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剥金瓶梅 - xp1024.com
《活剥金瓶梅》


第1部分

活剥金瓶梅 内容提要

第 一 回:武二郎留洋归来,潘金莲投怀送抱

第 二 回:西门庆又添艳史,麻将馆再续新篇

第 三 回:混混儿郓哥闹事,武大郎轮下丧生

第 四 回:官场有钱鬼不鬼,情场无情人非人

第 五 回:贺胜利打高尔夫,闹花丛争风吃醋

第 六 回:浪荡子得陇望蜀,李瓶儿另攀高枝

第 七 回:新人欢笑李瓶儿,旧人呜呼花子虚

第 八 回:大闹包房西门庆,幽怨出家吴月娘

第 九 回:吴千户为女求情,应伯爵权作说客

第 十 回:吴月娘回心转意,岫云庵拈签卜卦

第十一回:李瓶儿论道改嫁,十兄弟纵酒放言

第十二回:吴典恩点评官经,西门庆醍醐灌顶

第十三回:应伯爵献计偷欢,潘金莲设法捉j

第十四回:潘金莲开导春梅,西门庆戏耍双娇

第十五回:宋惠莲红杏出墙,来旺儿远走他乡

第十六回:假药市场陷阱密,坑人公司是非多

第十七回:郑来旺糊涂蹲监,宋惠莲荒唐殉情

第十八回:陈经济粉墨登场,潘金莲春心荡漾

第十九回:庞春梅冤作陪嫁,李瓶儿喜怀六甲

第二十回:祝日念落入陷阱,西门庆两肋c刀

内容提要

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应伯爵、吴月娘等人物,中国的读者一定不会陌生,早在四百年前,《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先生就曾用犀利的笔,鞭挞过这些混迹于风月场中的红男绿女,一部《金瓶梅》,也因此成为奇书。

本书巧妙地将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等小说人物搬到当代,用戏仿手法,写了西门庆如何赚钱,如何投机钻营,如何纵欲玩女人,活生生地刻划了暴发户西门庆的丑陋嘴脸。同时,对围绕在西门庆身边的红尘男女,一个也不放过,逐一展示了他们可悲可叹的命运轨迹:潘金莲献身西门庆,得到的只是二奶的名份;李瓶儿渴求纯洁的爱情,却陷入情欲的漩涡;吴月娘意欲出家清静,又无奈地被其夫西门庆从尼姑庵中接回……而西门庆结拜的十兄弟,在本书中也摇身一变,应伯爵、吴典恩、孙寡嘴、云里手、祝日念、常时节、谢希大、白来创等分别成了报社记者、税务科长、政法干部、工商局干部、银行科长、私营业主、歌舞团演员和画家,在混沌不堪的现实中演出各自的悲喜剧。

本书中的人物涉及到官场、情场、商场等社会生活诸多方面,对金钱、性a、**等当代热门话题进行了着力的探索,故事脉络清晰,情节曲折生动,文字诙谐调侃,小说貌似游戏笔墨,实则蕴含着严肃的主题,既让人感到荒诞,又觉得颇有几分真实,是一部寓庄于谐的警世之作。

全书四十万字。

第一回:武二郎留洋归来,潘金莲投怀送抱

01

武松留洋八载,最近将荣归故里,这消息成为清河市近段日子的头号新闻。人人竞相传说武二郎在美国发了,电视和报纸把美国说得像天堂,武松就在那个天堂里生活,看官倒是想想,一个人在大街上好端端走着,忽然心中一动,想要有钱,弯下腰去,果真就能拾到银子!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不发的人岂不是呆子?

乡亲们说武松回家乡是来搞投资的,他赚美国佬的钱,又掂念着支援家乡建设,这样的爱国人士,百分之百会受到家乡人民的热烈欢迎。因此,一听说武松住进河清宾馆的消息,市委书记就匆匆忙忙赶到了。

“武松同志,欢迎欢迎--”隔老远,市委书记文大化就伸出热情的手笑呵呵地迎上去。

武松西服革履,皮鞋擦得锃亮,梳个大背头,穿条背带裤,像西洋电影中的一个洋娃娃。“有劳文书记大驾光临,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武松搓搓手,装傻地笑。

市委文书记说:“哪里话,武松同志为了支援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不远几十万里,从美国回到中国,回到家乡来搞投资,本官这才走了几步路?”

武松听市委书记这般说,心中暗暗叫苦:“糟糕,文大化莫不是听信谣传,真把我武松当作回家乡来投资的大款了?不行,得预先解释一下,免得到时候闹笑话。”

谁知没等武松开口,文书记又说话了,而且一张嘴便直奔主题:“武松同志,这次回家乡准备投资多少万?”

市委书记文大化两个手指头掐动的样子,分明是模仿古人数银票的姿势,武松一见急了,慌忙回答:“这个, 这个……感谢党和政府培养,武松才得以出国留学。可是武松只顾埋头读书,没本事赚钱,想起来惭愧得很,愧对组织培养,愧对家乡厚爱。”

这么一说,市委书记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了:“没钱?你不是回来搞投资的?”

武松脸红得像红绸缎一样,文绉绉嗫嚅道:“书生报国,唯有一腔赤诚的心肺而已。”

文书记心想,看来武二郎这小子在美国泡了几年,算白泡了。他正待摇头,一想自己的身份,又不摇头了。当官当到市委书记这份上,毕竟饱经沧桑了,识人的本事大得很,心里有什么想法,决不轻易在脸上露出来。他看看手表,对武松说:“今晚还有一个会等我到场讲话,时间快到了,本官暂且告辞。”文大化说着,拱拱手,起身要走。

旁边的女秘书特善于见风使舵,见市委书记要走,赶紧上前提包包,一边扭头对武松说:“我们的文书记日理万机,像今天这样主动上门看望客人的情况,并不多的。”

武松只好陪着笑脸说:“早知道这样,应该攒足了劲,多赚美国佬的钱,然后回来搞投资的。”

市委书记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听见武松这话,又停下步子,回头说道:“武松同志能有这话,也算没辜负国家的培养,觉悟不低呀。……不过,话说回来,没赚到美国佬的钱,赚了美国佬的知识技术,回来支援家乡建设,一样,一样。”文大化书记说着,打了一阵哈哈,笑着走远了。

看着文书记消失的背景,武松像是无端地喝下了一碗中药,从喉咙管到心底里,都是一股子苦涩味儿。

02

按下武松,单表武大郎。众所周知,武大郎为人懦弱,模样猥衰,是清河市老少爷们寻开心的笑柄。虽说武大郎形象丑陋,经常无端遭人耻笑,但他有一宗长处:勤奋肯干。每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就见武大郎挑着一担炊饼出门沿街叫卖——久而久之,武大郎慢慢也勤劳致富了,摇身一变,由挑担行商变作开店坐商,成了清河市小有名气的“炊饼大王”。

听说兄弟武松从美国回来的消息,武大郎特高兴,头几天夜里同媳妇潘金莲说起这事,语气中忍不住带点炫耀:“平日里你总说我武家长短,赶明日我那留洋的兄弟回来了,你倒是看看,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喂喂,你说话呀,莫非睡着了不成?”

潘金莲正想着上午在菜市场上为买一块r和胡屠夫争吵的事,被武大郎唠叨得有些不耐烦了,粗着嗓门说:“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把他夸得貌赛潘安,哄三岁娃娃呀?武二郎的相片我不是没见,哪有你夸耀的那般好?”

武大郎说:“娶你进门那时,我兄弟已到美国留洋去了,你没见过,他照相不上相,本人要比照片上的好。”

潘金莲心头一动,嘴上却闷哼一声:“你兄弟长得什么样,关我p事?去去,沙发上睡去,别耽搁老娘的瞌睡。”

武大郎还要分辨,早已被潘金莲一脚蹬在他p股上。碰上这样的时候,武大郎准知道自家媳妇心里头不顺畅,没办法,娶了个天仙模样的美媳妇,事事就得让着点,他卷起一床被盖,蹑手蹑脚,乖乖地到客厅沙发上去睡觉。

03

星子在窗外闪烁,像是一个能看懂人们心事的神灵在一下一下地眨巴眼睛。这一夜,潘金莲想着自己的身世,失眠了。

潘金莲本是一乡村裁缝的女儿,遥想当年,潘家小女初长成,也就十三四岁吧,当裁缝的爹便叫她继承父业,学裁缝,并且端出句祖宗名言:“天旱饿不死手艺人。”潘金莲脚踩缝纫机,眼睛却看着窗外的蓝天,心儿早飞到那一朵朵白云上去了。

稍长大点,潘金莲的心思更活络了。有一天,她和几个女同学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原来班上成绩最差的女孩说,她在夜总会坐台,每天小费收入一二百块。潘金莲听得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坐台?那是做什么呀,每天收入那么多?”女同学白潘金莲一眼,笑着说:“连坐台都不懂?”女同学把坐台的奇闻异事讲给潘金莲听,潘金莲听得脸儿飞红,像三月的桃花。潘金莲小心翼翼地问:“真有那么多钱?”女同学抢白她说:“这有什么,有时怕还不止这个数!”

潘金莲心动了。看来,从男人身上捞钱,是条不错的生财之道。社会上流行这么一句话:“男人都是女人豢养的打工仔。”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学会利用男人才好。

尽管潘金莲想入非非,但如果不是那次机会,她仍然不会过早涉足风月场。是九月的一天,坐台的女同学在路上又遇见了潘金莲,打过招呼之后,女同学说:“今晚有没有事?要不然跟我去玩玩吧。”潘金莲扭捏地说:“我去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女同学笑笑:“哟,玩玩呗,什么也不要你做。”潘金莲其实早动心了,只是嘴上不愿轻易答应,这会儿听女同学这般说,便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了句下台阶的话:“话说清楚,在那儿我可是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女同学一笑,心中暗想:哪个女孩子初进风月场不是这么说的?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

俗话说,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提供的。在东方红歌舞厅的包房里,潘金莲结识了一个炒股票的张大户。那天,进歌舞厅坐下不到一刻钟,女同学就被人叫走了。女同学临走前,再三嘱咐潘金莲要等她。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只剩下潘金莲一个人呆坐着。她坐了会,站起身来,想到另几间包房里转转,谁知道刚推开第一间包房的门,里边一声惊叫,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往上提裤子,那女孩对面,一个壮实的男人正对潘金莲瞪眼,怪她坏了他们的好事。

潘金莲再也不敢瞎闯了,她回到原来的包房里,静静等待。女同学终于回来了,她的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来来,我来介绍一下。”女同学热情地向潘金莲介绍说,那个男人姓张,前些年做百货生意赚了钱,这些年在炒股票,“是赫赫有名的张大户呢!”女同学眉飞色舞地说。

女同学刚说完,张大户早已伸出手来,将潘金莲小巧玲珑的手紧紧握住:“潘小姐,幸会,幸会。”

潘金莲头一次碰到这种情景,不知该说干什么好。女同学狡黠地眨眨眼睛:“好吧,二位慢慢聊。”

她说着就要告辞,潘金莲急了:“别,你别走……”女同学回眸一笑:“放心聊吧,我去去就回来。”说着“怦”地一声,将门反扣上了。

包房里只剩下潘金莲和张大户两个人。灯光很暗,也很柔和,潘金莲用眼睛余光朝中年男人瞅了瞅,估摸那人年龄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有些秃顶,相貌平庸但不让人讨厌,相反,由于他总笑着,倒显得有几分和蔼可亲。

“来,坐过来点。”张大户说。见潘金莲身子没动,张大户移身往这边挪了挪,潘金莲象遇见毒蛇似的赶紧往旁躲,张大户说:“潘小姐,你这是何必?”潘金莲被问得脸儿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应答不上来。

“瞧你那羞答答的劲,好一朵娇羞的水莲花!”张大户迭声赞叹道,为显示斯文,张大户背朗了风流才子徐志摩的几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沙扬娜拉!”诗朗颂结束,张大户象演员谢幕似的点头哈腰,潘金莲心想,这人看不出,倒还真有几分才气呢。

从张大户的言谈中,潘金莲简略知道了他的经历。年青时,张大户好打抱不平,一次他的朋友同人斗架,他去帮忙,一失手,竟将对方打成了残废。为此张大户坐了八年牢。从牢里出来后,遇上改革开放,他下海经商,跑广州下上海,长途贩布,这样做了几年,慢慢发了。后来时兴炒股,张大户提着一麻袋人民币进了证券公司,成了大户室里的一员。仿佛前些年把生命中倒霉的日子用光了,从大牢里出来后,张大户样样顺心,但有一样,却不太遂意。哪一样?张大户的老婆,厉害得很,是清河市闻名的母夜叉。

听了张大户的经历,潘金莲心上不禁生出了些儿同情。她朝张大户瞅一眼,目光中多了几丝温柔。

瞄准这个机会,张大户一把抓住了潘金莲的手:“潘小姐,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呵,你那么纯情,那么温顺,象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可爱的小猫……潘小姐,你不应该到这个肮脏的地方来的。”

潘金莲一怔,呆呆地望着张大户,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张大户的意思,是想把潘金莲包下来当二奶。这话张大户不好明着说出来,何况初次见面,不敢太冒昧。好在有潘金莲的那个女同学做红娘,她轻言轻语劝说潘金莲:“人活着还不就那么回事?何必把贞c看得太重。再说,张大户人不错,心好,又舍得花钱,换了别人怕还求不到呢。”

潘金莲给张大户当二奶的头一年,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每月10号,象公务员发工资似的,张大户按时发给潘金莲二千元。可是好日子不长,这事不知怎么让张大户那个母夜叉老婆知道了,寻上门来,大闹了一场。母夜叉揪着潘金莲的一络头发,拉扯到大街上,嘴上骂骂咧咧:“你这婊子,勾引我老公,我让你勾引,我让你勾引……”潘金莲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当街哇哇大哭起来。

在大街上这般撒野,潘金莲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张大户偷偷来安慰她时,潘金莲觅死觅活,一会儿要跳楼,一会儿要投河,把个张大户为难得直跳脚,只好拿钱财开路,当月的二奶费翻了一倍半,整整给了五千,美其名曰:发奖金。潘金莲这才不闹了,但她发表了一份严正声明:“如果那个恶婆娘再来找她的岔子,她一定会当面死给张大户看!”

这幕不大不小的闹剧,给张大户的感情生活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他再不敢明火执仗包二奶,暗中也不敢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躺在床上,他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常言道,女人是祸水,这话不假,漂亮的潘小姐就是一盆祸水,得赶紧出手。

张大户给潘金莲找的男方,是清河市卖炊饼的武大郎。那人虽然形象丑陋一点,但还老实本份,想一想,母夜叉在大街上让潘金莲出了那么大的丑,谁还会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

张大户托开麻将馆的王婆去找武大郎说媒,武大郎一听,象大大街上捡了个金元宝,满口答应。

想想也是,鲜花般的一个美女子,不是碰上这样的丑事肯嫁给他武大郎吗?不会,当然不会。从这个意义上说,武大郎还得感谢让潘小姐出丑的母夜叉呢。

就这样,如同俗话中所说的:一朵鲜花c在了牛粪上。对于鲜花潘金莲来说,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对于牛粪武大郎来说,则是癞蛤蟆果真吃到了天鹅r。

04

武松空怀一腔报国壮志,回到清河市,本想为家乡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谁知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时代变了,社会风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出国那阵,人们还崇尚知识,可如今知识快成垃圾了,人们只崇拜金钱。住进宾馆的头一天,市委文书记来看望,那是听信了别人的谣传,误把武松当作搞投资的大款。一经接触,发现武松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文书记就再也没有来了。

其实,市委书记来不来看望,武松并不在意。他在美国生活了几年,接受了西方讲求实际的作风,对虚伪的中国应酬学不感兴趣。眼下武松最着急的,是想快点谋一份工作。他在美国学的是高能物理,这是一门研究宇宙s线中基本粒子的性质、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和转化、以及物质更深层次的结构的学问,日常生活中很难用着着。因此,清河市人事局对武松的工作安排也很犯难。武松前去催问了几次,那边回答说:“再等一等吧。”习惯了快节奏生活方式的武松,实在难容忍这种拖拉疲踏的工作作风,在同人事局长争吵了几句之后,他给市委文书记打电话,反映自己想尽早报效祖国的焦急心情,文书记在电话中打着哈哈说道:“稍安勿躁,请再耐心等待一阵。武松同志的爱国热情确实非常高涨呵,不过,话说回来,你学的那个什么高能物理太深奥了点,要是在美国学高能化学,就会用得着,我们清河市有一家大型化肥厂。”

文书记的话,叫武松哭笑不得。没办法,等吧,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回到中国,就得重新适应中国的生活习惯。武松开始练起了禅功。人们都说那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在喧嚣的世事中静下心来打坐,不容易啊。可是武松想,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磨p股吗?那些机关干部在会议室开会,一开三五天,照样嘻嘻哈哈,一个个全都高兴得不行,人家都已经进入禅宗的高层境界了,得好好学着点呢!

幸好武松在美国泡过实验室,一泡也是三五天

楼下那男子见了,先自酥了半边,怒气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像戏台上表演变脸一样,用手一抹,变了张笑脸,打个手势,送上个飞吻,色迷迷地看着楼

第2部分

楼上的美妇人。

潘金莲被那男子看得脸儿发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家一时失手,官人休怪。”那男子整整衣衫,唱了个诺:“哪里的话,如此美貌的妇人,就算往我身上泼十盆水,我也不敢有怨言。”

潘金莲被那番调情的话说得乐了,心中暗自嘀咕:“好会说话的主儿,这般甜言蜜语,不知该讨多少女孩儿欢心!”

也罢,反正闲得无聊,让本小姐来撩拨撩拨,于是斜倚在窗台上,手托一点红腮,笑道:“先生这么说,我可真要泼十盆水了。”男子应答道:“尽管放心泼好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潘金莲说:“你站好了,我这就去提水。”那人说:“好哇好哇,哪怕是妇人的洗脚水,也只管往我头上泼就是了。”潘金莲“扑哧”一笑,说了声:“看美的你——!”说完用手将玻璃窗一带,把那男子关在了外边。

对那些轻薄男子,潘金莲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丢下个鱼饵,不怕他们不吞钩。关上玻璃窗后,潘金莲偷眼往楼下瞅了瞅,那个男子果然还站在楼下,发呆般朝上看着,半天没挪窝。

过了好一会儿,潘金莲才看见他摇了摇头,一步三回头,悻悻地走远了。

02

那男子是清河市的一个名人,覆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出生在文化大革命爆发的1966年,爹妈的意思是庆祝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展开。西门庆是独生子女,从小被爹妈骄宠坏了,养成了专横跋扈的习性,三句话不对头便拳头相见。小时候还有爹妈护着,等他长到十岁那年,清河市闹了一场地震,西门庆的父母双双被压在倒塌的房子里,命丧黄泉。从此以后,西门庆成了个没人管的孤儿。

西门庆是跟着他舅舅长大的。他舅舅叫娄阿鼠,也是个没一点正经的人,喝酒划拳、麻将花牌、进包房泡妞,无所不为。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西门庆能好到哪里去?随着岁月流逝,西门庆渐渐也长成了个浮浪子。

俗话说:“好人没好妻,癞汉娶仙女。”这世界也怪,像西门庆这种天底下头号混混儿,居然有女子赖死乞活要跟他。那女子叫吴月娘,是清河市前任副市长吴千户的女儿,也是西门庆小学的同班同学。

吴千户得知女儿在和一个混混儿谈恋爱,心里很不高兴,找女儿交心谈心:“世上那么多好男子你不爱,你究竟看中了他哪一点?”吴月娘斩钉截铁地说:“我就看中了他那男子汉的潇洒派头!”吴千户说:“狗p潇洒派头,别人说他是混混儿。”吴月娘揪着他老爸的衣领问:

“谁说的?这话谁说的?”吴大户一边挣扎一边打哈哈:“你甭管谁说的,听老爸一句话,不能再和这个人谈朋友。”吴月娘一听,往地上一坐,大放悲声:“你干涉女儿婚姻自由!你封建,你顽固……呜呜……”吴千户思想政治工作做不通,只能一个劲摇头,说他和女儿之间存在“代沟”。

由于吴月娘坚持,这桩婚事成了,西门庆成了吴千户的女婿。有当副市长的岳父大人照顾,西门庆扶摇直上,从无业游民变成了清河市人民医院的一名麻醉师。后来吴千户弄了个指标,把乘龙快婿送到大学里c班读书,混了张本科文凭,外加医学学士学位,再回清河市,人模狗样的西门庆也算知识分子了。

众所周知,知识分子在清河市一度很倒霉,天天挨批挨斗,架飞机,挂黑牌,游街示众。但是后来整个情况翻了个个,知识分子又吃香起来,升官,评职称,分房子,都得先看有没有知识分子的文凭。于是,知识分子迅速在清河市繁殖,像人工养鳖那么多。

西门庆虽说也戴了顶知识分子帽儿,骨子里却没知识分子那股子穷酸气,说白了,他骨子里还是个混混儿。随着改革开放的步步深入,不少人下海,也是政府所提倡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西门庆不甘落人后,写了份停薪留职报告,在清河市人民医院大门旁开了家药店,做起了无本生意。

何谓无本生意?各位看官,西门庆刚下海开药店那阵,手头没多少积蓄,只能借本经商,从清河市人民医院药房里偷偷拿出些紧俏药品,摆上药店柜台,如果卖不掉,则退还给医院药房;如果能卖掉,再从医药批发市场买点同样的药品,还给医院药房就是。做这样的生意没风险,只需要把管医院药房的主任打点好就行。不仅如此,西门庆还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医生串通好了,让医生介绍病人到他的药店里买药,当然那几个医生是有提成的。

西门庆的生意做得活络,发迹起来也快得很。医院里不少人对他这种做法有意见,但碍于副市长吴千户的面子,谁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只是在背地里嘀咕。有吴千户在台上,西门庆一点不拿那些议论当回事,我行我素,想干什么照样干什么。

吴千户光荣退居二线时,西门庆已经捞饱了,腰包里胀得鼓鼓的,手上拎个大哥大,象只绿头苍蝇般满街乱窜。前一阵在阳光歌舞厅泡妞,和一个叫李娇儿的坐台小姐打得火热;后来又看中一个叫卓丢儿的女孩子,包月做了二奶。

西门庆的种种行径,吴月娘早已略有耳闻,她曾同老公闹过一次,但结果并不理想,西门庆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转身子马上又同那些粉头勾搭在一起。到后来吴千户退居二线,西门庆更是无所顾忌地张狂起来,甚至闹到当着吴月娘的面把野j带回家干事的地步。

吴月娘忍无可忍,扑上去要扇那个女孩子的耳光,却被西门庆一把拉住,抡起巴掌,反倒先在吴月娘脸上扇了一耳光,五个红指印分外醒目,像用红铅笔画上去似的。吴月娘捂着脸,发呆地望着西门庆,半天才吐几个字:“你……敢打我?”西门庆掸掸手:“有什么不敢?这不是已经打了么!”吴月娘带着哭腔说:“好,你等着,我去告诉老爸。”西门庆一声冷笑:

“去吧,你去告吧,我怕个鸟!”

西门庆这话说得倒是几分实情,吴千户已经不在位,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使用价值不大了,西门庆如今哪里还用得着怕他?偏偏吴月娘不知趣,跑回娘家死乞活赖让她老爸出面,教训教训风流女婿。吴千户听完女儿的哭诉,摇着头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倒还真没说错。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接下来,吴千户找西门庆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大致内容是说,年青人要讲政治,不要学资产阶级生活作风那一套。西门庆一撇嘴,不屑地回答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整天敲木鱼念那本破经,没事你老去学学气功吧。”吴千户被女婿一席话呛得直瞪眼,大声说:“翅膀硬了是不是?当初要不是我吴某人,哪里会有你西门庆的今天?”西门庆说:“去去,一边玩去,小心惹恼了我,眼睛会认人,拳头却不会认人。”

吴千户看着西门庆干瞪眼,对这种混帐女婿,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吴千户真想扯开嗓子骂一通,转念一想,女儿还在那混混儿手上,关系闹僵了,他想把吴月娘怎么玩就怎么玩。再说,自己好歹也参加革命这么多年,一个老干部,不能同群众一般见识。

03

西门庆继续朝街东头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听见有人叫他,西门庆停下来,转过身子一看,发现叫他的是“善记麻将馆”负责人王婆。

王婆原是街道居委会工作人员,负责查电表、查水表、收卫生费。机构闹精减,一排队,王婆文凭本本最低,基本是文盲。说她基本是文盲,是因为王婆跟着查过几天电表、水表,认识了几个数码字,算扫过盲了。这样的人,自然是精减的首选人员。

王婆下岗后,并没有学那些没志气的下岗工人,整天到市政府门前闹静坐,向政府要饭吃。

她租借了居委会一间临街的房屋,开了麻将馆,取名“善记”,是一位老夫子帮着取的名,善记等于善聚,是善于聚财的意思。经老夫子一解释,王婆高兴得直跳脚,她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真心给政府办事,一下子说精减就被精减了,没意思,真没意思,看来后半辈子是该好好聚聚财了。

王婆叫住西门庆,嘴皮像抹了蜂蜜一般甜:“西门大官人,这些日子怎的没见你过来抹几把?”

虽然西门庆没当官,但是根据王婆的经验,逢人抬举着点总没错。比方说,见了个工商干部,或者税务干部,不管人家是不是科长,你叫他科长就是了。人家今日不是科长,明天说不定说是,官衔往高处叫,谁听着都高兴,工商管理费、税务费也会少收点呢。

西门庆见王婆没话找话,不大想搭理,嘴上应付几句,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了刚才窗台上泼水的美妇人,开口便径直问道:“王主任,巷子口拐弯第三家那个娘子,姓氏名谁?”当然,正如西门庆不是官人一样,王婆也不是居委会主任,叫她主任,是图让她开开心,便于把话继续往下说。王婆一听,知道西门庆心里的意思了,却故意装没听懂的样儿,傻乎乎地说:

“拐弯第三家?那可是家公厕。”

西门庆说:“王主任在同我开玩笑——当真那是家公厕倒也好了,可是瞧那美妇人的穿着打扮,一点不俗,气质高贵得很。”王婆翻翻眼睛,抢白西门庆道:“你倒尽想好事,人家那女子可是个正经人,从来不兴在社会上乱玩的。”西门庆笑了:“王主任这话怪了,谁是在社会上乱玩的?”王婆语塞了好一会,赶紧说:“反正一句话,你别想沾那女子一指头。”

听王婆这么说,西门庆更上劲了。社会上折烂污的女子到处都是,花几个银子就能上手,他自封猎艳高手,自然不能太把占有那些折烂污的女子算数。有一阵,西门庆爱打“警兔”,就是专门瞄上“警花”下手,精神上能得到满足,生理上却不太满足。原来,那些个“警花”

平日在警营中受压抑惯了,演床上戏时也很难放开,硬板板躺在床上,像个死人,西门庆常常自嘲地说那是在“j尸”。这一阵子,西门庆猎艳的兴趣转移了,目标是那些美艳的少妇。

根据他的经验,少妇在婚后有段甜蜜的日子,再接下来是乏味的家庭生活,日复一复,看相同的脸,说相同的话,做相同的事,精神上会产生一种饥渴,而且她们床上功夫也好,只有费点心勾上了手,等于是白拾了块“金砖”。

这么想着,西门庆更是急于要打听那个美妇人的姓名。见他一副猴急的样儿,王婆开心地笑了:“抽时间来抹几把麻将牌,我保证介绍你们互相认识。”西门庆笑道:“不就抹几把牌吗,行啊,我这就有空。”王婆说:“哪有你这般说起风说下雨的。”西门庆说:“哪请王主任定个时间……”

正说着,挂在腰间的bp机响了,西门庆掏出来一看,是另一个叫卓丢儿的小姐在呼他。赶紧拿出大哥大回话,对方一付嗲声嗲气的腔调:“你又在什么地方泡妞?快来嘛……”西门庆匆匆回了几句,转过脸对王婆说:“有个港商等我谈判,催好几遍了,今天没空,改日吧,改日还请王主任相助。”

王婆老于世故,一眼就能看透西门庆这点把戏,她没戳穿,也不想戳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西门大官人真是太忙了,像党和国家领导人一样,日理万机。”西门庆听了,在心里嘀咕一声:狗p日理万机,我是日理一机呢。他招手拦住一辆的士,往前排坐下,临走时没忘那档子事,抄了个bp机号码递给王婆:“王主任,我可是拜托你老人家了,有情况赶紧呼我。”

04

换个日子,王婆瞅准机会叫住潘金莲,二人亲亲热热拢在一起说贴已话。王婆上下打量潘金莲,嘴里“咂咂”直叫唤,像凭空拾了块金元宝似的:“咂咂,这般美貌的娘子,整天呆在家里让老公一个人欣赏,岂不是太可惜了?”潘金莲抿嘴一笑:“王妈妈说笑话吧,哪里还谈什么美貌?早成昨日黄花菜了。”

王婆说:“还蛮谦虚谨慎呀,漂亮这东西,可是拿钱也买不到的,该谦虚的时候得谦虚,不该谦虚的时候不能瞎谦虚。”王婆这话像批评,实际上却是表扬,说得潘金莲身子骨轻飘飘的,像踏在一块云朵上一样。

王婆见潘金莲有入港的意思,话说得更露骨了:“改天到麻将馆里来抹一把,我保证让你赢。”

潘金莲说:“哪能呢,打麻将总是有输有赢,王妈妈能保证我赢?莫不是抽老千?”王婆说:

“瞧娘子说到哪儿去了?要是抽老千,我这麻将馆还能开得下去?只怕早被人砸烂了。”潘金莲说:“那怎么能保证赢牌?”王婆一笑:“凭娘子这么漂亮的脸蛋,我来找个冤大头,那人光顾看娘子标致的脸,迷迷糊糊出牌,不输钱才怪。”

潘金莲乐了:“听王妈妈说的,这世上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傻的男人……”王婆说:“有哇有哇,明天下午吧,你到麻将馆来,我保证你能赢钱说是了。”听王婆说得如此肯定,潘金莲心里倒有些疑惑了,那人是谁呢?前几日从窗口往外泼水,不小心泼到一男子身上,那日子她认识,是清河市有名的混混儿西门庆,王婆要叫的冤大头,莫非是他不成?转念一想,管它的,只要能赢钱,怎么玩都行,凡事还有王婆撑着呢。

第二天下午,潘金莲果然如约来到了王婆的麻将馆。厅堂里,有几桌麻将客正在抹牌,烟雾缭绕,间或夹杂一阵阵吆喝声。潘金莲径直走进去,在一个包厢里找到了王婆。王婆让潘金莲坐下,自己出去打呼机,那边很快回话了,王婆说:“西门庆吧,快来呀,好事就快成了呢。”西门庆兴奋得直拍大腿:“好的好的,我马上到。”王婆放下电话,没事儿似的回到包厢里,同潘金莲有一搭无一搭说些闲话。

不到十分钟,西门庆打的来了,腋下夹着个黑色公文包,手中拿个大哥大,一付大亨派头。

进门同王婆打声招呼后,便一个劲地朝潘金莲点头哈腰。潘金莲一见,果真是被她泼了水的那个男子,脸微微红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先生,那天的水……”西门庆油腔滑调惯了,拦住潘金莲的话头开口说道:“要不是有那盆水做媒人,哪里会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姐啊!”

王婆假装糊涂地说:“好呀,原来你们认识?莫非你们串通好了来赢我老婆子的钱的?”西门庆说:“哪里哪里,就见过一面。”王婆说:“开个玩笑呢,可以开始了吧,三个人,看来只能玩‘斗地主’了。”西门庆说:“行,就‘斗地主’。”说着转身问潘金莲:“‘斗地主’潘小姐会吧?”潘金莲是“斗地主”的高手,却假装谦虚地说:“刚学会不几天,凑个角儿试试。”

西门庆拿起桌上的扑克牌,熟练地洗了几遍,把手递到潘金莲跟前,让她抬过牌了,就开始起牌。第一把西门庆叫了个地主,结果地主输了;第二把王婆叫了个地主,地主又输了;轮到第三把,西门庆摸到了那张地主牌,可他没叫,把机会让给王婆,王婆刚才当地主输了一把,不敢再叫了,最后机会留给了潘金莲,潘金莲本不想叫,可是见西门庆不断冲他做眼色,就硬着头皮叫了。谁知这个小动作让王婆看了个清清楚楚,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犯开了咕哝:一对狗男女,他们在算计我呢!

果然,这一把潘金莲当地主,却赢钱了。王婆一边从口袋里掏钱一边说:“你们两人打牌好默契,像两口子似的,一个眼色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我老太婆一人不敌你们二人,今天只怕要输。”西门庆说:“王主任这是在表扬我们呢,还是在批评我们?”他故意把“我们”二字说得很响,意思是他同潘金莲的关系已不大一般了。王婆说:“少在这儿套近乎,人家潘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哄的。”

潘金莲赢了钱,不好多说什么,接下来打牌,说来也怪,这天她的牌运特别好,当地主时,地主赢;不当地主时,地主输。一个多小时下来,潘金莲桌前的抽屉里已经塞满了人民币。

西门庆大输,王婆小输,王婆本是来帮着拉皮条的,却在这儿陪着输钱,心里早已不乐意,找个由头,去照看外边麻将馆的生意,抽身先出去一会儿。包厢里,就剩下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个人。

见机会来了,西门庆站起身,借口帮潘金莲数钱,顺势过来拦腰一把从后边抱住潘金莲,嘴里喃呢叫唤:“潘小姐,你可真想死我了……”潘金莲挣扎着:“不要,不要这样……”她一只手抓着抽屉里的钱,另一只手掰着西门庆的手。“让我亲一下,就让我亲一下。”西门庆说。

潘金莲说:“快放手,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了!”西门庆问:“你真的生气了又怎么样?”潘金莲说:“你如果再这样,我永远不理你。”西门庆一听,这话有希望,听潘小姐的意思,如果松手了,今后还会有戏。这么想着,他的手慢慢松开了。

不巧的是正在此时,王婆忽然闯了进来,见西门庆拦腰从背后抱着潘金莲,而潘金莲扭动着腰肢,似乎正在同西门庆说什么话,王婆赶紧收住脚步,却已经迟了,对面那两个狗男女像被人当场抓住的小偷,表情很不自然。王婆说:“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西门庆说:“不关潘小姐事,是我这个粗人爱动手动脚的惯了,王主任多包涵着点。”潘金莲瞪西门庆一眼,委屈得差点要哭。

第三回:混混儿郓哥闹事,武大郎轮下丧生

01

天色擦黑时分,潘金莲起身要

“做什么好事?你莫非也想来抹两把麻将?”武大郎推开她:“抹狗p的麻将,都是这劳什子惹的祸!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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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好事?你莫非也想来抹两把麻将?”武大郎推开她:“抹狗p的麻将,都是这劳什子惹的祸!”说着他几步抢着闯进包厢里,往四下一看,奇怪了,包厢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这时看热闹的麻将客已经涌来不少,围作一团叽叽喳喳,纷纷议论个不停。武大郎说:“不对呀,刚才我在那边包厢里分明看见还有一个人的!他从哪里溜掉了?”武大郎说着,象个公安办案人员上去查看窗户,看是否有人翻窗逃跑的痕迹。他边查看边说:“我怀疑这王八蛋是翻窗户逃跑的——”

话没说完,潘金莲上来扇了他一个耳光:“哪有这号老公,污辱自家媳妇,你说说清楚,你媳妇偷了哪个野汉子?呜呜呜……你诬蔑我,你污辱我的名声,呜呜,我不活了……”武大郎被潘金莲扇了一耳光,打得他有些晕晕糊糊的,心想:莫非没有那个事?刚才的情景是我在做梦?不,不不,那两个人搂抱在一起干坏事,是千真万确的。

王婆见武大郎只顾站着发呆,忙上来推推他的胳膊:“还不快去安慰几句,你也真是的,哪有还没搞清事实真相,就胡乱批评人的?年轻人,得抓紧政治学习,要讲政治,讲正气呀。”

武大郎被王婆说得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安慰潘金莲,谁知潘金莲一甩手,说了句:“喝多了酒到处惹事生非,今日个竟污辱到自家媳妇头上来了!”潘金莲说着,也不理睬武大郎,也懒得看众麻将客一眼,自顾自地走出了麻将馆。

武大郎本是来捉j的,却讨了个没趣,在众人面前,他连连拱手作揖,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各位了。”说着,武大郎跟在潘金莲身后,也悻悻地走出了善记麻将馆。

武大郎是生活中的一个小人物,小人物的酸甜苦辣,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多少人过问,忍着点吧,忍着点把日子继续往下过吧,他走在大街上,心里浮上了些许苦涩。

05

西门庆连续几天再到麻将馆,却怎么也见不到潘金莲的影子。王婆使个眼色,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人家潘小姐捎话了,说她老公有所察觉,这几天想避一下风声,就不过来了,还托我向西门大官人问好呢!”西门庆说:“难得潘小姐一番好心肠,真叫我想死她了。”王婆说:“油腔滑调的,想死她了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呀。”西门庆摇摇头,不再多说话,望着潘金莲房子的方向好一阵发呆。

王婆见了,心中好生奇怪:这西门庆,平日里玩弄女孩儿,都是逢场作戏,也没见他动什么感情,自从见了潘金莲后,他倒像变成了个痴情种似的,经常一个人在那儿发呆。王婆正想着,西门庆叫过她,低声说道:“王主任,你帮着再把潘小姐叫出来一回,我有话要对她说。”

王婆连连摆手,脑袋瓜摇晃得像只货郎鼓:“使不得,使不得,武大郎每天早早收摊,把潘小姐看管得严严实实,谁要是多看潘小姐一眼,炊饼大王的两只眼睛便瞪得像牛铃铛般大,恨不得要揍人,我可不愿去当这个恶人。”西门庆听了,再次掏钱包,数出几张钞票往王婆手中塞:“王主任看着办就是了,方便的话,就叫她过来,然后打我呼机。”王婆手里捏着钞票,点头称是。

可是没过几天,西门庆闹了件轰动整个清河市的大事件:他无证开车,在大街上辗死了人,而且被辗死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西门庆所热恋着的潘金莲小姐的老公——人称炊饼大王的武大郎!事件发生后,清河市广大革命群众议论纷纷,有的说西门庆是有意的,是蓄意杀人,应该严惩;也有的说是无意的,西门庆开车技术不行,又喜欢充老师傅,于是酿成了这次恶性事件,至于他所撞死的那人是武大郎,则纯粹是巧合。

吴千户虽然对西门庆恨得直咬牙,但那恶g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到此危难关头,没有不伸手拉一把的道理。吴千户找到公安局等有关单位,凭老脸面说情,倒也颇见成效。西门庆被拘留一天后放了,罚款五千元,并附带负责死者武大郎的全部安葬费用。

其时正是六月,天气炎热,死者的尸体得尽快安葬。潘金莲托王婆捎话给西门庆:赶紧把安葬费送过来,要不然她将要把死者暴尸大街,让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西门庆腰间别着一万块钱,招手拦了辆的士,就往潘金莲家这边赶。

潘金莲见西门庆进门,头一扭,眼睛直直地看着别处,摆出付不想理睬的样儿。西门庆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去同她搭话,潘金莲鼻孔里哼了一声:“哼,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狠心!”西门庆的手正要去扯潘金莲的衣裙,听她这么说,手在空中停住了,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解释道:“潘小姐误会了,我西门庆是那么狠心的人吗?那天我开车正驶过狮子街那儿,猛地从街道旁边蹿出一个人影来,我赶紧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潘金莲冷笑一声:“按你这么说,我老公是自己往你车上撞的罗?”西门庆说:“对,对,可以这么说,他是自己往我车上撞的。”潘金莲走上来,“啪”地一声,在西门庆脸上扇了一个耳光:“世界上哪有你这种混帐逻辑,轧死了人,还硬说人家是往你车上撞。”

西门庆摸摸挨了巴掌的脸,并没生气,依然笑着对潘金莲说:“阿莲,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死了人,谁心里不难受?都怪我不该逞能瞎开车,闹出了这个事。可是你听我说句心里话,这事我绝对不是有意的,你想想,人命关天的事,谁敢以身试法?我就是再爱你,也不敢去谋杀你老公呀!”潘金莲不相信地说:“你不是有意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会那么巧?轧死的人不是别个,正好是他!”西门庆说:“是呀,我也琢磨着这件事,为什么那么巧?莫非是天意不成?阿莲,你听我说,如今人已经死了,追究责任是一回事,赶紧想办法安葬又是另一回事,我这里带来了一万块钱,你先拿去花,不够的话嘘个声,我再送过来。”西门庆说着,从腰间掏出随身带来的钱,递到了潘金莲的手上。

潘金莲接过一万块钱,脸上的颜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她怔怔地看一会儿窗外的天空,神情幽怨地说:“我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任何人,只怪自己命苦。”说着眼眶一红,几滴泪珠从眼角涌了出来。西门庆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卫生巾,递给潘金莲擦眼泪,一边说:“别太难过了,弄坏了身子,我心痛呢。”

潘金莲啐他一口说:“你会心痛?呸,哄别的女孩儿去吧。”西门庆说:“我是百分之百说真话,要不然拿刀子来剖胸,掏出心脏让你看看是红是黑。”潘金莲说:“你倒是剖了来我看看。”

西门庆说:“如果你真要看,我就真去剖。”潘金莲说:“我真要看。”西门庆眼睛四处瞅,真像是要找刀子的神色,潘金莲“扑哧”一声笑了:“装得倒蛮像,你在我面前演戏呀。”

见潘金莲笑了,西门庆绕到她身后,拦腰一把抱住潘金莲,眨眼功夫变了付嘻皮笑脸的模样说:“潘小姐,你可真想死我了。”见西门庆如此色胆包天,潘金莲慌了,她挣扎着说:“别这样,别……”西门庆并不松手,附在她耳边说:“潘小姐别愁,凡事有我西门庆撑着天,往后的日子,有我西门庆的,就有你潘小姐的。”西门庆说着,双手直向石榴裙下伸去。

潘金莲慌乱地看看窗外,又看看四周,急切地说:“不行,这儿不行,今天也不行,我老公刚出那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他?”西门庆没吭声,手上继续忙着想忙的活儿,很快,潘金莲的石榴裙被他扯下来了,他抱着满脸挣得通红的潘金莲,走到旁边的沙发跟前,轻轻放下,便干起事来(此处删去54字)。一番云雨,化解了潘金莲心里的那点恩恩怨怨,她望着身上那个魁梧的男人,心中暗暗想到:自己往后的光y,可就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第四回:官场有钱鬼不鬼,情场无情人非人

01

单位上有个出差的机会,是到山东济南,到了济南,离清河市就不远了。武松找到领导,申请要出这趟差,顺便也可回家探望哥嫂。领导是个秃头,看上去很严肃,实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武松的要求,并特地多批三天假,和气地拍拍武松的肩膀:“小武呀,见了你哥嫂,代我向他们问好。”武松被领导慈父般的关心感动了,连连点头说:“感谢领导,感谢组织。”

带着愉快的心情,武松回到了家乡清河市。到海南省才半年时间,好几幢高楼就拔地而起了,家乡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呀!武松提着旅行包,在大街上走着,穿过几条街巷后武松注意到:

不知什么原因,人们的眼睛老往他身上瞅。武公看看自己的衣着,没穿什么奇装异服嘛,穿一件金利来t恤衫,不能算是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吧,可是那些人看个什么鸟?

快到哥嫂家门口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老虔婆,那人武松认识,是常来查电表、收卫生费的居委会干部,人们叫她王婆。武松赶紧向她点头,尊敬地作了个长揖:“王大妈,又在忙什么革命工作呀?”王婆正急匆匆走着,忽然被人叫住,吓了一大跳,她停下脚步,看见是武松,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哦,是武二郎……你为啥事回来的?”

武松礼貌地回答说:“出差,顺便绕回家看看哥嫂。”“出差?好,好。”王婆边点头应付边后退,像躲避瘟神似的逃掉了。武松看着王婆的背影,心中好生奇怪:这位居委会干部,平时很热心快肠的,见人先有三分熟,有事无事都拉人说上好半天话,今日里她怎么了?

再转过一道小巷,就到了哥嫂的家门口,看见那面迎风招展的杏黄色旗幌,心上浮起丝丝温馨的感受。武松快走几步,以为马上就能看见卖炊饼的哥哥了,谁知门前却没有炊饼摊,再抬头一看,那扇门也是紧闭着的,敲了好一阵,里边没有人应声。武松顿时心生疑窦,一个不祥的兆头笼罩在心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敲不开门,武松只好在门前树荫下择地坐下,静下心来等候。这条街地处偏僻地带,来往的行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隔不多远处,几个老头围拢一堆在下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棋局上,偶尔有个闲人朝这边扫视一眼,发现了武松,朝这边指指点点,下棋的那些老头一个个扭过头来朝这边张望。看那些老头的神态,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武松想,是什么事呢?

正待走过去问个究竟,迎面一个半大孩子走过来,是郓哥儿。哥哥武大郎开炊饼店那阵,郓哥儿经常到此一游,不是拿两个炊饼不付钱,就是向武大郎收点保护费。p大的孩子,他能保护谁?武松有一次实在看不过去,想用拳头教训他一顿,被武大郎拦住了。武大郎说:别看他小,他背后有黑社会的人。这么一个小混混儿,武松对他实在没有好印象,但眼下有事要找人询问,也顾不得那么多,武松快步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

郓哥儿果然站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武松,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武松心想,真是出鬼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一个样,老盯着我看个不休,莫非我身上有魔鬼附身不成?正想着,郓哥儿忽然开口了:“你好象是武二?”武松应道:“什么好象不好象的,我是武松,我们见过面的。”

郓哥儿眨眨眼,连连点头:“对,你是留过洋的武松。”

武松见这孩子有些混沌不清,便不多罗嗦,直接问他道:“有没有见我哥嫂?”郓哥儿摇摇头,又点点头:“你还不知道?你哥哥武大郎他……”郓哥儿看看四周,停住话头。武松忙问:“他怎么了?”郓哥儿说:“出了一场车祸,武大郎被汽车撞死了。”犹如一声闷雷在武松头顶附近炸响,他惊呆了,连声问:“什么?你说的这事是真的?”郓哥儿回答说:“千真万确。”

武松怔在那儿发了好一阵呆,才又开口问道:“我嫂嫂她在那儿?”郓哥儿搔着头皮,想了一会才决定告诉武松:“潘金莲在狮子街上开了家发廊,叫阿莲发屋,你到那里去找她便是——可别说是我告诉的。”郓哥儿说完,朝四周看看,向武松道一声别,瞅空儿溜走了。

看着郓哥儿远去的背影,武松心里头有些奇怪:“可别说是我告诉的”,看来郓哥儿好象害怕什么,可是到底害怕个什么呢?这里莫非有鬼?武松一抬头,又看见哥哥武大郎留下的“炊饼大王”的旗幌儿,眼眶禁不住潮湿了,长长地叹一口气,转身向狮子街方向走去,他要找嫂嫂潘金莲,把那场车祸的事问个明白。

02

改革开放之后,狮子街更加热闹起来,店铺挨着店铺,招牌连着招牌,显现出一派饭荣娼盛的景象。武松在人群中挤着,眼睛朝四周张望,寻找那块“阿莲发屋”的招牌。正走着,忽然被人叫住,是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先生,进去按个摩,保证全方位服务。”武松回头一看,叫他的那个女孩子才十六七岁光景,胸脯平板板的,是朵还没发育成熟的小花苞。

武松问她道:“小妹妹,你知道阿莲发屋在哪?”那个女孩子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了,拉着武松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走路:“这位大哥,阿莲发屋的服务小姐还不如我们这儿靓丽呢,先生就在这儿享受,不也是一样的?”武松苦笑一下,解释说:“我不按摩,我是到阿莲发屋去找个人。”女孩子说:“什么呀,找人?哄鬼哟,到发屋里还不都是找按摩小姐。”说着手一指,做了个不屑的动作,武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果然挂着红底黄字的招牌:阿莲发屋。

阿莲发屋正门口,倚着门框,立着个穿黑皮裙子的女孩儿,她边吃瓜子边用眼睛向四处寻找猎物,吐出的瓜子壳撒满一地。见武松走过来,隔老远便换成万般妩媚的笑脸:“欢迎先生光临,快到里边坐。”说着忙过来拉武松的衣袖,武松一闪,女孩儿扑了个空,差点跌倒。

武松一把扶稳了她,问道:“请问潘金莲是不是在这儿?”

女孩儿一点没生气,依然眉飞色舞地说:“哎呀,你找我们老板娘,她在呀。”说着推门进去,大声嚷嚷道:“潘姐,有人找。”随着话音,潘金莲从一间按摩房里钻出来,一袭水桃红的旗袍,脚上是时髦的厚底皮凉鞋,手指上套着四五只戒指,一派珠光宝气的模样,当她看见门外进来的是武松时,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好半天才别扭地说了几个字:“是二郎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潘金莲忙着叫人倒茶,却被武松拦住:“茶不用倒了,嫂嫂我想找你借一步说话。”说着拉起潘金莲的胳膊,硬拽着钻进了一间包房。潘金莲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又不好声张,只能默默忍着,跟着武松走进包房。刚一进去,门便被反手带上了,黑暗中武松问道:“嫂嫂怎么开起发廊屋来了?”

潘金莲一边揉摸被拽得生疼的胳膊,一边噘着嘴回答道:“还说呢,你看你把人家弄得……

胳膊都被你拽肿了,一点不会惜香怜玉,往后自己娶了媳妇,不知你会怎样待她。”武松听得r麻,j皮疙瘩直往上冒,忙打断她的话问:“嫂嫂,我哥怎么回事?”潘金莲咬着嘴唇,低下头,好半天不吭声。武松急了,一拍大腿:“嫂嫂你倒是说话呀!”潘金莲手背往眼眶上一抹,“呜呜”哭起来,转眼间半边脸被泪水浸湿了:“嫂嫂命苦,你哥丢下我不管了,呜呜,生活对我多么残酷呀,老天对我多么无情无义呀……”

武松到处找餐巾纸给嫂嫂擦眼泪,见沙发上扔着一袋白色的物件,拾起来一看,不禁皱起眉头,那劳什子原来是一盒避孕套。潘金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红着脸嗔怪道:“这些三陪小姐,越来越不象话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乱丢的?如今的女子哪,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她说着从武松手上把避孕套接过去,搞交接时,叔嫂二人共同面对这么一个玩艺,都感到有些尴尬。

潘金莲闹过一阵后安静下来,武松继续问道:“我哥他是怎么撞上车祸的?”潘金莲擦拭着眼泪,深深叹息一声:“唉,只恨我命苦就是了,那天武大郎出门,喝了点酒,走路有些踉跄,没想到真的就撞上汽车了,也怨我没劝他少喝两口……”武松问:“开车的那人是谁?”

潘金莲想了想说:“这事也怪不着人家,如今路上车多,走路全靠各人自己照顾自己,再说,出事之后,对方出了安葬费,也赔偿了损失费。”武松接口追问:“那人是谁?”潘金莲瞅武松一眼,脸上飘过一丝红晕,语调有些不自然了:“是一个开药店的老板,叫西门庆。”

见了潘金莲如此支支吾吾的神情,武松心上顿生疑窦,哪有被撞死了亲人反倒还替对方掩饰的?他不再继续问下去,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要往外走。潘金莲问:“叔叔去哪?”武松道:

“我先到招待所登记个住处。”潘金莲说:“登个什么记呀,叔叔只管来家里住就是了。”刚说出口又觉不妥,武大郎死后,屋子里就剩潘金莲一人,武松再住进去,孤男寡女混居一室,成何体统?于是连忙改口道:“叔叔到家去住,我今晚到王婆那儿去借宿。”武松摇头说:“不用了,我就住招待所,反正是出差,可以报销。”

潘金莲把武松送到发廊屋门口时,先前那个倚在门框上嗑瓜子的女孩儿走过来,

李外赚瞪瞪眼睛,开始摆法官架子了,他拣起一根牙签,慢条斯理地剔起牙来:“武同志,我可警告你了,不要乱来,你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是做什么?要打架是不是?这是向谁示威?同志,法律是公正的,你要相信我们的政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武松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什么鸟玩艺,拿报纸上那些假话空话来诳我?西门庆是被告,哪有法官同被告坐在一张桌子上亲亲热热喝酒吃饭的?也不知他收了西门庆多少银子,狗日的欠捧!武松猛一下掀翻桌子,碟儿盘子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李外赚

第4部分

不知他收了西门庆多少银子,狗日的欠捧!武松猛一下掀翻桌子,碟儿盘子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响成一片,李外赚来不及躲让,满桌酒菜撒了他一身。

李外赚跳起来,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咦,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公开侮辱人民法官?”

话音刚落,武松绕过桌子走过来,一把揪住李外赚胸前的领带,用力一带,李外赚被摔倒在地上,直叫“哎哟我的妈”,望着眼前豹子般凶猛的武松,嘴巴再不敢那么硬了,没趣地爬起来,一边收拾身上的脏物一边说:“武同志息怒,我同你开玩笑,何必发这么大火?”武松喝问:“西门庆那鸟人哪去了?”李外赚怕再次挨揍,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武松,边回答边往后退:“刚才他还在这儿,说上卫生间,不知为何去了这么久……”

说话间,李外赚已经退到包间门口,再往后退,是一道半人高的木栏杆,隔着条狭窄的走廊,李外赚本想沿走廊跑到尽头下楼梯逃命的,谁知此时武松听说西门庆在卫生间,几步冲上来,要下楼去找混混儿算帐。李外赚以为武松又来揍他,吓得面无人色,夺路而逃,不巧同迎面而来的武松撞了个正着,只听得“咔嚓”一声,走廊上原本就摇摇晃晃的木栏杆稀里哗拉垮了,李外赚像个笨重的草包,从楼上跌落下去,当场就被摔死了。

酒楼的服务员见出了人命,都吓得呆了,一个个愣在那儿,谁也不敢上前。武松跑下楼梯,见地上躺着的那人已经断了气,也没了先前的英雄气,虽然嘴上仍强犟着说“他自讨的”,腿肚子却开始发软。有个女领班打电话给110报警,武松听见那个银铃铛般清脆的声音对着电话听筒说:“杀人了——!”武松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无数蜜蜂在一只大蜂箱里飞来飞去。杀人,一个多么陌生的词,忽然间同他紧紧联系到了一起,武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杀人犯。

第五回:贺胜利打高尔夫,闹花丛争风吃醋

01

武松被捉进大牢,西门庆心中石头才算落了地。抽空到阿莲发屋去了一趟,庞春梅依然倚在门槛上嗑瓜子,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庆哥”,西门庆在春梅脸上摸了一把,色迷迷地赞道:

“好乖的妹妹!”

这场景正好被从里边出来的潘金莲看见了,不高兴地噘着嘴,嗔怒道:“凡是女孩儿,在你眼里都是宝,有本事全娶回家做填房呀。”西门庆笑着说:“时代不同了,如今时兴一夫一妻制,要放回万恶的旧社会,我还真会这么想。不过,就是要娶小老婆,我首先也要娶阿莲。”

西门庆说着,上来勾搂住潘金莲的腰,却被她像条泥鳅似的挣脱了,羞恼地说:“一边臭美去。”

西门庆并没到一边去“臭美”,依然围着潘金莲,拿甜言蜜语哄她,一会儿叫人去买冰激凌,一会儿拿副扑克牌为“亲爱的阿莲”算命,一会儿又口口声声要下跪,说潘小姐再不理他,他就不想活了……。

潘金莲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图好玩,使使女人的小性子,报复一下西门庆,见他这般“诚恳”,脸上也拨开乌云见太阳,扑哧一声笑了:“你真要跪?跪给我看看?谁不知你这张嘴,能哄得死人活过来的。”说着,手指头往西门庆额头上用力一推,西门庆身子夸张地往后连退几步,额头上浮起了个小红点儿,红红的像朵胭脂。

潘金莲朝西门庆使个眼色,要进包房戏耍一番,西门庆刚跟着进去,门便被潘金莲关上了,搂抱着他的脖子,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西门庆,我想死你了。”西门庆一把轻轻推开她,连声解释说:“今天不行,我得赶紧上法院一趟,找那个郝小丽院长,把事情弄牢靠些。”潘金莲不高兴地说:“玩玩再去也不迟。”西门庆摸摸潘金莲的脸蛋,好言好语安慰道:“阿莲,等这事彻底弄完了,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日子长得很呢。”说着拍拍潘金莲的p股,在她脸上亲一口,嘻皮笑脸地走出了包房。

02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西门庆找到郝院长,一阵寒喧后,掏出红包,这次他得多花点银子,红包里塞了五千元。郝院长起初仍是推辞,西门庆说:“郝院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法院为人民除害,难道就不许我们人民群众表示一下感激之情?”说着将红包硬塞进办公桌抽屉里,郝院长伸手想去拦,冷不防白哲的手被西门庆一把捉住,重重捏了一下,郝院长毕竟没经过这阵势,在官场中混,跟市委书记提包包,平时那些混帐官人们最多只是在嘴皮子上调戏几句,没谁敢动真格的,这个西门庆恁大胆,竟动手动脚起来,闹得郝院长郝小丽小姐心里像揣个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走出法院大门,蓝天白云,天空明媚,好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西门庆想,武松那件事可以放心了,不说判死刑起码也是个无期,再也无后顾之忧,加上碰到这么好的天气,西门庆真想翻个跟头取乐,得得,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呀么)真呀真高兴,邀上一帮红男绿女,活动活动筋骨,打打高尔夫——那可是如今最时兴的“贵族运动”哟。

打高尔夫当然得有女孩儿,西门庆心里排出了一长串mm的名字:潘金莲、李娇儿、孙雪娥、卓丢儿,这几个是不能忘的;另外得想办法让潘金莲带上阿莲发屋里的春梅,那小蹄子在他面前s首弄尾好多回了,今后得找机会引她上钩;家里的黄脸婆吴月娘,不叫上恐怕也不好,反正她也听说过一些风声,让她参加一下也好,任何事情都有个逐渐习惯的过程;尤其是最近新看中的两个小妞,是李娇儿的两个侄女,小的叫李桂姐,大的叫李桂卿,一双风流姐妹,是西门庆最新瞄准的猎物,更得叫上。

可是他一个人叫上这么多女孩儿,似乎也不太妥当。tmd,还是过去当皇帝老儿好,三宫六院七十二粉黛三千佳丽,想睡哪个就睡哪个,被睡了还是天大的荣幸。西门庆琢磨着,得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叫上十兄弟,花点银子,大家一块儿热闹一场。

十兄弟是清河市一帮有名的混混儿,混迹于花街柳巷,名声颇大。西门庆是大哥;第二个姓应,叫应伯爵,是《清河日报》的一名记者,靠耍笔杆子和玩嘴皮子混饭吃;第三个是谢希大,原是市歌舞团的演员,电子琴弹得好,后来歌舞团不景气,就停薪留职在外边跑点小买卖,这小白脸长得不错,很逗三陪小姐喜欢,但他的理想是找富婆,他说只有当鸭才赚得到钱;余下还有祝日念、孙寡嘴、吴典恩、云里手、常时节、卜志道、白来抢,加起来共计十人。卜志道纵y过度,得肾病死了,补上个花子虚。

西门庆站在街边,掏出手机,一个个打呼机通知。十兄弟很快回话了,最积极的是应伯爵,一口河清地方普通话,说得人身上直冒j皮疙瘩:“这几天老在搞政治学习,神经绷得好紧张,这下好了,又有mm好玩了,神经可以放松一下。”接下来谢希大、祝日念等人全回了话,云里手、花子虚二人,有点私事想要请假,被西门庆批评了一顿:“犯什么酸?天大的事先给我放下。”云里手、花子虚赶紧承认错误,西门庆说:“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改了还是好同志。”

通知完毕,西门庆兴冲冲回到家里,把这事同吴月娘说了,吴月娘平日被冷落成习惯了,听老公说带她去打高尔夫,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声应道:“打高尔夫,这可是个新鲜耍子。”

西门庆说:“深圳那边的大款,最喜欢玩这个了。”吴月娘想了想,又开口说道:“隔壁你那兄弟花子虚家,他媳妇叫李瓶儿,苹果脸,柳叶眉,皮肤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人也是个好脾性,隔三差五往我们家送泡菜、酱萝卜,我看人不错,是不是也叫上她?”

这个李瓶儿,西门庆见过的,慈眉善眼,逢人露一脸笑,确实很逗人喜欢。他常常听花子虚吹嘘,说李瓶儿床上功夫好,是个可人儿,要哪般耍便哪般耍,这且不说,最美妙的是李瓶儿没什么酸劲,花子虚看中了同她玩得好的一个叫绣春的女孩儿,透露出一点意思,李瓶儿果真叫来绣春,空出房子让他们成了好事,每每听花子虚说到这码事,西门庆就羡慕得不得了,心里一直暗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也同李瓶儿试一把。这会儿听老婆吴月娘主动讲起,赶紧答话道:“对对,你叫上她,人越多越热闹。”

03

高尔夫球场建在飞机场附近的一片小山坡上,几辆轿车像一群游弋的大黑鲸悄然驶进来,停泊在一片草坪中间的空地上。服务小姐忙着过来撑起一排大阳伞,搬来茶几和椅子,顿时,草坪上便掀起了一阵欢声笑语。

天气不错,景色不错,心情也不错,蓝天上飘荡着朵朵白云,白云下跑着几个球童,女宾们围坐在一起,嘻嘻哈哈,银铃铛般的笑声像抒情诗一样在山冈上飘荡。西门庆哄吴月娘说,那些女孩儿全都是兄弟们带来的客人,吴月娘真的相信了,以女主人的身份热情地向每个人打招呼,说说笑笑,闹作一团。反倒是潘金莲醋意十足,噘着嘴唇,好象有人欠债不还似的。

西门庆那一套花言巧语骗得了吴月娘,却骗不了她潘金莲,有李娇儿、孙雪娥、卓丢儿这几个妖精已够让她生气了,又加上李娇儿的那两个侄女,经常见她们在夜总会晃来晃去,什么好东西,不就两只野j吗!还有花子虚的老婆李瓶儿,暗地里不停向西门庆丢眼色……潘金莲越想越气愤,叫上春梅,到另一间房子里去唱卡拉ok去了。

这边一把遮阳伞下,西门庆同十兄弟在一起闲聊。由应伯爵开头,讲了报社最近刚登的一篇稿子,是一则社会新闻:有个老汉做七十岁生日,一帮伙计们议论着,不知该送什么礼物好,有人提议送个三陪小姐,此议案很新鲜,立即获得一致通过。过生日那天,老汉带上三陪小姐到风景区游玩,半夜被公安逮住了,老汉哭丧着脸说:“这事不怪我,她是伙计们送的礼物。”

众人皆大笑,觉得既新鲜又好玩,七十岁的老汉老当益壮,也想玩一把呢。接下来花子虚说了个故事:有个人嫖妓,正干得起劲,忽听窗外有人喊公安来了,赶紧找地方躲藏,找来找去,屋子就那么大,哪有躲藏的地方?一时急了,拉开电冰箱门,猫着身子钻了进去。谁知道进来的两个警察并不急于走,泡了杯茶,坐下来聊天。可怜那嫖客在电冰箱里被关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警察走了,他才推开电冰箱门从里头滚出来,已冻得像根冰g了。

应伯爵说:“花子虚,故事中那个嫖客是谁,我知道。”花子虚奇怪地问:“你知道是谁?”

应伯爵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花子虚四处看看,终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我?”

应伯爵笑答:“算你聪明了一回,不说你说谁?看看你走路时腿杆儿打颤的样子,不正是在电冰箱里面被关久了?”谢希大c话说:“怪不得我看花子虚走路姿势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腿杆儿打颤,绞成麻花形状了,回家叫李瓶儿收敛着点,床上功夫再厉害,也不能一下子全施展了,细水长流呀。”

提到这事,花子虚脸上不无骄傲和自豪,嘴上却假装谦虚地诉苦:“说起瓶儿的床上功夫,真叫人有些受不了,没办法,回家了总得交公粮呀。”西门庆说:“你得学学人家干部,没听说过新四项基本原则?第一条就是‘老婆基本不用’。”白来抢说:“老婆放在家里不用也可惜,浪费资源,要不然交兄弟我用用吧。”

花子虚一杯茶水泼过去,湿了白来抢一身,还要扑过去同白来抢计较,被应伯爵等几个拉住了。应伯爵对白来创说:“朋友妻不可欺,你怎能那般说话?”白来创辩解道:“说说好玩的,图个嘴皮子快活,谁真去睡兄弟媳妇了?哪还不是一头牲畜?”谢希大充当和事佬说:“快向花子虚陪个不是,不就得了。”白来创给花子虚茶杯里重新倒上一杯茶,递到他跟前,说声“花哥哥请用茶”,花子虚接了茶杯,脸上颜色平和了许多。

说笑了一阵,服务小姐走过来,说高尔夫球场那边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上场开打。西门庆站起身,招一招手,一帮红男绿女离开遮阳伞,三两成群地往球场方向走去。说是打高尔夫,实际上更多人是在看打高尔夫,平时很少听说过这劳什子,只知道打高尔夫是富人的运动,也不知到底有哪点好玩。到球场上一看,有个戴白帽子穿运动鞋的教练员拿着根拐仗,在哪儿比比划划,忽然间那拐仗猛地一挥,打中了草地上的一只小白球,那小白球像只小鸟飞起来,一会儿便不知去向了。

教练员指指旁边地上的一摞拐仗,笑容可掬地说:“大家先练习一下,活动活动身子,蛮好玩的。”孙雪娥、卓丢儿、李桂卿、李桂姐等几个小姐嘻嘻哈哈跑上去,拿起地上的拐仗便往小白球上打,谁知看事容易做事难,抡起拐仗用力一挥,却没打中小白球,把好端端的草坪铲飞了一块,卓丢儿更有意思,一下竟硬生生打在自己的左脚上,疼得她“哎哟”一声,抱着脚在地上打滚,疼得直流眼泪。

好在高尔夫球场上不缺应急药品,很快有服务小姐送来一瓶“好得快”,往卓丢儿脚上喷了喷,就没事了。吴月娘和李瓶儿关心地围着卓丢儿,在草地上围坐成一圈,其他红男绿女继续玩乐。李桂姐、李桂卿两姐妹拉着西门庆,让他当她们的教练,西门庆正巴不得有这等好事,也不推辞,拿着被那帮女孩儿们当作拐仗的高尔夫球杆,领着李桂姐、李桂卿来到山洼地的一个僻静处,练起了高尔夫。

04

李桂姐上身穿件牛仔衣,下身穿件皮裙子,脚上套双白色旅游鞋,像个英姿勃勃的女运动员。

她还特别会撒娇,一手拿着球杆,另一手拉着西门庆的衣角:“今天你不准教别人,就在这儿教姐姐和我两个。”西门庆耍贪嘴:“教你可以,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李桂姐问:“什么事?”西门庆附在李桂姐耳边说句悄悄话,李桂姐急了,扬起巴掌追着要报复,西门庆绕到她身后,一把抱住李桂姐的腰肢,说:“你打呀,打呀。”李桂姐没办法,嚷嚷着叫姐姐李桂卿快来帮忙,李桂卿只顾抿着嘴笑,把个李桂姐气得直跳脚。

等到闹够了,西门庆松开手,开始教两姐妹打高尔夫。李桂卿悄声对妹妹问:“刚才他都说些什么?”李桂姐“呸”了一口,朝西门庆后背上温柔地一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这个花花公子,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说着同姐姐咬了一阵耳朵,李桂卿听了,也涨得脸儿飞红:“你有那个本事,来试试呀,到时候只怕你身体吃不消。”西门庆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卿姑娘说到这一步,到时候我真还得找个机会试一把。”

打过一会儿高尔夫,几个人都有些累了,坐在草地上,要休息一下。李桂姐刚才喝了一瓶矿泉水,膀胱里有些发胀,她朝四处张望,想找个卫生间。西门庆问她找什么,李桂姐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回答,被问急了她才说:“卫生间在哪?”西门庆看着李桂姐脸颊上细密的汗珠,禁不住心旌荡漾,轻薄地笑道:“怎么不早说,你跟我来。”说着站起身,把李桂姐往一片混交林那边引去。

混交林里长满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树木,松树、杉树、桐树、白桦树、山毛榉……越往里边走树木越茂盛,浓密得看不到阳光。李桂姐问:“你要把我带到哪儿?”西门庆停住,转过身:

“带到你喜欢的地方呀。”李桂姐预感到有些不妙,转移话题说:“卫生间呢?”西门庆努努嘴:“就这儿,遍地都是。”李桂姐脸微微红了:“你是让我在这儿……”西门庆说:“这有什么,我背过身去不看就是了。”说着他果然背过了身,望着树林外边,像是一个在看风景的旅行家。

李桂姐膀胱里内急得很,此刻也顾不上太多,褪下皮裙子,找块树木茂盛的地方蹲下,解决那个私人问题。完事的时候,果然感觉到舒服了许多,正待要重新穿上裙子,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西门庆在身后抱着她,手直向李桂姐身体的隐秘处探去(此处删去324字)。……二人干得正起劲,忽听树林背后一声大喝:“好没羞耻,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西门庆以为是李桂卿找他们来了,正想也拉她来入港,抬头一看,面前站的竟是潘金莲。

李桂姐慌忙穿上皮裙子,红着脸要往外跑,却被潘金莲一把拉住,抡起巴掌在她脸上扇了一下:“你这小狐狸精,我叫你勾引男人!”李桂姐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她捂着脸“嘤嘤”

哭泣,一边偷眼看看西门庆,一脸求援的表情。果然,西门庆发恼了,他从地上拉起李桂姐,冲潘金莲说:“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潘金莲还在气愤之中,没想到西门庆会反过来批评她,接口说:“打了她个婊子又怎么样?这般不要脸的东西,打她还嫌脏我的手。”西门庆怒不可遏,低声吼道:“你放肆!”

跌坐在地上的李桂姐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哭声更大了,她“呜呜”哭过一阵,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飞也似的朝树林外跑去,西门庆对潘金莲说了声“这事留着再算帐。”,也跟在李桂姐后边往外跑,他对那个刚弄上手的小娇女兴趣很浓,要去安慰一下她。跑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西门庆回转身,对潘金莲说:“今天这事如果你在外乱嚼舌头,给我小心点就是。”

白来创有些性急了,催促道:“怎么是天桥下的把式——光说不练?”西门庆说:“是啊,你们快快去吧。”花子虚问道:“怎么,庆哥不去?”西门庆说:“今日

第5部分

白来创有些性急了,催促道:“怎么是天桥下的把式——光说不练?”西门庆说:“是啊,你们快快去吧。”花子虚问道:“怎么,庆哥不去?”西门庆说:“今日个我就免了吧,饶了我这一遭,让大哥养养身子。”白来创说:“庆哥今日不去也不勉强了,往后日子长得很,还逃得了他?”说着拉着花子虚钻进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02

看着计程车载着二人远去,西门庆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花子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

此话说来话长。花子虚原是一农民,老家在沂蒙山区,是个出了名的穷地方。花子虚他爹那一辈有三弟兄,老大参加过抗美援朝,论资排辈也算个老革命了,遗憾的是在朝鲜战场上,美国佬一粒子弹没长眼睛,s中了他的卵丸,使老革命丧失了生育能力。革命没有接班人,那是万万不行的,何况“花太监”后来在省政府当过几年秘书长,银行帐号上有笔数目不小的存款,他打江山捞下的资本,总得有人享受才是。于是花家决定将三房中的小儿子花子虚过继给“花太监”,接好老革命的班。

“花太监”离休后,选择了清河市作为他颐养天年的地方,准备在此安度晚年。花子虚跟随继父“花太监”来到清河市时才十七八岁,又黑又瘦,像条丝瓜。那时他胆子特小,见人放鞭炮捂起耳朵,同女孩子说话爱红脸,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八路”。锻炼了几年,花子虚进步很快,再也不怕女孩儿了,即使人多,他也敢上去同女孩儿搂搂抱抱,打成一片。

去年春节时,经人介绍,花子虚娶了媳妇。那妮子叫李瓶儿,听说也当过二奶,不过人家当二奶是公开的,李瓶儿当二奶却是背着人的,为什么?据说让李瓶儿当二奶的那个主儿是个大人物,有的说是省人大副主任,有的说是省政协副主席,总而言之,是个退下来的干部,没多大实权,但是有经济基础。这样的人物,身份自然不能公开,好在李瓶儿图的是实惠,只要按月给钱,平时能送点贵重的礼品,其他也没什么多说的。

对人们传说中李瓶儿当过二奶这回事,花子虚矢口否认:“瞎掰呢,哪里当过什么二奶?要是她真当过倒好了,手上还会有一笔款子,瓶儿嫁过来时,手头上可是穷得很。”对花子虚的这个解释,人们在背后议论说:“这个李瓶儿,鬼精灵得很,她手上的钱瞒着花子虚。”

西门庆边走边想,眼看着就到了最热闹的狮子街一带,迎面一个女子撞上来,在他肩膀上重重撞了一下。西门庆转身正待发火,撞他的那女子站住了,望着他“嘻嘻”地笑:“庆哥,什么事想得这般入迷?人家同你打几声招呼了,都没见应声。”西门庆一看,那女子正是花子虚的媳妇李瓶儿,白白嫩嫩的皮肤,在阳光下很是耀眼,连忙应道:“对不起,怪小的有眼无珠。”

李瓶儿红着脸儿道:“庆哥这般说,可真是折煞瓶儿了。”西门庆笑道:“没想到瓶儿小姐这么谦虚。”李瓶儿说:“哪还是小姐,都快成老太婆了吧。”西门庆说:“到哪里去找这么年轻的老太婆?我记得瓶儿小姐今年才二十三岁吧。”李瓶儿点点头,格外朝西门庆多瞅了几眼,说道:“谢谢庆哥还记得如此清楚,真正是把瓶儿放在心上呢。”

西门庆笑着逗弄她道:“难道花子虚不把你放在心上?”李瓶儿撇撇嘴,不高兴地说:“快别提他,我那老公哪里有庆哥这般长劲,又能赚钱,社会上也玩得转。”西门庆说:“多谢瓶儿夸奖,要说起来,花子虚人也不错。”李瓶儿抢着说:“他有哪点儿不错?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泡妞,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我都懒得管,庆哥,你见了他好歹也帮我劝劝,让他玩归玩,不要忘了做正经事,学你这样多赚点钱,还有,多少也要顾着点家。”西门庆道:“这话说得在理,我见了花子虚一定转告。”

二人站在街边说过一阵话,就要分手,李瓶儿眉目传情,对西门庆说:“庆哥,有空了来家里坐坐,花子虚经常不在家,我一个人只好天天看电视,连个说话的伴儿也没有。”西门庆心儿一动,也朝李瓶儿色迷迷地笑笑:“只要瓶儿小姐不嫌弃,改日一定登门拜访。”两人话中都暗藏心事,像电影中的地下工作者接头对暗号,他们现在的共同感觉是:同志,我总算找到你了。

03

这天,西门庆正在丽春歌舞厅里同李桂姐、李桂卿这一对姊妹花玩耍,忽然腰间一阵发麻,是有人在呼他。为掩人耳目,西门庆把呼机打到震动位置,免得“叽叽”乱叫,让李桂姐又生醋意。他借口上卫生间,走出包房,找个僻静角落,掏出bp机一看,上面显示一排中文:

“李小姐请你速回话,瓶儿。”西门庆暗道:“这小妮子,她怎么晓得我呼机号码的?”

赶快用手机回话,李瓶儿那边说话带着哭腔:“是庆哥吗,让我好找,是问了应伯爵,才弄到你bp机号码的。”西门庆问她有什么事,李瓶儿说:“还不是为我家那个不争气的,这几日他夜夜不归家,整天整夜泡在外边,听说有个吴银儿,是桑拿中心搞按摩的小s货,还听说有个郑爱香儿,是三陪女……”西门庆打断她的话说:“你倒是听谁说的?”

李瓶儿说:“庆哥,你别瞒我,他那些丑事,我都知道。要说玩嘛,男人哪有不爱玩的,但是玩也得玩个正派的,像他这样,同乱七八糟的女子泡在一处,污辱了他自己且不说,也污辱了我的名声。”西门庆说:“瓶儿说得在理,子虚他现在不在家?”

李瓶儿在电话那头说:“庆哥,我正为这事儿找你呢,今天有人告诉我,说他又在郑爱香儿的发廊里按摩,我找过去了,果然他和一个三陪女正在包房里,我气得上去要打那s货,反倒被我家那牲畜打了一掌……”西门庆说:“有这种事?花子虚也太不象话,瓶儿小姐这么好的太太,上哪儿去找?”李瓶儿说:“快别夸我,只央求庆哥帮着去劝劝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他现在还在郑爱香儿的发廊里。”西门庆说:“行,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西门庆回到姊妹花那儿,扯个由头请假:“妈妈的,做了点劳什子生意,想玩也不能开心,刚才又接了个电话,说香港有个客商找我,叫我无论如何去一趟……”李桂卿早看透了西门庆的鬼伎俩,嘲讽道:“是个女客商吧?”西门庆说:“哪里的话,桂卿尽把事情往歪处想。”一旁的李桂姐冷不防“哼”了一声:“爱走就走,别扯这种烂稀泥的理由。”说完扭身冲出了包房,任几个小姐在后边拉她,怎么也拉不住。

西门庆摊开双手,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说:“你看看,一不小心又把她给得罪了。”李桂卿说:“你只管去吧,桂姐她就这么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过个一时半会,又会好了。”西门庆上去搂了搂李桂卿的腰肢:“还是桂卿理解我——理解万岁。”李桂卿说:“去去,别在我面前耍贪嘴。”有这句话,西门庆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找李瓶儿了。

04

出了门,西门庆本来准备直接去李瓶儿家,想想还是不妥,细水长流,放长线钓大鱼,这事儿不能急。于是仍旧先到郑爱香儿的发廊,看花子虚是不是真的在那儿。隔老远,就见到了应伯爵,西门庆叫了一声,应伯爵回过头来:“哟,庆哥,打哪儿来的?”西门庆说:“先别问我打哪来的,说说你在这儿做甚?”应伯爵说:“到发廊里还能做什么,花子虚嫌一个人玩没意思,打电话叫我过来助兴。”西门庆问:“花子虚他人呢?”应伯爵朝发廊里边努努嘴:

“他喝得烂醉如泥了。”

西门庆几大步跨进发廊,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这是做他妈的什么生意?客人闻到这股子酒气,只怕都不愿意进来了。西门庆只顾往后院走去,一间窄小的厅室里,乱七八糟扔满了酒瓶,花子虚躺在沙发上,正呼呼打鼾,与他同醉的,还有一位看上去特清纯的小姐,不过她这会儿的醉相却很难看。西门庆拍拍花子虚的脸,没有反应,花子虚翻个身,又呼呼打起鼾来。

白来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哟,庆哥,怎么不早点来,刚才一场好戏,花子虚同王琳儿睹酒,谁多喝一杯酒,对方便脱一件衣服,他们都不愿脱,只好一个劲喝酒,结果两个人都喝醉了。”西门庆说:“倒是个好玩的游戏,谁想起的?”应伯爵自豪地说:“想出这般妙的主意,哪还能是谁?”西门庆说:“缺德的应花子,你尽做了笼子让人钻。”应伯爵说:

“我也没让他钻,是他自己愿意钻的。”

说了几句,西门庆想起李瓶儿的吩咐,赶紧说:“刚才我打花子虚门前过,见到了他媳妇,千叮嘱万嘱托,让见了花子虚,无论如何叫他回家。”白来创说:“那个李瓶儿待老公不薄。”

西门庆说:“娶她做老婆真没错。”应伯爵笑笑:“只怕做情人会更好。”白来创说:“只可惜了,我们这帮人中没有人能试试,朋友妻不可欺。”

西门庆见天色不早了,招招手:“来,我们一起把花子虚弄回家。”于是应伯爵、白来创上来帮手,扶起了烂醉如泥的花子虚,郑爱香儿这时也走了过来,手拎一件女式睡衣,硬要搭在花子虚身上,说怕他酒后受凉,落下个难治的毛病。应伯爵取笑着说:“花家太太见了这件女式睡衣,只怕不会让他进门。”郑爱香儿连忙换了件格子泥西服,搭在了花子虚身上。

花子虚在情场上有些呆气,一是痴情,二是出手大方,这样的男子,容易讨女孩儿们喜欢。

西门庆一行三人扶着酩酊大醉的花子虚上了的士,拉到花家门前,叫开了门。李瓶儿眼眶还有些发红,连声说:“多谢了,多谢了。”

西门庆等人把花子虚搀扶到里屋的床上放下,顺势朝四周墙壁上看去,全贴满了电影明星的玉照,计有刘晓庆、潘红、陈冲、巩莉、陈红、赵薇、酒井法子、周惠敏、张曼玉、王祖贤等,像走进了一家照相馆。西门庆心中暗暗骂道:“花子虚这小子,农民进城,恨不得睡尽天下所有美女。”

把花子虚搁到了床上,西门庆一行人要告辞,李瓶儿挽留道:“坐会儿吧,喝口水歇歇气,我家那口子贪杯,让大家见笑了,劳驾各位帮忙。”西门庆回答说:“举手之劳,花太太别挂在嘴上。”

说罢他们一行人便往外走。李瓶儿送到门口,朝西门庆暗送秋波,西门庆心中明白,但不好有所表示,急中生智,忽然捂着肚子,说要上卫生间,李瓶儿领着他重新回到屋子里,刚一拐角,避开了应伯爵、白来创的视线,西门庆一把抱住李瓶儿,不由分说地将手向她胸脯上摸去。李瓶儿也不挣扎,红着脸,柔声说道:“庆哥,今日别性急,你想要的人,迟早也是你的。”西门庆松开手,看看里屋,又看看门外,在李瓶儿脸颊上匆匆亲了一口,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05

自此以后,西门庆安心设计,图谋着要同李瓶儿做成那桩好事。机会很快就来了,市委宣传部召开全市精神文明建设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由《清河日报》社牵头,正好应伯爵负责会议的后勤工作,也就是管吃饭睡觉这摊子事。会议快结束那天,代表们纷纷散了,宾馆里空了不少房间,应伯爵给西门庆打电话,问有没有相好的小姐,可以带到宾馆里来玩,有空调、热水,条件高级得很。西门庆想起李瓶儿,马上来到宾馆,找到了应伯爵。

西门庆试探地说:“人倒是有一个,但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应伯爵说:“有什么不方便?尽管放心带来玩。”过一会应伯爵又问:“那人是谁?”西门庆迟疑片刻,终于还是说了:“你认识她的,是花子虚的老婆。”应伯爵一愣,马上又拍手大笑:“庆哥,你可真有本事,那个白白净净的美女李瓶儿,你什么时候勾上手的?”

西门庆简单介绍了一下猎艳史,又叮嘱道:“这事千万保密,不可对外人说,我同花子虚拜过兄弟,不然有人乱嚼舌头。”应伯爵说:“你只管放心,别人嚼舌头咋的?朋友妻不可欺,那句话是哄傻瓜的,自古以来,占朋友妻的好汉少了么?”应伯爵在报社混饭吃,多少也有点文化,引经据典,说了一长串“朋友妻可以骑”的例子,唐明皇李隆基,连他儿媳妇也强行占有;现代作家端木蕻良,他老婆肖红也是从朋友肖军那儿夺来的……。

应伯爵从理论上证明了“朋友妻可以骑”,下一步西门庆实践起来,更加放肆大胆。“今儿晚上,我把李瓶儿叫来住一宿。”应伯爵答道:“行啊,我帮着照应,晚上叫了花子虚、谢希大几个人,到郑爱香儿哪里去打牌,让庆哥在宾馆尽兴玩个够。”

西门庆赶忙掏出钱包,给应伯爵发赏钱,应伯爵假装客套地说:“总拿庆哥的钱,怎好意思。”

西门庆说:“既是兄弟,又分什么你我,何况为我的事,今晚你要去打牌,万一输了钱,我也过意不去。”应伯爵收了赏钱,乐得p儿颠颠地走了。他要去约谢希大、花子虚等人晚上打牌,在麻将场上,牌技高超的应伯爵还想再捞一把。

06

应伯爵约出了花子虚后,马上给西门庆打了呼机,是中文显示的:“哨兵已干掉,你可以行动了。”西门庆激动得直想拿大顶,赶紧往李瓶儿家打电话,听筒里传出个娇滴滴的声音:

“庆哥,我正等你的好消息呢。”西门庆说:“都办好了,你快打的到河清宾馆,7824房间。”

李瓶儿说:“你不来接我?”西门庆说:“人多眼杂,怕人见了嚼舌头,只好委屈一下瓶儿了。”

李瓶儿想想也是,放下电话,略施淡妆,拎着个小绅包去赴约。

轻轻按一下门铃,那门便开了,西门庆刚洗了澡,上半个身子赤l着,下身穿条短裤,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把李瓶儿让进房间里。“先洗个澡吧,水温蛮合适。”李瓶儿望着西门庆笑笑,说:“哪有母j没生蛋就先打鸣的?”这话让西门庆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声嚷嚷“我的好瓶儿”,上去一把抱住李瓶儿,放到床上,动手要去解她的衣扣。

李瓶儿说:“别慌,我自己来。”说着拉过毛毯盖在身上,手在毯子里摸索着脱衣服。趁这会儿功夫,西门庆已上了床,靠着床背坐着,却迟迟不见行动,李瓶儿瞅了好几回,他仍像没事儿似的,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抽。在这种事上,李瓶儿是个女同志,不好主动,只能静观事态发展。西门庆是猎艳老手,他知道这时候该营造一下气氛,就象电影演员拍片之前先酝酿情绪一样,演出时才更加真实可信。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西门庆一旦行动起来,犹如雷霆万钧之势,情欲的浪潮从李瓶儿身体上席卷而过,李瓶儿幸福地呻吟着,全身花枝般乱颤。(此处删去318字)完事之后,李瓶儿翻身扑在床上,手托一点红腮,看着西门庆抽烟。西门庆让李瓶儿也吸一口,被她用手推开了,嗲声问道:“先前我脱了衣服,你不抓紧上,反而还在抽烟,是什么意思?故意撩拨我呀?”西门庆说:“瞧瓶儿说的,那阵我是太激动,好比有人拾了颗价值连城的珠宝,竟然不敢看一眼。”

这话说得李瓶儿心里真高兴,她从床上跳起来,搂住西门庆的脖子,连声叫“我的亲亲”,又咬着他耳朵说:“你干那事比他行。”西门庆说:“怪不得花子虚总夸口说老婆厉害,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李瓶儿问:“他在外边尽说这事?”西门庆笑着解释说:“也没什么,花子虚是表扬你。”李瓶儿红着脸说:“拿这种丑事在外边搞宣传,还说是表扬,真叫丢人。”

西门庆安慰道:“也没什么,如今的人思想开放了,不把这当丑事,再说经过我实践检验,瓶儿小姐确实很厉害。”

听到此处,李瓶儿身子又靠上来,附在西门庆耳边说:“改明日有机会上我家玩,花子虚不知从哪儿弄了几碟三级片,特刺激。”西门庆拍手笑道:“好啊,我等着瓶儿发请柬。”李瓶儿头靠在西门庆的胸前,点了点头:“我想会有那一天的。”说着,也不知为什么,眼睛忽然间潮湿起来,西门庆用手一抹,手上湿了一片。

西门庆道:“瓶儿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儿的,说下雨也没听见天气预报。”李瓶儿扁着嘴说:

“要是当初能嫁给庆哥这样儿的,既能干,又会赚钱,待人也体贴,我做梦都会笑醒。”西门庆说:“你怎么尽说我心里的话,要是娶了瓶儿,又漂亮,又温柔,还有床上功夫也好,我比当了皇帝还高兴。”李瓶儿轻轻擂他一拳:“人家说认真的,他尽瞎捣乱。”西门庆说:

“瓶儿,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李瓶儿跳下床,扭着腰肢过去拉开窗帘,窗外夜色温柔,霓虹灯桔红的灯光映红了夜空,远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星光,像散落在宇宙间的一群孤儿。李瓶儿看着那些星星幽怨地说:“原以为嫁了花子虚是个老实人,他是从农村来的,晓得受苦什么滋味,应该懂得心疼人。可是谁知道他那般不争气,像个花痴,天天只顾泡妞,别的什么事也不会做。”

西门庆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按了按说:“有人捡了珠宝,却不会爱惜。”李瓶儿扭过头来问:“要是你,会不会爱惜?”西门庆说:“百般呵护,像战士爱惜钢枪,学生爱惜书本。”李瓶儿说:“你这张嘴真

“不是我打官司,是我一个朋友被官司缠住了。”郝小丽说:“又是那帮狐朋狗党?同志,不是我说你,好端端一个革命青年,怎么不学点好。”西门庆听得心上直乐,这位女领导干部,自以为她那种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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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表面上,西门庆仍然装得很谦虚,连连点头称是:“过去说三天不学习,赶不上**;我看今天应改为‘三天不学习,赶不上郝小丽’。”说了一阵闲话,慢慢转入正题,听说西门庆是奔花子虚的官司而来,郝小丽皱紧眉头,像是吃了一剂苦中药般让人看着难受。西门庆问:“这事很有难处?”郝小丽回答说:“不是一般的难处,花太监那个案子是省里抓的重点,一般人不太好c手。”西门庆说:“可是郝院长不是一般人呀。”郝小丽听了这话,心里很舒服,她经常以为自己不是一般人,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又会不一样。

西门庆见郝小丽沉醉的神色,赶紧掏腰包,从李瓶儿给他的一万元中抽出五千元,仍然用信封装好,送给郝小丽小姐。当然还是得推辞一下,郝小丽连连摇头,像得了摇头症的病人,西门庆把钱硬塞到她手上:“小丽院长,今天这钱你不接住,就是看不起我。”郝小丽说:“不是我不接,是我不能接。”西门庆说:“有没有能不能的?这钱是我送你的,我,郝小丽小姐的一个朋友,朋友给朋友送钱,这总不能算是行贿受贿吧。”西门庆本想得寸进尺,再在郝小丽身上放肆一把,但看看她脸上那一脸正气,终于还是收敛了邪念,怕因偶尔的风流念头耽误了正事。

钱收了,郝小丽仍然还得打官腔:“这样的事儿下不为例,西门庆同志,我还是要劝你应该走正路,据我观察,你还是个有上进心的革命青年,不要整天同那帮混混儿缠在一起。”西门庆连声点头称是:“那是的,那是的,郝小丽院长教导得很有道理,那些话全是为我好。”

郝小丽问:“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西门庆说:“能不能让我去看看花子虚?好歹我们也兄弟一场。”郝小丽说:“你这人还是很讲哥们儿义气的,我来打个电话。”

说着,郝小丽拨通了一个电话,对着听筒发了几条指示,只听得对方唯唯喏喏,郝小丽放下电话后对西门庆说:“打过招呼了,你现在就可以过去看他。”西门庆说声谢谢,起身要走,同郝小丽小姐临分别时,他再次握了握郝小姐娇小的手,稍稍用了点劲,痛得郝小丽直踮脚尖,嘴里“丝儿丝儿”一个劲吸泠气。不过,这一次握手时郝小丽没有红脸,西门庆想,看来郝小丽院长已经慢慢被官场中那些频繁的握手动作锻炼出来了。

花子虚被临时关押在清河市看守所里,西门庆拎着一袋水果进去的时候,看了看四周的高墙和铁丝网,心中暗想:看来这个享乐惯了的花子虚没少吃苦头。果然,一见到花子虚,就听他一连串的诉苦:“庆哥,快搭救我出去,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天天听干部的训话都不说了,那些役头也耍威风,我可没少挨打,你看这儿,还有这儿,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役头打的。”

西门庆问:“是哪个役头竟这般可恶?难道没听说清河市十兄弟吗?”花子虚说:“人家正是因为我是十兄弟里的人,才动手打得更狠。”这么一说,西门庆更加恼羞成怒,大声说:“是哪个王八蛋,竟敢如此放肆!”花子虚报了几个名字,西门庆一一记在心里,发狠般地说:

“等老子日后有空了,好好来收拾这帮混小子!”

二人叙说了一番闲话,西门庆叮嘱花子虚,坚持再熬几天,外边正在想办法搭救他。花子虚一脸苦相:“不坚持又有什么办法,只指望庆哥快点动作,该花银子的地方只管向李瓶儿处去拿。”西门庆笑笑,像领导干部似的拍拍花子虚的肩膀说:“别急别急,你先在这儿安心呆几天,万事不要想,只当是在疗养院休养一样。”花子虚说:“这样的疗养院,我可不愿意呆。”

西门庆打着哈哈说:“谁想在这儿呆呀,这是没办法的事。”说着就要告辞,花子虚要送他,送到看守所门口被武警大兵给拦住了,花子虚只好留步,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西门庆的身影向外边自由的天地中一步步走去。

05

听西门庆说花子虚的官司问题不大,过几天就能放人,李瓶儿这才放心了。早上起床,又开始涂脂抹粉,描眉化妆,把一门心思用在如何讨好庆哥身上。这妇人果然有手腕,把个西门庆迷得好似吃了**药般,一连好几天,别的什么事都不顾不管,天天在李瓶儿处过夜,二人在一起戏耍。

这天晚上,西门庆又是早早地来到李瓶儿处,从身后搂抱她的腰肢,嘴唇贴在她的后脖颈上,好好地亲吻了一阵。李瓶儿哼哼唧唧,微胖的身子不停地摆动,像风中的一棵动情的树。西门庆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撩拨起妇人来很有一套办法,吻过一阵后脖颈,又开始吻她的耳根,舌头探进耳朵里搅和着,弄得李瓶儿全身痒酥酥的,身子摆动的幅度更大,哼哼声也更响亮了。

李瓶儿说:“好人,我的亲亲,你就不要再撩拨我了……”西门庆不肯松手,依然我行我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李瓶儿扭过头来说:“庆哥,我受不了你这样,算是服你了。”西门庆说:“这会儿你服了我,待会儿我还得服了你,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李瓶儿说:“怪不得那些女孩儿喜欢你,庆哥有这等好手段,不知制服了多少女孩儿。”

西门庆把李瓶儿搂抱到卧室里,扭开电视机,荧光屏上正在播一则广告:“泻痢停泻痢停—

—立即拉肚立即停!”西门庆换了个频道,还是广告:“农夫山泉有点甜。”李瓶儿说:“不用换频道了,换来换去都是广告。”西门庆发表评论说:“电视台赚钱真是容易,c播几条广告,大把大把的银子就流进了他们的腰包。”李瓶儿从抽屉里找出一碟vcd光盘,c进影碟机里,说道:“不如来看个碟子,解个闷儿。”

不用说,碟子是个三级片,二人本来就是一对狂蜂浪蝶,经电视荧光屏上那些挑逗性的镜头一刺激,再也忍不住了,抱作一团滚到床上,慌忙火急脱衣服(此处删去196字)。正戏耍到高兴处,李瓶儿用白嫩的手指按住西门庆的嘴唇,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对方别出声。

西门庆的动作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去,除了电视中那对男女的怪叫声外,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西门庆说:“人吓人,吓死人,什么事也没有。”李瓶儿摇摇头说:“不,我刚才听见好象有人在敲门。”西门庆说:“哪能呢,花子虚关在牢里,别人谁会平白无故夜晚敲门?

再说即使有人敲门,你不去开,人家还不是就无趣地走开了。”

说着二人不再想那劳什子敲门的事儿,继续在床上戏耍,刚刚重新开始,李瓶儿又停住了:

“不对,是真的有人……”话没说完,只听见一阵钥匙在锁孔里搅动的声音,接着门推开了,然后是“咔嚓”一声,有人拉亮了电灯开关,客厅里一片亮光,白得刺眼。花子虚的声音随之传进来:“瓶儿,你在作甚?”李瓶儿赶紧起身,拉着没穿好衣服的西门庆,不知该往哪儿藏,想了半天,才想到应该先藏到床底下去躲一阵,她正要把西门庆往床下塞,可是已经迟了,花子虚一脚踏进屋子里,看见了此情此景,一时间,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花子虚刚刚经受了一次打击,眼下见了这情景,气血攻心,脸上涨红得像块猪肝。李瓶儿忙上前说:“子虚你回来了,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花子虚说:“提前打了招呼,不是看不到一场好戏了吗?”李瓶儿倒了杯水,递给老公花子虚,嗔怪道:“瞧你都是说些什么呀,庆哥还不是为你那事儿来家里坐坐,刚坐下一会儿你就回家了,可真是巧。”西门庆接口说:

“子虚,这事儿我想你是误会了。”

花子虚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再吭声。西门庆看这情景没他说话的份儿,找了个由头,抽身要走,花子虚仍然没吭声,李瓶儿见老公不开口,也找不出理由去送庆哥,只是递了个眼神,眼睁睁看着西门庆像条没人理睬的狗,一个人没趣地走了。

06

那天晚上,李瓶儿担心花子虚会大闹一场,闹得左邻右舍全都会知道她和西门庆的丑事。不过还算好,那天晚上花子虚没闹,甚至根本没多吭一声,简单洗了冼身子,倒在床上蒙头便睡。这一觉睡得真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花子虚还没起床。李瓶儿下厨房做好了早餐,久等也不见老公的人影,早餐凉了,只好重新热了一遍,花子虚还是没起床。

李瓶儿终于有些稳不住了,蹑手蹑脚走进卧室,轻轻唤了声“子虚”,床上的老公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昏沉地睡着。李瓶儿以为老公还在生她的气,身体偎了上去,打算用她的满身热情熔化老公的冷漠,谁知道她的身体刚一贴上,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老公花子虚脸颊上烫得像火,鼻孔里的呼吸一下一下抽动,显得十二万分沉重。李瓶儿有些急了,摇醒花子虚,一声声问他怎么了,花子虚的眼皮睁开了又搭下,全身软塌塌的无一点力气,李瓶儿这才发现老公是病了。

这一病就是三个多月,先是送到市三医院住院,进去时病床很紧张,弄了张加铺放在走廊上,环境嘈杂,住了不到一星期,花子虚嚷嚷着要调床铺,可是那一阵医院病床确实很紧,李瓶儿找了主任医生,仍然没能调成床铺。把个花子虚气得不行,整天骂骂咧咧地唠叨:“人他妈的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回家回家,老子不住他妈的院了!”花子虚这么一吵闹,医院方面不高兴了,说这位病人怎么不讲精神文明,回家就回家吧,当天就开了出院证,让他回家去休养。

开头一段日子,花子虚还能够让李瓶儿搀扶着到医院打点滴,点滴打了个把月,病情不但没好转,反而更加重了,李瓶儿搀扶着他,花子虚依然腿杆儿打颤。遇上这样的时候,李瓶儿少不了揶揄他几句:“看你再还惹不惹那些妖精,如今身体垮成了这样,全都是那帮婊子们害的。”花子虚回答说:“你别拿软刀子杀人好不好?”李瓶儿说:“我是要让你记住那些深刻的教训。”花子虚还想要申辩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已经没气力说出来了。

此处按下花子虚的病情不说,单说西门庆,自从那次同李瓶儿戏耍被花子虚撞个正着后,他不敢主动再去找李瓶儿,行动上总得收敛一点,为寻开心,约了应伯爵、祝日念一帮兄弟,天天泡在李桂姐、李桂卿姐妹的丽春歌舞厅里,醉死梦生,寻欢作乐,日子也过得很愉快。

有了应伯爵,场面就会热闹许多,几个人闲坐着无事干,歌舞厅里的妈咪找来了两副扑克,让大伙儿打拖拉机,李桂姐和西门庆坐了对家,李桂卿同祝日念坐了对家,剩下应伯爵一个孤家寡人,一边轮流看几家的牌一边嚼舌头:“你们打牌,我便来讲个打牌的笑话,有一对盲人,也就是两个瞎子,一男一女,双方都爱好做床上那活儿,他们给做那活儿取了个暗号,叫做‘打牌’。有一天,男瞎子和女瞎子相邀去‘打牌’,被补皮鞋的皮匠听见了,心中好生奇怪,两个瞎子,眼睛看不见,能打个什么牌?于是悄悄跟在瞎子身后,等他们进屋上床做起那个事,皮匠才恍然大悟,哦呀,原来打牌这么美好——”

李桂姐瞪了应伯爵一眼,说道:“应花子,没轮到你打牌,就绕着弯子骂人?”应伯爵说:

“我可是比窦娥还冤,哪里绕弯子骂人了?”李桂卿说:“继续讲吧,后来怎么样了?”应伯爵接着讲故事:“从此皮匠长了个心眼,瞅准了男瞎子不在家,悄没声儿溜进屋子,憋着嗓门,嗡声嗡气地对女瞎子说:‘打一牌吧。’女瞎子脸儿微微一红,躺倒在床上,同皮匠打起牌来。完事后,皮匠高兴地走了,男瞎子回到家里,也嚷嚷着要同女瞎子打牌,女瞎子黑着脸说:‘刚才打过牌了,怎么又要打?’男瞎子一听,拍着大腿大声叫道:‘糟糕,有人偷牌!’”

众人哄地一声笑,李桂姐说:“缺德的应花子,真损。”西门庆在一旁帮腔说:“应伯爵,连残疾人都逃不过你的口,要是残疾人权益保障委员会知道了,非得罚你的款不可。”应伯爵满脸堆笑地说道:“认真出你的牌就是了,小心有人偷牌。”

一屋子人正说笑着,外边传来一阵鞭炮声,噼里啪拉,足足响了四五分钟。李桂卿说:“谁家放鞭?不知是结婚还是得了儿子。”祝日念说:“好象是东头花子虚家那边传过来的……”

西门庆一愣,拿牌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李桂姐不烦地催促道:“快出牌,快出牌,在那儿发什么呆?”西门庆正要出牌,包厢门被人撞开了,从外边闯进一个人来,众人定睛一看,是白来创。

“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打牌?花子虚刚才吹灯了。”白来创大声说。应伯爵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花子虚死了?”白来创摇头晃脑地说:“可不是,我刚从他家那边过来,可怜花子虚,临死的时候口口声声哭着说不想死,那个情景可真惨……”西门庆一把搅乱了牌,站起身来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带头走出包厢,几个兄弟跟在他身后,向花子虚家的那个方向走去。

第八回:大闹包房西门庆,幽怨出家吴月娘

01

吴千户离休之后,感到有些儿百无聊赖,同老婆上菜市场买过几次菜,便有人笑话他,说吴千户一老干部,如今居然干起了事务长的活儿,整个一家庭主男。吴千户想想也觉脸红,早先当干部那阵多么威风,在台上讲话,还是秘书写发言稿呢。人是退下来了,思想不能退,在家休息也要图点高雅,最高雅的事莫过于参加门球队,别小瞧了那帮秃顶皱脸的老头儿老太太,全都是原市委市政府离退休的老人,参加这样的组织,脸上会放红光。

于是人们经常能看见吴千户肩上扛着根门球杆,头戴一顶太阳帽,脚蹬一白色运动鞋,胸前斜斜吊着付墨镜,很有点港商派头。这天吴千户正打从狮子街南端走过,看见前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婿西门庆。上次女儿吴月娘回家告状,说她老公西门庆经常夜不归窝,让老爸劝说劝说,吴千户以一老干部身分对女婿进行思想教育,谁知受教育者愚顽不化,竟朝教育者胸前擂了一掌。那一掌的怨气一直郁积在胸口上,至今也没能化解开,看来也很难化解开了。

吴千户往旁边躲了躲,一个摆杂货地摊的老妇人认出了他,大声招呼道:“是吴干部噢,欢迎下基层指导工作。”老妇人是无照经营,怕吴千户收了她的杂货摊,赶紧讨好地这般说。

吴千户连连摆手,示意她别作声,老妇人会错了意思,以为吴千户向她索要管理费,无辜地瘪着嘴说:“吴干部,我刚刚出摊不到五分钟,生意还没开张……”吴千户哭笑不得,侧身看了看西门庆的身影已渐渐远了,才朝老妇人大吼一声:“牛头不对马嘴,瞎叨唠个什么劲呀!”说罢转过身,扛着门球杆扬长而去。

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桩事:那个恶g女婿此刻要上哪儿?女儿吴月娘整天同她娘嘀咕,说西门庆日夜不回家,问起来他支支吾吾,总是借口说在忙生意,鬼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得跟踪看看他的行踪,这么一想,吴千户瞅准了前边西门庆的背影,像个搞盯梢的特务工作者,躲躲闪闪地跟在后面掉线。

狮子街很热闹,也十分拥挤,吴千户扛着根门球杆有点碍事,他把门球杆背在身后,时快时慢地走着,门球杆像根特有趣的猴儿尾巴,一翘一翘地很是好玩。眼看着西门庆在一家发屋跟前停住了,吴千户冷笑一声:“哼,兔崽子,他在泡妞,今天终于被活生生逮住了。”这么一想,心里竟升起了几分兴奋,一时间忘了那个泡妞的混小子是他女婿,抬头朝发屋门前看去,上面写的几个大字是“阿莲发屋”。

吴千户猫着腰,蹲在街角上像个暗探,他在思量着:是进去捉j捉双逮个正着的好呢?还是继续等在这儿让那牲畜出来,然后再进发屋做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工作好?正这么胡思乱想,西门庆已出了发屋,在那牲畜的身后,跟着个穿金戴银的时髦妇人,正同西门庆骂阵,不知什么事儿惹恼了西门庆,那牲畜朝时髦妇人推了一掌,妇人就势坐在地上,大放悲声。

吴千户看到此情此景好生奇怪,心中暗道:只怕是那牲畜泡完妞后不给小费吧?于是问旁边一家杂货店的女售货员:“对面发屋里的那个妇人是谁?”女售货员不屑地笑道:“连她都不认识?大凡清河市居民都认识的,她叫潘金莲,同《水浒传》中那个y荡女子同名同姓,连台湾电影名星也扮演过这个名女人呢。”吴千户点头“哦”了一声,只听女售货员继续说:

“此女是刚才那位混混儿西门庆的姘头,势力大得很,一般人不要惹她为妙。”

吴千户听得气不打一处出,他还不明白,此女售货员本是认识他的,也知道他是吴月娘的老爸、西门庆的岳父,之所以要这般说,也是存心烧一把火,让吴千户气一气,俗话说看戏不怕台高,她先搭成了个台子,接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可怜吴千户长期蹲办公室,哪里懂得小市民们的那点儿情调?又哪里懂得小市民们的那点儿心计?他在气呼呼地想着,这事一定要讨个说法。

02

西门庆这天来找潘

“那牲畜呢?”吴月娘脸扭向一边,似乎不愿意提到那人,旁边一个帮忙照

第7部分

见踪影了。吴千户闷声问女儿:

“那牲畜呢?”吴月娘脸扭向一边,似乎不愿意提到那人,旁边一个帮忙照顾病人的女子搭腔道:“刚才在这儿的……”吴千户重重叹口气,想到女儿吴月娘现在正住在医院里,不适合大肆声张这事儿,也就忍下了,心中暗想,这事还没完,等女儿出院后,得告那个牲畜一状,吴某人也算是个在官场混过的人,得让西门庆知道他的厉害。

吴月娘是在三天之后出院的。出院后的头几天,她一直住在娘家,同母亲说了好些贴已的知心话,同父亲吴千户交谈的不多,但话题十分关键。吴月娘说:“我要同他离婚。”吴千户说:

“离,坚决离,我家这么优秀的女儿,哪里找不到好女婿?”吴月娘摇摇头,眼中流露出迷惘的光:“这辈子我再也不嫁人了。”吴千户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一个人可以暂时清静一阵。”吴月娘说:“不,我要出家,请老爸支持我。”吴千户惊讶地“啊”了一声,嘴巴张大得像个瓶盖儿,好半天没合拢。

吴月娘要削发为尼,真真急煞了她爹吴千户,看官们倒是想想,一个革命干部家庭的子女,竟主动投身佛门,让吴千户那张脸往哪儿搁?一连三天三晚,吴千户坚持做女儿的思想政治工作,劝说她收回此念,吴月娘默默听着,也不作任何表态,她心里主意已定,断绝滚滚红尘中的俗念,到岫云庵去做一名尼姑。吴千户的思想政治工作不灵了,面对新时期的一代人,他无可奈何,只好口头上答应让女儿住进岫云庵,同时他预先给岫云庵的那个女主持打了招呼:小女借此风水宝地暂住几日,有劳主持多多关照,只是有一条,小女出家当尼姑的请求万不可答应。女主持是个很灵活的人,一手捏着念珠,另一只手竖起佛掌,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九回:吴千户为女求情,应伯爵权作说客

01

《清河日报》座落在市中心解放路一带。很久以前,此地是一所英国教堂,刚解放那阵,一场大火使教堂化为灰烬,新中国清河市第一任市长站在教堂遗址上即兴讲演,热血,激情荡漾:“我们能够烧毁一个旧世界,我们也一定能够建设一个新世界!”按照第一任市长的安排,在被烧毁的英国教堂遗址上,没过多久就建成了一幢楼房,挂了块金字招牌:《清河宣传战线》编辑部——那也就是《清河日报》的前身。光y似箭,岁月如梭,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清河日报》早已鸟枪换炮,由创办之初的七八个人上十支笔,扩充到了五六百人一百多台电脑,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社会主义新闻队伍。

应伯爵就是这支新闻队伍中的一员。刚参加队伍那会儿,应伯爵感觉光荣至极,应家祖祖辈辈没出过文化人,到他这一代时祖坟冒青烟了,只有初中文凭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当上记者,记者,那可是无冕之王啊!自打当上记者后,应伯爵无论走在大街上还是坐在会议室里,脸上都有种洋洋自得,光荣成了个伟大的印痕,始终铭刻在他那发亮的脑门上。

不过,当记者的时间久了,应伯爵私下也对自己所从事的行当产生过怀疑,写会议报道,写人物专访,还有向企业拉广告要赞助,记者嘛,如此使劲地吹喇叭抬轿子,无非也只是为谋口饭吃而已,看来社会上把新闻记者和野j妓女相提并论,也并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他想起流传很广的一则笑话:有个妓女被警察抓了,警察问:“什么单位的?”妓女正经八百回答:“报社的。”警察问:“什么报社?”妓女答:“《人人晚抱》社。”警察笑道:“从没听说过有个《人人晚报》。”妓女也笑道:“怎么没有?你听听我们的宣传口号:人人晚抱,人人需要,老少皆宜,欢迎来搞,一经录用,搞费从优……”什么乱七八糟的,记者的形象被糟蹋成这样了,应伯爵摇摇头,端过茶杯,吹一口气,浮在上面的茶叶很知趣地散开,茶杯上轻轻荡起了一阵涟漪。

应伯爵正闲坐在办公室里想心事,有人敲门,他中气十足地叫了声“请进”,重新架起二郎腿,恢复了先前的神气。没想到进来的是吴千户,这时的应伯爵,p股上仿佛安了弹簧,“啪”

地一声站起,脸上堆满了恭谦的笑:“吴伯好,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当年应伯爵发表了几篇豆腐块大小的文章后,一心想混进报社,找到他的拜把兄弟西门庆,走通了吴千户的路子,才得以美梦成真,吃水不忘挖井人,应伯爵总算还记得这位离休干部的好处。

只是吴千户如今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光,何况他今天是有求于人的,他来找应伯爵,是想让应伯爵出面,帮他劝说西门庆从岫云庵里接回吴月娘。应伯爵听吴千户说完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大吃一惊,才几天功夫没见,没想到西门庆竟闹出一场大风波,应伯爵想,按照西门庆平日做人的原则,是万万不会闹到后院起火的地步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偷情野合甚至嫖妓,凡是与“色”“y”二字相关的事,西门庆都会抢着去做,但是对于离婚,西门庆的态度从来都有所保留,有一回应伯爵曾亲耳听西门庆说过:“闹离婚,那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吗?”

既然如此,让应伯爵弄不明白的是,那位拜把兄弟西门庆为何偏偏要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了一会儿,表情像吃了中药似的,皱着眉头问吴千户:“闹到要离婚的境地?不至于吧?手续是不是办了?”吴千户说:“什么手续?”应伯爵说:“离婚手续呀。”吴千户说:“倒还没有那么快,不过小女月娘她可真受苦了,无论说什么,死活不依,一门心思要出家当尼姑。昨天我还去岫云庵找过她,听听我那宝贝女儿怎么说?她说人都是有一张脸的,要她出岫云庵可以,但是得叫西门庆那牲畜去庵里接她。应记者你倒替我想想,本人参加革命这么多年,好说歹说也是一有身份有脸面的革命离休干部,要是自己女儿真的出家当了尼姑,我这付老脸又往哪儿搁?”说着说着,吴千户似乎动了真感情,眼眶竟有些潮湿了。

在台上时八面威风的官人吴千户,现在如同孩子般脆弱,应伯爵心里莫明其妙冒起了一丝兴奋,他有些幸灾乐祸,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相反是用好言好语安慰面前这位老者:“没事的,吴老您就放心吧,有我应伯爵在,保证三天之内,让西门庆乖乖地去岫云庵把月娘嫂子接回家来。”应伯爵说这话时心中并没把握,但依照他为人处事的经验,凡事先夸了大话再说,吹牛皮用不着缴税,牛皮吹破了天也不犯法。

02

送走吴千户后,应伯爵立马给西门庆打了个呼机,等了十多分钟,对方还是没回话,应伯爵在心里骂了声:“他妈的,不知又和哪个妞泡在一起了。”他想起城东有个广告客户清河酒厂,前几天约好了见一次面,谈谈具体c作程序,于是下楼,骑上雅马哈摩托车,直奔清河酒厂而去。

清河酒厂这几年效益不错,由一个亏损大户一跃而成了全市的先进企业,天天报纸上有名,电视里有像,广播里有声,当然那都是花了钱财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做广告嘛,那位财大气粗的酒厂厂长还是舍得投资的。只不过有些恼人的是,酒厂厂长蔡老板志向高远,目光向上,中央的报社和电视台记者来了,蔡老板高兴得像只绿头苍蝇,放下手中一切应酬,围绕那些记者团团转;省里的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蔡老板也会放下架子,在会议室热情地接见记者们;而清河市本地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蔡老板则往往避而不闻视而不见,更多的时候,是叫门卫把本地记者一概拦在厂门外:蔡老板今天不在家。

应伯爵是知道蔡老板这一惯例的,他绕了个圈,避开酒厂门卫的耳目,从另一个小侧门溜进去,直奔蔡老板办公室,准备来个措手不及。酒厂的酒糟味实在太重了,应伯爵捂着鼻子,穿行在大小不等的坛坛罐罐之间,心里盘算着,如何同蔡老板谈这笔广告。运气还算不错,在办公室里,应伯爵将大名人蔡老板逮了个正着,隔老远应伯爵就打起了哈哈:“蔡老总,您老人家可真叫做日理万机呵!见您老人家一面,同见中央首长差不多困难,哈哈哈。”蔡老板见来人是报社名记应伯爵,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又舒展开来,脸上笑得象朵花儿一样:

“应大记者如此抬举,叫老蔡这张脸往哪儿放?”应伯爵说:“哪里是抬举,我只不过说了一个事实,如今的蔡老总,莫说在清河市家喻户晓,就是在我山东全省,在全国,也是响彻云霄的人物哟!”

几句寒暄过后,话转入正题,应伯爵本是冲着广告费来的,却偏偏不提那个钱字,开口笑道:

“蔡老总,人人都说酒厂效益好,来装酒的汽车等在厂门口排长队呢。”蔡老板想堵住应伯爵的嘴:“莫听人吹,酒厂的效益还没好到那个程度。”应伯爵恭维地说:“蔡老总莫谦虚,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手指缝里掉几粒渣儿,也够平常老百姓吃个饱的。”蔡老板挺了挺腰板,仿佛一时间真的伟大了许多,笑咪咪地说道:“话也不能那么说,家大业大,还得讲究个勤俭节约,香港李嘉诚那么大的老板,听说还天天坚持吃素,走路不穿高级皮鞋,而是穿普通布鞋。”

听这口气,蔡老板是想同他打太极拳,应伯爵眨眨眼睛,搔搔脑门,心想不能任由蔡老板跑野马,得把话儿朝主题上引,于是脸上带了几分哭丧相,诉苦似地说道:“报社那帮家伙真他妈讨厌,才几个广告费没付,他们就整天闹得j犬不宁,说我应某人没能耐,工作不得力,我对他们解释,说清河酒厂这几年待俺报社不薄,广告费大笔大笔支出,一点也不含糊的,可您老人家倒是听听那帮人怎么说?他们说狗p,清河酒厂是赖广告费的大户,还叫我不要给清河酒厂涂脂抹粉。”蔡老板猛可一听,肺都快气炸了,这几年来他象个电影明星似的红遍了整个清河市,连市委书记市长见了他,说话也轻言细语,报社那帮人竟然如此放肆攻击,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一想,这话是从应花子口中说出的,俗话说狗嘴里吞不出象牙,应花子肚里那点道道,怎么能玩得过蔡老板?

蔡老板挥挥手,一付大慈大悲的弥勒佛形象,说道:“有人爱嚼舌根,说让他们说去,常言道,世人谁人无人说?我老蔡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应伯爵见蔡老板并不入港,肚子里连声嚷嚷糟糕,索性单刀直入:“蔡老总呵,我知道您老人家不会在乎这些风言风语,可您老人家也得体贴我应伯爵的难处,被那帮人凭空说说也就算了,偏偏这股风吹到报社头儿耳边,听说头儿开会商量了,准备扣发我的奖金。”蔡老板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待会儿我给你们头儿打个电话,说说这个情况。”

蔡老板看看手表,象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站起身,拎起桌上的黑色公文包,说道:

“真是对不起,本想多坐会,同应大记者聊天,是一种高级的文化享受,可惜十点半还有个重要会,只好先走一步了。”说着匆匆要告辞。应伯爵没办法,不情愿的跟在蔡老板身后,把蔡老板送上那辆蓝色的宝马轿车,还佯装热情地握了握手,蔡老板说:“应大记者,你放心,广告尽管做,钱的事没问题,我老蔡别的没有,只有钱,腰包里还是胀鼓鼓的。”应伯爵嘴上讨好地回应着,心里却直嘀咕:妈妈的,真是个大牛!

03

送走了蔡老板,应伯爵情绪有些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社会上那帮哥们给应伯爵取了个绰号:应花子。此时此刻扪心自问,还真的有几分形象。在报社混日子,西服革履,打条领带,皮鞋擦得贼亮,人模狗样的,也许在一般人眼里多少算个人物,可内中的酸甜苦辣,应伯爵心里最清楚。在报社,尤其是在《清河日报》这种类型的地方报社,每个人都是有广告任务的,广告部工作人员(对外称广告部记者)不用说了,即使是其他版的记者或编辑,也均分配有广告任务,或三五万,或七八万,最起码也得一万两万,可别小瞧了这些数字,对有能耐的人而言不算难,对于有的人来说,能拉到那笔广告收入也决非易事,尤其是那些爱犯小资毛病的臭知识分子,如果脸皮没有墙皮那般厚,如果自尊心象薄纸片那般薄,就只有等着扣奖金的份儿。

回想自己在报社的成长过程,应伯爵心里有些儿酸楚,有一次同事们凑在一处喝酒,应伯爵喝高了,酒后精辟地总结说,他在报社的成长过程就是一个正直的文人蜕变成一个文化叫花子的过程。为那次喝高了酒,应伯爵付出了代价:报社头儿把他叫去谈话,批评他作为一名记者怎么能胡言乱语呢?知不知道报社是党的喉舌?云云。应伯爵低着头,以十分沉痛的姿态接受组织上的教育和帮助,打那以后,他便多了个应花子的绰号,从此也不敢再在敏感的政治话题上胡乱开口,平日说说荤笑话,讲几个荤故事,不仅无伤大雅,而且在报社十分盛行,从报社总编到刚进报社的小青年,谁都会讲几个经典的荤故事。众所周知,报社是产生荤故事最理想的温床,而经历了一番c练后的应伯爵,更是成了此中高手。

应伯爵看着蔡老板那辆轿车远去的影子,站在那儿发了一会愣,然后很快调节好情绪,转身朝狮子街方向走去。第一个目标是李桂姐、李桂卿姐妹的丽春歌舞厅,前脚刚踏进门,立马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冲他叫道:“哟,是应哥啊,好久没见,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个应大记者吹来了。”说话的是姐姐李桂卿,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凑拢,似乎刚喷过香水,香气袭人,应伯爵略略感到有点儿眩晕。他拍拍李桂卿的p股,打趣地说道:“原来天天见面也没把应某人放在眼里,这么久不见,只怕该把应某人忘得一干二净了。”李桂卿说:“哪能呢,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应大哥。”说着猛劲儿朝应伯爵怀里钻,身子不停地扭捏,象条可爱的小泥鳅。

闹过一阵,应伯爵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问道:“庆哥可在?”不提西门庆的名字还好,此刻一提到西门庆,坐在一旁的妹妹李桂姐哼了一声,站起来扭身朝里走,将没喝完的一瓶矿泉水重重一扔,正好砸在一扇玻璃窗上,白花花的玻璃碎了一地,李桂姐连头也没回,自顾自气冲冲地走了。姐姐李桂卿到底稳沉些,一边吩咐人赶紧打扫地上的碎玻璃渣,一边陪着笑脸对应伯爵解释:“桂姐她就是那么个火爆脾气,还望应大哥别见怪。”应伯爵接口说:

“哪里的话,桂姐她这是爱的太深,能够理解,能够理解。”李桂卿抿嘴笑了笑,说道:“这死妮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说穿了也就一个坐台吧女,偏偏要去纠缠那些爱呀情的,也不管自己配不配。”

应伯爵心想,毕竟不愧是姐姐,对世态炎凉看得透彻些,一个坐台吧女,只管坐台收银子便是,如果既收了客人的银子又要同客人讲感情,岂不是自讨没趣?嘴上却说:“如今的女孩子中,像桂姐这般讲感情的不多见了。”李桂卿凑到应伯爵耳边说:“应哥,你别光顾捡好听的话说了,桂姐这相思病害得不轻,有时候看她一个人闷坐那儿想心事,也怪可怜的。按说呢,桂姐打从十六岁起跟我一块泡在歌舞厅,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玩玩就玩玩嘛,认什么真?讲什么感情?没想到她鬼迷心窍,一门心思扑在西门庆的身上。我不知同她说过多少回,这样的感情不会有任何结果,可她压根不听,唉,人真是个怪物,明明不该去想的东西,却偏生要去想,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应哥,碰上西门庆了请捎个话,叫他有空还是来丽春歌舞厅走走。”李桂卿一席话说得有些酸涩,像是动了真感情,应伯爵点点头,连声应道:“那是一定的。”

04

应伯爵来到丽春歌舞厅,一为找西门庆,二也想趁机泡泡妞,冲冲在清河酒厂沾染的一身晦气。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歌舞厅平时欢乐的场面显得凝重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再提进包房泡妞的事,起身同李桂卿告辞。李桂卿堆着一脸的笑说:“今天不找个小姐玩玩?”应伯爵神情有些尴尬,心里仍有几分想留下泡妞的念头,嘴上却说:“改天吧,报社还有个会在等着我。”说完朝李桂卿丢个媚眼,小声道:“我还真舍不得亲亲桂卿呢。”

应伯爵走出丽春歌舞厅后,本想转到潘金莲的阿莲发屋那儿去看看,不料刚走出几步,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应伯爵回头一看,是十兄弟中的老三谢希大。应伯爵知道谢希大历来是吃软饭的主儿,小伙人长得帅,又是清河市歌舞团里数一数二的名星演员,尤其一手电子琴弹得棒极了,不少女孩儿对他青睐有加。可是谢希大的眼睛一般只盯着富婆的钱包,他玩的女人,多半是发屋老板娘、经理夫人之类的角色。谢希大匆匆上前,同应伯爵打过招呼,瞅瞅四周,神情诡秘地把应伯爵拉到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可曾见过庆哥?”

应伯爵说:“我也正四处找寻他呢,出什么事了?”谢希大摇摇头说:“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还不都是因为女人惹的祸。”应伯爵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谢希大叹了口气,问道:“应二哥可认识吴银儿?”应伯爵嘿嘿一笑说:“哪里有不认识的,不就是花子虚在世时玩的那个婊子吗?”谢希大一拍大腿说道:“

贾老语重心长的腔调,意味着他的一次口头警告,西门庆是明

第8部分

贾老在电话里说:“真是谣言?我都已经听说月娘跑到岫云庵里去了,你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贾老语重心长的腔调,意味着他的一次口头警告,西门庆是明白官场中人那一套的:话一般不说太透,点到为止,剩余的部分靠听者自己去领悟。西门庆应变能力特强,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贾老莫信那些鬼话,我同月娘的关系牢不可破,像钢铁长城般坚固,请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放心。”贾老说:“没事就好,我是亲眼看着月娘长大的,如此的一个好姑娘,你要是不好好对待她,贾老不会饶你。”贾老说着搁下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盲音。

放下电话,西门庆再也无心看电视,他关掉电视机,斜躺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发了会儿呆。

他在心里头琢磨,贾老这个电话决不是无缘无故打来的,背后牵涉的人肯定是吴千户。说起来,贾老同吴千户的关系非同一般,小时候他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后来一块儿当兵,到陇海一带修铁路,再后来又一同转业到清河市,更加巧合的是,两个人都当上了副市长,吴千户管城建,贾老管文教卫。吴千户比贾老大两岁,按照六十岁一刀切的硬性规定,到了年龄就彻底退了,贾老却沾了小两岁的光,副市长职位退下来后,换了个市人大副主任,虽说是虚衔,但总算留在了官场。加上贾老原来是管城建,人人知道城建这块是个肥缺,比文教卫不知肥到哪里去了,因此,贾老在清河市的影响力也要比吴千户大。

由贾老的电话想到桑拿馆里应伯爵的劝告,再想到吴月娘平时的种种好处,西门庆心里头不禁悄悄飘出了一丝后悔。吴月娘这次出事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平时一个文弱女子,怎么忽然间就如此刚强起来,又是喝滴滴威,又是闹着要去尼姑庵出家,看起来吴月娘真的是伤透心了。

02

结婚这么多年,西门庆经常在外花天酒地,家里就靠吴月娘一个人默默撑着。要说起这个撑来,也不是经济上的什么难处,西门庆是捞钱的好手,凭他的能耐,很快成了清河市颇有名头的暴发户,大把大把地花钱毫不吝啬,这种江湖作派为他在狐朋狗党中赢得了一些喝彩声。

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就大方,尽管他在家里吃饭睡觉的时间屈指可数,每个月仍然要交给吴月娘2000元,算作这个家的日常生活费。结婚多年,吴月娘没有生育,一个没有孩子的家,一个男人很少回家的家,2000元的生活费绰绰有余了。吴月娘的撑,是精神上的一种苦撑,是寂寞中的一种坚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守着那台29寸的彩色电视机,看那些和她毫不相干的悲欢离合故事。

时间再往前追溯,吴月娘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清河市一中,吴月娘虽说算不上校花,但也十分惹人注意,苹果脸,蓝色背带裙,辫子上粉红色的蝴蝶结,她身上的一切都像春天刚刚绽放的花朵一样清纯。加上她爸爸吴千户当时正在台上,一个副市长的千金,又如此美丽清纯,不知招来了多少青睐的目光。谁也没有想到,吴月娘这朵鲜花,居然c在了西门庆这堆牛粪上。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西门庆下了晚自习,背起书包一溜小跑来到校园大门附近的一片苹果林里,那儿是同学们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地。西门庆静静地守候着,像一个没什么经验但却勇敢的青年猎手,他在等待那只美丽的猎物。吴月娘来了,婀娜多姿的身影像皮影戏中的一个仙女,轻悠悠地飘逸过来,可惜的是,吴月娘的身边还有个女同学,西门庆无法下手,可好叹一声气,重重地捏一捏手指关节,等待下一次机会。

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提供的,又一个夜晚,吴月娘不知为什么走掉了队,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她的身影渐渐近了,西门庆猛地跃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抱住吴月娘按倒在苹果树林里。吴月娘挣扎着,像一只掉进陷阱中的小梅花鹿,四肢不停地动弹,嘴里咿咿哇哇叫嚷着什么,一片慌乱中,西门庆赶紧用自己的嘴去堵吴月娘的嘴,同时轻轻咕哝了一声:

“别叫,我是西门庆。”说也奇怪,吴月娘知道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是西门庆后,忽然间不叫唤了,像一阵没了脾气的风,轻柔地吹拂在西门庆身上,她甚至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往西门庆送来的嘴唇里放,当西门庆搓揉她那对小巧坚挺的茹房时,吴月娘也没有反抗,迎合地扭动身子,嘴里发出一阵轻微快意的呻吟。直到西门庆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裙带下边,吴月娘才猛地警醒,用力推开那只粗野的手,用近乎央求的声音轻轻说:“别,别……”西门庆没有坚持,他放过了她,他知道这只美丽的猎物迟早是属于他的。

那天夜晚苹果林里的勇敢一抱,对西门庆来说,是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一抱,正是有了这一抱,才有了西门庆后来的一切。打从那天夜晚以后,吴月娘似乎对西门庆有了一种死心塌地的依赖,大有非西门庆不嫁的决心,即使到后来事情传开了,她的父母亲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吴月娘也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一度甚至还闹到要离家出走跟西门庆去私奔的地步,闹到最后,父母亲只好让步,勉强同意了这桩婚姻。

婚后最初的一段日子,西门庆和吴月娘的感情不错,那时候西门庆还在清河市人民医院当麻醉医师,吴月娘也在这家医院上班,是妇产科的一名护士。有时候碰上值同一个班次,他们夫妻俩便一道出门进门,一派亲密无间的模样,要是碰上休息日,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手挽着手,双双出入公园,出入其他娱乐场所,身后总是追着无数羡慕的目光。

变故是从西门庆上大学时开始的。听说医院有个上大学的指标,吴月娘心动了,赶紧找到父亲吴千户,让父亲想办法,安排西门庆去读书。尽管吴千户对他那个女婿一直看不顺眼,但是经不住吴月娘的软泡硬磨,再说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嘛,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上大学的指标终于还是落实到了西门庆的头上。三年的大学生涯,西门庆倒也没少给吴月娘写信,每次信的开头总是以“亲爱的月娘”开头,以“一千次一万次吻你”结尾,看得吴月娘心花怒放。

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西门庆写“一千次一万次吻你”的时候,他一千次一万次吻的是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卓丢儿,是西门庆在清河市泡上的一个马子,上大学期间,他把在家闲着的卓丢儿接到省城,在校园外租了间民房,二人同居起来。

大学毕业后,西门庆回到清河市人民医院,正碰上医院传达中央文件,是邓小平南巡讲话精神,忽啦啦神州大地兴起一阵下海风,西门庆闻风而动,下海办了家药店。明里说是药店,暗地里的生意却大得惊人,说白了是个大型的药品批发商。西门庆的发家史,就从那时起正式拉开了序幕,与发家史一同兴盛起来的,还有西门庆的一部猎艳风流史。在此之前,西门庆也偶有寻花问柳的举止,找个把情人,泡个把相好,像偷j摸狗之徒那样追女人,虽然大胆似乎也还有所顾忌。自从下海有了钱,眼见周围那些暴发户们疯狂玩女人的方式,西门庆灵魂猛地开了窃,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快活吗?如果不及时寻乐,老了要后悔的,于是寻花问柳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一连两三个星期不回家,天天泡在发屋、歌舞厅里,同各种各样的女人厮混,品尝夜夜新郎的滋味。

在心底里,西门庆倒也承认吴月娘是个不错的女人,婚后这么多年,她一门心思扑在西门庆身上,戒骄戒躁,任劳任怨,左邻右舍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说街道居委会评选优秀家庭主妇的话,保证吴月娘年年能够当选。虽然西门庆觉得自己有负于吴月娘,但是这话他从不会在公众场合讲出来,也不让这种有害的想法在心里泛滥成灾,男人嘛,不狠狠心怎能办得成大事?连古人也说无毒不丈夫呢!

只是有件事,让西门庆像欠下吴月娘一笔债似的。这事发生在他们结婚后,一年多了,吴月娘的肚子还不见挺起来,西门庆有些急了,夜里睡得好好的,忽然会莫明其妙地爬起来,耳朵贴在吴月娘温柔的肚皮上,静静地聆听有没有胎音。吴月娘害羞地推开他,说怀没怀上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哪有天天扒在肚皮上听就能听出孩子来的?西门庆于是来个鹞子翻身,一下子趴到她身上,酝酿一阵情绪后,便猛劲做起那个事来。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吴月娘的肚子总不争气,看不到任何突出的表现。丧失了信心的西门庆铁青着脸抱怨道:倒八辈子邪霉了,怎么找了只不下蛋的母j?吴月娘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经常鼓励西门庆爬上她的身体,以革命加拼命的精神,争取早日制造出祖国的未来,可惜经过千般努力,还是没能够如愿。最后到医院一检查,原来这事不怪吴月娘,是西门庆生理上有毛病。谁知从医院里回来,吴月娘不仅没有半句埋怨,反过来还拿好言语安慰他,说这辈子没有后代就两个人好好过,当时把个西门庆感动得痛哭流涕。

想到此时,西门庆不由得念起了吴月娘平时的好处,在外头拈花惹草是一回事,巩固好后防线,不让自家后院起火则是另一回事,那需要高超的技巧。西门庆自认为他驾驭女人有一套功夫,他实在没想到,这一次,平时百依百顺的老婆这次会闹得如此厉害,看来自己有些方面确实做得过份了。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明天得抽点时间去岫云庵一趟,把老婆吴月娘接回家来。

03

西门庆一大早就起床了,他给应伯爵打了个呼机,对方很快回话了,问什么事,西门庆说:

“有没有时间?哥们去岫云庵散散心吧。”应伯爵机巧地回答:“要说散心,今天还真的没时间,前几天约好一个广告客户等着要见面。不过要是陪庆哥去看月娘嫂嫂,那又得另当别论,应某再怎么忙,也心甘情愿奉陪。”西门庆笑道:“千张抵不过你一张嘴,伯爵,现在正是需要你这张嘴出力的时候。”

岫云庵座落在清河市南郊,一条弯弯曲曲的清溪河,使这块地方显得十分清幽,特别是在早晨,r白色的雾气打从河面上袅袅升起,沿着缓和的山坡飘飘荡荡,像一副大写意的中国画,空灵且富有生动的意境。

西门庆开着他那辆桑塔拉私家车,到达岫云庵时是上午十点多钟,清溪河边的草滩上,几头牛在吃草,更远的地方,有几个农夫在田里劳作,走过河上的那座水泥桥,离岫云庵已经不远了,西门庆把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场院里,正要步行朝岫云庵走,这时迎面从庵里出来了两个人,西门庆盯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他的岳父岳母,一时间分外尴尬,看看四周也无处可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岳母宗伯娘低声叫道:“妈。”

宗伯娘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把一张微红的脸扭向别处,一副懒得搭理的派头。一旁的吴千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干部,赶紧向西门庆伸出热情的双手:“是来看月娘的吧?好,好,知错就改,历来是我们**人的优良作风。”西门庆心想,别看吴千户此刻对他无比热情,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儿今后的日子好过点,吴千户的心里,只怕恨不得拿把刀子杀了我呢。不知不觉地忽然想起了社会上的一个说法:一个人要想在当今社会立足,主要依靠的是两巴,一是嘴巴,仰迎奉承,溜须拍马,讨得顶头上司的欢心,自然能在官场青云直上;二是j巴,娶个官老爷的千金,等于绑票者手中有了个人质,只要让千金玩得高兴点,就有了漫天要价的本钱。

应伯爵见西门庆只顾发愣,心里也有些急了,忙不迭地向吴千户和宗伯娘陪笑脸,嘴皮上好似抹了蜂蜜般讨好地说道:“自打我月娘嫂嫂离开之后,庆哥从没睡过一天好觉,日夜里长叹短吁,埋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千般好的月娘嫂嫂给气跑了。我劝他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您们猜庆哥怎么说?他说这个错误犯得不轻,只怕想接月娘嫂嫂不容易,就算月娘愿意回家,她的父母亲也不会依,我说庆哥你太把人看扁了,人家吴市长一个老干部,觉悟怎么会同普通老百姓一样低?难道吴市长会同你庆哥一般见识?庆哥你只管去接回月娘嫂嫂,吴市长这儿的工作,由我来做。于是两三天前就相约好了,来岫云庵接月娘嫂嫂回家,没想到这么巧,正好碰上了您们二位老人家,呵呵。”

应伯爵一张巧嘴,说得在场的几个人心悦诚服,情景不再像刚才那么尴尬,宗伯娘脸上的也由微笑取代了愠怒。应伯爵接着说道:“二位老人家准备回市里?时间还早着呢,干脆在庵里多玩会儿,逛逛清静的景致,抽个签算个卦,顺便也帮庆哥做一下月娘嫂嫂的思想政治工作。”西门庆也在旁边c嘴说:“小婿平时多有过错,还望二位老人家海涵。”宗伯娘此刻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她偷眼朝吴千户瞄瞄,看以前当过副市长的丈夫如何表态,吴千户被应伯爵一口一个吴市长叫得心花怒放,一只手兴奋地在空中指指点点:“这个,这个……就依照应大记者的意见办吧。”

于是,一行四人重新折回去岫云庵的路上。隔老远,岫云庵那个女尼慧云主持便迎了上来,一手捏佛珠一手打揖:“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吴千户、宗伯娘和应伯爵他是认识的,分别打过招呼,只有西门庆有些眼生,于是问道:“这位施主是——”应伯爵抢着答道:“这位呵,吴市长的乘龙快婿,吴月娘嫂嫂的如意郎君,清河市赫赫有名的富商大老板,十兄弟的龙头老大——西门庆。”慧云主持脸上露出过份夸张的惊喜表情:“呵呵,是西门大官人哪,久仰久仰。”

岫云庵东边有间清静的禅室,慧云主持领着那四个人,在禅室里稍坐片刻后,吩咐一个年青的小尼姑去叫吴月娘,西门庆说:“慢着,还是我们去看她吧。”说罢朝应伯爵丢个眼色,两个人站起来要跟那个小尼姑出去,慧云主持说:“这样也罢,夫妻间总免不了有点秘密,人去多了反而不好,慧云,你带二位施主去。”于是小尼姑在前,西门庆和应伯爵在后,往岫云庵深处走去。

绕过一个天井,穿过几条走廊,迎面是一个宽敞的院子,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立在院子中央,向四周散发出袭人的香味。“这就是了——”那个叫慧云的小尼姑用手一指,左边的一个厢房门口,果然挂着吴月娘平时爱穿的一件衣服。小尼姑弯着腰,恭敬地告辞,看着小尼姑的身影渐渐消失,西门庆不无惆怅地说道:“好端端一个姑娘,花儿一般的生命,却不知为何循入空门,来同这帮整天口念阿弥陀佛的人群为伍。”应伯爵说:“莫非庆哥又看中了这个小尼姑不成?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西门庆佯装不屑地说:“阿呸,我看中这个——只怕这小尼姑多半是个性冷淡,同她在床上干,恐怕会同j尸一样,哪里会有什么乐趣?”应伯爵说:“那倒不一定,小尼姑在庵里憋太了,初一接触男人,说不准是一个叫人受不了的猛女呢。”

二人正说笑着,左边那间厢房的门悄悄拉开了一条缝,吴月娘探出一个头来朝外看了看,当她发觉外边的人是西门庆和应伯爵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把门关了,说时迟那时快,应伯爵早已抢先一步,上前用力抵住那扇门,口中连声叫道:“月娘嫂嫂,我和庆哥看你来了。”

西门庆也快步过去,轻轻叫了声:“月娘开门。”吴月娘的力气毕竟小些,她抵了一阵,终于还是松了,门扇猛地打开,差点让应伯爵跌了个趔趄。

十多天不见,吴月娘并不像刚出医院时那般憔悴,也许真的是岫云庵风水好的缘故,她的肤色保养得不错,如同一句广告词中说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西门庆是个好色的本性,见分居多日的老婆这般漂亮的模样,不禁微微有了些动心,上前要拉她的手,却被吴月娘身子一闪,扭在一边去了。西门庆讨个没趣,此刻也不敢发火,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说道:

“得,得,我的任务是来接你回家的,今天你是祖宗,我是孙子,任凭你怎样待我,决不说半个不字。”见西门庆如此油腔滑调,吴月娘忍不住想笑,终于没笑出声来,低着头,满腹幽怨地说:“回什么家,这儿就是我的家了。”

应伯爵忙过来打圆场说:“月娘嫂嫂,这话说到哪儿去了,岫云庵怎么会是你的家?”边说着边朝西门庆使眼色,不知西门庆是没领会他的意思,还是面子上放不下,依然僵峙在那里没动弹,应伯爵只好一个人演起了双簧戏,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别看庆哥平时嘴头上硬,可他背后不知说了嫂嫂多少好话,这个我可以作证。自从嫂嫂离开家后,庆哥更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看看他都愁成了什么模样了,月娘嫂嫂,你看看,庆哥开始掉头发了呢,难道嫂嫂一点也不心痛?”

吴月娘没吱声,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应伯爵继续往下说:“月娘嫂嫂,你是知道庆哥的性格的,他在俺清河市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曾见他在人前低过身价?如今庆哥诚心诚意给月娘嫂嫂道歉来了,嫂嫂若不给个面子,岂不是叫人看笑话?”吴月娘轻轻咬着嘴唇,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现在只想图个清静。”

应伯爵说:“嘿,我说月娘嫂嫂呀,如今这世上哪里还有清静二字?就拿这岫云庵来说吧,嫂嫂想必是知道的

西门庆侧身看看吴月娘,此时的吴月娘,脸上依然不温不火地笑着,估计她没听见庞春梅的那声嘀咕吧,但愿如此。西门庆心想,凭他一张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在场的那些女人,时间呆久了,只怕会生出更多是非,于是转身准备撤退,又忽然想,得替吴月娘找个帮手,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李瓶儿比较合适,便满满上了一杯酒,对李瓶儿敬酒道:“瓶儿,这桌上就数你最能体贴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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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这番话无异于火上加油,把那几个女子心上的无名醋火点得旺旺的,仍然由潘金莲最先发难:“哟,还是瓶儿妹妹最能体贴人,瓶儿妹妹,你都体贴谁啦?”李桂姐y阳怪气地说:“瓶儿姐姐体贴谁,金莲姐姐难道看不出来?人家做人硬是比你我高出一筹,要体贴谁,就体贴得让人心里头甜丝丝的,不像你我这般傻冒,体贴了人别人还不知道。”庞春梅笑着说:“瓶儿姐姐真不愧为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

李瓶儿心里本就窝着火,这会儿见众人如此作践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口将那杯酒倒进肚里,脸胀得通红地说道:“我招谁惹谁啦?要寻开心嘛,办法有的是,何必拿我开涮?”

李瓶儿脸上表情严肃,看起来真的有些生气了,一时间众人哑了口,酒桌上只听得见碗筷碰击的声音。

还是吴月娘率先打破酒桌上的难堪,她走到李瓶儿跟前,给她满满倒上一杯酒,说道:“瓶儿妹妹,千万别生气,事情都是因月娘姐姐而起,现在姐姐敬你一杯,陪个不是。”李瓶儿说:“我也没生人家的气,生自己的气还不行吗?”说着端起桌上那杯酒,猛地一口吞咽下去了。接着潘金莲、庞春梅、李桂卿、李桂姐等人一个个全都绕过来,向李瓶儿敬酒陪礼,李瓶儿来者不拒,一杯杯往肚子里倒,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吞咽下了七八杯酒,平时白里透红的一张标致脸庞此刻红得像j冠。

站在一旁的西门庆赶紧夹一筷子菜到李瓶儿碗里,心疼地说道:“哪有那么猛喝酒的,快吃点菜。”李瓶乜斜着看西门庆一眼,没去搭理他。吴月娘也跟着相劝道:“瓶儿妹妹,你那样喝酒会很伤身体的,吃菜吃菜。”李瓶儿妩媚地一笑,说道:“谢谢月娘姐姐,我没醉。”

经李瓶儿这么一闹,酒桌上的气氛比刚才缓和了许多,西门庆心想,红粉虽好,却并非久留之地,得赶紧开溜才是。正巧另一张酒桌上有人叫嚷要西门庆过去敬酒,西门庆唱了个诺,向众女子告辞。临走之前,他朝李瓶儿格外多看了一眼,意思是找个地方说几句话,也不知道李瓶儿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

03

俗话说酒醉心明,李瓶儿此刻的感觉是:酒醉不仅心明,而且醉酒后的感觉要比平时灵敏好多倍。刚才西门庆朝他抛来的那个媚眼,李瓶儿清晰地读懂了其中复杂的含义,有召唤,有挑逗,有爱怜,也有一丝丝不安、一丝丝抱歉。她掉开自己的目光,佯装出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神情,低下头只顾喝酒吃菜。

等到西门庆走后,李瓶儿借口到卫生间,瞅个空儿,站起身来朝酒楼后厅包厢那边走去。在走廊上的一个拐角处,有人从身后搂抱住了她的小蛮腰,李瓶儿心里明白:此人必是色胆包天的西门庆无疑。她掉过头来,努了努嘴,又轻轻嘘了一声,意思是此处人多,示意西门庆到一边说话。

二人正混在一处卿卿我我,却见应伯爵一脸坏笑走过来:“二位可真是见缝c针,连这点空隙都不放过?”西门庆笑道:“应大记者,你就高抬贵手,给我们一点时间一点空间吧。”应伯爵依然不依不饶,非拉着西门庆要过去罚酒三杯,西门庆只好重重地许了个诺言:等忙过了这段日子,一定请应伯爵去洗桑拿,应伯爵才给这对鸳鸯放行。

等应伯爵走后,西门庆将李瓶儿拉进一个包厢里,饿虎扑食般扑上去,在她的丰r肥臀上狠劲捏了几把。李瓶儿胀红着脸,慌慌张张推开男人不老实的手,嗔怪道:“你太大胆,寻欢也不看看地方。”西门庆仗着酒劲,扯直了嗓门嚷道:“只要我喜欢,只要我愿意,什么地方不能寻欢?”说着依然将那只不老实的手往李瓶儿的丰r肥臀上摸。李瓶儿真的有些气恼了,说道:“你当我是什么?是你的一个玩物?你想在哪寻欢就在哪寻欢?”说着挣脱了身子,和西门庆隔得远远的,带着一脸的怒气和怨气。

这时候,西门庆的酒也醒了几分,他醉眼朦胧地望着李瓶儿,像是望着远方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港口。李瓶儿见他这般发呆的模样,心里有些忍不住想笑,转念又想到自己来找他的本意,堵在嗓子眼里的笑声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李瓶儿幽幽地说:“我有事要同你说。”西门庆问道:“何事?”李瓶儿仿佛有满肚子委屈无处诉说似的,咬着嘴唇沉吟片刻,然后轻声说道:“我是该继续等待,还是该安静地走开?

经过这几天的一番思索,看来我只能选择离开。”西门庆佯装不解地问:“什么意思?”李瓶儿瞅他一眼,开门见山地说:“我准备嫁人,那个男人叫蒋竹山,同你一样,他也是学医的,虽说没什么大能耐,但为人老实本份,这种男人我觉得很可靠。女人嘛,大概永远只配作月亮。”

西门庆张大嘴巴,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似的盯得李瓶儿,好半天才会过神来,问道:“你是说你要嫁人?”李瓶儿没吱声。西门庆继续问:“是那人强迫你的?”李瓶儿还是没吱声。西门庆接着问:“那么是你自愿的?”李瓶儿长叹一口气,说道:“强迫的怎么样?自愿的又怎么样?”西门庆说:“若是强迫的,我带上一帮人去揍他;若是自愿的,那我,那我……就没辙了。”

李瓶儿轻咬银牙,将满腔幽怨咬个四个字:“我自愿的。”这回轮到西门庆叹气了,双手扳着李瓶儿的肩膀,在她脸蛋上亲吻了个遍,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李瓶儿说:

“长期担任第三者,我也累了,被人说三道四,谁受得了?这些且不去说它,如果那男人把我当回事,好好对待,倒也还罢了;可要是那个男人压根儿没当回事,岂不是更加可悲?”

西门庆辩解说:“谁说我没把你当回事?”李瓶儿轻哼一声,苦笑道:“你现在已从岫云庵里接回了吴月娘,原先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的那些承诺,你还能够兑现吗?”

西门庆一脸的尴尬,怏怏说道:“瓶儿,我的亲亲瓶儿,这个事儿怪我。”说着要去拉李瓶儿的手,被李瓶儿闪身躲开了。二人正沉默着,忽然有人从门外撞进来,应伯爵端着酒杯,冲西门庆笑道:“不爱酒场爱情场,好幸福耶。庆哥,情话说完了没有?满屋子的客人等着要同你干杯呢。”西门庆一脸严肃地说:“伯爵别闹,我和瓶儿在谈正事儿。”应伯爵说:“什么正事儿,跑到包厢里谈正事儿?喝酒喝酒,外头客人等着你呢。”说着拉起西门庆朝门外走。

临走出包厢门口时,应伯爵回头向李瓶儿扮个鬼脸,嘻皮笑脸地说道:“瓶儿妹妹对不起,大伙儿要暂借庆哥用一会,派我做代表过来接他,闹完这场酒宴后,保证完整奉还。”一边说着俏皮话儿,一边拉着西门庆摇摇晃晃走远了。空荡荡的包厢里只剩下李瓶儿一个人,听着外边人们热闹的说笑声,她心口上好象堵着个什么,闷得有点发慌,嗓子眼酸酸的,她真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好好地哭上一场。

04

在酒楼的走廊上,应伯爵压低声音对西门庆说:“庆哥,平时你都是如何教导我们的:逢场作戏,别动真气,这可是庆哥的名言哪。”西门庆一愣,转过身子问道:“刚才我和瓶儿在包厢里说话你都听见了?”应伯爵狡黠地眨眨眼睛,说道:“不仅听见了,我还看见有人的手老在瓶儿身上使坏。”西门庆摇摇头说:“人心不古,如今什么坏事都有人做得出哇。”应伯爵扑哧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不提神,比看三级片差远了。”

二人说笑了几句,西门庆话题一变,脸色正经得像个圣徒:“要是活在古时候就好了,任你娶三妻六妾,妻妾越多越说明你有本事,哪像现代社会,实行什么一妻一夫制,活活把个大活人给憋死球了。”应伯爵说:“庆哥啥时变得婆婆妈妈了?什么大事,如此放不下。”西门庆叹口气说:“换了别人,我都能放得下,单单这个李瓶儿,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有些放不下呢。”应伯爵说:“放不下也得放下,要不然,我变着法子闯进包厢里叫你作甚?”西门庆说:“这个道理我也懂,只是心里头……不提也罢,逢场作戏,不动真气,我们痛痛快快喝酒去。”

西门庆和应伯爵走到酒桌前时,桌上的一帮兄弟正在讲荤笑话,画家白来创对春宫画颇多研究,随口吟出一首颇具古意的五言诗:“春眠不觉晓,处处性s扰; 夜来呻吟声,处女膜破了。”坐在一旁的众人击案叫好,谢希大边拍巴掌边笑着说:“应该再加上一句:千把元的钞票也玩完了。”

私营业主常时节对钱的话题向来十分敏感,此刻忙c话道:“用不着上千元吧,如今的行情,玩个处女五百块也行。”祝日念不愧为是银行家出身,“哧”的一声笑出声来,叽讽常时节道:

“五百元想玩处女?只怕脸丑得像猪八戒,皮肤粗糙得像枯树皮吧。”常时节不满地反驳说:

“眼睛一闭,什么美女不美女,全都一样。”孙寡嘴站出来为祝日念帮腔说:“谁说都一样?

其中的差别大得很呢,同一个电影明星上床和同一个妓女上床,绝对是感觉不同的两码事。”

这张桌子上的十兄弟正说笑,贵宾席那边有人过来敬酒,是副市长贾老、主管政法的何常委和宣传部温部长。十兄弟一个个齐刷刷站起来,仿佛接受组织的检阅一般虔诚,端着酒杯直冲贾老等领导人物献殷勤。贾老一杯酒把全桌人敬了个遍,朗声说道:“感情深,打吊针,来,瞧得起我贾老的,就把这杯酒干了。”说着一仰脖子,喝下了晃荡的半杯酒。

谢希大、孙寡嘴、云里手、常时节、祝日念、白来创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点头微笑,一个个学习贾老的模样儿,仰起脖子大口喝酒。轮到应伯爵喝酒时,他却将酒杯停在半空中,摇头说道:“贾老,您那样说法,这杯酒我们如何喝得下去?”贾老不解地问:“哪样说法?”应伯爵说:“这张桌子上,有谁个敢瞧不起贾老的?”孙寡嘴接过话头说:“对对,在清河市,谁要是胆敢对贾老有半点不恭敬,看我不砸烂他的狗头。”

贾老这才听出应伯爵是在绕着弯儿为他唱赞歌,心里像抹了蜂蜜般甜蜜,嘴里却说:“在清河市,最高权威还是田大化书记。”一桌人沉默片刻,连声尴尬地应声道:“那是那是。”接下来那边贵宾席上的市委程副书记、刘副市长、主管政法的何常委、宣传部温部长、组织部尚部长、财政局胡局长等一干人如过江之鲤,一个个全都摆出领导姿态过来敬酒,这边厢十兄弟应暇不接,马p一个更比一个拍得响亮,一人说:“程书记为人民服务,日理万机,功德无量。”另一人说:“敬祝刘市长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第三个人说:“温部长啊,您老人家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整个酒席上的情景,看上去像一幅幅夸张的漫画,好在人们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他们生活在一幕幕荒诞戏中,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荒诞。

西门庆一边忙不迭地敬酒,一边悄悄观察桌上各色人物的表情:前来敬酒的那些官人,一个个脸放红光,脸上写满了掩饰不住的得意,犹如金榜题名时中了状元,又犹如d房花烛夜时喜孜孜当上了新郎官;而酒桌上的十兄弟们,在领导同志不怨十步不辞辛劳前来敬酒的精神感召下,一个个受宠若惊,像被主人扔了块骨头的哈巴狗,摇头晃脑好不快意。整个席间,唯有一个人例外——此人名叫吴典恩,清河市税务局市场稽查科科长,西门庆再看吴典恩脸上的表情,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仿佛是稳坐钓鱼台姜太公,静心等待前来上钩的鱼儿。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那几位来敬酒的领导在吴典恩面前也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小心翼翼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西门庆心中暗暗想道:怪不得人们称吴典恩是清河市组织部第二部长,这个光荣的称号他当之无愧啊。可是西门庆仍然有点不明白,论官衔,吴典恩只是清河市税务局一芝麻官科长;论文化,吴典恩胸无点墨,只是个财校毕业的中专生;论口才,吴典恩也无什么好口才,说话甚至还有点结巴。可是这么个从各方面看都再也普通不过的人,究竟凭什么本事就能制服了那些领导同志?这是个费解的谜,得找个机会,好好解一解这个谜。

席间,领导同志们的敬酒仪式结束了,应伯爵等人还在绕舌,大凡酒桌上,总离不开荤笑话,据说可以佐餐,照例仍由应伯爵打头,他这回说的是个谜语:“无污染,无公害,生产工具随身带,虽说是买卖,爱把货物藏起来。”众人偏着头想了一会,最先由孙寡嘴说破了谜底:

“这个我知道,是妓女。不过嘛,不太准确,无污染勉强说得通,无公害则无论如何说不通,性病爱滋病,是天底下最大的公害。”

常时节抿一口酒,接口说道:“孙寡嘴不愧为政法干部,说起话来水平高,句句不离政策,在下本想说几句新民谣,给大伙助助酒兴,一听孙干部的教诲,又不敢胡乱开口了。”孙寡嘴道:“常时节你狗日的,有什么p尽管放就是了,别在这儿吊味口。”孙寡嘴说着,端起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酒,要往常时节身上泼去,常时节身子一闪,赶紧拱手作揖,连声说道:

“我说我说,大伙可别嫌我俗气。”

常时节用酒润润嗓子,色迷迷开口说道:“青丝荷叶水上漂,公蛤蟆搂着母蛤蟆腰,以为是做c,原来在性j。”众人一听,此段子果然俗不可耐,于是纷纷啐他。常时节自嘲笑道:

“你看你看,嫌我俗气了不是?我这号低级趣味的人,不开口就犯错误,一开口就犯大错误,不过呢,我也不怕丢人,学习那位王朔作家的勇敢精神:我是流氓我怕谁?”

画家白来创一直在闷头喝酒,此时已喝得满脸春色关不住,听众人讲荤笑话,兴趣也跟着涌了上来:“同志们哪,听我来朗读几句诗吧,是关于下岗女工的,特符合当前的革命形势。”

应伯爵在一旁拍巴掌附合:“鼓掌鼓掌,欢迎流氓画家白来创给我们作形势报告。”酒桌上响起稀稀落落几声掌声。白来创拿腔捏调一番,有板有眼地念起诗来:“下岗女工别流泪,勇敢走进夜总会,骗吃骗喝骗小费,不给社会添累赘。谁说妓女无地位?呸—— 市长书记陪我睡!”

念到最后那句“市长书记陪我睡”时,白来创朝刚刚离去的领导同志那边看一眼,伸了伸舌头,脸上做出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可不是说清河市的市长书记啊。”应伯爵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们清河市的市长书记,都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没有人怀疑他们会同妓女睡觉。”孙寡嘴、云里手、祝日念等吃国家饭的公务员赶紧跟着附合:“对对,贪官污吏也是有的,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领导干部还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是好官清官,三七开,三七开。”

性情率直的私营业主常时节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狗p,什么三七开,老百姓中间有个说法,把县团级以上干部全拉去枪毙,可能有个别冤案,要是两个县团级以上干部枪毙一个,恐怕有不少漏网的。”此言一出,酒桌上众人大惊失色,这帮声色犬马之徒,平时凑在一处讲讲荤故事、黄色笑话,或者上桑拿馆、按摩房找三陪女鬼混,那是家常便饭,可是一旦涉及到敏感的政治话题,一般还是缄口不语为妙,即使要说几句,也得顺着形势说话,一个基本原则是:学着报纸上的腔调念白就是了。他们心里清楚,政治是他们的饭碗,不能随随便便就将这只金饭碗打破。

孙寡嘴打头表态:“常老板,这话说得太绝对了,贪官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么多。”祝日念是银行干部,对数字有浓厚的兴趣,说起话来充满数字化的特点:“贪官和清官,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即使再说得严重点,充其量也只是三个指头和七个指头的关系。”云里手平时习惯于管理个体户,练就了一副大嗓门,不管三七二十一,粗声粗气地嚷道:“依我说啊,应该把说这种话的混蛋老百姓全都拉去枪毙。”

常时节红着脸欲待争辩,坐在一旁的应伯爵抢先开口,连忙出面打圆场,见风使舵地说道:

“大伙这是瞎起什么哄,常老板今天高兴,多喝了点酒,酒后失言,说句把错话也是有的。”

偏偏常时节不领应伯爵这份人情,脖子胀红得像只叫j公,直杠杠地说:“谁说我多喝了酒?

我一点也没多喝,说话百分之百清醒。”孙寡嘴摇头嘀咕说:“没喝多酒,居然说出这种话,看来平时放松了政治学习,真的很容易出问题啊。”祝日念也在一旁搭腔:“说得好,思想政治工作硬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白来创抽抽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气味?不知谁家打破了泡菜缸——酸!”谢希大捂着腮帮,像演小品似的哼哼唧唧一阵:“就是,我早都快酸掉牙了。”众人哄地一笑,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好几分。

大伙说话的当儿,吴典恩一直皱着眉头没吱声,西门庆碰碰他的肩膀,说道:“典恩哪,玩什么深沉,发表点高见吧。”吴典恩冷着脸,沉默半天,才

西门庆半是恭维半是解嘲地说:“典恩到底是在市委组织部工作过的,**的干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听西门庆提

第10部分

西门庆半是恭维半是解嘲地说:“典恩到底是在市委组织部工作过的,**的干部,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听西门庆提起市委组织部,吴典恩心上抖了一下,仿佛一块深深隐藏的伤疤被人偷看了,他感到有点不自在,于是说道:“什么不一样呀,有副对联说得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有钱就灵。”西门庆拍掌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不过,依我说,你离开市委组织部也好,现在你虽然不在组织部,可说上一句话,却比组织部任何干部都管用,知道官人们背后叫你什么?叫你组织部第二部长呢。”吴典恩不免有些得意,脸上仍保持谦虚谨慎的表情:“哪有那回事,全是听人瞎传的,我只不过有点甘当人梯的精神,为那些想积极进取的干部做了点实事罢了。”

西门庆最为关心的,是第二组织部长吴典恩究竟为那些干部做了些什么实事,于是压低了声音,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当初你在组织部工作得好好的,不知为什么缘故,忽然就调到国税局去了,是不是得罪了哪个头儿?”吴典恩轻轻叹口气,一付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摇着头说:“年青人,血气方刚,不免要吃亏。”

吴典恩被调出市委组织部,是因为他手上的一枝笔。年轻的时候,许多人都有个爱好写作的毛病,写点诗,写点抒情散文,再正常不过了。吴典恩也不例外,他爱好写作通讯报道,立志要当好党的喉舌,他不仅爱好写作,还偶尔在地区小报上发表几篇豆腐干大小的文章。

发表文章有时候也会惹麻烦。清河市有个分局公安局长,有一次家里被盗贼偷了,据说光现金就有八万多元,公安局长大为恼火,动员全城的警察同行来破获此案。哪里想到,这个盗贼既大胆又有心计,写了张字条,悄悄塞进局长家门缝里,字条上写道:请说说这些钱的来历,谅你说不出。我是贼,你也是贼,凭什么只能由你来抓我?公安局长看过字条后,果然不再提破获此案的事。吴典恩根据这么一则传闻,写了篇题为《贪官为何怕贼》的杂文,发表在《清河日报》副刊版上。没过多久,组织部部长找他谈话,批评他不经过调查研究,就在报纸上胡乱发言,组织观念不强。吴典恩说那是杂文,属于文学作品,不能等同于通讯报道,组织部长说,什么文学,而且还作品,别扯淡了。吴典恩在党报上发表了文章,不仅没讨到好处,反遭领导批评,心里头一直不大舒畅。

给他惹下更大麻烦的是另一篇文章。有一天,吴典恩在组织部办公室里看到一份材料,上头赫然写道:谨防官职的市场化倾向。仔细往下看,材料中涉及到清河市一位市委副书记,说他卖官鬻爵,以权谋私,已严重到触目惊心的程度。材料中举了不少例子,如市土地局有个陈某,斗大的字不识两口袋,因为给副书记行贿,便有人帮他入党,有人帮他转干,有人帮他虚报几年党龄,最后此人被破格提拔成土地局副局长。材料中涉及的那位市委副书记,平时傲气得很,吴典恩对他没好感,于是动了念头:把材料整理成文章向报刊投稿。有以前的教训,这次吴典恩聪明了些,作者名字用了个化名,叫樊福白,是反**三个字的谐音。

文章寄出去了,三个月没有回音,吴典恩差点快忘了这件事,谁知道省委组织部几个秀才办了个内参,专门搜集此类**典型的材料,供省委领导同志工作参考,其中有人看中樊福白的文章,便在内参上刊登出来。这篇文章在清河市掀起了轩然大波,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副书记,原本内定为内部解决的,问题被捅到省里,纸再也包不住火了,只好由市纪委将此案立案,并移交检察机关。在省里一次会议上,市委书记文大化被省领导点名批评,说他“连发生在眼皮底下的罪行都漠然无视”,文大化非常恼火,下决心要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来查去,还是查到了吴典恩头上,文大化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好明着打击报复,只好由组织部尚部长出面谈话,把吴典恩调出市委组织部了事。

西门庆听着听着,竟不觉“扑哧”一笑:“文大化在省城里挨批的事,我也曾听人说起过,想不到是仁兄在其中推波助澜,佩服佩服,这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吴典恩摇了摇头,表情复杂地说:“也不是什么过三关斩六将的光荣革命史,一段败走麦城的经历,提它做甚?”

电视屏幕上在放映一碟枪碟片,西门庆对那些打打杀杀的玩艺没多大兴趣,再说今天特意约吴典恩出来洗桑拿,是想同他多说说话儿。他招招手,服务小姐碎步走过来,温柔地问:“先生需要什么?”西门庆本想说让小姐关掉电视,可是见吴典恩正盯着电视上一个女特工看,于是改口说:“添茶。”其实呢,吴典恩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他仍然在想刚才的话题。

“我来讲个笑话吧。”吴典恩清了清嗓子说,“有个精神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前,医生问他:你出去以后干什么?病人想了想说:我用弹弓把医院的玻璃全都打碎。医生一听,这人的病还没治好,不能出院。又过了段时间,医生再将这个病人叫来问话:你出去以后干什么?病人说:我找一份工作挣钱。医生问:挣钱了干什么?病人答:

挣钱养活自己,再找个女朋友。医生继续问:找女朋友干什么?病人答:谈恋爱,举行婚礼,进d房。医生问到这里,觉得病人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填写完出院手续表格,医生忍不住好奇,又问了一句:进d房了干什么?病人说:脱掉女朋友的衣服和裤子。医生问:然后呢?病人答:再脱掉她的内k。医生已问得血脉膨胀:接下来干什么?病人回答:将内k上的橡皮筋抽出来,做一把弹弓,把医院的玻璃全都打碎。”

西门庆听得一头雾水,隐隐感觉到吴典恩的笑话中似乎潜藏着什么深意,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深意,只好一个劲傻笑,连连点头赞道:“有意思,有意思。”吴典恩说:“人一进了官场,就成了那个笑话中的精神病人,心里总想着要做点什么。精神病人总想做把弹弓把玻璃打碎,官场人总想如何投机取巧,快点晋升。”西门庆笑道:“比喻得好,看不出来,仁兄还是个哲学家呢。”

吴典恩说:“哲学家谈不上,不过这么多年来,一直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略知一二内幕,也有一些心得……”吴典恩正要继续往下说,外边传来一片闹哄哄的声音,紧接着涌进一群客人,西门庆定睛一看,领头那个被人前呼后拥的胖子,是钱副市长的二公子钱福仁,在市财政局当副局长,西门庆原是认识的,于是起身同他打招呼。

钱福仁像个接受检阅的首长,勉强点了点头,就要往沙发床上躺下。已经有大半个身子躺下去了,忽然一扭头,看见了西门庆旁边的吴典恩,又赶紧爬起来,过来同吴典恩热烈握手。

刚才西门庆被钱福仁冷落心中已有些不快,这会儿又见钱福仁的y阳脸,心里头更不是滋味。

多年来,西门庆习惯了在十兄弟中称老大,大伙儿“庆哥庆哥”地叫着,他听起来也觉得舒畅,现在才知道:世界在变,一切在变,旁边那个吴典恩,原先他并不怎么看在眼里,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钱福仁还在同吴典恩亲亲热热地说话,西门庆想c嘴,却没有他c话的机会,钱福仁对他一付爱理不理的态度,让西门庆觉得自讨没趣,只好掉转脑袋,去看那部他并不喜欢看的枪碟片。电视屏幕上轰轰烈烈地打着杀着,看着那些花花绿绿晃动的人影,西门庆忽然感觉有点失落。

04

领班小姐过来有请钱福仁,说桑拿浴房间里都准备好了,现在是不是进去冲浪?钱福仁只好同吴典恩临时话别,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是日理万机身不由已的领导干部。他有点秃顶,身体也过早发胖,背影看上去像只摇摇摆摆的鸭子。跟着来的那群人,早已开始脱衣服做准备,这会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钱福仁进了冲浪间,也一个个跟在后边鱼贯而入。

贵宾休息厅里,又只剩下西门庆、吴典恩两个人。

西门庆瘪着嘴,发泄心头不快:“我就看不惯这号纨绔子弟,有p的本事,全靠有个好老子。”

西门庆刚才被冷落的场面吴典恩全看见了,他知道西门庆心里有点不平衡,于是安慰道:“庆哥,别跟这号人一般见识。俺清河市,谁不知道庆哥大名,那可全是凭自己的本领闯出来的。”

西门庆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本公子才不同那号人一般见识呢。”

吴典恩用过来人的口吻,说起了他的经验之谈:“别看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样的,内心实际上虚得很,你越是把他们当回事,他们越是张狂,越是自以为是个大人物。”西门庆静静地听着,这回他没有c嘴,看样子吴典恩兴致颇浓,似乎还有话要接着说。

果然,吴典恩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讲个故事你听吧。南城区原来有个税务所长,叫冯天宝,为人专横跋扈惯了,在国税局里是个出了名的霸道主儿。有年春节,国税局依照惯例在大世界酒楼摆庆功宴,冯天宝过来敬酒,满桌子人敬了个遍,轮到敬我时,我酒量小,要求只喝半杯,这个姓冯的不依,硬要将把那整杯酒往我口里灌。我被急了,用手一拦,无意间正好打在他鼻梁上,当时冯天宝便翻了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说我是条狗,而且是被组织部开除了的狗。庆哥你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哪,叫我难堪得……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西门庆愤愤地说:“竟有这等事?可恶。怎么没早听你说?明日俺哥们叫几个人,去劈了那狗娘养的。”吴典恩yy一笑,说道:“不用了,此人早被我收拾了,你不急,听我慢慢说来。”

吴典恩说:“当时在酒席上,我就想掀翻桌子,同他大闹一场,转念一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让冯天宝欠着吧。从那以后,我开始关注起冯天宝,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起居住行,全都是我注意的目标,那阵子我像个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间谍,一直在盯冯天宝的梢,可是他一点也不知道。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我曾经一连七个夜晚蹲在冯天宝家附近的公共厕所边上,观察从冯家进出的人,看看有谁给他行贿送礼。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慢慢发现了冯天宝的秘密,他有三个情妇,一个是他手下的打字员,姓乔;另一个是一家个体酒店的女老板,叫宋珍珍;还有一个是歌舞厅的三陪小姐,叫吴银儿……”

听到“吴银儿”三个字,西门庆一愣,忍不住c嘴道:“这个吴银儿,不是花子虚最喜欢的那个婊子吗?”吴典恩干笑两声,说道:“正是她,花二哥待她不薄,平时拿好言好语哄她,拿大把银子供她,可是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花二哥白心疼她了。”西门庆同吴银儿也有一腿,这会儿心里也像打翻了泡菜缸,酸不拉叽的,于是模仿戏台上的人物念白道:“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欺骗。”

吴典恩没理西门庆这个岔,继续他刚才的话题说:“冯天宝不仅养情妇,他还受贿,他所在的税务所搞装修,硬是让包工头送两万块现金,才发了包。后来我听说有这回事,就请包工头喝酒,让包工头痛述冯天宝的罪状,悄悄用录音机录好音,有了证据,我就有办法整姓冯的那个王八蛋了。”西门庆听到此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吴典恩为了整倒那个姓冯的,可谓是处心积虑,怪不得有人暗中送吴典恩一个职称:一级政治流氓。

西门庆心中暗想,昔日看兰陵笑笑生的小说《金瓶梅》,书中有个与我同名同姓的人物,也叫西门庆,只不过爱贪图女色,娶了一妻五妾,玩了几十个女人,几百年来一直被人骂作大恶g。同眼前的吴典恩相比,书中那个叫西门庆的人实在是冤,只怪那位兰陵笑笑生先生早出生了几百年,要是他生在今天,再写一部新的《金瓶梅》,只怕大恶g的头衔轮不到那西门庆的头上。

西门庆正独自想着,只听吴典恩“呵呵”一笑,说道:“那个姓冯的,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我去找他,起初他还口出狂言,提块砖头要拍我,我昂起头,像电影中赴刑场英勇就义的**人,说今天你不拍我你是我孙子!冯天宝气得像头叫驴直叫唤,叫嚷今天老子这砖拍定了!这时候我拿出那盒录音带,把包工头的声音放给他听,谁知道冯天宝还没听完,就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大腿一个劲叫我吴科长。”

西门庆连声说:“有趣,有趣,就该这般整他。”吴典恩像个得胜归来的功臣,自豪地说:“当时我叫他滚起来,到街边咖啡馆里去说话,我把掌握的他受贿的数字一报,顺便点了点他养三个情妇的事,冯天宝吓傻了眼,小心翼翼向我陪不是,我不理他,他就打自己耳光,骂自己不是东西。我问,这个事如何了结呢?冯天宝叫我千万替他保密,主动提出给我一万元的保密费,我这才饶过了他。那以后冯天宝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我也知道,虽然他恨我恨得牙发痒,恨不得啖其r食其皮,可是逢年过节,照样乖乖地到我家送礼,像孙子孝敬祖宗似的。”

“高,高,实在是高。”西门庆忍不住喝起彩来,他像刚喝了半斤二锅头,兴奋得脸放红光。

吴典恩却仿佛像是蜡人馆里的一座塑像,始终y沉着脸,似乎是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似乎刚才故事中的主角是别人。停了一会,吴典恩才又接着说:“从冯天宝这个事中我得到不少启发,那些当官的王八蛋,一个个p股上都有屎,哪个也干净不了,只要你留点心计,掌握住证据,就等于拿住了那些人的命脉,想怎么样玩他们就怎么样玩他们。这就像放风筝是一个道理,牵住线头儿,不管风筝怎么飞,都离不开你的手心,这时候你就成了至高无上的如来佛了。”

听了吴典恩这番话,西门庆现在再不敢小看此人,不仅不敢小看,简直打从心眼里佩服起来,试探地问道:“你手心里都捏了哪些风筝?”吴典恩警觉地看西门庆一眼,又掩饰地一笑,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庆哥,不瞒你说,我现在捏的风筝多着哪——电讯局局长李大奎、财政局局长胡佐非、土地局局长谭丕眺、经委主任甘五一、工行副行长鲍胜、红卫化工厂厂长劳一巴、天安物资公司经理钱如代,还有市里的头儿:程副书记、刘副市长、宣传部温部长……不说了不说了,庆哥,今天全交底了,千万替我保密。”

其实,吴典恩是有意向西门庆透露这些秘密的,要加重自己在十兄弟中的份量,首先得加重在西门庆眼中的份量。这么些年来,他吴典恩忍辱负重,没少看人白眼,现在他想翻身求解放了。要认真说呢,这些秘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他只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也没说具体事实,顶多只是一点线索。有句民谚说无官不贪,这个道理如今的老百姓个个心里明白,还用得着他说吗?

这么一想,吴典恩心中也就畅然了。吴典恩平时话不多,今天却谈兴颇浓,好象要把几年憋在心里的话统统倒出来,谈的又是他一直关注的官场问题,因此说起话来如鱼得水。吴典恩说:“要说买官卖官,也不是始自今日,最早的卖官制度始于汉朝,汉武帝后期,连年同匈奴作战,国库空虚,朝廷公开卖官收钱,当时,出500万钱可以买到‘常侍郎’的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呢。到了清朝,卖官称为‘捐纳’,用钱、粮、草、畜都能换来官职,清嘉庆年间,5090两白银能买个知县,到了光绪年间,官价下跌,知县只值900多两银子了。”

这些平时钻研来的知识,总算派上用场了,在西门庆听来,却觉得那般新鲜。吴典恩继续侃侃而谈:“明朝崇祯皇帝都声称:‘有资即可博官,才品俱在勿论。’翻译成今天的话说,就是有钱就能当官,什么才干人品,全都无所谓。清朝末年的光绪是个好皇帝吧,可是他的老婆珍妃——那个口口声声要坚持走改革之路的女人,照样也干卖官的勾当。”

说着说着,吴典恩忽然将话题一转,微微笑着说道:“庆哥,你经商这么多年,口袋里也不缺银子,什么时候也来买它个官衔玩玩。”西门庆一怔,随即说道:“我哪里是那块当官的料?”

吴典恩摇头说:“当官要什么料?广东人有个笑话:家长见儿子不好好念书,便威吓说,再不好好念,长大了只要当干部一条路。当官最不需要本事了,只要会拍,会见风使舵,保准行。”

西门庆的心思有点活了,试探着问道:“我一个做生意的,能有什么官可当?”吴典恩沉吟片刻,回答道:“忘了那幅对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想当,何愁没有你合适的官衔,比如市个体劳动者协会主席,比如医药公司的经理副经理,有了官衔,捞钱会更容易,我想这个道理庆哥是懂的。”西门庆说:“这事容我再想想。”吴典恩说:“还想什么,快准备银子吧。”

正说着,钱福仁一伙人从按摩间里走出来了,一个个满面春风,脸藏喜色,神情好有一比:

好象在大街上捡到了金元宝,又担心被人发现。仍然是钱福仁上来同吴典恩打招呼,这一次西门庆不怕被冷落,他主动迎上前去,自觉地向钱福仁靠拢。方才听了吴典恩一席话,西门庆如同醍醐灌顶,合适的时候,也买它个官衔来玩玩,这话

旁边一家副食店就有公用电话,秋菊拨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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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家副食店就有公用电话,秋菊拨了129,没过多大一会应伯爵就回话了。听见是秋菊的声音,应伯爵有些兴奋,嘻皮笑脸地问:“秋菊妹妹找我有事吗?”秋菊反问他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应伯爵说:“能能,一千一万个能。”秋菊换了付嗲声嗲气的腔调说:“能就快过来嘛,花言巧语的,人家想死你了。”应伯爵停了停,说道:“好妹妹呀,真是不凑巧,报社有个会要开,等开完会我立马就来。”秋菊赌气地说:“你去开会吧,再也不用来见我了。”

说着“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还是应伯爵的声音:“喂喂,我找秋菊。”秋菊故意不去接电话,春梅只好拿过听筒,眨了眨眼睛说:“秋菊说她不在。”应伯爵在电话那边说:“是春梅吧,我是应伯爵,你告诉秋菊,我马上过来。”春梅问:“你过来做什么呀?”应伯爵说:“春梅你别作弄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同秋菊的爱情,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春梅放下电话不久,门口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应伯爵一手拿车钥匙一手提头盔,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秋菊本来就是故意装作赌气的,这会儿见应伯爵果然来了,便温柔得像只母鸽子,主动扑上去扎进应伯爵的怀里,一边用手玩着他衬衣上的钮扣一边说:“你坏你坏,不是说要开会的吗?不是说不来的吗?”应伯爵咧着嘴唇笑了笑,说道:“天底下有什么事比秋菊妹妹还重要的吗?没有,绝对没有。”说着二人拉拉扯扯进了包厢。

潘金莲冲春梅使个眼色,春梅早已经心领神会,小心翼翼走到包厢跟前,要听里边的两个人说些什么。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声过后,只听秋菊沙哑的声音说道:“应哥何必这么急,你看我的裙子都被你撕破了。”应伯爵痞着脸说:“裙子破了有什么要紧,我给你买条新的就是了。”

秋菊啐他一口:“说话比唱歌还好听,我何年何月见过你一根毫毛?”应伯爵说:“妹妹莫嫌贫爱富,待明日什么时候,我应伯爵暴发了,哪里能少得了秋菊妹妹的。”说着响起一片嘻戏声,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春梅贴在门缝里一看,应伯爵已经脱掉了秋菊的裙子,露出一截白藕般生嫩的大腿,应伯爵搂着秋菊的腰肢,把她压按在沙发上,迅速褪掉裤子,整个身子像座大山似的压了上去。(此处删掉47字。)

春梅看得面红耳臊,转身招手想叫潘金莲也过来瞧瞧。扭头一看,潘金莲早已过来了,一直趴在春梅旁边偷看,只是春梅刚才看得太专注,没发现旁边有人。二人看了一会,直觉心儿怦怦跳,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上一般,堵得胸口发慌,直喘粗气。潘金莲搂着春梅肩膀,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春梅捂着嘴想笑,又怕笑出声让包厢里的人察觉,于是拉着潘金莲离开了这儿。

坐回到沙发上,潘金莲还在说:“好没臊的小蹄子,业务都熟练成那样儿了,还哄骗我说她是处女。前几天有客人问我要处女,愿出高价开苞,我差点把秋菊介绍他了,幸亏留了一手,要不然就得背上个贩卖假冒伪劣的骂名。”春梅说:“姐姐也真是,那么容易就信人,现在哪还有那么多处女?”潘金莲说:“说得也是,前不久听了个笑话,倒也有趣,说的是某天报上头版登了条新闻:山东沂蒙山区又发现一名18岁以下处女,旁边另一条消息是:河南周家口地区发现恐龙蛋化石。”春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问道:“是哪个乱嚼舌根的,竟编出这种笑话。”潘金莲朝包厢那边努努嘴说:“除了他还有谁?”

两个人正说着,包厢门开了,秋菊鬓发蓬乱地走出来,应伯爵跟在她后面,愉快地哼着一支歌儿:“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潘金莲看了看表,约摸有半个小时,见应伯爵挂着一脸得意,忍不住拿话敲他:“应大记者,你看你把秋菊弄的,头发都乱成那样了,都做了些什么呀?”应伯爵说:“阿莲姐,你可不要乱说,我同秋菊什么也没做,只是图包厢里安静,坐在里头说了会话儿。”

潘金莲暗暗骂道:这个应花子,猪脑壳煮熟了,牙巴骨还是硬的。本想继续数落他几句,又怕秋菊太难堪,便收了话头,朝秋菊做了个眼色。秋菊会意地点点头,潘金莲心里明白,秋菊已经把她想要的话从应伯爵口中套出来了。

05

应伯爵一脸色严肃地找到蒋竹山,说道:“竹山哪,有个情况我不得不提前给你通报一下。”

蒋竹山笑脸相迎,恭谦地问道:“应大记者,有什么事呀?”应伯爵说:“是关于你那个性病诊所的事。”蒋竹山愣了一下。

蒋竹山最近有两件喜事:一是天赐良机,让他娶了貌若天仙的李瓶儿;二是针对当前各种性病泛滥的情况,他新近开了家性病诊所,生意十分好,钞票像滚滚不尽的波涛,每天绵绵不断地流进腰包。既得了色又赚了钱,家内家外形势一片大好,蒋竹山想要不高兴还不行。可是这当儿,猛地听应伯爵说起性病诊所,心里头不由得“格登”一声,像被人把心上的发条紧了一下。

应伯爵故弄玄虚地说:“问题可能还不小哪。”蒋竹山有些急了,问道:“到底什么事?”应伯爵这才说:“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们报社接到不少群众来信,反映同一个问题,说你那个性病诊所不规范,还有不少群众怀疑是假药。报社领导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叫我先下去明查暗访,摸清情况后写个材料,弄不好可能还要见报。”

蒋竹山大惊失色,慌忙说:“应大记者,见报可使不得。”应伯爵说:“这个我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提前向你通报?”情况是通报了,蒋竹山却依然一筹莫展,一个劲抓搔着脑袋,好象要从脑袋里抓搔出什么好办法。

应伯爵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半天没吱声。办法他是有的,请报社领导吃一顿,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了。当然,那些被请来的“领导”压根儿不是什么领导,只是应伯爵在报社里的狐朋狗党,是一帮骗吃骗喝的食客。真正的报社领导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也不可能知道这回事。这件事整个是应伯爵现编的,目地很明确:把蒋竹山骗到大世界酒楼请客,让庆哥安心去同李瓶儿幽会。虽说像演戏一样是假的,但应伯爵演得非常认真,在人生的舞台上,他早已锻炼成了老手,演这么场戏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可怜了蒋竹山,尽管在江湖上见过种种嘴脸,但是没想到经常在报上发表文章的应大记者也骗人,而且骗起人来没商量。同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一样,蒋竹山对报纸上的东西深信不疑,对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人也深信不疑。于是,蒋竹山当即采纳了应伯爵的合理化建议,明天下午在大世界酒楼安排酒宴,招待应大记者及《清河日报》报社“领导”。

第二天,报社那帮食客准时到场,应伯爵笑咪咪地向蒋竹山介绍:这位是总编室主任某某,这位是记者部主任某某,这位是副刊部主任某某(全都是冒牌货)。蒋竹山一边j啄米似的点头,一边连声说道:“久仰久仰,平时请不到的贵客,今日难得一聚,还希望多多关照……”

那帮食客没功夫听他那些客套话,也不多说二话,端起酒杯,拿起筷子,大嚼大啃起来。

按下此处不表。 单说李瓶儿一等蒋竹山出门,马上也活了,像只飞出鸟笼的鸟儿,搭乘了一辆的士,急切切兴冲冲奔向东方红宾馆。西门庆早已在807房间等候多时,听见有人敲门,知道是李瓶儿,反倒不着急了,故意磨蹭一会才去开门。门开了,李瓶儿像只扑腾的鸽子扑进西门庆的怀里:“庆哥我想死你了。”西门庆像哄孩子睡觉那样拍打李瓶儿的后背,说:“一样,我也想你。”

李瓶儿坐在席梦思床沿上,老回头看床上没展开的被褥,指望西门庆能将被褥打开,温柔地揽她入被。可是瞧西门庆模样,似乎并不太急,只顾搂着她亲热地说话。李瓶儿往后一仰,身子倒在床上,直露地说:“我的时间并不多啊。”西门庆笑道:“应伯爵说了,他会尽量拖长时间,酒席快散了要给我打电话。”李瓶儿抿嘴笑道:“亏你们这帮哥们,想出这种缺德的主意。”西门庆一边弯腰替李瓶儿宽衣解带,一边嘻笑着说:“还不都是为了你。”

西门庆脱光李瓶儿的衣服,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口口声声地嚷嚷道:“宝贝宝贝,我的清河宝贝……”李瓶儿赤l身子,在西门庆怀里扭来扭去,更是把西门庆撩拨得兴起,于是两个迅速入港,颠鸾倒凤,在被褥里翻江倒海起来。(此处删掉208字。)

干完了事,从李瓶儿身上下来,西门庆忽然觉得有点累。这可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感觉。西门庆暗自想到,论年龄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嘛,在这上头怎么就快退居二线了?往后得适当注意休息,列宁同志说得好: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于是静静躺下,同李瓶儿头挨头说起了话儿。

西门庆老是忘不了李瓶儿那个矮塌塌的老公,劈头说道:“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瓶儿,你找老公我不反对,可是找老公也是个形象工程嘛,什么人不好找,偏偏去找蒋竹山。”不提这话也罢,一提找老公的事,李瓶儿眼泪簌簌直往下掉,一头扎进西门庆怀里委屈地说道:

“还说呢,当初说得好好的,人家等着你同吴月娘离了来娶,没想到你倒好,来了个破镜重圆,人家一气之下,就找了那个姓蒋的。”西门庆“哦”了一声,搂紧了李瓶儿,手在她白嫩的身上轻轻抚摸,百般爱怜的样儿。

李瓶儿说:“难道庆哥以为我甘心嫁给姓蒋的?论相貌、论水平,论钱财,无论从哪方面看,他哪点能赶得上庆哥?别的不说,就单论床上做那个事,他也是瘾大水平低,经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社会主义的高c刚刚上来,资本主义就完了。哪像庆哥,只要在床上做过一次,保证一辈子都忘不了。”西门庆谦虚地说:“瓶儿过奖,我哪有那样大的能耐,只图个重在参与。”

说着手在李瓶儿丰满的茹房上摸一把,又道:“说我床上做得好,也有瓶儿的一份功劳,充分调动起干部群众的生产积极性,才有超水平发挥。”

二人并排躺在席梦思床上,说着一语双关的荤话,兴致盎然。说着说着,李瓶儿被撩拨得兴起,翻过身来,伏在西门庆胸前哼哼唧唧,脸儿憋得红扑扑的,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小声咕咕哝哝,要再来一回。西门庆笑道:“瓶儿忒厉害,你这不是要让我重吃二遍苦、再受二遍罪吗?”李瓶儿撅着嘴,说道:“庆哥不愿意也就算了,别拿风凉话刺我。”说罢便不再吱声。西门庆见李瓶儿真的生气了,慌忙用好言语哄她,一边重新脱下李瓶儿穿好的内k,趴上她的身子,又要做那好事。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西门庆摆好的姿势停在半空中,仰起脑袋粗声粗气地吼道:“谁?”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而且越敲越急,像六月天忽然来临的雨点。西门庆只好撤下来,朝李瓶儿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慌乱。李瓶儿也赶紧跳下床,慌慌张张穿好衣裤,忙着去叠床上一片狼藉的被褥。西门庆叮嘱道:“别管它,没事。”说着像个英雄似的昂着头,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警察,二十岁出头光景,模样很嫩,一看就知道刚参加工作不久。西门庆堵在门口问:“什么事?”有个警察拿出警察证在他面前亮了一下,冷冰冰地说道:“执行公务。”推开西门庆,径自进了房间。

李瓶儿刚穿好衣服,红着脸站在房间角落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门庆心有些虚,一男一女呆在宾馆房间里的床上,到底也算不了什么好事,但是他表面上仍然理直气壮,拍着桌子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告诉你们,本人可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两个警察没去理他,一会儿检查床上,一会儿检查抽屉,一会儿看看西门庆,一会儿又看看李瓶儿,等他们检查完了看够了,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06

一到钟楼街派出所,西门庆便连声嚷嚷要见他们的所长。也许因为西门庆说过他有地位有身份的缘故,那两个警察待他还不错,可一旦西门庆提出要见所长,两名警察便搪塞:“所长不在。”西门庆问:“你们所长是不是姓何?”警察望了望他,点点头。西门庆又问:“是不是叫何不违?”警察再次点点头。西门庆心里骂道:狗日的何不违,老子刚才看见他在窗外,明明是很熟的人,冲他点头,他还装作不认识。

西门庆忽然觉得这世界很没意思。他朝四周看看,李瓶儿埋着头,蹲在派出所的一个角落里,一脸痛苦的表情。西门庆问那两个警察:“我能不能打个电话?”警察想了一会,同意了。

西门庆拿起电话,直接拨通应伯爵的手机。应伯爵不知喝了多少酒,说话带着浓浓的醉意:

“庆哥,玩得可开心?”西门庆憋着满肚子火,又不敢太过张狂,压低了声音骂道:“开心你个头,老子现在在派出所里受罪。”应伯爵一惊,赶紧问怎么回事,西门庆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叮嘱道:“赶快送2000块钱过来,记住了,是钟楼街派出所,所长叫何不违。”

放下电话,西门庆心中的一块石头才勉强落地了。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所长何不违来了,一看见西门庆,神态格外亲热,像电影中经常见到那种情景——地下工作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志,久久握着手说:“是西主席呀,怎么回事?”西门庆朝那两个警察努努嘴,说道:

“你们的同志一定搞错了,我们在东方红宾馆正谈工作,谈得好好的,忽然被请到这里来了。”

那两个警察把何不违叫到一边,小声嘀咕一阵,何不违不满意地皱着眉头,好象在对他们发脾气,西门庆心里清楚,何不违这是在演戏。

何不违挥挥手,让那两个警察走了,然后走到西门庆面前,微微一笑,说道:“对不起,西主席,我看这是个误会。我们的同志还年轻,这方面经验不足,也不是卖y嫖娼,胡乱抓个什么球?”听何不违这么说,西门庆心里有谱:今天的事快了结了。可是想想刚才那些尴尬情景,又觉得太没面子,于是摆出付干部的架式说:“何所长,我们现在是法治国家,一切都应该依法办事,人民警察,也该懂得尊重公民的人权,还有公民的隐私权。”何不违陪着笑脸道:“对对,说得对,西主席今天给我们上法治课来了,回头我要对我们的警察进行批评教育。”

又说了几句扯淡的话,西门庆和李瓶儿从派出所里走出来。外边天色已经黑了,蒋竹山那场酒宴早散场了吧,不禁隐隐替李瓶儿担心。忽然又想起什么,西门庆叫李瓶儿稍等片刻,转身折回派出所,拉着何不违说:“何所长,这个话我不说你也会做的——替我保密啊。”何不违拍拍西门庆的肩膀:“那是当然。”

西门庆站在那儿,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一会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不违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西门庆一愣,心中暗暗想:会是谁呢?

没想到何不违主动给他交底了:“不用猜了,是阿莲发廊的老板潘金莲,可是她把情况说错了,只说有一对男女在鬼混,造成了这次的误会……”西门庆听到此处,心头怒火“蓬”地一声蹿起来,同何不违告辞后,匆匆朝派出所外边走。

李瓶儿依然在黑暗中等他。西门庆拦了辆的士,先送李瓶儿回家,还隔得她家老远,便叫的士司机停车,让李瓶儿下车步行,免得被蒋竹山发现蛛丝马迹。看着李瓶儿走远了,西门庆又重新叫司机开车,直奔狮子街阿莲发廊潘金莲处。

阿莲发廊里没有客人,潘金莲和春梅、秋菊拥在一起看了一会电视,看看天色不早了,准备关门回家睡觉。见街面上驶来一辆的士径直停在发廊门口,以为又有客人来了,谁知道下车的却是西门庆。春梅迎上前来,笑吟吟地说道:“是庆哥啊,这么晚了还来看金莲姐姐,真是幸福温馨耶。”西门庆不吱声,只顾闷着头往发廊里边走。潘金莲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候幸福时刻的来临,西门庆走到她跟前,说道:“你来一下。”

潘金莲见西门庆进了包厢,满心欢喜地跟上去,刚进到里边,包厢门“怦”地一声被西门庆关得个严严实实,接着听见西门庆说道:“快脱了裤子。”潘金莲娇声说:“庆哥今日为何这般急?”边说着边去解腰间皮带,西门庆早等不及了,扑上去三两把扯开皮带,露出女人白生生的光腚,西门庆二话不说,抓过沙发上的j毛掸子,“啪啪啪”地在她p股上打将起来。

潘金莲被这忽然的变故弄得大惊失色,“哎呀哎呀”连声直叫唤,柔声大哭道:“庆哥为何事打我?同我说个明白,即使被你打死我也心甘。”外边的春梅、秋菊听见潘金莲大放悲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跑过来拼命捶门,替潘金莲求情。西门庆只当作没听见,j毛掸子一下下抽打着,直打得手腕发酸了,才停了手。

西门庆扔掉j毛掸子,喝令道:“给我跪下。”潘金莲不敢不跪,战战兢兢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西门庆一个耳刮子上去,潘金莲摔了一跤,赶紧爬起来,继续跪在他面前。只听西门庆教训她

春梅只觉后颈脖上被个热哄哄的东西亲吻着,两只茹房已被他握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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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只觉后颈脖上被个热哄哄的东西亲吻着,两只茹房已被他握在手中,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又担心让潘金莲撞进来,连声嚷道:“姐姐你看姐夫,闹成什么样儿了,也不来管管。”

潘金莲在外面客厅里回道:“各人的心长在各人自己身上,我哪里管得了你们那些咸萝卜淡菜的。”春梅连连叠脚说道:“姐姐姐夫像演戏一样,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存心欺负我春梅一个人。”潘金莲道:“谁唱戏了,我倒是真的要来看看了——”随着话音,潘金莲人已飘到卫生间跟前,抱着胳膊,半边身子斜依在门槛上冷笑。

西门庆这才慌慌张张松开了手。可是春梅被他弄皱的衣服在那儿明摆着,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赃物,人赃俱在,想赖也是赖不掉的。西门庆索性装潇洒,拿出泼皮无赖的本色说道:

“春梅这朵花儿有刺呢,扎得我的手生痛。”潘金莲叽讽道:“庆哥这样的采花高手,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西门庆嘻皮笑脸地说:“人有了这么个爱好,没办法。”春梅不想听这些劳什子,赌气般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走出卫生间,一个人到里间房里睡觉去了。

见西门庆望着春梅的背景发呆,潘金莲用指头往他额头上一点,叽讽地说:“吃着碗里的,护着锅里的,天下第一花哥有完没有?”西门庆笑道:“那小蹄子真是可人儿。”潘金莲撅嘴道:“你实在想要她,也好办,我让开就是,成全你们。”西门庆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是一个两面派,萝卜白菜我都爱。”潘金莲问道:“谁是萝卜?谁是白菜?”西门庆道:

“错了,纠正如下——我是一个两面派,阿莲春梅我都爱。”

春梅佯装赌气进里屋睡觉,却一直竖着耳朵,静静偷听西门庆潘金莲二人说话。这会儿听西门庆这般说,心中暗自欢喜——西门庆能在潘金莲面前说这番话,说明在西门庆心中,差不多已把她摆在了同潘金莲平等的位置。再往下听,就没有声音了,她跳下床来,从门缝里偷偷窥探,只见西门庆拥着潘金莲,一步一亲嘴地进了另一个房间。

05

一上床,潘金莲像根藤条似的缠住西门庆,一边帮他解扣子一边说:“庆哥真狠心,人一走,就像泥牛入海无消息,这么久不来看我,我想你都快想死了。”西门庆下边硬翘翘的,这会儿正被潘金莲脱掉内k,将那物什捧在手心把玩,于是西门庆笑道:“既然想它,为何不亲它一口?”潘金莲果然伏下身子,把那物什往口里塞。西门庆触电般的一抖,抱住潘金莲也要脱她的衣服,一边不停地嚷嚷:“我的亲亲,我的r……”(此处删掉28字。)

二人正闹得欢,潘金莲忽然“哎哟”一声,微微皱起眉头。西门庆问道:“阿莲怎么回事?”

潘金莲摇头苦笑,轻声说:“不碍事的。”等到西门庆脱掉潘金莲那件粉红色的内衣,发现她背脊上道道乌青发紫的伤痕,才知道是那天晚上用j毛掸子打过的。西门庆将潘金莲弄到灯光底下,瞅着那些乌青发紫的痕印儿看一阵,说道:“怪我下手太狠,阿莲受苦了。”

潘金莲道:“有庆哥这句话,阿莲就算是被庆哥打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又道:“再说这事儿也怪阿莲一时糊涂,害得庆哥受委屈,如今庆哥成了官场上的人,最需顾全的就是面子,不像我们这等寻常百姓。——阿莲保证再不会给庆哥惹麻烦了。”一番话儿说得贴心贴肝,西门庆一边抚摸那些痕印儿,一边轻轻把她身子往床上放,背脊上的伤痕阵阵生痛,潘金莲心里隐忍着,脸上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两个人在被窝里亲热过一阵,头挨头并排躺在床上说话。西门庆道:“早先花子虚还在世那阵子,我听花二哥说,他老婆李瓶儿特会献殷勤,房中两个小保姆,一个叫迎春,一个叫绣春,都被李瓶儿唆使,让花子虚收用过的。”潘金莲道:“这话我耳根子都快听出茧来了,一会儿花子虚,一会儿李瓶儿,又是什么迎春绣春,拿这些淡话来说做什么?庆哥想要收春梅,就直接说好了,这般指桑骂槐的,忒没意思。”

西门庆搂抱住潘金莲,说道:“我的r,你莫不是钻到我心里头去的一只虫虫,如何这般懂得我的心思。”潘金莲嗔道:“庆哥是不是想让我去叫她?”西门庆激将她道:“我谅你不敢——也不会情愿。”潘金莲轻轻哼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不会?我偏去叫她来。”说罢便要穿衣下床。

西门庆也不阻拦,睁大眼睛看着她,说道:“穿什么劳什子衣服,脱来穿去的不嫌麻烦,不如赤条条还利索些。再说黑灯瞎火也没人看得见。”潘金莲回头道:“你个没羞耻的,真正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大yg。”边说边摸索着穿上拖鞋,踢踢踏踏往春梅那边房间里走去。

西门庆想,这潘金莲真不错,不像别的那些女人,同男人好只图的是个钱字,她从不开口要钱,有时候甚至倒贴。这且不说,单是她巴心巴肝为西门庆好这一点,也是其他女人所难及的,眼下还不辞辛苦,不怕劳累,不犯酸劲,不生醋意,为西门庆去做春梅的思想政治工作,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皮条主义的精神,这是甘当人梯的自我牺牲精神。

西门庆没想到的是,潘金莲心中也有她自己的小九九。西门庆看上春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平时见他对春梅眉来眼去的,潘金莲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但也拿他没办法,只恨自己为什么爱上这么个负心的贼,而且爱得那么深,像是掉进了一片沼泽地,想拔也拔不出来。

转念又想,西门庆是清河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玩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什么李娇儿、卓丢儿、孙雪娥、李桂姐、李桂卿、吴银儿、郑爱香儿、郑爱月儿……算起来有个加强排吧,那支情人队伍里再多她一个春梅也算不得什么。

尤其是见到西门庆同李瓶儿好上之后,潘金莲心里陡添几分危机感。她是个最爱争风吃醋的主儿,见李瓶儿比自己得宠,心里头恨得直咬牙,一直策划着使个什么计谋,把西门庆的宠爱从李瓶儿那边夺回来。春梅是个好诱饵,也许能帮她钓回西门庆的心,再说潘金莲也清楚,凭西门庆对春梅那种色迷迷的样儿,春梅迟早也会成西门庆的人,何不送个顺水人情,把春梅作为一宗贿赂的礼品交出去。她不信凭她和春梅姐妹两个,也不能笼络住西门庆的心。

春梅房间的门没有锁,潘金莲径直进去,心中暗暗骂道:好个小s妮子,睡觉竟不锁门,只怕在等西门庆那野男人来入吧。也用不着开灯,一下子钻进春梅的被窝里,将她整个身子搂住。春梅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等到看清楚是潘金莲,嗔怪道:“姐姐不在那边做好事,跑这儿来做什么?”潘金莲道:“有福同享,有难同挡,姐姐有什么好事,也不会忘了春梅呀。”

春梅道:“姐姐饶我,这等好事春梅做不来。”潘金莲在她茹房上抚摸几把,被春梅推开了,潘金莲仍旧说道:“春梅好聪明,我还没说就知晓了。——正是他让我过来叫你去做好事呢。”

春梅道:“姐姐当我是什么了?我也不是谁家豢养的宠物,唤一声就乖乖地来来去去。”潘金莲道:“春梅别恼,你那点儿心思我不是不知道,庆哥虽说心花点,但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说着搂抱住春梅,贴在她耳边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春梅的心思早已活络了,只差个下台的梯子,等到潘金莲说完,春梅羞答答地小声道:“姐姐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说的了。可是不能让我自家……送上门吧。”潘金莲笑着用手指头戳戳她的额角,说道:“小妮子,莫非还要雇个大花轿来抬?想姐姐当初同他好的那阵,哪有这种优越条件,如今条件好了,你还挑肥拣瘦的。”春梅不理她那一套,扭过身子,一心一意坚持自己的原则:决不做自投落网的飞蛾。

潘金莲无可奈何,只得回到西门庆那边房里,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西门庆一听,高兴得恨不得拿大顶,搂住潘金莲一连亲了七七四十九个嘴,说道:“我的亲亲,我的r儿,你真正是我最贴心的知音。春梅那个小狐狸精,她是害羞呢。——我这就去。”说罢光得身子跳下床来,想想不妥,又胡乱抓了条内k套上,直冲春梅那边房间里摸去。

第十五回:宋惠莲红杏出墙,来旺儿远走他乡

01

春梅见西门庆摸进门来,心里头像摆放了一千张小鼓,扑咚扑咚地擂个不停。不容她多想,西门庆已经钻入被窝,滑腻腻的胳膊抱住她的身子,热哄哄的嘴唇贴到了脸颊上。春梅一动不动地静静躺着,任凭西门庆的双手在身上探索,只听得西门庆一声怪叫:“我的妈耶,钱塘江水涨潮了。”春梅身体的隐秘处被西门庆摸个正着,脸庞红扑扑的发烧:“你坏,你坏。”

一边说一边直往他怀里钻……(此处删掉586字。)

西门庆余兴未了,又一把将春梅抱起,回到潘金莲那边床上,潘金莲问道:“庆哥今天想作甚?莫非要吃个双份的?”西门庆道:“阿莲说得正是。”接口又吟诗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吟罢两句,兴致盎然,继续吟道:“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诗句吟过了,将春梅轻轻放下,只见那张席梦思床上,两个美女子哼哼唧唧,玉体横陈,r欲横流,正是:色胆包天怕甚事,贪y无边西门子。(此处删掉1266字。)自此以后,西门庆百般留恋阿莲发廊,把一颗放浪惯了的心暂时放到了金、梅二娇身上。

此处按下不表。单说西门庆在潘金莲、春梅处逗留久了,忽然想起生意场上的事儿,掐起指头一算,已经七天没去公司了,整整一星期泡在风月场中播云撒雨,身子掏空了,腰包也瘪了。眼下已临近春节,很多业务得去抓,得去理出个头绪。这一日,西门庆来到公司,刚在经理办公室的大班桌前坐下,抬头欲看对面墙壁上的挂钟,却看见一个身段极好的红衣女子打从窗前飘过。西门庆心中暗暗惊羡道:“好个妙人儿!可惜只见了她的背影。也不知是谁,跑到俺公司来作甚?”边想着边快步追出去,谁知那红衣女子竟像一阵风,早已飘出公司大门走远了,望着她消失在街头人群中的背影,西门庆独自惆怅了一会。

公司职工中有个叫玉箫的,是秘书张松的相好,见西门庆站在那儿发呆,笑吟吟过来取笑道:

“西经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见一个爱一个,有完没完?”西门庆问道:“好玉箫,我正发愁没个问话的人呢。刚才穿红衣的女孩儿是谁?平时好象没见过。”玉箫回道:“那是来旺儿新娶的老婆宋惠莲。”

西门庆一愣,郑来旺是他公司的职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还是个王老五,因为有些秃顶,婚姻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前不久听人说来旺儿娶了媳妇,他并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媳妇竟出落得如此标致,禁不住叹口气道:“难怪人们常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仙女。”玉箫掩嘴笑道:“我就知道西经理瞧上了她,要不然无端叹什么气?”西门庆辩白道:“哪能呢,我是看她上身穿件红衣裳,下身却配条绿裙子,怪模怪样的,俗话说红配绿丑得哭,这女子审美趣味太平庸。”

话儿虽然这般说,但是西门庆心里,早已牢牢把宋惠莲三个字记住了。托人一打听,这宋惠莲年纪不大,刚满24岁,身世经历却并不简单。

02

宋惠莲是寿衣店老板宋仁的女儿,模样儿不长不短,身子儿不胖不瘦,一双暗送秋波的媚眼,经常能勾得男人魂不守舍,人们称她为傍大款的班头,坏家风的领袖。

惠莲是个早熟的女孩儿,高中还没毕业,就开始涉足风月场,天天晚上,借口到同学家补习功课,溜进迪吧舞厅,同一帮不三不四的男女鬼混。她爹宋仁狠狠打过她几次,效果不佳,惠莲照样我行我素,头发染成金黄色,偶尔嘴上还叼支香烟,宋仁拿女儿没办法,加上要忙生意,也就懒得管了,索性由了她去。果然,没过多久,惠莲就闹出了事儿。

同惠莲相好的是清河市财政局一位姓蔡的科长,三十五六岁,早有了妻室,偏偏看中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妖精,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之后,有了爱情的结晶——惠莲怀上了他们的孩子。

生下来当然不可能,只好到医院去做人流,蔡科长托人找了医生,也塞了红包,手术很简单,三下五去二很快结束了,本来一切都密不透风,偏偏那医生的妻子是个长舌妇,把这桩趣事说给她的同事听,同事再说给朋友听,传来传去,传到惠莲读高中的学校里,校长听说有这等事,跑到医院一调查,事情水落石出,这样的学生学校如何能容留?一纸通知发下来,宋惠莲被学校开除,那位蔡科长也因此受了牵连,被单位警告处分。

书是读不成了,惠莲自愿加入三陪女的队伍,成了其中一员。在她搞三陪的那家春光酒楼里,有个叫蒋聪的厨师她对颇中意,天天缠着惠莲要同她谈朋友,惠莲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蒋聪也是个有毅力的男儿,每天傍晚,便来到惠莲家门口,站在个黑旮旯里等她下楼,然后送她到酒楼去搞三陪。夜晚十一二点,惠莲的三陪工作结束了,带着一脸倦色走出酒楼,蒋聪依然站在酒楼前不远的一个黑旮旯里,等待着送她回家。

俗话说心诚石头也会开花,久而久之,惠莲也放下了她那高傲的架子,同蒋聪在床上打成了一片。再过了一两年,二人去拿了结婚证,组成了小家庭。结婚后,蒋聪再不让惠莲去坐台,拍着胸膛表态:有我蒋聪吃的就少不了你惠莲的。端了蒋聪的碗,得服蒋聪管,惠莲也慢慢收了心,从此后全心全意为蒋聪服务。

也是活该有事。惠莲原先当三陪女期间,认识个姓盛的房地产公司经理,二人暗通曲款,有过几次云雨之欢。那盛经理也是个多情种,在惠莲身体上占得便宜后,一直念念不忘那些妙处,尽管惠莲向他声明自己结婚了,不再当坐台小姐了,可盛经理依然痴心不改,要同她重温旧梦。惠莲耐不住盛经理的几番纠缠,更重要的是她看中了金钱的诱惑,便背着蒋聪悄悄同盛经理好上了。

蒋聪也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得知这件事后,叫了一帮朋友,身上藏了菜刀g棒,寻上门去闹事,把盛经理拖出房地产公司当街就打。盛经理不明白原由,以为是为公司拖欠集资款的事儿,捂着脑袋愤怒地嚷嚷:“哪来的一群混蛋,欠帐还钱不就结了吗?”蒋聪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掏出菜刀往他身上胡乱砍去,一边说道:“欠帐还钱?你个王八崽子,欠老子的那笔帐你还得了吗?”

盛经理起初还大声嚷嚷了一阵,没多大一会功夫,声音渐渐小下去,到最后完全没声了,有胆儿小的停了手,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只怕要出事。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伸手去试探盛经理的鼻息,才知道早已断了气。一见闹出了大事,蒋聪傻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忽然扔掉菜刀,拔腿就跑。跟着他来闹事的那帮人也哄地一声作鸟兽散,四下逃命而去。

任凭蒋聪腿杆儿再快,也跑不过公安机关的手掌心,在广州火车站候车室里,蒋聪被人民警察抓获,押回了清河市。惠莲倒也是个讲感情的,托人打通关节,要去探监,可蒋聪是死囚犯,看管制度十分严格,终于未能亲眼见到蒋聪,只是托人捎进了几件衣服,一袋水果。到了宣判那天,惠莲骑着辆自行车,跟在游街的囚车后面,沿着大街追了四五里路,也算对得起她同蒋聪夫妻一场了。

就在惠莲人生最困难的那段日子里,郑来旺帮了她一把。郑来旺,人唤来旺儿,是蒋聪生前的一个朋友,平时在一起喝酒抹牌,相处得也还不赖。蒋聪杀人逃跑后,平时那些朋友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惠莲,生怕惹祸上身,来旺儿却恰恰相反,三天两头往蒋聪家里跑,向惠莲嘘寒问暖,时不时还帮衬一点银子。

一来二去,惠莲对来旺儿这个王老五的感情渐渐发生了变化,由感激之情升华为依赖之情,由依赖之情升华为爱恋之情,来旺儿是西门庆医药公司的采购员,为西门庆采购假药有功劳,因此腰包里比较暖和,脾气也不错,只是年龄有些大,长相也有些显老,秃顶看上去终是不雅,但是惠莲想,男儿无丑相,只要来旺儿真心待我好,长相差点也没什么要紧,长相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呢。于是,就在蒋聪被判死刑后不久,惠莲终于委身给了单身贵族来旺儿,在她的婚姻史上谱写了新的篇章。

来旺儿待惠莲确实不错。婚后度蜜月,他带着新婚的妻子游玩了一趟新马泰(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除了买回不少翡翠、玉石、珠宝、金戒指外、还照了一大摞照片,全是惠莲的玉照,来旺儿知道自己形象不佳,尽可能在照片上少露面。惠莲自从跟了来旺儿,服饰、发型、化妆上更是大胆追求新潮了,同那些妇人凑在一起,天天少不了谈论的话题是:哪家商店又进了新款式服装,哪家美容美发厅高薪聘请了香港的美容师,日子倒也过得有趣。

03

腊月二十四,按照农历是过小年,这天西门庆到来旺儿家,亲切慰问本公司的员工来了。来旺儿眼睛笑咪成一条缝,紧紧握住西门庆的手道:“感谢领导同志关心我,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

这一听果然大有收获。原来那伙人是上头来的记者,听他们的口气,采访似乎进行得不

第13部分

听那些人说些什么。

这一听果然大有收获。原来那伙人是上头来的记者,听他们的口气,采访似乎进行得不太顺利,有个平头叽讽地说:“过去看电影《地道战》、《地雷战》,看见老百姓全民皆兵打日本鬼子,兴奋得拍巴掌。现在倒好,这里的老百姓全民皆兵,把我们记者当日本鬼子打了。”一个模样不赖的女孩儿说:“哼,在北京城从来没受过这号委屈,哪里还有无冕之王的形象,我们简直成了孙子。”另一个戴眼镜的“嘘”了一声,示意隔墙有耳。

来旺儿对这帮记者没好感,心中暗想,怪不得南方生意人说他们最怕二记(记者和妓女),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呢。前些年,好多家电视台连篇累牍播放那部长达28集的《无极之路》,把个无极炒作得红红火火、声名远扬,是哪些人干的?还不是你们记者。现在又忽然说无极不好了,是靠制造、贩卖假药发财致富的,要在电视上爆光,要在报纸上揭露批判,正说反说,全都是你们一张嘴、一枝笔、一个录音话筒、一只摄像机镜头。

见包厢里那伙人老是探头探脑朝他看,来旺儿很不高兴,一瓶啤酒没喝完,就气闷地回到饭店。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一会电视,准备脱衣睡觉。忽然没来由地想起惠莲。来旺儿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朝外张望,黑沉沉的夜幕中闪烁着万家灯火,给他心上凭添了一点温暖。正胡乱想着,饭店门前响起闹哄哄的嘈杂,借着灯光,定睛朝那边看去,是刚才在餐馆遇见的那帮记者,原来他们也住在无极饭店。

来旺儿收回目光,关上窗帘,重新回到床上睡觉。他闭上眼睛,想好好做个梦,想在梦中同惠莲见面,说会儿话,然后在床上干那事儿。惠莲床上的活路不错,挺让人怀念的。可是,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不想做梦时梦来了,想做梦时梦却偏偏不来,来旺儿有些失望,也有些失眠,只好在心中数数,数来数去不知什么时间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已经是七点多钟,吃早餐时,来旺儿看见饭店院子里停着辆“依维柯”,密密实实地遮着窗帘,心里猜想,大概是供那帮记者采访用的。他也懒得多想,匆忙吃过早餐,夹上那个黑色公文包,往城中心药品批发一条街方向走去。

这一带是无极最热闹的地方,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两边的药店林林总总,首尾相连,大概有300多家吧。看药店门前的招牌,有县政府、县委、县人大办公室的,也有县公安局、县消防局、县水利局办的,大凡是家单位,都开有一家或者几家药店,都在批发零售各种西药中成药。五颜六色的药品广告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边。堆到马路上来的各种各样的药品箱,几乎阻断了交通。

要说来自全国各地的买药者,最多的还是商人,装药的大卡车、小卡车、面包车、小拖车、三轮车,进进出出,随处停放,车牌子有山东的,山西的,河南的,湖北的,还有广东的,福建的。没有车的那些人,则肩扛手提,一看就是附近的药贩子。眼看着那片繁忙景象的“无极贩药图”,来旺儿想,天下本无事,庸人常自扰,这不是好端端的还在照常做生意吗?哪来被查禁的事。几个记者采访,又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来旺儿钻进去细看,才发现市场上的情况果真起了变化,药品一条街花团锦簇,沿街摆放了一盆盆鲜花,马路好象才被清洁车冲刷过不久,到处湿漉漉的,有几家药店门口还扯起了大幅标语:热烈欢迎各级领导光临无极检查指导工作!再看那些卖药的店铺,几乎全部都刚刷过油漆,散发着刺鼻的桐油味儿,而那些卖药的人则一律穿上了蓝大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驻的清洁队。来旺儿朝药店货架上打量一会,几乎空空如也,只有几种治感冒、咳嗽的普通药品。

一个穿工商制服模样的人正在一家药店门前检查。他问道:“有经营许可证吗?”里边的人回答:“有哇,没有证怎么敢在这儿营业?”说着忙不迭地从下面柜台里抽出一叠证件,有上岗证、经营许可证、税务登记证、卫生检查证、精神文明奖状、五讲四美奖状等等。工商干部继续板着脸问:“有没有假药?有没有违禁药品?”店老板还没开口,旁边早有人帮他回答:“假药违禁药,我们一律不卖的,党培养了这么多年,难道这点觉悟都没有?卖假药违禁药,那是坑人害人,我们决不会做的。”工商干部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朝另一家药店走去。

来旺儿暗自发笑,这种检查算个狗p,太小儿科了。又一想,也许人家是配合好了在演戏呢,既然穿了那身制服,总得做做样子才行,何况这种例行检查的背后一般都有猫腻,不外乎是变相打个招呼,或者干脆就是行为艺术,象征工商干部腰包瘪了,快点塞红包。来旺儿没有再看这类街头表演,三两步来到他经常进货的那家“泰康药行”,跨了进去。

老板名叫燕顺,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据说原来干过车匪路霸的买卖,后来见药品生意兴旺,便转行开了这家药店。虽然是个土匪头,待客人却很亲热,见了来旺儿,隔老远就上来招呼,抚着他的肩膀道:“快过春节了,怎么还过来一趟?没在家守着标致老婆啊。”来旺儿说:“我不来,你那假药生意如何兴隆?我这是又为燕老板送钱来了。”燕顺赶紧用手捂了来旺儿的嘴,朝四周警惕地看看,说道:“快莫提假药那档子事了,最近检查得很紧,你没看我铺子上全都是空的?”说着使了个眼色,请来旺儿到里边说话。

二人来到里间坐下,马上有个小姐倒来一杯茶。看那小姐长相有几分像惠莲,来旺儿心里不禁动了一下。等小姐出去后,来旺儿同燕顺开玩笑:“不会是c药吧?”燕顺笑道:“怎么会?

那套办法怎么也不能用在兄弟你身上。”燕老板话里藏话,是有些意思的:曾经有个广东客商,谈好了在燕顺的“泰康药行”进货,后来不知为何改变主意,要到另一家药店进货,这一下惹恼了燕顺,安排个陷阱,茶水里放进c药,等待广东客商喝下,情急中搂抱服务小姐摸捏时,燕顺带领一班早已布置好的打手忽然闯进去,一顿乱g打得广东客商哭爹叫娘,最后还是乖乖地在燕老板的“泰康药行”进货,此事才算了结。

不过话说回来,燕顺虽然心黑手辣,但他的“泰康药行”也有一些优势:一是价格比其他店更便宜,二是他药行里红包发得勤发得多。来旺儿是“泰康药行”的老主顾了,对燕老板的情况知根知底,也懒得去多想。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这一趟是否会扑空,于是问道:“那么真的没药了?”燕顺诡秘地一笑,说道:“哪能呢,活人难道还会被n憋死?要多少货都没问题。”

来旺儿递上一份清单,燕顺接过去一看,密密麻麻写满了三张公文纸,各种冲剂、胶囊、水剂、粉针剂以及丸类、散类、膏类、丹类药品药材70余种,计有牛黄解毒丸、山楂丸、止咳糖浆、感冒冲剂、溶栓胶囊、海狗丸、脑白金、盖中钙、泄痢停、脚气灵、大败毒、青霉素、链霉素、红参、党参、西洋参、北沙参、南沙参、太子参、丹参、苦参、三七、当归、干草、元胡、黄芩、白芍、白芷、天麻、大黄、板蓝根等等。

燕顺边看边说:“有货,有货,全部都有货。”说着叫刚才那个小姐去外边叫了辆三轮摩托车,同来旺儿一起到仓库去点货。三轮摩托车颠跛了大约二十分钟,燕顺的药品仓库终于到了,是离无极城区三四里外的一户农家,外表看再普通不过了。燕顺“嘿嘿”笑着说:“这仓库虽说破旧点,但是保险。”

来旺儿清点好药品,嘱燕顺帮忙雇辆跑长途运输的货车,燕顺笑道:“这有何难?”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电话通了,约摸半小时后,一辆东风牌大卡车驶过来,驾驶室里跳出个红脸汉子,一看就是个标准的北方人。燕顺得意地说:“我这儿全是一条龙服务,要什么有什么,保证不耽搁客户的事儿。”来旺儿这才解开黑色公文包,一五一十点钞票付款,然后双手一摊,对燕老板说道:“派人打包装车吧,我得养精蓄锐,先回饭店睡一觉,明天清早就要走,还急着赶回家过年三十呢。”说罢,跳上载他们来的那辆三轮摩托车,一颠一跛地往无极城区驶去。

03

三轮摩托车刚刚开进无极城区,来旺儿就看见了早上停在饭店院子里的那辆“依维柯”,停在一片不太显眼的树荫下,窗户依然被遮得密不透风。来旺儿赶紧叫摩托车停住,他从车上跳下,蹲在路边想看个热闹。果然,没多大一会,从“依维柯”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记者,直奔一家名叫“幸福来”的药店。来旺儿跟着凑上前去,想看看这台戏到底如何演。

女记者扎着对羊角辫,一看就知道刚从学校毕业不久,她首先上去发问:“老板,有感冒冲剂吗?”老板回答道:“有。”女记者又问:“牛黄解毒丸呢?”老板说:“也有。要多少。”

那名男记者站在旁边一直没吱声,这会儿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老板,大麻和杜冷丁有没有?”老板满腹狐疑地看他一眼,说道:“有倒是有,不知客户要多少。”女记者说:“有多少要多少。”

老板见这小丫头片子出口这么大的口气,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正暗自思量着,旁边另一家药店的胖老板似乎看出了破绽,出面大声喝道:“我看你们不像是买药品的,倒像是来寻事找岔子的,给我搜!”说话间涌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拉拉扯扯就要搜身,女记者到底没经过世面,慌乱中把藏在身上的录音机掉在地上了,那些人有了证据,说话行事更是气壮如牛,口口声声要把那一男一女两名记者捆起来。双方你推我搡正闹得不可开交,原先藏在“依维柯”车上的另外几名记者冲过来,像解救人质似的,拖着那一男一女两名记者就跑。

这时更多的人涌过来,团团围住那辆“依维柯”,有好事者甚至捡起小石头朝车身砸。不知谁叫了一声什么,人群中自动闪开一条缝,人们拥着一个戴标的人走来,据称是市场管理人员,厉声喝问车上的人是干什么的?记者们走不了,只好派人下车谈判,说是省电视台的,来拍《无极之路》续集。那个戴袖标的人怀疑地得了他一会,问道:“既然是拍《无极之路》续集的,为什么把摄像机的镜头用黑布蒙上?瞧你们鬼鬼崇崇的样儿,我们不能不提高革命警惕。来人哪,先把这些人统统给我带走!”

话音未落,早有等得不耐烦的人上前把那些记者放倒,两三个架一个,整治得服服贴贴,有个血气方刚的年轻记者试图反抗,被个二楞子当胸一拳,打了个仰面八叉。来旺儿正看在兴头上,有两个当地人快步冲他扑来,也要上前架住他。来旺儿慌忙辩解道:“搞错了,我不是他们一伙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过来跳着脚说:“这人撒谎,他同那些p记者一伙的,我刚才一直跟在他后面,全看得清清楚楚。”有小姑娘证明,人们不容来旺儿辩白,不由分说把他同那些记者一起架走了。

来旺儿事后回忆起来,被那帮人架走只是一场恶梦的开始。起初他们被关在一间黑糊糊的屋子里,那些记者还在愤愤不平:“什么玩艺儿,这不明明是绑票吗?”来旺儿想,绑票算个p,只要不被撕票就行了,转念又想,眼前这些人物人模狗样的,怎么说也是国家的新闻工作者,是党的喉舌,即使真有人恨之入骨,谅他们也不敢随便胡来。只是自己太委屈,稀里糊涂被架来了,真的比窦娥还冤。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一缕阳光从外边流进来,明晃晃刺得人眼睛发胀。进来的人是个丝瓜脸,对他们倒还客气,脸上笑吟吟的解释道:“同志们,让大家委屈了,实在对不起。不过现在社会上情况很复杂,各种嘴脸都在外头混,鱼龙混杂,我们的革命警惕性不能不提高一点。眼下正在同县里联系,等情况弄清楚了,我们就放人。”有个记者抗议道:“如今是法治社会,怎么能够随便乱抓人?”丝瓜脸笑道:“不能说是抓,准确的说是请,今天大家都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来旺儿觉得有点滑稽,忽然想起现代京剧《红灯记》,自己仿佛成了那个被鸠山设宴邀请的英雄李玉和。

接下来,屋子里的人一个个被请出去“谈点情况”,来旺儿被一个人指了指:“你,出来。”

来旺儿起身跟那人往外走,另一间屋子里,早有人端坐在那儿,威严得像个法官,另一个女孩儿捏着笔,准备作记录。像法官的那个人问道:“叫啥名字?来无极做什么的?”来旺儿小心翼翼说道:“我姓郑,叫郑来旺,是来贵地采购药品的,同那些记者不是一路人。”

“法官”又问:“有什么证明你同记者不是一路的?”来旺儿哭丧着脸道:“我确实是来贵地搞采购的,药品已经采购好了,准备明天就赶回俺老家清河,谁知道为看个热闹,被你们的人架到这里来了。”“法官”继续问:“你说来采购的,那么我问你,在哪家药店采购的?采购了些什么药品?”来旺儿张嘴正要回答,忽然想到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轻易对人说的,于是缄默其口,“法官”又问一遍,来旺儿仍然不吱声。

双方正僵持着,忽听得外边“嗡”的一下,响起一片乱哄哄的脚步声,跟着传来一阵嘈杂的低语。来旺儿仔细一听,好象有人在急声催促:“县里下指示了,快放人……”一会儿,丝瓜脸进来对“法官”嘀咕几句,“法官”皱皱眉头,对来旺儿挥挥手说:“没事了,你先过去吧。”来旺儿暗自高兴,想,大概快放人了吧。回到隔壁房间,那些记者似乎还蒙在鼓里,正为自己的处境发愁。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仍然由那张丝瓜脸出面,对那些记者说道:“同志们,很对不起,耽搁了诸位一些时间,现在问题弄清了,是场误会,大家可以走了。”那扎羊角辫的女记者不满地说:“哼,说抓人就抓人,说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另一个年纪大点的记者说:“咱们先出去吧,留下这笔帐再算不迟。”说着那些记者们一个个站起来往外走。来旺儿也怏怏地跟在后边,一边走一边想,真是他娘的倒霉。

来旺儿跟着记者刚走出大门,先前那个威严的“法官”把他拦住,说道:“站住,你不能走。”

来旺儿问:“为啥?”“法官”说:“你同他们不一样,人家是记者,你是倒卖假药违禁药的,得查清了再放人。”来旺儿气得脸发青,说道:“说我倒卖假药,有何证据。”“法官”笑道:

“是你自己交待的。”来旺儿说:“放p,我交待什么了?”正气呼呼地说着,背后有个壮汉猛力推了他一把:“进去——态度放老实点!”来旺儿一个趔趄,重新被推回到那间黑糊糊的屋子里。

来旺儿这一进去,就是整整一个多星期,天天被关在那间屋子里,让他交待倒买倒卖了哪些假药。他心里很清楚:贩假药的事,只要他不说,一点p事没有;要是一旦承认,人家会顺藤摸瓜,放p带出屎来,到时候不知扯出什么样的庇漏。于是,来旺儿学习电影中的那些革命先烈,任凭对方怎么问,始终咬紧牙关不开口。来旺儿不说话,人家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这样耗着,对方待他倒还客气,只是绝口不提放人的话,直到正月初二,西门庆接到消息后匆匆从清河赶过来,托人说情,百般疏通关节,才将来旺儿弄出来。可怜这时的来旺儿,整个人硬是瘦了一圈。

0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西门庆正同惠莲玩耍到兴头上,忽然听公司秘书张松说来旺儿出了事儿,匆匆告别温柔乡,开车赶到公司里。在公司门口碰到了玉箫,西门庆觉得奇怪,腊月二十六已经放假了,玉箫还在这里做什么?忽然想到她同张松相好的事,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许你西门庆在婊子那儿翻江倒海,就不许人家张松约见情人?如今可真是个情欲时代啊!这么一想,西门庆也就明白了,同玉箫打声招呼,匆匆走进公司里面。

秘书张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了西门庆,慌忙说道:“西经理不在,我缺了主心骨,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老人家盼回来了。”换了平时,西门庆一定会拿玉箫的事取笑他,这会儿要谈工作,不便开玩笑,于是神情严肃地说道:“耍甚贪嘴,来旺儿那边怎么了?”张松道:“前天下午,我接到来旺儿的电话后,就一直打西经理的呼机手机,怎么也找不到人,急死了。我在心里猜想,西经理不知又爱上了哪个妹妹,泡得云山雾海,不知今夕何夕……”

西门庆道:“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张松这才说道:“来旺儿被抓起来了,对方让他交待倒卖假药的情况,他没松口,一直被软禁着,对方叫我们公司派人去取他,还说必须带上罚金,这个数。”张松伸出两根指头,示意是两万元。

西门庆骂道:“日他娘,敲诈到老子头上了,要是在清河,我不叫人揍扁那帮家伙才怪,龟孙子王八羔儿,仗着地皮隔得远欺负人呢!”正骂着,电话铃响了,张松接过来听了听,把话筒递给西门庆,原来是吴月娘打来的。西门庆没好气地问:“什么事?”吴月娘道:“明天是大年三十了,我想问问你啥时候回家?”西门庆怒道:“回你个头,你以为我在外头玩耍是不是,慎重告诉你,我在忙革命工作。”说着挂了电话。

张松掩起嘴想笑,如今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儿都爱打个革命的旗号,连

西门庆本是逢场作戏,觉得这女孩儿可爱,逗弄她玩玩而已,谁知道这孙雪娥,却是个十分多情的,自从在卡拉ok歌舞厅被西门庆抚摸过后,孙雪娥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再次见到西门庆,直觉得此人风流倜傥,潇洒大方,正是她梦中多次出现过的白马王子。她在心中暗想,如果西门庆不是吴月娘的老公,那该多好,她也许就会主动向他进攻呢。这么一想,心里头凭空添了几丝遗憾,于是退而求其次,又想,要是能同他单独在一起,哪怕多呆五分钟,也是一种无言的幸福。只可惜西经理太忙,很少光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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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是情场老手,哪里会不懂这些,他在吊孙雪娥的味口,像一只在天上盘旋的老鹰,在等待抓小j的时机。一天傍晚,孙雪娥下班回家,正在公共汽车站台前等车,一辆蓝色桑塔拉忽然停在她跟前,西门庆从驾驶室探出头来,招手叫她上车。孙雪娥兴奋得心儿扑扑跳,嘴上却说:“谢谢西经理,还是我自己搭公交车吧。”西门庆笑道:“莫非叫我过来拉你?”

孙雪娥这才红着脸儿羞答答地上了车。

上车后,西门庆说道:“今天晚上正好我有点空,想同雪娥小姐在一起聊聊,能否赏光?”

孙雪娥点点头,脸颊红得像朵沉醉的秋海裳。那天晚上,西门庆开车先去了一家海鲜馆,要了间包厢,二人进去,坐在沙发上谈人生、谈理想,谈着谈着,西门庆的手开始不老实了,搁在孙雪娥的肩膀上,说道:“雪娥小姐这种削瘦的肩膀,再加上柳叶细腰,要是放到古时候,是标准的美人胚呢!”孙雪娥低下头说:“谢谢西经理夸奖。”西门庆笑道:“业余时间,别经理长经理短的,叫我庆哥吧。”从西经理到庆哥,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知多少倍,孙雪娥羞怯地瞟他一眼,心中荡开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服务小姐的菜端上来了,有清蒸鳗鱼、海蟹、j尾虾、紫菜蛋汤四样,西门庆道:“咱老百姓今日个真高兴,喝点酒吧。”孙雪娥低着头不吱声,于是西门庆重新叫服务小姐进来,要了瓶葡萄干红,往孙雪娥面前酒杯中倒,孙雪娥依然不吱声,看着酒杯中的红色汁y一点点漫起来,她心中那种莫名的幸福也慢慢往上漫。

酒斟满了,西门庆端起酒杯,笑嘻嘻说道:“第一杯酒,祝雪娥小姐永远年轻漂亮。”孙雪娥慌忙端起酒杯,同西门庆碰了碰,然后仰起脸儿,竟一口把那杯酒吞下去了。西门庆拍手叫好,孙雪娥红着脸,抓过酒瓶要给西门庆倒酒,西门庆也不阻拦,微笑着看孙雪娥斟满了酒,问道:“不知雪娥小姐要祝我什么?”孙雪娥端起酒杯,说道:“我祝西经理永远英俊潇洒!”

西门庆道:“好好,这个祝词好。”说着也跟随喝了个整杯,又道:“不过我说过了,现在是业余时间,别叫我经理,叫我庆哥。”

孙雪娥瞅西门庆一眼,娇羞地说:“可我……不敢。”西门庆笑道:“小妮子,有什么不敢的,你属鼠的吧,胆子真比老鼠还小呢。” 边说边挪到孙雪娥跟前,双手托起她的香腮,说道:

“快叫我庆哥,不然就让我亲一口。”孙雪娥扭扭捏捏,羞羞答答,说不出千种风情、万般温柔,轻声叫道:“庆哥。”把个西门庆高兴得不行,搂住她的小蛮腰强要亲嘴,孙雪娥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叫了就行了么?”西门庆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我一刻功夫也忍不了了,好雪娥,快依了我吧。”

葡萄干红这种酒,口感好,容易入口,但是酒劲并不小,常常使人不知不觉间便喝醉了,孙雪娥此时已经喝了三四杯,脑子里晕糊糊的,起初西门庆要亲嘴,她还抵挡了一阵,潜意识中忽然浮现出吴月娘的身影,孙雪娥感到有些对不起朋友。

渐渐地,酒劲袭上头来,她有些抵挡不住了,西门庆的手移到她胸前,一遍遍轻轻抚摸,她全身掠过一种痒酥酥的感觉,想起一首歌中唱的:让我品尝一下放纵的滋味。于是彻底放弃抵抗,闭上眼睛,任凭西门庆的双手在她身体上游弋。西门庆也不谦让,尽情享受这人间美肴,摸着摸着,一只手忽然强行穿过封锁线,朝孙雪娥隐秘处探去,孙雪娥这才警醒过来,用手使劲护着,不肯让掉最后一道防线。

要不是服务小姐敲门进来,在那家海鲜馆的包厢里,西门庆说不定当场就会同孙雪娥做了那事儿。服务小姐也是个懂事儿的,见包厢里慌乱的情景,连声说对不起:“先生,要不要添茶?”西门庆没好气地说:“用不着了,你先出去,有事我叫你。”服务小姐出去了,孙雪娥心里依然扑扑乱跳,像揣了只小兔子。西门庆再来搂抱,她怎么也不肯依从,用手指指门外示意,坚决地说道:“这儿不行,庆哥我依了你一千遭,你也得依我一遭吧。”

西门庆果然依了她这一遭,起身出去结帐,然后走出海鲜馆,把车开到一家三星级酒店,登了个房间,同孙雪娥双双进去,上床最后结束了他们的这次浪漫之旅。(此处删掉156字。)

西门庆没想到,孙雪娥竟是个处女,在床上见红了,这让他有点感动,当即搂抱着她表态道:

“亲亲小妮子,你是我头一遭儿破身的,这辈子我要对你负责,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孙雪娥也不吱声,伏在西门庆身上轻轻啜泣着,那是一种幸福的哭泣。

西门庆对孙雪娥的情欲之火,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天吹过大话之后不久,他就从孙雪娥身边消失了。那些日子,孙雪娥简直度日如年,天天盼西门庆来看她,三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依然没见到西门庆的影子,孙雪娥想,兴许是西经理工作忙呢。她想到公司办公室去找他,哪怕就为见一次面,可又担心打扰西门庆的工作,担心这事儿会闹得满城风雨,只好把痛苦存放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分独自咀嚼。

后来孙雪娥才知道,西门庆早已有了新欢,先是李娇儿、潘金莲、孟玉楼,又是李桂姐、李桂卿姐妹,接着是李瓶儿、吴银儿,走马灯似的换女人,孙雪娥想,在西门庆心目中,她恐怕连一点地位都没有,于是心中添了几丝幽怨。值得一提的是,虽说孙雪娥成了弃妇,却始终坚定不渝地热爱西门庆,始终不改她对西门庆的一腔痴情,马蹄践踏了鲜花,鲜花依然抱着马蹄狂吻,她对西门庆就这么苦苦地恋着。

03

光y似箭,日月如梭,眼看孙雪娥从妙龄少女变成了大龄女青年,关心她的人渐渐多了,纷纷给她介绍对象,孙雪娥的心灵空间被西门庆塞得满满的,哪里还容得下别人,都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推辞掉了。不知是谁想起了来旺儿,说道:“俩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又都是大龄青年,蛮合适哩!”

起初听了这话,孙雪娥冷笑一声,心想,乔老爷乱点鸳鸯谱,我孙雪娥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沦落到嫁给郑来旺的地步,这郑来旺,说才没才,论貌没貌,而且还是个秃子,哪个缺德鬼把我同他编派到一处了?说媒的红娘见孙雪娥半天不吱声,以为这姑娘矜持,她心里默许了,忙跑到来旺儿处报喜,把个来旺儿高兴得连连翻了七七四十九个跟头,然后拎着一袋子礼品上门求亲。

孙雪娥正在屋子里洗衣服,听来旺儿结结巴巴说明来意,气恼得嘴唇乌青,提起那袋子礼品塞回他手上,说道:“郑来旺,你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这事不可能的。”来旺儿毫不气馁,依然执着地纠缠不休,孙雪娥不想多理睬,索性干脆地回答说:“我孙雪娥这辈子去当尼姑,也不会嫁你。”原以为说了这话郑来旺该走了,谁知道来旺儿却笑着说道:“雪娥同志别生气,我知道自己的缺点,长相差,没知识,钱也不多,你这种优秀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嫁给我的,我心里也存没那个奢望,只想同你交个普通朋友,没事的时候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也就十分满足了。”

孙雪娥听了这话,心中一怔,暗暗想道,看不出其貌不扬的来旺儿,却能说出这种知热知冷的话,由不得想到西门庆,心口上酸酸的,眼眶禁不住红了,一颗泪珠儿滚落下来。来旺儿见了,以为自己又犯了错误,也不知是哪句话得罪了孙雪娥,手足无措地说道:“你怎么哭了?不愿意同我交朋友,我马上走就是了,你一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来旺儿说着要走,孙雪娥赶紧说:“你别走,我是想到别的事心里难过,与你无关的。”

那天,孙雪娥把来旺儿留下来,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聊天,没想到居然谈得十分投机。来旺儿话不多,人却很实在,不像那些玩世不恭的小青年,开口闭口满嘴油腔滑调的痞子味,而且孙雪娥还发现,在对社会的看法上,在对人对事的评价上,他们俩个有着不少相同的观点哩。

这之后,孙雪娥同来旺儿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得融洽了,有时在街上或者公司里碰上,点头打招呼,说几句平常话儿,不知为什么,彼此有种特殊的亲近感。这是一种奇怪的感情,双方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什么事,但又忍不住想见面,想在一起多呆一会。

起初只是随遇而安,碰在一起了便说说话儿,发展到后来,互相打电话问候,约定时间地点去喝茶,甚至还在公园约过几次会,当然,谈话的主题仍旧是社会和人生,俩个人都小心翼翼,像躲避暗礁似的避开个人私生活的话题。这一对孤男寡女,相互成了对方难得的知音,只是这样的知音离爱情婚姻还隔十万八千里,像火车的两条平行轨道,永远也不会连在一起。

孙雪娥是西门庆的弃妇,孤守一份难耐的寂寞,如今有了个来旺儿陪着说话聊天,日子似乎也变得有了颜色。逢上有什么疑惑,或者心头有解不开的结子,或者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想有个说话的伴儿,孙雪娥一个电话打过去,要不了多大一会,来旺儿就会笑吟吟地出现在她面前。即使有人议论,孙雪娥也懒得去管,她如今也想得开了,鲁迅先生说得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何况有来旺儿挡着,也省得那些爱说媒的红娘天天来烦她。

孙雪娥还有个不愿对人说的心思:她故意同来旺儿相处得亲热些,想看看西门庆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西门庆什么反应也没有,依然我行我素,整天泡在花天酒地之中。孙雪娥的心彻底冷了,她甚至想过出家去当尼姑,断了人世间的那份孽缘。有一回同来旺儿在一起,孙雪娥喝了点酒,醉眼朦胧中,无边的愁绪纷至沓来,她忽然有种想对人倾诉的欲望,于是断断续续讲述了和西门庆的那段性a旧事,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了,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来旺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拿好言好语安慰她,孙雪娥抬起头来,脸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泪水,说道:“来旺儿,今天这个秘密,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你千万替我保密啊。”来旺儿点头答道:“这个你放心,既然你把我当哥们,我哪能拿了好朋友的秘密到处去当歌儿唱?”

心里却暗暗想道,西门庆同孙雪娥的情人关系,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呢,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这孙雪娥天真得像个纯情少女,早八百年,西门庆就像吹嘘自己的赫赫战功一样把那事儿宣扬开了,恐怕就她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在来旺儿心里,一直把孙雪娥当作圣母一般看待,他不愿戳穿这件事儿,不愿让孙雪娥在他这里受到任何伤害。

日子一天天往下过,直到有一天,来旺儿送来了张结婚请帖,孙雪娥心里“格噔”一声,像有个什么东西脆断了,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问来旺儿,那女孩子是谁?来旺儿告诉她说,女的叫宋惠莲,待业青年,是寿衣店老板宋仁的女儿,模样长得不赖。孙雪娥才说了声“祝贺”,眼眶已经红了,她伸出手来同来旺儿握了握,来旺儿一愣,同孙雪娥交往这么久了,握手却还是头一回,他觉得孙雪娥的手有些冰凉。

郑来旺同宋惠莲结婚之后,依然没有忘记孙雪娥,隔三差五,来旺儿会来看看她,陪她说话聊天,尽量争取多呆一会。日子长了,来旺儿发现孙雪娥有些细微的变化,原来的孙雪娥,只是西门庆的一个弃妇,虽然被西门庆抛弃,却始终无怨无悔;现在的孙雪娥言语比以前更少了,她常常好半天愣在那儿,像一尊失去了灵性的木偶,要不然则长嘘短叹,叹气声像一口钢针,一下下挑在人的心里,由弃妇变成了怨妇,来旺儿有些替她难受。

妻子宋惠莲是个傲气的女子,她身上女权主义者色彩很重,常常支使来旺儿这样那样,像支使一头牲口似的,不过来旺儿也很乐意,他的想法是:当这种幸福的牲口,一般人还不配哩!

和妻子惠莲不同,孙雪娥对待来旺儿的态度则完全是同志似的,俩个人在一起平等地交心谈心,即使是谁发泄心中的怨恨,对方也静静聆听,从来不会轻易说“不”。来旺儿觉得,同妻子惠莲在一起是过冬天夏天,一会儿进火炉一会儿进冰窖;同孙雪娥在一起是过春天秋天,始终像是在一间装了恒温器的温屋里。

怀疑老婆惠莲同西门庆有染,来旺儿没处诉说,不由得想起孙雪娥,于是拎了一袋子水果,找到孙雪娥这儿来讨主意。来旺儿一进屋,先打个恭问好,孙雪娥满面微笑,说道:“好呀,你回来了,才半个月没见,你长胖了。听说这一路多有辛苦,怎么你反而还发福了?”来旺儿道:“憨人有憨福,我一个普通老百姓,也用不着c心国家大事,心宽体胖。”孙雪娥说道:

“来旺儿,你不要谦虚,报上登了你的先进事迹,还登了你的光辉形象,如今是我们的学习榜样哩!”来旺儿摆摆手说:“胡扯淡的,还不都是应花子胡乱吹的。”

孙雪娥去泡了一杯茶递过来,说道:“当先进了,就懒得搭理人家了,回家这么久,都忙些什么呢?”来旺儿道:“忙不好,瞎忙。”孙雪娥道:“哟,来旺儿啥时候也学会耍贫嘴啦?”

来旺儿赶紧陪起笑脸,将他春节前后的情况一一向孙雪娥作了汇报,从去年腊月二十四西门庆登门来访说起,他如何告别惠莲上火车,如何在无极药品市场受冤屈,如何被西经理接回清河,如何接受应伯爵的采访,老婆宋惠莲如何同刘惠祥争吵,西经理如何平息这场风波,等等。

孙雪娥默默地听了,冷笑一声,说道:“猫给老鼠拜年,没安好心。”来旺儿问:“此话怎讲?”

孙雪娥说:“你以为西门庆腊月二十四登门拜访会有什么好事?来旺儿,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难得你我好朋友一场,我不忍心看着有人从头到脚绿成一棵树,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来旺儿愣了一会,说道:“可是我没有任何证据。”孙雪娥道:“还要什么证据?全公司的人上下哪个不知道?你出门后第三天,西门庆那辆y车就停到了你家门前,有人见他敲门进去,后来又见你家惠莲出来,在摊点上买了好多卤菜,然后探头探脑地关了门,再也没见到他俩出来。”

来旺儿听到这里,脑子里“哄”地一声,像被人捅了蜂箱,无数只蜜蜂嗡嗡乱飞,说道:“谢谢雪娥指点迷津,这下子我心里有数了。”说着站起身来要离去,孙雪娥留他再坐一会,来旺儿怎么也不肯,拉开大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了。

04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擦黑,掏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空空如也,惠莲不在家,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想到孙雪娥的话,来旺儿心里酸不溜丢的,好不是滋味,于是折转身,上街拦了辆的士,直朝西门庆医药公司奔去。

引用报纸上的话说,西门庆医药公司始创于八十年代末,经历了岁月的风风雨雨,如今已成长壮大成清河市颇具规模的一家民营企业了。公司总部下辖三部二室,另外设有四个医药经营门市部、两个保健推拿按摩中心、一个新特药营销店以及一个性病疹所,事业发展了,公司总部依然设在老地方,是一幢俄罗斯风格的老房子,产权属清河市卫生局,房子共三层楼,面积六百多平方米,租金却不贵,每年才一万元,是上头特意交待过的,要对西门庆医药公司采取特殊的优惠政策加予扶持。

来旺儿在公司门口下车,问门卫老头甘润:“看见我家惠莲没有?”门卫甘润朝楼上努努嘴:

“在同西经理谈工作呢。”来旺儿往楼上一看,果然还亮着灯光。暗自攥紧拳头,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上楼,来到经理室门前,隔着门缝朝里一看,妻子惠莲和西门庆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相互搂抱着,正在一递一口地亲嘴哩!

来旺儿怒不可遏,抡起拳头连连敲门,开门的是西门庆,见了来旺儿,不由得怔了一下。来旺儿推开西门庆,三两步走到惠莲跟前,拉着她就往外走。惠莲红着脸儿嗫嚅道:“也不问清红皂白,一来了就撒野,我和西经理工作还没谈完哩!”来旺儿道:“谈个鸟的工作,你快快随我回家。”说话间已将惠莲拉到门口。西门庆笑道:“来旺儿,有话好好说,何必这样拉拉扯扯。”来旺儿瞪他一眼,也不去搭理,径直拉着惠莲出了公司大门。

重新回到家里,来旺儿的火气仍没有消,平日当惯了家庭妇男的主儿,今天饭也懒得去做,眼睛直愣愣盯着惠莲,问道:“你老实说,我去无极那几天,你在家里干了些什么?”惠莲道:“在家里能干什么,还不是吃饭、睡觉、看电视。”来旺儿见惠莲这个样儿装糊涂,只得把事情点明了,继续追问:“那几天有没有男人来家里?”

惠莲一愣,随即伶牙利齿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说我宋惠莲趁老公不在家,到处去勾引野男人是不是?来旺儿,你狗眼看人低,也太把我宋惠莲看扁了,你别以为我在歌舞厅呆过,当过三陪小姐,就是个水性扬

80年代初,中国兴起一股打工潮,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南下的火车载着成千上万新移民,载着他们绮丽多姿的梦,呼啸着进入深圳。西门庆夹在一群打工仔中,并不显眼,他那时还小,才17岁,和吴月娘的恋爱,被未来的岳父吴千户横加干涉,爱情再也难得向纵深发展,革命暂时陷入低谷。听说深圳是赚钱的好地方,西门庆一睹气,乘上南下的火车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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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打工的地方,是日本商人开的一家鞋厂,每天工作10小时,节假日也不休息。请的监工是中国人,却比日本鬼子还凶狠,瞪着双发绿的眼睛,专在打工仔打工妹身上挑剌。西门庆何曾吃过这种苦?才上了三天班,就不愿干了,混迹于街头、火车站,同一帮专事坑蒙拐骗的混混儿打得火热。

混混儿的头儿叫何蛮子,是独眼龙,那只坏了的眼睛,据说是同人打架被刺瞎的。何蛮子为人凶狠骄横,是个难予让人接近的主儿,但他有个好色的毛病,每逢到歌舞厅、发廊屋去泡妞,总要带上西门庆,说这p小孩机灵,可以让他把门放哨。

何蛮子经常去的一个地方叫“春色发屋”,那家发屋有个新疆妓女,叫爱弥拉,长相酷似俄罗斯女郎,何蛮子炫耀说,他在爱弥拉身上找到了一种骑洋马的感觉。何蛮子还说,爱弥拉特性感,床上功夫非常了得,凭他何蛮子的能耐,也只能打个平手。西门庆特别留意观察了一下,每次何蛮子和爱弥拉上床,时间总在45分钟以上,有一次最长的时间,竟然坚持到两小时。

爱弥拉还有个特点,当她达到性高c时,一定会尖声叫唤,每次叫唤都是两句话,不是“我爱你”就是“快干我”,听着爱弥拉拿腔捏调的叫唤声,像是听一个外国女人用她不熟悉的中国话大声叫卖,西门庆觉得非常刺激。但是,爱弥拉的叫唤声出现之前,那段等待的时间却十分难熬,西门庆站在窗前,听着屋子里铁床摇晃的声音,心里像爬过无数只毛毛虫,真是奇痒难忍。

西门庆是个聪明人,他得找地方消磨时间。当然,他可以向何蛮子学习,也找个妓女玩玩,但是那得花钱,其时,西门庆还是个流氓无产者,腰包里瘪瘪的,他明白这么一个道理:玩女人仅仅凭爱好,而没有物质基础,那是万万不行的。西门庆暗中四下观察打探,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在这家“春色发屋”里,有个同他差不多大小的洗头妹。

洗头妹是湖南人,姓陈,西门庆问她叫陈什么,她摇摇头,回答说,你就叫我小陈吧。西门庆笑笑,他知道洗头妹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在谁面前,都不会说自己真实的姓名,恐怕连这个陈姓也是她编的吧。于是不再问她姓名,说道:“你这么小,就出来打工,还是个童工吧?是违反劳动法的。”小陈说:“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我再怎么小,也比你大一圈哩。”

小陈说的是一句荤话,这种场合的女孩子,受环境污染惯了,荤话出口成章,像山d里生活的一种盲鱼,没眼睛也能到处游。那时候,西门庆还没有经历多少情场的洗礼,这话听来有些新鲜,他想了一会,始终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道:“这就怪了,我怎么会比你小一圈呢?”小陈扑哧一笑,脸微微红了,不再理西门庆,低下头去捅那只蜂窝煤炉子。西门庆依然缠着小陈说这说那,小陈反问他:“刚才你说我小,我看你才小哩,p大的小孩就跟那些人混?”西门庆说:“出来谋生不容易,我也就为混碗饭吃。”

这么一句话,好象触动了小陈的心事,她叹口气,用手撩撩额前的头发,好半天不再吱声。

过了一会,小陈又问他:“你为什么没找个妹子进去玩?连十几岁的中学生也玩呢。”西门庆没想到小陈居然这么问他,也不好说没钱玩那个理由,沉吟片刻,严肃地说道:“没有感情做那种事,有什么意思?人毕竟是个感情动物,你说是不是?”西门庆说着,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小陈,细心观察小陈脸上的表情。

小陈说:“没看出来,你这么小,倒是个讲感情的。”从小陈迷离的眼睛中,西门庆看出她的心思有些活了,心中暗喜,趁热打铁地说道:“如果说我爱上了哪个女孩子,我一定要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惜她。”小陈瞅西门庆一眼,说道:“男人都那样,说的比唱歌还好听。”

西门庆说:“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一手拉着小陈,一手捂在心口上,就要发誓。小陈慌忙扯脱他的手,说道:“哪个要你发誓了?你爱惜不爱惜别人关我什么事?”说着走进发屋为客人洗头去了。

这个湘妹小陈,成了西门庆的重点发展对象,经过一段时间的“感情培养”,西门庆感到时机成熟了,向小陈发起猛烈的进攻,经过搂抱、亲嘴、抚摸茹房的三大战役,他们终于上床了。谁知道这一上床,就生产出了“爱情的结晶”,大概半年后,小陈叫西门庆摸她的肚子,西门庆说:“为什么要摸肚子,我偏要摸你的波。”小陈撒娇说:“你摸嘛,你摸嘛。”边说着边把他的头往自己肚子上按,让西门庆听里边的声音。西门庆这才知道坏事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陈仍在一旁小声说:“你摸这儿,小东西在一下下踢我哩。”西门庆哪有心情去摸小陈的肚子,他在心里犯愁,在想办法应付这突发事件。

过了几天,西门庆找到小陈,吞吞吐吐地说:“去医院做人流吧。”小陈瞪他一眼,说道:“要去你去,孩子生下来我自己带,不要你负责。”西门庆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俩人都还小,今后还要为革命做许多工作,现在要了孩子,会是个累赘。再说——”西门庆停顿一下,接着说,“再说我们也没拿结婚证,这孩子生下来只怕户口也上不了。”小陈呜呜哭了起来,捂着脸说道:“不管你怎么说,这孩子我都要定了,你想管就管,不想管我也不勉强。”

小陈是个倔犟的女子,后来她果然把孩子生下来了,但十分不幸,她得了产褥热,生下孩子后第七天,就仓促离开了人世。接到这个噩耗,小陈的父母从湖南老家赶到深圳,哭得像一对泪人儿。他们一打听,都是西门庆惹的祸,扯着西门庆便要往公安局里送,口口声声扬言,要抱着孩子,到西门庆的老家清河去大闹一场。西门庆打恭作揖道:“有事好商量,有话慢慢说嘛。”小陈的父母说,人都死了,怎么商量法?还有这个孩子,是你们西门家的孽种,我们陈家无论如何不会要。西门庆哭丧着脸,说道:“伯伯伯母,我西门庆连婚都没结,怎么好带个孩子回家?”

孩子双方都不愿意要,最后由“春色发屋”老板娘和何蛮子共同出面,协商出一个解决方案:

孩子由小陈的父母带回湖南抚养,西门庆每月付100元抚养费,另外,小陈死了,没钱安葬,因小陈的死,她父母从湖南赶到深圳,也花了不少的路费,西门庆得出500元安葬费,1000元路费。其时,西门庆才出道不久,哪里拿得出那笔钱来,幸亏“春色发屋”老板娘和何蛮子两方面鼎力相助,才凑足了这1500元,了结了这桩为难的事。

那个给众人添麻烦的孩子,当时谁也没心情去管,胡乱取了个名字,叫做西门大姐。何曾想到,星转斗移,日月变更,到了九十年代末,西门大姐初长成,也学习她父母的先进经验,小小年龄便搞起了早恋。于是,西门庆今后的工作、生活和学习中,因此多了个让他略显尴尬的女婿陈经济。

03

西门庆想隐瞒他在湖南有个女儿的想法,其实是掩耳盗铃。早在十几年前,吴月娘就知道了这回事,那时西门庆还在医院当麻醉师,有一天,吴月娘收到一封湖南来的信,觉得好生奇怪,拆开一看,抬头第一句话是:“吴月娘女士,你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让你知道,并有劳你出面解决,希望你不要推辞。”吴月娘接着往下看,信中说道,西门庆同小陈生下的那个西门大姐,已经到上小学的年龄了,却无钱读书,西门庆答应给西门大姐每月100元的生活费,起初两三年还断断续续给了,后来就再也没寄,写信催促,他甚至连信也不回一封,“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儿都是他的亲生骨r,如此不念亲情,与畜牲何异?写这封信的目的是要请吴月娘女士出面敦促一下,如果他仍旧一意孤行,不日我将携外孙女西门大姐北上清河,来讨个人间公道。”

吴月娘看到此处,眼泪簌簌掉下来了,心中骂道:千刀万剐的负心贼,竟背着我在外边做这种丑事,叫我拿何脸面见人?等西门庆回到家里,吴月娘开门见山问道:“你在湖南还有个女儿?”西门庆一怔,随即说道:“又是听哪个嚼舌头的胡乱编排的?他们这是造谣污蔑,如果有人造谣说我生产了原子弹,难道你也相信?”吴月娘拿出那封信,一边抖落一边说道:

“你还想骗我?人家信都寄来了,看看你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养了个野丫头,已经快上小学了,一直还瞒着我,呜呜……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老天爷这般惩罚我……”

西门庆知道再也瞒不住了,这才采取坦白从宽的战略,将西门大姐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了,“也不能全怪我,那时你家里反对我们的婚事,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只身一人闯深圳,没有爱的滋润,难耐孤独和寂寞,加上那个陈小姐待我太好,一时糊涂,就犯下了这个错,念在我们夫妻感情的份上,还望娘子海涵。”吴月娘嘤嘤哭着,早已成了泪人儿,声音哽咽地说道:

“良缘孽缘,都是菩萨赐予的,命再苦,我也只好认了,呜呜……”

吴月娘是个信佛的女居士,息事宁人惯了,宁愿人负我,也不愿我负人,即使老公有外遇,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也没有过多去追究,而是忍辱负重,每月给西门大姐寄100元生活费,汇款单上的落款依然签下西门庆三个字。

日子就这么一年年往下过。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自从西门庆下海经商后,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存折上有钱,日子也过得舒心,尽管西门庆爱在外头拈花惹草,但是吴月娘眼不见心不烦,也懒得去管太多,只是有一桩事,一直搁在吴月娘心上,时间长了就成了心病:结婚这么多年,她和西门庆一直没有孩子,到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问题出在吴月娘身上,病症名称很怪,叫什么习惯性zg外孕。

在吴月娘的心里,已经接受了西门大姐,自己不能生育,她把西门大姐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甚至动过这样的念头:将西门大姐接到清河来,同自己一块过日子,也好有个伴儿,西门庆听吴月娘说了,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子是妇人之仁,这样要误事的。”

吴月娘只好作罢。

有一次,吴月娘同李瓶儿在一起聊天,谈得兴起,把这桩秘密悄悄说了,千叮咛万嘱托,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用不着李瓶儿告诉,潘金莲、春梅、李娇儿、卓丢儿、孟玉楼、李桂卿、李桂姐等姘头们,对此事早有耳闻,她们凑在一处时经常互相开玩笑,暗地里给每人封了头衔,依先后顺序叫吴月娘大娘,卓丢儿二娘,孟玉楼三娘、李娇儿四娘、潘金莲五娘、李瓶儿六娘、李桂卿、李桂姐七娘、八娘,庞春梅被西门庆收编后,自然获得了九娘的光荣称号,那位投河自尽了的宋惠莲,则暂时排在末尾,成了十娘。

潘金莲是个出了名的醋罐子,听说西门庆在湖南有个女儿,缠着他不依不饶,说道:“庆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像猴子扳苞谷似的,扳一个丢一个。”西门庆笑道:“阿莲这又是发哪门子牢s?”潘金莲嘟着嘴说:“我哪敢发牢s?庆哥,问你一句话,你得老实告诉我,人家都说你在湖南还有个女儿?”西门庆一愣,说道:“什么女儿,你听谁瞎说的?”潘金莲冷笑道:“满世界上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想瞒我?”

西门庆厚着脸皮,上来一把搂住潘金莲,亲了个嘴儿,说道:“小乖乖,人年轻时谁不犯错误?我也悔其少作呢。再说,毛老头教导我们,允许人犯错误,还要允许人改正错误,阿莲难道说不允许我改正错误?”潘金莲正色说道:“以前你的那些劳什子我管不了,从今以后,你那本风流帐上,不许再增添新篇章。”西门庆笑着打趣道:“如果再增添了呢?”潘金莲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是再敢到处寻花问柳,我也红杏出墙。”

04

二十世纪末,中国兴起了一股女权主义的浪潮,而潘金莲则身体力行,是女权主义理论在清河市的具体实践者。她对西门庆扬言要红杏出墙,虽然是一时睹气说的话,但是深究起来,在她的心底里,红杏出墙的念头像颗倔犟的种子,正探头探脑地向上生长,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这颗种子就会长成一棵树。

陈经济的到来,使潘金莲眼前一亮。这陈经济,穿着西服,梳着分头,活脱脱一个奶油小生形象。如果再打扮得洋气点,就让人怀疑是蔡国庆第二了。潘金莲是个成熟的女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对这类奶油小生型的小男人,打心眼里有种慈母似的爱怜。加上陈经济那张能说会道的小油嘴,口口声声叫她“潘经理”,把个潘金莲喜欢得不行,连声在心里感谢西门庆,给她新开张的按摩中心派来了这么一位经理助理。

西门庆是清河市的名流,社会关系广,路子多,美容按摩中心一开业,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前来捧场,生意好得出奇。人逢喜事精神爽,潘金莲数着花花绿绿的钞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只是人有些辛苦,每天大量的接待和应酬,忙得p股难沾板凳,难得有个清闲的日子。

好在潘金莲是个懂得自我调节的人,即使工作再忙再累,也要抽空做做美容面膜。

这天晚上,美容按摩中心客人不多,潘金莲让春梅给她做了个面膜,搬张椅子,坐到院子里歇息。院子里有个葡萄架,眼下刚刚进入初夏,架子上没结葡萄,但是那一片浓密的葡萄叶,长势却十分喜人,尤其是夜晚,坐在葡萄架下,一任银白色月光笼罩,真正叫人心旷神怡。

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潘金莲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感觉到一种缺憾:要是旁边有个相亲相爱的人,该多好啊!可是负心汉西门庆,自从美容按摩中心开张那天来剪彩后,有一个多月没见人影了,不知又泡上了那个美眉。

正想着,忽听得“吱呀”一声,院子连接按摩中心的那扇门被人推开了。一条人影从灯光处蹿到黑暗中,紧走几步,来到葡萄架下,从裤裆中掏出那物什,毫不客气地解起了小溲。在静夜中,刷刷的水声分外刺耳,潘金莲又气又急,还有点儿发窘,起初她以为是哪个无聊的客人,待到看清楚那人是陈经济时,便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陈经济这才发现院子里有人,回过头来,不慌不忙地收进了那物什,扣上扣子,走过来问道:

“是哪位妹妹,胆敢躲在此处偷懒?”潘金莲怒道:“妹妹你个头,年纪轻轻的,一点没正经,都是向你那个风流爹学习的结果。”陈经济道:“原来是五娘,此话差矣,五娘说我学习风流爹,真是天大的冤枉,直到如今,除了西门大姐外,我连其他任何一个女子的手都没碰过。”

陈经济来到美容按摩中心后,潘金莲同他有过一次长谈,通过那次谈话,潘金莲弄清了陈经济的来历,背着人时,她常常同陈经济开玩笑,口口声声叫他“儿子”,而陈经济则叫她“五娘”,这样的称呼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个秘密。当然,当着外人的面,他们是不会那么放肆的,陈经济规矩地叫潘金莲“潘经理”,潘金莲叫陈经济“小陈”,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

这会儿,院子里就他们二人,也就用不着那么规矩。潘金莲听陈经济如此替自己辩白,不由得说道:“儿子,你没摸过其他女人的手,是不是觉得太亏了?”陈经济道:“瞧五娘说的,我一个打工仔,哪里敢有那些非份之想?”潘金莲道:“听儿子这话,如果不是打工仔,还是会有所作为的?”陈经济走近一步,挨着潘金莲身边的石凳坐下,嘻皮笑脸地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人了。要是寻常女子,我懒得拿正眼去瞧;要是像五娘这样的,容儿子说句大实话——我做梦都想。”说着,色迷迷的眼睛盯着潘金莲,虽说是在黑暗里,潘金莲仍然觉得陈经济的那道目光像把刀子,直刺得她脸热心跳。

潘金莲把目光移向一边,嗔怒道:“你忒大胆,无论如何,我好歹也算个长辈,竟同五娘开这种玩笑,看我不告诉西门庆,叫他好生教训你。”陈经济赶紧陪礼道:“五娘息怒,千万别把这话告诉我那个风流爹,他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何况他对五娘宠爱有加,如果知道我敢对五娘有半点不恭,立马要把我开除掉哩。”

潘金莲“扑哧”一笑,说道:“我还当你真有天大的胆子哩,原来胆子比针尖还小。”陈经济听潘金莲的口风,又有了些另外的意思,于是一膝跪在她面前,说道:“五娘,求你老人家发发慈悲,别再折磨我了。”潘金莲道:“这就怪了,好端端的,我凭什么折磨你?”陈经济道:“自从第一天见到五娘,我心里头就生出了无限爱慕,五娘的美貌赛过天仙,儿子始终萦绕于心,只要能同五娘在一起多说说话,儿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陈经济这话,至少有一半是打心眼里流露出来的。陈经济从小生长在农村,见到女子的大多数是村姑村嫂,如今进了城,见了那些穿戴洋气的女子,就像吃惯了萝卜白菜的人头一遭吃海鲜,心中充满了新鲜和好奇。何况,潘金莲有双勾人魂

忽一日,在床上行过鱼水之欢后,陈经济拥着潘金莲,问她道:“听说我爹特有功夫,特别能连续作战。”潘金莲一愣,红着脸儿,不知该如何回答。陈经济又说:“听说我爹同你和春梅一起睡过花床?”这么一问,潘金莲羞得无地自容,心想,这样的绝密,春梅肯定不会对外宣扬,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还不是西门庆自吹自擂的结果。想着想着,心中愤愤的,说道:“是又怎么样

第16部分

会对外宣扬,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还不是西门庆自吹自擂的结果。想着想着,心中愤愤的,说道:“是又怎么样?莫非你也想过一把瘾,实话告诉你——没门。”陈经济厚着脸皮笑道:“我哪能同爹相比,能得到阿莲,已经够知足了。”

陈经济嘴上谦虚,心里却自有他的打算:找个好机会,将春梅也一并收用了。自从有了这一想法,陈经济便处处留心,对春梅察言观色,有几次,陈经济主动凑上去套近乎,春梅乜斜着眼睛望着他,妩媚一笑,露出浅浅的酒涡。春梅的暧昧态度,更是极大程度地调动了陈经济的调情积极性,他在心里想道:好机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好机会是自己主动去创造的。

这天下午,潘金莲又约陈经济戏耍,一进了那间屋子,陈经济借口解小溲,跑到卫生间,掏出手机,给春梅打了个电话,叫春梅赶紧过来一趟。春梅在电话那头说:“客人多得像煮开了锅的饺子,现在太忙,走不开,陈助理有什么事,改天说吧。”陈经济听着春梅娇滴滴的声音,早已禁不住心猿意马,说道:“有重要事情商量哩,快来,我和潘经理在等你。”

同春梅通过电话后,陈经济重新回到卧室,潘金莲已有些等不及了,像只发情的燕子,飞也似的扑进陈经济怀里,撅着嘴儿撒娇道:“做什么嘛,慢吞吞的,人家想死你了。”陈经济道:

“有点肾虚,n多。”潘金莲嗔怪道:“年纪轻轻的,这毛病那毛病,还不如你爹身体棒。”

陈经济嘻笑道:“五娘同爹在一起,一定很满足吧?”潘金莲从床上跳起来,揪着陈经济的耳朵,说道:“小油嘴儿,再胡言乱语,看我不给你个耳刮子。”陈经济被揪得生痛,跪在床上连声求饶:“好阿莲,饶我这一遭,再揪,我就被你吓成阳萎了,等会儿有劲便不上。”潘金莲听了这话,更是又羞又气,追着陈经济要打,陈经济抬起手臂躲闪,p股上还是挨了潘金莲几巴掌。

闹过一阵,二人平息下来,开始解衣脱裤,入港寻欢。(此处删掉140字),正干到兴头上,忽听得外边响起了脚步声,接下来是钥匙开门的声音,潘金莲侧着耳朵听了听,说道:“糟了,是春梅小妮子回来了。”陈经济不相信,依然用胳膊勾住潘金莲的脖子,说道:“不会的吧,没声音,阿莲,你疑神疑鬼。”潘金莲慌忙起身穿衣服,一边拉着陈经济,催促他快快起床,正在折腾着,门被推开了,春梅站在门口,看见屋子里的尴尬情景,脸儿羞得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连忙朝后退。

潘金莲连声叫道:“春梅好妹妹,你别走,我同你说话。”春梅果然收住脚步,定定地站在客厅里,等着听潘金莲的下文。潘金莲欲过去同春梅说话,被陈经济拉住了,附在她耳边小声叮嘱道:“好阿莲,千万稳住春梅,这事要让爹知道了,我们俩个都脱不了干系。”潘金莲道:

“人脏俱获,如何稳住她?”陈经济道:“我倒有个办法,只怕阿莲不会依我。”潘金莲急忙问道:“有何办法?”陈经济道:“要使春梅不到处乱讲,除非让她也入港。”潘金莲掴了陈经济个耳刮子,冷笑一声,扭身走了。

在客厅里,潘金莲搂住春梅的脖子,亲热地说道:“好春梅,实话给你说了吧,陈经济也不是别人,我同他情投意合,已经有好久了,要说做那个事,今天还是头一遭,没料到被你碰到了。”春梅道:“碰到了就是头一遭,谁知道你们多少遭。”

潘金莲也不去同她争辩,小声央求道:“好春梅,这事你也看见了,只放在心上,千万别在外张扬,要是叫西门庆知道了,可不得了。”春梅道:“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多年跟姐姐一起做事,难道还不了解我?”潘金莲道:“口说无凭,你要是肯替我们遮掩,就过去同他也睡一睡,我才信你。”春梅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连连摇头,潘金莲搂着她,做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春梅被纠缠得无可奈何,只好依了潘金莲,进到卧室里,同陈经济云雨了一番。

04

按下潘金莲在客厅里偷听里头二人云雨、心里一阵酸一阵辣不说;单表西门庆这些日子,成天泡在李瓶儿处,乐不思蜀。

五月端午吃粽子那天,西门庆在李瓶儿家宿夜,新月如钩,悬挂在窗前,正是谈情说爱的良好背景,西门庆刚躺下,李瓶儿把头挨过来,伏在他耳边报喜道:“庆哥只怕要当爸爸了哩。”

西门庆从床上弹起来,定定地看着李瓶儿,说道:“哪能哩,我到医院检查过了,那个狗p医生说我丧失了生育能力。”李瓶儿道:“这才怪了,莫非我肚子里的娃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西门庆依然摇头不肯相信,说道:“不会吧,也许是那个蒋竹山的?”

不得“蒋竹山”三个字也罢,一提到这个名字,李瓶儿气不打一处来,啐了西门庆一口,说道:“好端端的,提那人作甚?成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当初要不是你狠心抛弃我,我也不会去找那矮脚乌龟作老公,后来那矮脚乌龟被你派人一顿恶揍,他是个怕事的主儿,同我离了婚,离开了清河,之后再没有任何联系,你竟然怀疑是他!”李瓶儿说着,气恼地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西门庆。

西门庆赶紧过来,拥着李瓶儿,轻声细语好一阵子安慰,李瓶儿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点喜色,嗔怪道:“你也不算算日期,怎么会有那种可能呢?”西门庆扳着指头,算了算日期,道:

“好瓶儿,是我冤屈你了,庆哥给你赔罪。”说道,伸手在李瓶儿茹房上摸了一把,又低下脑袋,用嘴唇去亲吻那粒樱桃般大小的茹头。李瓶儿将西门庆的头朝下按了按,紧紧贴在她肚皮上,说道:“你听,小东西在里头踢我哩。”

西门庆一听,果然有动静,李瓶儿的肚子像个气球,仿佛有人正朝里头吹气,一鼓一鼓的,颇为好玩。那就是传宗接代的接班人了,西门庆大喜过望,轻轻拍打着李瓶儿的肚皮,说道:

“让我进去看一看这个宝贝。”说着要解李瓶儿的裤裙,李瓶儿推诿道:“不行吧,别吓着宝贝了。”西门庆道:“不碍事,我会像爱惜瓷器一样小心伺候。”(此处删掉112字)

为了替李瓶儿母子乞讨平安,西门庆经过再三考虑后决定,带着李瓶儿到岫云庵去烧香拜佛,顺便住上一宿。这天下午,他约了应伯爵、云里手、常时节、白来创等四人,各自带了一个婊子,来到岫云庵。

岫云庵这块佛教之地,早已失去了以前的清静,现在也盖起了现代化的宾馆,起名叫“岫云宾馆”,红砖墙壁,黄色硫璃瓦,遮藏在绿林丛中,分外醒目。经常有小轿车来来往往,打破了这深山野林中的片刻宁静。西门庆依然开着桑塔那,云里手开着一辆子弹头,载着这群红男绿女,寻欢作乐来了。

进了岫云庵,一下车,吴银儿兴奋得大叫:“好个消魂的去处,不像在城里,人闹车马喧,吵得人心烦。”应伯爵上来搂住吴银儿的脖子亲了一口,说道:“银儿小姐,最消魂的时辰还没有到,是在今天夜晚哩。”秦玉芝、林彩虹是歌舞厅的坐台小姐,平时在r欲堆中打滚,猛地回到大自然中,也兴奋得像吃了c药,对女歌手韩金钏儿嚷嚷道:“金钏儿,快唱个歌儿助助兴。”韩金钏儿是云里手的老相好,刚才上车之前,被胡乱派给了给小费不爽快的常时节,心里老大不高兴,嘟着嘴道:“我感冒了,嗓子像只破沙罐。”常时节讨好地说:“破沙罐嗓子好听哩,歌坛上有几个歌手,有意摩仿破沙罐,被人评论嗓音有特点,我啊,偏偏就喜欢那种破沙罐嗓子。”说着过来要搂抱韩金钏儿的腰肢,被韩金钏儿扭身躲开了。

一干人说笑着,打打闹闹,树林中两个尼姑见了,闭目合十,连声念“阿弥陀佛”。李瓶儿皱了皱眉头,对西门庆道:“叫他们别闹腾了,得罪了菩萨,可是大事。”西门庆这才出面,喝住吵吵闹闹的众人,沿台阶拾级而上,走进岫云宾馆去登记房间。

既然说是来拜菩萨的,总得做做样子,西门庆看看天色还早,提议抓紧时间,先去庵中烧香拜佛。一干人很是踊跃,纷纷进卫生间,有的解小溲,有的化淡妆,收拾准备停当,进了殿堂。西门庆拿着一把线香,逢菩萨必c上三柱,应伯爵笑道:“庆哥,你求的是保佑瓶儿姐姐母子平安,应该拜观音菩萨才对。”西门庆道:“管它那些,见菩萨就烧香磕头,总归没有错。”说话间,已将一群红男绿女带入正厅。

抬起头来,一见神案上方慈眉善眼的观世音菩萨,李瓶儿神情肃穆,赶紧跪在杏黄色蒲团上,重重磕了三下,口中念念有词。西门庆也没闲着,趁这当儿,掏腰包数点钱,往功德箱里扔了张百元钞。接下来依次是吴银儿、韩金钏儿、秦玉芝、林彩虹等几位小姐磕头,然后是西门庆、应伯爵、云里手、常时节、白来创等几个先生磕头。

拜过菩萨,一干人来到院子里,池塘里荷花正在绽开,一大群大眼泡金鱼摇曳尾巴游来游去,煞是喜人。吴银儿兴致很浓,叫云里手为她买了鱼食,趴在护栏前喂金鱼。韩金钏儿、秦玉芝、林彩虹等几个,也纷纷效仿,每人拿一包鱼食,往池塘里投,李瓶儿看着那些可爱的金鱼抢食的情景,忍不住动心了,自己掏钱去买了一包鱼食,坐在一张石凳上往下扔。西门庆、应伯爵等几个没法子,只好在一旁干等。玩过一阵,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一干人这才收了游兴,回到岫云宾馆。

晚餐是在斋菜馆吃斋,因为人多,这天上的十斋,做斋菜的料,无非是豆腐、磨菇、竹笋、芋头、番薯、萝卜、花椒叶、南瓜叶等菜蔬,烹制而成的形状却酷似蒸r、扣r、r圆子、j腿、鱼块等;取的菜名也怪,一律冠之于荤菜菜名,什么“油炸素j翅”、“清炒素鱼片”、“黄炯素鸭块”、“红烧素火腿”等等,不一而足。

西门庆笑道:“看来和尚尼姑也难以脱俗,明明做的斋菜,却偏生取荤菜名。”应伯爵附和道:

“讲个笑话下酒吧。从前,有个老和尚,声称六根清静,没有人能让他动得了俗念。有一天,上头来人检查工作,要考验一下和尚们的定性,叫和尚们脱光裤子,又在每人面前放一面小鼓,然后让一群身着羽纱的美女在和尚们面前跳舞。没过多大一会,那些年轻的和尚忍不住了,底下的劳什子胡乱抖动,敲得小鼓咚咚响,只有老和尚面前的小鼓没有声音,上头来检查的同志表扬说,在关键时刻,还是我们的老同志能经得住考验。结果后来,检查和尚们面前的小鼓,原来老和尚的那面小鼓,早已经被他硬生生地戳穿了。”

众人大笑起来,李瓶儿连连摇头,口中喃喃念道:“罪过,罪过。”吴银儿一边笑,一边指着应伯爵的鼻子说:“好你个应花子,亵渎神圣,政府搞扫黄漏扫了你,真是个大错误。”白来创c话道:“这个故事不算黄色,意在教育我们的宗教界人士,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加强自身修养。”韩金钏儿讥讽道:“就是就是,应花子的故事,比起白来创的那些春宫画来,哪里算得上黄色?”白来创笑道:“我画春宫画,韩金钏儿唱黄色歌曲,咱们正好是天设地造的一双。”

这边斋菜席上正笑闹着,有个服务小姐急急走来,俯身凑到西门庆耳边说:“西主席,有位先生找您。”西门庆想,没几个人知道他来岫云庵了,这人会是谁呢?寻思了一会,也想不出结果,对服务小姐道:“你叫他进来说话。”服务小姐说:“那人说有要紧事找西主席,却不肯进来。”西门庆只好起身,到了外边大厅,一见那人,竟是十兄弟中的祝日念。

第二十回:祝日念落入陷阱,西门庆两肋c刀

01

祝日念跟随西门文革一伙,混迹于风月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这次却栽了个跟头。让他栽跟头的女孩子叫韩消愁儿,是祝日念的一笔历史旧帐。两年前,祝日念和韩消愁儿在歌舞厅相遇,二人一见倾心,韩消愁儿贪图祝日念在银行当科长,手头上有点银子,也有点免费签单的小权利;祝日念感觉韩消愁儿待他温存,有女人味。像一笔双方默契的交易,虽然没挂在嘴上说,却很顺利地成交了。

要说呢,韩消愁儿长得并不算太漂亮,身高也才一米五六,初看上去并无多少动人处,可是她身上有股嗲劲,寻常男人见了,身子骨禁不住会发软。加上西门庆、应伯爵等人在一旁撺掇,说透出现象看本质,透过韩消愁儿身上那股风s味,能看出她的种种妙处,在床上绝对是个鲜活的尤物。后来祝日念同韩消愁儿上床,经过实践检验,事实果然证明:韩消愁儿是个可人的宝贝。

妙处之一是茹房。提起韩消愁儿那对茹房,祝日念尤其得意,是超级波霸呢!在韩消愁儿的茹房面前,香港波霸影星叶子媚的茹房算个什么?最可喜的是,韩消愁儿的茹房不仅大,而且匀称,每次宽衣解带,祝日念将那对茹房捧在手里,便像捧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心中泛起神秘的冲动。韩消愁儿另一个妙处是她的性a,往往没等西门文革进入,韩消愁儿就花枝乱颤,嘴唇抖动得像两块琴片,不停地呻吟,发出哼哼声,催人加速兴奋。这么个“哼哼型”的尤物,活象是一枚熟透了的杨梅,稍微一碰就会流出汁y,让祝日念欲罢不能。

祝日念在城郊租了幢房子,包下韩消愁儿当二奶,一方面享受消愁儿的乐趣,另一方面,想想韩消愁儿以前那些身世,又不得不发愁。原来,韩消愁儿是清河市歌星韩金钏儿的侄女,原为清河市郊的一个菜农,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她不甘落后,扔掉扁担粪勺,从农村包围城市,到夜来香酒店当服务员。在这期间,韩消愁儿认识了一个戴眼镜的城市青年,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像一介书生,好不惹人喜欢。几番眉来眼去,二人好上了,那个戴眼镜的青年叫何两峰,人称何二蛮子,原在一家街办的小五金厂当工人,后来厂里效益不好,何二蛮子下岗,摆了几天地摊,没赚到什么钱,于是干脆什么也懒得做,整天甩手满街东游西逛。

韩消愁儿对何二蛮子的第一印象颇佳,觉得此人文质彬彬,温柔善良,今后一定能体贴人。谁知道第一次约会,何二蛮子就在柳树林中掀翻韩消愁儿,强按在地上成了那事。韩消愁儿好不委屈,捂着流血不止的下身嘤嘤哭泣,何二蛮子紧锁眉头,一边系皮带一边低声说:“别哭了!”韩消愁儿不听,依然嘤嘤哭个不停,何二蛮子扑上来,双手扼住韩消愁儿的脖子:“再哼哼一声看我不扼死你——”韩消愁儿惊恐地回头一看,何二蛮子的眼镜片后面闪烁着一道凶光。

尽管如此,韩消愁儿依然认为何二蛮子很酷,没事做的时候,何二蛮子常常骑着摩托车,带她出去兜风。在韩消愁儿眼里,何二蛮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每隔三两天,何二蛮子便会换辆崭新的摩托车,韩消愁儿曾经问过那些摩托车的来路,何二蛮子瘪瘪嘴说:“你只管坐车就行了,管那么多鸟事做什么?”韩消愁儿也就不再多问,头靠在何二蛮子的后背上,双手将他的腰搂抱得更紧,仿佛害怕被他扔下了似的。

后来案子发了,何二蛮子是盗窃摩托车集团的首犯,被判刑五年,进了号子。也就是在何二蛮子蹲大牢的时候,祝日念见缝c针,同韩消愁儿勾搭上了,将她包下做了二奶。在清河市,何二蛮子也是个名人,他的出名在于他的刁悍凶狠,对于这种滚刀r似的混混儿,人们唯恐避之不及,谁也不愿意同他有什么瓜葛。

但是祝日念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打从知道韩消愁儿是何二蛮子的旧日相好以后,祝日念心里就开始发虚,无论做什么事,仿佛都有个影子在身后跟随。他心里清楚,那个影子暂时还只是他想象,但是总有一天,这个想象中的何二蛮子,会变成个真实的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也许就是他倒霉的日子。

谁知道何二蛮子从牢里出来后,一连十多天,居然没来找他的麻烦,有一次他们对面走过,何二蛮子也没多吭声,只是用略带不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祝日念想,几年的牢狱生活,兴许已把这人的锐气磨灭了吧。这么一想,祝日念胆子又大了起来,逢上机会,依然偷偷摸摸同韩消愁儿幽会。

这一日,祝日念约了韩消愁儿,到市郊风景区逍遥山庄玩乐。进了房间,祝日念搂住韩消愁儿,久久舍不得松手,翻来覆去说着同一句话:“心肝宝贝儿,我想死你了。”韩消愁儿嗲声道:“人家也想你哩。”祝日念激动万分,解开韩消愁儿的衣扣,要去摸她那对硕大的茹房,韩消愁儿扭捏一会,低着头,红着脸儿,乖乖地接受祝日念的抚摸。

接下来的活动是脱衣解裤。这天,韩消愁儿穿了条褚红色牛仔裤,皮带把腰身束得紧紧的,祝日念一边解她的裤子,一边开玩笑说:“好久没有c练,业务也生疏了。”韩消愁儿道:“不用急,没有人催你,慢慢儿享受吧。”说话间,二人脱光了衣服,赤l着身子上了床,刚开始作运动,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使劲敲门,祝日念还未反应过来,房门已被人踢开了,何二蛮子带着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站在房子中央。

祝日念吓傻了,身体躲在被褥中直发抖。韩消愁儿从被窝中钻出来,慌乱地穿好衣服,捂着脸躲到一边去了。何二蛮子努努嘴

西门庆说到做到,不放空炮,三天后,在宾馆安排了个房间,又花了些银子,叫来两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歌坛新星,让何二蛮子进去睡了。吃过“夹心面包”后,何二蛮子信心百倍,决心紧跟西门庆,以流氓无产者的大无畏精神,在风月场

1第17部分

子进去睡了。吃过“夹心面包”后,何二蛮子信心百倍,决心紧跟西门庆,以流氓无产者的大无畏精神,在风月场中好好混出个人样。至于他同祝日念的那点过结,从此再也闭口不提。

05

问题圆满地解决了,西门庆找到祝日念,开口再要两万块钱。祝日念面有难色,嗫嚅道:“在经济上,我老婆管得太紧,这个这个,能不能宽限些日子。”西门庆道:“你当我是打秋风的?区区两万元,对我来说,算不得个什么,叫我帮你垫付,也没多大问题。可有句老话,亲兄弟明算帐,我帮你解决这事,劳神费力不去说了,我花了那些银子,好歹得花在明处。”

接着,西门庆算了一笔帐,摆饭局花了多少银子,送红包花了多少银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截止目前,总共已开销三万五千元。(实际上,西门庆用了不到五千元,他学习官场经验,采用虚报支出的手法,这种手法在官场中是习以为常的。)祝日念连声道谢,说道:“感谢庆哥两肋c刀,鼎力相助,日后我当重重报答。”西门庆撇嘴说:“我们哥们,说什么谢不谢的,我这人向来不喜欢那套务虚的东西,我这里还有一笔帐哩!”

见西门庆脸色不大好看,祝日念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帐?”西门庆说道:“刚才算的是经济帐,还有政治帐,更不能忽视,你祝日念,和寻常三教九流的生意人不同,在银行机关工作,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你同韩消愁儿那事,真的被何二蛮子闹得沸沸

有西门庆这句话垫底,祝日念顿时豪情万丈,p儿颠颠回到家里,打开衣柜,从底层拿出存折,到银行储蓄所取了两万元,交到西门庆手上。剩下的事情,就是打韩消愁儿的呼机,同她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伤疤好了,痛也忘了,这天晚上,当祝日念重新搂抱起韩消愁儿时,心中荡漾着的,除了甜蜜的爱情外,就是对西门庆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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