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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徒》


第59章:盗贼猖獗(求推荐票,求收藏)

作为九江郡新任的太守,周昂的压力其实比看起来要大得多。

随着袁家那位老太傅袁隗的身死,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氏,终于还是开始了派系间的站队与选择。

这是一场袁绍与袁术之间的争夺,也是一场双方追随者之间互相倾轧的开始,而周昂在内的周家兄弟明显选择的便是袁绍。

袁绍作为青年时期便蓄意结交名士的豪侠,如今正式登上天下舞台的他,显然比起袁术要更加受时下青年一辈的推崇。

而百余年袁氏的遗老却遵从嫡庶有别的旧例,可能更多的倾向袁术一些。然而似曹操、周昂之流自然是企图借助袁绍的声望来博得个人利益的。

至于在讨伐董卓期间,或许有个人的家国情怀激励,曹操、孙坚分别可算作两派,忠护汉室的头号先锋。

先是曹操追击董卓时在汴水为徐荣伏击,大败退回;而后是孙坚在阳人梁东地为胡轸督率的西凉大军冲击的溃不成军!

如今双方在入京勤王、保天子架方面都没有赚得好处。而眼看着董卓即将在天子迁都长安后,就龟缩进关中,袁氏二子的私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袁术当初在孙坚屯兵阳城时便上表其为破虏将军,豫州刺史。是以孙坚才会奋不顾身的向董卓发起猛烈攻击。而孙坚本身也具有极高的军事才能,所以董卓如今能否抵挡的住,也让外人无法说的准。

孙坚能否击退董卓,替袁术增加声望,暂且不说。只近日从北方避难来的流民就让周昂一阵头大,为了稳定局势他连日来都在淮泗一带安抚流民。

顺道思量心中顾虑,随着孙坚的战败,袁绍对于袁术的既得利益似乎也有了些新的想法,或许因为曹操建言,近日从袁绍那边隐约流露出想要表他周昂为豫州刺史的意思。

而这却让周昂产生了迟疑,毕竟若是接了这份令,则意味着他必将正面与孙坚为敌,其中利益的得失,却是他不得不深思熟虑的事情。

然而这一切的烦扰,皆被刘涣密报芍陂中有流寇聚盗的消息打乱了。

倘若九江一乱,失了资本的周昂还能不能为袁绍所青睐,将会变得难说的。而作为自己接任九江之后,第一次大型的军事行动,周昂的决心也是很彻底。

当即任命雷薄为校尉,率领麾下的八百郡兵,合刘涣的四百兵卒对芍陂贼盗进行打压,其中寿春与成悳将提供一应军需物资,必须将贼盗扼杀在芍陂中。

寿春通往成悳道路上

四百身着大汉军制扎甲,手握兵刃的壮硕士卒,正整齐有序的向南行进。芍陂属于寿春西南侧的内陆湖,而处成悳西北侧,也就是说寿春与成悳一线,直接阻碍了芍陂通往巢湖的东南沿路。

为了防止芍陂贼盗事先和巢湖大盗串联,周昂对于寿春成悳一线的部署也是相当重视的。

看着身负重物疾行数里依旧面色淡定的丹阳武卒,鲁肃也不由面色微变,有些钦佩的看向周泰,鲁肃称赞道:“不想幼平于这训练一道竟有如此成就,两百丹阳卒端的威武雄壮。”

兀自挠了挠头,周泰哪里好意思被他这样夸,向着刘涣努了努嘴,周泰低声道:“一应事项皆是子咎所选,泰不过多加督促敦导罢了。”

意外的瞧了一眼前方领军,面色犹然凝重的刘涣,鲁肃知趣的没有上去让他嘚瑟。

凝重的目视前方,周昂的军令一到军营,刘涣便当即领着众人奔赴成悳。毕竟成悳也算中的城邑,若事先能够得到县府戍卒的协助,亦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毕竟从周昂的军令,来看自己这一次虽然没有充足兵力,坚守的任务却是真要非常。

若是成悳在刘涣的手中丢了,让东南方向漏出突破口,使得芍陂与巢湖贼盗取得联络的话,刘涣将难逃罪责。

所以他必须顶住芍陂方面的压力,毕竟寿春有雷薄率领的八百郡兵加上寿春戍卒,总计约莫千余的人马说不得当着会让芍陂中的流寇,落荒而逃,直接退向巢湖。

迅速的率领着营中众人向成悳汇拢,一路上担心芍陂贼会半路杀出的刘涣,终究在抵达瓦埠亭附近都不曾遇见意外。

与许乾相视一眼,来不及感慨亭舍的变迁,刘涣让众人稍微休整一段时间,却忽然瞧见王山急匆匆的奔来。

神情微凝,刘涣心中方升起一些不妙,王山也早已拱手紧急开口道:“军候,成悳城外有大军围拢!”

一言既出,刘涣瞬间长身而起,凝眸道:“可是芍陂贼盗?”

见王山点头,刘涣顿时心有所悟,难怪着一路上不见芍陂贼众出来拦截,却是他们正想攻下成悳城呢!

当下许乾神情亦是震惊,灼灼盯向刘涣,显然他心忧成悳。而周泰此时亦是炽热的看向刘涣,他是想令麾下与贼盗决斗的。

扫视二人一眼,终究刘涣稳住心神,没有临危意气用事,冷吸一口气,刘涣吩咐道:“王山,汝与马忠一同再去查探情形,寻觅隐秘位置埋伏弓弩手!”

而后看向许乾道:“许君令数十腿脚轻便者于成悳外不远处,预设旌旗,一旦发生待某与其对阵时,迅速祭出,鼓噪齐振以壮声势!”

看向周泰,刘涣再次道:“令麾下丹阳兵与某一同前往城门鏖战!”

待刘涣安排完毕,众人当下拱手应命而去。

扭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鲁肃,刘涣轻声询问道:“子敬以为,此间可有疏漏?”

犹然体味刘涣安排的鲁肃,沉吟许久,方才自顾道:“子咎所设皆为合理,只肃隐约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愣了愣神,虽然没有读过兵书,但心中熟记那么多经典战役,刘涣倒觉得自己布置已经足够详尽了,但经过鲁肃的提醒,刘涣还是再次绿了一遍。

良久嘴角一勾,刘涣轻声道:“涣只子敬所虑为何!示之以弱,诱敌以深!”

稍微思忖一会,鲁肃眼中亦是闪了一下,默默点点头。见刘涣满脸志气,当下隐约觉着还少些什么却又想不出来的他,终究没有再枉添忧虑了。

按照刘涣事先的部署,四百军卒准备就绪后,迅速向成悳挺近。依照许乾对于成悳地貌的了解,早就已经在左右山峦中布置了不少旌旗。

山峦之后有一片开阔的平地,成悳城赫然矗立在平地上。此时成悳城却是四门紧闭,城头上林立的戍卒,精神紧张的看着城下千余贼寇。

成悳本属小城邑,城中无常备守军只有百余奉命与县府的戍卒,以至于如今突然发生流寇围城的战事时,竟只能让各大家族出部曲前来辅助。

事关全城百姓的生死存亡,在县君的要求下,成悳内三大豪绅皆出门下部曲五十人,协助兵卒守城。

紧张的捏着手中长戈,刘家的舍人此时心中十分的紧张。因为刘氏乃成悳名门,平日里没人会去轻易招惹,所以不学无术的他们也没有多少露馅的机会。可如今瞧着城下晃着大刀,肆意叫嚣的流寇,他们早已七魂失了六魄。

皱着眉头盯着城门上面色凝重却并不怯懦的县君,张多心中有些气恼。先前他听闻许乾乃寿春郡兵后,便一直筹谋着退路,直到郑宝那边接洽的人过来,他才有了决定。

在郡兵没有合围芍陂前先制造一个突破口,于是他乔装成留名,意欲混进城中,伺机夺下城门,却不想自己原先多年求盗,早已为旁人所知。

因此还没有在张多发难前,就已经被人认了出来,于是仓促间张多只能逃出城,引出伏于密林中的流寇,强行攻城。

怒睁的圆眸等着城楼上的县君,张多高声道:“县君此时开城献降,多犹可保君之性命!若一再执迷不悟,待城破之日,必遭生灵涂炭!”

厉声的唬喝,县君面色凝重,虽然心中顾惜性命,又惧怕城破生死,但身为一县之长,若他率先投降,将会受严厉惩罚。时下只得期盼寿春能够派来援军。

仿佛是看出了县君的想法,张多再次高声呼道:“寿春至成悳之路以被某设了伏兵,即便有援兵,此时怕已然葬身芍陂鱼腹了!”

闻言,县君面色大变。而正在张多得意冷笑,以为奸计得逞时,却忽然听闻身后传来呼喝声。

迅速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此时,空旷平地上正有百余人向此处呼喝着。

意外的瞧了眼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援兵,扫视兵卒人数,张多眸中狡桀一闪,当即冷然厉喝道:“剿灭这些兵卒!覆灭成悳!”

瞬间,千余人的流寇便回身冲向那群援兵。

城头上猛地听见呼喝声时,县君也是面色一震,待远远瞧见人数时,却是绝望的闭上了眼。这么少人数如何是千余流寇的对手?

而此时场上却果真如县君猜想的那样,双方甫一接触,那数百援军便旋即溃逃了!

张多意外的是,这群援军,作战不行,逃跑却是迅速非常。而瞧见利益便忘记生死的流寇,此时早已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张多微微皱眉,也无力阻止流寇打顺风仗。随着流寇一直尾追到密林前不远处时,张多心中兀自隐隐生出不安,下一刻,密林两侧瞬间竖起数面旌旗,鼓噪之声大响。

瞬间,张多心中咯噔一声:中计了!

还不待其下令,流寇早已四蹿乱逃了起来!流寇的作战都是顺水局,一旦逆风,不动自乱。

怔怔的止住脚步,刘涣看着兀自慌乱嘈杂的流寇,纷纷转身会跑,有的原先冲在最前方的悍匪,为了活命,竟直接抽刀砍杀挡在前面阻碍自己逃脱的其他流寇。

倾轧,践踏,相残…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早已焦急四处高喝的张多却忽然发现,伏于密林的援兵并没有出击,瞬间,眸瞳一瞪,打击大喝道:“没有伏兵,贼人奸计!”

一阵清喝,旋即让方才还混乱的流寇逐渐冷静了下来,环视四周,果然如张多所言那样并没有伏兵,而在看向刘涣等人时,却早已向山谷内飞奔而去。

猛然惊醒自己等被骗的流寇,还哪里会放过刘涣等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顺着刘涣等人消失的方向,汹涌的向山谷奔去!

一来二去间,自己也摸不清头绪的张多也随着众人冲进了山谷。

然而当不足千余流寇一股脑涌进山谷,四顾寻不见人之时,顿时心中尽皆回神!

这里才有伏兵!

下一刻,山谷两头分别涌出百余人,而边谷坡上瞬间竖起旗帜,随后箭矢犹如雨点一般,向困于山谷中的流寇激射而来!

滚木雷石加上密集的雨点,瞬间杀去了一半的流寇,在加上互相践踏,混乱,毫无纪律的流寇们瞬间就只剩下不足四百之数。

瞧着缓缓将流寇围困起来的刘涣军,鲁肃眼角竟没来由的轻轻一颤。

紧接着,山谷外却骤然响起轰隆声!

第60章:连环厮杀

兵戟碰撞并上嘈杂的嚎叫声,任谁都能感觉到来者并不是纪律严明的官军。

面色忽然凝重的扫了眼身侧的周泰,刘涣亦是眉头深皱,二人对战场本就有敏锐的嗅觉,此时又怎么不知,他们极有可能遭了埋伏。

而此时随同许乾一起从密林杀出的鲁肃也是面色瞬间大惊,口中疾呼:“不妙!”

时下鲁肃心中也是捉摸了过来,难怪他先前总感觉哪里失了考虑。却正是那芍陂群盗,据许乾情报,其中可是有数千贼寇。眼下,此处才有千余,那余下的怕是暗藏于芍陂堤岸侧,伏击过往官军的。而他们来时并没有遭遇伏击,如今看来恐怕是想在这谷中将自己等一网打尽!

此时再看流寇中,方才面色阴沉双眸阴鸷的张多,竟是面色瞬间朗然,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看来,这股贼军估计原本就是他留下设伏的!

随着轰隆的呼号声,山谷外的贼兵越来越近。眼看自己设计的计谋反被流寇算计,刘涣心中不由一片懊恼。

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局势,周泰面色一横,当机立断道:“子咎,冲杀过去!”

瞬间,刘涣也是心神一震,旋即祭起长刀高声厉喝道:“剿灭流寇!”

而后在周泰震天的嘶吼附和声中,两百丹阳武卒,气势如虹的冲向困于谷中的流寇而去!

见此情形,许乾亦是反应迅速,与鲁肃颔首对视,而后噌的抽出腰刀,率先怒吼着冲向流寇。眼见刘涣、鲁肃开始剿杀困谷的流寇,马忠也是敏锐,当即指挥弓弩手拉弓上弦直指山谷入口处!

眼见山谷出入口的伏兵开始收割,张多面色瞬息变幻,随即眸光一凝,高举长刀对向出口处的许乾、鲁肃冲了过去。

既然伏于芍陂的援军已经赶到,那他就来一个将计就计,直接将许乾等百余人击灭,在反身合围沦为困卒的刘涣等人!

张多的决断,让冲锋中的刘涣、许乾等人皆是心神惊颤,张多既能为求盗,岂能没有谋略?

率领着剩下的四百余流寇,张多犹如临死反扑一般,悍勇的冲向迎面而来的许乾等人!

“嘭!砰砰砰!”

径直与张多手中大刀撞击数十下,许乾面色不由凝重,张多的实力他是了解的,没想到半年不见,张多的招式竟显得越发狠辣,刁钻。

冷眸盯着许乾,张多虽然也感受到许乾实力的提升,但战场搏杀拼的就是一股狠劲,沦为流寇首领数月,张多早已因为狠辣而名扬九江群盗之中了!

“许乾,枉某昔日那般看好你,不想汝如今竟甘为孺子仆从!”

一句满含愤怒的斥责,却是说的毫不留情。即使此刻早已不将沦为流寇的张多放在眼中,许乾亦是面色有些难堪。确实,不仅刘涣、包括周泰、鲁肃如今都算不上年岁多长。

稍稍稳住心神,许乾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眼下的情形难道他能丢了兵器随张多一起落草不成?

嘴角讥笑,许乾也不客气:“以求盗之贵,甘与贼盗为流。难不成张君想子孙后代皆背负流寇骂名不成?”

神色瞬间为之一怔,张多旋即有些恼怒,厉声喝道:“牙尖嘴利,且看汝今日如何活着出去!”

说着再次抬起手中环首刀同许乾斗了起来,尽管的当初张多的除职也有许乾的因素在里面,可如今既然已经道不同,又何必再多加废话。

狠厉着神色,二人谁都不是好惹的。

而刘涣这边随着周泰的率先嘶吼冲向张多等贼寇的背后,山谷口传来的脚步声却被掩盖了。

困于谷中的流寇有的尚且还未反应过来的,时下已经心中慌乱,以至于在周泰率领丹阳武卒冲杀的过来的时候,几个无心抵挡的流寇被瞬间击杀后,这一面瞬间又呈现溃败的态势。

后面的流寇拥挤着前面的同伴,不断向山谷出口一侧涌去,而周泰率领的本就勇武的丹阳兵更成了魔鬼一般,疯狂屠杀。

另一方面前方随张多与许乾、鲁肃等门客拼杀的流寇,也被后方拥挤过来的同伴弄得心神不宁,以至于战力大受损耗!

山谷外芍陂的援军冲进谷口时,猛然遭受一阵箭雨的攒射,瞬间滞缓了奔腾的脚步。领头的寇首,狐疑的打量着两侧坡谷,有些不敢上前。

尽管身后有芍陂的流寇催促,但他本归属巢湖郑宝麾下,却是没必要将性命搭在此处的,所以他有些踌躇不愿上前。况且此时谷中战斗的激烈他是瞧的真切的,嘶喊、血水、惨叫声比比皆是,在他看来张多恐怕都已经殒命了!

而身后的芍陂的流寇却不这般想,眼看着谷中战斗激烈,这些流寇情急之下,直接弃了那匪首,向谷中冲去。

数波箭雨犹然止不住芍陂流寇冲击的脚步,马忠知道弓箭已经无法造成压迫了,当即弃了手中强弓,抽出腰刀,怒吼一声冲向张多所部!

如今局势只有扼杀张多所部,才有可能抵挡住流寇反扑,而后缓缓退入成悳城!

两侧山坡猛冲下来的流寇瞬间,再次将困在谷中的张多部曲士气打压到最低,加上丹阳兵强悍凶横的攻杀。战斗几乎成一边倒的局势。

四百与人的张多流寇竟硬生生的被周泰杀了通透!

犹如一把匕首一般,直接在流寇中往来拼杀数次,最终直接杀得不足百人围拢在张多身侧。

而由于战斗的一边倒,俨然成为困兽的张多,早已明白自己等人不会再是这三四百兵甲齐全的郡兵的对手了!

豁然转身向着山谷入口处冲杀过去,硬撼上这群丹阳兵,张多终于明白自己的四百流寇是怎么死的了!

赤红着眼眸,奋力拼杀,尽管张多悍勇,丹阳兵却也不弱,不能将他格杀却也足够自保。圆瞪着眼眸,周泰哪里肯让他放肆,紧握手中大刀便迎上了张多!

而此时一众冲锋的谷口流寇援军却开始向丹阳兵发起了攻击!

第61章:接管成悳

山谷外流寇的加入战斗,瞬间让丹阳兵的压力大了起来。

而又因为周泰与张多发生恶斗,使得丹阳兵一时半会不能迅速聚拢和马忠、许乾所部并肩作战。以至于此时本就力量稀弱的刘涣等人,更没有办法发挥全部的力量。

能够跟随张多一起奋战到如今的匪寇,自然也不会是易于之辈,冲进丹阳精锐中除了一开始力竭的流寇的被当场格杀外,其余的都缓缓抗住了丹阳兵的攻击。

而丹阳兵之所以被世人所推崇,却正是因为其超强的耐力和勇猛的攻击性,在这一点上任何一处的兵马,倘若未曾严苛训练的话,恐怕是很难战胜的。

更不要说基本没什么装备的芍陂流寇!

眼看着体力充沛的流寇援军不断的冲上来,刘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堵在这里了!

当即震声朝着周泰猛喝一声:“幼平,放人!”

一瞬间心惊,被张多寻个机会一把荡开周泰的大刀,二话不说,张多迅速的向流寇援军奔去。

而周泰也在同一时间随着刘涣率领麾下同向许乾、马忠等人靠拢。

得益于先前密林的疑兵之计以及马忠与山谷两侧预先埋下的滚木雷石,刘涣部以极小的伤亡赚得了流寇的大批量牺牲。

而没有防护又混乱无序的流寇,俨然证明了这个时代,瞬间暴起的流民的战斗力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猛地脱离困境的数十名流寇在张多的率领下,迅速撞进了流寇的援军当中。也导致援军进攻的动作为之一缓。

同时汇合后的刘涣部士气也回升不少,当下刘涣迅速变阵,以丹阳悍卒殿后,余部迅速向成悳撤离。

正在周泰疑惑刘涣为何放弃击杀张多时,对面的反应却让他豁然明朗。此时流寇前锋不但没有展开追击,反而好似产生了内部矛盾争执激化。

由于张多只在数月便纠集这一批流寇,造出声势,还没有多少临战经验的他们,此时已然有人开始劝解张多退兵了!

显然方才张多一战丢失的人马,导致此人的人马一跃成为流寇中最多的,而最有话语权的他却萌生了别的想法。

赫然瞪着眼眸,张多不顾浑身的血迹竟与那人争执了起来!

眼看着已经隐隐退出山谷的刘涣所部,张多眼眸中早已怒火中烧,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这群贪图小利的匪寇竟一丝的战略眼光都没有!

而刘涣所部在张多等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也是决断的异常迅速,当即调头迅速的奔向成悳城。

眼看着一众执刀挎甲的汉制军卒向城门本来,门楼上的县君犹然不敢动作,反而是眼见的刘氏舍人,一眼瞧见了领头的刘涣,当即大呼此乃刘氏长子刘子咎!

果然随着舍人一声惊呼,所有成悳的人似乎都反应了过来,刘普连忙上前确认,不是刘涣又是何人!

在刘普的承诺下,禁不住成悳豪强的联名要求,县君方才同意开城迎刘涣所部入城!

率领一众悍卒入城后,刘涣径直将周昂的调令递给了县君,而后扫视一众乡绅,震声道:“接周府君之令,芍陂有大股流寇聚集,现由刘某刷麾下部曲接管成悳城防!一应事由待大战之后再行定夺!”

话语落下,瞬间整个城楼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反倒刘普此时只是低头拢手矗立在一侧不出声。

目光看向身强体壮甲胄精良的一众丹阳兵,县君及一众乡绅尽皆沉默了。

虎目扫过众人,刘涣却是面色肃穆轰然拱手道:“县君,眼下战事紧急,还请速速定夺!”

本就带血的甲胄再加上倒握的血刀,虎目圆瞪的刘涣周身皆是悍勇气息,随着这声震喝瞬间迸发出来!

强自镇定的扫了一众欲言又止的乡绅,县君最终还是向刘涣妥协道:“如此全城老幼皆仰赖子咎及诸位壮士了!”

见县君拱手作揖,周泰等人自然也是明眼人,当即轰然拱手回礼道:“愿为县君效死命!”

响亮的震呼声直接惊得犹然想要的出言的众乡绅,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当下接过县君的命令,刘涣令周泰、马忠迅速接管了城防,同时替换掉一众临时拼凑上来的乡勇。

而后又让许乾挑选一些素有勇武且狠辣果决的成悳老卒,继续加入战斗当中,包括成悳各乡绅豪族的部曲私兵。

这样一来不仅安稳了县君与乡绅的心,更能获得成悳城内更多的资源。

果然,在整肃麾下兵卒达到五百人之后,刘涣在鲁肃的建议下向成悳县君申请武库资源!

虽然成悳没有大量常备军,但县衙府库中却是存了不少武器装备,这些都是成悳留待突发紧急情况,寿春来不及援救的情况下,迅速征募乡勇,投入战斗。

这也是大汉一直实行的征兵制的好的一面,每一个自有身的大汉成年男性几乎都服过兵役,也就是说这些人战时都是可以拿得起刀的人。

而如果遇到的不是大规模军事斗争,基本上稍加训练整顿,甲胄齐全的汉军也是可以与乱军有一战之力的。

显然,如今刘涣手下的这一批汉子,论单兵素质应该算的上是极其强悍的了。在加上优良的汉军制甲,正面击溃千余流寇却是不再话下的!

然而为了减少自己兵员的损失,刘涣肯定不想这样去做。

在成悳各家乡绅利益羁绊与一体之后,刘涣的提议瞬间获得了众人的支持,毕竟这些大战之后,那些发放的兵甲还能否如数收回,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不想成悳被攻陷的县君,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下,终究还是决定将武库打开给予刘涣麾下兵卒更换装备。

当刘涣等人进入武库更换新的兵刃,获得更多强弓箭矢之后,刘涣才不得不感叹,当初汝南郡内剿灭的杀贼极有可能是一股流窜到那里的逃兵或者黄巾余部组成的。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迅速更换完装备,还没有多加修整,刘涣却赫然发现远处谷口出现大量士气如虹的流寇兵卒。

看来张多不仅夺取了其余首领的兵权,更将芍陂流寇所有的精锐都带了出来!

显然,张多想一战扬名!

第62章:浴血奋战

来势汹汹,虽然衣甲布满血污,张多犹然面色冷肃。

周围衣衫带血的诸寇也尽皆面色漠然,跟随着张多的脚步一步一步向成悳威压过来。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势从城外缓缓袭来。

刘涣面色也不由凝重了起来,同时一众戍卒也不由的攒紧了手中的兵刃。

此时,刘涣才有些惊觉,流寇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先前的那群暴民显然无法和眼前的流寇相提并论。

至少从骇人的血气上来说,他们具备了很强的血腥感。

紧握着手中的长刀,张多只冷冷的扫了一眼身侧的巢湖首领,那首领竟不由浑身冷冷一颤。张多的狠辣他终于见识到了,方才那几个有想法如今已身首异处的贼人就是最好的诠释。

就在刚才,张多借着诸首领一起商议为由,将但凡有些兵权的贼首全部集中到了一起。然后在这些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问缘由迅速将其剿灭。

再之后,以果决狠辣的手法让麾下迅速接管并重组剩余流寇,又用攻下成悳后屠城三日为诱饵,顷刻间迷惑到一众刀口舔血贼人的效忠。

也就是说张多硬是凭借自身的狠辣果决,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临阵斩将夺取兵权,更以利益蛊惑人心,这种杀伐果断的心机,由不得这巢湖流寇的首领不心惊胆战。

少有人性的流寇们在利益面前,俨然已经成为丧失理智的生物了,不断有人舔舐着嘴唇,吞咽着口水,赤红的双眼紧盯着成悳城楼上,仿佛此时矗立在城楼上的并不是大汉兵卒,而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嘴角擎着冷笑,张多原本并没有当真要拿下成悳城的,毕竟城小人豨又易攻难守。强攻成悳,劳民伤人不说反倒更似鸡肋,留之无味弃之可惜。

然而刘涣这一股身着扎甲的官军的出现,却让张多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原先打算随意用些流寇吓唬一下成悳换取些财物的张多,此刻却想用着少量的汉兵与成悳来扬名!

虽然刚才他的数千流民被这数百汉军攻击的溃不成军,那是因为他们甲胄不全,毫无训练,又战斗力低下,而张多更觉得若不是自己一时大意中了诡计,岂会让这数百兵卒占了这诺大的便宜。

如今芍陂精锐尽出,又在自己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不说势均力敌,二比一的战损,张多认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毕竟他山谷之中还埋伏了五百精锐作为退路,这空地上数千精锐,一方面表明其攻城的决心,另一方面也为了部分迷惑敌人。

凝眸盯着城下的流寇,刘涣心中沉凛。不管张多用了什么方法,此时此刻这数千流寇能够这样肆无忌惮释放着贪恋,就说明他张多成功了。

战场上能够迅速激起兵卒斗志的就是良将!

鲁肃瞧着城下的流寇亦是面色深沉,默默凑近刘涣道:“子咎,此千余贼寇不必先前,眼下怕是要有一场血战了!”

“吾等据城而守,又甲胄精良,即使他贼寇悍勇也不一定能拿下这城楼!”

兀自摇头,鲁肃却不是这么认为,依旧沉声道:“据城而守,讲究的是准备充足,吾等既无滚木雷石,又无强弩劲矢,如何能够对敌造成足够伤害?”

闻言,刘涣也是明显一愣,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守城是要提前准备的!以前从史书当中寻得的记忆只是深沟高垒,他竟以为有了城墙就行。

可眼下成悳这低矮的城墙,恐怕真的是形同虚设的存在!心中猛然多了些惊颤,刘涣愕然扭头看向鲁肃,沉声道:“子敬,如此岂不是意味着吾等只能与这城楼上与其展开搏杀?”

缓缓点头,鲁肃依旧皱眉:“此城墙架起扶梯以悍勇者当先,倘若我军不能将其瞬间击垮,则敌兵会占领据点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扫视城楼一众,时下也只有周泰、马忠、许乾或许再加上一个刘涣,可以稍微阻挡贼寇蚁附而上,可即便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贼寇抓住机会,顺利占有据点,就没有必要再开辟多个据点了!

而张多显然报的就是这样的打算,以众凌寡,数千流寇几近守军的四倍,怎么会攻他不下!

霍然瞪着下方突然加速的流寇,马忠当即厉喝道:“放箭!”

箭矢如果不是在高处俯射而下,那么攻击力和覆盖范围都会变得不够。所以像成悳这样的小城,就只能等流寇靠近很多才能放箭攻击,否则远距离攻击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而这样又倒是箭矢投射的轮数会很少。

加上城楼下流寇的快速奔袭,导致弓箭手只射出了五轮,就已经被流寇靠近了城墙!

瞬间架起木梯,流寇攀爬的速度远远超过城楼守军的想象,还没有用撑杆完全撑开木梯,已经有城垛口处冒上了流寇。

瞬间抽出战刀将那名流寇击杀,然而下一刻又有一个流寇跟了上来,不断奋力的砍杀。然而人总会有疏漏,力竭的时候,揪住那一瞬间的空挡,流寇一跃而上,继而接二连三有流寇跟了上来!

慢慢整个城楼上陆续有城垛处出现越来越多的流寇,尽管为了这稀少的城垛据点,流寇已经丧命了数百人,然而此时一旦僵持住之后,就很难再将他们驱赶下去了!

怒瞪着眼眸,周泰犹如恶魔下凡一般,疯狂的屠戮着城楼上的流寇,然而随着战事的焦灼,城楼上的流寇却越来越多了。隐隐已经有占满城楼的趋势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城楼上一旦有流寇战死,出现空间就立马会有其余流寇钻进去,参与战斗。

然而这样的局势下,城楼上只有守军在不断的减少。

率先减少的自然是成悳城中世家的部曲,而后是成悳原先的一些游勇老卒,不曾经历过这样战斗的他们显然很难持续抵抗流寇如蚁附一般的攻击。

迅速攻击到刘涣身边,许乾面色凝重:“子咎,汝先撤!”

豁然扭头对上许乾,原本想要怒斥的他,终究没有说出半句话,停顿数息,只是硬生生的吐出一句:“誓与成悳共存亡!”

闻言,许乾亦是眼眸中一振,显然若是刘涣选择撤离他不会怪他,但刘涣此刻这样的选择,定然会给许乾长久以来对他的信任注入一针更加坚定的强心剂!

豁然瞪大眼眸,许乾嘴角露出笑容,猛然大喝道:“誓与成悳共存亡!”

闻听这一声怒吼,原先有些坚持不住的成悳兵卒,再次激发出原始的动力,凶恶、不要命的攻击了起来!

而早已杀得昏天黑地的周泰,此时也是仰天怒吼,虎喝道:“人在城在!”

见自家督领这般喊叫,一众丹阳兵亦跟着瞪眸嘶吼,毕竟在他们的战斗力,没有撤退或者投降,有的只是力战而亡!

战场上汉军瞬间爆发的战意,迅速将流寇的士气打压了下去,城楼上作战的流寇,攻势也为之一顿。

然而下方源源不断涌上城头,补充进来的流寇却没有收到半分影响!

继续贪婪的与官军进行血拼着!

“哈哈哈!爽快!大丈夫当提三尺剑,手刃此等恶贼!”

突然一声开心的呼喝传来,刘涣循声疑惑看去,瞬间面露惭愧。此人不是旁人,却正是东城豪士鲁肃!

未来的东吴大都督,名扬天下的人物!如今却因为自己的掺和,可能会早早的陨落在这里!

瞧着面有愧色的刘涣,鲁肃却是依旧面色兴奋:“子咎何须如此哀怨情长,方才那一股豪迈何处去了?”

在此挥剑刺穿身前的流寇,鲁肃畅快道:“大丈夫手刃敌寇本就人生一大快事!”

“如今深陷困境,却是涣害了子敬!”面色惭愧,知晓其未来作为的刘涣,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瞧见刘涣这般言语,鲁肃却是再次朗声大笑:“子咎此言差矣!如今之势乃这群流寇深陷存亡之境矣!”

赫然瞪眼眸看向鲁肃,刘涣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下一刻,城门下方,远处山谷中却传来阵阵轰鸣声!

紧接着,厮杀、惨叫不绝于耳!

第63章:寿春援军(求推荐,求收藏!)

撕裂的喊杀声伴随着兵刃碰撞的声音,山谷中的战斗显然不是正面硬撼的。

反而像极了被埋伏的样子。

张多先是眸中精光一闪,定是伏于山谷的流寇!旋即眸中神色突兀一愣,如今谷中怎会有人出现?

而后前后联想,张多瞳孔骤聚,寿春援军?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随即面色骤然惊恐,扭头看向谷口。

因为他觉得,或许有可能伏击的流寇被反击了!

毕竟,寿春郡国兵是不会这般鬼哭狼嚎的!

果然,沿着谷口的方向看去,领头不断奔出一些惊慌失措的流寇。奔跑的同时竟也不忘记死命的呼喊着,一边跑一边犹然扭头惊恐看向身后。

急速的深吸一口气,张多眼神不断在城楼与谷口间逡视。

他在衡量,到底能不能在寿春官军抵达之前攻下成悳,毕竟城楼上依旧壮烈的拼杀、嘶吼声,早已让张多有了退却之心,若是为了扬名而拼掉自己所有的兵力,那他还是需要慎重考量的。

因为,没有了兵马,即便有名声,他去巢湖一带也决计不会吃的开的。

狠狠的剐了城上一眼,张多确实没有料到,刘涣的数百汉子竟当真那么悍勇!

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刘涣这数月间到底从哪里偷来这一曲精锐?

再次扭头扫眼山谷,张多兀自神情一怔,顿了顿,旋即不由分说圆眸厉声尖锐高呼:“撤!!!”

圆睁着眼眸,几乎都要惊掉了瞳仁,此时此刻,张多哪里还有半分攻下成悳的想法!

而随着张多的目光,众人看向山谷口,亦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山谷中竟然涌出了数百骑兵!难怪方才会传来轰隆声!

愕然呆愣着,这么久刘涣还当真没有见过骑兵!

南方少马,这是众所周知的。不像北方牧马,南方的战斗多以步战、弓弩、水战为主,而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却是少之又少!

就好比如今眼前的这数百骑兵,俨然是震人心魄的存在!

而在骑兵冲出之后,后方竟跟随了甲胄齐全,步伐整齐的四百弓弩手!不断拉弓射箭,将试图逃脱或无力逃脱的流寇尽皆毫不留情地射死!

愣愣的倒吸一口气,刘涣顿时也懵了,这是谁的兵马?

然而此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面对这样的阵仗,莫说是流寇,即便是拥有同等数量的丹阳精兵,与之对阵,刘涣都极有可能选择逃跑!

毕竟,骑兵对于战场步卒的冲击太过于强大了!

一只脚堪堪搭上城垛的流寇回头看见此景,那里还有半分战意?迅速收回脚,一股脑的顺着滑了下来。更有甚者来不及跑的,直接在城楼上,丢了兵器,跪地求饶了的!

瞬间,方才还喊杀震天的城楼,到处扬起了哀嚎求饶的声音。

愣愣的互相看了看,周泰举着手中的大刀,砍也不是,收也有些迟疑,只得将目光投向刘涣。

扫了城下的军阵,刘涣沉声道:“将这些贼寇暂时收押,待城外援军发落!”

正因为援军的加入,才解除了成悳的危急,所以刘涣时下并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与他们产生嫌隙,毕竟看来头,他们好像不小。

幽幽的凑到刘涣的身边,鲁肃不由感叹道:“好一股精锐啊!这次周府君要出点血了!”

疑惑的扭头看向鲁肃,显然刘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见刘涣盯着自己,鲁肃只得耸耸肩无奈道:“此精锐定非九江所有,而其身后弓弩乃守军军制,是以肃以为,定是有人寻周府君有事了!”

“你早先就预料到寿春会有援兵?”

“没有!”再次摊手,鲁肃悠悠道:“只是方才作战时,忽然灵光乍现。且原先府君之安排便是雷薄率领麾下前来夹击的!”

忽然面色变得有些难堪,刘涣瞧着鲁肃沉声道:“汝早就算到雷薄会拖延援救却不告知,是否故意想瞧某的笑话?”

刘涣本就不笨,时下,他哪里还不知鲁肃不知何时早已想到了这些。流寇攻城,寿春军与芍陂寻流寇不得,定然会发兵向成悳而来。

然而雷薄作为统兵的将领,即便瞧见成悳遭流寇围攻也会故意缓一缓,再行援救!

枉费方才刘涣还生出一丝歉意,时下他才明白,只是他没有思虑周全而遭鲁肃算计。

瞧着刘涣郁郁不乐的表情,鲁肃只得出言安慰道:“肃只是想知晓子咎在绝境之时会有何表现。”

狠狠的瞪着他,虽然嘴上不敢说,但刘涣心里已经将这个时代所有喜欢故弄玄虚的谋士骂了遍。什么恶心趣味,非要仗着自己的智慧,让人故意陷入险境而考察那人。

就好似日后诸葛亮对待刘备的三顾茅庐一样,非得来来回回试探个好几遍,才会将人认可!

刘涣就烦这些没事找事的小心眼的人!

在瞧了鲁肃几眼,终究刘涣还是忍不住问道:“结果如何?”

“唔。”斜睨了刘涣一眼,鲁肃停顿不语,而后再次看向城外,惊叹道:“果然是骑兵强悍!”

随着鲁肃的带动,果然刘涣的目光还是被吸引了过去。

此刻,城下原本在张多组织下,一边抵抗,一边撤离的流寇,终于还是在巨大的恐吓面前,发生了溃乱。

慌乱的各自抱头鼠窜,抱着能逃出生天的侥幸心理,流寇们四散的到处都是。

而端坐在马上的骑兵则犹如草原牧羊一般,来回冲击间,不断的收割着流寇的首级。同时弓弩手也在追逐着目标伺机放出冷箭,射击流寇。

原本抱团只有外部兵卒会受重创的流寇团队,四下散乱之后,显然被打击的更广了。

恨恨的回头看了眼城头上的刘涣,管不了那么多的张多,径直率领周遭的流寇向巢湖方向奔逃而去。

身后的骑兵再次往返奔驰收割来不及逃跑的流寇,弓弩手最终将城外剩余的流寇尽皆射死后。

援兵才缓缓的收拢向成悳靠拢过来。

而此时,一直立于城楼观战的刘涣等人才惊觉,方才那率领骑兵冲杀的人:竟是潘璋!

第64章:豫州刺史(感谢蛋蛋巨章推,祝520快乐!)

看着远处慢慢聚拢过来的援军,刘涣方才还在反思这场仗。

作为自己严格意义上人生的第一场仗,刘涣有太多需要在今后行军作战中牢记的了。

对战场敌我力量的预估,在战时对每一个决定的后续把握,甚至说战前就应该尽量推算出每一种可能触发的情况!

这一仗的开始,在刘涣预先的埋伏设计下,以雷石滚木、箭矢、连环诈骗,弄得流寇方寸大乱,才获得那般良好的开局。

如今再细细想来,倘若当初张多率领的便是贼寇精锐,没有惊慌失措,可能那将会是一场惨仗甚至被后来流寇援军覆灭都有可能。

而接着遇见流寇援军后,刘涣又迅速做出撤入成悳的决定,可他却没有想到,流寇援军从何而来,自己又会不会有援军?

也多亏了刘涣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战机,撤入成悳,若是直接狂妄的以奸敌千余而小觑流寇,直接攻击起流寇援军,恐怕现在早已沦为肉泥了!

至于能不能在每次意外的情况下,预先发现特殊战机,则需要他以后多去沉淀、磨练的。

想到这里,刘涣不由的扭头看向一旁的鲁肃。

虽然他也不知道,鲁肃也是在伏击流寇时才想起芍陂还有剩余贼寇,又是在撤进成悳对抗张多时才想起寿春还会有援军!然而这在不清楚原委的刘涣看来。

这鲁肃怕不是假的吧?

其实他又何尝知道,又有谁会是生来即是英才?皆不过是凭借先天的资质,不断积累,努力,然后才迅速成长为那个名扬一方的英才!

怔怔的盯着鲁肃看了很久,刘涣长长呼了一口气。不管鲁肃还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或者说只是在故意考验自己,如今的他都只能选择和鲁肃一同成长、走下去!

面色愣了愣,鲁肃有些意外的瞧了眼,怔怔盯着自己的刘涣。默默思量数息,鲁肃却又幽幽的凑了上,对着刘涣低声轻语道。

“那骑将,便是幼平先前所言的潘文珪?”先前回忆数月经历时,周泰和鲁肃说过潘璋。

瞬间回神,刘涣凝眸细细看向将至城下的潘璋,缓缓点头。

此时周泰、马忠皆已来到刘涣身侧。捏着手中长刀,周泰漠然冷声的看着城下的潘璋轻声道:“子咎,小心行事!”

虽然战时悍勇不惜命,但冷静下来后,他们都会有所进步或是思量。

微微颔首,刘涣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再次看向了身旁的鲁肃。

对上刘涣的询问目光,鲁肃却也没有退缩,眯起眼眸,瞧着下方的骑兵与弓弩强兵,轻声道:“数百弓弩精兵加上精骑,如此阵仗前来解救成悳,恐怕有点小题大做了些?”

眸中瞳孔思量,鲁肃继续道:“此怕是周府君受何等好处,又不想出血。而此事与汝又有联系,是以周府君才会派人前来相救,而后遣汝再作他图?”

“子敬之意,周府君有事用某?”

对上刘涣狐疑的眼神,鲁肃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神色肃穆凝声道:“且此事极有可能与城下这潘文珪也有关系!”

听着鲁肃的分析,周泰却是当先不悦道:“子咎莫要开城,如此小人。吾等不可再轻信与他!”

看了眼鲁肃,此时其却闭口不言,不再说一句。

这个时候,刘涣就不由怀念起自己的便宜弟弟了!若是刘晔在这,刘涣估计上去就是一巴掌,让他说了!

没有再强求鲁肃,刘涣默默的看着城下的弓弩兵和数百骑兵。这份阵仗,放眼如今的九江,任谁都要好好估量一番才敢出言拒绝的吧?

且眼尖的他此时也瞧见了另外两个熟人,一个是率领弓弩兵的蒋钦,另一个则是端坐马背上赫然立于阵中的雷薄!

犹豫距离较远,看不清雷薄的表情,但很明显,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导致了现在这种状态。

缓缓策马上前,潘璋仰头看着城上的刘涣,高声呼道:“子咎,贼寇已被吾等驱逐!汝先行放开城门,使吾等入城修整!”

扶着城垛,扫了眼下方,刘涣高声喊道:“文珪别来无恙?为何雷校尉置身军中,却不出一言,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刘涣紧紧的盯着雷薄,只见其在听闻自己呼唤后,竟犹然只是抬头斜睨了他一眼,而后又端坐马上不出一言。

愈发狐疑的逡视着城下的情况。

其实刘涣又哪里知道,又岂是雷薄不想说话?只是眼下,他不想废话罢了!

事情原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雷薄奉周昂之命,合刘涣及成悳所部一同剿灭芍陂贼众。只是等他率军赶到芍陂之后才愕然发现,整个芍陂竟寻不见一个流寇的踪影。

迅速遣麾下四下打探,方才知晓乃是流寇围攻成悳了。

于是这下雷薄便心定了,令潘璋率领麾下继续清扫芍陂并向寿春回禀。支开潘璋后,雷薄则率领两百悍卒和四百弓弩手,慢悠悠的向成悳进发了。

他哪里回想去救援刘涣,只是想着等到成悳之后,说不定可以直接干掉两败俱伤的双方,而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任他如何也想不到,还未到谷口却忽然有数百骑兵从身后沸沸扬扬的追了过来!

正是潘璋手持周昂书信奉要事前来!

然后就是眼下这般景象,知晓书帛内容的雷薄,于是就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了。

“子咎,某携周府君文书,有要事示汝!汝还是开城为好!”当下,潘璋在城下再次高声回应起来。

默默的盯着其身后的精锐骑兵,刘涣沉声道:“非刘涣不近人情,只县君将成悳上下托付与涣,涣不敢随意放强兵入城!”

此时,县君也早已被鲁肃请了上来。

看着潘璋,刘涣朗声道:“如此某放下吊篮,文珪将府君书信置于其中,识得文书后,某定当开城门!”

“好!”

看着潘璋爽快的答应,刘涣知道恐怕事情当真如鲁肃推测的一般了。

缓缓收回吊篮,刘涣打开其中印信,当下瞬间面色大变!

书信上竟是令刘涣率领麾下兵马,北上攻取豫州刺史孙坚的屯兵地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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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关东州郡,互相兼并以自疆大。袁绍遣会稽周喁为豫州刺史,来袭取州。”--《吴录》

“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所中死。”--《三国志卷八魏书八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

第65章:再见周喁

成悳城楼上

刘涣在接过帛书观瞧之后,竟愣愣的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诧异看着愣住的刘涣,鲁肃心下生疑。当下轻轻凑至跟前,口中亦是轻声询问道:“帛上所书为何?竟使得子咎如此色变。”

怔然回过神,刘涣下意识的将书帛递与鲁肃,不由喃喃道:“果真如子敬所言,周府君令某前往颍川夺取阳城!”

在大汉混迹这么久,刘涣也早已弄清楚阳城是哪里了!不是阳城多有名,而是作为如今诸侯盟军进攻洛阳最为重要的一个据点,阳城早已被密切关心天下战局的人讨论了很久!

会盟初期,孙坚与袁术合兵于鲁阳,而后袁术表孙坚为豫州刺史、行破虏将军。分别与汇聚酸枣和驻兵河内的其余盟军,遥相呼应。

被表为豫州刺史后,孙坚便迅速出兵占领了豫州显郡--颍川。接着屯兵阳城,以观望洛阳中董卓兵马的动向。

或许在外人看来表为豫州刺史、屯兵阳城,这一切都是为了更有利的讨伐董卓。但在政治野心极大的袁盟主那里,这就有可能被解读成另外一种意思了。

袁术在指使他的人抢占地盘!

也许袁术真的有这个意思,可作为如今众望所归的盟军盟主,袁绍却也不便自己动手就去争抢。于是募兵归来的曹操给了袁绍一个很好的提议—周家兄弟!

曹操虽然一直与袁绍比较亲近,但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他是袁绍的嫡系人马。只能说,若在袁术和袁绍之间选择,他应该更瞧的上袁绍一些。

而曹操那日从酸枣愤然前往扬州募兵之后,他的所有情况动向,其实袁绍都了如指掌。虽然募兵返回后的曹操并没有向袁绍述说,只自顾驻兵往河内,但袁绍却是知晓,龙亢有过兵变。

且曹操所募的丹阳兵所剩无几,其余皆从铚县、建平县重新招募的。

袁绍后来致书曹操询问情况,曹操并没有明说,只是建议袁绍,周喁手握数千丹阳兵留于豫州,可堪一用。

接着便爆发了孙坚占据颍川屯兵阳城的事件,而有些忌惮孙坚勇猛的袁绍却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终于在月前,孙坚进兵屯梁东被董卓军攻击,大肆溃败!

敏锐嗅到机会的袁绍,当即书信周喁,令其遣兵马夺取孙坚屯兵的阳城!若能夺下,必上表其为豫州刺史。

禁不住诱惑的周喁,以周昂有九江根基为由。央其遣强兵助自己夺得阳城,而后兄弟二人谁做那豫州刺史皆可!

思前想后,终究周喁乃自己骨血兄弟,虽先前与曹操闹翻,但既然此次能得到袁氏赏识,周昂也不介意助其一臂之力。

于是周昂便联想起了前来投奔的刘涣、潘璋等人,左右思量确定没有损失后,周昂便一纸调令,遣刘涣率领潘璋、蒋钦等人前往夺取阳城!

至于蒋钦,原本并没有他。只是周昂在书信与雷薄令其选人随刘涣一起北上时,结果悍勇且碍眼的蒋钦、潘璋便被其一起推了出去。

如今依据调令,刘涣将领着潘璋与蒋钦的弓弩营一起北上,夺取阳城!

至于潘璋的骑兵,自然是袁绍为了鼓励周喁而赠予的。周喁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用着数百骑兵持书信至九江,向周昂表明态度。

默默扫了眼城下严阵以待的潘璋、蒋钦和浑然置身事外的雷薄,刘涣依旧有些不愿相信,周昂会让自己攻打孙坚!

虽然不知其中原委,但作为穿越者,他可是知道孙坚还是有好几年的命活的!后面他还要强势击退董卓,攻入洛阳的!

让他去撩孙坚的虎须?周昂疯了么?

隐隐心中有些抗拒,刘涣扭头看向鲁肃,神情凝重而肃穆道:“子敬,孙文台乃当世勇将。涣以为此战或是不可轻易应之!”

没有询问,刘涣竟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默默的盯着书帛,鲁肃依旧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方才眯眸深邃而慎重的看向刘涣。

“子咎可想名扬天下?”

瞬间眸中精芒一闪,旋即纠结道:“可此乃孙猛虎!”

“一战名扬天下!子咎可想再拥丹阳精兵?”

神情微动,而后犹豫道:“孙破虏岂能轻易胜之?”

“手握精兵!子咎可想复扬光武帝胄之威?”

默默的凝视着鲁肃的眼眸,良久,刘涣缓缓深吸一气,沉声吐言:“幼平!开城,请雷校尉入城!”

轰隆隆!

终于在等待了许久之后,成悳的城门缓缓的打开,潘璋、蒋钦默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当中悠闲的雷薄。轻夹马腹,雷薄兀自左右瞥了下脑袋,缓缓的驱动着战马向城内行去。

成悳的县君那里见过这种阵仗,即便当年黄巾作乱,在这九江之地也是迅速被平复掉的。根本没有掀起多大风浪,如此这倒算最他第一次瞧见这般披坚执锐的大汉军队。

悠闲的随着县君一同返回成悳署衙,雷薄也不废话,路上都懒得与县君寒暄的他,径直瞧向了刘涣,淡然道:“刘军候,府君那里还等着雷某前去禀报。不知刘军候何时启程?”

幽幽的瞧着刘涣,在他看来,此时的刘涣和死尸几乎无异。

对上孙文台,若非悍卒西凉兵,会有活着的机会么?显然雷薄心中早已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向着雷薄拱了拱手,刘涣既然想去搏一搏,此时也不会再与他雷薄斗个什么劲了。

留存些情分,免得以后这雷薄犯浑,在自己走后对成悳刘氏为难。

“府君之令,涣必当遵从。只此番路途遥远,临行前,涣有数语想与家中阿翁托付,还望校尉宽容些许。”

斜睨眼眸瞧了一眼,在他看来刘涣这好似交代后事一般的回复。雷薄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莫要聒噪,快些便是。”

拱了拱手,兀自转身返回家中。

遥看着刘涣身披甲胄气宇轩昂的步入厅堂,一直双手背附,漠然矗立的刘普,虽然没有说话,但隐隐颤动的手臂却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从军果然还是能够该变一个人的气质的,以前看上去平庸无奇的刘涣。经历这数月的磨砺后,在刘普眼中他俨然已经成人了!

轰然跪地,刘涣长身拱手,目视刘普,朗声道:“不肖子涣,请问父亲安好!”

“为父安好,汝无需牵挂!”虽声音淡漠,可犹然能够听出些许欣慰。

以额触地,向刘普行大礼,在其微微凝眉下,刘涣再次沉声道:“不肖子涣,前来向父亲辞别。奉府君之令,涣不日将启程赴阳城作战!”

“什么?”瞬间色变,一直淡定的刘普当即绷不住了,圆瞪着眼眸紧紧盯着刘涣,良久,方才幽幽凝眸问道:“汝可曾想清楚?”

刘普自然知道前往阳城意味着什么!

“孩儿已思虑周全。”昂首挺胸,直视刘普,“以涣以光武帝之后,享大汉之荣耀。今国家蒙难,涣自当挺身而出,奉大汉以至诚!”

怔怔的看着刘涣,刘普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点头,上前将刘涣轻轻扶起,轻声嘱咐道:“万事小心!”

深深向刘普躬身一揖,刘涣挺直身板,看向刘普,兀自咧嘴温暖一笑:“父亲宽心,儿谨记!”

看着缓缓点头的刘普,刘涣躬身退步,及至门扉处,再次深揖,随后霍然转身离去。

徒留下怔怔瞧着其背影,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刘普。

辞别父亲之后,刘涣也不再留恋。跨上战马,整军备甲,随着雷薄一同向寿春而去。

抵达寿春,与周昂匆匆会面后。在其勉励众人即将再次随周喁一同作战的激励下,刘涣终于踏上了前往阳城的路。

这一路有周喁骑兵的指引,众人自然沿着最快的路径迅速与周喁汇合了。

原以为会和曹操一起或是由夏侯惇陪伴的周喁,竟出乎刘涣预料的一个人率军前来迎接刘涣。

瞬间,刘涣心中千思百转,难不成周喁把曹操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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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刺史陈温、丹阳太守周昕舆兵四千余人。还到龙亢,士卒多叛。--《三国志武帝纪一》

《魏书》曰:兵谋叛,夜烧太祖帐,太祖手剑杀数十人,余皆披靡,乃得出营;其不叛者五百余人。

第66章:龙亢旧事

“哈哈!子咎汝总算是来了,可想煞某也!”

爽朗的张开双臂,瞧着周喁开怀的模样。若不是刘涣见过他,倒还以为是曹操前来迎他了呢?

连忙翻身下马,对着周喁俯首躬身礼道:“卑下刘涣见过周使君。”

仿佛相知许久,周喁执起刘涣的手腕,转身便要回营,眉宇间温和善良之意,竟叫刘涣不由心生钦佩。

难不成上位者都有这种自来熟的热情?

他以前只知道曹老板有握发、吐哺、赤脚的习惯,莫非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常规操作?

扭头看向一脸懵的刘涣,周喁竟不显出丝毫尴尬,一边朝着营帐走去,一边宽言询问道:“自前番龙亢初次瞧见子咎之时,吾便知晓汝必乃青年才俊!如今果不其然!”

“使君谬赞,涣资质浅薄,当不得如此赞誉。”没有办法虽然刘涣觉得周喁很有眼光,但面子上还是要谦虚一点的。

眼神稍微注意了一下周喁的表情,刘涣不由轻声询问道:“当夜与龙亢时,涣见曹操势大只得先行往周府君处求援,却不知使君之后如何?为何今日又独自领军候涣?”

进入营帐示意刘涣入座后,周喁并没有急着回答刘涣的问题。兀自在上位跪坐下来,周喁看向营帐眼神迷离幽幽回忆道。

“其实那夜吾亦不知具体为何,只知旁晚曹孟德寻某诏令诸将中帐议事。待吾令左右侍从,传令各营后,便瞧见典韦率悍卒守在帐外,言称夜间恐有异变,其奉曹操之命护吾周全。

情知或是曹操觅得营中有宵小作乱,吾当夜便也不再随意走动。入夜后果如那典韦所言,行军营帐处处喧闹不绝。而后又得知夏侯惇已自龙亢请得援兵,是以某便欲静待其变。

随后子咎突然闯入营帐,劝某离去,彼时情势不明,因此便托付子咎往九江寻吾次兄周昂,以为周全。”

默默点头,这些刘涣自然也是心中清楚,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以当时周喁胆小如鼠的性格,怎么会从曹操的手中摆脱掉的。

微微凝眸,刘涣盯着周喁再次询问道:“那夜之后,使君又如何与曹公相处?”

幽幽叹了一口气,仿佛早就预料到刘涣会有这一问,周喁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那夜子咎走后,曹孟德劝吾会营,某返回帐中见良久无事,却还以为子咎诓骗了某。”

兀的圆睁眼眸,刘涣有些意外难道那夜当真无事?那又为何会有营啸?

全身心思都用再逃营的刘涣,那天夜里似乎真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稀里糊涂的跑了出来。

见刘涣表情疑惑,此时周喁才再次沉声道:“只是半夜时分却突发炸营之事!”

瞬间瞪大眼眸,刘涣当下震惊,果然那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竟然有人能够组织起足够力量炸营!

瞧见刘涣震惊,周喁才稍微舒心,即便他此时犹然还不敢相信,那夜那人竟胆敢在营啸后组织二次炸营!

缓缓眯眼,看向周喁,轻声道:“使君,何人所为?”

“丹阳人笮融!”

话音落下,营帐外突然响起喧闹争执。

“呔!汝乃何人,中军大帐岂可不禀自入?”

“放肆!尔等又是何人?此乃丹阳军营,岂容尔等宵小放肆!”

“忒!黑子汝松手,某让他知晓什么叫做放肆!”

“幼平休得无礼!”随着周泰的呼喝声落下,营帐内急忙出来的刘涣当即呵止了他。

掰扯着拦住自己的许乾,周泰犹然瞪着虎目瞧着眼前,着装怪异的中年。

当下,刘涣也是目光看向那人。只见,那人身着儒生服饰,头戴冠帽,通身墨绿色衣服,看上去像是一个文士,可满脸的络腮胡又显得十分不搭。最让刘涣感到奇怪的是,此人颈勃上竟悬挂着一串佛珠。

要知道,这个时候佛教还没有盛行,虔诚礼佛的人却是不多的。

刘涣打量他的同时,那人亦是眯眸打量着刘涣。最后,将目光幽幽投向周喁,见此,刘涣竟感受到周喁周身瞬间轻轻颤了一下。

随后只见,周喁面含微笑看向来人,指向刘涣介绍道:“笮司马,此乃九江刘涣,刘子咎!”

扭头看向刘涣,周喁继续道:“子咎,这位便是吾丹阳军的行军司马,笮融!”

“九江刘涣见过笮司马!”虽然心中震惊,刘涣面上依旧淡定拱手行礼。

微微拱手回了刘涣一礼,笮融明显面色有些不悦,看向周喁沉声道:“周使君,不知这位刘少君此番前来吾丹阳军营所为何事?”

笮融话语一出,瞬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周喁尴尬的有些说不上话,周泰一脸不可思议逡视二人,至于刘涣更是心中震惊不已。

难怪方才周喁那般热情的出门远迎,原来这军营中还藏着这样一位人物!

虽然他想不起来笮融到底是谁?但是通过方才周喁的描述,与眼下情形来看,这笮融怕正是那夜挑起炸营,而后率领丹阳兵叛乱的人!

“这!”当下周喁的面色也有难堪,尴尬的看向笮融,周喁无奈道:“笮司马不若吾等先行入帐再谈如何?”

冷冷的扫了眼刘涣,笮融默然点头,随后率先随着周喁一同入帐了。

见此刘涣也不由一愣,回头深深看了眼鲁肃,接着方才掀起营帐入内。

怔怔的看着入帐的三人,周泰也是一脸懵,茫然的瞧向许乾兀自问道:“呐!黑子,那人瞧着像是贵人么?”

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许乾也不搭理他。径直来到鲁肃身旁,低声问道:“鲁君,此事当如何行事?”

食指与拇指互相搓捻,凝眸思虑良久,鲁肃向着周泰道:“周君,速遣汝麾下机敏权变者,入丹阳营中仔细打探一番。”

瞬间肃穆,周泰亦知事情轻重,当即不再犯浑,拱手应命而去。

数着时辰之后,刘涣行军中帐

深吸一口气,刘涣面上惊愕之色犹然不减分毫。让他万万不曾预料的,那夜在龙亢果然还是发生了大事。

原本在刘涣等人借营啸之机逃脱,军营也迅速被夏侯惇安抚了下来,本以为已经成竹在胸的夏侯惇,于当晚便迅速将各丹阳营进行了更替。而后准备待天明之后,众军拔营北上。

却不料那一夜早有丹阳人暗中挑唆了,不消多言,正是笮融。作为丹阳豪强,他本就与丹阳军中有一定威望,而当夜更是经历周喁被囚、各营失其主将。

于是笮融便联合数个丹阳豪强,与半夜曹操等熟睡之际,暴起发难,直接率领数千丹阳兵炸营,围困中军大帐,放火烧营!围攻曹操!

多亏曹操本身也有武艺,情急之下,直接拔剑斩杀数人!震的一众叛军不敢乱动,随后典韦、夏侯惇及时赶到,叛军方才退去。

笮融作为丹阳豪强自知自己没有那份影响力,便将周喁推了出来,引导一众丹阳兵流窜与豫州境内。

虽然以笮融的影响力,不敢把周喁如何。但周喁却已经成了名义上的一军统帅了,真正的决策却必须要得到笮融的首肯。

因此被笮融用作傀儡的周喁,在接到袁绍书信之后,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周昂发兵前来相助自己。

于是才有了方才,笮融不知的情况下,刘涣率兵抵达周喁大营!

兀自摇头感慨,刘涣实在想不明白那笮融怎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差点都将曹老板给弄死了。

其实若是刘涣熟知三国,定然会知晓笮融其人。投奔陶谦被其驱逐,投奔赵昱将其杀害,路经薛礼之地杀人夺兵,更是在后来随刘繇逃避豫章时,直接阴奉阳违,杀了刘繇任命的郡守,自己当了去!

这一系列令人炫目的操作,无一不诠释其为人行事的疯狂!

区区一个火烧曹操,恐怕才是他彪悍人生的起点!

长舒一口气,刘涣将目光看向鲁肃,临行前他可是示意鲁肃前去打探一番笮融的消息的,却也不知道收获如何。

见刘涣看向自己,鲁肃也是心领神会,当下颔首轻幽道:“子咎放心,肃已令幼平麾下渗入丹阳军中。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行事!”

“???”

赫然瞪眸,刘涣一脸震惊!

第67章:大胆笮融

刘涣当下的心情是有些过于复杂的,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毕竟鲁肃过于超前的操作有点太坑爹了!

直接将麾下丹阳兵渗入到军营中去,然后趁其不备直接接管军营,怎么看,这样的操作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龙亢时候似乎曹操便想如此操作的。难道这个时代的智者都喜欢以小博大么?

“子敬可是有何万全之策了?”轻微颔首,刘涣向鲁肃确认道。

自顾摇头,想了想最终鲁肃的回答也很果干,“没有!”

再次长抽一口凉气,刘涣愕然瞪眸盯着鲁肃,瞬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么刺激的么?

见状,凝神细思片刻后,鲁肃方才解释道:“此乃权宜之策!如今吾等只能这般行事。肃观那笮融并非善于之辈,即便吾等不作此谋,其亦会借机对吾等动手。届时仅凭子咎麾下这区区不足千人兵卒,焉能火拼到何时?”

闻言,刘涣也是一阵沉默。确如鲁肃所言,透过诸多观察,刘涣也发现那个笮融应是个野心极强的人,且行事有些诡谲狡诈。

就好似那夜龙亢营啸,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刘涣劫持周喁的时候,直接怂恿诸丹阳兵,发动叛变。可是他没有,因为那样就会多一个刘涣和他分功劳。

而之所以方才瞧见刘涣,其那般不善,就是他对刘涣是印象深刻的。也就说明无论如何,他心中必是保有忌惮的。

来回思忖良久,刘涣也不由喃喃出言道:“笮融之野心确是不可不防。可子敬这番筹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左手背负,右手食指与拇指轻微摩挲的几下颌下茸须,鲁肃幽幽出言:“子咎此言差矣,汝尽管静观其其变便是!”

悠的眯起眼眸,看着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鲁肃,刘涣总觉着他在刻意装逼。

然而还没等刘涣出言回怼,营帐外周泰便形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瞧见刘涣,迎面低声紧迫道:“子咎,各营有异动!”

当即眸中震惊,刘涣追问道:“何事?”

“方才麾下来报,丹阳兵紧急清点集合!”

身体不由一颤,愕然侧首看了眼鲁肃,笮融果然动手了!

急促吸了口气,见鲁肃不吱声,刘涣当即凝眸慎重道:“旁他先且勿需理会,速随某一同寻周使君!”

经历成悳的大战,周泰手上所拥有的丹阳兵已经不多,估计堪堪只有不足一百五十人。即便鲁肃将其渗入丹阳军内,一时半会间恐怕也难有大用。

眼下最为主要的却是夺得周喁的使用权,而后以周喁的名义,发号施令,即便是正面对峙笮融,刘涣相信也还会有几分胜算的。

连忙点头,周泰此时也莫名发现周喁的重要性,不再赘言,当即随着掀开营帐向周喁中帐摸去。

此时,整个大营已经隐隐有些开始骚乱了,不清楚为何突然集结的各部屯将们,此时正揉着惺忪的眼眸,骂骂咧咧的向着校场行去。

迅速赶到周喁大帐,当下已然聚集数十人,抬眼扫去,许乾竟赫然身在其中。

见刘涣过来,周喁紧张的面色稍稍缓了缓,连忙执起刘涣手臂,紧声询问道:“子咎,帐外情况如何?”

“使君,笮融谋反了!”肃穆着面容,刘涣信誓旦旦的认真回复周喁道,“时下其已然纠集丹阳军,恐怕意图对使君不利!”

瞬间瞪眸,周喁闻言当下心惊怒斥道:“果然狼子野心!唉!悔当初不该将兵权予他!”

继而迅速抬头,瞧着刘涣焦急道:“子咎,眼下吾等还是速速撤离此地为上?”

不曾想瞬息慨叹后,其首先想的竟只是逃命。

“使君,此时怕是涣麾下所部已然受制!”紧绷着身体,死命的攥的腰刀,这个时候刘涣只能搏一搏。无视周喁的惊恐,刘涣当即继续断言道:“时下,唯有使君出面方可挽回大局!”

豁然瞳孔骤聚,瞪视着刘涣,周喁满脸震惊,瞧着刘涣一直面色肃穆,不似作假。终究,周喁不再抵抗,幽声道:“子咎需喁如何配合?”

“使君,次绝非为涣而为!”满脸认真,刘涣慎重盯着周喁道:“若攻取阳城,失了众丹阳精锐,吾等决计难成!此番剥夺笮融兵权,一旦攻克阳城,涣还需奉命回寿春的!”

一番凿凿之言,直接将自己后面的归属告知了周喁,明确不会争斗他的兵权。让他觉得前脚赶走了狼,后脚引来了虎!

刘涣一语落地,周喁眸光也是精芒一闪,当下,深吸一口气,摔袖振奋道:“也罢!为了众丹阳袍泽,老夫随子咎走一趟又何妨!”

随后,在众人的拥簇护卫下,径直出了中军大帐!

期间,一直不曾出言的鲁肃也偷偷的向刘涣竖了大拇指!这忽悠水平,堪称一流!不愧汉氏帝胄!与刘大耳有的一拼!

营帐之外,此时校场处已经渐渐聚拢千余丹阳兵了,其中也有周泰麾下,只眼下尽皆装作视而不见的。

周喁一行人的出现,瞬间吸引得了众丹阳兵的出言!

毕竟是当初率领他们一同出丹阳的,这些汉子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敬畏周喁的,当下,迅速让出了一条人道。

在笮融深皱的目光下,周喁率领刘涣、周泰等人缓缓上了高台!

凝眸不善且意外的打量了刘涣一眼,笮融当面只得拱手向周喁行礼道:“融见过使君!”

“笮司马,此时陡然招众袍泽校场集聚意欲何为?”

身体瞬间一震,笮融也是聪明人,从周喁的第一句质询的话问出,他便已然知晓这群人此刻的来意了!

当下,笮融却是面色不惧,豁然挺身,转向校场下方,朗声道:“某听闻麾下禀报,近来有人蛊惑使君,意欲离散吾丹阳众袍泽!从军数月,沙场拼杀至今,某岂能坐视不理!”

也亏了笮融说的出口,数千丹阳兵,在他的手下,月余竟愣是没有打过一次像样的仗。就连剿匪也尽捡些小寨子打。若不是周喁有些人脉,顾及周氏的颜面,州郡各地调拨些粮草,留一行人于豫州境内以应对不时之需,估计他们早就灰溜溜的被赶回丹阳了。

笮融的话音一出,原本嘈杂的下方也为之一顿,紧接着数处开始高呼,附和其他来。

皱眉开着下方今日,零星的响应,笮融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众丹阳军自然并非皆是他笮融嫡系,只有有些统兵屯将在笮融许诺大量好处之后,在其与周喁之间也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谁了。

是以,笮融以其区区人满平日里倒还显得声势浩大点。

只是如今,圆滑成精的那些屯将,哪里还瞧不出,情况不对。于是一众尽皆不愿随意出声,只是保持中立。

而周喁见此情形,却是面色一横,厉声喝道:“是何人胆敢蛊惑军心?!”

笮融当下心头一沉,周喁还想反击!随即竟顺水推舟的怒容震喝道:“丹阳监军何在?”

话音落下,瞬间数百手持大刀的丹阳悍卒冲了上来,轰然道:“奉使君令!整肃军纪!”

而周喁及刘涣等一众人却正被围在中央!

见此形势,刘涣心中门清此必笮融亲兵,否则岂会如此!与周泰等人默然相视,刘涣幽幽的将手扶向刀柄。便欲动手!

却被一旁的鲁肃止住了!

狞笑的盯向刘涣,笮融此时的胆气也上涨了许多,轻蔑的扫了眼刘涣,随后不屑道:“此便是使君寄予厚望的成悳刘涣?”

愕然愣神,周喁硬是被笮融的质询,将在那里说不上话。

“狂妄竖子!”

“嚯!笮司马好大的口气!”悄然将刘涣几欲抽刀的手按了回去,鲁肃幽幽出声讥讽道:“此便是笮司马之依仗?”

“汝乃何人?”

无视笮融的询问,鲁肃嘴角一勾,更是不屑道:“笮司马也是有些过于自大了!”

瞬间,笮融眼眸猛的一眯!

而后校场两侧豁然传来大量兵卒奔腾之声!场上还未出言,场下却已轰然骚动!

惊愕间笮融连忙回首看去,霎时,面色大惊!竟是数百弓弩手,人数不下四百之众!

布甲裂弓,数百弓弩手尽皆面色漠然,如同箭矢一样,冷冷的指向场上笮融兵卒!

笮融怎么也没有想到,从中帐见面到自己聚集丹阳兵,这么断的时间内,这刘涣竟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不!应该是眼前之人!

目光渗人的紧盯着鲁肃,笮融直言道:“皆乃汝之谋划?”

没有否定,鲁肃淡然的瞧着笮融,摊摊手道:“显而易见。”

“好!”嘴角擎起淡淡的笑意,笮融也不得不感叹:“好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然而下一刻,笮融却陡然高声朝着校场高呼:“汝欲将吾等丹阳袍泽尽皆—射—杀—乎!!!”

瞬间,场下躁动大起!

第68章:行军司马

原本犹自茫然互相观望的众丹阳军,随着笮融的这句呼喊霎时间躁动了起来!

丹阳兵本就好勇斗狠,多数时候只会凭着实力说话,也正因为如此,遇上骚乱时,如若没有足够威慑镇压他们的存在,那场面将会变的异常混乱。

显然,周喁并不是那个可以武力镇压他们的人。

轰然炸响的嘈杂,随着丹阳兵七嘴八舌的越来越多,场面隐隐有些不受控制。

困于人群中的周喁、刘涣亦是面色变幻。

原本以为鲁肃的安排巧妙得当,却不想这笮融行事却这般无矩,忽然间竟让人生出种鱼死网破的极端!

冷漠的扫视着笮融,鲁肃面色也有些凝重,并非他觉得笮融有多病态,而是他在担忧人群外手持弓弩的寿春兵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若是他们一直对着笮融的兵卒,尚且可能还会有部分丹阳兵按兵不动,倘若一旦有一人举止失当,将弓弩对准校场。

那么相信这些无规矩的丹阳兵定不会轻易屈服!

紧张的盯着校场上骚动的丹阳兵,蒋钦和马忠尽皆身体紧绷着,不敢有丝毫大意!知晓丹阳兵悍勇的他们,自然明白一旦产生暴动将会是怎样的情形!

豁然捏起拳头,周泰怒目盯着笮融,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

没有理会他,笮融嘴角斜勾,眯眼朝鲁肃道:“阁下还想继续僵持下去么?”

在鲁肃看来,笮融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短短的数息间挑唆起众丹阳兵的骚动,瞬间将自己的谋划压制了下来!

如今僵持在这里,蒋钦、马忠全然不敢下令放箭!毕竟他们皆是刚刚掌军不久,哪里知晓如何镇压暴动!

不再理会鲁肃,笮融径直盯向周喁,冷声道:“使君眼下再不出面,势必将有暴乱产生!”

犹豫的看了刘涣一眼,见其面色阴沉的点点头,周喁只得无奈的瞧向笮融,而后在其眯眸淡笑下领着向人群外走去。

刘涣等人自然紧紧跟在身后,眼看着就要压制不住的躁动。终于在高台上人群耸动后周喁的现身,变的安静逐渐安静下来!

环眼扫了下方一众丹阳兵,周喁猛吸一口气,沉声呵道:“吾丹阳兵何时变得如此目无军纪了么?若是如此,某领汝等返回丹阳便是,何须远离故土,徒添笑柄!”

一句底气十足的厉喝,却将方才还犹自恶狠不休的一众丹阳兵,训斥的羞愧低下了头。

虽然不知道缘何周喁近来出面越来越少,但周使君在丹阳军中的声望还是有的,尤其是对于一众丹阳郡兵来说。虽然先前莫名其妙更换了将领,但周喁的训斥他们还是要受着的!

再次深吸一口气,周喁目光一横,当下回身指向刘涣,再次朗声呵道:“此乃吾兄九江将周太守麾下得力干将,此番奉命前来协助与某,尔等今日想要同室操戈么?”

再次一声高喝,在笮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周喁直接将刘涣拽了出来。

眸光瞬间一眯,笮融握刀的手臂,深深一紧。是他小看了周喁!

环顾下方有些面色恍然的丹阳兵,以及两侧严阵以待的弓弩手,笮融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今日若不能将刘涣拿下,恐怕后面会更加艰难!

尽管他也发现今日下方的丹阳军有些异样。深吸一口气,笮融想要再次揪住有人蛊惑军心的事情来发难。

瞧了一眼刘涣,正待笮融准备出言,下发却突兀的响起呼喊声!

“吾等谨遵使君之命!”

随着一声呼喊,场下众卒先是一愣,随后尽皆随之振臂高呼起来!

一瞬间,台上众人面色各异。周喁意外的有些惊喜,刘涣沉默的继续观察,而笮融却是阴沉着脸一股戾气瞬间迸发!

诧异的瞪着牛眼,周泰暗自瞧向此时嘴角正微擎笑意的鲁肃。他方才却是看清,振臂高呼之人正是先前安插的丹阳兵!

猛然跨步出列,笮融豁然转身紧盯人群中的刘涣。见状,场下众卒霎时噤声,而台上围拢的悍卒却是嚯的尽抽刀兵!

场面再次凝重了起来,微眯眼眸,刘涣手握向腰刀,紧盯着笮融,随时准备出手。

扭头看一眼身后的众丹阳兵,笮融抬首指向刘涣,随后朗声道:“诸位袍泽!”

“轰隆!轰隆!”

还没有待笮融再次出言,辕门出骤然响起轰鸣声。众皆惊愕,连忙扭头看过去!

当下只见辕门处,竟轰然数百骑兵奔腾直入!

猛地惊呼咋舌,这群丹阳汉子却是哪里见过北方骑兵!尽皆被这股阵势惊的呆立场下!

“轰!轰!”

骑兵并没有直接猛冲过来,而是绕着校场转了一周,溅起阵阵烟尘后,竟扬长而去!

为首一将,披甲执锐、面色凶狠,领着一众骑兵竟就直直的矗立在辕门处,远远观望过来!

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众丹阳兵早已被今日这场景吓住了,纷纷扭头看向高台等待解释!

抬着手指向刘涣,笮融此刻竟有一股想要上前掐死他的冲动!

一环扣一环,底牌一张接一张!

这种人简直变态!

赫然回过生来的刘涣,方才初见骑兵冲营之际,便已然心下镇定了。缓缓上前擎起笮融的手,刘涣抬臂高举,对着下方朗声道。

“某九江刘涣!与笮司马一同,在此立誓,必率领诸位袍泽,纵横沙场、扬名天下!”

良久沉默后,场下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高呼声,“纵横沙场!名扬天下!”

一阵一阵的高呼声,都掩盖不住一众丹阳汉子眼中对战场的渴望!

投军从戎,又有那一个不希望征战疆场,马革裹尸而还!

微笑的享受着场下,数千丹阳兵投向自己的炽热眼神,刘涣的一席话,俨然被他们视为日后为之奋斗不息的动力源泉了!

冷着脸色瞥着刘涣,笮融紧崩着下颚,纵使他混迹丹阳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奸诈恶徒!

无视笮融吃人的眼神,刘涣犹然享受众人炽热目光之时。

周喁却豁然迈步向前,扫视台下,昂首挺胸,面含微笑道:“诸位!刘司马之言亦乃喁之所想!今日先且回帐整顿,不日随吾一同,北上立功!”

“北上立功!!!”

又是一阵高呼后,被打了鸡血的众丹阳兵,斗志昂扬的各自回了营。愤然将刘涣的手臂甩开,笮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向周喁一拱手,道:“卑下先行回营整军!”

说完,头一不回的转身便走了。

而刘涣却依旧愣愣的立在那里,微微有些怔神,因为他方才仿佛应该是听见,周喁叫他“刘司马了!”

爽朗的执住刘涣的手臂,周喁满脸笑意道:“此番子咎功不可没!吾先向朝廷表汝为行军司马!若日后攻下阳城,一个校尉之职定不会少!”

瞬间眸光一闪,刘涣当即躬身拱手,谢道:“多谢使君!”

再次拍了拍刘涣手臂,勉励一番,周喁畅快潇洒的向中军大帐回去。

不似周泰等人面色兴奋,鲁肃却是一直幽幽的盯向笮融离去的方向,细眸凝思。

第69章:笮融逃营!

与周泰等人插科打诨,刘涣自然是脸上笑容不断,虽然他也看出来周喁不简单,但谁叫他眼下恰就缺少的是这些呢?

眼下的时代,不管刘涣他出生多么高贵,若不能满足麾下的物质需求,那久而久之也会爆发人心不齐的问题。

如今周喁答应上表刘涣为行军司马,也就意味着他也可以同时给麾下周泰、马忠、许乾等有一个交代了。

即便他们眼下或许并不太过在意这些,但刘涣要让他们看到,有汉氏宗亲身份加持的自己,可以比他们更加迅速的获得升迁,能看见更多的机会。

因为只有期望才是激发前进的源动力!

“子敬,从方才便一直心不在焉,可是有何忧心之事?”终究刘涣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鲁肃的异常,当下轻声询问道。

“子咎可曾留意笮融的动向?”

这么一问倒是令刘涣不由一怔,眼神滚动,来回思量了片刻,刘涣不确定道:“子敬之意,那笮融还会有异动?”

默不作声,鲁肃一直有种预感,笮融并非是那种轻易甘愿屈服的人,缓缓摇头,鲁肃也是不确定:“肃不敢断言,当遣人前往其营一探究竟!”

“探什么探,某径直领弩手冲其营帐,难不成他还可以插翅飞了不成?”时下,急性子的周泰直接粗着嗓门就嚷嚷了起来。

这一声嚷嚷却陡然使得二人皆是一震,瞪眸互相对视一眼,二人竟同时面色变幻口中惊呼:“不好!”

当下,在周泰惊愕的目光中向笮融营帐冲去,周泰懵然的看了眼许乾,也连忙跟了上去。

方才,刘涣沉浸在兴奋中,鲁肃一直思考着笮融会用何种方式反击,二人竟皆没有想到他笮融会不会直接弃营奔逃了!

手中兵马敌不过弓弩、骑兵,又惊觉营中已被渗透,本身勇武不甚精悍的他,对各营恰恰并不是掌控的很紧,如此情况下,为了自身安全,他又会如何选择?

不错,从刘涣的角度,他会选择逃!

并顺带唆使一并袍泽一同潜逃!

匆匆忙忙本向笮融的行军营帐,果然大帐早已空无一人!

“子咎,此帐也无人!”

听着不但从各营帐奔出,汇报结果的众人,刘涣面色阴沉的几欲滴水。

笮融当真是奸猾!

情知可能敌不过刘涣的他,竟直接就这样逃掉了!不作丝毫的斗争!

“这笮融还真是能屈能伸!”咬着牙邦,刘涣不知褒贬的说道。

“眼下多说已然无意,肃以为子咎还是早做清点,及时制止住军营中兵卒的流失!”

同意的点头,刘涣当即扭头看向周泰等人凝声道:“汝等速速前往各营招拢兵卒,统善各营严加约束!”

“喏!”一阵拱手领命后,周泰、许乾、马忠等人便各自分头行事了。

默默看着离去的三人,刘涣幽幽吐气道:“笮融当真够狠!”

确实,这样一个数千人的丹阳兵队伍,其说丢便丢了!怪也只能怪其当初没有迅速将这数千人把控起来,若是严实掌控了,刘涣麾下的丹阳兵又如何能够渗入的进去。

其实也怨不上笮融,能够从曹操手上将这七零八落的丹阳军,保留至今已经算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不要说他本身并不是依仗勇武慑服的,而是各屯营间的互相妥协。

看了眼刘涣,鲁肃却不由道:“笮融绝非易于之辈,此一去却也为子咎剩下了许多事情!”

缓缓点头,刘涣也不得不承认,笮融的离去,使得整个军营的整合将会变得愈加迅速。

由于已经有麾下渗入军营当中,周泰等人清点人数也变得迅速了很多。

终究是掌控了丹阳军数月的人,笮融的这一次离去,竟直接带走了不下千余丹阳兵卒。

大多数是当初在当阳当地初次招募的豪勇,至于原先周喁率领的丹阳郡兵倒是剩下来了许多。

原本四千余人,在龙亢叛乱、夜战后,逃营了五百余人,留在曹操身边五百余人。而最终随笮融一起以各种名义,聚拢在周喁身边的仅有两千五百余人!

如今随着笮融的唆使,竟直接带去几近半数的丹阳兵!

深深皱眉闻听着周泰等人的禀报,如今加上刘涣麾下原先的百余丹阳兵,才堪堪凑齐一千六百余人兵马。若此落差着实让刘涣有些难以接受!

良久,长舒一口气,刘涣方才对身侧刘石吩咐道:“传令潘璋、蒋钦半个时辰后,中帐议事!”

拱手应命离去,众人面色亦是一肃。

扫了眼众人,刘涣肃穆道:“诸位先且整军,某先往使君营帐一晤!”说完刘涣便独自向周喁营帐行去。

笮融之所以逃离的时候没有携裹上周喁,便已经说明,周喁有足够影响到的兵卒,他都没有带上,因此也没有带上周喁的意义。

而此时刘涣,前往周喁营帐,却是要把话挑明了说清楚,两千人的军营,发号施令的却只能有一个人!刘涣不希望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即便是周喁!

半个时辰后,扫了一眼帐中,尽皆面色肃穆的众人,刘涣冷声道:“想必诸位已然知晓,笮融率军撤离了!”

看了一眼,面色皆是淡定的众将,刘涣也不由暗自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道:“其此番离去着实对吾等来说,并非好事!因为其径直带走丹阳军中半数战力!而如今丹阳军中仅有一千六百余众丹阳兵卒!”

横扫了众人一眼,刘涣再次朗声道:“也就是说加上吾等从寿春带来的四百弓弩手和数百骑兵,眼下奉使君令夺取阳城的仅仅只有两千人!”

瞬间,众人面色各异起来,尤其是潘璋、蒋欣,没有真切瞧见调令的他二人却一直以为只是随着周喁一同北上攻击董卓。

却不想竟是夺取孙坚的阳城!还仅凭两千人?

如此又怎么有可能击败孙坚呢?而且是在周喁的率领下!

而刘涣似乎也看出了众人的顾虑,毕竟似潘璋、蒋钦奉的是寿春的军令,而非自己!

第70章:颍川阳瞿

默默扫视众人,蒋欣、潘璋的反应尽数落入刘涣的眼中。

任谁都明白,这个时候刘涣将他二人招至中军帐,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集权。

毕竟先前也曾归属过刘涣,当下潘璋也很是果断,拱手道:“奉周太守命,璋此番必遵从司马调令!”

刘涣被周喁表为行军司马的事情,大营内已经早有传闻了。如今加上笮融又离去,其独掌军权的可能性也就极大了。

在这种形势下,潘璋很明智的选择了向刘涣低头,不管他内心是否甘心。

潘璋的反应似乎在刘涣的意料之中,他是个聪明人,刘涣拿他没办法。扭头看向其身侧依旧沉默的蒋钦,刘涣温笑道:“公奕,汝以为如何?”

“刘君既然已得周使君之令,钦自是依令而行!”

“善!公奕爽快!某之意,公奕将麾下四百弓弩手交与守信,吾另予你五百丹阳精兵!”紧紧盯着蒋钦,刘涣慎重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蒋钦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即便他知道马忠的弓射技艺应当在他之上,但此时将弓弩营交于刘涣,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公奕当知晓,仁明公乃周太守胞弟,即便吾等也是为仁明公效力!然两千人之众,若不能各尽所能,那阳城却不是可轻易夺得的!且涣以为公奕之长,当不在与弓射,而在战阵之间!”

刘涣的一句话,却是让蒋钦不由轻震,其实他早就有些羡慕周泰那样阵前搏杀了!

默默看向刘涣,蒋钦肃穆道:“既然刘君有所命,钦自无不从,只此需周使君首肯,某方可将麾下兵权交于马君!”

“公奕严谨,理当如此!”微微点头,刘涣也不由赞许蒋钦的慎重。

为将者沙场搏命,一个小小的疏忽恐将连累三军,凡事若能三思而行,不成名将,也终为一代良将!

随后在刘涣的安排下,周泰、许乾、蒋钦分别各掌管五百丹阳兵,马忠领四百弓弩营,潘璋依旧率领骑兵随时待命。

毕竟留着潘璋,其一身勇武,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大用!

至于周喁处,自然是对刘涣的决意没有任何异议,说到底,眼下刘涣所从事的安排,终究还是为了帮助他夺取阳城!

若是胜了,终究获利的还将是他周喁!

周喁有自己的算盘,刘涣自然心中明白,但他不也怀着扬名的目的,才甘愿为周喁所驱使的么?

不然,凭借他如今的年岁,时下的权势,又有哪位会真的让他去指挥两千人的战斗呢?

还是同江东孙文台一同角逐!

迅速整合军队后,刘涣随即安排人清点一应军资。所以鲁肃便成了那个最忙的人了,全营两千人的军需全都要他去接管,盘算,累的他每次瞧见刘涣都是白眼怒眸相向!

幸亏当时笮融撤离时走的匆忙,并没有携带多少物资,大多是一些财帛。至于粮草,倒是留下了许多。

自从在龙亢叛兵出营后,周喁也是一路上想着北上去投奔袁绍的。所以大军走走停停,等待刘涣率众人赶赴的时候,大军已经走到汝南召陵附近了。

汝南郡作为豫州最大的一个郡,辖地之广,人口之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即便后期的袁术也是依仗汝南袁氏及各路黄巾的支持而称霸南方的。

所以横跨汝南终究也用了这一支毫无军纪的军队月余时间,而如今在刘涣整备军马之后,留驻在汝南边界的周喁军,终于要向颍川进发了。

其实原先周喁之所以能携众军卒在汝南游历日久,不仅因为其周家的氏族面子,更因为汝南屡遭黄巾霍乱,所以大股兵马异动,只要没有破坏乡里,各郡县基本上都权当做不知道了。

而若是跨入治安严谨的颖川之后,恐怕他们的一举一动将迅速被旁人所知。

所以在整军这数日,刘涣也暗自打探了颍川的消息,已经做好后期的行军部署。

召陵处于汝南边界,跨过召陵后即抵达临颍,而后颍阴,继而北上阳瞿,最后直达阳城!

颍川虽郡县狭小,却文风盛行,且人口极密,即便这在汝南只有两县间的距离,在颍川却要连跨三县,才能抵达阳城城下。

而行军作战最好的机会便是出奇不易。即使孙坚前番大败,眼下刘涣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迅速计定思路后,刘涣当即率领麾下直奔阳城。

为防范颍川人多嘴杂,刘涣选择的是昼伏夜行的奔袭策略,而且大多是沿着郊野荒路前行!

就这样安全悄无声息的连续跨过临颍、颖阴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如此,着实让刘涣提着的心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夜间路过阳瞿之时却发生了意外!

瞧着眼前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挠着后颈的醉酒轻年,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三更半夜竟半道遇上了个醉鬼。

轻年看上去也就刚刚弱冠的样子,或许是今日刚行的弱冠礼,在城中多吃了些酒,所以才耽搁了回舍的时间,以至于此时犹然在这郊野道上左摇右摆的醉行着。

攸的打了一声酒嗝,轻年惺忪着眼眸,遥遥晃晃的看着面前军阵严谨的队伍,竟不由咧嘴一笑,迷醉道:“如此军队倒有些样子!若吾去谋划,可敌万人!”

随后竟嬉笑着晃了晃脑袋,又喝了口酒,接着竟仰头左摇右晃的继续向前走来!

显然这轻年是喝醉了,他估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噌!”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周泰慎重的看向刘涣,凝声道:“司马,是否动手?”

眯眸慎重的打量了一下,刘涣终究缓声道:“算了!一个醉酒士子,吾等绕过他便是了!无需伤其性命。”

抬手止住周泰的话头,毕竟杀戮的是战场,他还不想成为随时随地杀人的魔鬼。

就这样,在刘涣的指示下,众人竟就道中分开了两列,默默的从那轻年身边依次走了过去。

而轻年应该是真的喝醉了,眯着眼摇头晃脑,口中还不时低吟两句,很是陶醉。

然而当刘涣路过他身侧时却猛地身体一震,当即勒住战马,扭头急速对着周泰道:“快!幼平!将此人敲晕带走!”

第71章:鬼才郭嘉

搓揉着后脑勺,郭嘉从未觉得宿醉,怎么脑袋会这么痛。

单手撑着从床榻上缓缓坐起,郭嘉面色一愣,显然眼前的景物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环顾着四周陌生的军帐,郭嘉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自己怎么一个弱冠宴请喝到了军营中来了?

难不成是城中那几个混账竖子干的?

不就是凭着腹中韬略舌辨的他们哑口无言么?怎的就这么不识趣,还将自己当真送进军营了!

“帐外有人吗?此乃何处?”兀自朝着帐外大呼一声,郭嘉想先弄清楚这是哪里。

不多时,帐门猛地掀开,一个魁梧汉子虎着脸走了进来。见郭嘉醒了,也没有太多表示,只是默默的打量着他。

眉头微皱,郭嘉心下觉得此人有些粗鲁,面上如常,道:“不知阁下何人?又缘何将嘉带至此地?”

依旧不说话。当下,郭嘉心中一沉,思索对策间,却忽然闻听帐外传来高呼,话语中包含兴奋!

“幼平!可是先生醒了!”

话音落下,一个顷长少年郎君,随即掀帐而入。先是看向周泰,而后瞧见端坐的郭嘉,竟是面色一喜,笑灼颜开的上前拱手行礼!

“先生安好!可曾有何不适?”

身体一颤,瞧着刘涣这幅样子,周泰当下眯眼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周泰迅速闪身出了营帐,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昨夜刘涣看向那轻年眸光中的贪婪。

肩膀微耸,一阵冷颤,周泰自顾低头呢喃:“哎!难道如今的青年才俊都有这个嗜好么?”

不说帐外周泰的独自惆怅,帐内的郭嘉见面前之人如此热情,也不由错愕。当下,出于礼貌,郭嘉亦起身拱手回礼道:“颍川郭奉孝,见过将军!”

连忙再次作揖,回礼,“不敢当先生大礼,九江刘涣,得遇先生三生有幸!”

微微凝眸,瞧着刘涣慎重的表情,郭嘉面有疑惑道:“敢问刘君,吾等何时竟曾见过否?”

见郭嘉这番表情,刘涣更是心中一阵笃定,他喝断片了。当下,面色慎重异常,垂手侧立,表情竟是无尽钦佩道:“昨夜闻先生一席高论,涣竟是茅塞顿开!是以,今日先生一醒,涣便问讯前来,恭听教诲!”

瞬间愣神,郭嘉也是心中一顿,恐怕自己昨夜又逮着人家吹嘘了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额!不知嘉,昨夜与刘君说了哪些话,还望告知!”

愕然瞪着眼眸,刘涣茫然道:“昨夜先生谓涣言当今天下将乱,还列出公孙、袁氏的诸侯拥兵自重,渐生乱象的高论,无不令涣心生钦佩。”

瞧着郭嘉凝眉回忆的表情,刘涣都不由心底感叹一下自己真是个演技派!

“先生?”就在郭嘉左思右想无所果的时候,刘涣的小声呼唤声又再次传来。

抬头看着刘涣一脸的纠结,郭嘉也不由愣神,当下犹豫道:“刘君,可有何事不曾直言?”

“这!”顿时面上满是顾虑,语言又止的模样,却让郭嘉心中猛地一突!

当即紧声道:“有何事刘君但言无妨!”

“哎!也罢!原本涣见先生刚醒,本不欲说。可既然先生执意询问,涣只得斗胆了!”

瞬间压低声量,轻声凝重道:“昨夜先生可是答应为涣谋划夺取阳城!”

豁然睁大眼眸,郭嘉“噌”的一声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盯着刘涣,心中震惊无比道:“刘君意欲攻取阳城?”

刘涣点头。

“嘉曾言相助与刘君?”

刘涣再次点头。

见郭嘉凝神良久,刘涣不由叹息道:“先生不愿也罢!不曾想先生醉酒之言,涣确当真了!”

说完,刘涣拱了拱手,便要转身离去。

缓缓转身向着营帐一步一步而去,这招欲擒故纵,刘涣可是刚才临时起意的,一边走一边心下祈祷着:千万别玩脱了!

“刘君奉何人之命?”

兀的止步,刘涣心下一定,转身看向郭嘉,拱手回答:“奉九江太守周府君与周喁周使君之命,携袁盟主之托,攻取阳城!”

瞬间眯起眼眶,方才紧盯刘涣表情的眼眸,瞳孔亦骤聚起来。兀自孕量了许久,郭嘉方才恢复如初,面色淡然道:“既然先前有言助刘君一臂之力,嘉自不会失信于人!”

躬身拱手行礼,郭嘉继续道:“此一役,嘉必助刘君夺得阳城!”

“当真?”瞬间,刘涣可是真的心中兴奋异常,面色喜悦,躬身回礼道:“如此多谢先生援助!”

“刘君不必多礼!”伸手托住刘涣的行礼,郭嘉继续道:“待嘉先行休整一番,再为刘君谋划!”

“好!”开心的刘涣此时早已飘飘欲仙了,当下再次拱手满口答应郭嘉的要求后,喜悦的转身而去。

兀自为得到郭嘉帮助而兴奋不已的刘涣,却不曾瞧见,其离去时,郭嘉渐渐凝重的眉尖。

默默看着刘涣离去的背影,郭嘉自顾呢喃道:“袁氏兄弟?周氏兄弟?九江刘涣?”

“有趣。有趣!”眼角微微一挑,嘴角挽起弧度,单手提了提衣袖,郭嘉自言自语道。

营帐外,远远看着脸上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从帐内出来的刘涣,周泰长叹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幼平!”远远瞧见周泰,刘涣为察觉丝毫异样,当下走到他跟前,朗声道:“汝速去传令各营立刻修整,而后众将往中帐议事!攻破阳城恐怕就在这数日间了!”

说着还兀自右拳击左掌,自顾兴奋着。随后头也不回的径直奔向鲁肃的营帐行去!

再次连连摇头,周泰一阵惋惜,不曾想子咎已然陷得如此深了。。。

也顾不得那许多,周泰还是依令,向各营传达了刘涣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中军营帐

环顾下方跨刀立甲的一众猛将,在看看左右两侧郭嘉与鲁肃,刘涣当下顿时生一番豪情壮志!

扫视一圈,刘涣长声朗然道:“诸位!历经数日,吾等终于抵达阳城脚下,然沙场决战,在兵勇,亦靠将略,是以某此番请来了颍川俊才,郭奉孝先生为我军出谋划策!”

话音落下一众人等,尽皆看向位立刘涣下方右侧的郭嘉,方入军中位置就仅次鲁肃之下,不由叫众人心中各有思量。

然而未等刘涣再次出言,堂下却忽然传来潘璋粗狂的声音。

“某等奉周使君令攻夺阳城,而眼下这位先生初次入营,便欲指挥吾等,是否有欠妥当!”

第72章:夺取阳城(求收藏,求推荐)

潘璋的一声质疑,令方才尚有碎语的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矗立于一旁,尽皆默不作声。倒是周泰此时看向潘璋的眼神包含了几分激赏,性情中人,有话就该当面说,憋在肚子里多难受。

不像刘涣似的眉头微皱,郭嘉反倒是眉间莫名一挑,有些诧异的瞧了眼潘璋,瞬息间,他仿佛瞧出了潘璋的个性,或者说刘涣这个团体内部并非一团和谐。

默默的背着手,郭嘉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与潘璋辩驳,毕竟他只负责出谋划策,作为回报,看场戏他倒也是乐意的。

深深的看着潘璋,刘涣面色深沉道:“奉孝乃某诚邀前来出谋之颍川俊杰,亦为鲁君所敬。莫不是文珪有何良策,亦会是仅凭麾下数百骑兵便可攻下阳城?”

愣了愣,欲言又止的再次看向刘涣,终究潘璋颔首拱手请罪道:“璋,不敢!”

他是聪明人,方才之所以出言,是因为他以为郭嘉乃周喁所遣,毕竟他与周喁并无多少干系,如今来这么一个人指手画脚,他自然要出言质询一番。

眼下,瞧着分明是刘涣的意思,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有了鲁肃,刘涣还要用郭嘉,但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看着潘璋不再说话,刘涣方才扭头看向郭嘉,微笑温声道:“奉孝,可曾有何计谋?”

“唔!”兀自点点头,向刘涣拱手一礼,继而在刘涣的示意下,郭嘉前跨一步,位于中堂。也不多话,先向众人一礼后,郭嘉便径直陈述了起来。

“诸位当知晓,阳城乃破虏将军孙文台屯兵之城。月前其西进梁县时,遭董卓西凉铁骑冲阵,而溃不成军!这一场大败,倒是震惊了天下各路豪杰!想来江东猛虎的威名,早先便已名扬天下了!

然而诸位却不知,就在日前,孙文台已经在阳人城附近收拢残兵,准备再战了!并没有如外人所言的那般,孙文台一战失利,从此一蹶不振。而据嘉往来与阳城之亲友所言。阳城已经往阳人运输了大量的军需物资与勇武战卒!”

郭嘉此言一出,不由叫帐内众人皆是心惊。尤其是刘涣,面色早已阴晴不定了,相较与其他人他却是知道,孙坚在这一场仗是直接击败胡轸、攻入洛阳,而名震天下的!

不想他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攻夺阳城!

然而换个角度去想,从郭嘉方才的话中却又不难猜出,整个孙坚与董卓对垒的物资,全部都屯聚在阳城!那若能攻下阳城,仅物资装备,他就可以强悍无敌了!

压制不住内心贪婪的欲望,刘涣一时间竟有些沉默了!

“那不知先生以为吾等眼下当如何?”

见刘涣不出声,下方的周泰倒是瓮声问了起来。瞧了眼这个不懂礼的汉子,郭嘉嘴角依旧一弯,微微颔首继续道。

“因此如今阳城内兵卒空虚,只需吾略施小计,便可将阳城攻夺下来!”

瞬间的断言,竟使得帐内众人尽数愣神。目光豁然充斥起异彩,刘涣暗自咽了口水,沉声向郭嘉询问道:“先生有何妙计!”

环视帐内诸将一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潘璋身上,郭嘉风轻云淡道:“某需要队骑兵与一员勇将便可!”

兀自怔神,众人不明所以,刘涣却是心下灵光一闪,眯眸凝声道:“奉孝想要设计,赚开城门!”

意味的瞧了眼刘涣,郭嘉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

刘涣默默的低头盘算了起来,即便他相信郭嘉的算计,他也要盘算一下,这一战的得失,包括后续应对孙坚的反扑!

终究还是眼前的利益,让他放弃了那无所谓的挣扎,事到临头,哪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当下,瞄了眼鲁肃,见其亦有所心动。刘涣扭头看向郭嘉道:“此事皆凭奉孝调遣便是,吾等悉数配合!”

轻轻抖了抖袖口,平端于胸下,郭嘉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扫了一眼众人。

在郭嘉的强烈要求下,其作为潘璋骑兵中的一员,跟随骑兵一同行动!为了保证郭嘉的安全,刘涣特意让周泰跟随郭嘉一起,以防有失。

刘涣对自己如此重视,倒叫郭嘉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又恢复了初时模样。

在郭嘉的布置下,众人尽皆被装扮成战败的模样,个个衣衫褴褛,颓废不堪。毕竟阳城乃阳瞿最近的屯兵地,郭嘉对于孙坚兵的装束以及状态早就了如指掌了。

在郭嘉的修饰下,一群百余人的骑兵队,在外人看来,却当真和孙坚的败兵一样。

旁晚时分,背着夕阳投射的光芒。阳城西门处,猛然本来一阵马蹄声,烟尘四起下,竟叫守城的军候也是不由心下一紧。

看那装束,分明就是孙坚军的!

及至众骑兵奔至城门下时,当下一人仰头高呼道:“奉破虏将军令,有紧急军情交于县君!”

守门军候面色一愣,却是犹豫道:“汝乃何人吾怎从未见过?可有将军手令!”

一声询问道出,城下众骑兵明显一愣!

而此时人群中一粗狂汉子也是反应迅速,当下操起一口浓厚的江东口音怒喝道:“放肆!紧急军情汝担待的起么?耽误了军机要事,小心你的脑袋!”

一声震呵,却惊得城门守卫久久呐呐不敢言语。他本就是颍川人,而孙坚所带的多属长沙兵,至于能够说出一口江东话的,除了孙坚的亲信还能有谁?

且观瞧方才出言汉子嚣张的语气,显然是孙坚亲从无疑了!

当下,这个守城屯将,也不疑有他,连忙下城令左右打开城门!躬身立在城门下,等候他们入城。面上堆着笑容,还想向前来的亲卫赔礼道歉!

却不料,那汉子方冲城门附近处,便高声虎呵道:“动手!”

闻言方才还满脸疲惫的一众骑卒,瞬间神情振奋,抽出腰间环刀,便四下砍杀了起来!

尤其是为首的两员猛将,竟杀得众人不敢靠近!

与此同时远方的一股烟尘,滚滚向此地奔来!

第73章:袁术反扑

不下数千人的军阵奔袭,城门处看去皆是黑压压的一片!

当下,城门军候瞪大眼眸,此时他还哪里不知道,有人夺城!扭头朝着城内,张口便要呼喊。

“噌!噗!”

下一刻,一支利箭直接贯穿他的颈勃,箭矢尖带血,圆瞪着眼眸,即便话已至嘴边,他却再也发不出一句话。

随后身体僵直轰然倒地!

随着马忠的这一箭射出,刘涣瞬间举起手中大刀,向前一倾,厉声虎喝道:“冲啊!”

霎时,两千凶猛的汉子,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向城门冲去!

待战已久的一众丹阳悍卒,此时仿佛寻到了一处宣泄的出口,震天嘶吼的向城门涌去。

而这城门处连头一波的骑兵都抵挡不住的数百守卫,在触及丹阳精兵的一刹那便全线崩溃了。

迅速安排人占据城门。刘涣当即在郭嘉的建议下,分别让蒋钦、许乾率领麾下去占领余下四门。

而后带着周泰、马忠、潘璋径直向阳城县署奔去。

西门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县署的县君,情知出了危急,县君也是勇武之人,当即纠集麾下兵卒,二话不说,向西城杀来!

中街大道上,两军毫无意外的碰到了一起,冷冷的看着面前夹杂着骑兵的千余精壮兵马,县君也知道今日城陷是在所难免的了。

“阁下是何人?为何攻我阳城,可知此城乃何人所有?”

冷漠的一席话,县君显然是在提醒刘涣,阳城的背后是孙坚做靠山的。

闻言,刘涣却是向北一拱手,朗声道:“奉袁盟主之令,新任豫州周刺史之命。拿下阳城,以作屯军只用!”

豁然瞪大眼眸,县君不愿相信,没想到是袁绍的命令!袁氏的势力,在这中原之地可是很吃得开的。

但是,他们所奉的显然是袁公路将军的命令!

当下,县君也不再拖延,径直冷声道:“不知阁下可有袁公路将军的文书?”

瞬间眯起眼眸,刘涣倒有些意外,没想到袁氏的根基已经蔓延到如此地步!即便同为袁氏效力,兄弟二人各自派系的人马竟是水火不相容!

嘴角一瞥,刘涣漠然道:“既然如此,吾等也无话可谈了!”

见状,县君也是干脆,直接高举手中剑,骤声厉呼:“剿除逆贼!”

“杀!”

瞬间两拨人马,相向冲去。

手中紧握着大刀,刘涣疾步如飞,对上率先冲来的县君,聚拢全身气力,凭借惯性的加持,凶猛的劈砍下去!

“砰!嘭!”

巨大的撞击下,县君直接被刘涣冲击的向后滑退了数步,而后还未待喘口气,刘涣第二刀再次砍来。

早已裂开口子的手中窄剑,哪里还抵得住刘涣如此巨力一击!剑刃应声而断,大刀威势不减,径直向着县君颈勃砍去。

鲜血喷涌,鲜活的头颅滚落在地!周身犹自嘶吼的县卒,尽皆呆愣住了。

任血迹在脸上缓缓滴落,刘涣阴沉着瞳眸,扫视一众县卒,冷鸷道:“再有提兵者!杀无赦!”

良久呆愣,随着第一个县卒扔下手中的兵刃,瞬间大街上响起“咣咣”的兵器坠地声!

诧异的看着刘涣,郭嘉也没有料到,刘涣居然还有这样狠厉的一面!

愣愣的伫立了半天,马忠才挥手,让早已搭弓捻箭的弓弩手们放下弓箭。原以为一场血战,竟就这样被刘涣给扼杀与无形之中了。

对视一眼,周泰、马忠迅速上前,等待刘涣的授意。

转身扫了一眼众将,刘涣有序安排道:“文珪率骑兵前去迎周使君入城!守信率人占据武库收缴兵器,幼平前去四门查看攻夺情况。”

扭头看向鲁肃,刘涣凝声道:“子敬招贴榜文安抚城内民众,如今阳城治理暂且交付于君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若城中有执意出城者,放其自去。待使君入城后,将休书一份与袁盟主,以正豫州刺史之名!”

“诺!”当下,众将拱手,各自依令而去。

场中只留下,满脸嗜血的刘涣与无所事事的郭嘉。连忙抹掉脸上的血迹,刘涣看向郭嘉,道:“血腥场景,却将先生见怪了!”

“无妨!无妨!”兀自摆了摆手中不知从何时弄来的一把羽扇,郭嘉一脸淡然的回应刘涣。

瞧了眼刘涣,想了想,郭嘉悠闲环顾四周,仿佛不经意道:“如今阳城已然夺下,刘司马何时欲放某离去?”

突兀一怔,数息,刘涣拱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先生想要离去,随时皆可。”

面色淡定,郭嘉内心毫无波动,依旧缓缓摇着羽扇。

“只是,如今阳城刚定,局势不稳,还需先生从中出谋划策,万望先生以全城百姓性命计,稍缓离去!”

握着羽扇的手兀自紧了紧,依旧原先的频率,郭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涣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见状,刘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周泰急匆匆奔了过来。

“司马,城中乡绅聚集县署门前,说要拜见豫州刺史!”突如其来的政事,打断了刘涣的行事,当下只得向郭嘉告了声罪,出城迎周喁而去。

看着刘涣远去的背影,郭嘉眼眸却是不由微微眯了起来,此时他晔基本判定,自己那夜恐怕根本没有和刘涣有过交流,更不要提出谋相助了!

虽然不知道刘涣是如何了解到自己的本事的,但显然,目前的刘涣或者说周喁,并不是他郭嘉愿意跟随的人!

他的目标可是袁本初那般,能让他有足够机会和舞台展示才华的人物!

轻摇羽扇,嘴角微微勾起,郭嘉的面容逐渐自信,区区阳城,岂能困住他郭奉孝!

而刘涣在迎接到周喁,随同他一起会见乡绅后,才发现这一众乡绅还当真是害怕周喁会清洗阳城,所以赶紧跑过来站队的。

在会见完乡绅,迎接了周喁之后,刘涣便逐渐的忙碌了起来,阳城虽小,但众人皆是第一次,所以各式各样的事情,一直忙的不可开交。

周喁的书信也如期送到了袁绍的手上,如今依照袁绍的权势,表他一个官职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颍川周边对于占据阳城的兵马却是众说纷纭了,多数人风闻乃是九江太守周昂奉袁绍之名,遣麾下前来攻城的!

而随着阳城丢失的消息,迅速传到鲁阳之后,愤怒不已的袁术,当即下令孙坚返回豫州从袁绍的手中夺回阳城!

国难是小,面子是大!

袁公路将军岂能丢了面子!

而与此同时,另一人在多次请战后,也被袁术派来攻夺阳城!

此人不是旁人,却正是拥数万精骑纵横辽北无敌手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之弟,公孙越!

第74章:阵战骑兵

阳人孙坚行军大帐

“嘭!”的一掌击打在身前的案几上,孙坚虎眸怒瞪,怒斥道:“刘氏小儿欺吾太甚!”

闻言,下方矗立左右的皆是低头不语。

良久,左首位的一个雄壮汉子,侧身出列,凝眸沉声道:“将军,眼下我军如何行事?难不成回军夺取阳城?”

看了出言之人,孙坚眉头微缩道:“德谋所想正是某眼下所虑之事!”扬了扬手中书帛,继续道:“袁将军书信中令吾等前去夺回阳城!”

面色一怔,程普也算是跟随孙坚的老将了,就在今晨众人刚刚击退胡轸军,眼看再挺进大谷,就能直接攻入洛阳了!而袁术却要求他们返回去夺回阳城!

闻言,另一个汉子倒直接莽撞出言道:“将军,若吾等返回阳城,今日一战的胜果,岂不尽皆白费?又如何与用命搏杀的众将士交代!”

“义公此言不假,可吾等粮草辎重却尽数为阳城补给,如今失了阳城,岂不是只能依赖鲁阳?”

“唉!”韩当愤恨的撇头叹息,行伍之人,他又怎不知晓粮草的重要性。

“公覆所言确实!”见此,良久沉默的孙坚,时下亦是忧愁满面的看向黄盖,道:“只是如此良机,若是错失,某孙文台这半生忠义怕也将毁于一旦!”

又是一阵沉闷的叹息。

沉默良久,下首位的程普却忽的眼眸一亮,看向孙坚,轻声道:“将军,某有一策!”

“德谋,速速道来!”

环顾三人,程普再次压低声量道:“那刘家小儿之所以可以夺取阳城,也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若是彼时哪怕有千余兵马留城也不至于被他夺了去!因此,普以为,夺回阳城,只需三千兵卒足以!”

瞬间眼眸一亮,孙坚有所悟道:“德谋之意,遣一偏师还攻阳城,吾等继续进军?”

“正是!”

兀的众人皆眸中精芒,赞同的点着头。

微微颔首,思量了片刻,孙坚看向从侄孙贲道:“如此伯阳领三千军,悬挂本将军旗,前往夺取阳城!”

“诺!”肃穆拱手,孙贲当即下去整军。

孙贲乃是孙坚兄长孙羌之子,眼下让他悬挂自己军旗,替自己前去夺取阳城,旁人自然无从知晓。

再次环顾一周,孙坚继续道:“诸位,此一战胡轸已然败退,接下来只要攻入洛阳,吾等便算达到目的了!”

显然,孙坚时下的重心也全在对战董卓身上。

与此同时,鲁阳往阳城的官道上,一众千人的骑兵急速飞驰,为首的雄壮将领,目光灼热的看向鲁阳方向,眸中充满了贪婪的欲望。

公孙越作为公孙瓒的从弟,在辽东时一直多受其庇佑,而此次以为刘虞之子刘和的缘故,被公孙瓒派来与袁术通洽关系。

此番若能夺回阳城,不但能够增加其名望,更能获得袁术、孙坚的认可,因此,他是极力请战前来的!

而且一定要赶在孙坚发兵回来之前!

辽东骑兵随着公孙瓒南征北战,早已经在天下扬名已久了!此时率领这千人骑兵,公孙越对阳城可谓是志在必得。

况且在他看来,似刘涣这等无名小辈,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只不过一时不查,被他取了巧罢了!

骑兵奔袭,数个时辰便抵达了阳城外!

漫天的烟尘,伴随着震天的轰鸣声,城楼上的刘涣不由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是没有想到,颍川竟会有如此彪悍骑兵!

见此情形,一众人亦是面色凝重非常。

提拽着手中的马缰,公孙越雄踞马上,仰头对着城上高喝道:“刘子咎!速速开城乞降,本将尚可饶你不死!”

一声高呼却是狂妄至极,使得一众汉子脸上也骤升愤恨。冷沉着面色,刘涣漠然扫视下方,良久,冷声呼道:“阁下,率千余骑兵便想攻下阳城么?”

“哈哈哈!乳臭小儿,袁将军大军已然开拔,某只不过前锋罢了!某劝汝早做投降,否则大军一直,悔之不及!”

震声回应,公孙越本也就生的粗狂,眼下装腔作势起来,竟叫楼上一众人等信以为真。

“刘子咎!本将念你有些胆魄,可敢城下与某,阵站对决!”

兀的又一声,公孙越仿佛料定刘涣不敢下来,当下出言激将道。而城上一众人闻言,也是面色凝重非常。

看了眼刘涣,潘璋出言道:“司马,此其激将之法,切莫中其诡计!”

扫了眼众将,刘涣嘴角轻弯,淡定稳声道:“诸位可敢随吾下去迎战!”

“司马!”瞬间众人惊愕,尽皆出言劝阻。

摆摆手止住众人,扭头看向郭嘉,刘涣道:“奉孝,可有何谋?”

轻摇羽扇,郭嘉对着刘涣看了良久,方才出言道:“此战需硬撼,否则再难止住后继之兵!”

与刘涣想到了一起,无论方才城下那人所言真假,此战都必须要打,否则这阳城将会永无宁日,只有一战扬威才会让宵小震怖,不敢随意侵扰。

“正面破敌后,后翼再使可靠之人率众冲击,当可一战而毕!”随即拱手,郭嘉微笑道:“嘉愿为司马前往城外合围!”

深深看了一眼郭嘉,刘涣有些犹豫,方才直言需可靠之人收尾的他,此时却把选择交给了自己。

到底是信还是不信郭嘉,亦或者他在考验自己?

深吸一口气,刘涣温声道:“先生一人,恐有危险。于此间择一人,随同前去便是!”

悠悠看向潘璋,郭嘉看上了他。瞧着郭嘉的动作,刘涣又哪里不明白,当下,沉吟良久,道:“便让公奕、文珪随先生同去,率骑兵先行出城伏击!幼平、守信随某出战!许君守城!”

刘涣不想让潘璋觉得,他不信任他,所以让他也不是很熟悉的蒋钦一起。如此,潘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成了刘涣最信任的人。

其实,放他们出去,是走是留全看他们自己了。

毕竟面对千余骑兵,众人惧怕是正常的。但刘涣却对此战有一份自信,因为他曾经详细研究过鞠义大破白马义从的战役。

是以凭借手中数千丹阳精兵与四百强弩,加上对方的骄傲,刘涣有一战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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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和为侍中,在长安。天子思东归,使和伪逃卓,潜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道经袁术,为说天子意。术利虞为援,留和不遣,许兵至俱西,令和为书致虞。虞得和书,乃遣数千骑诣和。瓒知术有异志,不欲遣兵,止虞,虞不可。瓒惧术闻而怨之,亦遣其从弟越将千骑诣术以自结,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三国志魏书八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

第75章:步兵克骑!

阳城中的军储物资比刘涣想象中的要丰富很多,尤其是重甲和强弩。

让刘涣没想到的是阳城的武库里竟留存了百余副鱼鳞甲和百余张强弩。

或许因为重甲不便操作,弓弩不易使用,总之这些通常只能在洛阳出现的兵甲,竟留存在了阳城的武库。

看来袁术为了笼络孙坚还是下了很大的本钱,想来也是,若没有精良的装备,即便孙坚军是如何的勇猛,恐怕也并不一定可以击破更换了洛阳装备的西凉军!

从丹阳军中挑选出最精锐的百余精兵,马忠也亲自挑选了百名善射的弩手,装备上了弓弩。

带上八百的精锐丹阳兵和四百弓弩手,刘涣、周泰、马忠浩浩荡荡的向城外行去。

而另外一边,得了刘涣授命的潘璋与蒋钦也在郭嘉的率领下,从侧城门,悄悄的溜了出去。

双手抓住马缰,郭嘉面色和煦,淡然的瞥了眼身旁肃穆的潘璋,嘴角一弯,道:“不想文珪将军,麾下有如此精锐骑兵!”

“先生谬赞!此非璋麾下,且璋也并非将军,还请先生慎言!”潘璋面色肃穆的回应着郭嘉,虽然他知道郭嘉是智者,但他看不清楚郭嘉此次为什么要特意带上他。

“哦?文珪年岁轻轻便身负勇武,如今竟不是军候,司马之职?”

瞬间,目光一凛,潘璋扭头看向郭嘉,虽然他的语气包含惊讶,但让潘璋又不好的感觉。

于此同时,身处郭嘉另一侧一直策马不曾言语的蒋钦,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好似完全没有察觉潘璋的异样,郭嘉顿了顿,继而不由感慨道:“文珪之勇,于颍川早已可为都尉矣!”

豁然扭头,眯眸看向郭嘉,潘璋心中莫名有些恼怒。

虽然他渴望战功,获得升迁,但行伍出身的他到还真没有临阵怯敌的想法,况且此番若当真他一去不返。刘涣若战不过骑兵,那这数千兵卒岂不是就殒命于此了!

蓦然扭头,瞧向蒋钦,郭嘉笑呵呵道:“公奕,烦请率数骑往前方林谷中打探,吾等稍倾便在那里设伏。”

“喏!”拱了拱手,蒋钦若有深意的扫过潘璋后,便率领麾下疾驰而去。

“璋虽不知先生为何如此,但还请先生慎言!璋虽不才,亦知何为忠义!”

面色依旧微笑,郭嘉没有丝毫的变幻,仿佛潘璋的慎重根本不是对他的一样。

目视前方,郭嘉犹然快速乘骑着战马,良久,仿佛自己自语道:“刘子咎难胜!”

不再理会他,潘璋兀自默默前行!

阳城下西城门外

千余骑兵远远的矗立很远,默默端坐马上,刘涣大营出来阵战,着实令公孙越有些意外,也仅仅是意外,不管何人,对阵上千幽州精骑,会有胜的可能么?

迄今为止,没有!

城门下,依照方才刘涣的布置的阵型,此时周泰领数百丹阳悍卒手持巨盾先行,其后紧跟数百强弩。而后是左右两翼各两百丹阳精兵,其后紧随百余弓弩手。最后刘涣率领,余下的数百丹阳精壮,压阵。

沉漠着面容,刘涣凝视着前方的骑兵,指挥着众人一步一步向前缓缓行进。

皱眉看着眼前怪异的阵型,虽心有顾忌,却也只是勾嘴不屑,所有的阵型招式,在骑兵冲阵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豁然举起手中长剑,公孙越紧紧盯着阵中的刘涣,高呼道:“儿郎们!冲阵!”

一阵令下,瞬间上千骑兵涌动,携带起滚滚烟尘,轰隆轰隆向着军阵奔袭而来!

兀自咽了一下口水,周泰心中莫名的紧张,活这么久,他还没有见过骑兵冲阵,这么壮观的场面!

深深的吸了数次鼻息,周泰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此一战,死也要挡住!

“杀!”

骑兵携带着震天的怒吼声急速冲来,刘涣压制阵脚,瞬间也屏住了呼吸!

而躲与盾后的马忠,瞳眸一眨不眨的计算的距离,就在骑兵抵达三十步左右时,马忠猛然起身,端起手中强弩,厉声尖锐喝道:“放箭!”

“咻咻咻!噌噌噌!”

随着数百劲弩激射而出,迎面冲来的骑兵猝不及防下,多数竟被射的人仰马翻。

而与此同时,周泰亦是,狰红着脸,圆瞪前方,虎吼响彻整个战场:“杀!!!”

一瞬间,数百丹阳精兵好似不要命一般,在前方持盾袍泽的引领下,狠狠的向前方撞去!

一时间,人喊马嘶,惨叫呼喊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源源不断的强弩箭矢,终于,从未经历过如此打击的骑兵军阵,产生了崩溃。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步卒军阵之后,竟狡诈的埋伏了大量弓弩兵。

马匹受伤,或是死了骑兵,端是场面一片混乱,各自崩溃互相践踏。

冲入人群中的丹阳兵,更是犹如厉狱魔鬼一般,疯狂的砍杀,搏斗,撕咬!

失去机动性的骑兵,对上疯狂的悍卒,几乎没有任何再脱离的可能。

于此同时,埋伏与林谷中准备合围的蒋钦也已然看呆了,没想到,刘涣当真能够用步兵击溃骑兵!

此一战必将名扬天下!

扭头皱眉环顾早已消失不见的潘璋、郭嘉,蒋钦心下微沉,然而时机不待,不再犹豫,当下翻身上马,举起手中大刀,直指前方,喝道:“杀啊!”

而瞧见密林中冲出的一片骑兵,公孙越瞬间慌了神,没想到骑兵来攻还会受骑兵埋伏,慌乱的环顾战场,随即尖声呼道:“撤!”

然而声音刚刚喊出,一只利箭直直向他激射而来!

“噗!”

不敢相信的看向插在胸口的箭矢,瞪圆了眼眸,公孙越说不上一句话,随着瞳孔中的神采一点点消失,整个身体轰然坠地!

公孙越一死麾下骑兵顿时慌乱无主,四散逃窜间,被射杀,被蒋钦追上砍杀的不尽其数。

阳城下一片喊杀震天

颍水河畔一骑狂奔在前,而其身后数十步另一骑却是紧追不舍!

此二人不是旁人,却正是失踪许久的潘璋、郭嘉二人。

方才紧密关注城下战况时,潘璋竟猛的发现,郭嘉不见了!

当即,连忙沿着颍水边循迹奔袭追来!

第76章:喝退三军!

颍水自少室山而下,流经阳城,过阳瞿而后贯穿整个颍川郡。

阳城位于颍水北侧,旁水而建,虽属颍川,却也因一河之隔,与颍川多数城邑都隔绝开了。

单手攥着手中的马缰,潘璋眼神紧紧的盯着前方郭嘉的背影,虽然他一开始便察觉出郭嘉的异样,却并没有想到,他会乘机逃走。

终究郭嘉也只是智谋高绝些,若面对的不是行伍出身的刘涣,或许他会选择温和一点的方法。

凝眸看向犹然奔袭不歇的郭嘉,潘璋漠然提起马匹左侧的悬弓,双脚夹紧马腹,缓缓拉弓,朝向前方猛然呼喝道:“先生若再跑,休怪在下箭矢无眼了!”

身形瞬间一顿,依旧不愿回头,郭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界桥。

该死的,就差这么一点!

“蹭!笃!!!”

箭矢从郭嘉耳边激射而过,精准的钉在不远处的桥墩上。当下,惊的他连忙扯住缰绳,停下了座骑。

斜拽着缰绳,马匹转过身来,郭嘉深深的看了潘璋一眼,面色阴沉漠然道:“潘文珪,即便今日嘉随你回城,可只要吾不说,汝必将难逃猜疑!”

沉默的看向郭嘉,潘璋面色依旧,他方才便已经明白,今日其为何当着蒋钦的面那般言语,目的就是想离间自己和刘涣。

冷冷一笑,潘璋道:“某虽渴望富贵,但相比于临战弃逃!潘璋自问,还对得起自己的忠义良心!”

眼角轻抖,郭嘉再次蛊惑:“今日汝随嘉一同返回阳瞿,嘉可以保证,半年之内必保汝为一军司马!”

“先生就这般看不上刘子咎么?”

“非也!刘子咎非常人。将来定有所为!”随即眉头一扬,傲然道:“然郭嘉之能,足以奉一方诸侯,却是等他不及!”

眉间颤了颤,郭嘉的想法居然和他以前一样!

互相对视了良久,潘璋却还是开口道:“然今日之事,先生务必随璋回城,至于以后如何,璋不会再管!”

“好!”突然放肆笑了一声,郭嘉莫名有些激赏潘璋道:“潘文珪一身傲骨,希望能配的上汝这一身本领!今日某随你回城,只希望届时汝可休要后悔!”

郭嘉话音刚落,却猛地瞧见,潘璋眼眸圆瞪,盯向自己身后,浑身悍勇气息蓬勃汹涌!

阳城下

浴血拼杀的丹阳汉子们,犹如魔怔了一般,拎着手中大刀,任由脸上的血水肆意横流,只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满地的寻找还在出气的敌军,上去补上一刀。

步兵对上骑兵的战斗,即便是悍勇的丹阳卒,第一次对上,也会心生恐惧的,虽然战斗时顾不上那么多,但是战后定然需要一个发泄的宣泄口。

没有约束将士,任由这些几近崩溃边缘的汉子,尽情的释放着压抑的心态。刘涣令城内的许乾将守军调出来,收拾城外的残局。

那些失去骑兵,孤寂矗立的马匹,可谓是此战最大的收获了。

由于大都是弓弩射击战马上的兵卒,倒使得许多战马留存了下来,而那些战死或者奄奄一息的战马,刘涣又令人将其宰杀,作为犒赏将士所用。

细细统计下来,除了战死、战伤的马匹,加上原先的百余匹,如今竟有四百余匹战马,这对于眼下一穷二白的刘涣来说,实可谓是一笔丰厚财富。

眉开眼笑的看着许乾统计战马,刘涣看向缓缓朝自己行来的蒋钦,当下也是笑道:“公奕,此战之后,吾等却是不缺骑兵了!”

“刘君与阵战之精通,钦佩服!”拱了拱手,蒋钦面色不动回应道。

瞧着蒋钦不为所动的神态,刘涣也是面色一愣,而后才恍然察觉,疑惑道:“文珪与奉孝何处去了?怎不见他二人?”

说完,一旁的周泰也爽朗接道:“哈哈!还真多亏了那个郭嘉出谋,若不是汝与潘璋,倒真有可能让这群骑兵逃掉了!”

说道一半,周泰扩张的大脸也兀的一怔,瞧着蒋钦尴尬的面色,周泰晃着牛眼,乱转道:“不是他二人战死了罢?”

讪讪的看了刘涣一眼,蒋钦方才将今日的所闻所见,他二人可能临阵脱逃的事说了出来。

渐渐的胀红了脸色,紧紧攒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曝气,鼻息粗重如牛,显然周泰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一下一下猛喘着粗气,周泰死死瞪着蒋钦,怒目啮齿道:“若叫某再遇见他,某定宰了他!”

没有说话,刘涣也是冷漠的看着蒋钦,他知道,蒋钦没必要捏造不必要的事情来骗自己,除非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冷着脸咬着牙,刘涣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转身也没有多说一句狠话。可是他那早已捏的发白的手指,却暗示着他此刻强自压制的内心愤怒!

颍水界桥旁

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浩大烟尘,郭嘉也不由得停止住与潘璋的对峙,微微皱眉,瞥了眼那高悬的将旗,郭嘉不由轻声诧异道:“孙文台居然会为一座阳城返回,实为不智!”

没有理会郭嘉的评价,潘璋冷峻着神情,默默的看着奔行前来的大军,断言道:“先生先且回城,告知子咎大军来犯。此处,璋先挡住他们!”

愕然扭头看向潘璋,郭嘉有些无法理解他说的挡住是什么意思。

没有再理会郭嘉,潘璋右手后擎镔铁大刀,左手提缰,冷眸目视前方,轻夹马腹,催动座骑缓缓上桥。

瞪眸看向潘璋,郭嘉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目视这一人一骑就这样横立在界桥之上,魁梧的身躯此刻犹如一道城墙一般,硬生生的扎根在那里!

远处人马奔腾的狼烟下,为首一员青年将领似乎也瞧见了桥上的异样,缓缓抬手,让身后兵马放缓速度。

迅速招徕麾下都尉,令其上前查探情况!

都尉领命,当即策马前来,狐疑着眼眸不断打量着潘璋,都尉拱手道:“此乃通往阳城之界桥?”

漠然无声。

“吾等乃孙将军兵马回防阳城,汝立马矗于桥上作甚?”

依旧无声。

都尉面色有些难堪,当下冷着脸呵斥道:“速速让开,某尚且可以饶你不死!”

“噌!”只见桥上那人,刀面一横,向前一指。显然他是在挑衅这都尉!

“竖子狂妄!”当下,都尉勃然大怒,擎起手中长枪,猛然催动坐下战马,怒喝着便向桥上冲去!

“砰!噌!噗!”

大刀横劈力压千军,横刀祭出直接断了都尉刺来的长枪,随后刀口侧倾,直直的向都尉颈勃砍去,惊魂未定间,一颗大好的头颅轰然滚落在地!

顿时,一众江东兵尽皆倒抽一口气,而为首的孙贲也暗自咽了口水,麾下都尉的实力他是知晓的。

虽说不上勇猛,却也有一股勇力,而桥上之人却能一刀将其枭首,不得不让人心下震惊。

扭头再次看向身侧另一名都尉,孙贲向其努努嘴,在其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最终那都尉率领麾下两个军候一同向桥上杀去!

没有多余的废话,方才那名都尉的尴尬,他们是不想再经历了。

举起手中的长刀勇猛的呼号冲来,早已蓄势待发的潘璋此时自然也不能再等待他们前来了。催动麾下战马,疾驰过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直接一刀砍在左边军候的腰部,抵挡不住惯性一击,那军候瞬间飞了出去。

见此,都尉与另一名军候相视一眼,再次怒吼着一左一右向潘璋夹攻而来!

前两次的突袭已经耗去潘璋极大的气力,刀兵相撞间,只是互相挡住了对方,二人面色一喜!

而潘璋却是浑身势气再次一提,目眦尽裂下,猛然高喝一声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急速的压向另一名军候。

军候急忙出刀格挡,却又哪里顶得住,“砰”的一声,刀杆断裂,大刀应声劈下!

军候当场横死!

见此情形,都尉哪里还敢再战,连忙掉头便要回阵!

反观潘璋,见此竟也不追,只是迅速放下大刀,拿起强弓,捻弓搭箭,“噌!”一声,直直穿透了那都尉的背心。

轰然从马下坠落,只留下一骑,空无一人的回到了本阵。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三千人的军阵竟意外的静谧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谨慎的看向潘璋,孙贲有些怯了,默默思忖,他此时才想起来下令让麾下一拥而上,尽管这没有道义,但总比三千人被一人就这样嚇住了好。

滚动了一下吼结,孙贲正准备开口,最后一个都尉却悄然凑近前来,颤声道:“将军,吾等还是撤吧!末将,观那林谷中似有伏兵!”

闻言,孙贲连忙抬头看向桥后的林谷,果然见到远处上空盘旋起阵阵烟尘,恐怕真有大军埋伏在那里!

正在犹豫不决间!

却陡然听闻桥上传来一声断喝,只见那勇猛汉子,手持大刀,怒目扫过,虎吼道。

“呔!尔等鼠辈,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想要作甚!速速上前,与某决一死战!”

一声震天虎吼,竟震的众人心中一阵胆颤心惊!

当下,孙贲猛抽一口气,脑门清凉,大喝一声:“撤!”

而后三千兵马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

稍顷,随着林谷中奔腾声愈来愈近,却正是刘涣领众人奔来!

时下,瞧见潘璋,周泰顿时目眦尽裂!

二话不说,虎吼着冲了上来!

第77章:人生的路

周泰其实越想越愤怒,亏得自己先前还对潘璋的印象有所好转。

没想到他竟然临阵脱逃了,且方才刘涣为了表示对他的信任,并没有安排亲信跟随,俨然也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当真没想到。

怒瞪着眼眸,周泰紧握着手中的大刀,狠狠的向前方的潘璋砍去。

“砰!”

面色愕然,下意识的提起手中长刀,格挡过去。两相碰撞,周泰爆发出的惊人战力,竟直接使得潘璋与麾下战马一同向后退了数步。

看着周泰的愤怒,潘璋先是面色茫然,随即神情一变,悄然看向远处的刘涣,当即面色便阴沉了下来。

回手摆了摆长刀,潘璋看向周泰道:“为何攻击与某?”

霍然瞪着虎目,周泰炸裂喝道:“汝临阵怯战,置袍泽与不顾,还不该受罚么?”

“某何曾逃脱,只因事急,不曾禀报而已!”

“咿呀呀!”在周泰看来,此时潘璋这般解释,显然就是再狡辩,不善辩论的他,哪里有转的过弯来,当下再次高举手中大刀,口中爆喝:“强词夺理之徒!吃某一刀!”

喝完,再次不由分说的动起了手。

方才调动全身气力,以磅礴的气势压制那三名敌将已经耗尽了潘璋的气力,如今又怎能是周泰的对手!

“砰砰砰!”连续祭出手中长刀本能的格挡住周泰数刀,潘璋见周泰依旧不依不饶,终究也愤怒了起来!

浑身气血上涌,毛孔扩张,怒瞪着眼眸,再次高喝一声,盛怒道:“汝有完没完!”

潘璋的一声怒喝,却更加激起了周泰心中压抑又说不出的怒火,爆喝一声:“看某劈了你!”

“嘭!咚!轰隆!”

大刀长惯而下,气势万钧之下,潘璋麾下座骑当场马头落地,轰然坠地,猝不及防间,潘璋也是踉跄的从马上跌落下来。

圆瞪着眼眸愤怒的看着周泰,双方此时似乎尽皆有一种不死不休得态势。

悍勇的势气互相间不断攀升,凶狠的盯着对方,大战即将处于爆发的边缘!

“幼平!收手!”终究不忍心眼看二人自行残杀,刘涣还是开口阻拦了。漠然上前,刘涣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泰的肩膀,而后看向潘璋,面无表情。

浑身煞气渐渐散去,周泰犹然不肯息怒,愤恨的侧身,挣脱刘涣的肩膀,矗立一旁,生着闷气。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刘涣知道如今的周泰其实已经和潘璋不相上下了,甚至悍勇方面会更胜一筹,只是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就像有些人,心中永远有自己的执念。

兀自看着潘璋良久,刘涣平静道:“文珪,走吧!刘子咎虽不才,也不想强人所难!”

“砰”的一声将刀头落地,深深的看着刘涣,良久,潘璋面色如常,强自稳住道:“子咎,究竟如何看待潘某?”

尽管不知道,潘璋为何还会如此处置泰然,仿佛临阵逃脱的不是他一样。终究刘涣还是将压抑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刘涣眼中行伍之人,可凭一身傲骨谁也不服,可仰一身勇武战死沙场,可用一世信仰杀敌报国,可以一生功勋封妻荫子!”深吸一口气,刘涣满面喟然道:“却独不可,因一己心惧而弃同帐袍泽于不顾!”

浑身正气,刘涣义正言辞的模样,竟叫潘璋看的嘴角一阵发苦。终究自己与刘涣还是有芥蒂的!

似自嘲般的摇头笑了笑,潘璋没有辩驳,看了刘涣,兀自留下一句:“刘子咎,乃当世豪杰!”

随后落寞转身离去!

“潘文珪!汝也敢讥笑!”尽览潘璋的动作,周泰当下再次猛怒,朝着他的背影阵喝道:“汝临”

“够了!”豁然转身,潘璋怒目刚容,一声断喝:“某潘文珪不通文墨,徒负勇武,却也知何为‘忠义’!!!”

手中大刀“轰”的一声,铿锵落地,震声道:“袍泽临阵,某怎会临阵脱逃!七尺男儿,大不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又有何妨!

汝等不闻不问,当面一见,便是诘难攻击,某潘璋便这般不入尔等法眼乎?”

“呼”的一声,大刀携带着飓风,豁然直指远方。

“汝且问问那郭奉孝,某倒底因何至此!又缘何滞留!”

愕然转身顺着潘璋指引的方向,众人看去,远处林谷侧旁小道上郭嘉正赫然策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来潘璋上桥阻敌时,郭嘉并没有离去,而是选择观望结果,再相机行事,后来见刘涣率军前来,索性隐在道旁,相机行事。

那处隐秘,除了潘璋,众人自然没瞧见他,也没想起。

眼下,见众人愕然看向自己,郭嘉也不羞愧,面色依旧如常,轻夹马腹,缓缓向刘涣的等人行来。

面色惊疑不定的看向郭嘉,刘涣心尖突兀颤了颤,紧声询问道:“奉孝缘何在此?”

神情淡然,郭嘉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的向刘涣拱手道:“方才见战时吃紧,嘉想返回阳瞿寻些援兵。潘军候因此尾随某至此!”

面色如常,语调平淡,却顿时在刘涣、周泰等人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豁然扭头,向身后看去。

而此时桥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那一抹坚挺的脊梁,一步一步踏向远方。

想要迈步追上前去,可不知为何,刘涣、周泰的脚仿佛泵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良久,低头悠悠长叹了一口气,刘涣此时也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是自己贪心郭嘉造成如今的局面。

喟然长叹一口气,刘涣再次抬头,拱手看向郭嘉,面色自若道:“先生同涣回城如何?”

“多谢刘君盛情,嘉只不过一介书生,当不起刘君看重!还请刘君见谅!”

莫名洒脱一笑,刘涣面上竟没有丝毫的意外,不理会焦急的周泰。刘涣微笑颔首,悄然牵起郭嘉的马髻,兀自的牵着向界桥走去。

任由刘涣这么牵着,坐与马上的郭嘉,面上悄然显露愧色,却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如常。

“先生此番回去,意欲投何处去?”牵着马缰,刘涣仿佛多年老友般,自顾的述说起来。

“天下之大,山河壮丽,嘉却是想四周游历一番!”

“河北袁公大势初兴,先生此去必可大展宏图!”仿佛没有听见郭嘉的回答一般,刘涣继续自言自语说着。

随即却又摇了摇头,惋惜道:“袁公世家显赫,名士良将如云,却多谋寡断,不妥!”

继而又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惊喜道:“兖州曹孟德,精明强干,又善于用人!可展先生毕生所学!”

听到此处,端坐马上的郭嘉已经满脸愕然了,终究他不是先知,也不明白刘涣怎么会参透他的想法。愣愣的端坐在那,竟也忘了反驳。

“只可惜曹公有一处不好!”

“何处?”瞬间脱口而出,说出后才惊觉失言,却还是就这样盯着刘涣。

回首瞧了郭嘉一眼,刘涣淡淡一笑,而后继续向前道:“聚揽天下英才,却存疑于彼此间!用人之时,惜之如命,不用之时,弃若敝履!”

历史上曹操的疑心病可是出了名的,尤其一句“吾梦中好杀人”!连榻侧近侍之人,犹不肯信,又如何会轻易相信旁人。

而历史上曹操谋士,从戏志才到郭奉孝,哪一个惊才艳艳之人,不是被他一直用到油尽灯枯才肯放手。至于荀令君,更是数十年勤勤恳恳,抵不上一朝政见不和!身死神殒,千古遗恨!

因此这个时候,刘涣不介意好好的规劝一番身后的鬼才,希望其不要自投深渊!

嘴角淡然一笑,郭嘉朗声道:“不曾想子咎与天下豪杰熟悉至此!可既为一方豪杰,又有几人无三两缺陷呢?”

再次拱手,郭嘉认真的看向刘涣,道:“子咎勿需再送,就此别过!只待日后,山河再见!”

“先生珍重!”拱手行礼,刘涣尽管不舍,却还放了手中缰绳。

俊逸的抖了抖手中的马缰,悄然从刘涣身侧掠过。奔行数步,却霍然调转马头,看向刘涣,郭嘉再次拱手道。

“险些忘了告知刘君,方才潘文珪与界桥之上,单人独骑,喝退孙坚援军!以某之见,那城下千骑恐非袁公路麾下,更似辽东骑兵,还请子咎多加小心!告辞!”

说完,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怔怔的看着郭嘉远去的身影,刘涣出神喃喃道:“单人独骑喝退三军!”

隐隐间他仿佛看见,界桥上那一处刚毅并孤傲着屹立不朽的身影,震慑的数千兵卒止步不前!

郭嘉的离去是自己名声不显,而潘璋之走,却当真是自己断事不敏了!

心中莫名感慨,沉吟良久,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悄然来到刘涣跟前,周泰咬咬牙道:“子咎,不如某骑马将潘文珪追回来!”、

缓缓摇头,刘涣怅然:“不必了。这世间一趟,走走停停,每个人都有他自己选择的路!文珪走了也好!或许正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他!”

猛然深吸一口气,刘涣再次昂首挺胸,朗声道:“速速返城,告诉子敬,方才敌军并非孙坚部!”

“何人?”

“辽东骑兵!想来是公孙瓒麾下!”

“公孙瓒!”

第78章:袁绍之机

阳城衙署

冷清着脸色,听完刘涣的叙述,周喁有些心理发慌。

公孙瓒的威名他可是听闻过的,常年征战塞北,那可是凭着战功一步一步从底层爬起来的狠人。

如果这次自己当真弄死了他的人,就怕公孙瓒恼怒之下兴兵报复。

不要说什么距离远,要知道公孙瓒还准备向青州平定黄巾之乱呢。

“子咎可曾确认,那人乃公孙瓒何人?”

“眼下尚且不知,已经遣人往鲁阳方向打探了。”

“大事不妙!”话音落下,却忽然听见许乾疾呼一声,迈着匆匆的步伐入内。见此,刘涣不由眉头轻皱,许乾素来沉稳。

瞥了眼刘涣,在其示意下,许乾拱手向周喁回报道:“使君,潜入鲁阳查探的人,送来信,那人极有可能是公孙瓒从弟--公孙越!”

“什么?”豁然从座上起身,周喁瞪大眼眸看向许乾,时下竟惊的不知道如何出言。

数息后,周喁扭头看向刘涣,刘涣也是凝眉,又转头看向身侧的鲁肃。当下,鲁肃也是面色一怔,想想自己无人可看,只得皱眉细细思量起来。

良久,低头凝思的鲁肃方才,稳声出言道:“公孙越与公孙瓒有亲,但其必不会不远千里来寻吾等麻烦。要寻,也是与其实力相当之人。”

“袁术?”

“不会!”鲁肃看了一眼周喁,摇头自顾道:“肃以为将会是袁绍!”

“袁绍!”

闻言,众人一阵惊呼,而周喁也是面色瞬间惨白,他的官运还要靠袁绍来铺垫呢。。。

见周喁这般状况,鲁肃再次出言道:“使君也勿需多忧,如今袁绍与公孙瓒即便没有此事,其二者也会因为势力之争而产生摩擦。若是如今袁绍已经表使君为豫州刺史,则使君只需凭手中大义游走与二者之间便可。”

轻捻胡须,周喁凝眸看向鲁肃,不由疑惑道:“若袁术心中有愤,遣孙坚来攻,吾等又该当如何?”

看向焦急的周喁,鲁肃当下微笑道:“眼下只需使君将那公孙越尸身送回袁术,便可知。”

“此言何意?”

“公孙瓒如今与袁绍有利益纠葛,而袁术与袁绍虽同出一门,但各自利益干系,使得二人又互相嫌隙,因此袁术必然乐于见到袁绍受窘。况且如今孙坚仍旧纠缠与洛阳之地,袁术又如何腾的出手来对付吾等。”

“子敬的意思是,袁术会将事情告知公孙瓒,而因为吾等乃本初将军指派,是以公孙瓒必将迁怒与袁绍,而袁术又会与鲁阳坐山观虎斗。”

“正是!使君试想,一旦今日袁术不发兵来攻,那至少需等孙坚回返时,才有攻打吾豫州的借口。原先他倒也有可能召回孙坚,只是如今公孙越一死,其必定不会再出手了!”

“啊!正是!如今孙文台深陷与阳人之地,又如何能脱得了身。且西凉贼军素来强悍,岂是瞬息可灭乎!”

瞧着周喁脸上渐渐浮起的笑意,刘涣却是心中一人难受。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的,孙坚就快要熬出头了!

眼神在鲁肃与周喁及一众悍将间打量,刘涣开始酝酿起撤退的方案了。

袁绍军中

愤怒的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掀掉,袁绍赤红的面容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狠狠的抽出腰间宝剑,袁绍怒目圆睁道:“公孙伯珪岂吾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

当下,紧握手中剑对着空气猛地挥砍数下,仿佛一刀一刀砍的就是公孙瓒一样。

“主公,子远先生求见!”

“请!”铿锵一声将宝剑入鞘,任由使者拾起散落的书简,袁绍负手,扭头看向身后的舆图。

悠悠入内,默不作声的瞧着侍从撤下的书简,许攸捏着嘴角的胡须,目光左右环顾一圈,而后拱手道:“许攸拜见主公!”

“嗯!子远来了!”缓缓转身,袁绍恢复正常的威仪,弯腰将案几上独一份的书简捡起缓缓递给了许攸,道:“子远且先看看罢!”

疑惑的接过袁绍,递来的书简,许攸迅速的将上面的内容看完。

默默卷起书简,许攸凝神,思索片刻道:“公孙伯珪因此事来信,怕必然会以此为借口攻讦主公了!”

“唉!”长叹一口气,袁绍喟然道:“也怪吾用人不明,只听孟德一言便委任那周仁明前去夺那阳城!”

“眼下任命何在?”

“怕是已然抵达阳城了!”

“这!主公怕是脱不开干系了!”捏着嘴角胡须,许攸凝眸幽幽出言道:“如此,主公需觅得一法,先行安抚那公孙伯珪。”

“也只得如此!吾这麾下精兵才刚成建制,又如何凭一郡之力硬撼其万余骑兵!”心中有些不舍,袁绍还是没办法道:“子远有何计策?”

“捧杀!”

“何意?”

再次捏起嘴角胡须,许攸瞳孔左右一斜,轻声道:“主公将渤海让与他!”

“什么!”豁然转身瞪向许攸,若不是他是自己幼时玩伴又同出洛阳,袁绍当真要怀疑他是在陷害自己了,“子远如此是想如何?”

如今就这一个栖身之地,让与他公孙瓒,难不成袁本初要成丧家之犬不成?

弯腰拱手,他自然看出袁绍的愤怒,当下却不紧不慢解释道:“主公息怒,还请主公试想,以那公孙伯珪如今势力,我军与其作对无异于蚍蜉撼树,其如今借攻击青州黄巾之由头,声势已然笼盖青、幽、冀三州,若其自幽州而下,一路向南,直到青州无人不晓公孙瓒之名!”

间袁绍脸庞越来越冷,许攸于是加速道:“可主公且想,如今其这一线,是否只有吾等渤海郡,横拦当中!倘若渤海再予他,将会如何?”

“助涨其嚣张气焰!”冷着脸,袁绍似乎想抽刀了。

眸光轻微一动,联想起许攸的开头,袁绍当下紧声轻语道:“子远是想祝其嚣张气焰!”

确实,如果那样的话,公孙瓒的嚣张气焰自然再也无人可以遏制了,可是幽、冀并非他袁绍才是最厉害的!还有刘虞和韩馥在那里顶着!

不论他公孙瓒到时候是不是奔着青州黄巾去的,都会让旁人心中顾忌,尤其是韩馥。袁绍倘若再使人造谣,说不定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财富,比如说整个冀州!

当下,袁绍面色迅速缓和,颇有几分笑意的看向奸诈的许攸,兀自点了点有,道:“既然子远心中已有定计,此事便交于汝去办吧!”

“喏!”再次弯腰拱手,许攸知道袁绍起贪恋了,当下也不打扰他的幻想,缓缓退出,只是要走之际,忽的又追问道:“不知周家何人击杀了公孙越?”

“唔!好似是成悳刘氏子,叫刘涣!”

再次拱手,许攸也不多言,低头自顾退出,心中却是记下了这个人。

阳城附署

面色漠然的看着面前已经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的周泰,刘涣依旧面无表情。兀自傻盯着刘涣看了又看,随即笑的十分欢实的周泰终于扭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朗声道。

“你们说,子咎怎就这般能装腔作势呢?”

此言一出,一众汉子尽皆轰然笑了起来。也怨不得他们,任命的文书昨日已经抵达阳城了,周喁被封为豫州刺史,而刘涣则因为有战功,又有周喁推荐,被破格嘉奖为骁骑校尉!

“啧啧啧!年方二八的骁骑校尉,此番子咎算是博了一个偌大的名声!”一旁的许乾此时也不由感慨道。

闻言,众人皆是啧啧称赞。他们与刘涣并肩作战,互为袍泽,刘涣能够升迁,自然他们也面上有光。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其中还有曹操的功劳。

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涣,终究还是鲁肃心思缜密,轻轻颔首对着刘涣道:“子咎可是心中有何顾虑?为何一直默不作声?”

看了眼鲁肃,刘涣面色肃穆道:“某想回九江!”

闻言,包括鲁肃在内的一众人等皆是面色诧异,鲁肃狐疑愕然道:“为何?”

没有办法和他解释这是为什么,虽然他不记得三国中周喁倒底做了多久的豫州刺史,但他却真实的知道,孙坚快要击败董卓攻入洛阳了!

而孙坚从洛阳回来之后的那几年也将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数年,称霸豫州。再加上袁术支持,名震天下的他,直接就发动了对荆州的战役。若不是意外,他与袁术两人几乎可以短时间的统治整个,荆、扬、豫、徐这四州之地,直接涵盖大汉的半壁江山。

因此,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刘涣都要先想着回九江躲一躲,至少在袁术没有祸害到那里的时候,九江还是很安全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任何一方势力,正眼瞧他一下,他估计就被吃得死死的了。

紧攒着眉头,鲁肃虽然他也觉得豫州四战之地,不易生存。但如今刘涣做的任何一项决定,却关系到在场所有人的,如果不谨慎,怕有些困难。

然而,他刚刚这样想完,却愕然听闻,周泰嗡着嗓子跟着嘀咕一句道:“某也想回,此地端的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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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将以报绍。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三国志魏书八二公孙陶四张传八》

第79章:撤回九江

周泰的话说的很突兀,至少在鲁肃还没有想好措辞之前,都无法接得上。

茫然扭头看了一圈面色愕然的众人,周泰忽然起身瞪眸,扫了一眼众人摊手无辜道:“汝等这又是何神色?子咎言归便回九江就是了!难不成吾等当真要一辈子客居异乡四处漂泊?”

此言一出,倒使得一众人等皆有些沉默了。

不像周泰,什么事情基本上已经听从刘涣的安排了。他们之所以从军,也还是想获得功勋,封妻荫子的!

“其实莽子说的也对,吾等虽受使君依赖,可长久寄居与这豫州却着实不如九江舒服些。”终究是首发三人组,许乾顿了顿也出声支持道。

看了眼许乾,刘涣又将目光投向了蒋钦、马忠二人。他二人一个是寿春人,一个并非九江人,所以刘涣眼下也吃不准他二人会如何选择。

毕竟他刘子咎年纪轻轻虽说未来可期,但还尚缺些王霸之气,不好让人硬投。

沉默了一下,蒋钦看向刘涣,淡然出声道:“某奉府君之命随刘君前来,若是刘君决意回去,某自当相随!”

显然乡土情结颇重的古人,对于家乡的那份热爱,是刘涣所无法感受到的。默默的点了点头,蒋钦表态似乎在情理之中。

而作为并非九江系的马忠,此时的表态需要却格外慎重些,毕竟他有自己路要走的。

犹豫了许久,马忠其实内心有些挣扎,他虽然曾经因犯事从乡中流落出来,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大赦天下他也早已消了那份罪名了。

况且眼下跟随着周喁,可以获得明显的利益,这让出来求口活命的马忠愈发纠结起来。

缓缓迈步,刘涣来到马忠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道:“此事事关重大,也望守信多加思量。汝做任何抉择,涣皆无所怨。”

毕竟他已经放手了潘璋与郭嘉,倘若马忠选择留下,他也一并认了。

说完,便率先出了房署向周喁的官署行去。只留下一脸懵的鲁肃,睁着明眸鲁肃此时满脸问号?难道我的意见不重要么?

干活的时候知道鲁子敬的好,这个时候就不理人家了?

不理会鲁肃一肚子的愕然,刘涣此时却已经在周喁的官署了。

眯着眼满是欣赏的看着刘涣,若说开心,周喁怕是此时最高兴的了,他什么也没做跟着曹操一起北上,从次兄周昂处借了点兵,居然就这样安稳的坐上了豫州刺史的位置。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周喁温声道:“子咎感觉如何,这校尉之职可曾称汝心意?”

“多谢使君美言,可今日涣前来,乃有一事相求!”向周喁拱手一礼,刘涣稳声道。

“子咎有何事,但说无妨!”

“涣想返回寿春。”

“好说、好”还没听清楚就连忙点头的周喁,却是点到一半就僵在了那里,震惊着面色,周喁盯着刘涣重复道:“子咎方才所言为何?”

再次起身,对着周喁长长一揖,刘涣道:“涣乃九江人,然幸蒙使君抬爱,擢拔涣与行伍之间,然粗鄙之人,乡情深重,且涣自问无甚才学,既无法助使君治理州郡,又徒耗俸禄。是以涣请使君准吾返回乡里,操持旧事!”

怔怔的看着刘涣许久,周喁也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想了些什么,或许是刘涣离去的可惜,或许是治理豫州的遐想,总之在良久沉默后,周喁只是独自忧愁的幽幽长叹一声。

“子咎,如今吾初至豫州,百事待兴,汝又怎忍心离吾而去?”

“恳请使君准许!”再次长身而拜,刘涣俯首。

“唉!”幽怨叹了口气,周喁继续道:“先前得知那郭奉孝离去,吾已经有些痛心,如今子咎再复请去,却叫喁如何是好!”

终究刘涣只是个勇武少年郎,即便他能领兵作战,可一旦得了豫州,那他的作用就远远比不上一个郭嘉了。

且如今的豫州对于周喁来说,他是需要掌控兵权的,而后席卷豫州各地,再征辟大批颍川名士,届时周喁必当成为一个蜚声四海的大人物。

默默的端瞧着刘涣,周喁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懂事!

面容哀伤,周喁仿佛再次好心劝说道:“若子咎此次离去,可是与校尉失之交臂了?”

“涣知晓!”将怀中校尉的任命与印绶轻轻放在周喁案前。

“唉!”周喁面色再次悲伤,犹不忘问道:“如此,子咎意欲如何归去?”

默默看着周喁的表演,刘涣面色漠然道:“涣无所想,只愿与原先自九江带出之袍泽一同回返即可!”

豁然面色一板,周喁当即正色道:“如此岂不是委屈了子咎!”

虽然夺取阳城这一役,刘涣使用了策略和谋划使得两次战斗的损失都较小,但也有不少的伤亡,至少骑兵是有半数伤亡的,即便那是当初袁绍赠送给周喁的。

如今若再让刘涣率领这一众残兵回去,岂不是让兄长周昂看轻了自己,于是刚刚坐上豫州刺史的周喁大手一挥,“吾将此次缴获的战马尽皆交付于子咎,带回予吾兄长,好叫子咎也体面些!”

显然周喁深谙顺水人情之道,本来两战之后,刘涣从寿春带出的兵也只剩四百余众,再加上一些负伤的,若走回寿春的话,估计又得死伤半数。

如今周喁恰好以刘涣等人用命博来的马匹,赠与他们,不说为了辅助他们赶路,换成他的说法,倒好似予了刘涣四百精锐骑兵一般。

只是如今,刘涣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周喁愿意给,他也正好接着,于是当下拱手回道:“涣,多谢使君!”

“勿需如此客气!子咎乃本州看好之人,将来必不可限量,今日权当吾与子咎结交了!”

一番官面上的敞亮话,也说的刘涣心下服气,脸色看不出半点异样,刘涣只得暗自点头,以后还需多多加强。

与周喁再次寒暄了几句,带上他那封什么久不见兄长甚是想念的书信,刘涣向周喁拱手告辞后便回衙署整军去了。

终究,马忠还是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随着刘涣一同回去,毕竟他与刘涣等人已经相处了这么久,而刘涣又很是看重他,他又何必独自留在豫州,受那周喁的无端猜忌呢!

大不了再随着刘涣沉寂两年,权当是自己磨炼心性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一战之后,刘涣在众人间的分量也变得更加重了。

既然众人已经决定跟随刘涣一同回去,便也没有什么好不舍的。倒是听说要返回九江了,那些跟随刘涣一起过来的兵卒都很乐意。

加上蒋钦从寿春带出来的弓弩兵,原本刘涣打算是正好足够回去了,只是没想到有部分弓弩兵不善骑射,然后又有部分与周泰麾下相处良好的丹阳兵想返回扬州。

于是刘涣把这些人也带上了,总不至于让马匹空着回去的。于是这一番下来出了阳城,竟有六百人众。

站在城楼上看着缓缓离去的刘涣,周喁蓦然升起一丝干云豪气,从此之后这豫州之地,将彻底扬起他周喁的威名了!

阳城在豫州北侧,颍川郡北几乎已经离洛阳很近了。

没有像来时那样的昼伏夜行,此次回去,刘涣却是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毕竟如今周喁已经是名义上的豫州刺史了。

对于刘涣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扬名机会了。

仅仅颍川郡,众人便走走停停,磨蹭了好几日。其中自然是刘涣的小心思在作祟,然而却没有了来时的好运气了。

仿佛是刻意避着自己一样,刘涣在颍川走了好几日,都没撞见一个名臣。

于是怀着不甘心,刘涣只得继续向汝南行进,毕竟回九江还是需要紧促些的。否则等到孙坚击败胡轸的消息一传出来,刘涣的离去就显得有些过分巧合了。

跨入汝南之后,刘涣众人的行军倒是快了不少,毕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所以刘涣也不再兜转。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来时一路平安的他们,返回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麻烦。

终究数百匹战马过境,任谁也都会想要上来咬一口。

更不要说那些,早已饥肠辘辘,眼睛发绿什么都想要的黄巾余孽了!

荒郊野外一群持着破刀裹着黄巾的破落汉子门,就这样大马金刀的拦在前方。

皱眉看着眼前一众散乱模样的汉子,周泰也不由的心生嘀咕:“怎么还有这么可怜的贼人。”

纠结的沉吟了良久,刘涣看着前方高声道:“吾等自此借道返回九江,望诸位行个方便!”

闻言,鲁肃的人也是呼吸一窒,怎么弄的自己等人好像比他们还可怜。

“并非吾等为难,只是大当家的说了,今日若还无收获,叫吾等提头回去。等了这么久,也就遇到你们这一波!留下好处,某等便放了你!”

面色一怔,刘涣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惨的一波山匪。

低头沉吟片刻,忽而刘涣眸光一亮,大声喊道:“尔等大当家何人?某想与他谈谈!”

第80章:汝南黄巾

渐入秋季的山林间,总会有不经意的虫鸟飞鸣。

仿佛埋怨总有些破落户喜欢打扰自己的清净,“扑棱棱”的一群林鸟狠狠的拍打了几下翅膀才心有不甘的离去。

汝南多丘陵,偶尔连绵丘陵山脉间自然便也成了群盗聚集的地方。

从张角黄巾起义之后,各地虽然不时会有复起的黄巾余焰,不过再也比不上中平五年的声势了。

虽说现如今青、徐二州黄巾闹得沸沸扬扬,可这汝南之地,却相对来说还是安静许多。

终究刀疤男为了证明今日有收获,想了会后,还是决定带这群兵甲齐全的人,往山寨去一趟。

未曾事先通禀的刘涣一众人往山寨挺进时,却着实把山寨的大头领吓了一跳。

连忙带着山寨百十近千号的山贼冲出山门,他还以为刀疤投向官军了。

远远的瞧见率领寨中兄弟出来的大首领,刀疤面上一憨,高呼道:“渠帅,某截了一队军马,领头说要见见你,被俺给领来了!”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憨货刀疤男,刘辟默默扫了眼其身侧的刘涣,当下喝道:“汝让他一个人上山!”

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刘涣,自己渠帅的话,想来他也听见,只是如何抉择却要看他自己了。

沉默了一下,刘涣扭头道:“幼平、公奕随某上山,其余人随子敬原地待命!”

说完深深的看了眼鲁肃,便随着刀疤男上山了。

凝眸想了想刘涣意味深长的眼神,鲁肃不由又得绞尽一番脑汁,不明白为什么刘涣总喜欢和他弄那心有灵犀的一套。

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山寨。当下,刘涣也不得不佩服此地的首领,竟能选出这么好的地方。

瞧着前方一片空旷山谷,四处矗立的山寨望塔和辕楼,刘涣知道这个渠帅当是有些本事的。

远远拱手向着那头领模样的人行礼,刘涣朗然道:“九江刘涣,见过渠帅!”

横了一眼犹自憨着的刀疤男,刘辟拱手回道:“刘君郎,少年英雄,今日怎会想到来某山寨一晤?”

没有想到,这头领竟似乎知晓自己的名字,刘涣当下面色保持稳重道:“方才山下与这位头目相遇,故此上山一瞧。闻听方才渠帅语气,似也知晓涣之薄名?”

“渠帅已是过往之事,刘君郎也无需再提。”微笑的摆摆手,刘辟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之后,却是煞有其事的看向刘涣肃穆道:“至于刘君郎迎立新任刺史之事,眼下豫州境内又有何人不知!”

心中默默凛然,刘涣也不知道这样的名声是好是坏。

而眼下收起心中那份顾虑,刘涣对着前方的渠帅道:“首领谬赞了!只是眼下既不告吾名姓又不许某唤渠帅,却使那头领劫吾等上山,不知到底意欲何为?”

拱了拱手,刘涣比刘辟想象中的要更加直白些,当下朗声道:“在下刘辟,下面弟兄不开眼,拦了刘君郎的队伍,再此某向郎君陪个不是了!”

“那倒不至于!”幽幽扫视了一圈山寨诸人的情况,刘涣若有所思道:“只是依涣之见,眼下刘寨主这寨子里活的也很是紧凑吧。”

暗自咽了口气,刘辟又哪里不知道,如今的寨子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否则他也不会给刀疤下那样的死命令。

青着脸,刘辟心情有些不佳,瞄着刘涣道:“刘君这是想要羞辱辟么?”

见刘辟这幅模样,刘涣却是悠的嘴角一勾,刚毅的面容下眸光渐渐凝聚,盯着他,稳声道:“刘君意欲长久混迹与此山林之中么?”

猛然眯眼,刘辟从刘涣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将军有何办法?”

“难道吾等只立在此处交谈?”

犹豫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刘涣一眼,刘辟侧开身子,向内一引道:“将军,请!”

没有在意刘辟的称呼,刘涣嘴角擎着笑意兀自向寨内行去,周泰、蒋钦一左一右,紧跟不舍。

一个时辰之后,就在山腰许乾快要等不及的时候,终于瞧见了刘涣的身影。

在山寨首领刘辟的护送下,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下山来。

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鲁肃看着下来的一行人,总觉着哪里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只待三人下来之后,周泰沉着一张脸,神情幽怨的盯着刘涣,瓮声道:“子咎若是瞧不上某,某自回九江便是,又何必这般折辱俺!”

神色慎重的拍了拍周泰的肩膀,刘涣搭起肩膀,凑近道:“幼平,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是你这般有能力,吾又信得过的,旁人有谁可用?”

虎着一张脸,周泰总还是觉着不舒服,居然让自己留下来帮助这群山贼,这么惨的地方,也就是刘涣他见自己好欺负。

深吸一口气,刘涣再次小声道:“幼平须知,此次留你,乃是为日后做准备,某料定日后寿春必有一场大战,届时仅凭九江那点人马注定是抵御不住的,因此某需要先做准备。”

瘪了瘪嘴,周泰道:“就凭这些面黄肌瘦的山贼?”

面色一板,刘涣不乐意道:“正因如此某才将幼平留在了此处,幼平率领这一众人兼并汝南大小数百处山寨,最终汇聚起汝南全郡悍卒,那不就是精锐了?”

周泰面色一愣,刘涣这是让他做卧底做到山贼王么?

再次紧了紧周泰肩膀,刘涣语重心长道:“方才某也让你与那刘辟较量了,他非你对手。今日汝与麾下一同留在此地,先行兼并一处山寨,休养生息,待涣回寿春之后,再相机相助,只要吾二人联系不断,在与不在涣身侧,又有何妨!”

最后深吸一口气,刘涣托着周泰手臂道:“幼平,事情艰且重,拜托了!”

终于周泰重重的点了点头,肃穆的接下了这一光荣而又神圣的使命。

而后在鲁肃与许乾愕然的目光下,周天率领麾下将刘涣等人送出一段之后,就停了下来。

面对面色也有些不好的刘涣,众人一路也不敢开口。

可是没曾想,堪堪前行数十里,刘涣等人迎面又遇见一股百余人拦住了去路!

第81章:汝南陈到

汝南黄巾大大小小数百股,简单算起来每股千余人的话,总共也会有数十上百万之众。

历史上即便袁术占领淮南之地时,也是交好这群黄巾遗老的。

不想青州黄巾那样集中,汝南黄巾之所以绵延不绝,就是因为丘陵山地,使得到处都分布一些,而无法统一。

因此,刘涣在瞧见那悲惨黄巾时,心中猛然蹦出了一个想法,聚集汝南的百万黄巾,然后收拢起来。

就好似历史上的曹操收拢青州兵一样,刘涣也可以借破灭黄巾的由头,诏安收拢一大批降卒。同样也正是那批受降,坚实了曹操崛起中原的基础。

因此既然预知到这个机会,又可以触发这种可能,刘涣当然要事先谋划一下了。

青徐之地他不清楚,而这豫州,大部分的黄巾都已然流窜到了汝南来了,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可是即便知晓汝南黄巾众多,这数十里就出现一波的情况,却让刘涣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难道自己看起来就像那么好欺负的么?

凝视着前方的百余人,领头一汉子,手握长枪,背悬猎弓,年轻的面容上,一双亮眸来回在刘涣及身后众人间扫视着。

“当面可是九江刘子咎队伍?”汉子性格耿直,也不废话,当下出声询问道。

面色微愣,居然是打听好了来的,刘涣心中有些愤怒了,他在考虑是不是需要杀鸡儆猴来一次。

而此时对面汉子瞧见领头的这一群人,没有一个答话的,当下面色也是一沉:难道自己打听错了么?

虽然家世不算丰厚,但自问还有几分勇力读过几卷书的陈到,此时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些心急了。

“汝等寻九江刘子咎作甚?”

沉默了一下,刘涣终究还是谨慎的出言打探清楚对方的来意。

“倒也无甚大事,某听闻刘子咎前番大败孙坚与袁术大军,助豫州刺史赴任,说不定得了许多宝贝,是以某想问其暂借一二。”

既然对面不是刘涣,陈到也没有必要向其说明自己的意图,而另一方面为了佐证自己对于刘子咎的认识,陈到却出言开始测试眼前之人的看法。

“刘子咎么?阁下与所言之人相熟么?”

“不曾见过!”

“那缘何便胆敢直言借良兵一试?”

面色一愣,陈到不由纂了纂手中的长枪,自幼习得一身武艺的他,早便想投军从戎了,今岁忽然听闻,九江刘子咎,先汝南剿匪,后成悳誓死护卫父老,接着在北上护旧主赴任!

一桩桩英雄壮举,本就当世难寻,更可贵传言说此人乃年方二八的少年郎君,这叫已经及冠的陈到,如何忍受的了,当即便要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少年俊才。

不过眼下面前策马而立的少年将军,仿佛更加有意思些了。

微微勾起嘴角,陈到傲人道:“不论何人,某料想其定敌不过吾手中这杆长枪!”

神色微微一冷,正是年轻身体旺盛时,刘涣又如何会让这样一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少年就吓唬住了。

虽说汉末英雄辈出,但汝南之地,他倒还真不曾听闻有过什么名将。莫不是哪一路猖狂的山贼流寇窜出来狂妄了?

也幸亏如今是刘涣在,若是周泰与他一起,此时怕早已策马冲了出去,少年气血,勇武刚猛,受不得激将的。

“阁下年岁轻轻,却是口气不小!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颈勃一昂,狂言已经放出,陈到又哪里还会再理他,只是一副毫无惧色的模样。

枪尖向前一指,直直对向刘涣,陈到朗声道:“打赢某便告诉你!”

说完一旁的许乾便要策马上前,却被刘涣伸手拦住了,之前他一直以来都在强化武艺与周泰、许乾他们熬斗,此时倒也想试试自己到底水准如何了!

豁然翻身下马,单手从马腹处取下悬挂的长刀,缓步走向对面的轻年。

其实这个时候,刘涣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日潘璋,单人独骑横立桥上的勇武模样。既然来到三国又有谁不想像张三爷那样,单人独骑喝退曹操百万军!

目视前方刘涣默默上前,身后的马忠也悄然拎起座侧的强弓,搭起箭,冷冷的锁定陈到。

皱眉看着刘涣行来,及其身后那人的反应,陈到心中有些不悦,冥冥中潜藏的这股压力,定然会让他在后面的比斗中有失水准。

两人相对而行至中间一片空地,拱手施礼。

当下,昂首挺胸刘涣右手握刀左手抱拳,拱手道:“九江刘涣请赐教!”

言毕,对面陈到瞬间面色一愣,盯着刘涣愕然道:“阁下便是刘子咎?”

不待刘涣回话,陈到嘴角也是一勾,心生有趣,不愧是自己想见的人。当下,塑身握枪拱手回礼道:“汝南陈到!讨教了!”

瞬间,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刘涣表情一怔,当下势气就跌落了几分。

然而这个时候却不能认怂了,再次攥了攥手中的大刀,向对面一扬。

见状,陈到也不客气,当即吸气,猛喝一声便冲了上来!

迎面挥舞起手中大刀,如今的刘涣因为一直都重视武艺,也已经到了三流武将的水准。

至少平时与许乾对战的时候,并没太明显的劣势。

“嘭!”的一声,枪杆与刀刃互相一碰撞,先是互相角力了一下。而一只和周泰这样的变态熬力气的刘涣,此时当然也与陈到力气上不相上下。

一见刘涣稳稳接住了自己的力道,陈到心中也有了几分底,看来刘郎之赞所言非虚了!

于是不再顾虑,迅速舞动起手中长枪,灵活多变的招式,刺、挑、横、扫,一时间招招务实,一气呵成的连贯向刘涣攻来。

这一连串的攻击,只使得刘涣应接不暇,平日里的比斗,哪里有过这般急促,虽每一招都险而又险的接了下来。

显然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刘涣的招式还是生疏的很,根本没有陈到的流畅,以至于此时看上去更显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随着刘涣在接下陈到最后一击后,二人同时猛喝,尽皆向后退了数步各自分开,停顿喘气。

盯着陈到,刘涣急促的喘息着,显然陈到轮番不停的高压攻击下,已经让他接近极限的边缘了。

而此时瞧见刘涣这般模样的陈到,竟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反倒是眸光一横,再次挑起枪尖大喝一声冲了上来。

于此同时身后观战的蒋钦,竟上前突然按住了马忠端举的强弓!

第82章:陈到追随

蒋钦的动作着实让马忠一愣,作为和刘涣一起入伍的他,如今已经有了深厚的情谊了。

因此原先才会选择从阳城随着他一起回来,可谓已经将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皱着眉头看向蒋钦,马忠面色有些难堪,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公奕意欲何为?”

冷静的与马忠对视,蒋钦轻声道:“守信再等等,吾观子咎好似有突破的迹象了!”

面色一愣,马忠虽然善射,眼神敏锐,但与武艺勇猛的战将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有些东西他或许需要临近才会发觉,就好比勇武上面,显然蒋钦察觉的比他早。

看着刘涣汗如雨下的额头,面色胀红的模样,在马忠看来就好像即将崩溃了一般。细细打量了许久,马忠才明白过来,刘涣现在恐怕要突破自己的极限了。

这个时代对于武者的衡量也是有一定标准的,就是考量你对兵刃的精通程度,就好比你可以用刀和能把刀用到举重若轻的人,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层次。

按照外行人的看法,就是孰能生巧。而对自己的兵器有熟悉领悟的人,就能明白,一旦在某一瞬间通灵后,那对你对战沙场绝对有莫大帮助。

就好似关二爷的大刀、吕奉先的画戟、张三爷的蛇矛、赵子龙的亮银枪

武技和身体素质固然是重要的一方方面,但对于使用兵刃结合武技的领悟,却更为重要。

眼看着刘涣手中的大刀舞动越来越快,马忠当下也发现,在陈到的招式紧逼下,刘涣的刀使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终究谙熟与弓箭之术的马忠也看出了些许门道,当下缓缓的松开手中的弓弦。

陡然感受到暗藏的杀气消失了,陈到明显神情再次一震,精芒着眸光,陈到攻向刘涣的长枪更加密不透风。

全神贯注的盯着陈到的招式,刘涣几乎本能的去格挡他,下意识的招式使出了之后,往日的别扭感也越来越少。

毕竟即便原先周泰与自己对轰时,还是对自己的水准有个大致的了解,总会克制在一个度内,而近日和陈到的这一战开始便消耗了刘涣大量的精神力。

身着的褐色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颈勃处不知是不是运动量过大的缘故,一股明显的蒸汽在缓缓上扬,刘涣胸口蹦蹦的不断跳动着,血液迅速的循环流动着。

此时此刻,刘涣感觉到身体有一股莫名的燥热,不断的向体外涌出来。

猛然瞪大眼眸,刘涣朝着对面嘶吼一声后,手中大刀兀自在手中转了一圈之后,便直接冲了上去。

这是与陈到搏斗到现在,刘涣第一次发起的主动攻击!

慎重的接上刘涣的凶猛攻击,仿佛每一击都蕴含着凶猛的威势,然而每一招都被陈到稳稳的接了下来。

方才的尽力搏斗早已使得刘涣损耗了大部分的气力,身体的机能在有限的情况下,怎么会被不断的激发动力。

有的只是机体成熟的武技记忆,和人兵合一的浑然气势罢了。

“嘭!”的一声,祭出手中长枪的枪尖死死地卡出刘涣大刀的下口,在力气有些脱竭的情况下,刘涣又哪里能够再挪动分毫。

缓缓的画了一个圈,将互相僵持高举的兵器,转落到地,陈到向后撤一步,恭敬想着刘涣拱手施礼道:“恭贺刘君跟进一步!”

茫然的低头看向自己握着大刀的手,刘涣兀自紧了紧,试了试手感后,终究还是发现了不同。

拱手看向陈到,刘涣面色认真道:“多谢阁下相助!”

若不是陈到一直的攻击,使得他由原先的练武变成熟练武艺,也不会有精进的。而此时明白方才陈到那般攻击自己的意图后,刘涣自然心生感激,其实他刚才半途撤力,不再搏斗,也是没人看出来的。

“到不敢居功,只是方才鲁莽之举,还望刘君见谅!”

“哈哈哈!”此次渐渐恢复过来的刘涣,哪里还会估计那许多,像陈到这样自己送上门来的名将,刘涣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见怪。

连忙上前托起陈到的手,爽快朗声道:“叔至一身武艺非凡,今日涣有幸一见,大善!”

眼眸忽然一亮,惊愕刘涣居然知晓自己的表字,陈到当下忍不住问道:“刘君怎知吾表字?难道刘君亦知到?”

蓦然想起陈到并没有说自己的表字,心下一悬,面上却是如常道:“汝南陈叔至年少勇武,名传乡里,某又怎会不知?”

一副少见多怪的愕然某样,刘涣随即仰头两声大笑,掩饰尴尬后,执着陈到手深情道:“涣先前正寻思去拜访一番,却苦苦不知居处。如今使吾在此与叔至相遇,吾二人定要好生详谈一番!”

刘涣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连串下来直接让陈到谦逊的机会都没有,擎着他的手,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刘涣口中不断念叨着:“一见如故云云。”

使得原本就有些想要投奔念头的陈到,彻底失去了回绝的余地了。

当即让人牵来一匹战马,刘涣亲自牵到陈到跟前,亲切的拍了拍马背,朗声道:“叔至,此乃某夺取阳城后,周使君所赠,如今涣将此马转赠与你,随吾一同返回九江如何?”

当面眼眸一震,陈到轰然拱手一礼,昂首挺胸道:“多谢刘君馈赠,到愿追随刘君一同南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在这个好武的汉末,有一身勇武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了不起,尤其是还没有发迹的他们。然而人贵能遇伯乐赏识自己,陈到觉得他遇到了,因此对于刘涣的馈马之恩,他倍感珍惜!

狠狠的抓住陈到的手臂,刘涣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像潘璋、蒋钦这样的人,他到现在都无法保证能够收服他们,却没想到名将陈到会选择来投奔追随自己。

这让刘涣对自己这么长久以来的东奔西跑的努力,终于有种看见果实收获的喜悦!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又怎么能够不激动!

而这激动放在陈到的眼中俨然代表着更深一层的含义,刘涣并不是与自己客套,他真的需要自己!

感觉自己没有走错的陈到此时心中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仰!

在陈到顺利投奔刘涣之后,其带来的百余汉子也一并被收容进了刘涣的队伍。在周泰率数百丹阳精卒离开之后,人数锐减的小团队,再一次回到了五百左右人的大军阵的模样。

沿着汝南的丘陵地带,队伍不断的向九江进发,终于在越过原先三郡交界地之后,众人回到了九江郡辖地。

一路上刘涣不仅和陈到讨论武艺,更与他商议练兵之法,让刘涣惊喜的是陈到居然对练兵有自己极其深刻的一套见解,尤其是训练精兵。

交谈中刘涣也渐渐想起来,陈到出名不经是仅次于赵云的勇武或忠勇而已,还有其麾下的白毦兵三国不可多得的精锐部队。

犹如天降至宝一般,刘涣简直要对陈到爱不释手了!

当然有了陈到刘涣也并没有忘记其他人,反倒是借着陈到的武艺与自己的突破,刘涣与众将之间的交流更加密切了。

除了一心扑在弓箭上的马忠,刘涣一路上与蒋钦也深入沟通了很多次。

这一路上,从陈到的投奔开始,不断激发起刘涣各种各样的斗志,尤其是为今后做准备的事情。

而这其中本来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的鲁肃竟也被刘涣拉了出来。

凝视着刘涣肃穆的面容,鲁肃着实有些纠结,其实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前来寻自己述说这件事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抵达九江之后,刘涣突然对自己分外的热情,这一股热情自然使得鲁肃后背一阵发凉,言辞坚决的向刘涣表述了一些自己不会屈于淫威下的坚定意志后。

刘涣终于想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是想要鲁肃筹备经营商市!

虽然在鲁家当年也属于淮南一代的豪商,而从小励志读书,就为了摆脱商人这个贱籍的鲁肃,怎么会答应他这个要求。

即便鲁肃有充足的经商头脑,但他是绝对不想在操持贱业的。

毕竟这个时代在董仲舒提出“独尊儒术”之后,士农工商的阶级发展到汉末已经固化成一种标准的歧视链了,无奸不商已经被世人所唾弃了百余年了。

因此刘涣的提议在鲁肃这里简直就是一种痴人说梦的存在,除非刘涣能够用足够的理由打动自己,否则鲁肃是定不会认可的。

第一次刘涣在将这个提议刚说出口后,便鲁肃被言辞拒绝了。

第二次,准备充足的刘涣向鲁肃述说了一种全新的经商思路,虽然其中提到的“垄断”和“操控”让鲁肃很感兴趣,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而这一次,刘涣却并没有再提经商。

两匹坐骑并驾齐驱,刘涣默默的看着田间劳作的耕农,忽然莫名其妙的向鲁肃问道:“子敬,如今天下何以会有白骨荒野?”

不等鲁肃回答,刘涣再次追问:“吾辈之人又当以何为大业?”

第83章:南北分治

鲁肃没有料到刘涣会突然间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在他的潜意识里,刘涣肯定还纠结在经商里面的。

就和原先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世家子弟非要从军一样,现在经历了亲眼瞧见其麾下丹阳精锐及一众将领的凝聚力后,他也算是明白了。

想了想刘涣的问题,默默看看两侧随着秋收完成,渐渐荒芜的耕田,鲁肃心中也不由升起丝丝悲凉,其实在祖辈的数代经营下来,鲁家只能算作当地的一方豪强。

而本应该站在豪强角度考虑的鲁肃,却有着天生的责任感,对于佃户、耕农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认识和理解。

“多数耕农生性懒惰不远耕作,又如何能够食得粮食!”看向刘涣,鲁肃觉得这应该算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子敬之见地怕不会仅限于此吧?”执着路边枯黄的阡陌与远处早已荒芜的田间,刘涣知道鲁肃还有自己固有的阶级执着。

抿了抿嘴,鲁肃却没有立即回答刘涣的问题,毕竟身处这个阶级就应该为自己的同类代言。虽然刘涣看起来和当世的许多俊才都不一样,但鲁肃不想行差踏错。

嘴角弯起,刘涣并不觉得奇怪,倘若每一个三国的人都能这么大义凛然的为天下苍生考虑,那就不会有封建君主专制了。

刘涣也不是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推翻这样的制度,他只是想用一种跟家温和的方式,将时代局限下的温饱问题,努力的圈缩到最小。

“若是百姓有田可耕,有粮可食又为怎会去流浪异乡、暴尸荒野呢?”

“可百姓无田可耕又是谁的错呢?难道是世代努力的豪强的错吗?”看着刘涣,无论怎样,鲁肃终究还是会为自己的阶级争辩的,淡淡的呼吸,鲁肃用极其平稳的语气道:“若豪族在律法允许之内,尚不能为子孙积攒家业,那吏民又有何好活?”

鲁肃的话说的很直白,豪强的能够有所积攒的生活,那正是吏民所奋斗的目标。

正因为这个社会有贫富差距,才会有人去不断努力。

这是一直以来动物世界的发展规则。

默默的看着鲁肃,此时,刘涣也不知道今日能否说服鲁肃了。深吸一口气,刘涣语气依旧稳定,道:“子敬,豪强生豪族、豪族生世家,而那把持世家顶端的人倒底有没有为百姓着想,这又如何判定?”

拱了拱手,鲁肃却是肃穆道:“子咎之意肃已明了。尊贵如四世三公袁氏者,既已立与士人顶端,无论当世如何。难道不是其数百年积攒以至今世?”

豁然面色一震,鲁肃正色道:“不以长久积攒之威势为准,而凭一时之得失妄图篡改!若如此,肃敢问,刘君可否依旧心向大汉之列祖列宗!”

鲁肃的这句话有些过分犀利了,隐约间似乎有用刘汉久居帝位的形势,来反驳不能因先祖之功而遗泽后世千秋的论断。

面色为怔,刘涣心中都有些诧异了,没想到每一个阶级对于自己利益的固守态度,竟然顽强到这种程度。

然而显然刘涣并非当世人的思想,也没有那固化的古板思维,嘴角微微一勾,刘涣淡淡道:“子敬此问,莫不是觉得涣如今行为乃一时兴起而作?”

倒底是鲁肃,瞬间就明白了刘涣的言外之意,眸光亮了亮,刘涣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挽救大汉皇室,延续汉室国祚。

墨瞳轻聚,神思中的鲁肃却没有发现,他已被刘涣混淆了概念,他的努力与当世汉帝努力其实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然而相较于其他,刘涣这一暴露野心的言乱终究使得鲁肃迷失了信仰。

“子咎,想要如何打算?”盯着刘涣看了许久,鲁肃兀自的问了一句。

“制霸江南,北定中原!”嘴角擎着淡淡笑意,短短的八个字却流露出刘涣,无尽的自信与野望。

而智者如鲁肃,无论是否曾经想过出仕哪一方势力,但他一定有自己对于天下大势的规划与谋略,就好比历史上他的《榻上策》!

再次沉默,鲁肃的眼眸中不断闪着亮光,他能感受到胸口处,一颗炽热的心在不断跳动着。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不会遇见的!

就像今日,身旁的年轻少年,居然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野心,有着一样的谋划,甚至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而鲁肃却从来没有向任何说过自己的想法,即便从他知道天下将乱的那一刻,就开始不断的推演这件事情了。

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缰绳,鲁肃不想让人出来他的不够稳重,深吸一口气,缓缓扭头看向刘涣。

透过他的眼神,刘涣知道自己成功了,鲁肃的《榻上策》他当然知道,那是堪比《隆中对》一样证名的存在,正是那篇策论让他受到孙权的重视,与诸葛亮比肩。

“子敬,涣虽不才亦知如今大汉风雨飘摇,若不能定根基而蓄势待发,终将为那衮衮诸公所更迭。”

豁然瞪眸,鲁肃肃穆道:“子咎,万不可如此以为!如今大汉依旧诸事待兴。”

“子敬如此却是欺吾,如今之大汉还似往昔么?”

闻言,鲁肃沉默了。

随同刘涣等人一同经历了这么多的他又哪里看不出来,现在皇权衰落,各地豪强争锋而起,已经有当年春秋之乱象了。

“那子咎以为当如何?”

鲁肃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刘涣有一套想法。

“垄断!”

再次从刘涣的口中听到这个词,即便已经决意要和他一条道走到黑,鲁肃心中还是有些抵触的。

“子咎试言。”

“聚江淮之物力,拢南方之英才,举大汉之义旗,坐断东南,即便他河北肆虐成魔,我自岿然不动,只待势成!遏其咽喉,一击而中。”

隐隐似乎有些领悟刘涣的意图,鲁肃轻声道:“子咎之意开商聚才?”

“屯田聚粮!”认真的点了点头,刘涣看向鲁肃,继续欺骗着,尽管他确实也是这样想,但恐怕并不会一直这样做!

第84章:鲁肃归心

眸中惊讶之色一闪,刘涣的后一句话,显然是鲁肃没有料到的。

屯田聚粮的见识可比聚财来说高瞻远瞩的多了,乱世无粮,饿殍遍野,身在这时代,鲁肃自然深有体会。

而且屯粮这一方略也是后期能够开展其他事情的前提,只要有粮食,就不会缺人,更不会缺兵,而良将与谋臣也会应运而生。

在鲁肃看来,刘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大到这个时候的他有点不敢去想。

看着凝眸思索的鲁肃,刘涣并没有急着去打断他,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并且愿意一起入伙干,那样才会有结果。

良久,悠悠抬起头,盯着刘涣,鲁肃凝声道:“子咎决意如此?”

“决定了!”

“即便九死亦不悔?”

“不悔!”神色肃穆,刘涣知道此时的鲁肃需要的是笃定,“大汉两百年一轮回,眼下时局已至,必有人迎难而上!”

猛然眼眸中精光爆射,鲁肃从来没有被一句话这样振奋过,是的刘涣的这番话仿佛深深扎入鲁肃的内心一样。

或许,正是后汉的两百年轮回到了,上一次是光武帝,这一次又会是谁?

心中压抑不住的澎湃,有些事情不能假设,一旦开启假设将会有无穷尽的假想可能!

默默的任由鲁肃独自酝酿,瞅准时机,就在鲁肃愈加深陷其中之时,刘涣断然开口:“子敬可愿助我!”

猛地心底一阵,一时间养气功夫很好的鲁肃,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怔怔的看着刘涣。

“涣之布局,谋划之成败,皆在于此!”

面色蓦然正色,凝声着刘涣,鲁肃屏住鼻息,拱手道:“子咎,肃愿往!”

直直的盯着鲁肃认真的面庞,刘涣顿了良久,却并没有立即说出下文,而是豁然仰头大笑,朗声道:“子敬知我!子敬知我!”

眼瞧着刘涣畅快的模样,不管原先怎么考量,此时此刻,鲁肃只会伴随刘涣身旁一路披荆斩棘了!

扭头看了鲁肃一眼,刘涣确实打心底里开心,因为他能感受到,和鲁肃一样志向的他,终于得到这位名臣的倾心相助,那是一种没有外界任何人或事的因素影响下的认可!

高兴的赫然抖动起手中的马缰,刘涣“驾”的一身,猛夹马腹向前疾驰而去!

任由秋风瑟瑟吹动脸颊,刘涣却依旧面色开心爽快!众人不知缘由,只能愕然的望着他,而他却畅快扭头大呼道:“前方便是寿春,我们回家了!”

说完,再次目视前方,飞驰而去!

一众汉子先是一愣,随即俱是面色大喜,呼号着便跟随着刘涣一同向前方冲了去!

他们终于回家了!

只有鲁肃看着刘涣的背影,嘴边挂起微微的轻笑。

而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扭头默不可查的瞥了一眼人群中的蒋钦。

而一直被刘涣作为心腹,一路上知道了很多东西的陈到,此时也悄然的凑到了鲁肃身边,右手攥着马缰,朝着鲁肃正色一拱手,微笑道。

“往后,请先生多多照顾!”

先是一愣,随即鲁肃嘴角也是一弯,当即拱手回礼道:“叔至多礼了,往后勠力同心!”

然后一众五百人的骑兵弓弩队伍直直奔着寿春去了!

得知城外数十里处有大股烟尘,扬天而起,正朝寿春扑朔而来。

作为寿春军司马的雷薄当真是心里吓了一大跳。

赶忙跑到了城楼上瞭望一下,毕竟刘涣奉周昂的命前去夺取袁术将军麾下豫州刺史孙坚的阳城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远不说孙猛虎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直接进攻寿春。就是袁公路将军震怒下,随意一句话的后果,寿春有可能就面临灭顶之灾了。

毕竟在雷薄看来,袁家的势力是极其庞大的,更遑论袁术这样一个袁家的当红嫡子了!

屏着呼吸,雷薄努力的瞪着细眯眼,终于看清楚那一队人马了,并不是千万大军而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

“还好!”伸手轻抚自己受伤的小心灵,雷薄正准备喘口气,脑海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悠的再次迅速翘首看向远处。

果然,那漫天烟尘之下,高高扬起的刘字大旗,直接论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此人不是刘涣又会是何人!

城下正在进出城的耕农和商旅们自然也是被吓了一跳,纷纷攥紧着手中的东西,向城内奔去。

而雷薄知晓是刘涣返回了,停顿了数息后,第一反应竟是令城门卫将城门关闭起来。

就这样怀着兴奋的心情准备回到家乡的众人,就在百米之外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城门缓缓关闭了!

任由他们怎样的大声呼喊,城门终究也没有半分的停顿迟缓!

“轰隆!”

随着城门关闭的声音轰然传来,刘涣奋力的勒住马缰,竟使得坐下马匹人立而起。

阴冷着面容看着城上的雷薄,距离城门楼愈近,他自然也看清了楼上将领的面目。

“雷薄,为何关闭城门,不放吾等进城?”

迎着刘涣的愤怒的质问,雷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微笑着面容,看向城下,和蔼可亲的说道:“子咎,非雷某不开门,只是汝等突然从北方而来,某也不曾接到命令,若随意放汝等数千骑兵入城,出了意外,某可担待不起!”

为了夸大其词,雷薄索性直接将,只有不足五百人的队伍,说成数千之众!

“雷薄,某可是自阳城立功而来!汝可要想清楚!”

“某想的很清楚,今天谁来了都不行!如今天色已晚,汝等就在城外过夜罢!”

“雷薄,当真不放?”刘涣有些怒了。

“不放!”雷薄依旧肆无忌惮的猖狂怼着刘涣。

此时,不仅是刘涣,一众跟着他回来,一直心心念念寿春的军卒们,也是尽皆面色铁青的难堪。不想他们在外奋死拼杀,到头来连家都回不了!

“雷司马,汝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周府君怪罪么?”终于人群中的蒋钦也忍不住出言质询。

“荒唐!”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雷薄仰头大笑,道:“眼下某在此,不放尔等入城,他如何知晓!”

而此时,门楼内城石阶处,有一人正黑着脸向他走来!

第85章:寿春局势

雷薄开始并不是故意不放,而是第一眼瞧见扬尘兵马时,他产生了怀疑,刘涣等人是不是降兵过来赚开城门的?

作为一个将领,其实他的警觉性是很对的,在没有明确情况的前提下,关闭城门,防止外部人马轻易入城是将领必备的战时素养。

可是有时候,人总会变得鬼使神差,就好比眼下的雷薄。近距离看清一众人的面目和九江的军卒的面容后,雷薄却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下的那些壮硕马匹上了。

南方少马,即便如今升为军司马,雷薄也只是在战时才会被分配到一匹战马,平常都是步行的他,此时瞧见这五百匹壮硕的骏马。

又如何压制的住心中的悸动。

舔了舔嘴角,雷薄贪婪的盯着刘涣等人,坐下的战马,忽然开腔道:“若是汝等当真想要入城,也并非不行!”

顿了下,将众人的喜悦表情收于眼底,雷薄好似很是为难自己一般,纠结着面容,凝重道:“将马匹滞留城外,汝等步行入城,以防马匹受了惊扰,伤了城中之人!”

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为他们入城考虑,又为城内百姓安全着想。在兵卒的理解中,这确实是一个军司马该考虑的问题。

听闻此言,从石阶上黑脸而来的周昂,也忽然停下了脚步,只默然矗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事情的进展。

显然,他也想要这批战马。

不同于身后的军卒,刘涣等人一听雷薄的话,便猜透了他的意图,想要扣下自己辛辛苦苦拼命搏来的这数百匹战马。

阴沉的面色,蒋钦此时竟蓦然升起一股对不住刘涣的心情,不曾想同在寿春公干的雷薄,居然是这样卑鄙贪婪的小人。

凝重着面色,陈到、许乾却是为眼下的局势而担忧,虽然大部分人有坐骑,内心会有些不舍,但还有一部分人其实并没有骑马回来,此时对他们来说,或许,入城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一群人当中却绝大部分都是弓弩兵,原本弓弩兵剩余的就比较多有三百之众,再尽数被刘涣带回来后,其中只有半数人善于骑马。

也就是说剩下了有百多人都是步行的,也因为如此,他们入城的意志,直接影响到整个队伍的氛围。

自然蒋钦处在这其中,就显得很是尴尬。

当下,有些抹不开面子,蒋钦再次上前仰头高声呼道:“雷司马,吾等助仁明公等刺史位,死伤许多袍泽,仁明公不忍,于是将马匹赠与吾等助力过来。若此时舍弃马匹,岂不使得周府君难见仁明公兄弟情义乎?”

从周昂的方面隐隐向雷薄施压,蒋钦觉得,既然在寿春混,他至少应该会退让一点。

停顿了一会,凝眸逡视着下方的马匹,终究雷薄咽了咽口水,依旧高声回道:“眼下府君不在,此处全权由某负责!尔等今日必须留下马匹,方才…”

“雷司马,放他们入城罢!”还没待雷薄再次恐吓完,身后霍然响起那熟悉而后致命的声音。

猛然扭头看向身后,雷薄大惊失色,连忙躬身拱手,紧张道:“府君!府君何时来此,薄却不知,万望恕罪!”

漠然看着他,周昂并没有呵斥什么,依旧负手缓步向前,掠过雷薄时,其耳边只传来轻叹息:“若是再强行扣留,怕这两百弓弩兵都拿不回来了!”

口中说着话,脚步却没有停,一直向城楼城垛口瞭望处而去。

于此同时,城下的刘涣已经面色很是难堪了,任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雷薄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贪墨马匹。

当下,愤怒拥上心头,刘涣扭头看向身后,震声道:“战马乃吾等袍泽奋力拼杀来,今日涣在此重申,但凡某麾下兵卒,其坐下战马必为其所有!无论旁人是谁也夺不去!”

一声重诺,只说的一众拥有坐骑的汉子,面色胀红,当即便兴奋的举起手中兵器高声欢呼起来。

作为这个时代的兵卒,他们自然知道,骑兵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为昂贵的兵种。毕竟一匹战马的价格不菲,甚至在南方战时更会出现有价无市的情况!

说不定很多人半生拼搏都无法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如今刘涣愿意为他们争取这个归属权,他们自然义不容辞的紧紧跟随在刘涣身后!

听着身后一众骑兵兴奋的欢呼,鲁肃眼眸悄然一亮,他却是看出来。刘涣一招破釜沉舟,直接将这些马匹和马匹上的人和他绑定在一起了。

只要他们想要马,就要跟着刘涣,也只有跟着刘涣,他们才会继续被承认马的归属权是正坐在马背上的人的。

这一手操作,自然也瞒不过,一众将领的眼睛。尤其是蒋钦,虎目中此时一会愧疚,一会恼怒,一会有不知该是什么态度。

而就在城下,一众人等各有心思时。城楼上赫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声。

“城下可是子咎回来了!”

刘涣仰头看去,那人不是周昂又是谁?

向上拱手,刘涣高声回复道:“周府君!涣幸不辱命,成功护送仁明公赴任,今日特地回城向府君复命!”

“好!好啊!本太守就知道,子咎必是良将之才!”满脸堆积着笑容,周昂的开心仿佛十分炙热,当即扭头对着身后大声呼道:“还不速速将城门打开,本太守这就下去迎接子咎凯旋归来!”

一个时辰前接到前线快报的他,此时就好似刚刚知晓一般,开心的不断高呼。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刘涣是他派过去的一样!

城门口处,见周昂当真前来迎接,刘涣连忙翻身下马,向周昂躬身拱手行礼!

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的周昂,待刘涣施礼后,却连忙上前虚扶起来,口中不断念叨道:“子咎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一把抓住,刘涣的手腕,周昂自顾牵着向前走,同时欣慰说道:“此番子咎大胜,本府定要为汝接风洗尘!”

迅速扭头看了眼、鲁肃、陈到,刘涣面上笑呵呵的随着周昂向太守府行去。

甫一进入太守府,满堂矗立的竟皆是着九江郡内响当当的大人物~!

第86章:经略江淮

宽阔明朗的厅堂上,此时竟端端正正的矗立着好几名儒袍文士,年岁长幼不齐。

此刻却都是一脸慈祥如父亲般的笑,端详着随同周昂一起入堂的刘涣。

刘涣虽年纪较轻,但胜在家境丰厚,自小刘普喂养得当,因此如今也是身材壮硕面色英武的少年郎君。

即便眼下众人看其样貌,也皆是不由微微颔首,暗自感慨。

尴尬的被众人注视着,刘涣只得还以微笑,直到周昂擎着他的手臂,一路上与有荣焉的对着两侧颔首致笑,抵达中堂之后,方才缓缓松开。

转身扫视堂下众人,周昂挺胸抬头朗然道:“诸位!昂今日与汝等引荐一位九江才俊!”

随即手掌平端引向刘涣,周昂高声道:“此便是汝南剿贼、成悳誓死守城、护旧主赴任豫州刺史的刘涣、刘子咎!”

最后一句豫州刺史周昂声音说的特别重,仿佛生怕别人联想不到,豫州刺史就是他幼弟周喁一样。

如今大兄周昕为丹阳太守、三弟周喁为豫州刺史、自己又是九江太守,周家三兄弟在这南方之地,势力这般庞大,看看这些自命清高的刘邈旧吏还敢不敢看轻自己了!

虽面露微笑,周昂却是目光扫过一众九江官吏,连月来的憋屈,此时也都一扫而空了。

见周昂都这样器重刘涣了,一众官吏自然也是和蔼的佛笑向刘涣拱手道贺,“什么少年才俊,九江之幸”比比皆是。

恭敬的向这些九江大佬们作揖行礼,周昂首先给刘涣介绍的是郡丞刘馥,作为皆是前郡守刘邈的同族,刘馥自然对刘涣有所了解。

当下,眯着眼看向刘涣,缓缓点头,其实最近他也有听闻这个成悳刘氏子的不少事迹。似乎刘普想为自己这个嫡子搏些名声!

连忙恭敬拱手敬礼,刘涣谦卑道:“小子刘涣见过元颍公,日后若有不当,请元颍公多多教诲!”

颔首点头,刘馥一众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

见二人见过礼之后,周昂又将刘涣介绍给另外一位仪表整容的文士。

刘涣瞧着此人面色肃重、神态端严,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只这份由内而外的气质,就让刘涣心中估量起来,此怕是名门之后。

正如刘涣所料,周昂介绍此人之时也是分外肃穆,并没有理会刘涣。而是先看向那人,面色堆笑轻声询问道:“曜卿以为此子如何?”

“英武俊朗,不错的少年郎!”那人瞧着刘涣,自顾回答道。

闻言,周昂也是笑呵呵看向刘涣认真道:“子咎,还不速速谢过功曹大人。”随后扭头看着周围数人,玩笑道:“具本太守所知,身为司徒公熙公的后人,曜卿可是很少夸人的!”

心中一惊,刘涣连忙躬身作揖致谢。先不论其功曹的职位,仅他老爹是司徒这事,就已经让刘涣足够吃惊的了。恐怕此人和袁氏有什么关联了!

恭敬的拱手行礼,如今作为一个毛头小子,刘涣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谦虚谨慎。

接着周昂又向刘涣陆续介绍了几个人,有长史杨弘、都尉戚寄和秦翊等等。

引着刘涣在戚寄与秦翊旁的一处席位落座后,周昂悠然转身回到自己的主位上,感慨的看着戚寄等一众将领,周昂不由感慨道。

“眼下寿春令陈纪不再,否则必将也会知趣相投!”

“府君喜爱武事、陈县令亦是如此,如今又添戚、秦、刘三将为助,吾九江无忧矣!”周昂感慨一落,当下那颌下留着一撮山羊胡的长史杨弘便出言附和了起来。

听着杨弘的奉承,周昂得意的扫了一眼堂下众人,洒脱端起案几酒盏,故作谦逊道:“杨长史此言难免有些托大了!不过,今日吾等一来为子咎洗尘,二来遥贺仁明赴任豫州刺史,三来共祝九江长治久安!”

一连串的祝酒词,无不是在炫耀他如今的威势,抬高自己的同时不断的向堂下诸人释放着自己的得意。

瞧着周昂得意的模样,刘馥、袁涣二人本就客居于此,自然不愿得罪。而素来精明的杨弘只是揪着自己的山羊胡,暗自打量堂内一众人等。

至于戚寄、秦翊等人显然是被杨弘方才的几句奉承周昂的话,给带的找不着北了。

当下,各自藏着心事,却又面色高兴的畅饮了起来。

觥筹交错、高谈阔论,凡事一府郡守的宴饮,自然要有很多的国之大事要畅言,作为新加入的萌新,刘涣很自觉安静坐在一角,听着几位大佬纵横天下大势。

毕竟若不是周昂喜好武事,此次又替他兄弟卖命,以他刘涣的资历,无论如何怕也是入不了这太守府的。

从城门处到太守府,刘涣也想明白了,他现在其实就是周昂的一块招牌,用来告诉九江心怀抱负士子和他麾下掾吏,只要你有才能,能为他周昂卖命,就一定能获得相等的对待。

觥筹交错间,刘涣也不断的打听眼下寿春城中的局势,至少兵权这一方面,还是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周昂喜好武事,所以对兵权方面把控的十分严实,而至于治理州郡的琐事他大部分都是丢给刘馥与袁涣二人的,毕竟这两人先前就有过做过类似的官职。

至于如今九江的兵权,其实大体上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戚寄、秦翊的周昂系兵马、另一部分是雷薄的司马部千余兵卒,一直游离与周昂掌控之外。

原因其实也只能说周昂才接任九江不久,还无法和雷薄深在庐江的关系扳腕子,于是就这样一直放任没有管了。

而最后一部人马就是寿春令丹阳人陈纪的兵马,依仗着麾下有数百丹阳悍卒,又在寿春经营日久,陈纪的兵权一直自己握在手中,而周昂拿他也没有办法。

可如今随着刘涣的五百兵马进驻后,说不定会成为周昂的一个契机,从而产生不一样的变幻!

而此时,脑海中将这些情况缕清后,刘涣的面色也幽幽的郁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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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馥字元颖,沛国相人也。避乱扬州,建安初,说袁术将戚寄、秦翊,使率众与俱诣太祖。--《三国志·卷一十五·魏书十五·刘司马梁张温贾传第十五》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人也。父滂,为汉司徒。郡命为功曹,郡中奸吏皆自引去。后辟公府,举高第,迁侍御史。除谯令,不就。后避地江、淮间,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咨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敢不礼也。--《三国志魏书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第十一》

第87章:身陷东郭

寿春城东郭马市

作为旧楚国的都城,寿春一直是淮南一带最为繁华的城池,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大多时候,都会选择在这里设个铺市做些贸易。

因此寿春外城东郭的商市,就成了整个淮南最为繁华的地方。北方的商旅希望通过这里换取南方的奇珍异宝,南方豪商也可以借此机会大捞一笔。

两边的人各取所需,所以商市一直吸引着很多人。

就好比马市,在寿春是很受欢迎的。而东郭也是整个扬州马市最为集中的地方,良马以及各种马具装备都有被交易着。

此时马市街角一处小巷旁的阁楼上,一个佐吏模样的人正躬身在向其面前之人禀报着什么。

而随着佐吏的禀报,那人也将目光默默投向街道入口处的地方,端起茶水,轻轻呷了一口,自顾道:“如此说来,这群人便是雷薄城门拦住的那些?”

“正是!”佐吏点了点头,继续道:“卑下打探了,那刘子咎助周刺史赴任,获赠了数百匹良马,以至于方才入城时被雷司马拦了下来,却不料彼时府君已经得了消息,当即下令开城将他们领了进来!”

嘴角微微一笑,那上官盯着手中的茶盏,手指摩挲了良久,讥笑道:“雷薄当真蠢笨!”

再次瞥了一眼下方,上官抬头看了眼天边道:“如今已至黄昏,着人告知市令准备闭市了!”

汉代为了促进贸易,相对较大的城池一般都会开设市肆供给交易,而为了方便管理,大多都设立了市令掌握开闭市的时间。

“诺!”佐吏闻言,当即拱手下去处理了。

在刘涣随周昂前往太守府后,鲁肃便让蒋钦与其麾下士卒各自返家,约定明日城南集合。而后让许乾领着陈到等及数百匹战马向城南军营归去,毕竟那里还有他们曾经的军营。

如今已经获得周昂首肯的刘涣,自然名正言顺的成为这四百骑兵的统领,所以让许乾领他们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心中记着刘涣的嘱托,鲁肃带着马忠一边等刘涣,一边在东郭马市闲逛。

当然鲁肃是为了考察一下市场,而马忠则纯粹为了淘些东西。

一行数十人,牵着马匹在马市里正悠闲晃荡着,却陡然听闻远处街口传来胥吏呼喝着闭市的声音。

汉时开闭市都有很严厉的规定,必须要逐个审核商肆的身份,也有权检询部分可疑商旅的符传。

瞧了眼来势汹汹的胥吏,马忠眉头轻皱,随着鲁肃道:“鲁君,吾等还是先行退出肆市吧?”

点了点头,鲁肃收回瞧向远处的眼光,也没有多言,转身牵着马匹,便要离开马街。

“呔!前面那一队商贩先行停住!”

正在鲁肃转身将走之际,身后赫然传来,胥吏的大声呼喝。

悄然皱眉,不想惹事的鲁肃,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迎上一众胥吏。

胥吏人数不多,也就一行五人,为首一人身着皂褐色麻衣外面套副扎甲,瞧其腰间佩的腰刀,应该是此地的市令。

手握着刀柄,市令横扫了鲁肃等人一眼,冷漠着脸道:“汝等自何处而来?哪里来的这么多马匹?”

作为市令在瞧见可疑人群时,上前盘问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甚至,连马街旁收拾商铺与回身撤离的过往商旅,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毕竟在寿春,能够有着数十人的马队阵仗的还是少的。

拢袖躬身拱手向着市令一礼,鲁肃自然也有他的城府,当下微笑恭敬回答道:“回禀上吏,吾等自阳城而来,今日方至,为等候太守府中主客,是以在这马市闲逛消磨时候!”

皱着眉头,显然鲁肃的回答没有让市令满意,狐疑的打量的一众人,市令忽然道:“将汝等随身符传交吾查验一番!”

瞳孔瞬间一聚,鲁肃有些意外,不想自己报了来路,这市令还要查验符传,只是这“符传”已经交给许乾,带着众人回南营去了,如今又如何拿的出手。

“回禀上吏,吾等符传交于袍泽出城行事了,如今且不在某手****手回礼,鲁肃向市令解释了一下。

豁然眼眸一瞪,市令目露凶光,绕着一众人转了一圈后,沉声断然道:“汝等无符传,今日怕是离不开这马市了!”

震声一句话,直接让周边商肆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干净,着急忙慌的向街外撤去。

这种情形在行商许久的他们自然也心中有数,此事,定是市令看上他们的东西了,如今看来除了这数十匹壮硕骏马又能是何物?

随着商肆的撤离,其余商旅们也早已不见踪影了,眼下马街上只有市令一众与鲁肃等数十人马矗立着。

凝视着市令,鲁肃自然也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当下默然思忖片刻后,道:“这位上吏若是看中吾中马匹,任意挑选一匹便是,权且做在下与上吏结交之礼!”

神情微微一愣,市令也没有想到眼前之人会这么上道,可是他奉的令却不是让牵一匹马回去的,若是那样又何必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缓缓绕着鲁肃牵着的马匹转了转,伸手捋了捋马颈勃处柔顺的鬃缕,市令悠然笑道:“汝倒是会做人的紧。”

拍了拍马背,市令看向鲁肃认真道:“若是今日某收了你的马匹,他日上官问起,吾从何回禀!阁下新入寿春怕是不知,在这马市,倘若无证明身份之文书,一应物品需尽皆扣留府衙,待他日持赎金领回!”

猛然身体一震,鲁肃面色一惊,有些意外的看向市令,他没有想到此人的胃口竟这么大,居然想要扣下这数十匹战马。

若一两匹倒是还好说,这么多恐怕就算他答应,身后这数十勇武汉子也不会应的吧!

果然,随着市令的话语落下,整个马街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马忠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市令,一只手已经默默的向马匹腹部的环首刀摸去。

而其身后的数十汉子,此时也早已将手放在了马腹部。

双臂环胸,轻扬着下颚,市令眯眼瞧着鲁肃,余光扫向马忠,道:“诸位需知晓,若在寿春城内数十人动刀兵,可做叛乱处置,直接将尔等就地格杀!”

一声威慑,更将气氛逼向了极致。终究是从军沙场搏命的汉子,闻听此言,数息之后马忠竟赫然带头抽出了环刀。见此,身后众人纷纷撤刀而出,虎视市令。

明显神色一怔,市令没想到对付豪商屡试不爽的招式,今日居然失效了。面色有些难堪,缓缓放下手臂,手也紧握在腰刀上。

冷着脸,市令再次唬道:“汝等可要想清楚了!”

鲁肃没有说话,他在迟疑,因为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市令的见财起意,还是有人暗中指使。

马街上,一众数十个凶猛汉子就这样持刀漠然与五名官府胥吏对持了起来。

一时间,僵持不下,谁也不愿率先动手。

马忠等人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市令则真是怕死,他在等待,等背后那个人能够派人过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在半柱香左右后,马街另一头忽然出现一巡街游缴带领数十人猛喝着冲了过来。

当下,游缴盯着一众持刀的数十人,猛然高声喝道:“尔等意欲何为?想在这寿春城中聚众闹事不成?”

瞥了眼市令,游缴兀自咽了咽口水,市令他自然是知晓的,通常情况下是他在外面巡查加望风,市令在马街作案,最后给他一点好处就行了,毕竟他不承担任何风险。

然而今日却忽然有小厮跑来向他递了一句口信,说有上官令他率麾下进入马街辅助市令今日的行动。

慌慌忙忙跑了过来,果然见马街上当街对持着数十人,如此景象却着实把游缴吓了一跳,寿春素来治安稳定,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械斗场面。

紧了紧声音,游缴对着看起来应该是这群人首领的马忠警告道:“尔等要知道在这寿春城中犯事,可是会牵连家中父老的,若无多大仇怨速速将手中的兵刃放下!”

一声震呵,几乎费了他所有积攒的威势,持着环刀的手臂不断左右乱晃着,游缴也有些害怕,毕竟看这一众汉子的壮硕身材,若果真斗了起来,他也不一定能保证全身而退。

默默的将游缴的话听在耳中,马忠并没有依命放下兵刃,而是目光看向一旁的鲁肃。

此时鲁肃面色凝重,皱着眉头不断的在游缴与市令之间逡视着,刚刚这游缴的表现却更迷惑的他判断不出真伪了。

若是两人合谋,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而在鲁肃凝思之际,游缴也再次警告道:“某劝尔等及早放下兵刃,若再有人持兵刃至此,倘若总计超过百人。今日之事将被纳入州郡大案处置,定会由州府亲自审问!”

游缴的一席话瞬间惊醒了鲁肃,面色突变,连忙转身看向马忠张口下令。

而就在此时,街口处再次传来大批军卒奔腾之声!

第88章:陈纪之谋

有序的奔腾声夹杂着几句呼喝,瞬间使整个马街变得喧闹起来。

鲁肃心中兀自一沉,果然寿春的形势严峻,才入城没有多久,就已经受到了两次算计。

脑海中心思不断转动,筹谋间,对面同样听闻声响的游徼也是吓得面色突变,连忙扭头向街口看去。

当下,神情一愣,旋即大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马街?”

游徼的一声激喝直接使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猛然扭头,待鲁肃与马忠瞧见那人们领头之人时,直接瞠目瞪眼说不上话来!

来人不是旁人,却正是方才鲁肃让他们返回家中的蒋钦,此时一众数十人全身披挂,手持弓弩就冲了过来。

见此情形,鲁肃连忙紧声呼道:“公奕!汝来此作甚?”

闻听鲁肃震喝,游徼与市令皆是面色突变,居然是这些人的帮凶,瞬间腰刀在手中晃得哗哗作响,游徼尖着嗓子,厉声喝道:“站住!”

轰然抬起手臂,眼前诸人的反应,蒋钦自然看在眼里,疑惑的停下了脚步,凝视着鲁肃,朗声道:“有人托信于某,言子敬在马街与人搏杀,是以某才领这数十名尚未卸甲的兄弟赶来!”

蒋钦的一句话瞬间使得整个氛围迅速的诡异了起来,游徼与市令也不痴傻,互相对视一眼,眼下也反应过来,怕是被上面的人拿来作诱饵了!

眼眸赫然瞪大,瞧着蒋钦,数息之间,鲁肃早已想通了其中关键,当下朝着蒋钦大呼道:“公奕!速速率领麾下撤离此处!”

愣了愣神,眼见这幅景象,蒋钦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连忙转身,大呼一声“撤!”

然而,随着身影落下,马街两侧又再次响起兵甲奔腾的轰鸣声。

错愕着眼神,眼看着大批的身着寿春服饰的兵卒,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街道两侧涌了进来。

鲁肃眼眸猛地眯了起来,他明白正主应该现身了。

马街入口处,被收获村军卒堵住的方向,此时也默默的让开了一条人道。身着汉氏甲胄,腰悬佩刀,刚毅的面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就这样漠然的瞥视这两侧及四周的一切。

而瞧见此人,游徼、市令及蒋钦三人竟皆是面色大变!

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游徼俯首恭敬道:“寿春东城游徼见过令君!”

双手背负,无声的点了点头,被唤作令君的人继续独步向前,路过蒋钦时默默停下了脚步,盯着俯身拱手的他,顿了顿,出声询问道:“蒋公奕,此弓箭手乃汝麾下部曲么?”

“回禀令君,非钦部曲,只眼下代为掌管!”

“胡闹!领兵之将岂可在没有军令情况下,擅自调动郡国弓弩兵!”

震声一喝,却使得蒋钦浑身陡然一颤。他是惧怕眼前的寿春令陈纪的,毕竟他从刘邈时期便已经掌控了寿春的兵权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陈纪没有在理会蒋钦,而是缓步向鲁肃走来,目光平淡的看向鲁肃,终究是长久混迹寿春的人物,此时的表情叫人猜不出丝毫的心思。

单手支着腰间的佩刀,陈纪再次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马,方才朝向市令出声道:“此地出了何事?”

“回…回禀令君,方才卑下查验街市时,见此数十人拥有众多马匹,索要符传一览,却不料其等非但没有,反而还意欲动武反抗!”

扭头看向鲁肃,陈纪面容不变,冷漠道:“是这样么?”

“回禀令君,吾等随刘校尉击败孙坚,助豫州刺史赴任,今日才返回寿春。眼下刘校尉受府君邀请往太守府去了,一应符传皆在他手中,须臾间出示不得,往令君见谅!”

“如此,便是没有了?”

仿佛根本没有听鲁肃一大串的解释加暗示,陈纪直截了当的再次确认了起来。

顿了顿,深深的看向陈纪,犹豫了一下,鲁肃终究只能答道:“确是如此!”

默默点了点头,陈纪立在原地,环顾了四周一圈,虎目扫视后,朗声道:“尔等数百人持刀兵聚与马街,已然威胁到寿春安危!然本县再三考量之后,觉得尚且情有可原!今日暂且不予追究!”

顿了顿,瞧着鲁肃继续道:“可携带数十汉子又无马匹,与马街上公然违抗市令执法,如此行事必须惩戒。今日汝等数十人马全数随本县回归县署,再做定夺!”

“令君!”面色骤变,蒋钦当即拱手准备说些劝说,却直接被陈纪对上的目光生生噎住了!

“蒋公奕!汝还敢多言?本县罚汝回去禁闭好生反应一下!”

拱手低头,蒋钦被陈纪呵斥的也不敢出言反驳。

豁然再次扫视一众人,陈纪断喝道:“尔等还聚在此处作甚?难不成要本县请你们皆去衙署休憩吗?”

底气十足的威吓,瞬间唬的一众胥吏尽皆没了脾气,当下,游徼与市令相视一眼,连忙拱手请罪后,灰溜溜的领着麾下逃离了现场。

默默的看着陈纪行事,鲁肃此时心头有些凝重,从开始到现在,陈纪表现的一直很公正合理,没有丝毫的偏袒。

只是他越是这样大义凛然,就越让鲁肃心中不安,这样的人几乎让他无法抓住任何破绽,也就意味着同样无法寻到反制的手段。

淡漠的看向鲁肃,双手再次背负身后,昂首挺胸的目视鲁肃,陈纪仿佛在提醒一般道:“在这寿春,无论汝乃何人,又从何而来!只要触犯了律法,就必须得到相应的惩处!”

声音宽厚有力,仿佛义正言辞的他没有半点敲打在场众人的意思。

目光扫过蒋钦、马忠、鲁肃,陈纪向着人道回身而去,口中也同时再次下令道:“带走!”

声音穿透整个马街,仿佛一条魔咒一般,紧紧的禁锢住了蒋钦、马忠等众人。

然而就在众人心下放弃,准备随着陈纪回去之时,却再次听闻,外部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

闻听声响,陈纪面色瞬间阴沉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令君如此,怕有失妥当!”

第89章:兵戎相见

“轰隆!轰隆!哒哒哒!”

声音先是轰隆震响由远处传来,及至近前时变成了哒哒声响。

如此众人又哪里不知,除了马蹄声又会是什么?可这寿春城中居然有人胆敢当街策马?

不同于陈纪面色的阴沉,鲁肃的眼眸则是瞬间一亮,旋即又布满了忧虑。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过后,街口的人还是出现了,当先一少年将领,身着汉氏甲胄,腰悬佩剑,头冠缨盔,剑眉横目,端坐马背上,自有一股英武气息外散。

扫视街上的一众人,迅速从鲁肃身上掠过,对上面色阴沉的陈纪。微微眯着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冷意,只见此时刘涣两颊微红。

方才在太守府中自是宾主尽欢,推杯换盏间,刘涣借着周昂引荐的机会,努力和这九江郡的一众大佬处好关系。

像刘馥、袁涣这样他便表现谦逊态度,抱着学习的谨慎,一直表示要向他们求教而后严律己身。而像杨弘这样,互相之间一阵拍马溜须,意气相投的话也说的不少,主要其实刘涣明白只要后期能够让他获得利益,杨弘好搞定。

至于像戚寄、秦翊二人,刘涣目下摸不清门路,只能舍命陪君子和他二人喝的昏天黑地,直到最后三人勾肩搭背,兄弟相称,在周昂等尽皆散去后,才被太守府的管事请了出来。

嘴里打着酒嗝,三人还嚷嚷着继续喝,虽然这些酿酒还醉不倒刘涣,但他确实也有些醉意了。

迷迷瞪瞪的左摇右晃着出了太守府,还想再续续感情的刘涣等人,却突兀的被一个儒生拦住了。

不像戚寄、秦翊二人醉的一塌糊涂,刘涣瞧见那儒生却是猛地脑袋一阵清明,使劲摆了几下脑袋,醒醒酒。

刘涣拱手向那儒生道:“子衡,可是寻涣而来?”

不错,此人正是当初刘涣在城东遇见的吕范,时下,见其似乎特意在太守府门前等候自己,刘涣也是心下一阵激动。

躬身向刘涣拱了拱手,吕范确实在等他,不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那位同乡。其实说来也巧,原先吕范来寿春是因为他的同乡在城东做游缴,所以他选择暂时在寿春避一避。

可是没有想到却意外遇到了刘涣,又被其死缠烂打的尬聊了半天,于是吕范对刘涣也起了兴趣,索性稍微也打探了下他的消息。

于是便知道了南营的军候是成悳刘子咎,月前阵战豫州,今日方才返回,而刚才他却忽然听作为游缴的同乡麾下小厮说,同乡被人请进了马街巡视。

久居寿春城东郭,闲散的他自然知晓城门的事情,刘子咎率数百匹战马返回,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了上去。

来回思量一下,吕范断定自己这同乡定是被人,算计了。于是深思熟虑之后,他来到太守府门前等着刘涣。

当下,见刘涣猛摆动脑袋的动作,吕范心中也有计较,拱手道:“刘君,在下听闻东郭马市似乎数十骑与百名衙役起了争执,似有大动干戈之意!”

“嗯?”豁然圆瞪眼眸,酒意上头的刘涣当即不乐意了,“何人如此大胆?”

“放肆!寿春城内居然还有人胆敢缉捕我刘兄弟的人?反了天了还是!”当下,称兄道弟这么久的戚寄、秦翊瞬间就不乐意了!

胀红着脸颊,梗着脖子,纷纷嚷嚷了起来。见他们如此猖狂,刘涣又瞧了瞧吕范,觉得此时定是不能怂,猛吸一口气怒喝道:“某这就去瞧一瞧!”

恰巧这个时候,不允许从南城门出去的陈到、许乾正好来太守府寻刘涣,当下,闻听此事,二话不说便将刘涣战马牵了过来。

戚寄、秦翊二人见状也是翻身上马,要随着刘涣一同前去看看。

戚寄嘴里还不时嘟囔道:“定是陈纪那厮又心生贪恋,在东城使坏!”

“某想也定是他!”秦翊跟着附和道。

虽然心中兀自惊醒,陈纪就是如今的寿春令,然而此时人以上马,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当下,在刘涣的请求下,戚寄、秦翊二人引路,众人浩浩荡荡的奔赴马街。

定了定神瞧了眼陈纪,一路上,刘涣也思量清楚了,如今寿春势力盘根错节,在周昂好武的情况下,他想要保持中立混水摸鱼的话,恐怕是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找一根最粗的大腿抱一抱。

猛地翻身下马,阔步向鲁肃众人。无视瞪着自己的陈纪,刘涣直接掠过他,径直向着鲁肃、马忠问道:“子敬、守信,可有损伤?”

见二人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刘涣方才转身看向陈纪,眯着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眼睛,就这样与陈纪相对矗立着,也不说话。

阴沉的面色,即便陈纪养气功夫足够,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来寿春的少年,居然如此不知礼数,连基本的向上官行礼都不懂。

冷着脸,陈纪问道:“汝便是成悳刘涣?”

犹豫了一下,终究有些理智的刘涣,还是向陈纪拱了拱手,回道:“正是在下!”

吸了口气,刘涣问道:“敢问令君,某麾下诸位犯了何事,要劳烦令君率百余兵卒前来缉拿!”

“他们没有符传!”阴着脸,显然刘涣的态度让陈纪不舒服。

“哦!符传某已经交付周府君了,令君若要查验,自寻周府君便是!”伸手挠了挠颈勃,刘涣就这样把陈纪的话怼了回去。

豁然眼眸一瞪,周身气压骤降,陈纪冷声道:“汝这是在吓唬本县么?”

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看陈纪,终究是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并没有与他冲突,刘涣却是赫然兀自高声下令道:“马忠领百骑守街头,许乾领百骑守街尾,其余人等随陈到固守街面,今日没有某的命令,谁也走不出这条街!”

一声令下,众将毫不犹豫执行起来,反应之迅速,变化之突然完全在陈纪的意料之外。

愕然瞪眸瞧着刘涣,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嚣张!

“放肆!”颈勃青筋暴起,陈纪怒目爆喝道:“刘子咎,汝以为这里是成悳小城么?”

旋即陈纪也厉声,高呼道:“寿春戍卒全都抽刀出鞘,今日胆敢有一人放肆,格杀勿论!”

“噌!噌!噌!”当下镔铁之声四起。

瞬间,马街上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第90章:老谋深算

连声的兵铁摩擦哐啷声,使得整个长街的氛围顿时诡异了起来。

仿佛也感受到场面的僵持,街中数十匹战马踢踏着马蹄,不断喷涌着鼻息,显得有些不安。

陈纪与刘涣互相对视着,这一刻终究是看谁更沉得住气。

可是任陈纪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刘涣是酒喝的上头,懵的反应迟钝了,哪有比他还淡定这种事。

陀红着脸颊,刘涣迷迷糊糊的瞪着陈纪,见他半天不说话,当下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本以为马街上有人欺负自己的人,哪知道过来一看是这样一个局势,可是既然已经话赶话赶到这里了,他刘子咎又怎会装怂。

当时脑门一热,就安排人先把路口堵住再说,聚众斗殴这种事,刘子咎不怕的。

此时,刘涣只是不由感慨,这乱世有兵在手,想嚣张还真是方便!

愤怒着脸看刘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此时陈纪也有些骑虎难下了,没想到这个刘子咎会这么直接。用原先他的想法,刘子咎至少会找周昂来从中缓和一下,或者私下会用马匹赠送贿赂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当街和自己硬撼。

面色维持着愤怒,却是为掩饰心中的难堪。场面僵持,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服软,若是今日他陈纪向一个后生低头,往后他还如何在这寿春城混下去了。

可是眼下势不如人,陈纪只能面露怒容,先开口道:“刘子咎,执掌寿春这么久,你是第一个敢这样与我作对的人!”

映射暗含着威胁,陈纪还是想刘涣先认输。可是迷噔的刘涣即便听懂了他的意思,此时也不一定能做出明智的抉择。

长呼一口气,刘涣道:“某剿山贼、灭流寇、夺阳城,你是第一个敢抢我东西的人!”

迷糊下刘涣说出口的话竟也毫不掩饰,直接用抢东西来表达此刻陈纪的行为。

闻言,陈纪自是心中怒火大涨,可他却不能露出丝毫恼怒,否则岂不是印证了刘涣的说法。

“哼哼!好!刘子咎,今日吾等就僵持在此,某倒是要看看这寿春郡兵来时,汝这擅法之众如何交代!”

冷哼了两声,陈纪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直接将后面的情况连带出来!确实,在这寿春城中,除非刘涣现在击杀他陈纪,逃窜出去,否则等来的只会是更多的郡兵,徒增陈纪一方的实力。

眉头轻皱,鲁肃有些担忧,虽然刘涣这种硬撼的气势让众人很服气,可是后果还是要考虑的。

默默端详着眼前的陈纪,良久,刘涣没有原因的突然一笑,毫无征兆,而后就这样盯着陈纪一字一句道:“若是那时,某就马踏寿春!!!”

一句断言直接惊得周围人尽皆色变,陈纪更是立马胀红了脸怒喝道:“竖子猖狂!”

而此时街口处却有一人,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排开众人,口中还不停高呼道:“伯元息怒!伯元息怒!”

众人看去,却正是九江太守周昂,姗姗来迟。

其实周昂早就知道了马街这边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动作。因此当时刘涣来此,他也悄悄尾随了过来,只是一直隐藏着,观察局势,不曾露面。

见眼下局势都到了爆发的边缘,刘涣与陈纪也彻底闹翻了,他才连忙站了出来。

时下,周昂满脸堆笑快步来到陈纪面前,似乎很是熟络的拍着他的手臂,温声宽慰道:“伯元息怒!伯元息怒!年轻人不懂事,作为令君汝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好心的规劝话语,却不想全是朝着陈纪来的,说的就好像完全是他陈纪在得理不饶人一般。

若是平时,陈纪此时怕早已呛了回去,而如今势不如人,周昂的尿性他自是知晓,定时在旁偷窥了良久,见事情快要压不住了,才故作姗姗来迟状。

可眼下这周昂却又成了他唯一的台阶,若他不顺坡下,保不定眼前这个愣头青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冷冷的看了周昂一眼,横扫刘涣之后,陈纪冷哼了一声,双臂环胸,绷着怒容,也不说话。

见状,周昂自然也看懂了陈纪的意思,旋即板起脸朝着刘涣喝道:“大胆刘子咎,今日趁兴喝了点酒,汝便这般目无尊长!来人!与我将他驱逐出城,赶回他的城南大营!”

豁然扭头瞪着身后悄悄隐着身子的戚寄、秦翊,震声爆喝道:“汝二人还愣在那里作甚,本府的话没听见么!”

瞬间瑟缩着脑袋的二人浑身一机灵,连忙滚鞍下马奔到刘涣身边,一左一右擒住了他,挺拔着身子昂首矗立,等着陈纪的动作。

“伯元,以为如此是否可行?”面上微笑,周昂和蔼的向陈纪询问道。

终究陈纪不是刘涣,还是懂些分寸的向周昂拱手回道:“府君已然判言,麾下遵从便是!”

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如此,纪先行告退了!”

“好!伯元先行便是!”

说完,周昂刚刚回答,便立已经立起了身子。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涣,陈纪紧握着刀柄昂首跨步向外走去。

路过蒋钦之时,陈纪眼神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知道越过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其中的意味已经让蒋钦深深烙在心里了。

默默的看着陈纪远去,周昂嘴角不由微微勾了起来,经过这一次,刘涣算是真正是自己的人了,他也只能跟着自己了。

扭头看向戚寄、秦翊及刘涣,周昂瞪眸道:“饮酒误事,罚汝等一个月不准饮酒!下次若再如此,一律军法从事!”

说完,怒容挥袖而去。

可心中却高兴紧,这次不但收拢刘涣、施加了恩义,还狠狠的恶心了陈纪一次,可谓是浑身舒畅。

猛地再次摆了摆脑袋,迷迷糊糊的瞧着周昂、陈纪等人的表演,刘涣心中敞亮,却也不好说什么。如今他算是彻底和周昂绑到一起了。

而此时,一旁的戚寄却忽然打个酒嗝,大着舌头道:“不对啊!那儒生当时不是告诉吾等,马街斗起来了么?”

第91章:计赚吕范

戚寄的一句话瞬间召唤起了三人的回忆,梗了梗脑袋,秦翊也扭头看向刘涣道:“子咎,吾等是不是被耍了?”

睁眼瞧着秦翊,刘涣心下不由吐槽:这货看起来精明,怎么傻了吧唧的,这种事也能堂而皇之说的?

当下,两步奔到战马前,伸手拽住马缰,一个翻身上马,身体颠了颠,缓了缓神后坐稳道:“某去找他!”

大手一挥,戚寄、秦翊顿时大声附和道:“对!找他算账!”

见状,鲁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疾行到刘涣跟前,拉住马缰紧声道:“子咎勿要再生乱了!”

他又哪里看不出来,时下这刘涣虽说不上烂醉如泥,显然已经有些断事不明了。

“子咎眼下知其在何处么?便去寻他?”见刘涣一犹豫,鲁肃就知道又是一时兴起,接着继续道:“寿春如此大,若盲目寻找,如何轻易可寻?”

“不若吾等先行回营,整顿一下。只要那人还在寿春,就不怕找不见他!”

点了点头,虽然方才一瞬间刘涣觉得吕范重要,先趁此机会绑到军营再说,但是经过鲁肃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吕范住处呢。

于是,一众人等在鲁肃的安抚下,随着戚寄、秦翊一同向南城军营而去。期间鲁肃又让蒋钦统计麾下愿意随他们同归的弓弩兵人数,以便一同带往南营去。

毕竟如今刘涣和陈纪闹翻的事情,相比要不了多久,整个寿春都会知道的,与其到那时让兵卒左右为难,倒不如现在和他们说清楚。

就好比蒋钦,进过今日的事情之后,他也只能选择先跟在刘涣的身边了。至于周昂,像他这个层面怕还是够不上的。

领着一众人返回南营之后,整个大营便迅速有了生机起来,原先留守在大营寿春委派的数名乡勇也被遣了回去。

而刘涣回到大营之后,则是倒头就睡,至于鲁肃那郁闷又幽怨的心情,刘涣恐怕也不会和周公一起谈论的了。

次日,刘涣醒来之后,虽然对昨日的事情还有些印象,但军营繁杂的琐事终究还是让他放弃了继续寻找吕范的想法。

军营之中如今除了四百匹战马外还有蒋钦的弓弩营和陈到的乡勇以及部分丹阳兵马。

其中刘涣的事情在触发之后,再继续来到南营的人也少了百余人,毕竟作为寿春的兵卒,或多或少他们还是有些顾忌的。

也就是说如今南营中大致有三批人,主力是留下的一百五十余弓弩兵,这其中自然尽皆是善于骑马的,还有就是百余善于骑马的丹阳兵,和陈到训练的百余乡勇。

最后剩下就是原先鲁肃从本乡带出的乡勇,而在这些在数月战场作战后,如今也只剩下了五十余人。所以眼下刘涣南营军卒,满满当当的算在一起也就四百人左右。

对于这样一批鱼龙混杂的队伍,刘涣也迅速的给出了安排。蒋钦、许乾被刘涣任命为骑兵屯将,各自管理两百骑兵,确保每一个人都能骑在马背上来去自如。

而后在精细分工,马忠来教习原先弓弩营的众人训练骑射,陈到将自己的乡勇和鲁肃的乡勇合并之后,一起进行精兵精锐训练。

至于从阳城归来的百余丹阳兵,则是很幸运的被刘涣直接接手了,没有了周泰的变态悍勇战斗力压制,刘涣就从另一种角度对这些人进行训练。

前提也是要从马忠的骑射、陈到的步战训练中成功存活下来之后,刘涣才会教授他们一种新的战斗技巧。近身搏斗与单体作战全能型兵卒。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特种作战兵,在恶劣的环境下艰难生存,在相同的战力下只求胜利,在单独对战中执着的目标攻击性。

其实这个理念,刘涣早先时候已经教过刘石和王山了,也一直都在培养他二人这方面的能力,如今基本上算作满意的二人则正是成为了刘涣的助手,对这百余丹阳汉子进行魔鬼式监督训练。

虽然蒋钦、陈到都不知道刘涣这样做的目的,但看到作为老人的许乾、马忠都没有对此产生质疑。他们便心中也有数了,至少说明刘石二人的成长应该是彻底征服他们的。

就这样,回到南营后的众人,在刘涣的安排下又开始进行着魔鬼式的训练旅程。

而寿春自戚寄、秦翊返回,派人送来文书及部分粮草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刘涣因为牢牢把控着骑兵,所以很荣幸的被周昂表为了骑都尉。

为了表示对周昂的感谢与效命,刘涣则特意挑选了一匹最好的战马,送进了周昂的府邸,作为决心的象征。

而在那后的第二天,寿春城中的军粮也送了过来。

再此期间刘涣自然也抽空给成悳写了一封信,毕竟刘普在成悳说不定还牵挂着自己。还有那个跟着大忽悠许劭到处坑蒙拐骗的小屁孩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能不能拉过来当壮丁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秋天,迎来初平年的第一个冬天。

刘涣中军大帐

看着面前颌下已经续起茸须的鲁肃,刘涣嘴角也不由挂着淡淡的微笑,调侃道:“子敬,如今也是行伍间的粗汉子了!”

翻了翻白眼,鲁肃没有接话,将身后的裘袍兀自裹了裹,天开始变冷了。

看着堂中的炭火,兀自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将委托吕子衡,前往成悳对接县君和刘公!途中许君会安排动手。”

吕子衡自然是吕范,当初刘涣终究还是没有再去找吕范的麻烦。但吕范的才华,刘涣则和鲁肃深刻的沟通了一下,拉吕范入伙的想法也得到了鲁肃的积极响应。

毕竟如今他一人又要管理军营,又要暗中布置江淮的商业网,着实有些分身乏术了。

于是在鲁肃的建议下,与吕范和平相处了月余的刘涣等人,终于开始将邪恶的魔抓伸向了吕范。

至于吕范的身份刘涣自是早已打探清楚了,作为胸有才学却没有门路的儒生,吕范这半年来几乎都是在同乡,寿春游缴的照抚下度日的。

于是刘涣便想到暂时聘请吕范作为南营的文书信使,专门往返寿春、成悳、东城等九江各县。

而作为回报刘涣则支付给吕范相应的钱粮来补偿,因此月余间吕范与刘涣之间则形成一种潜在的从属关系,如今刘涣是想把这个关系给夯实了,自然也要做一份手脚了。

所以在鲁肃的设计下,此次让吕范前往成悳与刘公对接,同时刘涣强调的是此次任务的重要性,是关于芍陂、巢湖一带大盗的消息,要求吕范务必谨慎。

另一边许乾又安排好人在沿途将吕范拦截下来,宣扬劫持他,杀人灭口,而后刘涣在派兵去千里营救。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狗血的桥段,鲁肃还信誓旦旦保证,吕范一定会感动的“士为知己者死”的效忠!

然而还没等许乾的好消息传来,刘涣却赫然听闻吕范竟半路被人抢先截了!

第92章:大盗张多!

“岷山蜀郡氐道县,大江所出。”--《水经三国桑钦》

九江郡地处淮河与大江之间,淮河以南大江以北,涵盖芍陂与巢湖两个内陆淡水湖,自然这其中会滋生各式各样的人。

尤其是在这汉末天下将乱的时候,各式各样心怀野心的人,都想要伺机搏一搏。

就好比原先的张多,好好的求盗不做,游历州郡之后,居然在芍陂中聚起数千之众,企图割据一方。

又好比那扬州的豪侠郑宝,多年名声显赫州郡,也借着天下纷乱之际,直接聚集了数万之众,直接在巢湖一点割据起来。

如今其势力越来越到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情况了,眼下虽然没有闹腾州郡,也只不过潜伏着伺机而动罢了。

一旦时机成熟,待价而沽的他想必一定会进行一次非常明智的投机,甚至于正式占据一方。

可这些对于目前的刘涣来说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时下他尚且还蛰伏在寿春,让鲁肃布局这江淮一线,又如何会想到那么久远。

九江之地大部分郡县基本都聚拢在淮河两岸,像寿春、下蔡、平阿、西曲阳、当涂、义城、钟离以及阴陵等,仅淮河沿线就已经拥有了八座规模颇大的城邑。

因此这些日子来,刘涣一直关注的是淮南地界,都没有向成悳方向关注过。

以至于突然发生的吕范被人劫持的事情,竟叫他始料未及。

霍然起身,刘涣两步来到许乾跟前,情绪有些激动道:“怎么会事?具体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许乾沉重道:“吾原先是打算在瓦埠亭周围设伏,使人将吕子衡擒下的,然后遁入芍陂之中,在通知都尉率兵前去营救的。可是吾等在道旁等了许久也不见来,于是当下某便循着道一路往寿春而来。

却在半路上瞧见了激烈的打斗痕迹,两名丹阳精锐被就地格杀,吕子衡不见了踪影!”

猛然瞪大眼眸,刘涣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绑架吕范,愕然扭头看向鲁肃,沉声道:“子敬,此确定并非军中旁人所为?”

默默的摇了摇头,鲁肃也沉着面色,轻声道:“军营中肃只安排了许军候一路人马!”

闻言,凝重着神色,刘涣不由轻声低道:“难道是这淮南诸县的豪商?”

鲁肃眼眸一震,明显刘涣的话让他也心头一凛,吕范作为刘涣的信使一直往来与九江各城邑之间,当然与众豪商打交道的多。

或许正是哪家看出了联络诸豪商其中潜藏的巨大利益,才提前将吕范的行踪打探好,然后半道将他劫持,据为己有。

缓缓的点着头,刘涣越想越觉得对,猛的右拳击左掌,刘涣怒道:“居然敢抢我的人!”

猛地一惊,鲁肃也是神情一惊,连忙对着刘涣劝慰道:“子咎,可能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扭头看向一旁的刘石、王山,沉声道:“汝二人速遣麾下将此事调查清楚,尤其是寿春至成悳一线,附近百姓询问清楚,最近到底有哪些人曾经来过!”

“诺!”

如今刘石等人率领的百余丹阳精锐已经隐隐被刘涣训练成专属与这个时代的特务的模式了。

刘涣下一步的想法,就是领二人铺设起覆盖整个九江乃至扬州的情报机构,方便今后能够及时获得有效情报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清楚。

吕范的着实让刘涣有些手足无措,先前攻打阳城取巧所获的荣耀,让他心中掉以轻心了许多,如今回头想想整个汉末岂会是那样的好过。

先前能赢除了取巧占了时机的运气,若是让他真的对上孙坚的部队,恐怕早已殒命在这个群雄崛起的时代了。

而如今回到九江,企图经营九江的他,居然也只是这么简单的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相当的处理,幸亏如今吕范的事情提醒了他,若是依旧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恐怕他这个九江新升起的年轻才俊会如昙花一现般的陨落了。

谨慎的对待每一个自己想要去获取的东西,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若是你觉得简单,那也是你前期的积累的所产生的量变的结果。

寿春南营

在吕范失踪数日之后,散布与九江郡各地的丹阳精锐们终于寻到了一些眉目。

和刘涣所预测的不一样。这个时代对商人这样贱籍的轻视,使得那些有实力的大人物并不会对行商这样的事情,有过多的关注。

至于那些商人,让他们为了有些还看不见的利益,就去得罪军方势力,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会去做这样不明智的事情的。

从刘石经过再三的调查与核实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很可能是巢湖方向的流寇!

这一结论更是出乎刘涣的预料,皱眉与鲁肃对视一眼,刘涣不由沉默:“难道是巢湖方向的郑宝所部?”

显然这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选项,当下许乾也没有犹豫,径直拱手请命道:“都尉,某愿前往巢湖将此事调查清楚!”

毕竟从当地村民处获得情报是,最近月余有一股来自巢湖方向的流寇一直在成悳附近流窜,虽然没有进行什么名目张胆的大动作,但显然当地百姓是知晓他们存在的。

于是在刘涣授意下,许乾领着印有九江郡骑都尉印信的书信,前往巢湖方向和那个传说中的豪侠郑宝进行接洽。

数日间刘涣又让刘石自己将事发地附近的百姓仔细盘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众人便焦急等待巢湖的消息,终于数日后许乾带着接洽的结果回来了。

让刘涣疑惑的是,郑宝所部虽然接待了许乾,却矢口否认了劫持吕范这种事情,即便当时许乾再三强调这件事可以协商解决。

可从郑宝坚决的态度看来,许乾觉得他们可能真的没有做这事,换句话说,或许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在最后回返的寿春时,许乾意外探得一个消息。

那个当初在成悳被众人击退的张多,如今已经做到了巢湖群寇的二当家!

第93章:鲁肃设谋

“言下之意,许君以为此事可能是那张多所为?”南营大帐中,刘涣皱着眉头看向前方面色肃穆的许乾问道。

轻微颔首,许乾回道:“极有可能,若是那张多一直怀恨在心。而此番得知吾等自阳城大胜归来,必然会对我军密切关注并伺机报复!”

“许君所言确是合理,可曾派人周边佐证?”当下,心思缜密的鲁肃对于许乾的观点也表示认同。

“尚且还不曾,只是某觉得那张多,既已成为巢湖群盗首领,即便吾等得知此事为其所为,怕也需一番交涉!”凝重着面色,许乾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无妨!”淡淡的摆了摆手,刘涣冷声道:“若真是那巢湖群盗所为,某向府君请命,率兵将其征剿便是!”

“都尉稍缓!”此时一直矗立在一侧的蒋钦却突然出言,拱手向刘涣,蒋钦凝重道:“寿春城中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卑下以为若无十足把握,擅自征剿巢湖,怕会适得其反!”

终究蒋钦久居寿春,对于城内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将官们了解的多谢,若论行军大战,他们可能擅长,但若说道军中取利,战时使绊子他们可是精通的很。

默然与鲁肃对视一眼,依照蒋钦所言,刘涣忽然发现,他似乎当真拿那个张多没有办法了。

看了眼面露焦虑的刘涣,鲁肃再次出声道:“此事都尉暂且无需多虑,肃以为,那张多之所以掳走子衡,无非是想与都尉当面交谈一下!”

“与我?”

“正是!”凝眸鲁肃慎重道:“若肃所料不差,那张多必然对巢湖寇首之位,也心有觊觎。倘若都尉能够在不论他说什么的情况下,都能把他向这个方向引。肃相信,彼必然会心有所动。”

俗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做老大的山贼,不是山贼。

所以在巢湖群盗中,鲁肃认为这张多必定是一位有野心的人物。

“唔。”缓缓点头,刘涣似乎也被鲁肃说服了,“如此某就再等一等。”

接着抬头,看向刘石道:“让寿春的人把消息散出去,就说骑都尉刘涣行军书佐为巢湖群盗所掳。如今已经禀报府君,请求定夺!”

刘石闻言拱手应命而去,刘涣则幽幽看向鲁肃道:“子敬,此次不若借此事,来份大的!”

眸光一闪,鲁肃轻声道:“都尉想要引出寿春城中与张多合作的将官?”

“若寿春城内没有伙同巢湖群盗的将官,岂会让彼辈猖狂多时!”冷着脸,刘涣继续道:“虽然此次将其剿灭怕是无望,但局部获胜,汲取利益倒是可以的。”

眸瞳缓缓缩聚,鲁肃兀自轻声道:“子咎放心,此番肃定保证这一战万无一失!”

食指一顿一下的敲击着案几,刘涣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也看出来,这一次张多的袭击也让鲁肃心中有了很大的不悦,毕竟素来掌控局势的他这次却被其硬生生的打乱了设计。

作为绝对自信的智者,鲁肃不会允许这样的意外在发生了。

寿春中

临近寒冬,寿春城内除了府衙文吏整理全年文案稍微有些忙碌外,其余的人都一副闲着蛋疼的状态,盼着能有点轶闻传出。

雷薄最近也有些无聊,本来以为刘涣回来,会和自己产生利益纠葛,却没有想到,这货直接和陈纪刚了起来,被赶出了城,反倒省了他一大波事。

而且前些日子,下面送来的礼物,雷薄也看了,还比较满意,只是让他没有想到山野流寇居然也能有这么大的油水,倒叫他心里偶尔也会升起些许意动。

最近郡府在苛考各层官吏行政、选署功劳,而功曹袁涣的铁面无私,雷薄自是早有所耳闻,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他自然是乖乖的龟缩在府邸,不敢随意出去乱晃。

百无聊赖的双臂环胸,膝蹲在前宅道旁空地,盯着下面几只蚂蚁夺食,雷薄正瞧的津津有味。

却忽然府中的管事急匆匆从外面奔回来,直接顶着雷薄跟前停了下来。

缓缓抬头起身,雷薄阴郁的盯着管事。见主翁这幅眼神,管事心中一紧,虽情知可能什么地方得罪到他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拱手回禀道:“主翁,城中有消息传骑都尉刘涣的佐吏数日前被巢湖流寇掳走了!”

方才还阴着脸的雷薄,脸色忽的一愣,随即诧异道:“从何得知?”

“郡守府,那刘涣遣人来上报的!诸日无事,因此消息传的特别快!”

“这等小事,他刘子咎还禀报府君?”

“老仆不知,是否他想搅一搅着寿春的浑水!”

眼神瞬间一眯,雷薄阴狠道:“他倒也敢生这个胆子的!”

愤然越过管事向前走了几步,却豁然转身对着管事冷道:“让开!”

“呃?”愣了愣,分明没有挡路的管事还是错愕的向后退了退。

随后只见,雷薄愤怒的抬起脚,狠狠的将地下的几只蚂蚁碾成尘土,才愤恨转身离去。

郡守府中

右手握着刘涣遣人呈上的书简,轻一下重一下拍在左掌上,周昂眼神怔怔的盯着堂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送书简的人已经走了,书信的内容他也看了,至于其中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刘涣请求郡府替他讨回公道,或是发兵剿灭流寇,或是让流寇自己将人送回来。

剿灭流寇是不可能的了,若轻易可灭,恐怕早就没这股流寇了。至于让他们自己送回来,恐怕比剿灭更加不切实际。

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流寇在找他刘涣的麻烦,如今把此事一上报,怕是整个寿春都知晓了。原本流寇这种事,大家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可他刘涣非要把这事挑明面上说。

难道他觉得这寿春城的各种势力,碾压他一个小小的骑都尉都做不到么?

兀自摇摇头,周昂如今也不知道,将刘涣收容下来,到底是好是坏了。当然,一旦有危险,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放弃刘涣的,毕竟他周昂只看中的是他的价值,若失去了本身的价值,那还留他何用?

幽幽叹了一口,周昂朝门口高声唤道:“请杨长史来太守府一晤!”

第94章:单刀赴会

寿春城中的各方势力,因为刘涣的一封信,瞬间变得活跃了起来。

巢湖流寇能有如今这般盛况,可以说是和寿春各层派系都有扯不清的关系。

城内如何的暗流涌动,外界自然无从知晓,而尚未收到波及的南军大营,今日却来了一位不素之客。

南营辕门口

默默的看着前方披挂配剑的刘涣,汉子眸瞳迷茫,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纠结的看着汉子,再次与许乾对视一眼,刘涣心中莫名升起感慨。此人不是旁人,却正是当初跟随求盗张多的那年轻胥吏。

面不改色,汉子右手握刀抱拳朝着刘涣道:“话某已经带到了,某再重申一次,张渠帅的意思只是想好好谈谈这芍陂以后的归属,仅仅为了生活而已!”

说完,再次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悠悠的盯着那分明是当初护送吕范的丹阳精兵的马匹,许乾面色凝重道:“都尉,他张多倒底何意?”

“无他,只不过巢湖中待的不开心罢了!”嘴角一啮,刘涣继续道:“张求盗岂会是甘居人下之人?”

“他想回芍陂继续称王?”

点了点头,刘涣却扭头看向鲁肃道:“此事涣倒是可以理解,可那张多又如何知晓某定会费力去解救子衡呢?”

拇指轻轻捻着食指尖,鲁肃眯眸幽幽道:“看来那张多也是观察我们很久了,探听吾等最近的动作,得知子衡的重要性,才会抢先掳掠。”

“呵。张求盗还当真看得起某呢!”嘴角讪笑,刘涣眯眸看着胥吏远去的背影,凝声道:“涣只怕他的意图并非芍陂呢!”

闻言,鲁肃眼眸也是豁然一震,惊讶的瞥了眼刘涣,旋即思忖后面色也是突变。

刘涣的意思他自然瞬间参透了,张多若是执意想占据芍陂,那极有可能也表明他对寿春城也有了想法!

芍陂是淮河下的大型内陆湖,若隐藏得当,数万流寇水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芍陂两端除了小城成悳和郡治寿春就再也没有其他城邑了!

若刘涣是流寇也会选择潜藏在芍陂中,平时可以从成悳获得物资,一旦遇到大乱,战时,若心怀野心之人,则大可以勾结寿春内应一举夺取城池,而后称霸九江!

如此连贯一想,鲁肃霍然发现,可能张多还当真是想法不简单!

“如此,吾等可绝不能让其再回归芍陂了!”

默默看了眼鲁肃,莫名的,刘涣没有出声,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随后才悠然出言道:“此番某前去,定要与他商议清楚了!”

“都尉!”刘涣话音刚落,鲁肃却霍然躬身拱手礼道:“都尉乃一军主将,关系全军。此次肃请命前往与那张多交涉!”

鲁肃始终还是对自己的谋略被张多打乱而耿耿于怀。

愕然瞪起眼眸,刘涣惊讶道:“贼寇凶险,涣怎可使子敬以身犯险?”

赫然立起身子,鲁肃傲然道:“莫要说那区区流寇,即便吾单刀赴会,彼辈又能奈我何?”

豪气干云,昂首阔立的鲁肃,此刻当真惊到了刘涣:单刀赴会!

鲁子敬!

“哈哈!好!”瞬间畅快大笑,朗声称赞道:“子敬既然如此豪迈,涣又怎可不依!如此,子敬便代涣前往!”

“为确保子敬周全,涣再令公奕、叔至二人率百名丹阳精兵护卫左右!”笑吟吟的看着鲁肃,刘涣的心中莫名也升起一股畅爽快意。

不明白刘涣的兴奋,鲁肃微微拱手向刘涣保证之际,却突然被执住了手臂,缓缓拉着鲁肃上前,刘涣笑意的脸也渐渐收敛起来,对着鲁肃轻声道。

“子敬此番出使,若那贼寇执意窃据芍陂,权且答应他也无妨!”

面色大变,鲁肃惊愕的瞧着刘涣喃喃道:“子咎,意欲何为?”

其实凭借鲁肃的智慧,瞬息间他已经参透了刘涣的用意,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刘涣居然为了达成目的,什么样的人都敢用!

当初让周泰留在汝南已经让鲁肃很是震惊了,没想到今日居然连往日曾有怨隙的张多,他都准备试一试!

不知道该说是刘涣的胸襟宽阔还筹谋的久远,时下的鲁肃显然思想还没有开阔到那个境界。

淡淡的看着鲁肃,刘涣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震惊,就像小时候刘涣第一次看见曹孟德错杀吕伯奢全家之后所说的那句话一样!

乱世,没有绝对的正义可言,只有利益!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活下去才是唯一的资本,而一切能够帮助活下去的东西,都应该被利用起来!

曹操是自私,但也是为了活命!

如今刘涣这还算不上自私的方式,希望鲁肃能够理解他,毕竟刘涣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没有再和鲁肃多说什么,刘涣默默的拍了拍鲁肃的肩膀,回身一个人返回了大营!

多年的儒家思想一时间在鲁肃的脑海中开始崩塌,新的的世界观、格局观在慢慢的重塑,一个聪明人就应该懂得怎样去改变强大自己!

许久,悠悠吐了一口气,鲁肃缓缓转身,青涩的面容上又增添了几分刚毅与坚决!

快步向中军大营行去,他鲁肃这一次要施展自己的才华!

瓦埠亭、亭舍

今日的亭舍和往日不太一样,亭舍外满满当当矗立了不下百人,为首一人双手环胸夹着大刀,斜靠着身后的亭前榜柱,悠悠的瞧了一眼上面的榜文。

汉子嘴角一咧,乐道:“瞧着榜文上,某看起来还眉清目秀的!”

只见那汉子盯着榜文上鲜艳的悬赏文下第一人打趣道。此话一出,惹得周身一众汉子也是阵阵哄笑。

“首领!人来了!”

当下,一个半大小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禀报道。

吐掉嘴上的狗尾草,闻言,汉子握着刀阔步向官道行去。远远的便瞧见一众百余人的骑兵向此处奔来。

及至跟前,马停人吁后,骑兵当先一儒生翻身下马,拱手喊道:“可是张渠帅当面!”

默默皱着眉头,张多在这群人中逡视良久,终不见一个自己认识的,兀自冷下了脸,沉声道:“刘子咎如此小觑张某么?竟叫一个书生前来见面!”

说完,霍然转身便要离去!

第95章:鲁肃之智

“张渠帅难道不想纵横州郡了吗?”

陡然一声高喝,鲁肃稳住心神朝着张多的背影大声喊道。

震呼声终究还是喊住了张多,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斜眼瞧着那儒生,张多忽而嘴角一邪,冷声道:“谈是可以谈!不过只允许你一人入内,你敢么?”

没有咄咄逼人,没有猖狂不可一世,张多只是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这样把问题抛给了鲁肃。

漠然盯着张多,没有张多预料中的大惊失色,鲁肃扭头看向蒋钦道:“公奕随吾入内,其余人等随叔至留在舍外!”

瘪了瘪嘴,瞧着眼前的一幕,张多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转身往亭舍走。

亭舍内还是当初的摆设,陈旧的物件也没有撤去。

院落中,张多熟练的循着石桌旁的石墩坐了下来,而后只默默的目视着前方的鲁肃。

淡然的瞧着眼前的张多,鲁肃礼貌拱了拱手,便自顾的落座了下来,端起石桌上的茶具,熟络的给自己斟了一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后才悠然放下。

漠然瞧着鲁肃的动作,张多不由心中有些诧异:如此行为,莫不是他当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他!

“阁下是想喝了这盏茶好上路么?”

眼睛端瞧着手中的大刀,张多看也不看鲁肃,就这样对着刀说道。

“张渠帅不敢杀吾!”

“哐啷!”一声,大刀轰的落在石桌上,声音炸响,使得鲁肃身后矗立的蒋钦也更着身体一紧。

浑身释放出淡淡的杀意!

幽幽抬头瞧了眼蒋钦,张多继续看着刀刃,道:“为何刘子咎不来!阁下可以代表他么?”

“都尉身兼一营军务,脱不开身,此行由鲁肃代劳!”

“鲁肃?”瞥了他他一眼,张多继续道:“你就是东城鲁肃?那个被刘子咎欺负到门口的人?”

胀红着脸,兀自捏着拳头,鲁肃也没有想到张多对自己调查的那么深,稍倾,幽幽吐了口气,鲁肃再次淡定看向张多道:“正是在下!”

眼眸惊异之色一闪,张多继续出言道:“说吧,刘子咎要用什么换那书生?”

“渠帅最要想得到的!”

“莫要和我绕弯子,没有那份心思,直接说吧!”

“大首领之位!”

骤然眯起眼眸,张多冷冷的盯向鲁肃,周围的气压瞬间为之骤降,鲁肃面色淡然。

“是谁说的?”

没有顾忌这个话题会被周围人听去,显然这些都是他的心腹,这同样也意味着鲁肃只要有一句说的不对,说不得今日就会留在这里了。

“哈哈!”鲁肃却忽然的笑了一声,道:“渠帅端的小瞧了人!换句话说渠帅也过分高看了寿春诸人的动作了!”

“此言何意?”声音低沉,张多面色阴沉。

“日前刘都尉上书一份将佐吏失踪之事禀报了府君,渠帅以为此时寿春是何种景象?”

“混账!”瞪眸怒喝,张多叱道:“刘子咎害某!”

嘴角一弯,张多还不算笨,鲁肃继续道:“如今郡府暂且不论,只那寿春相关势力恐怕早已书信告知郑首领了!”

猛然起身,揪住鲁肃衣领,张多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淡淡的抓着张多的手臂,缓缓挪开,鲁肃面色淡漠道:“如今张渠帅只有一条道可走,击败寿春郡兵,进入芍陂,否则只能与我们合作!”

“某宰了你信不信?”凶恶的瞪着眼眸,张多豁然将刀架在鲁肃的脖子上。

轻轻捏着刀背挪开,鲁肃知道,张多已经自乱了阵脚,果然他此次只是想找机会和刘涣交换利益而已。

“张首领息怒,肃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谈,首领之位定是你的!”

“怎么谈?”

“很简单,将寿春城中与你们接洽的人告诉我,剩下来的事情由我来操作,你只要配合好就行,届时肃保证张渠帅就不再是张渠帅,会成为张首领的!”

瞧着鲁肃蛊惑的眼神,张多不愿相信,“你会有这么好心?”

“哈哈!”忽然向前轻轻一倾,鲁肃低声道:“张首领不也正是吾等初来寿春,孤立无援才想合作的么?况且子衡还在你们手上呢?”

瞬间眼眸一冷,深深的看着鲁肃,张多突然有种想要当场击杀他的冲动,鲁肃小小年纪,便这般善于蛊惑,若是以后还得了!

“张首领,此事乃双赢的局面!若我家都尉没有诚意,也不会让我前来的。”见张多还有些犹豫,鲁肃再次加码道:“都尉说了,若是往后合作顺利,芍陂也不是不能让的!”

猛然眼眸一亮,张多早就觊觎芍陂这块宝地很久了,没想到这次刘涣居然用它来诱惑的自己!

默默的盯着鲁肃,张多心跳莫名的加速着,良久,方才幽幽吐口浊气,道:“某跟你们合作!”

寿春城、寿春令府邸

陈纪端坐在案几之后,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珍珠,巢湖中果真是宝贝众多,这样一颗巨大的白色圆珠居然都能产出。

兀自在手中盘了许久,陈纪方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来,看着下方拱手矗立的雷薄,冷声道:“看来雷司马与这巢湖中挖掘了不少宝贝呢?”

“令君!”闻言,一脸忧郁的雷薄自是连忙拱手,恭声道:“卑下哪里敢于贼寇暗通啊,只是数日前不知何故,家中管事告知卑下,有人送来了这些东西!如今已经全数在这里了!”

说着,雷薄不由心疼的看着堂中这数箱的珠宝,那可是自己这一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没想到到头来,全孝敬这些人了。

“唔!雷司马不必如此!”连忙伸出手,安抚起雷薄,陈纪深情道:“你我共事多年,纪怎会不知雷司马之为人呢!”

瞧着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雷薄都感觉有点装不下去了。

“说吧!雷司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稍倾,陈纪终于将问题问出了口。

闻言,雷薄眼眸精光一闪,当即拱手对着陈纪认真道:“据卑下推测,此次巢湖群盗前来劫掠,与南营有所冲突,定是那刘子咎与群盗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第96章:置之死地

寿春、太守府

杨弘捏着手中的书简,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悠悠的瞧着独自认真的杨弘,终于周昂忍不住,询问道:“大将,此事汝已经斟酌了多日,如今尚且不能有个断言么?”

皱着眉头,杨弘盯着书简,自言自语道:“府君,弘以为这流寇既然敢劫掠刘都尉的人,定然其互相间原本就有仇隙,如此吾等却不可轻易插手!”

“大将的意思是本府将这书信置之不理?”

“若这样却又寒了刘都尉的心,不弱府君一封书信,使一人秘密前往巢湖,与流寇交涉,将那吕范接回后并勒令其约束部下,保证从此不再触犯。”

看着周昂狐疑的眼神,杨弘自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已经遭他猜忌了。而巢湖那丰硕地段,他杨弘可是觊觎了很久,早先便听闻雷薄与郑宝有纠葛,从中获利颇丰,这一次他自然想要亲眼去看一看。

再次拱手,杨弘轻声道:“若府君允许,此次弘愿请命前去交涉,结果必不会叫府君失望!”

见杨弘信誓旦旦的模样,周昂也有所异动,以前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愿去接触,如今有杨弘在中间往来,于他周昂倒也是有益无害。

“如此,大将此番就替本府监察那巢湖一代,了解情况之后再回报本府!”

“哈哈哈!府君勿需再费心神,卑下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了!”

然而周昂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朗声断言,紧接着陈纪便大步向着署堂行来。闻听声音,周昂便知晓,是陈纪来了!

微皱起眉头,周昂隐藏住心中的不悦,待瞧向门口处随行而来的袁涣时,却兀自愣了愣。

瞥了眼袁涣,周昂心中有些踟蹰,看向陈纪道:“伯元此时前来莫不是特意为解本府燃眉之急而来!”

拱手施礼,陈纪看向周昂正色道:“府君之虑,便是卑下之急。纪左思右想,多方彻查方才为府君觅得此等消息!”

“何消息?”

“据纪麾下细作前往巢湖打探,那流寇之所以劫掠刘涣麾下,乃是因为其二人久有勾连,又利益分摊不均,所以产生了火拼!”

默默瞧了其身旁的袁涣,周昂问道:“曜卿已知此事?”

虽然周昂觉得他刘涣若真于贼寇勾结,如果他不傻,怎么会把这件事情上报到寿春来呢?不明白陈纪的依仗,和袁涣的目的,所以周昂先问了一下袁涣。

毕竟作为功曹,袁涣的铁面无私周昂是知道的,默默盯着袁涣,却见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拱手向周昂回复道:“府君,陈令君之言虽有待商榷,但在下以为这寿春城中的吏治却是时候整顿一番了!”

原来陈纪手上有证据!此时,见周昂瞧向自己,陈纪方才将手中的书信呈了上来。

疑惑的接过陈纪的书信,周昂粗略一览,顿时面色大变。

上面是巢湖贼首的亲笔信,记录了他和刘涣从成悳开始的一系列勾当,并供认不讳,是刘涣用成悳刘氏的身份胁迫他聚众,而他的意图郑宝虽然说得很模糊,但隐隐却表达出刘涣想要谋反的意思。

愕然将书信反复端详了几遍,周昂此刻心中早已震骇非常,书信内容之详实竟叫他都有些迷茫不知所措了!

微微勾起嘴角,看着主位神色震惊的周昂,陈纪知道,这份书信定然会让刘涣此次万劫不复,雷薄害人的本事倒真是高明!

不错这封书信正是雷薄写好,遣人送给郑宝让他再手书一份,增添各种细节后,带回来的。

毕竟与郑宝勾结多年,雷薄蛊惑他的手段还是有的。

详细的经历加上郑宝言之凿凿的论断,最后再将全部的矛盾点推到张多身上。郑宝信中说因为他二人早有仇怨,以致一直攻杀不断。

就像成悳那次和现在一样,二人互相敌对,所以才不惧怕周昂的审查。

从郑宝的话中,似乎一切都是十分合理,难怪刘涣能够将张多此事禀报上来,原来他二人早已不睦,如此又怎会惧怕郡府纠察呢!

默默的捏着手中的书信,周昂沉声看向陈纪道:“既然如此,伯元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很简单!卑下以为,府君可令某与雷司马各率一军,将刘涣与张多缉拿回城,而后当堂对峙,便可知事情原委!”

默默的看着周昂,陈纪的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趁着周昂有些迷惑之际,出此建议,若他当真允许,那刘涣与张多的生死,岂不是皆在他陈纪一念之间。

宰了刘涣后,直接上报说他临阵反抗被当场格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谁又能说他陈纪怎么样呢?

瞳孔在眼眸中不断的转动,此时周昂有些难以计较了,若是涉及反叛他都不能及时剿除,若让朝廷知晓,那他这个太守也做到头了。

面对仕途的威胁,即便亲兄弟也只是互相利用的筹码,更不要说刘涣这个还是转手几次的筹码,而且还不能掌控!

此时若执意保他,恐怕代价有些大了,周昂不愿弄险!

于是,周昂扭头看向袁涣道:“曜卿以为如何?”

“陈令君之策,行的通!一切还请府君决断!”袁涣没有建议,也没有否定,只是陈述了事实。

然后有些事情,在询问出口的那一瞬间,问话人心中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当下,周昂朗声道:“杨弘听令!”

寿春官员府邸

秦翊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刘府,面色复杂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向着太守府的方向行去。

寒风萧瑟吹得秦翊面上冰凉,默默的裹了裹背上的披风,秦翊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对面忽然出来一声呼喊,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老搭档,戚寄。

快步跑到秦翊面前,戚寄搓了搓手,匆匆道:“老秦还不快点,府君的调令已下,吾等去将刘涣带回回来!”

瞧了眼戚寄,秦翊点头道:“某知晓,这不来了么?”

说完二人向着,校场快步行去。

而与此同时,寿春南城外正有一骑向此处飞驰而来!

第97章:一意孤行

寿春城外南军营

辕门前,负手矗立默默的看着奔驰而去的骑卒,刘涣面含忧虑的对着身侧的鲁肃,道:“子敬,如此当真可行么?”

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尖,右手平端身前,左臂负后,鲁肃面色自信微笑道:“子咎放心便是了,无论眼下寿春出了何等招式,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吾等已经将张多说服了!”

的确,鲁肃的这一招着实走的险。

原本便是刘涣将属吏被掳掠的事情上报寿春的,任谁去向定是二者之间矛盾不可容和了才会这般。可谁又会料到,如今鲁肃的说服彻底打乱了寿春的布置。

“子敬以为,寿春将会出何策来应对此事?”

“都尉以为呢?”嘴角挂着笑,以鲁肃的智谋自然思忖的比刘涣要远,时下却是收住话头,问起了刘涣。

“涣以为既得利益的寿春各势力定会出手阻挠,某剿灭巢湖群寇的提议!至于更有甚者,可能借机直接将吾南军剿灭!”

微微颔首,鲁肃淡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子咎以为除了当事人张多,还有何人可以促成此事?”

“郑宝!”凝着眉头,刘涣说道,旋即眉梢一挑,喜悦道:“是以,子敬遣许君前往巢湖再与郑宝交涉!”

点了点头,鲁肃嘴角一勾,淡然道:“流寇群盗,谁给的利益大,就与谁合作,对于他们,没有信义可言!”

“那子敬许诺是何好处?”

“芍陂、巢湖两处宝物三成利!州郡永不征剿!”

赫然瞪大眼眸,刘涣愕然:“子敬如此条件,他们也能合作?”

刘涣有些不敢置信,不仅没有给予好处,反而还要分他们三成利,贼寇们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答应?

淡淡微笑,鲁肃轻声道:“子咎怕是不知道,寿春那些索了他们多少好处!”

“多少?”

当下只见鲁肃幽幽伸出手臂,展开五根手指!

“五成!”猛地瞪大眼眸,这些狗官还真是黑啊!

看着刘涣吃惊的模样,鲁肃嘴角只挂着淡淡笑意,道:“不过肃也与他们说明了,若此次不能击垮寿春压榨他们的军方势力,就不会索要他们分毫!”

长吸了一口气,刘涣震惊的心情,兀自跳动的更快了!没想到鲁肃的胃口这么大,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既然存在利益之争,他刘涣就不会和寿春众,这么一直友好相处下去。

默默的点了点头,刘涣震声道:“斗吧子敬!涣,无所畏惧!”

寿春城

在太守周昂下达命令之后,收到调遣的秦翊、雷薄等人自然是迅速行动了起来。

秦翊率兵前去南营请刘涣入寿春城,雷薄则是率兵只逼巢湖,缉拿张多所部,当然时下的消息是张多所部流窜在成悳附近。

大军从西城出,沿着西南方向一路行进。

而大军出行后,南城外却有一骑头插翎羽飞驰直奔太守府。众戍卒见那兵士壮硕的身板,又高呼紧急军情,当下也不敢阻拦,径直带往了太守周昂处。

手中捧得书信,周昂一目十行飞速的将内容阅读完毕,猛地一把捏住书帛,重重的捶在身前的案几上,圆瞪着眸瞳,显然周昂怒了!

当下,周昂朝着外怒喝道:“传吾命令,戚寄立即率人前往雷薄府中!另外,将刘郡丞和袁功曹一同请来!”

闻言,守在门口的小厮立即拱手应诺而去。

而此时出了寿春的一行人已经迅速的接近了南营,一马当先的雷薄此时面上皆是意气风发,此次定叫那刘子咎身首异处,勾结贼寇这么大的罪名,让他当初搏了本司马的颜面。

此番雷薄率领麾下的八百之众,加上戚寄的八百郡兵,对上那刘涣区区的四百人,想来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这寿春方向滚滚而来的烟尘自然也被南营的众将发现了,刘涣的指令下,四百军卒尽皆披挂执刀,弓射跨马,列阵军营外恭候着寿春来客。

远远的瞧见南营外的异样,为首的雷薄眉头轻皱,他本已想到刘涣定不会束手就擒,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事先有所准备!

见此情形雷薄心下也兀自惊疑起来,如果刘涣有准备岂不是意味着他预料到自己的行动?

心中怀着他是在等待寿春兵马,共同围剿巢湖流寇的侥幸。

数千兵卒携着漫天的烟尘,雷薄不断向南营靠拢过来,而距离刘涣军还有百丈距离时,却猛然被呵停了脚步。

皱着眉头,雷薄抓着马缰,对着对面的马上的刘涣,朗声道:“刘子咎汝缘何率众披甲矗立营外?”

“雷司马却是明知顾问!”表情淡然,刘涣盯着雷薄回道。

“刘都尉,翊奉太守之命请汝回城,是非曲直,太守定会谋断清楚!”时下,不明雷薄心中算盘的秦翊对着刘涣喊道。

“秦都尉,今日涣恐不能随汝回城了!”

“放肆!”瞬间厉喝,雷薄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方才刘涣事先矗立城外,现在又不愿随同回城,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眼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动数千军力将他拿下!

“府君之令也是汝可擅自违抗的么?难道汝仗着与贼寇勾结便可肆意妄为么?”

声音呼喝的极大,两方军阵数千人尽皆听了进去。雷薄就是这样的想法,首先在声势上将刘涣压制下去。

皱眉看向雷薄,刘涣明显感觉到雷薄开始急了。而此时见刘涣身后兵卒竟不为所动,雷薄心下一沉,眸中闪过狠厉。

机会稍纵即逝,形势大好下,雷薄怎么甘心让刘涣有机可乘!

“噌!”的一声抽出腰间宝剑,雷薄振臂高举震呼道:“众将听令,奉府君令,剿杀叛贼刘子咎!杀!”

当下,雷薄赤红着眼冲了上去!

显然,雷薄已经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对刘涣发起了攻击,尤其是在面对刘涣骑兵的前提下,竟悍然发动攻势。

百丈距离其实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在一方冲锋的情况下,骑兵是根本无法发动优势的!

好在刘涣瞧见秦翊依旧矗立在原地未动!

当下,抽出腰间宝剑,刘涣疾呼:“骑射两翼俯射,步卒上前,迎战!”

说完,只见其身后数百骑兵散开后,赫然出现数百披甲握刀的精锐。

紧接着陈到的一声猛喝,众虎士犹如猛虎下山般直扑而来!

第98章:疯狂雷薄

八百兵卒手握大刀怒吼着向着前方冲击过去,在领头将领的激励下,身后的兵卒满含正义信念跟着他一同搏杀。

面对人数明显占据优势的敌军,陈到没有丝毫的惧色,当下浑身一震,手中长枪直指,虎喝一声:“列阵!”

两百余人的精锐勇士迅速结成严密的方阵,前排手持巨盾,后方祭出长戈,而后众人尽皆手握长枪,一步一步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挪动。

瞧着数百人竟散出了数千兵卒的气势,雷薄心头也凝重起来,但凭借这一鼓作气的士气,雷薄放手一搏。

马忠率领着骑兵在刘涣一声令下后,便向两侧分出和雷薄步卒拉开了距离。

双方互相对冲的情况下,兵卒很快就撞到了一起,擎着手中的大刀,雷薄直奔刘涣而去。

见状,刘涣亦是毫无惧色,挥动手中的大刀便迎上了雷薄。

“砰!”

在马匹的力道加持下,二人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坐下的马匹也因此停了下来,刀刃相抵不断发出吱吱的挤压声。

二人深沉着面色,都憋着一股劲,谁也不愿意轻易向对方服软,甚至雷薄从心底都产生了弄死刘涣的念头。

凝固着面容,盯着刘涣,僵持不下间,雷薄阴冷开口:“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哼!雷司马还当真敢开口!”阴沉着脸色,雷薄的话也引起了刘涣心中的战意。

这本就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搏斗,谁生了怯意谁就有可能是输的那一方,更何况眼下雷薄是在孤注一掷。

眸光悄然凝聚,刘涣神情也渐渐变得疯狂起来,或许每一个临战的人都会在情绪激励的情况下,触发狂野。

“哐!”的一声,死命挥开两个原本相持不下的大刀,刘涣冷着脸道:“雷薄,今日若是死了!也是你活该!”

“猖狂竖子!”多年混迹与行伍间,使得雷薄也凝聚了一身悍勇气息,恶魔的眼神,此时雷薄几乎没有任何杂念。

疯狂的催动手中的大刀,二人你死我活的互相拼杀起来。

陈到的数百步卒虽然训练的极其悍勇,但此时在对上高出数倍的力量时,还是会显得很是吃力。

兵戈交鸣间,两方兵马已经战作一团。而由于雷薄军人数较多,此刻已经隐隐有将陈到等人围困中间的趋势。

蒋钦配合着陈到就仿佛两把匕首一般,狠狠的扎在雷薄部曲进攻的路线上。

可随着后续的兵卒陆续向前,蒋钦与陈到也不由的感觉吃力了起来,这是一种来战场形势的压力。

人越聚愈多,先锋兵卒的后背被确保安全后,就会变的更加勇猛,更加无所顾忌。也就会导致士气越来越旺盛,从而压制住包围圈内武将的反抗心理。

如果不是极其勇猛的武将,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上坚持不了多久的。

而时下的蒋钦和陈到也并没有达到那种久经沙场的老将状态,所以隐隐间,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压力不断增加,毕竟雷薄部曲一直作为郡兵驻防剿杀贼寇,实力也并不会弱到哪去。

而就在蒋钦和陈到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周身压力一松。

紧接着外围雷薄部曲的惨叫声便传了过来,余光一眼,竟是分出两侧的弓骑兵开始对外围的部曲进行轮番弓箭激射!

骑兵的游击战术使得这些步卒拿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追击又追击不上,攻击又攻击不到他们,只能这样无奈的顶着攒射。

没有丝毫防护措施的雷薄部曲不断发出惨烈的呼号,然而越是这样,越会让身处中心的人不知所措,以至于士气开始迅速涣散,战斗最怕的便是心有顾虑。

周围的嚎叫声,自然也尽皆落入了雷薄的耳中,目眦尽裂的他此时也是心中大恨。

他原本便想到步兵对上骑兵会出现劣势,所以他方才数百米距离的时候,才会不断试探着靠近,而后猛然发起冲锋,直接消除骑兵的机动能力强的优势。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刻的战斗中,这些骑兵直接化身成为弓骑兵,这样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时下,弓骑兵的优势已经完全无法遏制了,雷薄只得拼着命和刘涣恶斗的同时,对着身后大呼道:“秦翊,府君遣吾二人前来捉拿刘涣,难道你就那样一直站在那不动么?”

一句厉喝,瞬间让秦翊也面色犹豫了起来,但本着周昂的命令,秦翊还是率领着麾下慢慢向战圈靠拢了过去。

凝重的扫了眼场上的焦灼战况,秦翊皱着眉头,凝声高喝道:“子咎,速速停手,吾等是奉了周府君之命前来的,莫要再抵抗了!”

“秦都尉,真正与贼寇勾结的乃是雷薄,相信涣,一会就会有证明!”

猛然心底一沉,雷薄旋即眼眸怒瞪,高声呼喝道:“秦翊、莫要听他胡说,此乃恶贼的缓兵之计,待消耗了我部之后,下一个就是秦都尉你了!”

雷薄的蛊惑能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强,即便刘涣此时也心下惊动,更何况一直犹疑的秦翊,当下深吸一口气,秦翊高喝道:“刘都尉,若在不下令停手,某就要动手了!”

如此焦灼的情况下,即便知道接下来要以一敌二,可刘涣又如何能够命令麾下停手呢?

只能依旧埋头与雷薄纠缠杀戮着。

见此情形,秦翊终于抽出宝剑,振臂高呼:“剿杀叛贼刘涣,杀啊!”

一声令下,八百以逸待劳的寿春郡兵终究还是冲了上去,在双方已经战到了一众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这些人又如何抵挡的住寿春郡兵的攻击!

“弓骑兵散射!”见形势变化,一直率领骑兵参与并观察战况的马忠当即果断的下了一道命令。

随着弓骑兵的散射,立即分散了不少寿春郡兵的威胁。不像雷薄部曲一心消灭刘涣,郡兵在受到弓骑兵威胁后,秦翊果断下令,枪兵冲向骑兵。

于是出现了一群步兵追着骑兵打的场面,骑兵不愿与枪兵短兵相接,毕竟那样直接会失去自己的优势,而众弓骑射手又没有熟练走射的招式,使得众骑兵只能狼狈的四处逃窜,等拉开距离之后,才能停下来,放几只冷箭,而后再次转移。

秦翊的战术其实很对,分走了弓骑兵的威胁之后,剩余的大股力量直接集中起来,数百名刘涣步卒发起最后的围剿!

咧着嘴角冷冷的笑着,雷薄的眼中尽是阴谋得逞的样子,再次爆发高昂的战斗力,不断逼着刘涣一步一步退缩,胜利显然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轰隆的奔腾声,有骑兵,有步卒,更有弓弩手,漫天烟尘下,一个将领率领数千人朝此处而来。

瞬间的突变自然引起了雷薄与刘涣的共同注意,因为谁都知道这一波兵马完全可以决定眼下场上的局势,让雷薄一举歼灭或者刘涣反败为胜,都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定睛看过去,雷薄旋即面色大喜,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寿春令陈纪。瞧见为首将领正面时,刘涣的神情也瞬间阴冷了下来。

依照自己与陈纪的仇怨,此刻他前来,自己还会有半分的活路吗?

“此时陈令君赶到当真是对雷某天大的助力!”当下雷薄高声,呼喊着向陈纪而去,此时陈纪的到来,刘涣的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见雷薄面色喜悦的向自己靠近,陈纪却是神情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雷薄,汝与贼寇勾结的事情已经府君知晓了,府君命我来将你擒拿回去!”

一语既出,瞬间刘涣如蒙大赦,双眼放光的盯着陈纪,居然真的是来缉拿雷薄的!

然而雷薄却在快速的落寞后,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癫狂,舔了舔嘴唇,雷薄咽了咽口说,盯着一脸厌恶的瞥着刘涣的陈纪道:“令君,今日将刘涣放生后会得到什么好处?”

愣了愣神,显然陈纪并没有被允诺什么好处,只是在证据确凿之下,他是奉周昂的命令前来的。

紧了紧声音,雷薄却继续蛊惑道:“今日若再次将刘涣击杀,回城之后,令君只要说赶到之时刘涣已经被我击杀了,其余一应罪责,薄一力承担!”

“狗贼!”豁然眼眸圆瞪,刘涣当下就叫唤了出来!

然而刘涣的怒喝却并没有阻止雷薄的继续蛊惑,时下他犹然对着陈纪继续蛊惑道:“若是令君同意,往后巢湖财物吾全数奉与令君!”

这一句话当真比先前所有的话都更加管用了,陈纪那一众犹豫的眼眸也在悄然间闪亮了一下,默默拽了拽马缰,陈纪踌躇道:“某不会违背州府君的命令的,只是芍陂中的贼寇阻拦了某赶赴的道路,以致于延迟了!”

说完陈纪给雷薄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竟有调转马头朝向北上的意思!

此时此刻,刘涣的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的,既然明知陈纪与自己有仇,那周昂又为何再派他前来?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在周昂的眼中,作为棋子的刘涣就算牺牲在南营,也要发挥他最后的光和热!就是帮助他周太守,铲除这寿春城的另一个军方势力,陈纪!

不错陈纪确实与刘涣有怨,这个周昂也知道,但这次周昂还是舍了戚寄不用而派陈纪,就是想他在这么多年的猖狂情绪滋生下,面对雷薄的蛊惑会不会选择一条不归路。

果然周昂才对了,陈纪选择了放纵雷薄诛杀刘涣,可骄傲的他却压根没有想到,此事寿春城中的刘馥与袁涣都是知晓的,平日面对二人军方争斗,他们不会插手,而此次在大是大非面前,陈纪只要敢名目张胆的放肆。

他周昂就有办法联合另外的郡丞和功曹二人,一起把这个寿春令各弄掉!

这便是周昂的政治打算,而显然刘涣成了这其中牺牲品!

然而正在雷薄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刘涣众人时,远处去再次扬起漫天的滚滚烟尘,黑压压一片的人马向此处而来!

第99章:形势急转

雷薄以为有了陈纪的默许,刘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了。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第四方兵马赶过来。

瞧着漫天的烟尘,雷薄几乎整个眉头都皱到了起来,陈纪亦是如此,原因无他,只因这九江郡中是不应该有这么大规模的兵卒数量的!

以八百人成建制的大汉郎尉制度来看,时下除了中郎将或者将军,是没有人能够有这么大权力,调动这么多人的兵卒队伍的。

默默的攥起马缰一直伫立不前的陈纪,缓缓策动着麾下坐骑,向涌过来那黑压压的人流靠了过去。

毕竟作为寿春县令,他有职责清楚情况。漫天的烟尘掩映下,黑压压人群最先一排的人终于被看清楚。

然而待看清人群后,陈纪却是面容瞬间错愕了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汉军兵卒,观其样貌,反倒更似巢湖中的流寇。

屏住呼吸,凝了凝神,这样的情况让陈纪也有些心中微悬起来。倘若这数千流寇真的作乱,是绝对足以威胁寿春城池安危的!

紧握手中马缰,陈纪策马而出,麾下部曲亦是有序跟上。

领头的贼首见有军官过来,当下也放缓了脚步,谨慎的看着对面的这群看上去极似寿春县兵的一众人马。

默默的看着这群破衣烂衫,但手中却拿着铁器的流寇,陈纪心中凝重,这个时代百姓作乱,大多也就是杠个竹竿就干起来的。

最多有厉害的人会拿上大刀、铜剑什么的来指挥人群,这也就是像传说中的揭竿而起的模式。可眼前这群人尽皆手握兵器,使得陈纪也不由慎重起来,这样的战斗是有风险的。

“尔等从何而来?”稳住心神,陈纪对着缓缓靠近的流寇大声问道。

左臂抬起止住众人脚步,倒拎着手中的大刀,张多扭头向一旁稍微俊俏的轻年问道:“怎么办?”

看了他一眼,轻年侧耳嘀咕了两句后,张多昂首朝着陈纪喊道:“吾等先前受雷姓司马的蛊惑,险些犯下大错,如今听闻骑都尉刘涣在此诏安,吾等前来纳降!”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大惊,雷薄猛的从后方钻到前面来,怒睁着眼眸,高声呵斥道:“你放屁!吾何时曾古惑与你?”

除了郑宝,他雷薄接触的最多也就是过来送礼的巢湖使者,又怎会认识这个贼首!

而此时对面的张多却赫然拱手作揖,礼敬道:“雷司马,不曾想在此相见,眼下司马犹然不愿放过吾等落魄流民么?”

赫然瞪大眼眸,雷薄一下懵了,这是哪里来的贼寇,居然什么脏水都往自己的身上泼?

狐疑的在雷薄与张多间逡视,良久,陈纪才出言询问道:“汝乃何人?”

“回禀上官,在下巢湖张多!”

话音落下,陈纪、雷薄皆是面色大惊,同样身后的秦翊瞥了眼刘涣后默默的收起手中的大刀。

“某根本不认识你!”不理会雷薄脸色胀红的辩护,陈纪不敢相信的再次疑问道:“汝不是前番掳走了刘都尉的营中佐吏么?”

“正是!”见陈纪这般问,张多神情悄然闪过一丝轻松,当下拱手似早有准备般坦然回应道,“正是先前受了雷司马的蛊惑,某才犯下大错,此时正想向刘都尉请罪!”

接着张多垫脚昂首环顾了一圈后,高声询问道:“不知哪位是刘都尉?在下张多前来请罪!”

“嗡!”瞧着张多的这番表现,顿时所有的人脑子都有点发懵了。

紧张的盯着陈纪那不信任的眼神,雷薄咽着口水,干燥道:“令君,相信我。这一切绝非薄所为!!”

而眼下情形给陈纪的直观感受却是:这一切不是雷薄为了除去刘涣而一手策划的阴谋,又会是什么?

雷薄眼红刘涣的骑兵,唆使与其熟悉的巢湖贼寇,掳掠刘涣的佐吏,然后又放出消息,逼得刘涣不得不上报寿春。难怪当时的消息传播的那般迅速。

再之后,雷薄又利用与郑宝的关系,直接反将一军,诈写书信诬陷刘涣和贼寇合作,直接使得周昂派兵前来镇压刘涣!

如此一招驱狼吞虎加上反间计着实用的巧妙,竟然把身为寿春令的陈纪也算了进去,若不是亲口得知那郑宝书信乃雷薄私自伪造,他陈纪如今怎会想通这一切!

眼神冰冷的盯着雷薄,陈纪没有丝毫感情,“雷薄,好算计,若是某助你剿灭了刘子咎,他日汝是否还要联合巢湖群寇将吾也给算计掉啊?”

一声震喝都无法熄灭此刻陈纪心中生气的愤怒!

雷薄把他当傻子耍!

“令君糊涂!”尖锐的高喝声,炸然而起,雷薄当下百口莫辨,陈纪已经先入为主,哪里还会再听他解释。

六神无主下,雷薄嘴里不住的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猛然转身,裂眸死盯着刘涣,雷薄高声呼喝道:“是他!令君定是这奸贼刘涣离间吾等!”

而此时被雷薄指着的刘涣,却也是一脸懵逼,面色茫然极其不知所措的看向陈纪与雷薄,他眼下还有些没弄清楚呢!

瞧了眼刘涣那副模样,那比真相还真的表情,陈纪哪里还会相信雷薄半点,嘴角一斜,陈纪冷冷道:“雷薄,你自己看他那样,像是算计你的么?”

“不对!”瞧着刘涣的样子,雷薄也疯魔癫狂,他都不信那傻缺模样是演的,“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令君,信我!”

最后一声,雷薄看向陈纪冰冷脸庞,绝望的喊了出来。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冷冷的看着雷薄渐渐有些失控的样子,陈纪并没有半分怜悯,当下扫视一周后,冷声下令道:“雷薄私通贼寇,扰乱寿春安宁,来人与我将他拿下!”

“轰!”

然而没等雷薄出言反驳,跟随其多年的百余扈从,却在县兵动作的一瞬间,全部围到了雷薄的身边!

漠然瞪着眼眸,盯向人群中的雷薄,陈纪面色青黑,“事到如今,你还要反抗吗?”

“不是我!我绝不会算计令君!”

“是与不是并非汝一人说了算,回到寿春自有府君明断!”

默默的摇着头,雷薄虽然想不通,但他还没有傻,这个时候跟随陈纪回寿春,即便证明不是他设计的这一系列,但他与贼寇勾结的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届时他作为替罪羊,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愿意!

“雷薄若再执迷不悟,休怪纪不念旧情了!”阴冷着面色,陈纪向雷薄下起了最后的通牒!

“主人,莫要多言,今日吾等定会拼死送你出去!”当下,领头的一个扈从,警惕环顾四周,神色凛然的说道。

作为扈从,他们早已把生命交给了雷薄!

“杀!”一声高喝,扈从首领们并没有朝着陈纪和刘涣冲去,而是向一旁靠拢过来观察局势的众弓骑兵冲了过去!

由于场上的局势千变万化,势力错综复杂,为了能够知晓最新情况,马忠竟无意中领着众人靠拢了过来。

此时被众雷薄扈从抓住机会,直接冲了进去,刀光剑影间更是人仰马翻,措手不及下马忠及其麾下一片慌乱。

慌乱中,雷薄趁势策马逃窜,数个武艺精湛的扈从也跟着逃了出去!

见此情形,陈纪怒眸厉喝道:“快把他拿下!”

一众骑兵连忙混乱的调转马头,向着雷薄的方向追了过去。马忠当下双脚紧夹马腹,瞬间拈弓搭箭对准雷薄便射了过去。

然而马匹颠簸,雷薄飞驰的轨迹又不断改变,在射下数个扈从和射中雷薄手臂的情况下,终究还是让雷薄逃了出去。

环视了一眼现场的情况,陈纪肃穆来到张多面前,沉声道:“虽然雷薄逃窜,但今日汝必须随某一道返回寿春!”

随后扭头看向身后刘涣与秦翊道:“秦都尉留在此地,待刘都尉收拾妥当之后,再一同返回寿春复命!”

瞧着陈纪肃穆的面容,秦翊神色一凛,躬身拱手领命。

而张多此时却有些犹豫了,表情细微的踌躇一段之后,瞥了眼身旁的轻年,见其微微颔首,随后方才向着陈纪拱手领命。

毕竟能如此轻易化解与官军的矛盾,都是仰仗身侧的轻年,以他如今的窘迫境地,前途尚未可知的他的,也只有这一颗救命稻草了。

幽幽转身带领数百名扈从,张多和轻年一起随着陈纪返回了寿春。

人群之后,刘涣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凝聚一起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而那个盯着吕范的眼神,也从未离开半步。

从初时的震惊,到疑惑,再到眼下的茫然,吕范似乎成了刘涣最大的困惑!

默默来到鲁肃身边,刘涣面色凝重道:“子敬,为何子衡与张多混到了一起?难道他也从贼了?”

默默摇头,一直缄默不语的鲁肃,此时却是嘴角微微弯起了弧度道:“子咎,先且等一等,一会便会有结果了!”

话音落下,随着鲁肃的目光看去,远处正有一人一马向此地疾驰而来!

第100章:阴谋阳谋

奋力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骑手努力的催动着坐下的马匹向前奔驰,仿佛稍缓一刻便会有什么紧急军情被耽搁了。

远远的瞧着急速而来的骑手,方才初见身影刘涣便知道他是谁了,正是前往巢湖的许乾。

马匹向军营方向飞驰而来,许乾紧握着手中的马缰,神情肃穆庄严而又神圣。

默然凝神细思,刘涣此时似乎也有些参透,恐怕问题出在许乾这一环。

“吁!”

军营前许乾勒马止步,当即翻身下马,跨步走到刘涣跟前,拱手道:“都尉,乾奉命归来!”

“许君此行辛苦了!”连忙上前托起许乾的手臂,刘涣并没有急着询问,先是抚慰了一番,随后方才似有若无的问道:“许君此行如何?”

“乾将先生托付的事情尽皆完成了。”心下一丝感动,许乾如实回禀道。

“哦?子敬都托付许君做了哪些事?”

诧异的看了眼刘涣,难道鲁肃没有将事情告诉他么?瞥了眼微微点头的鲁肃,许乾当下稍微酝酿了一下,回忆重复道。

“先前先生令某赶往巢湖会见郑宝时,沿途散播张多投靠官府出卖水寇的流言,而后到达巢湖再将此事具体的向郑宝描述一番。”

“如此那郑宝也会信?”闻言,刘涣不由意外道。

“是的,起初某也不敢相信!”点头附和刘涣,许乾继续道:“但后来某听说,原来郑宝在之前已经收到寿春方面递回的压榨消息,心中忐忑不安,怀疑寿春会将其趁机歼灭。

而乾此次又是奉先生之命,前去与其磋商合作的,于是在多重利益纠葛下,郑宝果断的放弃了张多,转而跟我们合作了!”

“他放弃了张多?”瞪大眼眸,刘涣不可思议道。

他原先还以为鲁肃会联合郑宝让张多反过来帮助自己呢?如今居然是离间了张多与郑宝?

不对!眼眸豁然凝重,鲁肃之前是才刚刚和张多谈了合作的!

“是的!”不知道此刻刘涣心中的波动,许乾如实道:“某猜想他是想避免寿春方面的波及,于是选择了断臂求生,驱逐了张多!”

“驱逐?”

“是的。在流言的积攒下,张多方面承载的压力,使得他不得不选择离开巢湖,原本某以为他会向芍陂去的!”

扭头看向身旁的鲁肃,刘涣面色慎重道:“子敬,当初汝与张多是如何交涉的?”

“肃答应他可以做到群寇的首领或是占据芍陂!”单手负后鲁肃淡淡道。

面上淡定没有异常,透过表情刘涣看不出鲁肃丝毫的波动,然后鲁肃背在身后不断张合的手掌却出卖了他。

“那如此让张多知晓岂不是?”

“他不会知道的。”淡定摇头,鲁肃微笑道:“况且寿春也确实放出了恐吓郑宝的话,又并非肃再无中生有。”

目前扫视前方的一众流寇,鲁肃平摊了摊手,道:“并且他现在确实也是一群盗首领了啊?”

呼吸一窒,刘涣竟没有办法反驳。

嘴角轻轻笑了笑,鲁肃目光逐渐肃穆认真道:“子咎宽心。郑宝、张多匹夫之辈,不足为虑。眼下,都尉需要考虑的却是那吕子衡的想法。”

确实,如许乾所说的那样,鲁肃谋划了一切,先安抚住了张多,等待寿春上钩的同时,为防止张多反水,又离间了郑宝,使得张多不得已情况下只能彻底投靠刘涣。

而自视甚高的寿春势力,之所以被糊弄这么久,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把贼寇放在眼里,认为这些仰人鼻息的不足为虑,只懂得不断施压,才会在信息闭塞的情况下被鲁肃所乘。

可是让鲁肃没有想到的是,吕范的存在却徒然打破了应有的格局。

张多的顺降,使得雷薄被怀疑而奔逃,又使得张多转眼间成为寿春方面,招服流寇的宣传口,摇身一变从流寇,直接成为了诏安的兵马。

鲁肃此时才发现,是他小瞧了吕范。

当下听完鲁肃的描述,刘涣却咧嘴笑道:“如此不是说明子衡看出了汝的谋划,又借助机缘帮了吾等吗?”

笑吟吟瞧着肃穆的鲁肃,刘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最终清冷道:“子敬的意思是,如今随陈纪回城的子衡却并不一定会继续帮我们了?”

瞧着微微点头的鲁肃,刘涣的面色终于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方才出手相助吾等,是为了报答当初都尉留用的情分!”鲁肃见刘涣面色不愉,当下也出声解释道:“如今既已帮吾等驱逐了雷薄,又等了张多的依赖,只要好生谋划,这寿春城中也说不得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兀自摇头笑了笑,刘涣自嘲道:“刘子咎还真是不吸引人呢?”

微微一笑,鲁肃却并没有被刘涣的这句自嘲而影响,人总是要不断遭受打击才能更强大,嘴角鬼魅一笑,拇指摩挲着食指指尖,鲁肃幽幽道:“眼下到还有一个方法!”

愕然抬头,瞧向鲁肃,却又随着鲁肃的目光看向前方的流寇,愣了愣神,刘涣不确定道:“子敬说的是他们!”

点点头,鲁肃却是嘴角一勾,幽声道:“流寇不成纪律,都尉需要奉命将他们整顿一下的!”

“这。”动作有些犹豫,刘涣的眸中却不断放着亮光。

是的,张多所仰仗的不过是这数千流寇而已,若是刘涣趁机将其兼并了,他还能怎样?

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一直矗立在不远处的秦翊,此时偷偷瞧了一眼自己的部曲,默默的向后退了退。

果然刘郡丞说的话不假,这个刘家子轻易不要得罪的好!

心中有了定计,刘涣也逐渐回复了原先的从容淡定,扭头环顾一周,瞧见依旧矗立在那里的秦翊。

当下,刘涣微笑的走了过去,朗声招呼道:“秦都尉,此地兵源混杂不知,不如汝将雷司马的余部整顿一下,某将这群流寇约束一番?”

“好!子咎提议正和某意!”不要说刘涣还把雷薄的残兵让给了他,就算他要自己独吞,秦翊也不愿去争执的,毕竟这一群几个人,在他看来,没一个好东西。

微笑的点头,秦翊诡异的反应,刘涣全然当做不见。当下扭头对着众人道:“许乾收拢战场,蒋钦、陈到、马忠分别率领丹阳精锐,整肃流寇!”

随即豁然转身对着身前的数千兵卒喝道:“某乃九江骑都尉,刘涣!今日汝等既然已经归顺朝廷,就不该在肆意散漫下去,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若不能遵守,休怪某将尔等驱逐出去!但凡今日入我南营者,今后皆是南军将士,保一方平安!”

随后猛吸一口气,喝道:“诸将听令!”

“某将在!”当下,陈到等轰然应诺!

“整军肃纪!”

“诺!”一阵高呼后,陈到、蒋钦、马忠等带着数百丹阳精锐冲进了人群,开始重新洗牌。

多次整军的经验,他们早已孰能生巧,将精壮勇武的挑走,老弱病残的留下,聒噪跳脱的惩戒一顿后,能听话的留在军营,其余的尽数驱逐。

最后在众人的精挑细选下,刘涣竟硬生生获得了一千两百的精壮汉子,而剩下的千余人则被刘涣扔给了秦翊,然他带回寿春。

至于留下的精壮,刘涣给的理由是他们过于活泛容易惹事,需要留在军营中调教调教。

对此秦翊也无话可说,见刘涣丝毫没有回寿春的意思,当下也只能一个人率领麾下带着众人返回了。

而在鲁肃的谋划下,南营营盘也进行了改造扩张,一千两百的精壮加上原先的四百与人,刘涣的麾下此次猛然扩张到了一千五百多人。

自然要扩大营地,增加训练场地,同时为了配合相应的训练,在配组三百弓骑兵后,其余一千二百人被分为了三曲,分别四百人。

又蒋钦、陈到、许乾分别率领,并且组建了各自不同的属性战斗群组。陈到组建的是枪兵,许乾组建的刀盾兵,而蒋钦则被刘涣以最新的方式,组建成了水军!

不错正是水军,虽然九江处在淮河与大江之间,并没有临江,但芍陂和巢湖他们迟早是要经历的,且这些人中本身就有熟悉水性的。

于是刘涣索性就靠近这芍陂边上练起了水军。

军卒分化完整,将领分配结束后,便是训练所需的军备以及相应的物资了。

而自从秦翊返回寿春之后,南营似乎又成了没人管的地方了,寿春城对此事一直没有做出表态。

既没有承认刘涣突然扩张的势力,又没有下令质询刘涣,因此刘涣也获得不了寿春方面物资的支持,更不用说装备了。

幸亏当初,刘涣还存了一些货,骑兵返回时,各穿了一套甲,拎了把大环刀,还背了张弓,所以从阳城回来之后才一直会被人惦记。

而眼下,这些装备自然都被拆开了使用,弓箭被弓骑兵、水兵共同使用,大刀、甲胄也被精枪兵和刀盾兵轮换使用,并且扎甲上都进行着负重训练。

自从与巢湖搭上之后,鲁肃经略江淮的战略又宽阔了起来,这次鲁肃没有再用外人了,而是决定从东城县和成悳刘家,云集一批精明强干的过来,开始正式拓展九江的市场。

而在南营红红火火开始干起来的时候,寿春方面终于派人过来了。

不是旁人,正是长史杨弘!

第101章:初平元年

寿春城南、军营

一个身着汉氏儒袍服饰的中年人,捏着颚下的山羊胡,单手后附,面带微笑的看着军营大门。

稍倾,大营内一英武郎君,身后紧随一文士,快步赶了出来。

抬眼瞧见中年,刘涣连忙面上堆起笑容,躬身作揖道:“杨公,辛苦前来,涣有失远迎!”

中年正是九江郡守府长史,杨弘。

捋了捋山羊胡,杨弘时下畅快笑赞道:“不想旬日不见,子咎比之原先,又精壮英武了许多!”

“哈哈!当不得杨公谬赞。”回身向大营一直,刘涣礼敬道:“长史大帐中稍歇片刻!”

当下,兀自颔首点头,杨弘迈步向大帐行去。

虽然与刘涣寒暄着,但杨弘心中却不由暗自惊奇,早先他便听闻刘涣练兵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没想到昔日巢湖流寇,在刘涣的约束下,一个个精神面貌比之寿春官军都不逞多让。

大营矗立的戍卒,昂首挺胸,身材也是魁梧板实,看了着刘子咎领兵还是有一套的。

在刘涣的引领下,杨弘随着一同进入了中军大帐,待分宾主落座后,杨弘也逐渐收起了笑颜。

代表太守的他此时高居主位,对着刘涣肃声道:“刘子咎,你可知罪?”

当下,刘涣也很是听话,连忙俯身拱手回道:“刘涣知罪!”

“罪在何处?”

“刘涣为顾念新兵训练,而未能如期返回寿春向府君禀明情况,此刘涣之罪!”

认罪态度之积极,认罪语言之诚恳,却不想认罪内容却如此敷衍。

神情一愣,杨弘明显呼吸一窒,他也没想到刘涣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先前诸般事情揭过去了。

先前的事情却在寿春城中磨合了半月之久,才堪堪定下基调。

雷薄贪图刘涣军资,勾结巢湖流寇,意图搅乱郡府治安,罪不可赦,撤去雷薄一切职务,抄没家财以资州郡。

而配合作乱的巢湖群寇,由于归顺及时,周府君网开一面,不愿枉生杀戮,因此郑宝也没有像流言那样会被州郡发兵剿灭。

至于归降来的张多,则在寿春令的强烈举荐下,被特进提拔为城门都尉,领郡兵监守四门。

而陈纪则由于处事不明,行动拖跌在此次考评中,被功曹袁涣罚奉半年。

毕竟刘涣没有弄死,雷薄也没有放过,只是逃窜了。因此大体上,陈纪根本构不成任何大的问题,于是在博弈中,陈纪舍弃了自己的部分利益换取了张多的上位。

显然,张多自此之后,便成了陈纪的人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吕范因为录前后功,并补偿,被表为平寇都尉,领功曹掾吏随袁涣身后做事了。

而至于刘涣!

当下,杨弘却是豁然正色,长身而起高声道:“刘涣听命!”

闻言,刘涣浑身一激灵,连忙躬身拱手回应道:“刘涣在!”

“骑都尉刘涣枉顾法度,擅自攻击郡县兵马。但念其情有可原,并劝降巢湖群盗有功,暂表刘涣为假军司马,令南营诸军事!”

“刘涣遵命!”连忙躬身应命,双手平摊置于头顶。

将书帛轻轻的放在刘涣的手上,杨弘当下再次展颜道:“刘司马此次也算是因功升迁了,杨弘在此祝贺了!”

“多谢杨公!”嘴角笑颜如花,刘涣连忙从袖口里掏出个鸽子蛋大的夜明珠,悄然塞到杨弘手里,并道:“些许薄礼,望杨公不嫌弃。他日涣再携礼登门拜访!”

顺其自然的将东西放入袖中,杨弘捋了捋胡须,笑道:“子咎,也莫要只顾着杨某,刘郡丞此番可是为司马美言了不少!”

“小子省的!下次定当前往寿春拜访。”

微微点头,见刘涣这么懂事,杨弘也不再多言了。当下迈开步子朝帐外走去,刘涣连忙随身相送。

行至辕门后,杨弘瞧了一眼刘涣道:“听说南营只组建了三百弓骑兵?”

“正是!”

“唔!”悠悠点了点头,杨弘若有若无道:“府君日前还曾告弘,言州郡少马。”

“啊!涣明白,定会将多余良马妥善安排!”

默默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杨弘也不再多说了。随后与刘涣等人行了礼后,便自顾返回寿春了。

幽幽的瞧着杨弘远去的身影,刘涣面无表情,良久,方才扭头对着身侧的鲁肃道:“子敬,你说这是好是坏呢?”

“二者皆有!”

听着取巧的答案,刘涣也不由笑了。其实他明白,若不是眼下周昂无人可用,又顾惜他自己名声,恐怕早就把刘涣弄死,夺了他兵权了。

如今凭借着暂时的妥协,刘涣获得了假军司马的职位,恐怕想要再进一步,就堪比登天还难喽。

索性依照刘涣如今的年岁,也并不需要那么高的官职来树敌太多,正好趁这段时间,刘涣重新将自己的方向规划一下,重新安排好自己的需要拓展的地方。

比如说将现有的一千五百兵卒训练成精锐的善战之士,配合鲁肃将九江商市进行垄断,在除去成悳之外的九江其他郡县弘扬九江刘子咎的名号,还有就是当初留在汝南的周泰此时也可以慢慢规划起来了。

毕竟眼下今日冬季,眼看着初平元年就要过去了,即将跨入的初平二年将会是一场群雄崛起的大舞台。

今年其实应该算作山东群雄对联盟讨董的名望,最后消耗的时代。

接下来,将会是这些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凭借讨董的名望,疯狂的扩张自己的地盘了。

初平元年,孙坚继梁东被徐荣击败之后,再次聚拢麾下与董卓的都督胡轸在阳人爆发一场大战,一举击破胡轸的西凉大军,枭首大将华雄,威整天下!

西凉军退守大谷,孙坚军乘胜追击进逼大谷。时,后将军袁术,恐孙坚势大,不愿提供军粮,孙坚连夜策马赶赴鲁阳澄明厉害,袁术方才予以军粮补给。

然而别人却不知道,孙坚此战的胜利,触怒袁术的却是其不尊号令未曾返回豫州攻夺阳城,对于袁术来说,孙坚是自己的头号打手,既然有击败西凉军的实力,都不愿依令回攻阳城!

袁术自然要敲打孙坚一番,让他心里记住谁才是领袖!

不同于袁术与孙坚之间的微妙,袁绍在初平年末,突然将渤海太守的印信交付公孙瓒从弟公孙范,而后公孙范以援助公孙瓒击破青州黄巾之乱为由,顺势听从公孙瓒指挥。

当年,声讨并剿灭青州黄巾的公孙瓒,声望名扬青、幽、冀、三州。一时间,幽州牧刘虞、冀州牧韩馥尽皆震怖!

同年,据汝南郡吏禀报,自中平五年溃散窃据汝南山林间的黄巾余孽,岁末,突起互相间产生大规模火拼兼并,郡中有识者谏言,此恐将成乃汝南郡县之祸!

州郡无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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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或间坚於术,术怀疑,不运军粮。阳人去鲁阳百馀里,坚夜驰见术,画地计校,曰:“所以出身不顾,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私雠。坚与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军受谮润之言,还相嫌疑!“术踧唶,即调发军粮。坚还屯。--《三国志孙破虏讨逆传第一》

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将以报绍。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范遂以勃海兵助瓒,破青、徐黄巾,兵益盛。--《三国志董二袁刘传第六》

第102章:初平二年

初平元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其中最大便是山东诸侯联合讨董的会盟,此一役正是将汉末割据势力拥兵攻伐的局面打开了。

依照大汉的律法,无帝国调令,州郡间不得越境作战。而如今随着勤王誓师后,终究州郡互相攻伐变成了天下诸侯默认的共识。

而掌管军政的太守与州牧欲望也变的越来越大,大到尽皆开始露出爪牙,企图吞并周边的弱小势力。

首先开始培植势力的便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氏兄弟,其次手握重兵的公孙瓒,仗着麾下骑兵纵横,开始肆意发动战争,扩张势力。

然而这些终究是当今天下大名望者所做的事情,至于刘涣则简单的多了。

在被封为假军司马之后,几乎也就成为了郡府的后娘养的了。没有人再来理会他了,而且若不是在鲁肃的提醒下,刘涣抽时间松了十数匹战马和大量的珠宝,可能寿春供应的粮草都会在某个时刻意外断掉。

最终,刘涣也没有对寿春在抱有期待,而是专心将精力投入到训练兵卒上来了。

毕竟这一千五百多人的兵马若训练成为精锐,可是足以在九江郡横着走的。

随着刘涣的极度重视,许乾、马忠、陈到等人的训练强度也变得更高。好在这个时代的深山野林中野味不少,而习练弓射的将士们的附加任务就是每天为军营补充肉食。

至于蒋钦的水军也在刘涣的要求下,开始对芍陂湖中的野味发起了围捕。

如此一番下来,众人的体格增强了,技艺精湛了,同时整个南营周边的能活着行动的动物也几乎绝迹了。

在不断勇武训练的同时,刘涣也伺机寻找好的练手对象,进行军事演练。

比如说芍陂中的残余流寇,九江郡内各县的小股贼匪,则成了南营军士的重点打击对象,整个冬天几乎南营每天都会出去,为民除害。

这样同样也使得九江刘子咎的名声在整个寿春、成悳、东城县附近越来越下响亮,更有部分乡勇已经慕名前来观摩刘子咎乃是何人。

而这个寒冷的冬天,对于刘涣这没事找事的行为,寿春方面也并不打算跟他计较。毕竟寒冬衣不果腹的流寇,能否挺得过去都是个问题的情况下。

刘涣还去打击人家,这样的事情在陈令君看来,也只有他刘涣能做出来。

军事上的行动,不管别人怎么想,刘涣总是在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去洗练麾下的将士。

同时受过现代社会洗礼的刘司马,也很擅长凝聚集体,也就是让这些原本无依无靠的流寇深深的感受到军营的温暖,将南军营真正的作为自己的归属来守护。

为了能够凝聚南军的军魂,刘涣耗费毕生的才华给各曲分别起了响亮的名号,比如说:马忠的弓骑兵就叫“飞骑营”,许乾的刀盾兵叫“先登营”,陈到的精枪兵叫“白毦营”,蒋钦的水军则叫“蛟龙营”。

而随着各营的名号树立之后,各营的将士也对本营有了更加强烈的集体归属感。

并且在刘涣的怂恿下,每个营都会进行营内角逐,而后各营在挑选胜者再次角逐,从而成为军营中的“精锐”!

这个精锐可以享有独立的营帐,独立的战马,甚至是最为优质的全套兵甲。

丰厚的奖励使得所有的悍卒都前赴后继的向“精锐”兵的称号发起冲击,整个南营在刘涣魔鬼般的蛊惑下激发着前所未有的比斗心里。

就这样刘涣每一天随着这群汉子训练,提升再训练,再提升。往昔那个英武的少年郎也在不断的茁壮成长,魁梧的身材,挺拔的躯干,越来越强大的战斗力,使得刘涣在军营中的威望越来越高,越来越受众兵卒爱戴。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初平元年的冬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逝去大半,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刘涣终究还是抽空回了一趟成悳。

回到九江那么久,虽然时常与成悳有书信,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回来过。

瞧着眼前已经高过自己半个头的刘涣,刘普欣慰的笑了,果然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如今的刘涣年方二八,正值长身体的时候,长期的锻炼和肉食补充,使得时下的他比同龄人都显得壮硕很多,而矗立与已至中年的刘普跟前就更似一座小山了。

刘涣的事情,其实很多都已经在书信上说了,该需要家里帮助的也没有隐瞒,而没有什么大本事的刘普也很欣慰刘涣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至于刘氏在成悳的产业以及人脉如今也全部用来支撑刘涣的发展,就比如鲁肃成立的江淮商会,幕后最大的运营者就是成悳刘氏和东城鲁家。

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事情,刘涣在陪父亲吃饭的时候也会闲聊一些。倒是刘普瞧着如今越来越像个模样的刘涣,心中已经隐隐开始盘算给他寻门亲事了。

州郡里哪家的姑娘正当时,刘涣生母早逝,对于此事刘普也比较上心的,毕竟老刘家的血脉还是要传承下去的。

于是吃着饭,刘普便和刘涣商量起媒婆的事情,弄得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刘司马,赶紧哗啦几口饭食,狼狈的逃窜了回去。

至于回到军营后的刘涣则又有模有样的成为一军主将了,带着千余汉子一起在军营里,渡过了个安稳的初平元年除夕后。

在迎来初平二年的岁首,周府君率领官员城郊祭祀宣布春耕开始,寓意新的一年来临后。

刘涣对于南营全军规划的,扩大在九江郡影响力的军事行动也开始提上日程了。

书信联系巢湖方面,刘涣准备进行一场声势浩荡的九江郡南军,剿灭巢湖流寇的军事打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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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庐江太守陆康从子作宜春长,为贼所攻,遣使求救于坚。坚整严救之。主簿进谏,坚答曰:“太守无文德,以征伐为功,越界攻讨,以全异国。以此获罪,何愧海内乎?”乃进兵往救,贼闻而走。--《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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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盗贼四起

初春、巢湖

积雪消融、草根树尖冒着嫩芽,轻风拂过,带来扑面的泥土芬芳。

大自然的春天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舒爽、清新的感觉,巢湖内游鱼开始活泛起来,仿佛熬了寒冬的它们,又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环湖内岛上的水寨中,左右两侧分列数人,高位当中一人手握着书帛,面色深沉的仔细研读了许久,方才幽幽抬起头,看向下方堂中伫立之人。

缓缓起身单手将手中的书帛递到火台上,目视着火苗将书帛烧尽,郑宝兀自出言道:“刘司马是想让我出去劫掠么?”

躬身拱了拱手,许乾微笑道:“首领此言差矣,我家司马说了,这叫战略合作!”

由于多次往返巢湖与寿春之间,许乾已经成了这里的熟客了,为了避免换人带来的不必要麻烦,刘涣于是亲自将同郑宝磋商的事情交个许乾全权负责。

双手背负,郑宝面色不动,默默张合着拳头,沉吟良久方才道:“我巢湖众人原本在这湖中生活的好好的,刘司马这一计划,岂不是让吾等被动祸害无辜百姓了。”

淡淡的抬头看着大义凛然的郑宝,许乾心中也不由感慨,居然还会有他这样厚颜无耻之徒,且不说巢湖流寇开春之后必然会掳掠附近百姓以丰富资财,就眼下这流寇在巢湖这一代的名声,也能用秋毫无犯来掩饰?

端了端手,终究许乾不能直接的去撕开遮羞布,只能缓和商量道:“大首领所虑极是,我家司马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才回让某来与首领商议,以小股的作战来掩盖府郡耳目!”

其实他们都清楚,之所以去年没有立即整顿巢湖,就是因为临近冬季、人员部署调动不方便,而如今春暖花开之际,若是周昂书信一封予周昕,那数千丹阳兵怕是旬日间便能抵达巢湖近郊了。

“府郡有关于巢湖的动静了?”忽的身后拳头一捏,郑宝面色不动的问道。

“是的!”端着手臂,许乾认真道:“刘司马今岁前往寿春春祭时便听闻,似乎周府郡与陈令君对于去岁巢湖引起的风波十分不满意,认为这是一个威胁!”

“他们想要怎么做?发兵来剿灭么?”

“在下不知。刘司马也只是稍微探听了这些。为了与大首领继续合作,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方法来掩盖寿春方面的攻势。”

瞧着许乾认真的模样,郑宝也陷入了沉思,确实如他所言,若是寿春当真发兵来剿,即便他们东躲西藏可以逃过一劫,可那是流寇稀少的郑宝还待在巢湖有何意义!

左思右想,郑宝长舒一口气后,豁然大气道:“也罢!为了刘司马的声望可以名扬州郡,郑宝做这一次坏人又有何妨!”

声音底气十足气贯容长,竟叫早有心理准备的许乾愕然的有些说不出话了。

果然作为一方首领的都不是简单的人,须臾间,角色转换之快,脸皮厚重的程度绝非常人可比。

“咳咳。”轻轻咳嗽了几声,幸亏许乾也是提前做过准备的,当下拱手回复道:“郑首领所言极是,刘司马也只首领深明大义,特此令乾再向首领暂借稍许物品以疏通寿春城内关系。”

此言一出,就连许乾都是黑脸躁的泛红,更不要说早已瞠目结舌的郑宝了。

寨堂之中落针可闻,所有的山寨匪寇皆是屏住了呼吸,盯着郑宝的动作。隐隐有数人已经将手握向了腰间的大刀,之所以没动手,只是努力的克制当场暴起的冲动。

余光瞥见众人的动作,许乾此刻也有些后怕。方才只是觉得鲁肃将所有的事情都预料到了,却不曾想过再添加这句话,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刘涣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请人演戏还要别人给钱,简直闻所未闻!

大寨中安静了许久,方才有动静。只见郑宝缓步下来,拿过许乾双手奉上的绢帛,看也不看,便出言道:“烦请告知刘司马,郑宝定会配合行动,物品也会尽数凑齐。”

“多谢首领!”心下悬着的石头当下落下,许乾连忙拱手回应。

随后在水寨小厮的引领下,许乾便返回了寿春。

而随着许乾的离去,郑宝的面色早已阴沉冰冷的有些吓人,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绢帛。

此时郑宝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刘涣吃的死死的了。他万万没想到,当初势力薄弱的刘涣会兼并张多的人马,一跃成为寿春军方最抢眼的势力。

原以为以刘子咎汉室宗亲的名望会是个行的端正的人物,如今看来真是悔不当初。早知他是这样的刘涣,郑宝打死也不会与他配合。

如今幡然悔悟已经晚了,寿春已经没有势力愿意搭理自己了。郑宝曾试图沟通过,所有人都尽量规避开。就连往常与太守有隙的陈纪都将他派去的人拒之门外。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与刘涣,虽然他心有不甘。

南营中安排许乾前往寿春后,刘涣便和鲁肃沟通起接下来的准备事宜。

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刘涣依靠在主座的扶手上,朝着鲁肃道:“子敬,此番过后怕是我军与巢湖也就貌合神离了。”

“我南军本就是九江精锐。巢湖流寇,吾等还是少与他们打交道的好。”

语气认真的鲁肃都叫刘涣险些忘了,他们这些兵卒原先也是流寇出身。

“子敬谋划久远,此次多方联动,足矣让我军在九江之地威慑四方了。”

符合的点了点,鲁肃面色肃穆道:“其中还是要倚仗司马的指挥与调度。”

“此事子敬尽管放心,涣定竭力而为。”面上露出缓缓笑意,刘涣向鲁肃保道。随后神色稍稍一动,再次轻声询问道:“不知子敬其他布置安排的如何了。”

“皆已妥当,巢湖流寇必然令司马前去扑灭。”

点头间隙瞥眼神色淡然的鲁肃,刘涣当下也不再多问。悠悠的捡起案几上的书简,刘涣扯开试图装模作样的淡定阅读起来。

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复又开口道:“那郡中商会之事筹备的如何?若是有些阻力,倒可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沿江一带由于刘氏的人脉以及陈刺史的照应倒还好些。”兀自点点头,鲁肃也不由意向道:“淮北诸县倒是真可以借此机会敲打敲打!”

由于刘涣先祖阜陵王当年便分封在阜陵县,虽然百余年下来已经日渐没落,但在成悳及阜陵沿江诸县还是有些许情分的。在加上刘普对此事也比较上心,多方走动下,诸县多少要给刘涣点面子。

各大豪商纷纷加入了有军方背景的“江淮商会”,至于淮河一带因为眼下尚且还没有接触到刘涣势力,且本身各县势力已经划分均匀了就很难再想加入商会了。

听闻鲁肃如此回应,刘涣默默点了点头,将匕首“笃”一下插在案几上,眼膜中流露的皆是坚毅。

寿春郡守府

官署的大堂中此时坐着一众九江郡的高阶官员,太守周昂、郡丞刘馥、功曹袁涣、长史杨弘以及寿春令陈纪。

端坐上手位,周昂环视堂下一周后,朗声出言道:“今日本府将诸位召集前来是为了商榷一下剿灭巢湖流寇的事宜。”

闻言众人面色一阵淡定,他们也早就知道周昂对巢湖众有想法了。如今天下弥乱,各处牧守武力扬名。这叫素来喜好武事的周昂,如何忍受得了。

因此在周昂提出出兵剿灭巢湖流寇时,众人并没有觉得惊讶。

“巢湖流寇作恶多端,确实当剿灭。”长史杨弘第一时间出言表示支持。

微微点头,周昂没有断言,只是看向下方的袁涣、刘馥二人。

见周昂看过来,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也是拱手回道:“军务事宜府君定夺便是!”

再将目光投向陈纪,见状,陈纪也只此时多言无意,当下拱手附和道:“纪遵从府君调遣!”

随着陈纪话音落下,一直肃穆的周昂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再次环视堂下众人,展颜道:“有诸位支持此番昂并能大克巢湖贼众。”

当下众人也是知趣的人,尽皆拱手朗声轰然回复道:“祝府君旗开得胜!”

“哈哈,好!”周昂早已开心大笑,蛰伏在九江这么久,他终于可以领兵上阵了,即使是对付流寇,但若是打的漂亮也不失为一件功勋。

当下,周昂朗声布置道:“秦怡、戚寄整顿麾下部众,不日随本府一同前往城南。刘子咎当初招降的数千杂兵,吃了某这么久的粮饷,也是时候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闻言,秦毅、戚寄当即拱手应诺。

然而次日还没等周昂整军准备剿灭巢湖流寇时,外间却忽然传来消息。

巢湖流寇春季出动,四处起兵围剿巢湖各地,贼势盛大,各县无力抵抗,纷纷向郡府求援。

寿春府中,周昂一面面色狰狞的怒吼着群盗猖狂,一面心中得意自己的英明决断。

然而不等周昂得意多久,门外忽然有小吏急匆匆奔来:汝南方向大批黄巾军向九江逼近!

第104章:作弊好累

郡守府中

周昂神情凝滞看着面前的小吏,良久,竟都没有缓过神来。着实是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

九江与汝南黄巾素来没有交集,怎么会突然进犯边境。

凝了凝神,周昂方才出言询问道:“消息可曾准确?”

“千真万确!”小吏咽了下喉结,有些紧张道:“从上蔡传来的消息,黄巾之众数以万计,黑压压的一片,从汝南山脉中涌出来!”

“那县令可曾禀报此事因何而起?”圆瞪着眼眸,周昂下意识的问道。

摇了摇头,那小吏看起来知道的情况也很是有限,再次拱手向周昂道:“府君,军情紧急望早做定夺!”

瞬间屏住呼吸,周昂脑海在飞速的运转着,来回思量这件事情的得失利弊,虽然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汝南黄巾军会向九江发起攻击。

然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让人出乎意料,黄巾寇郡使得整个九江淮河沿线都人人自危,随着上蔡的消息传来后,其余北方个县也纷纷有求援胥吏抵达。

太守府中再次聚集了九江的全部首脑。目光在下方沉默的人群中转了一圈,周昂冷着脸沉声开口道:“想必诸位已经知晓了,汝南黄巾不明缘由集结向我郡而来,值此危急之际,还需再行商议。”

再次环顾一圈,周昂冷声道:“诸位可有良策!”

揪着颚下的短须,杨弘墨色的眸子暗自观察众人表情后,幽幽出言道:“此番巢湖流寇与汝南黄巾并起,贼势甚众,吾等还需从长计议!”

一句不痛不痒和稀泥的话,直接让周昂过滤了,而熟悉杨弘为人的其他人,也各自翻了白眼,自动免疫了。

顿了顿,袁涣扫视率先拱手进言道:“府君,涣以为比之黄巾,巢湖流寇实为小盗,如今二贼俱起,窃以为当阻敌寇与郡外为要!”

袁涣一直作为郡中正义长者存在,所以很多时候,他的想法都是站在最贴合本郡形势的角度考虑的。

而袁涣发表意见之后,周昂再次看向刘馥、陈纪时,瞧其面色,一个醉心政务,一个想沙场立功,自然对于此事也没有多少意见。

见众人不再说话,周昂也心中明白了意思,当下长身坐起朗声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本府就依照曜卿的建议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深吸一口气,周昂继续道:“确如曜卿所言,吾九江虽与黄巾素无纠葛,但既然彼敢来犯,吾等必当予其迎头痛击!

因此,本府决意率秦翊、戚寄与陈纪一起,分两路向黄巾贼众左右出击!”

眸瞳愕然一愣,陈纪旋即拱手询问道:“府君,若如此那巢湖贼众该当如何?”

原先剿灭巢湖贼众时,没有带上他,陈纪就已经有些不乐意了。本以为这次会是自己独立带兵攻打巢湖流寇,却不想会是这样安排,当下陈纪的询问便脱口而出。

看向陈纪,周昂似乎也早有预料,神情没有多少波动,声音宽厚道:“巢湖流寇乃小贼,成悳刘氏与江畔素有恩信,此次本府便遣刘涣去了!”

“至于陈令君,本府以为郡中能决胜军阵间的,唯有陈令君莫属,是以昂才使令君与某各领一军分左右夹击贼众。令君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心中虽早已大恨,可瞧着周昂一副为公的表情,陈纪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纪,遵从府君指令便是!”

“嗯!”自顾点头,周昂面上表现出那种心放在肚子里的表情。可他又哪里不知道陈纪的小算盘,他是想通过这一战坚固他名望。

谁都不傻,同样谁都知道此番剿灭贼寇所得的声望将会有多少?

与其让他陈纪获得声望,和自己作对,到不如让本身就有刘氏宗亲身份加持的刘涣去完成这件事,至少这样可以使得刘涣获得名望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因为不管刘涣最后能否击败流寇,他所获得声望与名声终究还是要与成悳刘氏挂钩的。

所以周昂会放心大胆的选择如今声望薄弱的刘涣。

随着周昂的议定,众人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故意跳出来作对,否则会让一众州郡的官吏看轻的,毕竟在紧要关头个人荣辱相比于州郡危急的重要性还是微乎其微的。

因为这是民众凝聚力空前强大的汉帝国!

陈纪、戚寄、秦翊得了调令之后便纷纷返回,开始整军准备出征了。

周昂临行前深情托着刘馥的手,将九江交给了他!

而长史杨弘则再一次被周昂派遣作为监军,前往刘涣营寨监督此次作战。

寿春南营

中军大帐中已经安静了很久,自从方才长史杨弘宣明来意后,营帐中便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氛围,上首位的刘涣面色默然也不说话,鲁肃依旧淡然,至于下方一众将领则是早已面面相觑了起来。

感觉道氛围似乎有些压抑,杨弘不由轻轻咳嗽了一声,向着刘涣干笑出言道:“弘观此情形,刘司马军营似乎不太欢迎某的到来?”

“哈。哈哈!杨长史说笑了,能够在长史的指挥下作战,乃我南军荣幸!”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刘涣压住心中的郁闷,回应道。

杨弘的监军着实让他始料未及,且不说会不会被其发现与郑宝的私谋,就连当初设计的借机配合汝南黄巾,惩戒一番淮河诸县豪强的想法恐怕都很难实现!

如此却叫刘涣如何不郁闷!

幽幽的放下手中由于方才愣神一直拿着的书简,刘涣连忙上前托起杨弘的手臂,看动作,想将他向主位上让。

“刘司马且慢!”连忙制止刘涣的动作,杨弘面色却是肃穆婉拒道:“此次弘只是监军而来,营中诸事一切照旧便可,弘必不多说一句!”

瞬间愣神,刘涣怔怔的看着杨弘,当下心中有些捉摸不透,于是只得再次干笑的向杨弘致歉符合。

随后在杨弘坦然正襟危坐与一侧旁听后,刘涣只得再次环顾帐中众人,继续朗声布置起来。

不似原先诸将争功,尽皆跃跃欲试的热闹。时下的中军大帐,就仿佛刘涣一个人的演讲。

扫了眼众人,刘涣率先朗声道:“诸位!此次周府君能将剿灭流寇如此重任托付吾等,实可见其对我南军的重视!因此,此次吾等必须用命一战,以报府君厚恩!”

“用命一战!”

突兀的营帐中,众将猛地一声喝,到把杨弘吓了一跳,轻抚着胸口,眼神怪异的扫视着一众人。

余光中瞥见杨弘的动作,刘涣继续目不旁视的正色宣布道:“本司马令,马忠领弓骑营为先锋,先行环巢湖一周刺探流寇分布地点。蒋钦领麾下蛟龙营混迹与巢湖流寇中,探听敌方虚实。”

幽幽吸口气,刘涣继续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马忠与蒋钦搜集的情报,将会成为我军致胜之关键!”

为了提前掩盖轻易击败流寇的真像,刘涣不得不费尽心思作出这样一份安排给杨弘看。

“诺!”当下,马忠、蒋钦连忙拱手领命而去。

待二人离去后,刘涣再次布置道:“此番流寇虽来势凶猛,但只要我军配合妥当,想必定可轻易将流寇击破。”

为了给杨弘心里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心生怀疑,刘涣可是什么大话都说了出来。

如此却叫一旁听的杨弘眉头直皱,他觉得刘涣似乎有些托大或者是膨胀了!

见此情形,终究本着自己的责任,杨弘还稍微抬了抬手,措辞片刻后,向着刘涣道:“刘司马,我军是否有些过于…”

然而还没等杨弘说完,刘涣却赫然抬首,自信道:“杨长史,尽管放心,我军经历这寒冬的训练洗礼,击败区区的巢湖流寇必是易如反掌,而后一网打尽!”

瞧着刘涣面上露出的盲目自信,杨弘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还有将领劝监军看淡胜利的?这让他和谁说理去?

见杨弘隐隐有被自己说服的迹象,刘涣心下的也稍微安定了些。就仿佛后世那些已经知晓答案的测试,自然要考前就要嚣张的宣誓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了!

否则若是出现意外的成功,岂不是徒惹别人质疑。

于是在杨弘的保持沉默下,刘涣斗志昂扬的鼓舞着全军,在他的口述中,巢湖群寇就仿佛拿着木棍的小娃娃一般轻易便可击破。

因此在这样氛围的影响下,通过马忠、蒋钦传回的情报,南军发起了对巢湖流寇的第一次围剿!

事实证明或许杨弘真的是多想了,陈到、许乾率领的南军,对上巢湖附近流寇时,就犹如摧枯拉朽一般,瞬间就将同等数量的流寇,打的四处溃逃。

对此,刘司马则理直气壮的将自己那一套精湛的练兵之法,搬出来详细的与杨弘说道了一番,直说的杨弘连连点头称赞。

虽然他根本都没听明白!

随着第一仗的顺利打开,杨弘也渐渐将顾虑放了下来。然而正在其与刘涣开始畅谈胜利后的奖赏时候。

前方突然传来消息,潜入巢湖中试图突袭的蒋钦部,遭到流寇合力反击,惨败而归!

第105章:人心难测

其实刘涣也很无奈,从来只听说将领因为败仗怕监军找茬,哪里还听过胜仗也要做好心理铺垫的!

可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妙,监军杨弘的到来让刘涣措手不及。

以至于为了掩饰轻易取胜的战果,刘涣不得不提前进行卖力的铺垫表演。

眼看着就要将杨弘洗脑了,自己也快要成为九江第一名将了!

却不料会出现这种情况!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令兵,刘涣良久都没有缓过劲来,眼眸中的惊诧却又不得不掩盖起来,刘涣努力平稳情绪道:“蒋钦败了?”

点了点头,小吏也是紧张到不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据说蒋军候率军潜入巢湖后,原本已经探查到流寇的位置,准备发动攻击!却不想忽然从其余地方涌来大量流寇,二话不说就拼杀了起来!”

圆眸一闪,刘涣心中震惊,脱口而出道:“遭人伏击了?”

而此时问讯赶来的鲁肃也匆匆入帐,默默与鲁肃对视一眼,刘涣挥手让小吏退下后,便沉默了起来。

见刘涣这幅模样,短暂间与其建立利益友谊的杨弘,却是轻声出言安慰道:“刘司马,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如此介怀!”

面前对着杨弘笑了笑,刘涣心头的顾虑却愈发的重了。

稍倾,刘涣朝杨弘道:“长史先行休息片刻,给涣些许自我反省的时间!”

“好。好。子咎切勿操劳过度!”连忙应下刘涣的提议,杨弘可能觉得再杵在这也有些尴尬了。

起身送走杨弘,刘涣凝重着面色,看向鲁肃道:“子敬,此一环乃汝谋划的么?”

话出口,想起方才鲁肃紧张的面色,刘涣知道恐怕他不知晓,见鲁肃摇头,刘涣只得幽幽叹一声道:“此事若非巧合,怕是会有些棘手了!”

沉凝着墨色的眸瞳,鲁肃左手负后,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轻声道:“恐怕是郑宝处出了什么变故!”

于此同时、巢湖湖中岛

看着缓缓退散而去的寿春水军,兜脸胡的粗犷汉子摸了一般把来,默默来到郑宝身边,轻声道:“首领,他们退了!”

缓缓点头,郑宝目视着前方,恍惚间有些出神,他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他还是选择搏一搏!

深吸一口气,郑宝扭头再次向汉子确认道:“汝南的黄巾当真攻下来了?”

“是的!”兜脸汉子跟随郑宝也有些年头了,坚毅陈述道:“当初长社战败,很多渠帅都将部下带进了汝南,如今大军南下,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大首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轻轻长吸了一口气,郑宝其实一直都在等个机会。像当初大贤良师那样高举义旗,号令天下的机会,然而自从长社之败后,汝南的黄巾一直龟缩不敢有动静。

去岁听闻青州、徐州的黄巾复起,郑宝便一直期盼着汝南黄巾会有动作。终于在日前,汝南传来消息,数万黄巾南下,即便尚未和他们取得联系,郑宝已经果断的选择将声势造出来!

加之困顿与刘涣手下多时的压抑,郑宝在部下的怂恿下,直接接着前期布置的机会,直接发动巢湖攻势!

舔了舔唇角,兜脸汉子语气兴奋道:“我已经通知周边的弟兄们了,接下里只要夺下巢湖北方的浚遒县,然后和南下的黄巾军会师,这九江以南往后就是大首领的了!”

和预期的谋划基本相同,只要能够接上汝南黄巾,郑宝之名将从此将不再局限与巢湖一隅,而是名扬天下了!

努力的捏着手中的大刀,强烈诱惑的驱使下,郑宝断然放弃了苟存巢湖的想法。毕竟连当初被他驱逐的张多如今都成为寿春的城门尉了,他搏个县令之职,又有何不可?

深吸一口气,郑宝震声道:“着令各寨充分准备,数日后随本帅一同北上,夺下浚遒!”

刘涣行军大营,随着蒋钦的返回,让郑宝反水的言论彻底证实了。

而在蒋钦返回的同时,马忠也带回了消息,巢湖流寇开始疯狂向四周掠夺,而后收拢兵力。弓骑营硬撼不过,只能选择先行撤出。

当下,刘涣连忙下令将陈到、许乾部也调了回来。

营帐中,刘涣忧郁的看了一眼蒋钦,再次叹息后,自顾说道:“这么说,那郑宝是当真反了。”

手指急促的点在案几上,刘涣纠结道:“可是某还是不明白,他既然要反水,为何还予某那些资财?”

轻轻捻着食指,鲁肃沉重道:“恐怕是受了外界因素影响了!”

“什么因素?”刘涣追问道。

“汝南黄巾的南下!”鲁肃面色淡然的说道,“郑宝统领巢湖数万之众,又岂会是久居人下之人,恐怕此番听闻黄巾南下起了别样心思!”

眸光陡然一凛,刘涣面色阴沉,嘴角斜勾道:“试图汇合汝南黄巾么?还真有趣。”

见状,鲁肃也不得不暗自摇头,这郑宝也太沉不住气了,也不先了解一下汝南黄巾的情况,就这样轻易想要入伙。

他也不想想,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一起发难的。

然而此刻却为时已晚了,郑宝既然已经反水,若不让他见到黄巾渠帅,又怎会轻易停下来。

面色冷漠,刘涣低头理着腰间的悬剑,兀自出言道:“子敬,汝南方面给的消息怎么样了?”

神情微顿,既然刘涣这样问,鲁肃明白应该是想给在场诸将一剂定心丸了。

“汝南方面回复,虽然有三股势力互相制衡,但如何行动,却还是可以把控的住的!”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也面色一惊,在场都是聪明人,从鲁肃和刘涣的对话中,他仿佛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屏气凝神,诸人心中瞬间各有所思。

“子咎!子咎!大事不妙!”

正当诸人沉浸思量之时,帐外忽然传来了惊呼声。

随后只见杨弘端着袖臂,面色焦急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信使模样的人。

当下,见了刘涣,那信使连忙躬身拱手道:“刘司马,某乃浚遒县游缴,巢湖贼聚众数万,向浚遒逼近,县君令吾前来求援!请司马速速发兵!”

第106章:千人敌万

其实杨弘也很郁闷,在大营辕门前随便晃荡几下,没想到就会遇见前来报信的。

看原先刘涣的紧张表情,杨弘也知道事情不妙,又见四下无事,于是就大营辕门处探探路,以便贼人来袭时,迅速逃生。

可谁知道,刚到辕门前,还没有瞧清东南西北,就见一人匆匆奔来。

心下惊疑,杨弘连忙上前询问,却愕然探得巢湖流寇已经围攻县城了!这可算是紧急军情了,若攻破浚遒县,万余流寇得了补充,一路北上直捣寿春那还得了!

匆匆忙忙奔中军大帐,向刘涣述说此事。

如今可真是多事之春!

皱着眉头,刘涣也是面色凝重,“郑宝动作这么迅速,居然围攻浚遒县!”

即便也料到郑宝会找官军打一仗来立威,却没行到会这么急。

瞧着神情惊疑的刘涣,杨弘心下后怕不已,连忙对着刘涣劝慰道:“子咎,此事事关重大,吾等还是回禀府君再行商议吧!不若。”

杨弘渴望着眼神盯向刘涣,咽了咽口水,稍微停顿了一会。

见此,刘涣心下又哪里不明白,这杨弘是想逃了。于是面色不变,刘涣端视杨弘认真道:“长史所言极是,眼下吾等继续一可信之人将军情禀报于府君,而此帐中除了长史又有何人可担此众人!”

瞬间肃穆,杨弘挺身拱手庄重道:“弘,义不容辞!”

“长史高义!”连忙上前托住杨弘的手臂,刘涣喟然,而后慎重道:“此番劳碌杨公确是迫不得已!但请长史务必替吾等转告府君,战场局势万变,涣经历而为,若有不测,望府君无怪!”

“子咎放心!”再次挺起脊背,杨弘就差拍着胸脯,道:“此事弘必为子咎周旋一二,府君亦深明大义,定会理解!”

“军情紧急!”轰然抱拳,向着刘涣,杨弘犹如壮士一般震声道:“弘这就返回寿春,子咎珍重!”

“杨公珍重!”煞有其事的抱拳回礼,刘涣配合杨弘的演出。

而后,杨弘豁然转身,向着帐外大步离去。

瞧着杨弘壮士离去的模样,刘涣与鲁肃对视一眼后,皆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杨弘的离去反倒使原本有些束手束脚的刘涣,可以放心大胆的展开拳脚恶斗一场。

大步走回上首主位,刘涣猛然转身看向众人,肃重道:“诸位,此一战既然巢湖贼敢挑起,吾等就无需与其客气!”

环顾下方众将,刘涣朗声震声道:“马忠听令!”

“末将在!”

“某令你将麾下三百骑兵尽数撤弓持刀,从弓骑兵给我转成一只纵横原野的狼骑!随时待命突袭!”

“诺!”

“蒋钦!”

“末将在!”

“某令你率领四百麾下兵卒,手持刀,腰悬弓,为既可远程又可近战的一股奇兵,给流寇一个沉重打击!”

“诺!”

“陈到、许乾!”

“在!”

“令你二人整顿麾下,一个时辰后,先锋出发,直扑浚遒!”

“领命!”

说完,众将纷纷依令行事,此一战虽然流寇众多,但众人也都做好了拼命一搏的准备!

正如刘涣所说,他巢湖贼敢反手给自己一拳,就不要怕他还他们一刀!

好在马忠与蒋钦的麾下原本就按照骑兵与弓弩兵的手法先行训练结束的,此时正好可以换上用场。

若说水上作战,蒋钦的麾下目前可能算不上精锐,但陆地作战,那群流寇也只不过战力一般而已!

看向此时微微细思的鲁肃,刘涣轻声询问道:“此战,子敬可有何妙计?”

其实从九江郡整个城邑分布来看,成悳与东城恰好是郡中东西两边的县城,若沿着成悳与东城连一条线则恰好就把九江给分成了两半。

而浚遒县就是九江郡下处在成悳与东城中央的一个城邑,其南方偏西便是巢湖,东南方则是厉阳、阜陵等沿江诸县。

想必鲁肃对于附近地形也有几分熟悉,所以刘涣才要事先询问一下他。

拇指摩挲着食指,鲁肃凝思片刻后,兀自双手背负,沉声道:“浚遒四周地势平坦,人数相差悬殊,作战不易。但此时郑宝仓促间攻城,却有一大忌!”

“何忌?”

“军心!想那数万流寇平日里躲在巢湖中,享受惯了,如今突然仓促兴兵,定然有大部分流卒不愿效死命,依旧想要回到巢湖!”

“因此吾等可以给其来此狠的?”

“不错!一击毙命,打到那些流寇不敢再前,只想回家!”点头回应刘涣,鲁肃面色再次认真道:“而且吾等还需要彻底击垮他们北上的信心!”

“可惜我们人数不够,轻易间难以做到!”

“外援!”

“外援?”刘涣闻言神色一愣,片刻,眸光一闪,紧声道:“子敬说的是厉阳!”

微微点头,鲁肃肯定道:“正是!厉阳乃是陈刺史驻地,兵马不说多,两千丹阳精锐定是有的!”

刘涣心中一震,确实如鲁肃所说的那样,厉阳乃扬州州治,地处九江与丹阳交界处,距离丹阳甚近,为拱卫郡治那里至少存有两千常备兵卒。而且极有可能是丹阳军!

“好!某这就令人快马前往厉阳求援!”

当下,刘涣不再犹豫,立即书信遣人带上自己的印绶,前往厉阳求援。

而于此同时,在诸将整备完成后,大军直接开拔向浚遒县行去!

作为南军的精锐,先登营和白毦营互相之间早已经比较出了习惯,不管什么时候,两营的将士都要比一比。

就连行军,两营也较起了劲。互相间,你铺路我搭桥的争的不亦乐乎。

对此,刘涣也没有多少意见,毕竟这也是激励将士斗志的一种方法。

等大军渐渐逼近浚遒后,刘涣则先让骑兵前去打探消息。虽然流寇规模确实庞大,但马忠通过不断是测试后,却发现万余流寇,实力却是互相差距很大的。

得知此事后,刘涣躲在营帐中与鲁肃密谋了许久后。

竟直接向郑宝提出了正面会战的要求!

第107章:局部会战

刘涣的战简送到郑宝大营时,让他也不由愣神。

其实原先他突然背弃刘涣后,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毕竟大汉讲究的是信义立于世,他半道背弃与刘涣的盟约,虽说他本是盗寇,可也不想背负失信于人的罪名。

可是如今这刘涣居然要求与自己进行正面会战,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数万兵马么?

这么一来倒使得郑宝有些过意不去了。难不成是刘涣被自己的背离,怒急攻心失了计较?

兜脸粗犷汉子见郑宝攥着书简停滞不动,便瓮声询问道:“首领,那刘涣书信上如何说?”

“唔。”微微回神,郑宝看向汉子扬了扬书简,道:“他要求与吾等正面会战!”

“可曾规定人数?”

“却是不曾。”

“难不成其欲以千人兵卒对吾数万之众?”

汉子明显也被刘涣的邀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如果大军应邀都会显得有些欺负人了。

“此事首领当如何回复?”汉子凝着眉头想了想,没有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就将问题直接抛给了郑宝。

凝着眉头,郑宝沉吟许久,方才缓缓出言道:“既然那刘涣邀战本帅又不能不去,若不然岂不是坠了吾巢湖大盗的威名。

但依照本帅所想,此番又不便倾全数兵马围攻之,此不道义。是以吾意,率三千精锐前去会战,若能将其劝退,自是好事,若劝退不得,料想也可全胜!”

汉子闻言静默片刻,也不由颔首附和。毕竟眼下的局势郑宝的决定也算是附和道义的。

注意定下来之后,郑宝也是一个果断之人,当下自己挑选三千精锐后,将余部留给兜脸汉子后,便向刘涣约战之地而来。

约战地点是浚遒城外一处空旷的坡谷,两侧矮坡其实也不算高,一眼便可瞧见坡顶,两侧有没有伏兵一目了然。

在郑宝看来只是坡谷空旷开阔些,所以比较适合双方约定好的决战。

领着三千流寇,郑宝盯着前方的刘涣,昂首挺胸缓步而去。

同样刘涣作为邀战的一方,也率领着陈到,许乾直接对上郑宝。两方人马相对而行,很快就互相碰到了一起。

手中提着大斧,郑宝心下也不由惊异,传闻刘子咎尚未弱冠,没相当今日一见,还真是英武不凡,旁他先且不说,竟眉宇间的淡定之色,绝非同龄人可比。

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大刀,刘涣心止不住的咚咚作响,他也是第一次瞧见郑宝,虽然当初计划的时候豪气干云,但真当提刀相对时,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发憷。

努力压制心中的紧张,刘涣猛喝一声,起势震道:“郑宝,吾等先前分明说话,此次为何又出尔反尔!”

“刘司马!此事错不在宝,乃是汝南黄巾强迫某屈从与他们,如若不然,整个巢湖将顷刻覆灭!”

郑宝就这样睁着虎目说瞎话,汝南黄巾他到现在都还没接触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先虚张声势一波,至少这样可以打击对面的士气。

明显感觉到对面流寇士气有些提升,刘涣心中一沉,没想到郑宝居然有这样的心机,数息后刘涣朗声震道:“今日吾等约定相等数量作战,汝领二倍兵力前来是打心底里惧怕我军吗?”

刘涣的问句一出,瞬间对面士气一凝,这样的问题对于大压地方的士气有很好的效果。

果然,郑宝一听这样的话,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虽然说流寇打不过官军是天经地义,却也没有哪个官军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当场说出来。

这样一来岂不是无情的将原本掩藏的潜存意思揭了下来!

一股怒气不由从胸口翻滚而上,郑宝此刻才想起,刘涣原本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哼哼!刘司马果真是牙尖嘴利!今日若是汝率兵离去,本帅就当做没发生过,若是执意与某为敌,则休怪本帅不讲情面了!”

“哈哈哈!郑首领也莫要与某讲甚么情面,速速准备再次龟缩到巢湖去吧!”

说完,刘涣面色一震,神情肃穆,单臂大刀微微高举向前轻轻一倾,随后一声厉喝:“杀!”

“杀!”陈到、许乾二话不说,跟着便嘶吼着向前冲去,身后兵卒亦是互相铆足了劲,憋着冲进敌阵大杀四方。

迎面冲来的刘涣军并没有吓到郑宝,只见他当先高举手中大斧,一人当先虎吼着冲了进去。

数千人的队伍轰的一声冲撞到了一起,而后互相见赤红着眼眸拼杀了起来。

先登营、白毦营虽然经过许乾和陈到的高强度训练,但也只是数月时间,还远不能替代战场实战,也幸亏有此训练,才是双方斗的势均力敌。

并且刘涣军凭借着兵甲的优势,隐隐对第一波碰面的流寇有压倒性优势。

数十招后将第一波流寇格杀后,后续又冲上来一波流寇。而此时体力已经耗去不少的刘涣军开始有些吃力了。

在陈到与许乾的引领下,两营还是坚韧的死死搏杀了,局面陷入了僵持。

然而就在此时,坡谷入口处,也就是郑宝军的背后赫然响起了惨叫声,面色大惊,后方流寇连忙回首。

这一眼看去,却是让流寇们肝胆俱裂,竟然有数百手持弓弩的人突然出现在背后偷袭放冷箭!

怒目圆睁,郑宝大喝一声:“卑鄙无耻!”当即命令一名部帅,率人反向冲杀过去,止住弓弩兵的攒射。

他不可能任由弓弩这样射击的,毕竟他三倍与敌的心里,眼下尽管损耗不少,却也死死的将敌军堵在谷口,任他刘涣如何叫嚣,此刻整个坡谷只能却皆是自己的部下纵横冲杀。

嘴角微微得意的笑了起来,刘涣终究只是受降了流寇,战力相当的情况下,自己的精锐就一定可以将他们堵的动弹不得!

正当郑宝心下得意之时,却忽然感受到两侧山谷在颤抖!

心头猛然轻颤,郑宝迅速抬头向两侧山坡看去。当下,瞳眸圆瞪,目眦尽裂!

坡谷两侧,此时黑压压的各自分列数百骑兵,向谷底俯冲而来!

第108章:仓皇溃营

郑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涣还有骑兵!

是的,尽管他原先也预料过刘涣会留一手,所以在背后出现弓弩手时,郑宝反而轻松了许多。

本以为弓弩手已经是刘涣的伏笔了,没想到他之所以选择在矮坡谷作战,居然是为了方便他的骑兵冲锋!

眼下不算陡峭的斜坡,给予马匹冲锋的加持,简直犹如活动的雷石滚木一般,轰隆冲下。

撞向此时早已两头分散在坡谷中间的数千流寇身上,这一击犹如晴天霹雳!

直接对局势造成了碾压的状态,对上骑兵,手足无措的流寇只得四处奔逃,然而此时才赫然发现,山谷两侧已经被堵住了。

于是就见山谷之中,数百骑兵从一个坡谷冲下在谷底扫荡一趟后,冲上对面山坡而后调转马头,再次冲杀下来。

就这样来回往复冲杀下,流寇的人数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终于仅仅只剩千余人的流寇们,瞬间信念崩塌了!

呼号朝朝着来时的发现狂奔而去,即便郑宝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巨斧勒令着,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

见流寇窜逃刘涣也是很果断,当即率领麾下乘胜追击,而多番拼杀后的骑兵更是直接从矮坡上,向谷口冲了过去。

而事先得到刘涣命令的蒋钦部,在与流寇拼杀一阵后,见大股流寇开始向此处窜逃时,竟迅速的率领麾下向两翼撤去。

瞬间,犹如山洪冲破了堵塞的堤口一般,流寇向着谷口外汹涌奔逃!

眼瞧着这幅景象,蒋钦却再次下令,拈弓搭箭,对着逃窜的流寇后方一阵猛射。

于是,又有数百流寇在奔逃的过程中倒在了血泊中。

而随着蒋钦部的射击后,携带轰隆声的马忠骑兵部,再次追了上来,不断吊在身后收割着流寇的头颅。

此时混在人群中的郑宝早已悔恨锥心了。就因为他的一念之差,竟叫足足三千的流寇精锐,殒命在这个小小的矮坡谷中。

原以为刘涣的作为刘氏子会行的端正,却没想到,其居然卑鄙到连环设伏!

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他自己过于自信,高看了流寇的陆战和低估了刘涣军的战斗力!

挥舞手中的大斧,隐藏与人群中,顺手劈死一个骑马的敌兵,郑宝翻身上马,猛喝一声,率先飞驰逃离而去!

浚遒城

作为九江郡的中南部的一处县城,浚遒城,不仅人口不少,而且城池也是修缮得当的,毕竟当初郑宝等人在巢湖聚兵的事情,很多人都是知晓的。

其中便包括彼时的浚遒县令,为了防患巢湖流寇的攻击,县令自然也申请了对于城池的修缮工程,所以眼下的浚遒城其实还可以稍微抵挡一下流寇的围攻。

伫立在城楼上,浚遒的县君满面愁容的看向城下依旧黑压压的流寇,不由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曾经也预测过巢湖流寇会前来攻城,只是由于近年来一直无甚动作,所以县君也就放松了警惕,可是没想到他们集结兵力与围攻县城居然只用了几天时间。

这叫县君却是根本反应不及的。情急之下,县君星夜遣游缴前去寻找将军司马刘涣,前来讨贼。

毕竟刘涣去岁被封为假军司马之后,就一直在这九江中部诸县进行大肆剿匪行动。所以此番出了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刘涣!

只是没想到刘涣的到来居然仅仅吸引了一小部分流寇前去,此时城外依旧留有不下七八千人的流寇。

到处耸立着歪七扭八的营帐,那是万余巢湖流寇抵达浚遒当日便建造起来的。

眼看着天色渐渐变晚,县君瞧着渐渐隐落与西山后的日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熬过了一天。”

身旁的县丞却面色担忧道:“只是明日该如何?观今日形势,刘司马怕是被阻击了!若是如此,待到明日”

郡丞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语中浓浓的顾虑却是溢于言表:明日流寇怕就要攻城了!

长叹一口气,县令只得背手怅然离去,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丝毫办法了。

浚遒城下巢湖流寇营

行辕前一兜脸胡须的汉子,右手紧握着腰间的悬刀,引颈向着浚遒城西部观望着。

大首领晌午前去会战,虽然路途有些遥远,但按理说此时也该是击败刘涣部得胜回营的时间了,毕竟天色已晚,再不回营情况就有些特殊了。

就在汉子有些耐不住性子时,突然瞧见远处一人一马迅速向大营而来。当下,汉子二话不说,抽出腰刀,快步奔上前去厉声喝道:“何人策马!速速止步!”

“胡坦!是我!”

“大首领!”闻言,兜脸汉子瞬间惊讶出声,快步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端瞧,不是郑宝有些何人!

“大首领怎的如此狼狈?”

“竖子奸诈,随即与我!此时入营再说。”当下郑宝再次策马迅速进入了大营。

“大首领,我军败了?”快步随着郑宝返回中军大帐,胡坦接过郑宝随手递来的大斧出声问道。

默默点了点头,郑宝解释道:“那贼子用骑兵、弩兵暗算与某!”

“忒!竖子怎可如此狡诈,战简中分明写的同等对战,他缘何如此不守信义!”兜脸汉子,也是急脾气,当下也怒斥起刘涣来了。

接着在郑宝的黑白颠倒下,此战完全成为了刘涣奸邪狡诈所导致的失败,与他自己却无半点关系!

就在胡坦不断怒斥刘涣时,帐外有戍卒前来禀报:陆陆续续有数十人的多股散兵回营。

“此战罪在与我,却无辜牵连弟兄们!”当下,郑宝又变成一副悲天悯人,心痛不已的状态,连忙让戍卒传令,放溃兵们入营。

立于一侧的兜脸汉子虽数次欲言,但瞧郑宝的形容,终究压了下去。

只是大帐中兀自悲伤的他二人却不知晓,尾随郑宝之后,陆续返回的流寇却源源不断,数十人的溃兵竟不下于百轮。

而与此同时,巢湖大营外侧,此时却有一群裹脚含衔的弓骑兵幽幽向此处靠拢了过来。

第109章:连环夜袭

大帐外喧闹鼓噪的声音,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停止。

陪着郑宝忧郁的胡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像郑宝刚从战场中脱离出来,他的心思还是有谨慎的。

凝着眉梢,胡坦看向郑宝轻声道:“今日之战我军损失几何?”

闻言,低头垂泪的郑宝却默默的抬起了头,思索片刻后,道:“战局混乱,某也记得不甚清楚,约莫千余弟兄随我回来了!”

努力想了想,郑宝还是捡了个较大的数字报了出来,毕竟当时他从谷口冲出的时候,确实好像还有千余人的。

只是后面被弓兵射杀、骑兵砍杀的他没有算进去罢了。

眉头攒到了一起,胡坦凝声道:“若是如此,今夜却是有些异常了!”

“为何?”愕然瞪眸,郑宝诧异道。

“千余人归营却不会造成如此持久的聒噪声。”

赫然愣神,郑宝也是面色微怔,瞳眸来回滚动数下后,惊疑不定道:“你怀疑有人潜营?”

郑宝有些不敢相信,若说先前刘涣用各种计谋将他击败,是因为他自己的大意。

可眼下再被他顺势混进了大营,制造混乱,郑宝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若真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整场战役都被他算计在内了么!

慌乱的扔下手中的布巾,郑宝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与胡坦对视一眼后,疾步向帐外走去。

辕门口看着依旧陆陆续续往大营钻的流寇们,郑宝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一把抓住身侧低头匆匆而过的寇卒,郑宝怒目呵道:“说!你是谁的部下?因何而来?”

“大…大首领。”寇卒显然被郑宝吓得不轻,当下结巴回道:“小的是牛渠帅麾下,今日随首领前往矮坡谷会战,不幸落败,刚刚回营!”

狠狠的喷了一通鼻息,郑宝提着他的衣领往外猛的一推,怒喝道:“滚!”

“是…是!”寇卒闻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瞪眼看着仍旧陆陆续续往内涌的寇卒,郑宝心中大急,很明显这里面肯定混了人,但是他们却故意避开了自己。

而郑宝也同样不能将所有人尽数认识,也就是说,眼下他拿这种情况毫无办法。

矗立很久,郑宝猛然对胡坦道:“传令各营,统计兵卒,某定要将这些贼人揪出来!”

现在纠察出来,虽然可能会产生混乱,但总好过后面被这些混进来的人制造混乱颠覆全营。

浚遒城

县令刚刚从城楼上下来,紧绷一天的精神好不容易得了会放松,却忽然闻听外面高声大喊起来。

瞬间浑身一激灵,顾不上休息,县令连忙奔到署衙前,看向来人紧张道:“怎么了?”

传信之人,此时不知是奔跑累的还是紧张导致的,断断续续道:“县君,西城外有大批军卒要入城!”

眼眸不自觉的圆睁了起来,县君瞬间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何人兵马?”

“属下不知!”

“多少兵卒?”

“属下不知!”

“是谁统领?”

“属下…”

“算了!本县自己去看!”说着一把拨开信使,跨步向西城而去。

然而等他赶到西城时,却见西城门早已洞开,透过城门正有大批人马向城内逼近。

当下肝胆俱裂,县君猛然高声厉喝道:“是谁打开的西城门?还不速速关上!”

“县君!”话音落下,一声呼喊应声而来,借着月色县令自己打量过去,却正是本县的游缴。

此刻,游缴也是双手激动的颤抖道:“县君,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悄然侧身,身后一少年将军赫然披挂握刀,昂然矗立与那。

“郡司马,刘子咎!”

“刘司马!”瞬间面露惊喜,就仿佛后世盼来人民军队支援的老乡一样,县君连忙上前抓住刘涣的手臂,紧紧不愿松开。

而此时游缴也在一旁,补充道:“刘司马,日间与矮坡谷大破巢湖大盗郑宝,杀得敌人溃不成军啊!”

不断的拍打着刘涣的手臂,县君此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良久,嘴里也之蹦出了几个好字。

而反观刘涣却是面色肃穆躬身拱手向县君行礼,道:“假军司马刘涣,见过县君!”

“好啊!好!子咎之援救,当解我浚遒大急啊!”

没有与县令客套,刘涣直接抱拳道:“县君恕罪,眼下军情紧急。涣继续调动全城兵马出战!”

兀自愣神,县令却是尴尬道:“只是如今城中已无多少守军!”

“无妨!县君将城中乡勇征召起来,而后涣一同杀出城去便可!”

“这。”闻言,县君停顿犹豫片刻后,断然道:“如此尽皆仰仗子咎了!”

说完便让郡丞下去召集乡勇,而后从府库领取兵刃,平日里府库的兵器都是不用的,只有在战时才会拉出乡勇操练一番,送向战场,如今却派上用场了。

随着浚遒城中如火如荼的躁动起来,城外的大营也莫名的喧闹起来!

原本是寇卒互相包扎救治的场面,却忽然变成了全营整军的形势。被自家的首领呼喝起来,所有寇卒脸上都包含着不满。

原本他们就想寄居在巢湖中苟此残生,却不料被大首领强制的率领的北上攻击浚遒城。

若仅是浚遒城也就罢了。可营中甚至有传言,大首领想要北上攻打寿春!

寿春是什么地方?虽然寇卒们没有见过,却是听说过。那可是九江郡治,当年的楚国都城,岂能那么容易攻破的?

在这些顾惜性命的流寇看来,郑宝就是为了满足他的贪婪而牺牲他们这些寇卒的性命,因此他们从心底里是抗拒的。

握着手中大刀,胡坦在大帐中不断来回走动着。焦急的等待着下面各营渠帅,盘查本部营中兵卒的结果。

然而等了良久也没有渠帅过来禀报,胡坦心中一急,当下掀帐而出,正欲仰头怒吼。

却愕然瞧见一个火箭,自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的插在营帐顶部!

紧接着数以千计的火箭,从四面八方射入大营中!

随后整个大营四处燃起了大火,“走水”的呼喝声随处可闻。

郑宝咯噔一下,脑海只冒出一个念头:“夜袭!”

第110章:四面围杀

“走水了!”

尖锐的嚎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整个大营几乎都陷入了骚乱之中。

原本这就是一群没有纪律的流寇,在这样突然的袭击之下,自然所有的流寇都陷入了茫然与骚乱之中。

火光不断在早大营的四周冲天而起。郑宝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白今夜的袭营,恐怕真的是刘涣预先谋划好的。

既然这样,联想起白日的惨白,郑宝心中忽然生出了悲戚的惨淡情绪。

没有经历过郑宝的战败,胡坦体会不到那种心情,当下只是迅速拉起郑宝,震声道:“大首领,速速整肃军营若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全都毁了!”

赫然从出神的境地回过神来,郑宝瞬间怒眸挥舞手中的大刀,怒喝道:“再敢有营啸者,格杀勿论!”

终究是巢湖流寇的首领,郑宝在众寇卒中的威慑还是很大的,一声厉喝下,周围刚才骚乱的人迅速安静了下来。

胡坦见状也迅速的冲了上去,怒斥了那渠帅几句,而后迅速命令其安抚起麾下寇卒。

见此方法有效,胡坦、郑宝便准备继续行动,却不料在二人还没有再次开展出局势,就猛然听见大营后方传来阵阵呼号。

侧首凝听,瞬间,二人面色大变。

因为后营隐约传来了“拒绝北上,撤回巢湖的!”的呼号!

而随着声音的一阵大过一阵,越来越清晰,说明受影响的人数在不断增加。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郑宝同样也意识到,这些人开始向中军大帐逼近了。

迅速转身,胡坦想要召唤方才稳定的寇卒前来抵挡,却愕然发现,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同样听到这些言论的前营兵卒,似乎也无形中被这种氛围覆盖了。

“杀啊!返回巢湖!”

在一声粗狂的虎吼声中,原本以为将直逼中军大帐的后营寇卒,竟直接在后方发生了冲突。

一时间,镔铁交鸣整个营盘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后营的人在互相看杀,也也分不清敌友,只知道在这混乱的情况下,总会有人意外的死亡。

虽然很多的死亡都是无缘无故的,但他们还是勇猛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杀周围不熟悉的流寇,毕竟谁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

随着后营混乱的爆发,前营刚刚积攒的氛围却莫名的顿了顿,寇卒互相眼神对视,显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像后营一样突然杀起来。

然而,明白事情原由的郑宝与胡坦,此时早已面色阴沉了下去。

贼人在后营借乱生事!

高举手中大刀,胡坦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却赫然被郑宝拦了下来,冷漠的看向后营处,郑宝冷眼旁观。

郑宝的想法没有错,可这一举动,却使得一众以其马首是瞻的流寇门心下滋生了抵触情绪。

这种感觉就仿佛流寇的命近似于卑微的蝼蚁,可以随时舍弃的那种。

莫名的气氛在人群中不断扩散着,尽管胡坦也感受到了,但此时却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轰隆!轰隆!”

然而不断窥伺后营战局的郑宝,却忽然听见辕门处,传来大股骑兵奔腾的声音。

继而在火光掩映下,观瞧过去的郑宝瞬间面容惨淡:又是骑兵!

仿佛是被骑兵杀出了阴影一般,不理会准备整军备战的胡坦,郑宝当下大喝一声:“撤!”

相比于在火光冲天的大营中与骑兵硬撼,郑宝深以为,此时撤退会活命的更多!

在郑宝下令的同时,数千流寇早已向南方奔逃了去,本就躁动不安分的心,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停留的意愿。

撒开退向着后方不断狂奔,而后营人见前营也跑了过来,更是放心大胆的向巢湖方向,飞奔而去。

而那些由于深陷战阵或反应稍慢的人,在混乱中被砍杀被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当夜浚遒城外,一片人嘶马鸣,犹如喧闹的市集一般,哄哄闹闹直到很久以后。

此一战,七千巢湖流寇死于混战、殁与践踏或者其他意外的人足足有四千多人。

浚遒城外火光掩映下,随处可见的兵器和尸首,还有来不及撤走的部分军粮等物资。

而随着难逃的巢湖流寇人群中,一批约莫一千人兵卒,却趁着天和向东方分了出去。

沿着西南方的方向,郑宝率领麾下三千余众奔袭了大半夜,才堪堪抵达巢湖附近。

喘着粗气,郑宝早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雄心壮志,眼下的他只想回到他的巢湖当中,做他的一方霸主。

然而随着离巢湖越来越近,郑宝的心也越来越沉了,厮混于巢湖一带十数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巢湖河畔。

沿着巢湖河畔旁,有着一大片芦苇丛,那是巢湖流寇们入岛和出岛的一条便捷小道,由于这个隐秘很少为外人知晓,所以春去秋来那片芦苇无论,茂盛或者枯黄都一直留在那里。

然而今夜,远远看着渡口处,依旧飘荡着露出嫩芽的芦苇黄须,郑宝皱了皱眉头。

初春的芦苇丛,居然安静的没有丝毫的声音。

谨慎的盯着芦苇荡,胡坦也看出了诡异,凝声道:“小心有诈!”

默默点了点头,郑宝也抬手,止住了身后众人的脚步,仔细的打量着芦苇荡许久,忽然高喝一声:“撤!”

话音落下,芦苇荡中瞬间火光炸起,冲天大火几乎向整个湖面的芦苇荡全部引燃!

夜晚的巢湖畔,被冲天的火光照的格外明亮!

而后在渡口两侧,无数火把向此处滚滚而来。

粗粗扫眼看过去,每一侧至少不下数千人,没有考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郑宝当下一声嘶吼:“速速后撤!”

两侧兵卒堵住,身后火光冲天。此刻唯一留给郑宝只有来时的那条路了,郑宝已经别无选择,迅速率领着麾下群寇向后奔逃。

然和当郑宝拼命的逃兵的最前沿,要给众流寇带领方向时,却愕然发现,此刻身后正矗立着千余静默的汉子!

没有点起火把,仿佛是为了显露那压抑的恐惧气息。

仅仅是看到这一群黑夜中,身披甲胄,大刀映着火光的队伍,郑宝已经知道,他无路可走了!

第111章:迫降贼盗

黑夜中淡淡的火光摇曳后,兵甲森严的军列中,一人缓步而出。

头顶盔帽,身披甲胄,腰悬宝刀,阔步向前数米后,赫然停下脚步,默默的打量一流寇前列的郑宝,将领模样的人沉声出言:“汝便是郑宝?”

冷静的盯着眼前将领,郑宝没有回答,显然这个人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危急感。

嘴角突兀嗤笑一声,薛礼摇头轻叹:“不想名扬扬州的豪侠郑宝,今日竟落得这步田地。”

感叹完,面色瞬间一肃,震慑道:“某乃扬州刺史陈公麾下佐军司马!今夜奉命前来剿灭流寇!”

一段震声宣判只说的郑宝心下打颤,他没想到陈温的反应会这么迅速,旬日间已经将兵马调遣了过来。

而看这群壮硕浑身散发着悍勇气息的士卒,除了丹阳兵又会有哪里的兵马能有这种战场素养。

况且州府调遣的基本上都会是丹阳兵。

心下幽幽沉浸,郑宝心中说不上来的苦涩,不曾想一时的贪恋,竟会遭到如此多的打击,从背弃刘涣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失败。

牛鼻不断喷吸着怒气,胡坦握着手中大刀紧靠在郑宝身侧,小声道:“首领,与他们拼了!”

“郑首领,还是降了吧!”

而此时,却又一人悠悠的从左侧的人群中跨步而出,听此声音,郑宝不由浑身轻震。

这一日,他最不愿听到的便是此人的声音了。

跨步来到薛礼身边,刘涣拱手施礼,“九江刘涣见过薛司马!”

“子咎无需多礼!”薛礼自然是听过刘涣的名姓。

悠然转身,刘涣盯着郑宝道:“即便先前某与郑首领有何不快,此刻,涣还是愿意握手言和的!毕竟投向官军并不算的耻辱!”

胸膛不断起伏着,不知是不是愤怒的原因,在火光掩映下郑宝的面色黑红。粗重的喘息下,郑宝死死的盯着刘涣不出一言。,

双手负后,刘涣就这样淡定的任由郑宝怒视着。其身侧的胡坦虽然不能理解郑宝的经历,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切齿的恨意。

停顿了良久,刘涣酝酿足够之后,方才出言道:“而且郑首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身后的数千弟兄着想,难道你想让他们陪你一起送命么?”

此言一出,却直接让郑宝陷入了尴尬的处境。即便他原先想拼掉这些流寇,换一个逃生的机会,眼下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多年游侠积攒的名声,郑宝若因为这一次而损耗殆尽,即便逃生也是混不下去的。

深深的吸口气,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刘涣,郑宝道:“我若投降,刘司马能够放过我的弟兄么?”

神情先是一顿,刘涣随后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看向身后的薛礼,道:“此事某做不得主,一切还听薛司马安排!”

当下,郑宝兀自心中抱憾,之所以刚才发问就是想离间刘涣、薛礼二人,没想到这个刘涣居然这样的奸诈,几乎没有犹豫就转给了薛礼。

“唔!”微微一怔,薛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此事还需陈公定夺,汝需随本将一同返回厉阳!”

闻言,郑宝心中暗忖,其实他只是起兵作乱,并没有攻占县城,杀死官吏,某种意义上说,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救。

瞧了一眼薛礼,郑宝拱手道:“郑宝愿归降朝廷,携三千人跟随薛司马返回厉阳!”

眼角微微一挑,刘涣眸光闪了闪,有些意外的瞧着郑宝,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离间自己和薛礼。

看来他刘涣和郑宝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薛礼也是悄然的瞥了眼刘涣,当下只是下令道:“收缴兵器!”

随着薛礼的一声令下,在郑宝的带领下,一众流寇纷纷丢了兵器。

而后薛礼身后的兵马迅速本出列将兵器收缴。薛礼才再次看向郑宝道:“汝与主要人等随某回返厉阳,一应事项由陈公定夺后方可行事。”

“那吾之麾下?”

“先且交付刘司马看管,日后再行定夺!”转身对向此时也有些晃神的刘刘涣,薛礼面色淡然道:“来时陈公已经交代,剿灭流寇之后,将麾下丹阳兵交付子咎,由汝率领北上支援周府君!”

豁然脑袋一懵,刘涣都感觉有些呼吸急促了,真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薛礼不仅将投降的三千流寇给了自己,更将数千丹阳精锐由自己率领。

当下,脑袋宕机的有些说不出话了,刘涣结结巴巴道:“薛司马,如此多的兵马叫涣如何率领?”

瞧了一眼紧张的刘涣,薛礼也不由嘴角擎笑,淡然道:“子咎宽心,此也不过数千之众而已,日后若成为别部司马,可需统帅三千之众呢!”

伸手拍了拍刘涣肩膀,薛礼笑着勉励道:“九江刘子咎的名声,某也是有所耳闻的,陈公亦是对汝分外欣赏!尝谓吾等言,九江出了个良将!”

“不敢当诸公谬赞!涣愧不敢当!”连忙躬身拱手,刘涣向薛礼回敬道。

“哈哈哈!后生可畏!”一阵畅笑后,薛礼豁然转身,朗喝道:“来人呐!与某将巢湖贼盗看押起来,一个时辰天明后返回厉阳!”

随着薛礼的一句话,众人才发现此时已经即将天明了!

东方天空上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巢湖的湖面上迷蒙的雾霭,昭示着这还是一个初春的季节。

而刘涣在确定薛礼的意思后,也开始合理安排起麾下的兵卒,让陈到接收一众流寇,依照刘涣的意思开始从流寇中进行甄选。

虽然此一战郑宝败了,但是留下的这些流寇却大都是身强体壮,作战勇武的。至少在大营叛乱和奔逃回巢湖的这一路上,他们都安然无恙的存活了下来。

所以在一番删选之后,蒋钦竟直接留下了两千多人。而今日一战,虽然凭借各种计谋,可刘涣所部也损失了五百多人,也就是说若是算上如今的刘涣部,一共可以有三千之众!

当下,刘涣也是面色凝重,有些喜忧参半,且不说着两千流寇的兵甲刀刃他提供不起,就是有他们能否尊令作战也是很难控制的!

而此时一直混在丹阳军中的鲁肃却赫然吸引了刘涣的视线!

第124章:北上杀贼

原本刘涣都还没想起来鲁肃,虽然他为自己设计矮坡谷会战,浚遒城借兵,夜袭贼寇营,巢湖畔四面围杀!

而在张英授意下猛然获得这么多兵卒的刘涣,喜出望外时竟忘了此战的大功臣,知道刚刚扫视全场时,才瞧见缨盔贯甲的鲁子敬。

依照鲁肃的谋划,在刘涣与郑宝会战与矮坡谷的时候,鲁肃便前去接应丹阳兵前来参与战略部署。

或许是对于刘涣指挥战事的信任,或许是充分相信自己的谋划。鲁肃在接到张英率领的丹阳兵之后,直接让他们换上了一声破烂衣裳。

至于前后缘由自然鲁肃和张英解释的很清楚,于是张英让同行将领樊能率八百精锐随鲁肃一起,在夜色的掩护下同流寇一同混进了大营。

而后在外部弓骑兵四处纵火时,他们在流寇后营制造起胡乱,慌乱之中没有军纪的流寇直接就互相砍杀了起来,从而使此次内乱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兵卒残杀。

疯狂的杀戮之后,在前营骑兵的威慑下,郑宝果然也是率领麾下向巢湖逃了去。

于是鲁肃等人又在混乱中砍杀了许多流寇,在巢湖不远处的路口出偏了出去,地点自然是鲁肃先前就设定好的,彼时张英早已领余众在那里等待了。

而后再次换上丹阳军盔甲,一众人直接沿着巢湖小道,配合起刘涣的围杀!

就这样郑宝在夜色掩盖下,被两股东拼西凑的军力,吓唬的缴了械投降。

如今天色渐渐放亮,即便郑宝发现蹊跷,也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仿佛也感受到有人盯向自己,正在交谈的鲁肃扭头四顾,恰好对上刘涣的眼神。

互相见会意,在刘涣朝此处走来时,鲁肃也向樊能介绍道:“樊都尉,肃向你介绍一位轻年才俊!”

说着随着鲁肃的指引,疑惑的樊能自然也看见了朝此处行来的刘涣,当下面上也是一阵恍然,连忙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拱手行礼,樊能瓮声道:“陈公麾下都尉樊能见过刘司马!”

“哈哈!原来是樊都尉,某就说何人竟这般勇猛,只杀得流寇南窜不敢回顾!”闻言,刘涣极其自然的出言吹捧了起来。

“没想到,二位也是意气相投!”说话间,整顿好麾下的张英也缓缓走了过来,看着交谈甚欢的三人,时下也是想打声招呼便回程了。

见张英前来,众人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吹捧寒暄。

互相较为熟络之后,张英抱拳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奉陈刺史之命,英当返回厉阳了,告辞!”

说完,在一众人恭送下,张英带上麾下八百丹阳兵,押送数百流寇返回厉阳了。

至于先前所说抵抗汝南黄巾的话,仿佛完全不记得一般。

瞧着远远离去的张英,刘涣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怅然道:“张司马这一走,吾等剿灭黄巾军,有少了一大助力!”

“有刘司马与两位周府君在,想那汝南黄巾定然成不了气候!”突兀的樊能这样的回了一句。

眼角轻颤,刘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与鲁肃对视了一眼。

此刻,二人心中也大致明白了,难怪陈温只对临近的巢湖流寇发兵围剿。

一方面怕巢湖流寇波及他的州治厉阳,另一方面怕也是心中顾忌周昂与周昕兄弟把持扬州,九江、丹阳两大郡的势力吧。

想要借此机会消耗二人一波,或者说直接将二者除去,也未尝可知!

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刘涣面色依旧忧郁道:“可方才张司马传陈刺史之意,让某领着这一群残兵败寇,北上御敌怕是艰难万分了!这群流寇散漫惯了,若无悍卒制约怕是难以令行通顺啊!”

“此事有何难?”樊能眉头一样,随后瓮声爽快道:“某麾下八百丹阳精兵皆是勇武悍卒,只要刘司马需要,只去选用便是!”

“涣却怎能如此行事!”当下,刘涣却是眉梢一惊,连声拒绝道。

“无妨!刘司马切莫有何顾虑!”见状,樊能心中更是觉得刘涣是个一心只为州郡着想的汉氏宗亲!

“如今形势紧急,当用权宜之策!”时下,鲁肃也在一旁面色认真的劝了起来,“既然樊都尉如此说了,若司马再行推脱,岂不让樊都尉难堪!”

“正是!”

“这。”再次面色纠结的看了一眼樊能,刘涣长叹一口气道:“如此涣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便扭头,招来许乾让其在八百丹阳兵中挑出四百坚实可靠的,分配到流寇中,进行武力压制!

最后刘涣对樊能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为了补偿樊能,刘涣将余下的一千流寇尽数交于樊能,美其名曰用一千人暂借都尉四百麾下稳住军心。

在安顿了军心整顿完善之后,刘涣便率领着众人向浚遒城赶了回去,毕竟那里还有郑宝遗留的不少军资。

来到浚遒南城外,一队整齐的骑兵军阵正矗立在那里,地上堆积的是收拢而来的军需物资。

正是刘涣让马忠在夜袭、纵火大营后,造成马踏大营的声势驱走郑宝后,就留在此地收拢军资。

如今郑宝在巢湖积攒了数年的粮食、兵器等物资,尽数为刘涣所有了。

至于巢湖内,刘涣则早通知成悳的老刘家派人去扫查宝物了。

浚遒城,外刘涣万分感谢的接受了县君为了弥补损失,而赠送的数十件扎甲的补偿。

在与县君把手言欢许久之后,刘涣终于率领麾下向北进发了!

而此时身处平阿的周昂所部也得知了刘涣大胜巢湖群盗的消息,高兴的抖了抖手中的简牍,周昂兴奋道:“子咎这一仗,足以振奋我九江军心了!”

确实自从周昂率兵北上后,战况一直都很是低迷。原本周昂以为会是一次会战,却不料黄巾贼寇之愿斗将,和骚扰!

一旦大军出动摆开阵势,他们又撤退龟缩进了山脉中。

于是这半月来一直都很被动,至于斗将,则更是难以启齿了,原以为以陈纪的勇武会生擒敌将,却不料三合便败下阵来!

使得这几日,黄巾贼寇一直在嚣张的叫阵!

“报!”当下令兵疾奔入帐,高声叫道:“启禀太守,那贼将又在叫阵!指名要平寇都尉前去应战!”

第112章:阵前斗将

平阿地处九江郡的最北部,从浚遒出发一直北上,中间经过西曲阳县,然后跨过淮河再往北走便抵达平阿城了。

刘涣的三千人加上樊能的一千五百余人,这一方接近五千人的兵马队伍,无论从哪里过都算是能够威胁整个县邑安危的存在。

西曲阳城门紧闭,县令在城门上胆战心惊的看着刘涣的兵马从边上缓缓过去。

一来眼下麾下兵卒破衣烂衫的,刘涣确实不好意思进城,而来周昂方面催的紧急,刘涣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不知何时知道自己已经击败巢湖流寇,周昂已经派遣三波信使,让自己火速前往平阿城驰援。

当初周昂率领陈纪、秦翊、戚寄共击三千多郡兵,北上阻击黄巾入侵。却这么久也没有结果。

反倒是仅有一千五百余人的刘涣部击败了万人的巢湖群盗,若不是情况当真紧急,刘涣觉得周昂也不会催促的这么急。

行军队伍中,刘涣瞥了眼身旁的鲁肃,意味深长道:“汝南黄巾,子敬怎么看?”

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樊能,鲁肃悄然捋了捋坐下鬃缕,沉声凝重道:“汝南黄巾自中平年便盘踞与此,如今被整合聚拢后,轻易怕是难以击破!”

“那吾等当如何是好?”一旁闻言的樊能,当下皱着眉头问道。

“彼辈虽人数众多,但胜在并非精锐!”轻轻动了动身体,鲁肃笃定道:“只需吾等将其击败后,遣一偏将镇守郡北即可!往后彼辈必不敢再轻易发难!”

“不错!”点着头,樊能深以为然,“黄巾余孽狡猾而善遁,之所以气焰嚣张,无非是不曾将其击破,一旦将其克制,其必不敢再有冒犯!”

敬佩的看了眼鲁肃,自从那些混入敌营制造夜袭之后,樊能就一直很钦佩这样的智谋之士。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崇拜上的鲁肃,此刻却是端坐马上,须臾间,与刘汉交会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一路北上,众人抵达淮河岸边,渡过淮河便能抵达平阿城了。

而平阿城外周昂大营,已经一片愁云惨淡了。

身披甲胄的陈纪,一直拱手向周昂请战,上次不敌乃一时大意,此次定可将其击杀!

这虽然已经是陈纪第三次请战了,但周昂并没有让他再去,毕竟作为寿春的一县之令,若是阵前被敌将斩杀与这三千人马的九江兵,只是有害无益。

若他执意想要送死,等刘涣兵马到了再行送死也不迟,眼下就权且将他无视了。心平气和的朝着陈纪摆了摆手,周昂看向其身侧的秦翊,轻声问道。

“平寇都尉那边什么可曾派人告知了?”

“回府君,已经告知了,只是在下以为吕都尉并非久经沙场,轻易间恐怕亦难以抵挡那莽夫!”

“唉!”闻言不由长叹一声,周昂也没有想到,黄巾军中竟出了这么一员猛将。

“让子衡前往阵前会一会那厮,先拖延些时日,待援军抵达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平阿大军行营前

虽然披坚执锐,可吕范心中也有些郁闷难当,本以为自己作为功曹掾此次前来只是充作主簿的作用,没想到居然临时被唤了出来要对阵军前。

腰间悬着长剑,胯下乘着战马,吕范冷静的看着对面身材壮硕的汉子,浑身鼓隆的肌肉,兜脸粗犷的胡须,尤其身后的兵马,看起来即便比之郡中精锐兵卒也不逞多让。

而在其打量对面的同时,对面汉子也侧起脑袋逡视其他了,从上打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过后,周泰实在看不出来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刘涣的书信中让他临阵挑战平寇都尉,周泰还以为是寿春新进提拔的猛将呢!

于是兴致匆匆多次阵前斗将铺垫后,才报出平寇都尉的名号,没想到对面会是这样一个人,着实让周泰有些搓手不及。

从去年留在汝南到今岁的开春,周泰已经在汝南待了有半年左右了,这期间,他凭借着个人的勇武,不断兼并着汝南的各路小势力。

最终在去年冬季,周泰以粮食不足,发起了针对汝南全郡“攻大寨分粮食”的军事行动。

当然,这些由头全都是刘涣想出来的,在刘辟的配合下,周泰从数百人的小队伍打到数千人的中等山寨,又在那次行动中成功击败数个中等山寨,直接兼并其中兵马粮草。

而如今周泰已经成为一个麾下拥人数万的大渠帅了,在汝南郡中的名头和刘辟、龚都并列成为黄巾三巨头。

所以在初春的时候,刘涣书信让他率领黄巾众出来扫荡一波,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眼下让他阵前挑战这样一个书生,着实让周泰有些下不去手,毕竟也是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了,欺负一个书生算什么事。

周泰这样想着,对面的吕范却并不知道,抑郁着一张脸,深吸了一口气,吕范朝着对面叫道:“阁下乃是何事?为何要唤某出来?”

兀自一愣,周泰也被吕范这忽然的问题僵了一下,顿了顿,只听周泰瓮声胡扯道:“都尉可曾记得张多首领!”

“张多?”

“正是!”瞬间,周泰表情义愤填膺起来,“某原本便是张多首领的麾下,承蒙其照料才有今日,不想尔等竟将其囚禁与手春城中,为了此番情谊,某不惜兴兵前来!”

当下,吕范一阵目睁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和张多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张多如今供职于寿春,阁下从何得知其被囚禁?”

“呵呵!供职?某且问此番汝等使他随军出征了么?”

一声厉喝却又让吕范愣住了,张多因为奉城门都尉之职,所以此番城内兵马尽数调遣出来后,仅仅让他率领四百人固守寿春城的。

如此说来,的确是没有将他带来!

“可是…”

“休要与我狡辩!”叱然打断吕范的解释,周泰面色愤怒的呵斥道:“尔等官吏只知官官相护,休欺某不知晓,汝这平寇都尉便是拿张多首领换来的!”

第113章:设离间计

“阁下误会了!”话音落下,吕范瞬间惊诧,不曾想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被这巨寇首领给盯上了!

“还敢狡辩!看刀!”二话不说,周泰当即策马而出,挥动起手中的大环刀向吕范奔来。

终究是汉末的文士,即便儒生也懂些武艺,径直抽出腰间的长剑,双手紧握迎着周泰便拼斗了起来。

原以为会一合便被击倒的吕范,竟奇迹的和周泰恶斗了数十回合!

二者所使的皆属于短兵,以至于二马相错相邻,互相打圈然后白刃交接的比斗着。

然而这个对于远处一直默默注视的令兵而言就有不一样的意味了。

斗至数十回合,周泰纵马而出,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周泰转身道:“今日短兵相接,某斗的不甚自在,他日在与汝一较高下!撤!”

随着其大喝一声,身后数千黄巾军竟乌泱泱的撤了回去。

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情景,吕范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对方既然退了自己索性也就打马回去了。

而此时中军大帐中,听闻令兵的禀报后,周昂的眉头早已攒皱到一起了。

目光幽幽的看向陈纪,周昂深意道:“伯元可知那贼首此为何意?”

凝聚着眉头,时下陈纪面色也尽是阴沉,没想到他三合也斗不过的贼将,那吕子衡居然足足斗了数十合!

冷哼一声,陈纪阴冷出言:“在下曾听闻,寿春城中与汝南黄巾交情颇深着可不在少数!”

瞬间眼眸一眯,周昂噤声不置一词。

而此时外间也传来卫兵通报声,平寇都尉击退敌军,回帐复命!

“哈哈!不曾想子衡少年了得!”面上堆笑,周昂起身前来迎接吕范。

此一举确然吕范心中惊愕不已,连忙拱手低头口称不敢!回营的一路上都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刚才瞧见周昂反常的行为瞬间吕范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轻轻托着吕范的臂膀,周昂犹自亲昵道:“不曾想子衡与贼寇相斗数十回合竟不见胜负,真乃我郡中俊杰也!”

又是一声赞扬后,周昂转身轻轻端起身后案几上的酒樽递与吕范。心中惶恐吕范,连忙俯首抬臂接过。

瞧着吕范恭敬的样子,周昂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只是随意顺口道:“听闻子衡与贼首阵前叙话良久,可是曾经相识?”

“回府君,吾二人并不相识,只是那贼寇说此番兴兵乃是为张都尉而来。是以某多加询问了几句。”当下,吕范连忙远远本本将此事说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闻言,周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后面上依旧带笑道:“子衡此战也是耗费心神了,满饮此樽,回营休息吧!”

说完,吕范也不再犹豫当下喝掉酒水,拱手作揖退出了大帐。

目视着吕范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缓缓将端着的酒樽放置案几上,周昂突兀幽声道:“本府若不曾记差,吕子衡应是汝南细阳人吧?”

“不错!曜卿公因其同为豫州人士,又有些才学方才拔擢与他。”当下,陈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囫囵的将事情前后连贯了起来。

面色不为所动,周昂双手背负,背身看着案几后的地舆图,良久,幽幽出声道:“秦都尉,遣人暗中盯住吕子衡的一举一动!”

吕范回营之后则越想越觉得有些诡异,自己分明不曾与贼首说过什么,并且还恶斗了数十合,可为何周昂会对自己有那么一问呢?

而在思考的同时,吕范隐约间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监视了!

淮河北岸,在众人渡过河后只要继续北上就能抵达平阿,为了能够及时了解详细的前线战况。

刘涣决定带上陈到、樊能一起前往平阿城外打探军情。

三人于是在修整一夜后,匹马向平阿方向先行疾驰而去。

平阿大营阵前

手中捏着长枪,吕范面上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小脸,冷冷的盯着对面的贼首。

继昨日阵前比斗之后,吕范在军营中已经处于明显的尴尬境地了,本就聪慧的他,经过一夜哪里还想不明白,贼首使的离间计,直接让他被周昂等众人排斥猜忌了!

面色淡定的看着面前的吕范,周泰全然无所察觉,昨日的言语行为都是刘涣教他那么干的,用意他自然是不知道,还以为刘涣是想留他拖延一日呢。

见今日吕范面色不善,周泰也没有多少与他叙旧的念头。昨日的任务完成了,今日没有指示,他想干嘛干嘛,但思来想去,周泰还是觉昨日在阵前没有击败这吕范,总觉得有失体面,于是今日又来寻他了。

“呔!汝今日可准备好受死了?今日乃翁换了件趁手的兵刃,速速纳降便罢!”

闻言,吕范面色岿然不动,夹起马腹催动麾下战马便冲了上来!

见状周泰面色一惊,但终究武力悍勇,并不会心生惧意,抄起手中大刀便砍杀了过去!

“砰!”

两相碰撞,火花四溅,吕范的身子更是受大力挤压下,明显一斜!

虽说有武艺旁身,但终究不是身材壮硕之人,在面对周泰的巨力打压之下,吕范又怎承受的住。

“砰!”

又是一次兵刃相接。这一次吕范身体明显的前倾,左右摆动了起来,显然他这种状态只要再发动一击,就直接可以将吕范就地格杀了!

此刻,战场不远处,行军大营西南一角,正有三骑矗立在那里远远的观瞧着。

不是旁人,正是快马赶来刺探军情的刘涣等人。瞧着场上的局势,樊能不由皱起眉头凝声道:“观场中局势,那青年将领怕是敌不住贼首的攻击吧?”

闻言一旁的陈到也不由的点头附和起来,明显可以看出来,战场上那个将领根本与贼首不是一个战斗级别的。

原以为寿春城内囊括了整个九江的豪杰英雄,却不想这样的人竟也会被派上战场。

眼看着那年轻将领就有撑不住了,樊能长叹一声,拍马便要上前去替他。

却不料刘涣赫然拦住了他,而是扭头看向陈到淡定道:“叔至前去会会那贼首!”

第11将4章:猛将刘涣

与刘涣对视了一眼,陈到没有犹豫,当下便策马而出。径直向战场而去。

数日下来,樊能也是了解陈到的本事,正所谓英雄惜英雄,陈到的勇武他是知晓的。

眼下,看着陈到前去,樊能隐隐倒是含有几分期待,想见识见识他的本事。

与此同时,对阵场上,周泰已经很淡漠的看向吕范了,在他看来这样没有实力的平寇都尉当真是浪得虚名的。

轻轻摆了摆手中的大刀,周泰看向吕范不屑道:“这便是平寇都尉的实力么?没想到九江的将领竟然这么弱。”

猛吸了几口气,吕范胀红着脸盯着周泰,却半天也说不上话。

“哼哼!”抡起手中的大刀转了一圈,周泰极其自负道:“今日也叫汝死个明白,某周大莽,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没有本事的官吏!”

说着猛夹马腹高喝一声,便向着吕范冲了过来。

大刀翻转蓄力,直接以一招毁天灭地之势向吕范雷霆劈杀而来!

无奈的闭上眼,吕范回想起从贫穷到寄人篱下到如今受人猜忌的一幕幕,恍惚间,他竟有一种焕然长释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携带着马蹄声疾驰而来的劲风却是猛然一顿,紧接着“嘭”的一声。周泰从吕范的身侧疾驰而过,继而又有一骑从吕范前方径直掠过。

连忙睁开眼,只见此时正有一少年将军,快马掠过身前,单手抄起插在地上的长枪。

战马转圜,二马相错奔出数十米,此刻周泰的目光也全部被眼前的青年将领所吸引。

扯拽着马缰,周泰调转着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在方才他欲阵斩吕范之时,猛然感觉到一股危急破空而来。

瞬间扭头看去,只见一杆长枪直奔自己射来,旋即挥动手中大刀,奋力荡开那长枪,而周泰也同时错过了击杀吕范的最佳时机了。

随后只见此青年疾驰而来,纵马提起长枪,便相对并行数十米了。

时下,二人已自动将吕范忽略了。

提着手中大刀,周泰饶有兴致道:“你是何人?战场之上岂可轻易插手?”

“战场?哼哼,尔等贼寇之事亦可配唤作战事?”

一声不屑的质询,瞬间将周泰的兴致浇灭了,这么久他唯一还心存不满的便是别人唤他贼寇。

“如此看来,阁下是自负一身勇武,不将某放在眼中了?”

“勇武不敢当!但总好过欺负一儒生来的好。”

猛然怒眸一瞪,显然陈到咄咄逼人的语气,有些激怒周泰了。扯着嘴角,眯眸看向陈到,周泰意味深长道:“战场之上各安天命,却绝非逞口舌之利的地方!”

“哼!区区贼寇,当着以为天下少有英雄?”显然陈到根本瞧不上贼寇出生的周泰。

“很好!”猛地纂紧手中的刀杆,周泰面色瞬间阴沉,厉声清喝一声,坐下战马瞬间向着陈到飞奔而去,“受死吧!”

毫无惧色,攥动着手中长枪,陈到目光如炬,迎着周泰凶猛的攻势便斗了起来!

“砰!砰!砰!”

“嘭!嘭!嘭!”

你来我往间,二人一口气竟直接斗了二十回合不曾停歇。周泰招式急掠如风,陈到枪法巧妙精湛,二人皆心中惊异,而后彼此生出见猎心喜之情。

而此时位于军营一侧的樊能也是面色惊诧,没想到那贼首居然这么厉害,单纯陈到方才的一连串枪法,若是普通将领,怕是斗不过这二十合的。

显然周泰的表现让樊能感觉到惊讶,难怪他能够在平阿嚣张这么久,实力果真是不可小觑的。

默默的盯着场上二人的比斗,而此时双方也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了。

陈到眸光凝重,额头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虽说他的枪法招式轻便灵活,但碰上以刚猛劲道路数的周泰,终究还消耗了他很多劲力,时下,陈到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而对面的周泰此时则早已气喘吁吁了,原本想用一开始的劲力直接将陈到当场拿下,可是没想到的是这青年汉子的枪法竟是如此灵活,导致他不仅没有因为劲道占到便宜,反而将自己深陷其中,在接下来的比斗中,周泰全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因为稍稍的劲道收缩,他就无法克制陈到了!

长枪与大刀之间不断碰撞,二人坐下的战马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踢踏着马蹄,战马低着头喷涌着鼻息,显然它们也有些不想动了。

而此时相比于一直打熬力气的周泰,陈到却慢慢已经达到极限了,不仅额头看出刘涣,呼吸也便的越来越急促。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会让他在后面对战周泰的时候,不能集中精力将枪法使出到最好的状态。

一直矗立与不远处的樊能也看出了陈到的力竭,当先忧虑道:“叔至能够与那莽汉斗到此时,已经实属不易了,若如此状态下,再有五十合,那莽汉怕也会支撑不住了!可惜了!”

一句可惜了已经道出此战的结局。顿了顿,终究樊能不愿见到陈到败在场上,猛吸一口气,豁然道:“某来斗一斗这莽汉!”

与此同时,陈到对面的周泰也瞧出了他的力气不支,猛吸了一口气,周泰却是豪迈道:“兀那汉子,要不要某让你休息一阵,再来比试!”

“噌”的一声,枪尖一挑,陈到没有答周泰的话,只是用动作回应了他的问题。

“好胆!某谅你也不是那耍滑之辈!”周泰见状,却是不怒反赞,再次抬起手中的大刀,周泰猛喝一声,怒吼着便夹马冲了过去。

看来,他也知道二人都已经要到极限了!

“嘭!”

下一刻,周泰的刀并没有砍在陈到的长枪上,而是被一个横空伸出的大刀挡住了。

当下,周泰瞬间面色震怒,战场斗将难道可以一直换人的吗?看也不看来人,周泰扭头便爆喝道:“忒娘的!竖子焉敢三番五次坏乃翁大事!”

方才吕范和周泰比斗的时候,平阿大营的令兵其实也一直矗立在大营辕门附近,观察着局势,待瞧见吕范与周泰二话不说斗的火热,便转身回营将形势报告给周昂了。

然而当他回来时,却愕然发现,吕范已经矗立在一旁,场上换成了一个青年将领在和那贼首恶斗。虽然武艺不强,但令兵也是有眼力劲的,远远的他便瞧见那青年将领的武艺不凡。

全神贯注看着二人的精彩搏斗,令兵差一点就拍手叫好了。然而方才二人的互相稍微停顿,才让令兵赫然发现,这已经将要斗到结局了。

于是,他连忙奔回大营,想将此事告知周昂,也希望他能即使率兵出来,将那青年将领救下,毕竟那种武艺在寿春乃至整个九江还是不可多得的。

时下,周昂领着陈纪、秦翊、戚寄等一众将领,匆匆忙忙的随着令兵一起赶到大营辕门前,却被眼前的一幕呆住了。

愣愣的揉了揉眼睛,周昂犹然不确定的向身侧的陈纪问道:“伯元,那场上之人可是子咎?”

顿了良久,陈纪努力睁大眼眸,想要瞧出区别终究,还是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同于周昂等人的疑惑,此刻场上的氛围却变的格外尴尬起来,周泰瞪着牛眼看着面前之人,哼哧了半天,终究也没有再哼哧出什么话。

幽幽的荡开架住的大刀,刘涣面色如常,缓缓的策马向后退了基本,就这样伫立着看向周泰。

而周泰则是忽然面色有些踌躇,不知道怎么和刘涣开口了。

想了半天,就在周泰准备说话的瞬间,刘涣抢先道:“周渠帅一身本事,为何不为州府效力,何故委身贼寇呢?”

突兀圆睁眼眸,周泰瞪着刘涣半天,兀自蹦出一句话:“老子乐意!”

这个刘子咎还真是明知故问,要不是你安排,俺一个响当当的九江豪侠,会混迹与汝南黄巾之中?会率领黄巾余孽侵犯州郡?

得亏这九江之中没有强悍的将领,若突然出现几个悍勇的猛将。俺老周死在这,你都怕不知道嘞!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当下,周泰就再次捏着手中大刀,指着刘涣高声叫唤道:“你是哪里来的无名之辈,胆敢坏了本帅的好事?”

悠悠的打量着周泰的形势,刘涣依旧无所谓道:“某乃九江郡司马,刘涣!”

“郡司马了不起么?”

刘涣无所谓的耸耸肩,并没有回答周泰的话!

“俺还是汝南黄巾大渠帅呢!”

下一刻,周泰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瞬间把刘涣说的一愣。

而后不管三七二十,周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便朝着刘涣砍杀了起来。当下,刘涣也是丝毫不怂,掂起手中大刀便轰了上去。

于是被令兵精彩绝伦的描述而忽悠出来的周昂等一众人,此刻便愕然的矗立在平阿大营辕门外,怔怔的看着九江第一猛将刘子咎单挑汝南黄巾大盗!

时下,场上镔铁交鸣声不绝于耳,而两员猛将斗的也是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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