,跳进那漩涡中心,而他本人,是最后一个跳进去的。

不多时,寒潭岸上,就仅剩下东方鼎天和他的那群亲兵,戍守此地的将士,则已经分散在周围的山坳丛林之中。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进去?”一个亲兵对东方鼎天道:“云狄还没有赶到,咱们还要继xù

等他吗?”

东方鼎天摆了摆手,面色冷峻道:“咱们还是到秘境里面在等他吧,告sù

周围戍守此地的将士,等到云狄一出现,便让他即刻进入秘境之中找我。”

他嘴角露出几分刻薄的冷笑,随即大袖一挥,“咱们走!”

东方鼎天率众位亲兵,也跳进了漩涡中心,进入秘境。

寒潭边上,顿时清净了下来。

……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云狄、叶冲和李秋蝉三人,才慢悠悠地来到此地。

“云大人,东方将军让您即刻进入秘境找到他。”

一位守在此地的将士,当即上前禀告。

“知dào

了,东方将军下去多久了?”

“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好,我们现在就进去。”云狄给叶冲和李秋蝉使了个眼色,道:“这漩涡还有一个时辰,便会消失,咱们也不能继xù

耽搁了。”

他们在醉鹤楼中,想到的最万全的办法,就是迟到。

等到东方鼎天进入秘境后,他们在出现,这样,就能避免在外面就被认出来。

紧接着,他们三人相继也跳进了寒潭漩涡的中心。

……

不远处,一行人正悄悄向这里靠近。

“刚才我没看错吧,是叶冲他们?”

“是的,他的人皮面具,我在朝歌见过。”

说话的二人,正是路元霸和柳三儿。

他们此时已经祭出了兵刃,如清风一般,像寒潭掠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强盗与狂徒

太初者,始见气也。

大陆素有传闻,太初时期,混沌未开,日月无形,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浓厚的灵气氤氲充斥着。

而后世间万物,自天地灵气中衍化而生。

之后有人类,有妖兽,有邪族,有草木……有万物生灵。

而世间生灵,一呼一吸,一吐一纳,皆是混沌之气。

所有生灵,皆是先天便会修行。

那是一段传奇的开始,人族大能,妖兽大圣,邪族大魔,草木精灵,为了争夺天地的主宰地位,开始一场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混战持续数万年,无数英雄崛起、落幕,成了流传世间的一段段神话传说。

但天地见的灵气,却也在逐渐的消耗之中,越加的稀薄,光靠普通的吸纳,已经无法满足天下生灵。

所有族类的强者,为了本族血脉的延绵,开创出术法、武道、妖道、邪道……等等可以使得本族血脉强dà

的方法。

一直沿用至今。

而原本光凭呼吸吐纳便能够不断强dà

起来的时代,早已伴随“太初”二字,成为遥远的传说。

此时,秘境之中,叶冲醒来之后,却发xiàn

自己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石台之上。

石台表面光滑无比,像是被人一剑削平,犹如镜子一般倒映着人影。

石台中央却有两个大字,仿若天然生成,正是那“太初”二字。

叶冲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在一些书籍上面看到的有关太初的传说,但是为何在这个秘境中,见到这两个字,他着实毫无头绪。

当然,他之所以进入秘境,并不是为了求得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是要追寻远古之秘。

他是来杀东方鼎天的。

只不过,他并没有看到东方鼎天的身影,在他身边,一同进入秘境的李秋蝉和云狄双目微闭,仿佛陷入了沉睡,没有醒来。

叶冲看着二人,眉头微微皱起,他跳进漩涡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醒来,自己就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可是李秋蝉和云狄为何没有跟自己一样醒来?

这秘境古怪之极,叶冲也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出声叫醒他们,甚至不确定即便自己出声,他们又能否被惊醒?

就在此时,叶冲忽然察觉到自己背后的长剑忽然颤抖了一下。

叶冲伸手,将自己背后的黑色古剑从剑囊中抽了出来。

嗖!

黑色古剑突然从他的掌握之中挣脱,蹿了出去。

叶冲猝不及防,下一刻,便看到那柄黑色古剑,笔直插在圆台中央,太初二字的中间。

而后叶冲的眼皮就是一跳。

因为那黑色古剑的剑身,开始不断升腾起浓浓的黑雾,仿若狼烟一般,笔直而起,直冲穹霄!

于是在这秘境的天地之间,出现了一条黑线,似乎是将天地串在了一起。

叶冲咋舌不已,“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柄剑,跟这个秘境,有所关联?”

就在他话音刚落不久,忽有数到身影,向石台这边飘来。

“是神殿的人?”

叶冲微微眯着眼睛,在那群人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此时叶冲大概打量了一下石台周围,南方有一座高峰,北方有一条河流,东方则是一片密林,西方是黄沙大漠。

若不是知dào

自己身处秘境,还真是很难相信,眼前的这几幅画面,能如此紧凑地拼在一起。

而那群神殿弟子,就是从北方河流的方向而来。

转眼间,十数道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圆台之上。

但是没有人将目光落在叶冲和他身边的李秋蝉、云狄的身上,那群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散发着浓浓黑雾,贯穿天地的黑色古剑,以及古剑下面圆台表面的两个大字。

“太初!”

“这似乎不是前朝秘境,难不成教宗大人判断失误,这里是太初时期的秘境?”

“不对,太初时期,天地间灵气浓稠,而秘境之中的灵气,与我们神殿山的也相差无几,肯定不是太初时期的天地。”

一群神殿弟子在那里议论纷纷,旁若无人。

叶冲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因为他注意到,有些神殿弟子的目光,正贪婪无比地盯着那黑色古剑。

他很想提醒他们一句,那是我的剑。

就在此时,叶冲熟识的项东亭也开口了,“圣女,我们将西边的荒漠和北边的河流都寻遍了,什么收获都没有,倒是这柄剑,颇有几分古怪。”

姬洛洛还未言语。

一个年轻的弟子已经走上前去,“管他的,咱先把这把剑拿到手再说。”

“住手!”

叶冲终于再也忍不住这群目中无人的家伙,冷声喝道:“这剑是我的,不是秘境之物。”

他快步走上前去,瞪着那个已将手放到剑柄之上的神殿弟子道。

“是你的?”

那弟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是已经握住剑柄的手,却没有放松,“你是何人?”

不止那个弟子,包括姬洛洛和项东亭在内的一群神殿中人,此时的目光,也都颇有几分古怪。

他们之前并没有多留意叶冲,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而这个圆台,他们之前就来过,那个时候,这里并没有这一柄剑,他们是在荒漠中醒来,而后经过石台,去往河流的方向,搜寻秘境的天材地宝。

但毫无所获。

而后发xiàn

圆台之上,有黑雾直冲穹霄,才又折返回来,而后就发xiàn

这里多了一柄剑。

这肯定不是凭空出现的,所以当叶冲说出,这柄剑是他的,神殿中人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心下也认可了,只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把剑还给叶冲。

先不说这柄剑是否珍贵,算不算天材地宝,单是能够在秘境之中,出现这等变故,神殿那群人就不愿还剑。

因为他们都清楚,此番异象,无疑是在说明,这柄黑色古剑,与秘境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他们怎会容忍这等至关重yào

的东西,被掌握在他人之手?

叶冲的脸色铁青,胸中愠怒已极,不过在他的人皮面具上,看不出分毫异色。

他咧了咧嘴,人皮面具上面的那道狰狞疤痕,也随之扭曲起来,整个面孔看起来丑陋不堪,“你只需知dào

,我是这柄剑的主人就够了,至于我是谁,与你们无关。”

叶冲不愿暴露身份,因为项东亭跟自己在朝歌就有过矛盾,而且对方的师弟,王东林就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哪怕有姬洛洛这个旧人再此,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对面那个握着剑柄的神殿弟子却笑了起来,“那你可知我们是何人?”

语气之中,倨傲狂妄,不可一世。

“这柄剑,我们要定了。不管他之前是不是你的,以后都不是了。”那个年轻弟子的脸上露出极为不屑地神情,道:“因为我们是神殿的人,神殿看上的东西,就只属于神殿,不再属于任何人!”

一番话语铿锵有力,端的是落地有声。

而他身后的那群神殿弟子,都是满眼笑意,项东亭甚至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位弟子的话语,颇为认同,对他的表现,非常满yì



姬洛洛面无表情,但是,也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思。

这等事情,她从小就见得多了,虽然内心不一定认可神殿弟子的这种行为,但是王朝之中,似乎神殿本来就拥有这样的权利,凌驾于任何人之上。

她清楚,自己改变不了神殿,也改变不了身边的这群同门,即便贵为圣女,可她也只不过是神殿的一分子罢了。

她看向那个面容丑陋的男子,目光中也只是流露出一丝怜悯。

然而对面那男子却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似乎并不把神殿的名头,放在心上。

叶冲冷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语气冷冷地道:“神殿?光凭这两个字,你们就像霸占我的东西?嘿,真不知dào

该说你们无耻,还是天真。”

说话间叶冲已经来到那名神殿弟子的面前,目光在那人身后的神殿中人身上,一一扫过,语气愠怒道:“我不管你们在世人眼中,是如何的高高在上,但是在我这里不行。虽然万物不能真zhèng

平等,但是身为武者,我从不会认可,有什么可以凌驾于众生之上,你们不行,神殿也不行,抢他人之物的,永远都只是强盗。”

叶冲的一只手按在那神殿弟子的手腕上,目光凛冽地吐出一字,“滚!”

“找死!”

神殿的其他人正恼怒于叶冲的话语,那名被叶冲握住手腕的弟子,已经恼羞成怒,手掌倏然高高扬起!

呼!

那一掌掀起一阵狂风,在空中幻化成一道巨大的光印,向叶冲的脑门横拍而去,像是要将叶冲拍成肉泥。

神殿武技——镇魔印!

而他身后的那群神殿弟子,在反应过来之后,眼中也都充满快意,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胆敢对神殿出言不逊的家伙,被拍成烂泥。

这一刻,姬洛洛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没来由地想起了,当年那个朝歌城的小子,似乎也如眼前之人一般,对神殿威严不屑一顾。

不过,亵渎神殿,被一掌拍死,作为神殿圣女,她也没有立场去阻拦,再次惊变之下,也根本来不及去阻拦着一切。

姬洛洛的身边,项东亭已经握住了自己的佩剑,目光中露出几分狠辣,看向叶冲身后丈余地,还未醒来的李秋蝉和云狄。

在他看来,那个大逆不道的小子肯定必死无疑了,他是在防备着,对方的同伴会不会突然醒来,无论那两个人会不会在下一刻醒来,只消叶冲一死,他肯定就会斩草除根,将那一男一女,也给杀了!

一切思虑,完全都是下意识的,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此刻,叶冲也抬起一拳,迎着那气势沉重的光印,轰了出去。

当然,很多人看来,那无异于螳臂挡车。

轰隆隆——刹那之间,叶冲的拳头便在滚雷声中,与那巨大的光印撞到了一起。

嘭!

石台之上,紧接着就想起了一声巨大的爆响,天地间产生一道巨大的气波涟漪,向周围扩散出去。

一道身影,踉跄后退,数口鲜血,从他的口中飚吐而出,洒落于石台。

下一刻,石台之上犹如陷入死寂一般,寂静无声。

叶冲站与原地,锵啷一声,将插在石台上的黑色古剑拔起,横握于胸前,目光凛凛。

而原本大言不惭的那位神殿弟子,此刻如同死狗一般瘫握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口中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一口接着一口喷涌而出。

神殿弟子的脸色,在这一刻精彩无比。

“师兄!”

许多年轻弟子,都满脸不可置信地朝着地上那人惊呼。

唰!

项东亭脸色一变再变,转瞬之间,将那重伤的弟子扶了起来,而后将一粒丹丸送入他的口中,双手不停地给他传输着真气。

一道声音阴冷无比地从项东亭的口中发出,“拿下这个狂徒!”

姬洛洛没有动,但是目光中的诧异,却是无法遮掩。

其他弟子闻声而动,立即将叶冲包围起来。

“爹,帮我杀了他!”

被叶冲一拳打成重伤的神殿弟子,气息缓过来之后,双目通红地望着项东亭,声音仇恨无比地道。

……

此时,神殿弟子的包围圈外,石台的另一角,李秋蝉与云狄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四十五章 剑冢与神殿的较量

“少卿,别说话,安心运气疗伤,你放心,为父今天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项东亭语气不急不缓,但是那双眸子,却愈加阴沉。

而正处在神殿弟子包围圈中的叶冲,却是冷笑不止。

公道?

他们先要抢自己的东西,被自己打伤了,还要找自己讨回公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他倒没想到,那个骄傲狂妄的神殿弟子,居然是项东亭的儿子,如此看来,自己跟他到时很有缘分嘛。当年在神将院,叶冲可是被项东亭撞得吐血,现在项少卿吐的几口血,这才算是自己讨回来的公道吧。

此刻被十数个神殿弟子包围,叶冲心中倒也不惧,向来以掌握自己命运为人生追求的他,若是因为对方来自神殿,就退怯了,那他算是白活这一回了!

只见他单手握着黑色古剑,横于胸前,目光凛凛地看着那群神殿弟子,道:“所谓神殿,不过如此嘛,看上我的剑了,一个人抢不过,就一群人一起上来抢,说你们强盗都是抬举了,压根就是一群破皮混混!”

反正脸皮都撕破了,叶冲也不介yì

,用最诛心的言语,去讥讽这群无耻之徒。

那些个神殿弟子的脸色一个个又青又红,眸中泛着恼怒愤恨。

“你少颠倒是非,这柄剑根本就不是你的,是秘境之物,少卿师兄先一步拿到手,是你上来抢的。”一个家伙发扬死不认账、颠倒黑白的精神,“义正言辞”地说道。

“就是,你不仅打伤了我们神殿的人,还出言侮辱我们神殿的清誉,我们神殿弟子,自当人人得而诛之!”其他人似乎也得到鼓励,一个个地大言不惭起来。

“我们要杀了你这个无耻狂徒,为神殿的名誉和少卿师哥讨回公道!”

“杀了你!讨回公道!”

一人一口,似乎假的,真能变成真的似的,那群神殿弟子,竟然各个斗志高扬,似乎为自己找到了底气。

刚说过他们是泼皮混混,他们眨眼间就真的干起破皮混混的勾当来了,叶冲不禁哈哈大笑,冲着周围的人竖起了大拇指,道:“欺骗天下众生容易,欺骗自己最难,你们这番话要是能够骗过你们自己,我还真得说一声佩服。神殿倒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话刚落音,叶冲的脸色已然冷厉起来,手腕一转,长剑划出一道弧线,“不要再说那么多屁话了,想杀我,动手便是!”

“动手!”

神殿弟子也是懒得再找借口了,反正只要杀了这个人,此事也就烟消云散,无人知晓了,他们神殿的名誉,依旧不会受到半分影响。

霎时间,无数道刀光剑影,朝着叶冲的身上笼罩而去。

叶冲双脚站在“太初”二字之间,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嗡鸣,浓浓的黑雾从剑身腾起,而叶冲的身影,在神殿弟子进攻的那一刹那,就化作一道虚影,迎着最近的一人,直挑过去。

那有着一道刀疤的人皮面具,在他冷冽的目光下,更显得狰狞狠厉。

锵锵锵!

刀剑相交,迸出火花无数,叶冲左突右冲,惊龙身法运用到了极致。

他被神殿激怒了!

哪怕最初的目的,是要斩杀东方鼎天,但是此刻,他很想先让周围这群狂妄无耻的神殿弟子,吃足苦头!

项东亭和姬洛洛没有出手,那群神殿弟子的修为,大多是在地宫境二重天和三重天,之前被叶冲打伤的项少卿,也不过是地宫境四重天罢了,放在其他地方,这些人或许个个都是武道奇才,但是在叶冲面前,不过尔尔!

嘭!嘭!嘭!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神殿弟子被叶冲重创,身体弹射而出,摔落在石台边缘。

正在给自己儿子疗伤的项东亭目睹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显然,他之前与所有人一样,小瞧了这个刀疤脸的修为。

他轻轻地瞥了一眼姬洛洛,见对方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他并无权利约束神殿圣女,当下只想着快速让项少卿的伤势稳定,然后自己亲自出手,打杀了那个胆敢伤了自己儿子的混蛋!

就在此时,项东亭的眉毛一挑,他看到原本在叶冲身后的那两个身影,站了起来。

他的同伴醒了!

下一刻,他便看到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和楚王宫的大内侍卫统领一同出剑,刺向了神殿弟子。

“啊!”

“啊!”

两声惨呼,两道身影刹那间倒下。

局势立马分明,叶冲、李秋蝉、云狄三人,修为都要高于这群神殿弟子,登时将他们打得苦不堪言。

项东亭再也沉稳不下来,猛地撤回了贴在项少卿后背的双手,站起身,大声喝道:“住手!”

此一喝犹如天雷炸响,振聋发聩,在圆台之上,久久回荡。

神殿弟子闻言,立kè

收手,后退几步。

项东亭的目光,则如雷电一般,钉在了云狄的身上,“我见过你。”

他没有认出叶冲,更不认得李秋蝉,但是认识楚王宫的侍卫统领云狄。只不过,他之前因为要抢剑,即便认出了也不会开口,并且心里认为叶冲也是楚国之人,而那个时候云狄还未醒来,项东亭已经准bèi

将他们三个都杀了灭口。

如今局势转变,云狄和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都醒了过来,并且完全压制了神殿弟子的围攻,这个时候,项东亭却不能再装糊涂了。

他不能让自己人一个接着一个地重伤倒下。

“圣使大人既然认得我,那为何还要对我的朋友下手?”云狄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道。

剑冢内最杰出的青年子弟,自然不是庸人,他醒来之后,听到叶冲和神殿弟子互相攻讦的话语,便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而后便和李秋蝉同时加入了战斗。

这个时候,他自然能够明白项东亭的意思,无非是想要撤出神殿的名头,给自己施加压力罢了。

但是,这世上不把神殿凡在眼里的,可不是叶冲一人。

还有生死剑冢之人,他们算起来,是前朝遗民,才不会把如今大周王朝一手推到至高地位的神殿放在心上,不过是愚弄天下人而已!

项东亭听到云狄的话,面色也冷峻起来,他本是要以神殿的身份来制约对方,却没想到,让云狄抢了先招。

他不禁微眯起眼睛道:“你的朋友?他玷污神殿清誉,人人得而诛之,云统领,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份的话,你是楚王的人,难道你们楚国,就是这样对待神殿的吗?现在你亲手将他杀了,我便不予追究,否则的话,神殿必将让你们,乃至于整个楚国,付出代价!”

这一番话避重就轻,到最后更是赤裸裸的威胁起来。

叶冲不禁再次哈哈大笑,“神殿之人,还真有出息,姓项的,我虽然很乐意楚国遭殃,不过你这个帽子,扣错了。”

云狄也是哑然失笑,“项圣使好大的口气,神殿算什么东西?灭楚?你不妨回去问问大周王朝的皇帝,或者问问你们的教宗,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有没有这份实力?”

云狄一来是不屑于神殿的高高在上,二来是很清楚,如今这个世道,周王朝都是个摆设,神殿只不过是周皇帝培养出来愚弄苍生的一个宗教罢了,想要对付楚国,那恐怕只会加快周王朝的灭亡,造成天下诸侯并起,逐鹿争霸的局面。

是以项东亭的那番威胁,如屁般不值一提。

“好好好!”项东亭脸色铁青,眸中泛着激怒的光芒,“既然你们如此不识好歹,那我就亲自教xùn

教xùn

你们,今天势要将你们这群大逆不道的贼子,诛杀殆尽!”

项东亭缓缓抽出身上的长剑,剑芒在他的真力催逼之下暴涨,仿若他此时胸中的怒气一般。

叶冲已经手持长剑,走到李秋蝉于云狄的身边,与项东亭对面而立。

“装孙子终于装不下去,要撕开面皮露出獠牙了?”叶冲看着项东亭冷笑出声,“别说你代表神殿,就算你是玉皇的儿子,老子也不吃你那一套!”

把一个装逼之人逼得暴露出龌龊卑鄙的真面目,这是一件让人很有快感的事情。

项东亭的脸色一变再变,愤nù

已经在他心底如同狂风暴雨,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动手。

他看向了姬洛洛,“圣女,你现在,还打算旁观吗?”

他虽然没有指挥圣女的权力,但是,姬洛洛毕竟是神殿中人,不管之前是谁卑鄙龌龊,此时此刻,对方与神殿为敌已是事实。

而项东亭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尤其是这三个人联手,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必然要拖姬洛洛下水!

此话一落,叶冲的目光,也不由得落在姬洛洛那张冰冷沉默的面容之上。

“项圣使,咱们进入秘境到现在,一无所获,还使得门下弟子接连受伤,如此,说不过去。”姬洛洛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对方虽然出言不逊,但这件事情,毕竟……毕竟是咱们的人欺人在先……”

不等她话说完,项东亭已经咬牙切齿起来,“圣女此话,是什么意思?”

承认他们欺人在先,就是在指责他儿子抢剑的行为!

项东亭自然不会同意这个说法。

只听姬洛洛继xù

道:“我只是想说,咱们不要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所有的矛盾,等到出了秘境再说也不迟。”

身为神殿中人,她自然是不喜那些侮辱神殿的言语的,只不过,这件事情,是他们有错在先,这让她找不到出手的理由。对于很多事情,她可以不参与,但不代表,她不会明辨是非。

此时她心中所想的,不过是,原来神殿真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原来所谓的圣女、圣使真的不是天生便该受到万人膜拜的。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个朝歌城的夜晚,那个神将院的少年,对自己说的那些起初被她认为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

项东亭却是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恼怒,不禁冷哼一声,道:“既然圣女不愿插手,那么项某,就代表神殿,惩办这三个贼子!”

他不相信,真到自己和对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姬洛洛能够至若旁人!

事实上他想的很对,姬洛洛虽然不喜他的作风,但是依然不愿意看到他跟对方交战,更不会让他死在对方的剑下,她只是不希望这场战斗爆fā

罢了。

而姬洛洛的修为,是要高于项东亭,也要高于在场任何一个人的。

项东亭以一敌三或许不易,但如果有她的加入,那么叶冲等人,必败无疑。

败,则是死。

项东亭忍不了这口气,绝不会如姬洛洛所说的,暂时放下。

下一刻,他身体微微拱起,整个人的身上,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升起。

他要死战,然后逼姬洛洛进入这场战斗!

姬洛洛看到这一幕,不禁微蹙起了眉头。

就在此刻,忽有几人纵声狂笑,如鹰如隼一般,从密林的方向,飞驰而来。

“神殿的人,是要跟咱们剑冢的人开战吗?”一道粗犷的声音,破空传来。

项东亭的双目一眯。

几道身影已经出现在石台之上,迅速向叶冲等人靠拢过去。

来人正是路元霸和柳三儿一行人。

“三叔,路先生。”

叶冲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笑容绽放,道:“我还以为你们来不了了,没想到,又见面了。”

“呵呵,我也没想到,刚进入秘境,就看到咱们剑冢的人被欺负,来来来,让我看看那个瞎了狗眼的神棍,这么不知死活!”

柳三儿还没出生,路元霸便铮然从背后抽出自己的重剑,往面前的石台上用力一砸。

气势惊人。

项东亭声音阴寒至极,“你们是生死剑冢的人?”

“准确地说,我们五个人,都是生死剑冢出来的。”路元霸得yì

洋洋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柳三儿、叶冲、李秋蝉以及云狄。

还有几位齐国的高手,则在他的示意下,后退了几步。

只听路元霸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没想到堂堂神殿的圣使,也听说过剑冢的大名啊,想想还真是让人兴奋,看来咱们剑冢虽然沉寂千年,但是名头,依然不小嘛!”

说罢他笑嘻嘻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神殿弟子,而后冲着项东亭挤了挤眉毛,“今天机会难得,你看你们十几个人,咱们就五个,咱剑冢的人都诚恳,后面几个不是剑冢出来的,绝对不给他们参与的机会。咱们就在这里,来一场神殿与剑冢的较量如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封印秘境

剑冢与神殿的较量?

项东亭的神情在这一刻阴鸷无比,他如世间所有的剑客一样,对剑冢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在他当年还未成为神殿弟子的时候,甚至还想过,去生死剑冢追求剑道,因为那里,才是真zhèng

出剑客的地方。

只不过,剑冢太过神mì

,进入容易出来难,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在他得到机会,进入神殿之后,这个念头就直接被洪荒卷走,不复存zài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习惯了神殿的高高在上,习惯了别人尊崇且敬畏地称呼自己为圣使。

却没有想到,今日在这秘境之中,居然一次与数位剑冢之人遭遇。

光是那三个年轻人的实力就如此不俗,那么此时赶来的两位,实力又到了什么层次?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信心,用死战逼姬洛洛加入战场,加上神殿弟子的策应,他们二人或许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此刻,面对加入了柳三儿和路元霸的剑冢阵容,他却犹豫了。

这一刻,他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万般愤懑憋屈在心头,却只能硬逼着自己压下去!

生死剑冢,前朝遗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剑冢里面的人,即便不是前朝遗老的血脉,也都得到过前朝的恩惠。至少他们的剑,都是前朝之物。

而神殿,是大周王朝一手捧上神坛的,这么算来,神殿与剑冢,还真是一种对立的存zài



路元霸随口问而出的挑衅话语,却在这一刻,让很多人联想到他们彼此对立的关系。

铮!

姬洛洛抽出了长剑,七尺青锋,荧光流转,剑意凛然。

既然要代表神殿与剑冢,那么这一战,即便项东亭不再逼迫她,她也不得不参与,必须参与!

因为她是神殿的人,她是神殿的圣女,她的一切,都来自神殿。

看到姬洛洛的这般反应,项东亭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苦涩,这里不是神殿山,他们随心而来的,也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为的就是在这秘境之中,经受历练,仅此而已。

谁都没想到,他们谈堂堂神殿弟子,竟然会再次遭遇大敌,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但追本溯源,矛盾的源头,却是项东亭的儿子项少卿一手引发的。

若说之前还有倨傲支撑着他们,那么现在,包括项东亭在内,神殿那一群年轻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后悔了。

路元霸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墨迹什么呢,痛快点,来吧!”

只见他身形如蛮牛一般,先前大步踏出,手中重剑一个翻转,掀起重重气Lang,霸气无匹。

就在这双方战斗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

轰!

南方山峰上传来一声爆响,尘烟暴起,如山崩地裂一般。

而石台之上的众人,也是神情陡变。

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

这一瞬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整个秘境的空间,都在撕裂和颤抖着。

“山峰上面有异变!”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这一声。

而后,无数道人影从石台之上蹿出,向山峰的方向掠去。

他们来到秘境,并不是为了争强斗胜的,而此时他们大漠、密林、长河都走遍,一无所获,只有南方的山峰还未探寻。

异变突起,他们的心,立马被吸引过去。

于是那原本一触即发的战斗,反而就此搁置下来。

众人一个个离去,石台上很快就剩下叶冲、李秋蝉、云狄三人。

“东方鼎天一直都没有出现,他们应该就在山峰之上。”叶冲心中早已有了判断,目光与李秋蝉和云狄示意一下,便同时都点了点头,也朝着山峰横掠而去。

……

惊变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等到最后出发的叶冲,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地已经重新平静下来。

神殿众人、东方鼎天和他的部下、柳三儿和齐国的高手、都已经对峙在山脚下。

叶冲依旧带着人皮面具,与两位同行者站立在人群中。

此刻,他们的目光都没有放在敌人或者对手的身上,而是同时望向山峰。

就在他们站立的山脚下,山壁上面出现一个黑窟窿东的洞口,周围尽是凋落的巨石。

这山,是中空的?

那么山里面,有什么东西?

许多人的目光,都流露出兴奋、激动、震撼以及……贪婪。

然而,天地平静不过几息的功夫,大地再一次颤抖起来。

这一次不仅山石崩塌,更是有一声巨大的咆哮,像是从大地深处传来,在众人的耳畔轰然炸响。

众人无不骇然。

“这……应该是上古妖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姬洛洛,她面色苍白无比,疾呼道:“快!快退走!”

“神殿的古籍上面有记载,一些在上古受到重创沉睡的妖魔,曾在几千年前醒来,祸害世间,被人类前辈以惨痛的代价封印起来,而封印之地,却没有人知晓。想来是那妖魔再次复苏,即将冲破封印,才会造成类似于秘境开启的预兆。这里不是什么前朝秘境,而是妖魔的封印秘境!”

姬洛洛一番话如珠玉落盘,也落在了众人不敢置信的心底。

“先离开此地!”项东亭也反映极快,显然所谓的古籍记载,他也有印象。

于是神殿中人率先远遁出去。

“次奥!退有个屁用啊,咱们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离开秘境,这妖魔出来了,还不是个死?”

路元霸跳脚怒骂,而后看向柳三儿,“你说咋办?”

就在此时,东方鼎天也脸色晦暗地向手下道:“咱们也退!”

“慢着!”

李秋蝉一步踏出,伸手撕开了脸上的面纱,“东方鼎天,今**退不了了!”

身边山崩地裂,李秋蝉却无动于衷,手握长剑,遥指着东方鼎天。

“是你?”

东方鼎天自然早就注意到云狄的身侧,有两个陌生人,只不过情势紧急,来不及追究,此刻却发xiàn

,那女子竟然是在战场上跟自己交过手之人。

“云统领,这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冷厉,目光逼视云狄。

云狄叹息一声,谁都没料到这里居然是封印妖魔的秘境,本来他已经打算放qì

击杀东方鼎天了,毕竟比起妖魔,无疑还是活命更重yào



“嘿嘿。”叶冲冷笑一声,身手撕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既然李秋蝉站出来了,那么他也无需继xù

掩饰下去,“东方鼎天,我们今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取你的狗命。”

“叶冲?”东方鼎天认出叶冲的真面目后,纵声狂笑,“好好好,看来在这妖魔降世之前,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了。”

他手握长枪,冷哼一声,道:“那咱们速战速决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还我兵器!

天地震动,山石崩裂,秘境之内,混乱不堪.

石台之上,姬洛洛和项东亭等人,神色焦急无比。

按照教总大人的预测,想要离开秘境,至少要找到秘境的境眼。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根本无暇去寻找什么境眼,因为一旦境眼被打开,秘境就会直接出现在人间,那个时候,打破封印的妖魔,自然也会直接降临人间。

妖魔降世,会给人间带来多少灾难,这个责任,他们没有一个人担当得起。

就在焦急无措的时候,他们却忽然看到,山峰上突然响起了战斗的声音。

“他们在这个时候……打起来了?”

一个神殿弟子愕然不已地道。

其他神殿弟子也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瞠目结舌。

姬洛洛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她有些黯然地道:“妖魔降世,我们阻止不了,我听教总大人说过,一旦妖魔彻底冲破封印,那么封印秘境,也会直接消失。也就是说,即便咱们找不到境眼,等到山中封印妖魔出现的时候,这个秘境也会自动消失,那个时候,我们自然也就回到了外面的世界。不过,恐怕还是难逃被妖魔扼杀的命运。”

上古时期的妖魔,让人类前辈付出巨大代价封印起来的妖魔,拥有这样的力量,他们不得而知。

但是却没有任何信心,去对面那个即将面世的妖魔。

姬洛洛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停止,而是继xù

道:“这件事,必须告知教教宗大人!”

她陡然伸出右手,手掌中心有一颗莲子一般的物件,稍稍运力,那莲子便如一粒尘沙,刺破苍穹而去。

此物名叫灵犀子,不受任何限制,可以突pò

封印秘境,将消息瞬间传达到神殿山上。

这也是教宗大人,给他们一行人准bèi

的保命之物。

“只盼教宗能够找到解决之法,及时赶来。”姬洛洛的声音,在这一刻干涩无比。

……

山峰下,叶冲等人却已经与东方鼎天陷入激战。

李秋蝉的决然出剑,让这场战斗不得不在此危机重重的时刻爆fā



而叶冲和路元霸都跟她早有约定,此时必然要加入其中,柳三儿和云狄,也没有太多的犹豫,便也参与了这场战斗。

剑冢阵营,修为最低的云狄,也有地宫境五重天的实力,仅仅是略逊于地宫境六重天的叶冲,柳三儿更是到了地宫境九重天。

而东方鼎天虽然也是地宫境九重天,身边的手下,修为也远没有那么出色,达到地宫境的,聊聊可数,在妖魔即将降世,天地变色的时刻,又大多心惊胆颤,无心战斗。

局势很快就逐渐明朗。

东方鼎天阵营的部下,一个个被刺死与山峰脚下,更有被重石砸落,不战而伤者,一番酣战不多时,许多人便新生退意,甚至不顾东方鼎天的安危,逃命起来。

东方鼎天本人,更是浑身浴血,狼狈不已,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一退再退,已经被逼到了山壁的死角。

“东方鼎天,当年你们屠我屈氏一门,今日,我必抱此血仇!”

李秋蝉毫不迟疑,冷喝一声,长剑径直刺了过去。

“哼,原来是屈家的余孽!”东方鼎天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已经陷入疯魔,“我东方鼎天一辈子称雄称霸,绝不会死于你们这些庸人之手!”

就在李秋蝉的长剑向他刺去的那一刻,东方鼎天忽然一个腾跃,纵身钻入了山壁崩裂的洞口之中。

“啊!”

一声痛呼,紧接着就从山洞之中,传了出来,惨绝人寰。

“他死了!”

叶冲一把拉住想要追入山洞的李秋蝉,道:“山洞里面封印了妖魔,你进去也是送死,不必继xù

追了!”

李秋蝉的双眼,这一刻流出几滴血泪,绝美的容颜,凄美无比。

“走吧!”

叶冲叹息一声,抓着她的手臂,而后看向柳三儿等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退!”

……

叶冲一行人重又退回了石台之上,再次与神殿中人,同处一地。

“是你?”

姬洛洛和项东亭自然也都第一眼,便认出了叶冲。

叶冲冲着他们微微一笑,“是我。”

姬洛洛眼神复杂,项东亭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更是恼怒不已。

不过,在这等时候,他们也都来不及清算旧账了。

远方的山峰颤抖的愈加强烈,天地之间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和那似来自于九幽冥地的怒吼咆哮之声。

“等到妖魔彻底打破封印,这个秘境就会消失,而我们,也会伴随着妖魔,一同出现在外面的世界。”姬洛洛似乎是在向叶冲这个旧人解释,道:“到时候如不能杀死妖魔,人间必是一场生灵涂炭。”

她的话语,使得石台之上的氛围,压抑无比。

在场的没有人亲眼见过所谓妖魔,大都是在一些典籍上面,看过类似的传说,他们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要遭遇的,究竟是什么场面。

轰隆隆……

秘境之内的震动,一声强过一声。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南方的山峰,突然自地心炸裂开来,整个山体,陷入地下,露出一个巨大的被黑雾缭绕着的空地。

无数山石崩碎,如流星一般,洒满了整个秘境。

众人神情一凛,知dào

最后的时刻到了。

就在此时,叶冲背后的黑色古剑,再一次从剑囊跳出,插在石台上面“太初”二字中间。

“还我兵器!”

一声仿若来自幽冥地狱的声音,嘶哑着响彻众人耳边。

随后众人就看到,一个宛若山岳一般的身影,从浓浓黑雾中浮现,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此时,秘境的天空中出现无数雷电,如银蛇一般飞舞,传来一声声炸响。

这时封印秘境即将劈裂的预兆。

周围的景色开始一点点消散,只剩下众人眼中,越来越向他们靠近的巨大身影。

“这是那妖魔的兵器?”

姬洛洛讶异无比地转头,盯着叶冲。

后者则苦笑着摇头,“或许吧,这……是我在剑冢中取出的兵刃。”

“……”

在秘境逐渐消散的这一刻,无数道目光都落在了叶冲和那柄剑上面,耳边不断充斥着恶魔的嘶吼。

“还我兵器!”

第二百四十八章 魔剑太初

封印秘境消失,众人瞬间回到了寒潭周围.

原本满池的潭水,此刻却已经凭空消失,只剩下一个大坑。

坑的中央,站着一头庞然大物。

通体黑色的毛发,如钢针一般立起,宛若山岳一般的巨大身形,额头上顶着半根犀角,似是被人一剑斩断。狰狞的面目,锋利的獠牙,如拳头大小的瞳孔中正凶光毕露。

这妖魔,浑身上下黑气缭绕,让人看不清它究竟是何等怪物。

它的脚下,正踩着一具尸体,东方鼎天的尸体,只有衣物还能辨认,整个人却已经成为一滩肉泥。

它那双目凶光凛凛地盯着叶冲,嘶哑中带着狠厉的声音,让人心头如被重石锤压,毛骨悚然。

“把剑,还给我!”

在封印秘境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叶冲将黑色古剑重新握回了手中,只不过,此时黑剑的剑身上,除了那不会散发光芒的灵纹之外,还多了两个笔力遒劲的字。

——太初!

叶冲强行按着颤动不已的长剑,咬了咬牙,昂首看着大坑内的那个庞然大物,面色苍白道:“你究竟是何妖物?”

饶是心智坚定,在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时候,叶冲也是骇然不已。

不过,他当然不会交出手中的剑,谁知dào

这样的妖魔,会给人类带来怎样的灾难,而他若是将这柄古剑交了出去,岂不是助纣为虐?

“妖物?”

那个庞然大物重复了这两个字,而后猛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笑声,语气却颇为不屑地再次响起,“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不配知dào

我的名讳。”

而后在一次道:“那柄剑,是我的,把它还给我!”

它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一冲破封印,就大开杀戒,屠戮生灵,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索求那柄黑色古剑。

这让很多人感到压抑,但同时,也在默默祈祷,毕竟谁都料不到,这个庞大的东西,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大显魔威。

在场的众人,除了那些毫无准bèi

,已经吓得远远躲开的楚国将士,那些从封印中出来的人,莫不是紧张无比地看着叶冲。

他是该拒绝?还是答yīng



拒绝会不会使得这魔物暴怒?答yīng

……那这魔物得到剑之后,又会做什么?它为什么非得先要得到这柄剑?

而事态的发展,此时似乎落到了叶冲的身上。

叶冲紧紧地攥着那柄不断颤抖哀鸣的黑色古剑,内心犹豫挣扎无比。

有一个直觉告sù

他,这柄剑的确是属于眼前这个魔物的,而似乎这柄剑,也很想回到它原来主人的手里。

可是……对方毕竟是个魔物,自己怎么可以把这柄自己都不知晓有着多大能量的古剑,送还给他?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不能把剑给它!”

那声音苍老浑厚,而又中气十足,第一个字似乎是从千里之外传来,而最后一个字落音的时候,又似乎来人已经在他们身边。

嗖!得一声。

一个浑身裹着白色神殿道袍,满头银色白发,面容枯瘦身材干瘪的老人突兀无比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教宗大人!”

姬洛洛和项东亭等人惊喜地呼道,仿若绝境中看到了希望,神殿弟子各个喜极而泣,就连那重伤未回复的项少卿,此刻都面色激动地红润起来。

这个老人,便是大周王朝中象征着神权代表的神殿山山主,教宗大人。

教宗没有回头,而是站在众人的前方,面对着那庞大的魔物,道:“本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秘境,却不料,竟然是你这个孽畜冲破了封印。”

这番话,自然是对那魔物说的。

“你认识我?”

魔物的声音低沉,但是目光中,依旧是不屑与刻薄的神情。

“三千年前,人类灵剑大师欧龙子为了寻找铸剑的材料,历时三十年,进入许多险恶之境,三十年后,欧龙子不仅收获大量的天材地宝,更是解救了一个封印中的魔物。欧龙子前辈与那魔物以兄弟相称,并且给魔物赐名,欧熊子。欧熊子乃太初时期混沌之气孕育而生的妖魔,只是出生不久,便被人类豪杰封印起来,万年过后,虽然因为被封印着,灵智却已经开启。欧熊子为了报答欧龙子的解救之恩,甘当苦力,帮zhù

欧龙子建造了一座奇大无比的铸剑山,并且以巨力帮zhù

欧龙子铸剑。”

“欧龙子一生铸造无数灵剑,造福人类强者,但是在他寿命将尽之时,却要将最珍贵的材料,铸成一柄太初剑,送给魔物欧熊子。魔物毕竟是魔物,对人类来说,永远都是祸害,因而许多前辈强者前去劝阻。岂料欧龙子个性偏执,不听人劝,仍是在临死之前,耗尽心血,偷偷铸成魔剑太初。欧龙子去世之后,众强者便找到欧熊子,让它将此剑封印,终生不得使用,岂料欧熊子大怒,与人类强者大打出手,铸剑山血流成河,人类强者为了除此祸害,死伤惨重,最终靠着强dà

的灵阵困住了欧熊子,才将它重新打入封印之中。”

教宗大人声音沧桑地诉说着,道出了这尊魔物的来历和生平。

这是一段往事,一段历史,尘封数千年之久,如今也只存zài

神殿收藏的古籍之上。

起初,那魔物神情怀缅,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沉浸其中,到最后,却又重新变得愤nù

起来,狰狞无比地嘶吼道:“卑鄙之徒,明明是你们贪图太初剑,才会联起手来封印我的,我大哥说过,人心贪婪,他铸成此剑,不过是想在死后,给我留个念想,而你们……你们拿着他给的灵器,不禁封印了我,夺走了我的剑,更是将他的墓地都给破坏了!你们这群无耻之徒!”

说到最后,那魔物大喝一声,粗大的手臂抬起,山包般大小的拳头,猛然向教宗轰了过去。

“啊!”

这一刻地动山摇,众人纷纷惊退,尖叫连连。

神殿教宗那矮小的身影,却坚韧无比地站在原地,一抬手,做了一个虚推的手势,手中顿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

一道巨大的光印,便从他的手中浮现,与魔物的拳头碰撞到一起。

轰!

巨大的气波向四周扩散而去,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树木倒塌,砂石飞掠。

叶冲等人一退再退,知dào

勉强镇定身形,再放眼望去,神殿的教宗大人,已经飞掠到半空,白袍激荡,身上绽放出无数道意境光芒。

而那魔物,却已经一脚踏出巨坑,“挡我者死!”

它怒吼一声,又是一拳向教宗击去。

轰!轰!轰!轰!

一拳接着一拳,声势骇然无比,周围的众人被气Lang冲击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不停地后退,运力抵挡。

而叶冲手中的剑,教宗所说的太初魔剑,却也是黑气暴涨,不停地颤鸣着,仿佛沉寂数千年,此刻才真zhèng

苏醒。

轰!轰!轰!轰!轰!

魔物的拳头不停抡起,身体一步步走出大坑,教宗的身形则在空中不断地后退,直至身上的光芒也忽而暴涨,忽而急敛。

直至魔物长喝一声,“去死!”

一只山斗般的拳头,嘭然击散了教宗身上的所有光芒。

而教宗的身体,却在这一刻消泯不见了。

“这是……是教宗大人的神魂所化,不是本体!”项东亭骇然惊呼。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神殿山上,一个封闭的房间中,端坐在**上的教宗的本体,猛然睁开眼睛,而后一口浓血吐出,整个身体都缩小了一倍,萎顿起来。

“完了……大周王朝,完了……”

他说完这几句话,就昏死过去。

而楚都附近,寒潭旁的山谷中,众人就看到那魔物长啸一声,大步踏了出去,长手一身,便将叶冲握在了手中。

“叶冲!”

这一刻,柳三儿、李秋蝉、路元霸等人无不是焦急无比。

魔物那一双巨大的眼睛,把叶冲给瞪着,“这是我的剑。”

它再一次强调着,用两根手指,夹着那柄黑色古剑,而后就那么盯着叶冲打量。

“抢我剑的人,都得死!”

它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地说着。

叶冲已经悄然运转浑身的真力,暗中操控着日月双玄,准bèi

向魔物的双目刺去。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啁啾。

一片红霞,出现在魔物的头顶。

那魔物愣了一下,而后盯着那啁啾鸣叫着的“烈焰雀”,语气颇有意wài

,道:“赤鹏?”

就在众人都为叶冲提心吊胆的那一刻,烈焰雀忽然转身,像远处飞去。

叶冲瞬间感觉到,一滴巨大的泪珠,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粘稠无比,浸透了他的身体,而后那魔物就抓着他,大踏步地追着烈焰雀而去。

……

众人看着叶冲被魔物带走,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追?追不上。追上了也拦不住,那无异于白白送死。

他们无法猜测,叶冲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怎么办?”路元霸声音干涩地说道,饶是以他的心性,仍是惊惧无比。

“你把这个消息带给重楼大哥,我沿着魔物的方向,追寻过去。”

柳三儿不再迟疑,哪怕赶不上魔物的速度,但是魔物的身形如此庞大,所过之地,必然会掀起无数风波,他必须得追寻过去。

因为叶冲是他重楼大哥的儿子。

“我跟你一起去。”

李秋蝉忙着惊呼一声,也快步赶上。

路元霸此时也不迟疑,跟着齐国的高手,一同离开此地。

而神殿诸人,却都陷入了沉默。

“教宗大人神魂被灭,那岂不是说……岂不是说……”

项东亭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姬洛洛眼含清泪,沉默着朝着神殿山的方向,遥遥跪了下去。

百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结局

这一年岁末,大周王朝变故无数。

神殿教宗大人逝世,神殿众人为了抢夺新任教宗之位发生内斗,死伤无数。

圣女姬洛洛出走,踪迹不为人知。

楚国东方家族遭到血洗,楚王后拉拢朝臣,联手侍卫统领云狄,囚困楚王,云姬成为楚国实权掌握者。

第二年,齐太子趁神殿之乱,带兵进入王朝神都,以保卫周王朝皇族的名义,挟天子以令诸侯。

其他诸侯国纷纷蠢蠢欲动,一方面不服齐国把持王朝皇室,另一方面,拉拢四分五裂的神殿弟子,在各国境内,成立不同的国教。

王朝内百姓的信仰,随着神殿的分裂崩塌,开始信仰各国国教。

国教起,纷争骤增,各诸侯国战乱四起,以教义之名,掀起了战乱。

而曾经在楚都出现的魔物,一路向北,最后消失于世间。

……

两年的时光,转眼即逝。

生死剑冢,一尊庞然大物,浑身黑气缭绕,端坐于山脉之间,他身侧,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正是惊鸿一般出现,而后又消失了的魔物。

“我说,欧熊子老大,这都两年过去了,你守在剑冢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还让我们挖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样消失了两年的叶冲,此时风尘仆仆的模样,坐在魔物的脚背上,说话有气无力的。

因为这两年以来,他一直在挖山。

挖封印山。

不仅仅是他,还有追随而来的柳三儿和李秋蝉,此时也都坐在一旁的温泉水畔歇息着。

封印山内依旧铿铿锵锵响个不停。

是剑冢的剑奴。

原来魔物带这叶冲来到此地之后,直接打破了封印山原本就已出现裂缝的封印,引起生死剑冢遭遇巨变。

但是魔物并没有放走任何人,它命令所有的剑奴,帮他挖开封印山。

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封印山早已被挖空,深入地底,但是魔物依然没有让众人停止的意思。

其间有许多剑奴妄图逃跑,但无一例外地,都被魔物轰死在群山之间。

如今,见识了着太古时期便已经孕育混沌之气而生的魔物的本领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生出逃跑的心思了。

魔物没有搭理叶冲。

烈焰雀忽然从空中飞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紧跟着就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孽畜,又偷吃我的丹药!”

赫然是丹堂长老包含愤怒的声音。

剑冢的禁制被打破之后,所有人重见天日,同时也摄于魔物的威力,不得不奉命挖山。

丹堂长老却免于此事,他依旧负责炼制灵丹,因为挖空这么一座山,太耗费气力,需要他炼制的丹药补充体力。

听到这声愤怒的声音,叶冲苦笑着起身,从魔物的脚背跳了下来,快步迎上追出来的丹堂长老。

“师父……我管教不严,这个……实在是抱歉。”

他瞪了一眼天空中盘旋着的烈焰雀,而后一脸无奈地看着丹堂长老。

“哼!”丹堂长老吹胡子瞪眼一番,“这孽畜这个月已经是第七次偷吃我的丹药了!”

丹堂长老本是个沉稳内敛之人,却因为烈焰雀偷吃丹药,一而再再而三,愣是变成了如今有些暴躁的性子。

当然,也只是在丹药被偷吃之后的那段时间,会有些暴躁。

“我一定狠狠地骂它!骂它!”叶冲连忙说道。

丹堂长老瞪了他一眼,“你骂要是有用,两年前它就不偷了!”

“额……”叶冲汗颜无比。

烈焰雀这两年吃了大量的丹药,身躯也是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是跟那魔物一般的大小了。丹药激发了它体内的基因,此时叶冲虽然还叫它烈焰雀,它却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赤鹏了。

叶冲确实奈何不了这个大鸟了。

他只得冲着丹堂长老无奈摇头。

那丹堂长老也是因为气急,才追了出来,实际上他也清楚,就算追上了,他也奈何不了这烈焰雀。

当下怒气平复之后,转头看了一眼,不断从封印山下面搬运石头出来的剑奴,也是叹息不已。

“谁能想到,生死剑冢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封印山都没了,剑冢,也就等于不存在了。”

老人家在剑冢生活了一辈子,话语之中,难免有些黯然。

叶冲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高呼,“挖到一副棺材!”

紧接着,他就看到庞大的魔物忽然站起身,低吼道:“搬出来!”

那魔物的声音,竟然有些许颤抖,仿佛激动不已。

叶冲和丹堂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有些奇怪。这两年以来,除了那些逃跑的剑奴死在魔物的拳头下面,平日里这尊大魔还是很温和的,很少说话,叶冲偶尔吐槽一下,也是爱理不理,不会有无故伤人的行径。

它如此激动的一面,叶冲等人还都是第一次看见。

原本在歇息着的柳三儿和李秋蝉,也都来到了叶冲的身边。

“棺材,难道是欧龙子的?”

柳三儿小声在他们耳畔说道:“两年前这魔物说,欧龙子的坟墓被人破坏了,神殿教宗则说,人类用灵阵困住它,然后才将它封印在秘境之中,难不成封印山就是当年困住魔物的地方,也是欧龙子的坟墓所在?”

关于这些事情,丹堂长老也早就听他们说起过,此时不禁点点头,“想来真的是如此了。封印秘境会因为时间的推移,从原本封印之地向远处移动,不成想几千年之后,出现在你们所说的楚都了。”

“可是,生死剑冢不是前朝太子建立的吗,这也就是一千年的事情吧,怎么那么巧,在欧龙子前辈的坟墓旁,建立了生死剑冢?”叶冲咋舌不已。

欧龙子作为数千年来最出色的灵器铸造师,他的坟墓,却在他死去几千年后,被人选中,成为生死剑冢。

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丹堂长老摇着脑袋,“老朽也不清楚其中奥秘,不过,倒是听说过关于前后太子的一些传闻,据说那位太子也是一位灵器铸造师。我想,这里不仅是欧龙子的坟墓,也是他以前铸剑的地方,前朝太子或许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有关欧龙子的消息,才带着剑奴来到此地,建立生死剑冢。那柄太初剑,或许就是被他发现,然后放进剑林的。”

一番话刚刚说完,他们就看到,一群剑奴扛着一座黑色材质的棺材,走了出来。

魔物看着那棺材怔怔不语,巨大的眼睛之中,已经氤氲起泪光,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你们可以走了。”

魔物声音低沉地说道:“不用继续再挖了,你们可以离开此地了。”

此话一出,那被他奴役了两年的剑奴,纷纷露出惊喜的神情。

魔物再也不看他们,双手抬起地上的棺材,而后向深山处走去。

“看来他就是想要挖出这具棺材,重新安葬欧龙子。”叶冲吐出一口长气,缓缓道:“咱们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这一天,生死剑冢数千剑奴同时出山。

“师父,你也没地方去,要不就跟我去卫国吧。”

一众剑奴纷纷离去之后,便只剩下叶冲、李秋蝉、柳三儿、以及丹堂长老。

丹堂长老沉吟良久,回头看了一眼药峰,低声道:“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就这么走了,还真是……舍不得啊。”

……

卫国,朝歌城,神将府。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门口缓缓停下。

竹胭脂从马车上走下,看着“神将府”三子匾额,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门口的管事恭敬地向她行礼,却没有通报。

只因为这两年她来的次数太多,和神将府的关系已经熟络到不需通报了。

竹胭脂想那管事问道:“秦妹妹呢?”

管事回到:“少夫人正带着公子在假山那边玩呢。”

竹胭脂点了点头,便朝着假山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就听到一阵嬉笑的声音。

“小玄儿,拿剑刺他,刺那个死胖子!”

“李辉,你特么都娶老婆了,还敢挑衅我,若不是我不愿弟妹守寡,非弄死你不可!”

竹胭脂闻言笑了笑,她知道这是李辉和鲁山又在嬉闹了,这两年来,她已经熟悉了神将府每一个人的声音。

“竹姐姐你来了!”

一声轻呼,竹胭脂抬头,正看到秦无月冲着自己露出微笑,她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男童,手里正挥舞着一柄木剑。

“公主殿下,你可有日子没来看我们了。”鲁山笑嘻嘻地起身说道。

“去你的,公主殿下是来看人家义子的,你个死胖子有什么好看的。”李辉啐了他一声。

竹胭脂没搭理他们,走到假山旁,微笑着冲着那一岁多大的男童招了招手,“小玄儿,来来来,到义母这来。”

秦无月放开了手,小男童呵呵一笑,手里挥舞着木剑,一步步走到了竹胭脂的怀里。

这男童名叫叶玄,是叶冲与秦无月所生,只不过,孩子出生至今一年多,都没有见过他的生父一面。

竹胭脂抱着小叶玄,环视了众人,道:“怎么就你们几个,曲尧他们呢,都不在?”

这两年间,李辉娶了梁国丈的孙女,成了家,剑影则进入朝堂,成为颇受卫王青睐的臣子,曲尧和鲁山倒是啥都不干,一个经常出门听人说书,一个整日在家研究菜谱。

“别提了。”李辉咂吧着嘴道:“曲尧那小子最近不听书,改听戏了,不仅他自己去了,还忽悠我媳妇跟水溪儿水珠儿她们,都一起过去了,说是今天有个名角,来到朝歌。你说这年头战乱纷纷,唱戏的怎么还到处乱走啊!”

竹胭脂闻言笑笑,这两年的确战乱纷纷,但是卫国,却一直都安好无事,老对手楚国自从被云姬掌握大权之后,就与卫国缓和了关系,最为强大的齐国,在齐太子继位之后,也一直都很关照卫国,这才使得他们能够休养生息,没有被波及。

“乱世啊乱世,听说齐国最近要组建联盟,要把包括咱们卫国在内的几个国家都绑在一起,今天一早剑影连带着不问朝政的叶伯伯都被叫去王宫商议事项了,卫国这两年的安稳日子,怕是要倒头了。”研究了两年菜谱的鲁山,此时表现出一副对家国大事也了如指掌的神情。

竹胭脂微微一叹,“乱世之中,谁又能真正置身事外呢?”

“叶冲那小子不久置身事外了吗,他么的,两年了都没有回来。”李辉下意识说道。

其他人顿时神情一变。

“哪壶不开提哪壶。”鲁山瞪了他一眼。

李辉吐了吐舌头,“我……我就是想起了以前跟他在战场上的事情,没忍住……”

秦无月看了竹胭脂一眼,两年以来,竹胭脂每每来此,说是看望义子叶玄,其实秦无月早就看穿了,她就是想来到这里,看看叶冲有没有回来,又或者,有没有他的消息。

当年路元霸回来之后,说是柳三儿追去了,结果柳三儿也一去两年不回。而那揽走叶冲的魔物,也不见了踪影。

自此生死未卜。

秦无月的眼睛湿润起来,她等过叶冲一次,三年,叶冲回来了,而这一次,他还能向离开之前所说的那样,肯定不超过三年吗?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啁啾鸣啼。

鲁山和李辉下意识抬头,而后,目光中暴露出惊喜的神情。

“大鸟!是大鸟!”

他们惊呼,“真的是大鸟!”

秦无月和竹胭脂也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红霞,正向他们这里飞来。

正是当年他们见过的烈焰雀。

直到那片红霞来到神将府的上空,低低地盘旋着,他们才从那烈焰雀硕大的身躯上,看到几个人影。

“妈的,这大鸟又变大了!”

“是啊,成巨鸟了!”

李辉和鲁山神情激动无比地嘟囔着,眼神,却一直努力想要看清鸟背上的人影。

秦无月此时已经泪眼模糊,她不停身手擦拭着,害怕泪水模糊了视线。

直到几道人影从鸟背上跃下。

那熟悉的身影,让在场的几人都是握住了拳头,百感交集。

“次奥!你特么终于回来了!”

“两年没吃本大厨烧的菜,都瘦成竹竿了吧!”

李辉和鲁山的眼眶都红了。

竹胭脂在原地站起了身,目光湿润地看着那个正朝着这边微笑的青年,风尘仆仆的旧人。

秦无月走到她的身边,摸着小叶玄的脑袋说道:“小玄儿,看,你父亲回来了,我就知道,他这人说话算话的。”

叶冲走到他们身旁,先是拍了拍李辉的肩膀,而后对鲁山说了一声,“饿死老子了,赶快去弄几个硬菜!”

然后冲着竹胭脂点了点头,最后来到了秦无月的面前。

他的目光一会儿看着秦无月,一会儿又看着还被竹胭脂抱着,但是正朝着自己挥舞着木剑,呵呵笑着的小娃儿。

“我有儿子了?”他说。

秦无月点了点头。

叶冲神色复杂地伸手摸了摸小叶玄的脑袋,随后又抓住了秦无月的手。

“独生子女太孤单了,得给他生个妹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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