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妻记 - xp1024.com
《换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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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王正方是在高尔夫球场结识沈露雪的,大家都叫她露茜,王正方开始被介绍时是保罗。在美国不管你是否上大公司班,专和洋人打交道。还是只做华人生意,平常根本不用讲英文。大家入境随俗都简化到只有一个洋名。就那几个扳手指都数得出来的基督教教名,雷同势所难免。更且除非必要,没人管你姓甚(原来的方块字“名谁”当然更甭提)。中文姓名好像只保留来给家人及亲戚使用的,还有就是打台湾读书时起就认识的同窗或旧识。英文尽管说写不流利,甚至跟洋人老讲不通。可是洋名大家可都叫得嗄嗄叫。

更有进者;原先老中熟人间的流行使用的绰号或呢称,也等同一概让位给这些称呼起来似乎更亲呢的洋名。所以尔后大伙不约而同称王正方“抄王”确实是很难得。

他们初见面那天是个星期天。一早,一伙老中拖着球具袋聚在球场商店门口,等候着轮番进球场时,他们间自组的华人球会会长约翰介绍新引介进来的球伴们相互认识,他指着王正方向一位刚来到女球友介绍:“露茜,这位是保罗,是大投资家。”保罗眼睛一亮,露茜不同于一般东方女球友,她有着如模特儿样的身材以及穿着打扮,完全不朴素。

“别又来了,什么大投资家。”保罗推诿着不认可,一面客气地向眼前唯一女性寒暄:“露茜,你早!约翰说你可是八十杆的高杆,等下请不吝多多指教。”前一日,他就听到约翰谈起有个打得很好的女球伴要来。

“不敢当,我那有那么棒,很一阵子没打了,多亏约翰太太一定要让我过来跟你们领教几杆。”露茜高挑窈窕,很白净的一个人。她开朗地顺着约翰的口气对保罗说:“倒是有机会该要向大投资家请教赚钱的窍门。”

“对,该向保罗请教。”泰利在旁敲边鼓:“今年开年到现在,他净赚已超过四百万。钱太多了呀,是我们这儿的‘股票抄王’。”

“啊!四百万。”

“对啊,保罗王应该叫‘抄王’。”约翰紧接着加上一句。

“甚么抄王?叫得那么滑稽,太抬举我。哪有赚那么多钱?股票每天涨涨跌跌,到底能值几文。别扯了吧。”

自嘲地辩解有着自得,旁人艳羡之余,能在称呼上些微捉弄一下,何乐不为。大伙感染似地“抄王”“抄王”的称呼他。

抄王、露茜、强尼与约翰一组进入球场,各个人次序挥捍开球后,在晨间清爽整齐的草地上,向着斜逸淡薄的朝暾拖着球具袋迤逦前进。

行进果岭的途上,露茜忽然对抄王说:“我们以前见过,你不记得了吧?”

“是的,我知道。”抄王狐疑地装着记得。他想不起来那里见过她,也不晓得是否曾见过,可确有熟悉的感觉。

“是吗?你知道我是谁?”露茜俏皮地反问他。另外两人走在前面大概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我和章晶圆是初中同学,在台北时,你曾陪章晶圆来参加我们的同学会。”

“哦!”他都记起来了“你是沈露雪嘛!难怪球打得那么好,运动健将呀。”

已是很久远的事,又是全然不同的场合与人们。一下子没法联系起来。那时章晶圆和他只是男女朋友,还没结婚。记得她们开同学会的西餐厅的厅堂狭长昏暗,卡座两旁挤满了二、三十个甫出大学的同学。他一下子就被沈露雪吸引住,只注意她。不只是听过她是她们初中的田径名将,更因为是名扬校际的校花。而且确实出落得最出色,认定的健美之外,还另有股袅袅的神韵。王正方放眼梭巡的结果,自然落在她缥致的脸蛋上。

使王正方悸动的是;沈露雪也回望他,不仅不避开他窥视的目光,还直楞楞地盯着他眼神瞧过来。害得他当时心头鹿撞不已,不知怎么办才好;瞪也不是,不瞪也不是。那时年轻面皮薄,况且是陪着女朋友出席。心中纵有一万个意思,都得压抑暗里涌起的找机会搭讪的冲动。事后还念念不已的眷恋着;想像着她是多么可爱又冶艳的女孩子,一回想这段情景,就不由得生出甜蜜的滋味,那些年来一直是他暗自引以为得意的韵事。现在一见着怎会认不出来哩?记忆真差了么?应是场、地、时都太突兀,阻隔了联想;而时间长远,模样难免有些改变,又只见过那一面,再怎么样动人的印象都不会深刻。她应该跟他妻子章晶圆一样都是三十六了,一晃这么许多年过去了,谁能想得到呢?会在没有任何先兆情况下,再见着曾经在心底里暗臆默想的人。也不是没想起过过去的那些事情,可怎么曾想到会在这种突然的情况遇见。王正方轻快地横过草地,神情愉悦地追逐小白球。途中回味地咀嚼不时涌现心头脑海。真应对上那句老话:“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还有如此出乎意料的重逢。

他跟约翰虽非深交,但这两年来由于打球的关系,在球场上是来往密切。没想到当初梦中情人竟然也住在附近,而且跟约翰家非常亲近。在随后逐洞行进中,约翰得到的印象;他们是旧识。在跟王正方两人并肩同行的场合,忍不住透露出:沈露雪的先生刻已离弃家庭,在上海跟个几乎只有一半年纪,才廿出头的女秘书另筑新巢。约翰太太跟露茜是生意上的伙伴;她们合伙做了个保险经纪事务所。看着她意气消沉,劝她不要老闷在办公室和家里,要她出来跟约翰一道打打球散心。

王正方听到了并不觉怎么样新鲜,这类事情多到平淡无奇。只是没想到也会发生在当年人人仰目的袅绕美女身上。知道这些过节后,王正方反而容易再走近沈露雪。起先认为急于接近显得牵强,过去的心结自觉行止扭捏,忽然间可以不费力地抹去在旁人眼下的不自在,已不再那么敏感。几洞打下来,也不觉得她球打得多好,至多还算稳健。王正方的杆数已领先许多。露茜一再自怨许久没打,生疏许多,果岭控制极差,柏忌连连,显得懊恼不已。王正方却称赞她运动员出身,斗志较他们这种纯为健身而运动的好得多。

“怎么说?与旁人一道竞赛会不想求胜?”露茜反问他。

“打球竞争的好胜心当然是一样,大伙都不会少。可是被别人打败也不觉得怎样?”

“不觉得怎样?不会失望吗?”

“也许当初天天吃败战,习惯了,已没感觉。比赛完了的当刻,也许会失望。但从没难过过,毕竟我们打球只是为了好玩和维持身体。”

“说得那么清心寡欲,光只听你这段话,真不能跟股市的大抄手连在一起哩。”他们两人已落后另二人一段路。沈露雪弯腰提起絿具袋,一边随意说道:“你们打球可不会像我这样老在埋怨?”

“埋怨什么?”

“可多着哩!球开得不如所愿、杆数维持不住水准、最后关头输掉竞赛等等,保罗,你好像不会被这类小心眼情绪干扰似的?”

“怎么不会呢?也许嚷出来声音小一点,听不见罢了。大家都一样。觉得每一天来到球场状况都不一样,小白球打得时好时坏,感到当天杆数的多寡,身体的状况应是最大的影响原因,自己气力时有时无。不过我倒宁可归之于手气。像跟打麻将牌一样。即使心情、气力配合得挺好的时候,并不一定能打得尽如己意。”

“平时也玩麻将吗?”

“以前在台湾时常常打牌。现在光打高尔夫就占去大半天时间。

而且自从弄股票后,还有什么更好玩。更刺激的金钱游戏。弄股票是筹码更大的赌博。”

“约翰约我下午打牌,还没找别的搭子。你愿意来嘛?如果能来,可得向你请益投资做股票。”

“下午还有事。能不能另外约过时间来彼此请益,互相切磋。”

“好啊!今天就请你代向章晶圆问好,十多年没见面了。竟然不知道彼此都住在附近。”

“那末,”保罗撺掇着试探:“哪天有空一道吃个午餐或早餐?可顺便谈谈,交换市场心得。”

“好是很好,可是我平常办公室里、家里的事时间排得蛮满的,要预先找个空挡,你呢?”

“我是任何时候都可以。不如现在就讲好时间、地点可不可以。”

怕她会回绝,紧迫着要求约期确定。

于是讲好会面的地点时间。一约好了两个人就分开去跟旁人会合继续玩球,互相好像有着默契,提也不提,没人疑心他们订了后续的约会。

驾驶着车子离开球场,王正方心中难掩激昂与兴奋。像个小孩子,扶住驾驶盘的手不自觉地随着车厢内的热门音乐打拍子,既想跟着唱又想叫。然而可不想如此沉不住气,多少年都过去了,憧憬那能还在哪儿?他提醒自己,特意要压抑住骚动的情绪,暗自责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激动高兴,到底想干什么?对方已是一个花信已过的女子,丈夫抛弃了她,她惟有紧紧抓住过去得意的回忆。不再是当年的情况,哪能还那么傻气?”快到家门口时,王正方又不禁再度自问到底准备干什么?他不愿意丢开,自己还是很喜欢她。为的是一时欢悦?当然还想不到那么远。只顾着眼前追逐的激动与愉悦,他想不到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会怎么样地演变,他考虑太多了,天生一个瞻前顾后的人。不能原谅对自己如此约束,太没有用了。

然而厚着脸皮约她出来为的是什么?要重拾以前办不到的梦吗?相当卑鄙低下,生怕别人窥祠猜测到,偷偷摸摸地想勾引妻子的同学。不觉亏欠?勉强,做得多勉强,还好对方蛮配合。也许真的是寂寞、无聊。他难道想乘人之危,藉机占有失意的弃妇。虽然在学校期间露茜曾经是美女,但历经一段时间婚姻生活后,怎么样的人还不都是一样。然在他这个昔日仰慕者眼里,仍旧觉得她可人如昔。纵然目前遭遇到婚姻上地打击,并没有什么特别惹目的变化,处处仍可回味起当年惹人注目女郎的小动作与风韵。许多同样的情形,会整个地催毁了当事人。还是一样的,当年的风范与矜持不曾为这些与年婚姻生活的不如意甚至失意折磨消损掉。从前来往过的人,应不觉得魅力消失了,王正方是这样想,但不是很确定。她对别的球伴同样地亲切,有人说了讨好她的话语还不是兴高采烈得合不陇嘴,看不出对待自己有任何不同。这样想着顿时令他感得有如受挫般丧气,他自己都觉着奇怪,真是了台湾目前流行的“旧情绵绵”。更觉好笑的是:仍然如同少年时代一样,既兴起的兴致受不得没有特别看重的待遇。也许很滑稽,并不寄望若何效果与反应,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在意的心思保罗虽然自认这些年来对男女情事感觉已迟纯了,可是还能判别她见到他也是愉悦的,否则怎会俏皮地反问他哩?

曾经多么喜爱过的人儿,回忆与幻想交织。思念会引导恋慕,王正方清楚得很;思慕得愈多恋眷就愈深,爱情是由自己内在需要所发动。断然断念,则所有的牵肠挂肚缱绻缠绵就可以不存在。可是他情愿堕人其中,怀念那一类带着甜蜜的苦涩。不在意会如何发展下去的后果;当然只是表面偶发的激动,仍旧是谨慎小心地维获既有的一切,虽有纷乱的感情与道义行止多重纠葛,而且天性上惧怕伤害亲近的人,更怕损及自己。即使有什么演变发展都得偷摸鬼祟地在背后暗地里进行。

“我在干什么?需要去追求她吗?有这个必要吗?”王正方对着自己又再度忍不住迫切地发问。确乎没有必要,何需沈沦进去。可是没办法干下心来,纵心头一时厌倦情感纠缠,然一定得再试一趟恋爱滋味。长久平淡的感情生涯受不得一丁点刺激或连漪。情愿像着了魔地恋慕着别人,和当年的情况一样,而且只要存心掉人泥沼,就知道可能构不着边,也可能再也不能回头。他愿意冒险吗?这样的一个女人,值得这么做吗?她脸庞已染上憔悴,风华不再,经过这么些年的风浪。他自己为何还要这么天真,可她看来仍是健康而柔软,高眺而有运动员的体态,带来**的冲激,还是说引发肉欲的搅动,或许仍只是按自己需要地忘想。如果仅仅能跟她燕好多好,她也不见得不愿意。这种想法多么不切实际,没有人那么随便,现实生活那来电影里的情节。想得太美了,怎么会这样呢?而且对妻子的责任,也不应完全忘弃,妻子虽长令他怨恼,这方面可完全没有错,相处不能算顶融洽,但只能怪自己向来一直干得不好、不出色。好不容易今天有点钱,就想出规。王正方也不明白是否是这种心态,恨自己很没有用,对这种事情会考虑这么多,一生已错过太多偷香窃玉的机会,为什么会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呢?总之,同样的情绪一而再地隐忍而过,他确有些悔恨是如此地打心底里喜欢外面的异性,完全没办法消除的魔障,一而再地要偷偷地要求满足。

第二章——为了赶早在纽约股市开市之前,收集消息与市场走向。王正方每天淩晨四点左右一定就得起来打开电脑,查看各个财务网站的新闻与分析。当然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证前一日各股票帐户内所有股票的市场价值。

他的帐户内成长惊人,比起一年前刚开户时,足足暴长有五、六十倍之多。望着这样狂增突长的成果当然令他得意得非凡,不时想着让熟人知道定会认为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可是本人却清楚,起步时的资本少,即使用了些手段和策略滚了又滚这么多番,也丝毫不足以睥睨同俦。认同成就得看金额本身,当下的情形是上不了千万,没人会注视你。

而在目前的市况下,不少人抄做股票的成绩,都能得到类似的比率,眼下实不能算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网路与科技股带来的市场远景,让股市成倍数地飞涨,虽然实际进入后会知道是不容易。但还是太多成功的实例,心里也明白,自己全亏那些鬼门道,才使得荷包成倍数成长。而比起真正抄做的人,他只是小巫里的小巫。报章杂志报导在华尔街新贵与分析师们,那些人的收入更只有咋舌的份。

现在大家都认为时代改变了,新经济在起飞,人们亟须抓住今日的机运。更有进者;发财的意义不同以往,任何上市或未上市的网路公司,都可轻易地在极短时间内累积出来不可想像的财富;人们需赚更多又更多的钱财才能勉强追及科技新贵之一小块饼。所有过去的成绩好像一夜之间都不足观,再不像以往投资人那般斤斤计较税赋的差异,因为赚进容易,己不在乎如何付出,消费习惯改变了,手头松动。在这种情况下,王正方无法自认已经赚到钱,更无从接受已发到财了。唯觉得安慰与还不错的是自己还能即时挤进这个疯癫上扬的市场。能在整个汹涌成长的股海里,得成为其中占很小部份的幸运者之一。

当然是没什么了不起,也绝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虽与传言股市的腾龙之仕无从相较,但已无从抑制不志得意满。更且,想及不如他的更有如过江之鲫,暗自窃喜自然是无从抑止。确然没有必要跟传奇人物别瞄头。放在篮子里的最可贵。然而赚着了就还想捞更多,事实上是愈拿到手上,就愈觉不够份量。非得好好的加紧捞弄下去不可。

眼看着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钱财都像要投入证券、共同基金与债券市场,大众感到因缘际会钱好像顺手捞就可取到。自己愈发嫌赚到手的钱增加幅度太小,愈来愈心急,所有的资本都得加进去,一点也不保留,时机来时得并足力往前冲,等赚饱喝足再踩刹车。然而急燥之下,好运立会中止,感到操作上的错误层出不穷,可都只是小误,认定时机仍会大来,万不容错过。

然而虽然时机造就目前的得意,王正方早先吃亏的经验,使他戒慎警惧之外,更要设法钻研出诡异出奇的办法。过去的经验使他不相信正规的操作能为他带来多少好处,也早已领会打破头竞争的场面,不再愿蒙住头一厢情愿地钻进去。

王正方将整个身心投入股海之前,已有好一段时间没工作做。起先为了工作没着落,打算看看能不能弄点收入,也为了装点面子上的好看,同样也为着给妻子以及朋友亲戚看,做出一付在忙碌挣钱的模样。另外也可说是人性里普遍嗜赌好押注的天性,使得他不顾妻子的反对,宁愿以能进入这类接近赌博的事情为得计,而不愿去做任何较正规的工作。

后来真的能自其中弄来收入,就更理直气壮,愈加可以表明这就是他的工作,并不是游手好闲在度日。钱一赚的多,气势当然就壮了,他这松动自在的工作可比妻子的会计师专业职业更神气。另外,最觉得满意的是,终能赶上这场股票风潮,虽非电脑时代科技人,但只要沾上网路时代的股票风潮,也可以感到跟电脑科技人一样的威风,除了可以同样参与得到那股金钱的狂热。而且不再觉得是现代科技的边缘人,因为他已是最新进各类光纤、生化等等先锋工业的投资人了。

王正方夫妻没有小孩,家累轻,是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么潇洒随着己意随便个事情混日子的最主要原因。他原先干的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杂志社自由摄影记者,为一些台湾或本地报章杂志社提供摄影作品,或是弄些指定的工作,跑到特定场合或事件出外勤,照一堆照片寄回杂志社。

后来他愈发专注于照些自己喜好的艺术摄影,以及对摄影本身的专研。而且益加注重相片拍摄的艺术性,更加之热衷将作品寄出去参加比赛。对于该勤跑通路反而用心,也不太在意与编辑的沟通,路子自然愈来愈窄。还是路子慢慢为新进者踩了,投寄出去的样片,愈来愈多被退回来。熟悉杂志社的编辑换了,口味改变了,再也看不上他的东西,也不再有指定工作给他。由于生活压力不大,原来就有些是按兴趣在工作,并不怎么在乎稿件采用与否。还好章晶圆的收入一向稳定,所以他可以较从容地做自己的工作。当然自己的收入一少,难免有着对妻子亏欠的意思。原本两个人都有收入,现在只靠一个人的收入,彼此都会有疙瘩。考虑这问题,当然是如何要走下一步。慢慢的在家中逐渐习惯,可在家里耗着成为常态时,却又不那么在意了。

一向认为工作的意义就是向五斗米折腰,而他一直做着没有大发展这一类不怎么被认可的非正规工作,也知道不只他太太,别人更会认为没有出息,自己只有寄望哪天做出成就来好让人刮目相看。可他就不愿找个得过且过地朝九晚五的生活。不想现在顺着潮流竟摸着这么个好事,在家里玩玩电脑就可生活,而且可弄出很大很大一笔财产出来,世界确是变了,早先王正方会走入摄影这一行,除了机缘,还有就是天性让他踅进那里头,从小不善交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在大学里学的是美术,偶然的机会学会用摄影机,发觉躲在摄影机背后,可以把自我隐藏得很好,另一方面又可以很自在从容的从镜头里来表达自己。尔后自然就变成他的职业。他学会运用镜头来看周遭世界,慢慢也让自己熟悉取景、角度与分割画面。参加校外比赛得到奖柸。毕业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他所擅长的这一行业。

没有工作在背后催逼,枯坐家中,整个人立即懒散下来。什么也不想做,暗房里的垃圾许久未去清理,也根本不想进去整理。虽说没事情可做,但也不觉得怎么不得了。妻子在大会计事务所做会计师,虽然案牍劳形,但收入可不错。王正方因此从容投入资本市场,弄了半辈子的嗜好还是说事业,说丢开就丢弃。整个精神都为波涛起伏的股票图表吸引。金钱来往是无比刺激,令他不再感到失业与无用,也不再认为自己是个社会边缘人。天天检视股市情报与头条新闻,更让王正方体认己不是每天王弄几张照片到处求人寄送的可怜的讨生活小角色了。最好的是,再也不必求人,打躬作揖。自己一个人闭门家中,随便打打电脑就财源滚滚,天下竟然出现这等好事。

专心致志于股票投资之后,他每天认定的正规工作就是上网买卖股票。由于一无退路,二是确实有兴致。王正方肯钻研,网上操作股票买卖本身就像是最有趣好玩的网路游戏。况且眼下时机正对,每天花长时间地大量选股比较筛选,勤奋的比图与搜览股市消息。精挑细选的股票,纷纷带来暴涨的报酬。看到帐面上的金钱滚滚而来,也就愈来愈得意。虽然是没有企图心,而且也不是大家认可的工作或职业。可是只要有进帐,就比什么都有意思,都有意义。按照进来的报酬现在可说是是顶有成就的事情了。得意之余,竟不时想到如能的赚到一定数额就可休手。虽不会停未不做,但可不必这么用心来操作,可让它放在那儿自己长钱。多好啊!

然而市场不能尽如人意,好景也不会常在。出脱及时当会赚钱,但极不容易抓得准。一轮轻易收获之后,经常看走眼,被逆转走势套住成为常态。加之个性急躁轻进又贪多,恨不能一笔赚个足,常常迫不急待等不及地用股票号子提供的贷款,尽可能地多方买进和卖空卖出,结果情况就更恶劣。不是陷于套牢动弹不得,就是被号子追缴卖空被轧的股票。

不时望着大批套住的热门股,一筹莫展。有次实在套住而滑跌下来的股票的价位已远落于他实际持有的金额,号子一再追缴,否则就得断头。把他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趁着x公司发布被收购的新闻,也跟着在网路留言版上,夸大放出一则消息,竟然意想不到能推波助澜,造成x股票暴升一倍,他也因而脱险。食髓知味,尔后他就适时选定目标在各个留言版发布捏造的消息抄作。成效经一再摸索试探,慢慢地探出诀窍,愈搞就愈有心得,至于玩球,王正方倒并不是弄股票赚钱后,才开始天天打高尔夫,事实是自杂志社没工作给他,闲在家里无聊,球场不远。而没事干待在家里事事不顺心,心绪郁闷至于酗酒,酒愈喝愈多,他不想沉迷酒乡成醉鬼,一喝多了,明显感到身体的器官功能有些不听使唤。躯体半边发麻,举着酒柸的手不住地颤抖,倒酒入柸更是常会在哆嗦斟入容器之外,开始怀疑是否有酒精中毒的症状。宿酲之后常常整天都打不起精神,萎靡得觉得甚么好事都乏味。

妻子章晶圆工作的公司,提供两夫妻很好的福利及社会和医疗保险。因之看病治疗对无工作干王正方,费用不成问题,而且方便。所以一有不适挺乐意上医院去检查。检查的结果,并无大碍,医生建议他固定做种运动,是比服药看医更为有效优越的保养办法,所以为了振作及鍜链身体才加紧链球。

没想到这么能入迷,简直像玩股票一样好玩。一开始玩小白球立即捉住他的全付兴趣,尤其比较会打后结识一票老中球伴后,更是成日想着增进技术赢球致胜的痛快。打球费的时间金钱都多,王正方自然就不再需要别种娱乐,甚至电视电影都不再怎么看,要看也只看高球比赛节目。逐渐也打得好,在老中球友间,也建立起会打的名声。

每天下午,王正方一等股票交易收市就都等不及要顶着大太阳在住家附近的乡村俱乐部打球,几乎养成了习惯。只要隔着一天不去,第二天一早就感着浮澡而且等不及要去报到。手脚甚至不由自主地温习起挥杆动作。做股票与高尔夫是他目前最爱的两样事情。当然股市跑得这么好,有什么能比赚钱更过瘾的事儿。原先他神牵梦系的摄影工作已逐渐淡然,更慢慢成了过去式,只能说曾经是一度用过心的职业。偶而举起摄影器材,再也没有抚触再三不忍释手的激情。甚至一时起兴的感触都没有了。长久以来有视若第二生命的兴趣就如此简便地扔了,是金钱或现实的魔力么?

原来曾经得意工作与兴趣结合在一起。跟认识的大多数人自觉这样的职业美满得多。报酬虽不高,可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生活过得下去,他不需跟旁人去比较。而且实际上妻子一直有不错的工作,金钱从不会构成压力。可是工作变少后,甚至没有了,深感无谋生技能,对妻子和自己都交待不过去。

还好yīn错阳差地挤进这个疯狂市场,虽然当初章晶圆讥笑他,鬼混骗不了人的。可是有钱赚的事情绝不会上不了台盘。他觉得已回复了她讥讽。

股市起起落落比起上拉斯维加玩黑杰克更刺激搏命,嗜好就是的工作,抓住全部注意力。现在即使原来的工作找上门都不会去做,那么长的时间赚那么一丁点钱,费尽精神赶着,照啊、冲啊、洗的。还并了命似的钻营。

金钱也许确实并未带来什么生命的意义,可确实是充实,能这样活着更实在。时间虽飞驰得更凶,一天天盯住行情板转眼过去。然而搏斗的感觉是结结实实地充塞周身,盈裕占满了每天每日的每一时刻。所有情绪动静都为股票行情主宰。当然绿茵场上的胜利又带来另一剂生活的麻醉。不时可以感觉喜悦掩上身。

王正方日子虽过得挟意,章晶圆却不以为然,认为他:“你这样不工作,成日坐在家里,哪一个男人像你这样?”

“做股票也是正当营生,有什么不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坐在家中做生意,已是当然趋向。”

“这哪是做生意。”

“难道非得上班打卡赚钱,才算是数。投资过活,就是好吃懒做,你这样未免太**了吧?你自己还是会计师呢,怎么可能这样说我。”

尤于对沈露雪的心事,在家中王正方刻意避开与妻子的接触,虽然并没有真正发生事情,无所谓歉疚,但不希望让心里的不宁静显露在章晶圆眼前。他不提白天球场巧遇她同学的事,可也不以为于心有亏。

夜里梦回醒转过来,梦里面竟然跟沈露雪在一起,算不上亲近,但也够接近了。断断续续的梦云里又回到从前不曾有过的时光,连在梦里都会梦着。头枕床栏,动心地回味,分室而居的章晶圆已沉睡。他毫无忌惮地默默追忆梦云里的情境,念头就是一路徘徊在沈露雪身上,凄恻而心疼,怀疑是否爱上她。

“不,”他嗫嚅地回避正面认可:“我爱慕的是以前的沈露雪,如有恋爱的对象,也是过往的意像。”

也许不是,还只是漂泊游移的心内一直在寻找爱恋的对象,适时出现的合适人儿自然被套进来。内心里面婚姻关系外的狩猎是那么自然,而且必要。

3-4

第三章——王正方虽然欣喜得以跟沈露雪便餐的约会,想不到终能凑合到这么梦寐以求的地步,会太晚吗?有甚么事情会太晚,只要有心任何时候都得珍惜。然心内还是有着茅盾,憧憬着能有婚外的艳遇,可是怀着这样的目的跟妻子的同学接近却又使他犹豫。不晓得要若何判别,也下不了决心,似乎是让事态怎么发展就怎么走下去,可是意识清楚得很,并不是这么回事,欲念或意念强烈得清楚而明白,像是督促自己热切而且不顾一切地向前接近。由于不时为章晶圆对他的态度不满,以致瞒着妻子不觉得怎么样的罪疚,甚到要自己相信是种出于报复意识的作为。然而又明白无关于计较持平。没有义理德行会约束行为,以及漂荡不经的内在想法。然而又不是那么回事。道德与伦理意识总会在关键时刻适时苏醒,提醒他不要逾距。要与不要的挣扎,使他又陷入从前的陷阱,他觉得还是会采用那种类似被动的接近策略;如果对方有意思,他就会做出追求的模样。从不见效的择偶或追求方式,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困窘境地。如果意念不是很强,自会推托不让可能性实现。相反地状况则会不顾一切地设法实现,然而轮到此时总会遭逢或许对手没有意思,还是情况yīn错差地消失着,不让实现。对于男女情事的感觉像已过很久了,探究的冲动虽从未浇息过,然而都是在间接抑止直接的抑遏状态。那种类似新颖或焦灼的记忆不复留存,己经不再知道男女交往的动情途径。单调的婚姻生活使他倍觉孤寂,对绮丽荒诞情爱的耽逸式地妄想,无法否弃地愿意接近与沈沦陷落。生活不能永远这么刻板,需要勇气去违逆,背叛不算什么回事,何需苛责。相信过程都还都是一线之隔的过程,为什么不能去克服困难,不会太麻烦,很可能是两厢情愿的事,她也许另有男朋友,即使如此,也不算得什么。不见得不会接受王正方,她已是被弃的怨妇,信心已逐渐丧失,只要对她表示好感,应该很容易被接纳。实际情况会是怎样呢?谁晓得,并不能确切辨识出就是这么回事。

光怪陆离不息的来自各种信息和媒体的引诱举发,加上紧绷的**压力与人际关系,多么需要放纵欲求,希望攻击,希望被欲求的对象接纳,但是由于设定的目标与自我条件的相互比较,以及通道本身繁复的阻难,不但加重欲求的想望,更加造成接近的困难。

“多么迫切需要接触禁忌的果实,但我不愿意被牵扯,有牵挂。”王正方暗自吐露困扰。目前确实是中年复见的男人的感受。他想起他妻子对他虽不怎样体贴还是说体谅,但一直容忍他的不上进,无可奈何地一直容忍他老这么浑浑噩噩地生活过来。她自己给外人的印象一直干得不错,他从她日积月累地唠叨中,慢慢地理解老是维持同样态度也是不容易。可这些唠叨都是章晶圆强加在他身上的意见,他常想着如果真是这么地看他不顺眼,实在不需要容忍,分手看不出有何困难,只要两相情愿,随时都可以走开。不会有财产处分的困扰,也没有什么好牵挂,两个人都算放得开。但还都只是偶而负气提起的意见,从没有认具真讨论过。也许他还算是可以接受的先生。担负着程度上的家计,多多少少一直提供生活上的资源,虽然不愿意为了挣钱而没顶,但是可从没忘记一家之主的身份与责任,也总是在为家计和生活同样在劳心劳力。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当然也是她自己的意思,很可能一开始就不认为这个男人很坚实牢靠。当然这句话只是女人的说笑。王正方自己何尝不止于怕责任加诸身上。

王正方觉得彼此间还是有着相互间地关注,但是都疲倦了。分手更不便利,都在耽心更大的寂寞与不实惠。“真的都倦了,婚姻生活真的是磨蚀人性。”他喟叹着,一面幻想着新近与沈露雪结交认识的愉悦,想望与之更进一步的交往,并从其中得出结论:“**或偷情的本身没有理由说不好或不对,也许就是人生追求快乐真缔的切实内涵。理性的人类整个一生都是内在不息冲动在与自我和群体或社会习俗设定的规范里挣扎、受制与折磨。”

约定餐叙那天,他与沈露雪打完球照着约定在西餐厅会面,进餐谈话,一开始还是谈着打球,共同热中的题材一讲就热络。慢慢的,不由得提起各自的婚姻与配偶相处的困难。沈露雪谈起来好像是另一度空间的事,像是疏离得事不干己。

“这种事太累人了,已没这种冲动;感觉渐渐消失。”她是这样说的。熟悉的婚姻已远离,王正方以为她是指夫妻的感情。

“不想再试了吗?完全没有意思要孩子的父亲回头?”

“想有甚么用?”沈露雪叹口气,“不存寄望,日子会好过得多。”

说起伤心刻骨的事情,彼此还没到那么熟悉,不好探究。即使要多提也讲不下去,追问又像交浅言深。王正方把话题转换到她想谈论的股票投资事项上。交谈中得知;沈露雪目前只是试探性的放上一点钱投资方在共同基金上,还不敢完全相信股票市场的找钱的稳定可靠性,虽然也买卖过一些,结果都不如意。王正方根据自己的经验鼓励她多放些钱在股票上,他愿意帮忙她提供意见及照顾。

“投资的金额少,结果只能将钱放在一两支或三数支股票上。”他把自己的经验用心地剖析出来“股票一般虽说会轮涨的,但是美国的股票上市公司多如恒河沙数,很难轮到自己精心算计的那几支股票,因此得尽量拖长持有的时间,从纵深上来换取成长的机会。如果耐不住等待,急着换上更有可能成长的公司,多半可能两头落空,一两年下来甚么也没得到,更有可能随着势头赔了一大截。但投资的金额相对大些,就可以选上十数支或数十支,横切面广轮涨的机率就一定会碰到,而且有机会不断地随着市况整理、淗汰、换新。虽然个别股持有金额并无增加,但整个持有股票,相对的机遇在感觉上可不是成倍数的增加。每一次涨或跌都会多少有些收获。”

“你的意思是多买些种类,把风险分散开吗?”沈露雪面呈狐疑地询问:“可是因此不也就不容易赚到钱。因为持有的股票有涨的,也会有跌的呀?挺升的股票摊到的资金相对也削减到只有整个投资的几分之几。”

“说得对,可是我们不能只想赚,更应该当心赔。这就是要不断的选股、换股。市场里有种势头,正在涨的股票会连续涨一阵,跌的或不动的也一样,不断的调适,换股,总要设法弄成当下最有利,最有往上冲的持股状态。当然都是机率的问题。把它当作是种生意,不期待会有确切的把握,只求选取较妥当的办法。多选一些,更是为以策安全,不会因一两只急落伤及元气。”

“你怎么区分在势头上的股票?”

“所谓冲得凶的股票,大抵都是中小型在扩张中的公司,每天注意行情板追踪及新闻还有行家的分析预测就可以找出来。他们的行业是企业界及大众眼中的热门儿,会一再并吞同类型公司。到最后成为大型的领导股后,虽然会稳定成长,可是已不可能大幅波动,相对而言,是较稳定而不急冲急落地小幅成长。当然长期来看是更好且稳定的投资对向,可是我们感与趣的是图表上直线上冲的股票。”

“是你感与趣的股票吧!”露茜笑着说。

“你不是吗?”

“我不愿意那么担心受吓,宁愿持有稳定而长期成长的公司。”

“你的想法对,我急着要多弄钱。也许太急功近利。我花在股票投资上有了些时间,基于操作上的经验,相信可以提供些技术性的意见。但是关于战略性的建议,我还是远不够格。”

“你做得这么好,值得我请教。我现在的做法,可能太保守。”露茜接着追问:“平常你是怎样时机进出?我是说你是等待整个的表现买进卖出,还是只去分析个股的表现才决定进出?”

“当然都得注意,但是我通常是那一种股票类看好后,陆续买进至少四五种,看了一两礼拜其中若无表现立即卖掉,独留下有表现的。同时我又取一中间指数,落下幅差愈大则补货愈满,反之,则趋向做空。几乎每天都有进出。然而,无论用多少钱,有一点我会坚持,就是绝不把资本,尢其是融资得来的资金全部用尽。会保留三成的金额不动用,再怎么样我还会保留二成不动用的资本。这样做是随时准备暴跌的空间。这是我吃了很大的亏,得来的信条。”喝口茶再说:“我纯粹靠做股票而活,这就是我的职业。”

他口不择言地加上最后两句,可又觉得唐突。再加上解释。

“自从确定可以从买卖股票谋得生存之途,就觉得这样子空荡,不事实际生产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对。而且钱来得容易,生活上不需再那么唯恭唯慬。所以做股票对我不仅是种生存的方式,也演变成我对现在如何生活的态度。也许时间还不够长久,还不能下如此肯切的断言。但是对我目前而言,做股票确是重新建立生活延续的目标和次序,原先认为自己太软弱,表达能力不如人,在商场职场都无法胜任。现在在网路及股票市场重新得到肯定,他们说这里面的世界是虚拟的,像是没跟旁人真的接触,但一样可以打击想像中的对手,争取到现实世界做不到的事情。可是确又是实际的胜利,确确实实能征服别人,打跨对手。有什么分别。这种像是虚拟,但确切是真实的世界。反而更过瘾。我从来没跟任何人对过话,如有需要都用电子邮件,最多用即时传讯打打字传递讯息。”

一口气讲完,避开对方的视线,表达够直接了当。喝口水,又继续解释:“金钱带给我与人接触的信心,能够越来越相信自己,甚至可以从容地运用言词讥讽旁人,这在之前是办不到的。我有种感觉已经变得像一般人一样,可以正视对面的人─如果这种情况被认为是正常的话。”

“坐得相当久,餐厅客人只剩下我们,waiter可能不耐烦了。”沈露雪不经意地提议:“如果还有得谈,要不要到我家去坐坐。”

“好啊!”加上一句:“家里没人?”她摇头。

第四章——王正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就进入想要达到的地步。心中暗想是否因为由于是失意的妇人才会这么干脆。照他以为应会等到男方进一步开口要求,是否她不想处处被动?进人春讯的末尾,已不需要观望,等着对方开口。彼此知道就是那么回事,不会在乎的,本来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为什么不干脆表示出来,也许并不怎么想要进一步发展,从她言谈和看他的眼神和态度上,王正方无从判别她是否有意思,看不出有何积极的反应。虽然单从这一点揣度;他还是有着犹豫的认定,可也尚不至于老是天真地认定会突然喜欢上自己。总之,她并不需要扭捏。也可能没有寄望与他,多一份矜持,很可能就丧失彼此真正需求的机缘,要与不要虽很难捉摸,然凭空放弃到目前为止尚对她着迷而且肯采取行动的男人,这种人只要不讨厌是不容易轻易遇到的,陡然让它溜掉只会增加事后的后悔。不像他以为的,从这些面看来;她可没半点丧失信心,能这个样子直接了当开口邀他,正表示她对整个情势了解与控制的能力。她确切知晓他的意图,否则多难堪。当然彼此心内都想进行下一步,不是单方面动念,才会如此顺利。自己有什么道理可以在心底里质问对方的动机与行为,不正是私下巴不得冀望着的好事吗?。反观他自己面对事况,仍然是一付莫知所措,无能为力的模样。他想到那儿去了,未免太远了。只是一个客气而友善的回报式邀情,申谢他的午的餐款待及关于投资方面开腑拓肺的剖析。难道不是如此么?

露茜会是怎么想呢?她会从另一面来看,也许跟本不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会让驾着另一辆豪华轿车跟随她的人,引出这么多的推测与遐思。她以为赢得一个人的信任颇像男人着手勾引一个女人;他们对真正的目标绕了个大圈子去接近,他们试着去吸引或逗趣对方,直到终于有机会攻取。她根本未设想到王正方所揣测打量的方向。

沈露雪的白色洋房是在半山上近年来规划起来开阔的社区,社区内屋宇栋栋显得新颖宽大,上得坡来只觉得整片的建物与色泽非常齐整亮丽。进了屋,起居间拓高的教堂式天花板,充分展示出新式家居建物采光充足与开畅。

王正方称赞房屋宽畅明亮。

“是啊!我们当初一眼就看上这房子的明亮光洁……”赶紧把话顿住,一不留神又脱口而出“我们”,我们的一半已离开去,听话的人会怎么想?她一面打开起居间的橱柜放置球具,一面力持语调平淡地继续陈述:“搬进来才住不满一年,现在的情况真不知道还能待多久。”

他没法回应,她又接着说:“希望再也不要搬动,到美国这些年来平均一个地方住不了一年半就得搬家。已经搬够了。有这么多东西、家俱,搬起家来真累人。”

“我们也搬了不少地方。”王正方呼应她的感叹,随即指着钢琴上的少女照片说:“是你女儿吗?真像你,有着你当年的影子……她还好吧?”

她点头:“挺懂事的。十二岁了,叫尤丽,在母亲眼里,当然是美丽可人又聪明。”摩挚着相框边缘缕述:“有时还来宽慰我,我们母女很贴心。我不想让事情变化有太大影响,尽可能让日常生活照旧进行。不让她觉得我需要份外振作与加倍的工作,使她感到事态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我们没小孩,很难体会作母亲这时候的心情。想必是很不容易。”他还是只有引用“我们”,虽然觉得刺耳。

“小孩不会愿意离开熟悉的同学和环境,新地方又得费一番功夫才能适应,尤其尤丽目前的情况,更不希望更增加变动。”

她发抒自己的感受:“自己小时候,家里因父亲职务调动,从小就搬过不停,一下台南,一下嘉义、台北的。长大后长久能住定在一个地方成了永远的企盼,多么希望自己小孩长大后还能回到原来成长的地方。稳定不变移的家成了自己这个做母亲最想要达到的目的,一直待下去的家,直到老死。”

“想那么远,年纪还不到呀,考虑那么多干嘛?”

“你不会吗?我老是这样啊!不时就是会想到这些。”

“怎么一个人待在这么漂亮的大屋子里尽想这些?”王正方觉得很有意思。

“我喜欢孤单自处,倒没那么多胡思乱想。平日常会坐在自己房间什么也不做,动也不动,觉得好像只猫一样。”转个身来,对着面征询:“我要上去洗涤一下,打完球总是一身汗湿。你要不要喝柸红酒?待会马上下来。”

“我也想揩个身,可否借用浴室。”

“楼下起居间的盥洗间里面有浴巾、肥皂、洗发水。”露茜伸手指着方向。

王正方不置可否,没有表示要进盥洗间。只是表情古怪地瞪着她看。

“怎么哪?”

“没怎么,我只是想……”吞吞吐吐地不肯说清楚。

“想什么?”她只得追问。

“我想一道去楼上洗。好不好?”脱口而出。

“现在不干净,不太好吧!”她没有峻拒,“打球弄得汗湿内衣。让我先去清洗一下,好吗?待会再继续聊好吧?”

“不好。”男人故意捉狭回答,又哄着说:“一洗就干净了,没什么要紧。就这样,好不?”

5-6

第五章——拗不过,露茜默允着引导着他上楼,并行中他顺势搂扶住她,簇拥着上楼梯。才上了两阶梯级,就转头吻她,虽没有推拒抵抗,但是脸庞机警地转开,只让他吻着面颊。也只沾着一下儿,旋即挣扎开去独自进入浴室整理。他只得在卧室门旁等候,有着困惑不解。情况不像他以为那样简单容易,不能明白对方意图,原先以为好像是;对方寄望他有所行动,可又不像这么回事。会太粗鲁了吗,还是猴急了些,可也不像是做得不对。到底她要什么?也许自己念头错了,就只因为她是为丈夫抛弃的妇人,认为久旷沾露,会衷心渴望异性的接触。他不该尽着自己希求需要遐思,没有人会对着另一个生巴巴地人表示出急迫地渴望。当然有她小心谨慎和矜持的地方,不会愿意露出随便让人得手的意思,是吗?可是如果全无意思,为什要邀他来家里?自己太多心了吗?不会,他不会会错意,她已经这个年纪了,不可能再玩当年的欲迎还拒的游戏。也许不再年轻,然而模样还蛮健美有活力,裸裎相对会是多么刺激。

最初以为只要开口提议她一定会同意,事后也不会有任何后继的困扰,设想的情境与过节甜适大胆,在幻想里往复细啜慢品。然而并不完全是他所想望的情况。想得太容易了,也太美了!根本寄望太殷,事前兴冲冲地计划等待,直到适才吃完午餐都还觉得好事近了。甚至午饭后,还怀着为即将发生的美妙韵事装点检察注意自己,特地到餐馆厕所好好地漱洗口腔,为万一的接触作准备,他的口腔已清洗得很干净,用手掌围住嘴边闻不出味道。然而整个行为都太笨拙,感觉难堪不已。气自己颟顸与不知掌握气氛时机。不知如何进行,甚至想直接行动,一开始就抱住她不知可行否?没那鲁莽。太过强求了,也做不出来。

没办法那么冲动。清理过后,她出来了,面泛红晕,腼腆地朝他展开笑靥,像是喝了酒般的酡颜映在脸颊和粉颈上。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可又自觉动作生涩僵硬。她身上香味很好闻,一定擦拭清洗一番,重新抹上香水。整理好来接纳他么?但她还是颦蹙垂眉,觉得被冒犯了吗?不会吧,只是不习惯。也许想起从前的种种,还是仍在为着老公的事难过?大着胆子拉起她的手掌,低头亲着。竟使得她更展开笑啬,不再拒绝或躲闪。像是受到鼓励,进一步另一只手顺着手臂抚摸上去,当然不敢太放肆,留心对方反应,好似无所谓,但也没有喜悦的表示。抚着手臂称赞她:“好光滑细致,身材维持得多么好,比当年刚见到时更动人美丽。”

脸上没表情,嘴里却嘟嚷着叱怪:“又来了,尽油嘴滑舌地瞎赞赏。”声音低低的,他做出认真的样式表示确实是这么认为。

她随口欷歔叹息:“不行了,模样是老了,老公都留不住。”

“别这么讲,那是他的问题,不懂得珍惜真正的宝贝。”

她听了噗嗤笑起来:“什么样的宝贝?你真会说笑,破铜烂铁有人要就不错。”

不好接腔,他愿意回应说声:“我要!”但多不诚恳,不可能,实际也办不到。她的眉目轮廓仍然姣好,可惜透着沧桑与憔悴,掩蔽不住内心的忧愁与烦郁。心中隐隐荡漾着疼惜与怜爱,故意动情地脱口说出:“你好惹人喜爱。”

停一下又说:“我爱你。”是有意的,而且这三个字给他一种无需责任的表达。

她让他搂紧,亲着。进入浴室。

竟然还会想到她是否许久不弹此调,会否有热烈反应?拉近她,抱住,印上一吻,没有推拒。再吻重些,她也回吻,但也只是那么意思一下,他想把舌头伸进她口里面,但她咬紧牙关闭住嘴不让得逞,男人的热情急着要发纾,使劲拥抱住女人的身躯,虽然用力重复吻着,却觉得对方全无反应,冷淡而不敷衍。于是放开手,热火冷却,心思也顿时跑开去,有着不值自己所为的体认。她觉着。问他怎么哪?

“没什么。”他回:答:“觉得勉强就算了,我没事。”

“没有啊!”她问他在意她脱衣服吗?这一刻,他冷却下来她又积极了。他当然巴不得进行下去,激情虽消失,如能要继续下去当然最好。同时脑中又盘旋提醒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梦,不应让挫折感拉低兴致。

“好啊!要我帮忙吗?”想触碰她的**没达到前不会撤离。

“我自己来就好,你也解自己的吧?”一面自家脱衣,一面嘱咐对方。

胸罩与内裤原来已脱掉,女人褪尽衣衫后,感到不自在,神情略显局促,男人一时也露出腼腆的表情,可却挣大眼睛,神情专注地觊觎她的裸裎。

沈露雪均匀雪白的**显得婀娜丰腴,一时间只觉得璀璨流动艳色伺人。着装时看来是清瘦的躯干,想是够高才骨感嶙峋。三十余岁生育过的妇人nǎi子不会小到那里去,白嫩丰美地垂吊着,诱人垂涎欲滴。已不来急色般地冲动,能用这么冷静的眼光看待裸裎,他自己都奇怪。**的女人身体呈现出温婉的曲线,相互要求爱抚与亲近气氛升起。起始略微的紧张与不安不觉中舒展开去。也已褪尽衣裳,想起她可能深怀失意,仍不能确定为何要跟乍然相逢的人如此做。这么多年己过去了,黄金般的热情期糟蹋掉了。还在等待什么呢?内心的渴慕早已再度满溢。重新抱住拥吻。赤身露体地接触,身心都并发开来,更加激烈地狂爱,吮住她的舌根,不放松,益发搂紧,肆意爱抚。彼此缠绵着,滚热的皮肤炙烫般黏贴成一起。良久,女人才挣开呼气。

“噢,要窒息了。”互相都张开嘴用力吸气,灼热的气息在额角与下颔间流烫着。男人仍贴得死紧地搂拥抚摸,女的挣着呼吸,鼻翕张合着。低语征询:“喔!我来把澡盆放水?”

“待会清洗好了?”他急促地提议:“先去床上吧!”

迫不及待要占有她,脑中还暗思生过小孩的女人yīn道会是什么滋味,有所不同吗?**地推拥着退回卧室,才举步又扳回搂紧痛吻,急切间抱起了她,她举腿张开,让他站着进入,两脚环绕圈住他腰际。滚热滑润的潮湿,令他兴奋激动莫名,贴得紧密不透的身体施展不开,无从大幅度摆动,将她置放在梳妆台上,她放松摊开,挺出下腹,整根接纳他。淹没于狂热里,极度高速冲刺里,浪潮一阵高似一阵,涨至顶点而失声尖呼,夹紧、松脱,又夹紧,直到男人整个虚脱趴倒在她身上。

第六章——燕好过后,逸兴瑞飞地继续未竟之袒裼洗涤,水光潋艳淙淙里猥妮地相互清洗摩挲。热气枭枭里裸裎抚爱,无餍的欲火瞬息蓬勃复燃。欢愉追究起来会也许不尽相同,些许压缩地过程有时是避兔不掉的。然则带来的效用都是一样。亢奋的内分泌加肾上腺沸腾起整身的血液。再次缱绻欢爱,贪婪地尝尽身体上各处幽窍,隐秘尽去,恋缠钻营的焦点是贯穿脏腑地表达钟爱与赤诚。**迭起里女人流下泊泊眼泪。男子以为弄痛了她,她呻吟着含糊回应不会,只是克制不住泪水。恣肆迸裂如许急切而激烈地热与光,不仅照亮沉陷了的焦竭生命的最里层,也逐渐唤起泯没的原始能耐。娇嫞惫懒中感激他带来了失散且遗忘的欢悦本能。

毛毯一半落在床外,枕头堆在当中,国王尺寸的大床上一片紊乱。两人身心松弛地并躺着,憩默许久,沈露雪望着天花板,嘤嘤哑哑问他:“你常这样么?”

“什么?”他喃喃问道:“这样的**?”

“噢!不是,跟初相识的人上床。”

“不会,你呢?”

“我怎么会?哪会碰到这种情形。”

“有的话呢?”

咽哑笑着回道:“不晓得……今天算是证实你问的话……”顿一下,又说:“我们这些人,完全失去热情,只是欲求仍留在躯壳内。”

“欲是不会消去,除非消灭掉身躯**。”

过一阵,又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先生为甚么会离开你;美满的家庭,伶俐可爱的女儿,能干又动人的妻子。怎么会丢得开?”

默然良久,之后徐徐回答:“也许长久的婚姻生活,使人倦怠、无趣。主要原因,我想是他们说的‘中年危机’吧!到了这年纪感触特别多,‘把握人生,免得太迟’觉得再不抓住青春,好好享乐,会再也来不及了。现在他能够接近青春,怎能不动心呢?”

“你就这样让他去了?”

“不是他离开我,是我叫他离开,他还想脚踏两只船。另外一边也有孩子了,”她蜷缩起身子,声音带着欷歔,说不下去。王正方侧身拥住她颤抖的娇躯。

“痛楚羞辱使我忍耐不下去,我无法面对孩子。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我不去想他,一心想把他和整个事件摒除在生活之外。但是梦里会再显,逃避不了的,一度靠着借酒洒愁,酒愈喝愈多,终算念着孩子还能自制,都是背着尤丽喝的。觉得个性正在分裂,不要回到过去,可是在在的人与事又不息地在提醒自己。梦愈做愈多,慢慢梦与现实相混在一起,最后无法加以分别,那一阵老像陷入错觉幻想中。”

他吻她,舔干脸上眼泪,她抬起泪眼问道:“是不是所有已婚的男人都有外遇情事?”

“我不知道。我常有单身自由的绮想。”想了会,还是回答:“我终于也有了。”

女人吻他,反应激烈。男人于是再度动情地爬上她身上。

三度合炰之后,醒觉相守共渡的时光将尽,露茜起身对镜束装整理。王正方暂赖在床上憩息打量,虽是无需担忧已出走的丈夫会回来,但她还有个读初中的女儿,回家的时刻也就要到了。

该离开了,可还犹豫着,是否断然而去?激情已消失,意兴阑珊。瞄窥中瞅到镜中反映出她脸面轮廓,发觉镜里的眼晴也正渺窥反映在玻璃幂里的自己,不禁对镜笑起来。露茜却转开眼光,继续梳理,没任何表示。他继续伺望她侧影,沓想打扮的女人都顾着正面的模样,忽略侧面形象。侧面被旁人观赏尤多于正面,然而侧边都是受到都是零星、非整体地照顾和装扮。是这样吗?他觉得是;人们不都是在镜前装扮正面?侧面其实更能强化体态与曲线。正面虽为人熟悉,然而常觉着是带着猜测来认定,他所认为确定的沈露雪,会是眼前冷眼瞧着的样貌?实际上并不会很清楚,甚至感到模糊,尤其是思念最深切的时刻,心中被唤起的人与所知觉到的绝大部份是来自记忆的残存的印象,闭上眼睛,意像就是记忆的倒影。即使天天在一起的妻子也是一样,他清楚章晶圆面貌吗?不见得会比得上眼前的女人。侧影则不然,他觉得较能分辨。然而也都只是一时当下的认为,他并没想记住她们的样貌,无所谓的事。

经过激荡狂飙之后,在这栋陈设雅致的家屋内,再度感到自己是个突兀的撞入者。怎能老待着还不快走?是需要即刻离去,万一的情况会带来多少难堪。惶论他自己更是忌惮为人瞧见。他有些话想向她倾诉,觉得午餐时告诉过她的事理仍都只是表面的状况。想告知她,他真正在怎么进行。埋藏在心里头的隐密蠢蠢欲动,要一股脑儿都告诉她了,可能让听到的人觉得yīn暗、不道德。可是他存心呕出来让她看到,不想对她隐瞒,事实的真相本该如此。然而还得盘算一番,如此冲动实非必要,虽然并不在乎后果,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只有等待下次吧。应该还会有下次吧?

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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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沈露雪没有再出现在球场。王正方打电话问她怎么好一阵子不见她来打球,她回说家里跟保险经纪事务所两头都忙,忙得没时间上球场。问她可要再见面?她说好,但是家里不方便,女儿放暑假了,经常和朋友在屋子里。王正方跟她约在离居住地区稍远地区的旅馆幽会。

久违之后,再会面时,又显得生疏,没法将心内认定的熟悉与亲昵立即拿出来。王正方递给她一满抱新鲜艳丽的玫瑰花束,沈露雪踌躇地伸手接着。

“哎哟!怎么会想到送阿巴桑这么多花。”笑着调侃:“你真把我当作十八岁的姑娘!受之有愧。”

“我确是在会梦里情人。”王正方奉承回答。

伸手交互握着,旋即带回熟谙与热烈。顺势拥吻搂抱,温暖甜适地黏在一块,觉得像是离开了许久,多么需要贴近相亲,恨不能化身成一团。几天不见倍增相思,几乎不能不即刻相见。阻隔带来亲密与贴近的需要,距离叠造成起情爱的关注与浓郁。

炙热激情地颠莺倒凤后,露茜神态闲适地蜷偎在王正方身旁抚摸他躯体边缘。一面嗔怪地诉冤:“上回你走后,身上到处都是又咬又啃的淤印。还被女儿看到,问我怎么了?”

“哈!你怎么解释。”男子翻身复又抱住女人软酥的娇躯,又亲又舐,又摸又捏的。

“你还笑!不怕再弄出淤痕来。”女子伸手拍打他。一面推搡着,试图挣脱。他手足口齐下地紧密缠绕。

“弄痛我了,真缠人,怎么这样?”

“不好吗?倒希望吻痕更深些,永远拓在你身上不消失。”

“不消失又能怎样?”

“不管怎样?就是爱死了你。恨不得整日整夜抱着吻着你、舔着你、爱着你。”

露茜挣开被他紧搂住吻着的脸蛋,不肯面对面。不吭声。

“怎么哪?”

“尽讲这些甜腻死人的话,有什么用呢?不可能的事。”

“你要我怎样?”

“没有要你怎样?”沈露雪坐起来背对着他:“不会对你要求的,己经是过来人了,并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反转过来。”

“这样讲,为的是什么?”王正方一只手掌放在她背上,不动。

“没什么意思,说得太远了。我不该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你找我,只不过是单纯地找点婚外的刺激。我呢?像你所认为的寂寞的怨妇也在觅些安慰。”

“我不觉得是像你所说,没那么淡薄,现已不只是欲,更可以说是爱。你是怎样我不晓得,也不在意。我……是愈来愈爱你。”他望着她:“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曾有一种念头,想跟你黏在一起,一辈子爱腻在一起,我不是说假话,也不是敷衍。我是这样想着。直到老了、爱不动了,我还是要贴着你,继续跟你作爱,背朝着天花板上吊着一把利剑,让它在我们达到**时垂直地掉下来,刺穿我们而死。”

“告诉我这些,为的是什么?你当真么?”

“我是这样刻骨铭心地爱着你,感觉就如同刺穿心肺。”

露茜望着他,半晌没回神。之后,才讷讷地吐出:“那些话……多没意义!”

王正方嗫嚅着又继续说:“也许只是一时的感应……实在地,老是不期然感到难以言喻地痛楚难受,看着你或见不到你。你的忧伤,皱着眉头的模样都会引着我心内难受与不舒服。我不能忍受看着你,更不能看不着你……”

张开膀臂搂住他,紧紧地拥住亲着,不让再说。他回应她的亲吻,恣意摩挲,体下邑润滑凝。怀着**和忧伤,张开接纳他,让他直驶核心,温热的子宫,阵阵的收缩,紧密地埋没于发烫的暖流内。

“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办?会如何演变?”

沈露雪让王正方搂着倚坐在他膝盖上。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自剖。从这句话里才体会到,他的确在认真考量两人的关系。事情不能这样延续下去,这一晌她不断反覆思索,只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表白。不能再迁延下去,准备要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绝不愿做第三者。无论怎么说,我还是不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去伤害到妻子。”她用手指抵住他咀唇,不让他回话:“先别说,我承担不起你的情意,你愈表示,我就会愈难过。”眼泪不由得又浸出来。

“不要再说爱了,已经不适宜了。那样的时光已不再。”她抵触着他的脸,让他搂住,泪水也浸润他脸上,她说:“事情一发生,就知道不能让它再发展下去。我们都不是玩得起的人,天性上就得为旁人着想。”

王正方无话可回,只是重复轻柔地抚吻她光洁莹然的**,更加真确地觉着实在是喜爱她,心里痛楚地感到不能失去她。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在说:“这两天老是在考虑这些问题;我虽然没存下什么积蓄,还好有点小事业,尚能自立,没有需要依靠旁人。况且年龄上也不对了。做人家的情妇可有得担忧的。”

“你怎会做情妇呢?那么有主见,自己宰制所有的事情。”王正方加以辩解:“我做情夫还比较说得通。”

“男人背着妻子来幽会的那个女人,才是情妇。我没有条件让你当情夫。”

“可恶,说不过你。”说着就把她放倒,用整个身子压住她。下面放肆地握捏住yīn阜,并用手指头直直地伸入,上面则重重的吻住极力躲闪的嘴唇。一面装腔威胁:“得把你狠狠制伏住,才甘心。”

“好啦!莫啦,我投降了……你不是情夫,可是是我的抱爱吻郎。”

“什么抱爱吻郎,叫到心崁里头去了。”

“嘻!好啰!停手啦!不敢辩了。”女人嘻笑着求饶,挣扎着要坐起来:“起来!坐好谈事情……你不是又爱吻,又爱抱么?”

“对!跟你没什么好谈,只有拼命吻,死力的抱。”热吻如雨点般的辟头辟脸地罩过去,上下并进。

第八章——“正方,真的停下来。我吃不消,也弄不动了。”男人意犹未尽的松手。

“你太强壮了,谁能招架得住你呢。”女的说笑,一面云鬓松散地扶衬着他的身体爬起来。

“不信你这个运动健将会讲这话。”王正方怀疑地问,又拉她躺下:“就躺着说话多好。”

偎在他怀里,嬉笑着任由他爱抚亲舐。

“我这一生所接的吻。”露茜笑着说:“加起来都没有这两次偷情的多。你真会缠人啊。”

“尽会夸张,还老说我会缠人,你不就喜欢被人缠着。谁晓得你这个性感美人曾有多少个男人?怎么样地风流过?”继续把玩揉捏那一对略显丰硕的**。她的乳晕不似杂志照片洋模特儿那么丰润大粒,但自有其诱人之处,他一手爱抚**,一面用嘴舌含舔着细品慢尝,露茜沉醉在他温暖亲蜜地缓慢舐揉里,头枕着床栏享受着,呼吸不由得沉重起来。王正方从没有觉着是这么地爱她,**接触的热情带来更深邃稠密地情爱。

良久,面朝她一脸认真地开口说:“现在要告诉你,我是怎么样在炒股票。”

露茜贴着他的脸含糊地回应:“不是已和盘托出你炒作办法吗?”

“那都不过只是些操作原则,虽然是多年磨练的心得,也不见得没有用。可是实际上要确实有效地赚到钱,需要更能控制掌控的办法。”

“什么办法?”露茜面呈讶异询问,何以前讲得又都否决掉,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反覆呢?

“是些不合法的办法。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你讲。真的,如非必要,没有必要晓得。”

“究竟是什么?”

“真正能对付事情的有效办法。几乎都是不合法律与规范的要求,或者是行走在法规边缘。”停一下,接着讲:“我不会对你隐藏任何事,但是知道后,对你不见得有好处。除非逼不得以,你也不可能照着做。”

“你真令我吃惊?说得像是重大罪行就要揭发。”

再度圈紧她。贴着她耳垂轻声说:“你说中了,确实是这样。你不要听,不要知道。避兔成为共犯还来得及。”

“坏家伙,”露茜捏他胸膛,又顺手打一下:“勾得我非晓得不可。”

“要晓得得付出代价。”男的又在逗她。

“要什么代价?身体全都给你玩透了。”女的也跟着起哄闹着,“再也找不到你还有兴趣的啰。”

男人马上狂野地咬啮着又亲又舔,执拗地对她全身展开摸探与攻击起来。“就是这个,就只这付**我有兴趣,代价比什么都值得。”

“好了啦!把事情讲完嘛!”女的求饶。

“不行,”故意使横,“先弄过瘾再讲。”

两个火灼般的人又揉成一团。

“实在的说,规规距距地进进出出想靠股票发财,还是像缘木求鱼,常是白费心机。”驰骋酣饱之后,平绥下来,王正方再度开始传授投资心得。

“那你以前告诉我的,不都是白搭吗?”露茜从梳妆凳上拿起亵衣胸罩准备穿上。王正方望着她。一面思考着回答:“事情的演变不会像讲出来那么明白,所谓作股票只是设法揣测较大的可能性而己。是种从累积经验归纳出来的成果,拿来做预测的行当。可是市场演变永远像世上别的事情一样,并不会照以往的途径一模一样依样再画葫芦,有太多可能性与变化样式。”她着好内衣裤又坐回他身边,让他搂住。他接着说:“从较长期的走势图来看:股票市场不是周期性的涨,就是周期性的跌。只要在跌的周期把本金守住,到涨的时候一比较自然就是赚,这是一般性的原则。做股票很像养小猪仔,耐性的等着长大长肥,到时候就可以杀掉收获。但是我们不会有同样的耐性,养猪可以等上两年、三年甚到五年,让它长成猪公,做股票不要说三年,三个月都急昏人,涨的时候是当然,怎么涨都有理由,也不会觉得不该。但跌下来,没人受得了,再等下去就会烤焦掉。我们觉得手上东西不实在,不像是真正在成长,而且老像个爆炸物样,留在手边,令人心燥。”

“所以你的办法还是方法就是要有急切的收获。”

“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问题倒不是这些理论上如何处理的问题,我只关心我被套牢的股票如何解套,我经常被套牢,常常刚一解套,没两下又被套住。股票市场落价时当然被套。好的市场时,我还是有些股票会被套住。”

“你要从另一头来处理套牢的股票,手上的股票如被陷住,每天一路往下拖,丢了又怕反弹,不丢又好像没底似的天天都在落价。这时你就得看整个市场是否掉到相当低落,如果底部遂渐形成,被套的股票也掉得够低了,应该有可能反弹的价位。如果是,就把被套的股票加倍买进,怎么说呢?因为价钱低了,同样的价钱可以买更多的数量。譬如说五十元买进一百股A股票,已掉到十元一股,如果它的浮动性还很大,就可以再买进四百股,只要它弹回到廿元,不但回本,而且还有赚头。不要一直抱着原来的股价,等着涨回来,常常好几年下来都等不到的。当然你还得看股票,如果觉得不够好,就宁愿换有冲力的来弥补。”

“听来满有道理的。你是长篇大论的滔滔善述,可惜只有我一个学生。”

“我是倾囊酬红粉知己。你不是想从股票市场赚点容易钱吗?”

“哎哟!又把要害提起来。可我又得拿什么付学费?”

“我的心崁肉!你都付过头了。”说着亲脸颊,又捏臀又掏rǔ头。

露茜笑着挣扎说:“又来了,电动马达,有完没完啊!”

“好宝贝,敢叫我电动马达,那就得印证你说的‘没完没了’……不要乱动,付学费时要规距。”

9-10

第九章——“哈,好了,老师。上课啊……停,我喊停了。”

“有什么用?小东西,你喊停不算数。”又把她压在床上,上下其手。

“好了,不要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把事情讲完,好吧!”

“不好,今天就把你押在这儿,再也不放了。”

“你就真的别放好了。”

“你自己说的。”

沈露雪把被拉脱了一半的内裤胸罩整理好,一面梳头一面催促王正方把法子告诉她。

王正方陈述高单价的股票不论股票的公司本身多么优良,但股价常会高出一般可认识的常情,远远超过本益比。普遍被看好的股票一定受股票分析师推崇青睐,投资就跟着拥进,价位会涨到足以令人耽心,一旦堕落下来,有太长的下坠空间。当然损失不资。拿在手上随时都得提防掉下来。花无千日好,股票市场是没有理性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使得股价波动,一般人对之提防心也高。相对单价愈低,人们的提防心就愈少,因为就那么一丁点,亏也不算什么。有点看好的可能,就愿意丢点钱在上头,万一损失也无所谓,但成长的空间大,很容易即翻个倍。因之拿来抄做尤其值得与容易。他真正花精神的作业就是从低单价号称一分钱股票,有时是也从店头市场选出一支不值一文的股票,在网路的各个股市留言板用不同的化名到处放各种消息,别的投资人一再看到不同的人有关他已选定抄作的股票的留言,而且都是好消息,很容易就相信,加之心理上极愿接纳这一类的股票,常会一窝蜂抢进,因之愈买愈高。其间抄作的人已获利跑掉。

“不就是弄个陷阱,引诱人掉进去。”

“随你怎么说,金钱世界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在生意场中,不用头脑。走在人前,那来甜头。事实上进入股市的人都有这种认识,跑得不快,除了怨自己不够精明,没有第二句话可说。”

“我是做不来。”

“你不需要这么做,甚至也不要知道有人在怎么做。”体恤地提醒她:“我只是把怎样弄钱的法子,整个坦白告诉你。是一种可能性。何况做这种事是在犯法,被逮获定罪的可能性随时都在。”

“你不是在网路上匿名发布消息吗?”

“发布消息的网站也要登对储戴登记时送进去的个人资料及消息,无论怎么闪躲,总有漏出真实身份的可能,而新的追踪科技也是不停地在演进。”

“需要冒这个险吗?有必要这样做吗?”

“在这庞大的市场内,看到自己一手导演的股票一路攀升,到达所需要的价格,然后卖掉,是比什么都过瘾的事头。”

“事情怎能那么遂心。怎能那么不在乎。章晶圆知道这回事吗?”

“不关她的事,有些知道,可也不会关心我在干甚么?也许她只要知道有钱进来就好,我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没用处。”

“太可怕了。”

“没有让你进来跟着做,有什么好可怕。如果想分享成果。我只需告诉你是什么代号,你可以买,也可以不买,这样还不好吗?你根本没有触犯法律,你只是刚好买到这支股票,又刚好及时出脱,你甚至都不必认识我,万一有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追究到你。”

“你不用这样照顾我。”沈露雪摩挚着他光赤的后背,轻声说:“你已赚到钱了,不是可以见好就收?跟章晶圆只有两个人,没什么负担,有必要这么做吗?何必让自己处于险境?”

“如果机会摆在眼前,你会让它溜走吗?每一个人活着的价值何在,不都是用赚的钱多少来衡量。难道不是这样吗?是生活的目标也是手段。我不趁着可以赚钱的时刻赚钱,还有什么好弄的?”

“你实在不像你所说的。”收回抚摸的手。

“像什么?”

“说不上来。”

“你汲汲营营地想从我这边套出些点子,想从股票上弄点钱来维持现在的生活。我为了早先的爱慕还是现在的激情,和盘托出老底,你倒觉得不屑一顾,还认为我人格可疑。”话一出口,觉得说过头了,实在并没有要讥剌或诬蔑的意思。

“我没有这意思。”她幽幽地辩解:“而且也都不是如你所讲的,你也很清楚。”

她站起来穿衣服。男的拉住她的手。

“时间晚了,我得赶去钢琴老师那儿接尤丽。”说着俯首吻他一下,“有话再谈吧!”

王正方没回话,安静地望着她穿着修饰。准备停当,她再吻他,他仰头让她吻,一面抚摸她的脊背及臀部,感到她躯体的颤抖。

第十章——相较与沈露雪幽会时短暂相处的亲热、绸缪、嬉趣又轩腾起伏的情爱性活动;王正方一面深切感念与咀嚼两人间的互相喜悦、体谅以及对于彼此**的享受与欢爱。回到家中即刻感到自己似乎是另一个人,他与妻子分室而居。由于长久的争执,以及冲突、指责与侮蔑带来的挫折感。对章晶圆已无半点**,感到两个人的相处日益艰难。虽从股票上赚到金钱,但并不能从章晶圆那儿带回尊重。她对生活细节的不时埋怨,随时会引发出积累的怒火。虽然王正方尚觉得自己颇能克制,但他确实感到分手是可以考虑的,章晶圆不时叫嚣出来,一副要即刻付诸实行的决心,可是到底是多年磨励过来的夫妻,叫嚣归叫嚣,实际上都没采取行动。觉得难受时,王正方会不由得想着,如果真的分手,双方很可以过得自在些。尖锐的对抗,使得怨恨日益加深。已愈来愈不能忍受妻子对他的冷漠与挑剔,所生成的不耐与怨烦已累积成懒得回应。对她的冷言冷语的讥讽与唠叨,经常是充耳不闻。似乎暗自决心采用不亲近作为报复,然而就像一般对抗方式的恶性循环。他愈是采行不亲近的方式,章晶圆对他的态度就更恶劣,王正方就愈加坚壁清野。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感到相处得苦涩不堪,不仅经常赌气地提起分手,也在各自怀怨中不时地考量着。从现实上着眼,王正方目下改善的情况,让两人经济都可独立的,内在的自信已远不同从前收入微薄时刻,加之又没有孩子构成进一步讨论分离的阻碍,所以认真考虑分开的意念不时会强烈呈现出来。

比对如此不同相处情况,王正方感念着与沈露雪接触得来的安慰与情意,难免忍不住会想到进一步发展的可能。然而至多也只是一时的感慨,不是不可能,而是都没有意愿去追求。王正方觉得太累人,太多的桎梏要去突破。不是挑剔她什么,她的状况与家累都可接受。对她本人,更是完完全全的喜爱与满意,也许认识还不够深入而且才来往,可已深觉与她的和谐与贴心,臆想着两人在一起似乎更合适。可以真正地享受到性这一方面,就是一个顶了不起的尝试。不像目前他;而且也感知得到章晶圆也是,都在用自慰找到出路。然而跟章晶圆眼下虽困难难处,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王正方一直没有什么成就,能有这样的一个妻子,是他向来觉着不错的地方,她的干链能干,处世得宜。连带使得他自己也觉着站在人前有些模样。而对他的包容是令他最感激的地方。多年来章晶圆愈来愈受不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与作为,也看清楚他不会有所作为,虽然现在赚了点钱,但又投资下去,再多的钱,在王正方手上都像空幻的泡沫,章晶圆甚至感到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完全亏掉不见了。并且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出色。但都能随着他搞去,他知道不容易,当然唠叨起来也令人受不了,不过自己一向不行,这种人要受老婆唠叨是逃不掉的。

王正方深切明白所有浮扬眼前飘渺不定的念头,都没法认真考量。所有的一切都太虚浮,他什么也没掌握住,也从不曾用心去体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妻子的关系虽不算好,但彼此也都顺当地将就过来了,任何样貌的改变都不容易,也无从下决心去碰触。虽然目前股票算是做得不错,但是心态上也不是认真地当回事业,处处都有着侥幸的心理。随时想着捞一票狠的,不让人逮住就走的打算。

跟章晶圆口角气极时的念头,也是打算离开妻子后,从此独自过活,再也不需婚姻来束缚。而且人生走到如今,憧憬渐消,不再寄望将来会有何成效。根本上眼前的一点成就带来的也是阢陧不安。

“我还能这么如意地抄作,这么顺心,能有多久?”王正方不由得扪心自问。他的妻子章晶圆认为他有自我催毁的倾向,不论眼前怎么样,最后一定都会消失无存。虽然说这话的口气煞有介事,王正方听了只觉很好玩,认为是做妻子对这个样子的丈夫的偏见。

他所以为掌握到的想来都是空无所有,那点成就实在没有什么,随时会被FBI逮着,万一不幸遇上这类麻烦,后果堪虑,搞不好所有赚的钱都得吐回,不论是否违法抄作得来,即使只没入违法得利部份,整个的财产至少也会被查封不得动用。他认为自己无所用心,不在意真会发生什么不如意的事情,觉得眼前过得不错,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所以为可以轻易办到的自在日子,可能只是心性宽容,不会计较,还是说对处境不当回事,事实不会那么轻松简易。

他妻子容易迁怒,平日王正方呆在家里就不时遇着太太下班回来绷紧的脸色。她的想法是;在办公室辛劳一整天,或者受了客户或上司的不痛快。看着他竟日待在屋里,不需出去与人交涉奋斗,甚至也不分担家事,不由得满腔的愤懑都发抒出来。经常使得他得看她冷淡的脸色,挑剔的口吻。烦怨不过时,会提醒自己还有什么好相处下去,她看不上他,他确实大可离去。念头随即又飘到沈露雪,不能太天真地寄望沈露雪,没有真正生活在一起,作任何推论都太早。她热情吗?王正方感到不管相互间怎么地热络,还是能在露茜热切的反应里面探触到冷漠,不知道是什么?对自己本身缺乏信心?抑她天性里原来就有着排斥他的本能吗?

11-13

第十一章

王正方犹豫着,怀疑自己的推想,想来如是,又不情愿接受鲁莽急切的结论。他站在书桌前,心情郁结,从窗帘往外出神地望着家门前逶迤葳蕤的街景,平静而嗅无人影车迹的巷道,想着小时候沈露雪读书的时候要承受多少男子刀锋般的目光,那时节她会是多么可人地鲜丽。她一直是漂亮出色的,她的前夫是从三角恋爱中,费尽心血争取到她的,可惜再怎么动人的恋爱故事,也抵不住时间庸俗的演化。要如何表达对她的爱恋与思慕呢?最一般的办法就是送礼,不如买样贵重的礼品送给沈露雪,又觉得不需要。但是手上的钱不拿来用,留着也会因操着股票在涨跌中转眼间不知去向,而且放着干什么?烦得很,想找点事情做来分神,最好是需要动手操作的事情,心想着何不做些庭院里的修整工作。劳动会自动丢弃恼人的烦忧,同时也不想坐实妻子的埋怨完全不理家事的指控。后院的橄榄树又长得蓬勃巨大,园丁修剪得不够,仍然莽莽苍苍一大片,乘现在有心时自己动手修整吧!从车库找出修剪树枝的长杆修剪刀,顺便拎出铝立梯,或站上梯级,或仰头立在草地,对准树木枝叶一束束地开始修剪。

在后院忙着,修枝剪桠的尚不到树枝叶伸展的半径圆周,已累得筋脉酸痛,尤其是仰着头工作的颈以及举拉操纵长杆剪枝刀的上臂和肩胛。王正方已许久不做这类动作,显然某些部份的肌肉不常使用,一动用就疼痛。平日打高尔夫运动的肌肉不全面,剪树劳动驭使的筋骨是不同部位。疼得难受,以致继续仰首都觉困难,不得不停下来少歇。听到前院汽车进来的停车声,是章晶圆驾驶着车子下班回来了。她把车子停在车道上,可听到关车门“蓬”的一声。有人称呼克莉丝,跟她打招呼。王正方知道又是右邻的那位大学心理学教授彼特摩顿,又会站在前院她长聊一阵。那洋人显然喜欢她得紧,一有机会就逮住她说个不休。早些时,王正方在章晶圆跟那教授长聊之后进门,还有兴趣问他们讲些什么?多了,也懒得问了,他是无所谓,就不知洋人的太太会怎样想。守在家门口等着跟邻居太太寒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风流的,王正方搬来不久后,就发觉他们夫妇行径匪夷所思,有两个小孩的家庭,每隔一、两个周未,总有那么一个晚上,会有别对不同的夫妻─也不清楚是夫妻或是男女朋友─将车子停在他家车道上过夜,或者是隔壁先生跟来访的太太一辆车开走,一出去就不见回来。在过道上的访客的轿车会直到第二天才开走。有时,甚至先生根本不在,来了一位男士,大大方方地车子停在车道上,第二天才离开。王正方也注意到就是同样的两、三对男女来来去去。他怀疑他们进行**游戏。说给章晶圆听,章晶圆还怪他念头不干净,老会想到顶龌龊的方向。认为可能只是他们家朋友,大家开“芭堤”晚了,因此就在他家过夜而已,那么大屋子多住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他不该想偏到哪里去。王正方不认为如她所说,他观察许久,不像她说的那么单纯,他亲眼窥伺到他们夫妻在后院分别跟来作客的男女各自拥吻**。

现在彼特看来像是在找机会跟她搭讪,虽不觉得怎样,但疑心对方有动机时,心头难兔啼咕,会有什么问题吗?能怎样呢?外人跟章晶圆讲话他已不会有何反感或是反应,但是彼特这个人却令人怀疑他的动机。他已有些年纪,飙扬着灰黄的头发,大约有四十五岁,即使不到,相信也是四十出头,但整体看起还挺潇洒的,谈吐温文自在。章晶圆告诉他,摩顿教授是个非常细腻有见地的人。他是心理学教授,见解非常独特,很有创见。建议王正方如有机会跟他谈谈。王正方不以为然,讥刺地回答:“谁在乎他教什么?我以为他是教生物的,要不怎对交媾这么有兴趣。”

摩顿教授太太南茜除了待在家中照应两个孩子做个家庭主妇,靠着钟点女佣的帮忙,可以看出平日大半时间还都在车房后的房间做些艺术工作。不时会看到他们夫妻俩推着半人高的大理石雕像吃力地设法装上她们家小货车,王正方曾有两、三次恰在前院见到了,赶过去帮忙,跟随他先生帮忙推上车。彼特说是送往画廊展售的。南茜看来大约是比章晶圆的年纪小个几岁。王正方估不出西方人的年纪,也许还不到这般年纪。觉得虽略微丰盈点,却是三围突出,发蓬腿长。经常穿着白或淡色的圆领衫,硕大的**明白地耸突在胸前,下面老是一袭紧身热裤,均匀的**诱人地在停车间、洗衣房、厨房侧门及院子里操作或是走动。不然就是紧吸在腿上的黑色莱塞斯窄腿裤,上面的衬衫在胸下夸张地打个结,中间裸出腰腹,露着洁白肤色,看来满性感的。王正方常常自窗户内偷偷地窥伺着欣赏她,还可以看到她每一天总会站到屋外来一、两回抽根烟,王正方怀疑这么标致摩登的人会有什么心事,一付惆怅不乐的模样,需要抽那么根烟么?抽得又不多,显然不是瘾头难断,因为每天只抽那么一两根。看她跟人谈吐的模样,显得非常放得开。令他觉得很能主动掌握情势的样子,颇能引发他遐想。然而她可不亲切,也许并不喜欢有东方人作邻居,几度接触的感觉应不会错的。

第十二章——王正方理所当然地打电话约会露茜,露茜安排在原来最初会面的餐厅见面。他急于见着她,不明白为何作这种安排,时间又那么紧凑。有那么多话想告诉她,要跟她讲他多爱她。几乎愿意輍出去,不能没有她,他一直在想她,像当年年轻时一模一样,日以继夜地想,痛惜地思慕。

然而一见面,她却反过来说有事情要跟他讲,她告诉他保险经纪事务所有个客人,是美国人,一直在对她表示好感,两天前竟向她求婚。她还在犹豫考虑,有那么许多的顾虑得考量,那人据她观察;各方面看来都很不错。去过她家两次,她女儿感觉还不坏,相当处得来,上一回约她们母女外出晚餐过后,尤丽甚至体恤地劝妈妈接受那人。她自己最主要的考虑当然也只是女儿能否接纳。对方年纪比她还小两岁,但也离过婚,有一个男孩,才五岁,跟着离婚的妻子。事业还在草创,是与人合伙做建筑工程,西方人是不怎么存钱的,这个时节如要再嫁,不能不考虑长远些。

王正方只想问她:“你们发生关系了吗?”又觉得问出口显得小气,甚至会有赌气的意思。她是用商量征询的口吻来告诉他,可是他恨恶她用这种方式来陈述。然而他有什么理由或权利问她的私事,许诺她什么?他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逢场作戏吗?现在他倒不明白是怎回事?

但他还是无所顾忌地这样问她。为何不问呢?他的感触那么深,伤害地刻痕已显露,甚至感到开始切割。而且对她─沈露雪─有甚么好隐藏做作呢?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幼稚甚至滑稽,答案老已写在她脸上。他以为自己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过?问这傻问题干嘛?

王正方想离开餐厅,沈露雪却挽留他。她还要告诉什么?他不想知道了,别再说好听话,所听到的已足够他受的,也够他咀嚼。他回应道:“告诉我够多了,是晴天霹雳凭空砸下。”从口袋内拿出包装棈美的小礼盒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

里面是事先在珠宝店选购的钻石项链,王正方转身就立即走出餐厅。

王正方虽然不好过,但反过来想,不也是有着担子卸除的松懈。难道他不是一直考虑怎么样的处理当前的关系。想着与她相处的种种,觉得不可能自己首先开口背叛妻子而去,可也无法不顾及她。这个人的出现,岂不是解救了他吗?

他不期然陷得太深了,而且是自己一头栽进去的,对方一点事也没有,她也许真是逢场作戏一番,享受一下**的乐趣而己。亏他还是年挣上百万的男人哩!弄个被丈夫抛弃的中年怨妇都会搞成这个德行。最难受是深深觉得被比下去了,离开餐馆风度偏还那么地好,其实他很想问她:年轻的白人更能带给她性的愉悦吗?她现在的心上人一定有着较东方人更伟岸的生殖器官,比较之后,毫不考虑就奔向更能带来生理痛快的西方白人。当然模样好看,体态又高大俊逸,没什么好比的。

王正方真正感到事情反转过来咬住自己了,他不是挺得意的吗?现在可好,娘们厉害得紧!自己只有这点道行,两口就被她咬住,她可不是没人要,当然她模样仍然不错,相当具风韵美,尤其有了这些个接触。王正方伤痛莫名,他不堪承受截断的苦楚。他感到忿懑,仍然觉得她欺瞒了他。

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露茜的电话。她惶惑问他怎么样了?他不怀好气地回答没什么?她说留下的钻石项链令人吃惊,她没道理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说如果不要,就拜托帮忙扔到垃圾桶。她解释事情不是他以为那样,她只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考虑,她要他体恤她。对女儿及家庭的责任使得她份外谨慎,她不容再走错路,刚才告诉他的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绝没有发展到他认为的地步,她后悔讲话的时间及口吻都不对。他表示了解,有什么不愉快也只是一时的。他的立场及身份也使他不想预闻,所以他得走开。

讲完复又加上一句:“我们都迷失路途,不只是你,这是真确不过的事实,我再也不会找到真正想要的。”

她半天没接腔,他觉得似乎过了许久,几乎以为她不在电话那头。声音又传过来:“我并不是像你以为那般,全然是为自己逐渐丧失难过。”语调哽咽,一时抓不住含意,仿佛是在辨解:“我和你一样的也为**的**所苦,男人表明是**的奴隶,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轮到他没话接下去,于是她又说:“我觉得你只是为内在欲念的煎熬所苦,你以为是当年认识的所谓爱情,其实已经不再会作同样的体认,虽然我也不清楚,但相信不会是原先那样的信念。”

王正方回嘴:“我并没有恋爱,只是打炮,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的口气毫无掩饰。

“对不起,”过一会,他在电话里道歉:“没法克制自己的沮丧。”

像是迫不急待似地,好似再不讲就没机会样的。不让她回应,又抢着说:“我们相处太短,你不了解我的情况,我跟章晶圆处得并不好。碰到你后。自然会考虑跟你发展下去的可能,困扰我的程度,可能远远超乎你以为的。”

话一出口后,又觉得表达太过,不想也不该再作这类表示。

改口说:“说到这里,话已讲尽。再说下去也没意义。我们收线吧!”

刚讲完,又觉着意犹未尽,再加上一句:“假若相信我的投资操作可能会有收获,或者对你有所帮助。如果你想一试,倒很愿意替你在网路上开户经营一些金钱投资。不会有任何瓜葛,操作过程及转账详情都在电子邮件上。除了电子邮件,彼此可以再不需连络或见面。”

第十三章——王正方无法遏止要去思慕沈露雪,她是他心口的痛。被拒之爱永恒的真,愈要在心里排拒掉就愈无能为力。他是个被损伤的男人,完全无从遣除心内的难过与羞愧。终于想通沈露雪根本只急于找人娶她,机会来了怎肯放手呢。只怪他自己糊涂只知埋头涂抹本身的情感,不去看清用情对象的状况与打算。也不该忘记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一开始就该用不同的态度,那能还像个怀春少年一头热地凑上去。如果只为泄欲,没那些动情与爱恋的圆梦,那会落到如今的凄惨伤痛。也很可能她反而会看重他,不会这样弃若敝屣般走掉。

王正方沉湎于锥心刺骨的愁愦沉默里,哀惋难受盖住他混身知觉。年少时备尝的沉重的郁痛伤凄复又重新临头,久已淡忘了当年蟠结在心头溺溺不去的蜩螗悲楚,一下子竟如鲜活的海草攀附缠绞住周遭所有一切。又回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感伤情境。

他籍着打高尔夫来排遣失意与伤疼,于是一场又一场的打着。最后令章晶圆也觉着奇怪;见他整天耗在球场,原先整天扒在电脑萤幕前查看研究的股市行情与资讯,竟然也不关心了。镇日魂不守舍地,表情呆滞。问他是不是病了,王正方连忙说没有,只是有些不舒适,相信过一阵就会好的。

怎么样都无从立时振作起来,想着打麻将也许更能麻痹自己,更能煞掉难以挨过的时间。乘在球场时强尼在找打完球后的牌搭子时,加入邀约。来到强尼家里和约翰、泰利的太太莉莎等人凑上一桌。强尼等人奇怪他怎么改变初衷,也玩起麻将来。他编事故说股市不景气,打牌正好散散心。玩牌间中,王正方又忍不住向约翰问起露茜的近况,还故意提起听说她要结婚了。约翰问他哪儿听来的,只知有个美国人常到公司来找她。莉莎用着女人的直觉敏感,问他跟露茜怎么了?他不好多说,支吾着过去。

摸着红中白板当中想起来和当年做大学生时也为着同一理由玩牌,失意与困惑难解,同样欲借着打麻将消去情感上的愁。后来在报社就业时,同仁间就打麻将更是频繁入迷。确实若纯粹为着消磨日子打发时光,没事可比得上方城之战。摸触之中没有人会感到孤单、会没事干,起牌、筑城、摸牌都是欢娱时光。来美后,已无法再视打麻为日课。打高尔夫的的感觉跟用心是不一样,再也没有那股沉迷的劲头。这么多年的生活与工作的磨砺之后,已无法忍受纯消磨的嗜好。现在即使偶而为人邀约一周来上一次都不愿意去。倒不是兴趣转向或消失了。而是更大的赌——做股票已将注意力整也个吸去,当然加上打高尔夫,就更没有时间与兴致。可也是心情变了,愈来愈不这习惯样将生活镇日消磨在玩乐戏耍里。

有一半的球友像是不用工作似的,成日打球打牌唱卡拉ok,跟家人结伙吃小馆,这样过日子,不是说他们不应该,只是觉得很滑稽,不应该如此过日子吗?还是应该永远实实在在赚钱谋生活才对。其实那些球友并不是坐着等吃利息钱,都有事业或投资,不是拥有汽车旅馆,就是在华资的地区银行插有股份,挂名做董事,或者是投资在其他种种行业,至少也在中国大陆或台湾投资工厂或公司行号。

努力工作还不是为了养家活口让家人过更舒服优闲的日子,怎么能倒果为因呢?可是王正方以为日子这么容易简直像不费力似的就享受成果,反过来看,似乎较退休无事干的人还无聊。中国人是苦出来的,穷苦狠干惯了,即使做白领工作都有下田做农样的耐力与拼劲,几世纪累积在骨子的饥荒恐惧,不会在一或两代间就消去。现在一下子这么轻松挟意的过日子,还真不习惯。王正方的那票朋友每天打球打牌聚餐,晚上卡拉ok喝酒,这样子把时间做掉,他去了头一两次还蛮好玩。但是天天如此,就不好玩了。以致老是推说事忙,除了打球其他活动一概不参加。

然而他想想自己,还不是五十笑百步,每天莫名其妙地豁着,当然忙着在网路上放消息的时候,是一天廿四小时都不够,忙得不可开交。一个网站又一个网站的忙着,经常十几个小时废寝忘食下来。眼晴不停地在萤幂上瞪着,最后都瞪花了。可是不去忙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只顾打高尔夫,一天一下子就磨蹭掉了。

牌桌上,四个人谈起如何找乐子,强尼建议会长约翰何不组织球友一道去拉斯维加玩,白天打高尔夫,晚上玩廿一点。约翰同意是个好点子,他马上进行安排,又问抄王会去吗?抄王说大伙一道去这么好玩,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去,只是不知道届时克莉丝(他的太太章晶圆)能否抽得出空来一道去。

强尼说笑:“克莉丝这回一定得去,抄王老是一个人独自享乐,不让王后出来随侍是不对的。”

王正方也笑着同意,跟着打出一张牌又放冲。莉莎说:“抄王今天真像有心事,连三铺落地的牌都冲着放炮。”

王正方赶紧说:“我不是抄王,是炮王。不归我放,谁放哩!”

三个人听了笑成一团,都能意会到一边去。

坐满八圈,他己玩够了,还是不喜欢打将麻,觉着在牌桌上跟别人在一起全无长进,没那么有意思。他并不喜欢闲扯,呆坐在桌前久了,又觉得太耗了,以为并没需要如此耗着。总之,很久不搓了,已经不惯了。坐到后来,念头又开始到处滋生漫游。他奇怪莉莎为何认定他有心事,他已极力做作出若无其事,有什么蛛丝马迹让她看出来,难道一问起露茜,她就能意会到,不会吧!还是自己心理有鬼。

台湾做事应酬虽也到过欢场,然而也有相当时间了。婚后就不曾与别的女人来往过,抄王想着自己的过往一直是呆板、没有变化,从来没有所谓旧情人可资回味。猎艳的心虽未止息过。机会也不能说全然没有,也不认为真要进行不会不成功,从平日女人对自己偶而的接触态式看来,自己应该还算是有吸引力。也不全是婚姻的束缚,也许有种宁缺勿滥的梗概,使得这些年来没能蠢蠢而动。当然现在已不再会忆及昔日的恋慕情景,不只是由于年龄的增长已兴不出回忆之情,更由于是忆及更早的学生时的柏拉图式的恋情,可能也都变了,小孩、家累很多人改变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一付上了年纪的模样。失去容颜的美人在记忆里也同样失去兴趣,当然无所谓冷淡,盖当年也是由于对方的美丽才心念神驰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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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王正方记得少年时惟有的兴趣只是女孩子,关注的也是女生对他的反应与眼光。他高中时是篮球校队,当然会让人注意。每天到学校里也只想到打篮球,而且是那时仅有的乐子,每到了学期末了幸运地功课都算能勉强混及格,纯粹低空掠过。虽然贵为校队的一员,他长得并不高大,球从来也不能说是打得好,但是够灵活敏捷能抢篮板球和抄球。教练看上他这点才选入球队。那年头学校里都用严厉地隔离男女生来管理学生,不同的性别有着极难逾越的隔阂与区间。虽然成长期间热切盼望与女生来往,却从未交上女朋友。然而与心仪的女生相互间眉来眼去,捉摸彼此心意地蠢动已带来无限乐趣。瞪住对方明显地示爱或默默含情,所有渴慕的焦切和只可意会地挑逗都暗藏心头。

少年时,**的冲动着实地苦恼着王正方,不小心说出每天至少到学校厕所或家中做过两、三次的手yín。这是一项了不得的记录,立刻使得他全校知名。以至班上实验课,用显微镜观察的试管内的精子,同学们都认为是老师要他提供的,他怎么辩白也没用。以后“试管”就成为他的绰号,直到高中毕业。

他回想成为校队后,打球的热情与专注,可能使得他高二以后不再那么为**伤神与从难以自拔性幻想中苏醒起来。现在打小球的热中心情,跟当年似乎没有两样。然无论在绿茵满地的球场挥杆过沙坑逐果岭,或者平日浸yín于家中草地上演练各种铁或木杆的动作都能虚心专注地去领会。不似年轻在学时,即使篮球教练押着练球,都会生出轻忽之心。因着心中还是认定运动和游戏是非知识的活动,虽在同侪间来无比的尊荣与艳羡。但因着家里的影响而且自己也觉着,打篮球不是值得认真有前程的事情,因之让自己生出不在乎的态度,可是心底并没确切相信这种表面的轻忽,可以说实际实行上从未轻忽过,一直是自己最专注心意的所在,远超乎书本的用心。当然现在更是专心致志在运动上面,到了这时候更看重身体的鍜链,同时也因为高尔夫更能让人注意技巧钻研,不仅上止于上场追逐好玩。年纪痴长并没有消减竞逐好胜的决心,虽已不再有正式竞赛的场合与机会。可是的确更能享受运动带来的乐趣。

他跟着球会去拉斯维加当然为的是散心与排遣失意与伤痛,拉章晶圆一道去,并非有着补偿出规的心理,而是想再度拉近夫妻的距离,看看玩乐及欢悦的环境能否修复逐渐冷淡而且生出裂痕的感情。章晶圆平日工作忙碌,到了周末只想待在家中。然而可没有好听的话跟他讲,说他一个大男人成日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好像把女人的特权都拿去了,还不时要出远门散心,把所有的好处都拿去了。王正方辩解他是上网做股票的,不待在家里,要去哪儿?她自己现在也可以呆在家中,但她肯吗?

“我可以吗?”她不由得生气地反问:“这么些年来,你为这个家带回什么?我不工作,吃什么?”

“我目前的收入,够你待在家里廿年,甚至撑到老死。”

“哼!你以为终于赚着钱带回来钱啰!那只是暂时在你股票户头里,能拿出来嘛?”

“笑话!好像从没从户头里拿过钱?这个屋子只有你在赚钱。”王正方气恼着申述:“日用开销我没提出过钱吗,买家俱买车子还有出去旅行像这次要去拉斯维加,哪儿提的钱?”

“算了吧!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买辆新车。那里面的钱只是个数字,现在看着得意,等两天又会缩得没有了。你怎么知道花的不是本钱。”

“哼!已赚了这么多,怎会缩得没有?”

“再多还不是纸面上的,赚得多,你还不是又投资进去,并没有拿出来,赔的时候,还不就吐回去。”

“狗嘴长不出象牙,懒得回你的话。随你怎么想,万一亏光了正好。”王正方生气离开房间。嘴里嘀咕:“我不必一心老想跟她和好相处,她若是一直这样不把我当回事,视我如仇寇,我又何须轻贱的老在讨好她呢?”

章晶圆是货真价实的比较文学博士,学历较王正方高出一大截。夫妇间处得好时,不算什么,只要她不揶揄,他还很为她的成就引以为荣。但相互间有芥蒂时,王正方虽不认为看低了他。可不愉快时,章晶圆总会认为她配他在各方面都觉着吃亏,因此什么抱怨及难听话都拿出来,言词间一再眨损他。他为了赌气,故意呕她:“读了那么多书,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拿到学位,还不是学非所用,不觉得浪费?”

“不会,”章晶圆回敬他:“读书的学杂费,又不曾用过你当初那点可怜的薪水,有什么好干嚎的。”

“读书读到研究所,如果不是事实上的需要,则根本是生命的奢侈。”他还不休手,仍要嘀咕他那老套。

“说这种话的人,根本读不出学位,还要一付酸葡萄心理。怎么样胡说都遮不住自己的无能。”扯下去,章晶圆什么话都说得出,音量也愈来愈大,吵到后来经常会嘶叫起来攻击他。王正方为了顾惜面子,不愿让邻居听到争吵声,只有闭嘴。其实房屋屋之间的空间,以及两个人并不是声嘶力竭地叫喊,隔壁的邻居不会听到的他们用中国话说些甚么,只是经历这么多年的无休止的争执,王正方已感到厌烦,虽然是他引起的,无论她怎么咆哮,他总能像没事人样的走开。他采取这样的态式已有一段时间,因他觉得他的生产力早已淩驾她,她不再是家中经济的主宰者,应该说是主要赚钱人,只要他有心去做,他可以以倍数赚到她薪资的数目。拾回信心,使他可以从容看待自己所处的位置。从这样地观点省视,逐渐体会到她确切是间歇地在找机会羞辱他,虽然她曾明白表示过她是有意这么做,可是他很能宽宏地忽略话里所表达出来的含义或怨怼。当然他明白自己是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轻视。采取的态度就是刻意要以忽视的来面对侮蔑,他不会难堪的,因为经由内在地比对,认定她没什么了不起,成就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大好骄人的地方,比他只不过多张文凭,不觉得实质上她能超越自己。做股票的成绩确实能给自己确切地肯定。

作为夫妻得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他愈来愈有“怨偶”地感受。两人间些微地交谈都会引出争执,常常愈吵愈烈之下,王正方经常会摔门而出,深夜再独自溜回自己的房间,然也有章晶圆负起出走的状况,只是难得的一、两回,她也会在外面逛累了自己回来。搞到最后谁都不在意谁去演这出戏。在这种情形下经常为了一点**皮蒜事争争吵吵,令王正方觉得有否必要待在她旁边,老想着不如走开了去,反而好得多。而跑回台湾是顶好的办法,股票透过网路照做,自己也可活得自在些。

第十五章——章晶圆既然不肯去拉斯维加,王正方决定多提些现款,希望隐密地独自消磨一番,来浇洒消除心中的块垒与伤痛,现在已不似当年那么敏感,对痛楚的感应没有那么在意。复原也快,到底是曾经过以往的事件,不那么新鲜刺激。

这么些年来,生活很难有些许改变。猛然间,接受到情感的刺激以及拒绝,令人完全无法忍受,王正方难过得不能自抑。表面还要躲开妻子与球友的眼光,绝不能让人看出来。

王正方所有的念头跳离不开沈露雪,他以为她虽敏感但还是有些古板,不能探测晓得真正的意图,他清楚绝不是他有妇之夫的身份阻搁继续的发展,王正方认为自己有意地忽略她一开始就有些勉强,对一个动了心的女人而言,是不会有这种矜持的态度。她可能从没有喜欢过他,女人比男人感触更灵敏,即使不曾爱他——像她一再否认会有爱的存在,可是在互相**嬉戏过程中,无法否认是有着真情流露。王正方不由得怀念起才失去欢爱的情境,有着不能自己追慕与难过。想用自慰来达到那种**时刻,可惜高昂的情绪强迫不来,而且抑郁伤痛灭去性的兴致。手yín乃是抵不住于性幻想渴望时,为了勉强达成对欢快之企慕,而由习惯捉摸出的替代办法。经历着眼前的痛楚,看不出有何必要,已不可能生出任何兴致与冲动。他浪费了生命的花环,恐惧以后再也唤不起如今的激越与渴想。也许只是心头的渴慕造成的错觉,乡愿地一再设想;同时也是宽慰自己再一度经历这样的创痛,不能说不无收获。但立刻反问自己收获什么?生命地再度历练吗?没有必要。还是萎顿的热情仍能激荡出来,或许这才是他关心在意的。

何需如此这般地丢不下,放手不掉。一切的世事突然显示出都无所谓,不再在乎名与利,所有心灵探触的活动或者献身计划都已叫停。管他自己是谁,梵谷的意念是远远超乎自己身体力行的体验,根本无从再兴起。什么都不关心,囿困在自己小小的围篱里,外面的事物与他毫无干系。世上的屠杀、种族灭绝等等都随他去吧!活着和死去竟无区别。

事情都堆积着没劲去动手,章晶圆交代要送新车例行检验保养、干洗的衣服应去洗衣店拿回来、更重要的是:股票每周应作的推算与定价买卖的日课,已拖延至一个月没理,还不想去碰。不能再不理了,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舍……太多事情堆积着要做,不能再磨菇下去了。失恋的人,一样得生活过日子。

那能这么难过,又不是小孩子。他粗声粗气提醒自己:“我现在是花得起钱的人了,跟矽谷新贵一样,科技股腾空,我可多的是,也是受惠人,钱在荷包内,什么事我不能做。沈露雪弄不到,更漂亮年轻多的是,我的老二怎会得不到营养。”

这样对自己喊话后,好像好过多了。然而只那么一会儿,根本傻气得很,有什么好瞒骗自己,这种小孩玩意,有什么好耍的!根本不想躲掉悲伤的情绪,虽然痛得想尽办法逃出来。可是自己知道根砥上完全不想让难受离开,他不想躲离这些磨难,情感的伤痛折磨就是像身心整个浸沐在黄连苦胆里,日以继夜地浼沐穿刺。坚涩难受的回味与思恋不断地浸蚀沉淀,他无能回避,不间息缠绵体味,他几乎断离不了难受与苦恼,他习于忱浸其中,甚至难受与痛苦其实也是享受生命的一种形式。

第十六章——拉斯维加位于尼华达沙漠地带,乾燥、阳光阳烈,打高球最大的不利当然是日照炙热。然而艳烧之日万里晴空下面,极目浩渺山脉蹲踞,土石磊磊崎岖崚嶒。一袭薄衣挥杆于峥嵘起伏翠绿如黛的碌碌小丘,四面八方都延展渺入地平线之极,视野开扩,放眼望去远处周围尽是旷地之美。立足所在球场则草地丰润、艳碧入目,树木林荫间隔舒适。那种感觉又岂是住家附近絿场小山小水可望及的。敞开的环境下,酷热的烈阳,也远不若想像般炙人,和通常烈日下散步拉斯维加大道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随着约翰等人逐洞追击,赶上前一轮击球人,那三人也是老中,拉斯维加不仅赌场东方人几成大宗常客,甚至连来打高尔夫的黄面孔也不少。而三人之中,王正方竟然认得其中一人,是过去在台湾报社工作时的同事叶荷腾,已多年不曾见着,不期然遇上,互道寒暄、别来无恙。叶刚自台来美看望家眷孩子。一家人团聚着到赌城观光休假。太太带着孩子们去了游乐场,他则逮住机会一个人跑到高球场打几杆,不想竟然碰到多年没见的老同事。王正方邀他跟他的家人一道晚餐,叶荷腾提议不如就两人消夜,因为他已与家人孩子们约好一道晚餐出游,不愿意变卦。之后,两人可以一道饮酒聊聊旧事近况。

届时在叶家住宿的巴吉欧旅馆内,他们相约会合于一个小酒馆。王正方向侍者张罗吃食。

“只要喝酒,吃甚么没意见,随便什么都可以。”叶表明意见,一面讲正方:“这么多年都没有你们夫妻底讯息。跑到新大陆,找到新乐土。老友记都不要了。记得吗?你以前在朋友间酒叙,引述圣经上句子,端着酒杯说:“不要遗弃老朋友,因为新的比不上老的。新酒比须等待一个长时间才好喝。”那付模样,我都还清楚记得。”

“你还讲我,我们正不知如何高攀,你现在在台可是春风得意、交通权贵,炙手可热。”

叶回答:“耗了这么些年,总该见着阳光吧!你看来也混得不错?”

“见着我玩得起高尔夫球,就认为还不错。其实从来就不怎么,现在不过玩玩股票讨生活。”王正方不带劲地回答。

“摄影不搞了?”

“混饭吃要紧,既然丢了就不希罕,都不想再碰了。”

叶荷腾提起当年他在报社副刊作的插画很有特色,后来接手的,再也没有他的水准。王正方感叹道:“画笔早丢了,转了这一圈身上什么才艺都丢了。剩下的可以说只有**丢不掉。”

“***!老小子,还是旧作风。怎么?瞧来好像还有着艳遇似的,说来听听。”

“哪有什么好事!刚被人甩了。没事去惹上一身腥。”

“老弟,你也不小了,该检点些。嫂子怎么样了?听说来美拿到博士了?你当初娶到章晶圆可令我们那帮人人艳羡啊!”

“还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嘛!”

“叙旧嘛!我感到人真是可怜,什么人都一样,名人、大官、小民、青少年都在欲海里打转,一辈子的浑事,活着一辈子就晓得去为这档事臭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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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王正方不想缠着这个题目转,问叶荷腾住在巴吉欧旅馆,有否看过里面的艺廊?叶回答这间饭店的老板确实了不起,收藏那么多,加起来的金额怕不是天文数字。他又反问王正方的观感。

王回答关于高根的收藏意想不到的丰富又不错,叶问他:“你以前不是顶着迷于高根的作品吗?”

“是啊!现在虽不画了,感触还是在的。”

“你对高根的观感是什么?”

“当然是色泽。看了现场真蹟尤其使我感觉着有种‘生殖的肿瘤’的感触,细看他的种种土女图像,在嫞嬾的裸像下,觉着他对女性股间是执着的着迷与眷恋,生成着对生殖的困惑与被吸住。”

“是吗?这是你们画家特有的感触。”一口喝乾柸中的酒,又说:“拉斯维加斯当年想得要死,以为多么不得了,多高级的地方,来了也没什么!现在到处都感觉不会不同,可能是有些年纪了,已不会想东玩西狩,也几乎都经历过了。在报社写东西都熟极而流,竟然刺激感完全都没有了,这样下去,毫无什么特别。怎么看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都像是凑出来的,一眼就可看出是跟着大家胡扯,如果感觉继续来不了,觉得最后会不写了。”话一讲完,就招手向女侍再要两杯罗斯起子。

“怎么会有这种自觉。不过说来也是,整个社会泛政治化,大家造些名词搬来搬去,东洋的、美国的,欧洲的。引用后还互相解释,追加意义。看得我们小民眼花撩乱。不像我们那时候,民众一个劲在搞钱。现在台湾知识份子学历普遍提高许多,可是对于指导别人变得更普遍,更直接。不像以往只有上面人好颂训词。”

“怎么说?”

“你不觉得吗,到处都是导读、指引、开解……不但教读者或听众怎么读书、抄股票、吃饭、保养、生活……更盛行灵修,婚外情等指引。”

“哈哈,你人虽在美国,对台湾的现象可了解得很,颇有见地。如果这边真觉得没意思,不想待了,为什么不回来呢?那边好歹都可以找个让自己可以发挥的行业。如确有打算,通知我,襄我看看,来帮你找找路子。”说着举柸,一起碰柸喝酒。王正方回应道:“现在还不想动,变得懒散。一做股票后,就不想干别的事。不是不想做些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已安于现状,每天坐在家中,在电脑上打几个数字,就这样可以对付过日子,弄得其他的事都不想碰。”

叶荷腾好奇地问道:“你现在光弄股票,就可以维持?”

“可以!这一、两年做得满不错。而且目前一定得做股票赚到钱,否则我不知还有什么价值。这两年来什么都不做,搞得章晶圆已快受我不住了。除股票外,想做的都不会被外界认可,老是自以为是,有何用?不但别人不知你在搞甚么鬼,自己也不相信细得出名堂。”

“听来都不好过。如果做的工作都没附着点,而且生活上都无法让自己得意。都是打击,不如意。一直在主流社会边缘打混,要是我宁愿回去,会有发展得多。不知你是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又不是没经历过探索等待的阶段。当然现在是不同。可总不能否弃以前的种种。我当然还是会在自己的小圈子内找到慰藉与愉悦。活下去就是不息地疗伤止痛。”

“算了,不谈这些,也没什么好谈。”他看着酒水女郎:“这些送酒的白女郎真诱人,有办法吊上吗?”

“丢过五十或一百块小费探探口风,没准晚上就被约出来。”王正方随口建议。

“去年老岑来这里就干过同样的事,那女待拿了钱硬是当小费,谢了一声就拜拜。故意装不懂。”

“台湾来的爱充阔老,到处做冤大头。主要是这里的人看不上你的话,根本不会回应你的。”

“哼!大头要充也得充在节骨眼上。女人不能跟她们来客气的,哪一路数都一样。不要看洋妞那么个跩样,要上也得直接就开口,‘怎么今晚有空吗?’傻扔钱,她你当凯子,还客气!”

“你是风月场老手,要不试试?好让我洋土包子见识一下台湾郎的吊马子工夫。”

“说是那么说,总得考虑自己的洋文不够灵光,一开口,她pardonme来pardonme去老听不懂你讲啥,还搞屁。现在陪太太来,再怎么样也不会立即现眼,等会就得回去陪他们。”

叶荷腾转口问他对此地脱衣舞秀场的门道,“说来惭愧,都没去过。一般脱衣吧是老美还是说本地人消磨所在,我们进去虽不说是个阿木林,总跟里面的气氛人物格格不入。”

“是这样吗?那一路场合你从未接近过?”

“当然由于好奇,会进去转一圈或在门前看一眼。拉斯维加的脱衣舞秀场由于对象是观光客,跟地区性的吧应该不同。”

“怎么回事阿!你们在美国真是过清教徒日子,这样子我是没办法待下去。拉斯维加这方面应是专门的,水准也应该最高。时间还够,去见识见识,怎么样?”

“好主意!”

第十八章——“脱与逗”门帘内的一片墨黑都揉合在挑逗的音舞曲音乐里,两个硕钜壮汉把住有扶栏的大门,装腔作势底门禁森严,王正方付了两份进场费,进得里面,厅内并不像外面所见那般暗黑,略微挑高的天花板嵌满小星星样的灯光。窄小的脱衣舞台上是灯火通明,**而曲线姣好的舞女鱼贯在上面配合着震耳地乐声夸张张腿狂扭。

台下也都是近乎**的青春**,穿梭招呼男客人们点饮料、寒暄。一眼望去都是粉嫩的白皮肤,只有一个看来像亚裔的,她见着王正方他们,不由分说就对着他露齿而笑,亲妮地问他要勿要看她的桌上私密舞,显然认为黄人容易上钩,但也未免太直接了当。王正方觉得她也同样苗条可爱,纤瘦毫不丰腴。叶荷腾却毫不客气地说:“别理她,我们是来看洋马的,西洋妹迷人得多,只要找性感的才上私密舞,没兴趣跟黄妹扯,黄人看得还不够多啊!来往已太熟悉,不会有新奇与刺激。此地只有讲性感与诱惑,况且在这里菲律宾妹较年青的白女孩更虚假柤鲁。”

王正方吃了一惊,他话这么多又不客气,显然酒喝多了。不好对人拒绝得太直接,跟她点了非酒精的饮料,谢了她的招呼,心想不宜再喝酒了。眼下的注意力只集中白舞娘,白舞娘不仅普遍身材姣好,更且由于性感,台上自然显得动作好。舞台上一件件很快就脱光了,看着乳是乳,臀是臀,非常诱人。想像中抱在怀中有多过瘾就有多过瘾。虽然王正方是摄影师出身,看得多了,但引起的刺激同样不会少。

“有了钱总得追求人生,怎么来着?幻想是可以满足的,年轻的洋女人是东方汉子的梦,一定要搞过她们,才算不枉此生。”坐在台边,叶荷腾看得一头热,跟他咬耳朵。看王正方不答话,接着又讲:“在别的国家,我这洋径滨英文还蛮耍得开,反正大家都不怎么样,只要开口互相都会用心揣磨尽力来了解,到这里一开口,发音带有口音就认定你是个笨蛋,脸色口气都没什么好,才懒得弄清你讲甚么哩!所以反而难搞。”

“哦!你在别的国家嫖过白人。”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嫖。大家互相玩玩嘛!法国、德国,南非以及东南亚、日本、韩国……等等别的事情不说,白女人或黑女人做这一类事,倒是很彻底尽责的服务,是当作工作很努力的服务,台湾应召的态度一比差太多,钱要的可不少。如果英文讲得通,跟她们沟通得好,能讨她们欢心,我倒宁愿找拉斯维加的。”

“你玩过黑人?”

“嗯,不错,她们体力强,动作尤其出色,又特别能动,像平常看她们跳舞般,能绕着那话儿作圆弧形的抽动。什么都肯做。对东方人态度的好,是实惠的好,会是真的对你这个人的好。不像白小姐常是职业性待顾客的好,讨好她们是没用的,如果不嫌她们是黑人的话,应是比什么别的人种都好用。当然对我们老中而言,多半觉得她们有体味,而且她们的嘴巴皮翻的模样,很难让我们接受。听说白女人喜欢黑汉子,想必是同样道理。”

“白女人不好玩吗?”

“哼!中看不中吃。你看着台上这些丰臀美乳的洋娇娃想着享受起来会是多过瘾,实际情形是;拉上床一点意思也没,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不信你花凯子泡泡看。”

王正方回味他的话,觉得他前言不符后语,前面才说白女人是东方汉子的梦,不上她们,虚枉此生,现在又说得是全无好处。

又有舞女问他们要看桌上私密舞吗?叶荷腾立即跟她去了,临走跟他说,看完后他得回去陪家人,顺便乘机玩几把黑杰克,试试手气。要王正方自己留下慢慢欣赏。王正方点头,看着叶荷腾跟去的舞女才搞懂,原来舞女在台上跳过后,下得台来,一面兜售饮料,一面招揽拉拢客人看个人的桌上私密舞。

第十九章——台上穿流不息进进出出跳脱衣舞的舞娘中,几乎个个看得称心,但是王正方觉得其中的一个舞娘,特别让他倾倒。觉得她身材真是好,也许生过小孩,因为看来有种成熟的风韵。大约有廿四、五吧,也许还大些,但不会到三十岁。干这一行不应会有年纪更大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每天只要打扮惹火,扭动裸露底身躯,就让男人心甘情愿地扔钱讨好她们,对无一技之长的女孩子那有这么容易的营生。她许是年纪大些,对客人更加和气,完全不像别的美国女孩会因是东方人,听不明白就露出不耐。站上表演台上时她显得格外高挑,也许因为成熟身材更圆润突出,脸面也许不是很动人,也没有别的少女娇艳劲儿。但身形体材绝对上佳之选,不是性感惹火,而是一眼看去就剔透玲珑,较别的脱衣舞女都高挑。在舞台上徐徐地一件件地脱除衣物,一面夸张地扭动,尽情挑逗。王正方直楞楞地盯住。心头雀耀欣喜不已,想着自己现在算是有钱人了,何不多摆些钱在舞台边上给她,不妨扔出百元大钞给她加深对自己的印象,但顾虑旁边人的眼色,萎缩地觉得老中耍大头,在都是白黑的异族男人当中会不自在。惦着如果叶荷腾在旁边会自在得多。于是只丢了廿元在她面前,王正方觉得她得的小费不如其她更年轻的小姑娘,对她而言,廿元也应该让她留下深刻印象。脱衣舞场子里,当然愈年轻愈吃得开。表演过后,一会儿她也从舞台边上过来,加入兜售饮料酒水的穿梭行列。仍然只穿着极度暴露的条子式底窄比基尼裤头,上身只一付蕾丝胸罩绑住形状诱人的隆乳。王正方目不转睛地看着,情绪骚动,大口喝下渗冰的饮料,仍止不住心头的热火。他想找她做私密桌舞;但又鼓不起劲来,是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欲念,**裸地坦露。然又觉得无所谓,一个做摄影的,什么样的美女,怎么样的裸露没有见过。虽然是东方人,洋人此刻不会觉得有所不同,他们有他们的困扰,没有人会注意黄人爱看洋妹。

招呼她要求看私密桌舞,穿得够少的她,立即请求王正方跟着她,带着他穿过大厅许许多多的或坐或站的客人,吧台卡座以及其上低垂着大吊灯的两三架弹子台。一径去到隔间地区,请王正方坐在一列张着布幂的小间中之一间,然后向一个保镖样的管理员缴交信物,站上台子后,拉上王正方椅后帘帘就开始表演,想是台面太小,不方便逐件袒裼挑逗,乃是直接了当地脱个棈光,立见真章地,雪白的肌肤贴近呈现在男人脸前。洋女人肤色白衬得乳晕粉红可人,也许她涂过胭脂或粉底,但细看也不像有。

保罗伊唔着:“你真是美丽,性感可爱得令我抵受不住。”

“唔!谢谢,你自己满英俊的!”她回答。

她玉体仰呈在王正方坐位前的小桌上,跨开双腿,无一丝在乎,毫不觉羞耻底完全展开,将yīn阜高耸尽情地呈现在他面前,王正方贴近以求更清楚看顾整个裂开底大小yīn唇,舞女配合着更加叉开在男人的口鼻前,只有弹指间丁点的距离,激情淹没男人专注神迷底眼睛,恨不得伸出舌头偷偷浅尝,然而不可能,后面底保镖尽责地监视,他也丢不起这个人。女人很难说不会在意他的舔碰,也许怕性病,不需要这样子的接触。他为什么不在意呢?热情冲昏了平日的小心,也许轻微的结触并没有沾上病菌的可能。桌上的女人尽可能的剥开自己,身体隐秘的坑坑洞洞都使尽张开让男人充血的眼睛使兴地张望,但身体绝对不让接触,王正方可以感觉到保镖布帘后监视的目光,虽然那金发粗汉眼睛瞪着别处,根本未曾望进来。王正方五官全在感动中,如许着迷眷恋。也许过后清醒时刻偶而会反省:激动高涨的**为何催迫着对隐秘污浊体内排泄物流出之所在,如此执迷专注,而且一心一意地探究与爱好呢?他死死地盯住女人的下体,脑海中绮思无限,真想一口舔着洞眼一直沉吮下去,奇异粉红底洞穴,甚至镶上黑边,他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得不辨究里。特意告诉自己,女人屁眼即使在这么激情的目光下,仍显得蠢笨。可是周围丰腴白嫩,沟股在色眼迷蒙下,依然迷人可爱。

他乘脱衣舞娘穿回衣物时询问:“一千块钱,你肯来我房间来做个个人表演吗?”

舞女支吾着,想是心动了。他又加价:“两千怎么样?”

她忙不迭地回答:“两千当然可以。我要到两点钟才下班离开这,你可以吗?”

王正方答:“好的。”

他感觉像是赢了钱的豪客,大把把转手得来的的钞票到处洒。

20-22

第二十章

等到脱衣舞娘如约来到旅馆的房间时,王正方已等不及了,急于发泄,脱衣舞娘叫翠茜,问翠茜愿意接受**吗?翠茜看了看他,知道是个豪客,表示再加五百元就成。仔细看他可能是为鉴定有无明显的染上性病的表微。王正方一头火急,于是说不必跳舞,直接来**,钱他照付,可是得随他到处抚摸,她的美乳丰臀及yīn部,可把心火勾得发烫,等不及要抓抚过去。

发生关系的过程,隔着保险套,几乎没觉着就完事。也许王正方等急了,还是东方人对西方女人真的是生殖器官小了。但翠茜身材皮肤真是美,令得王正方战慓而不能自持。他觉得是眩惑于她的动人体态而早泄,而不是由于焦渴等待使他坚持不住。可惜翠茜不让他吻嘴唇,许是害怕性病传染,他只有吻她面颊、颈项及胸部。

过后,翠茜再度为他服务,她用嘴,隔着保险套吮吸,也未能带来快感。王正方想反过来吻舔翠茜的下体,她却不肯。她们这一行有自己的防护办法,显然不肯为赚几个钱把命送掉。虽然心内一径想着动人的躯体、雪白的皮肤不正是自己幻想着的梦吗?然而现实里接触到也感觉不到什么特别之处。存在于幻想内都是美丽的,真实体现却毫无所感。跑到面前,一切都在手上,反而看不到她的美丽性感,距离与隔阂才能让人看到美好面。

事后王正方大方地付给翠茜三千元,翠茜拿了这么多钱又没做什么觉得他人太慷慨了,问他还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他说不用了,问她通常她都要做吮吸服务吗?

她回答:“男人通常会先要求吮吸,而且很多人就是期望这类服务才找上我们,能够不使力而享受性,何乐不为呢吧。”

“吮吸本身会带来快乐吗?”

“谈不上快感,只是工作项目罢了。”

“会厌恶吗?像接吻一样?不喜欢被我碰到嘴唇。或者碰到英俊的青年则有不同的感受。”

“你不就是英俊青年么?想调查什么?经常做的事,那有甚么新奇,不肯接吻是防止性病的传染,双方都需要保护,不能只为讨好客人,做这样的工作同样也得维护安全。”

“我以为除此之外,最主要的理由是你们以为嘴唇是讲话沟通的地方,跟心与脑都通。嘴舌相对太过于接近内部的自己,一次的交易没有那么亲近。是不是?其他部位即使如yīn部、肛门,对感觉或情绪上都疏远迟纯得多。”

“讲得多奇怪,谁在乎内部的自己,心与脑。不错,是希望嘴唇的接吻是保留与较亲近人。其他部位确实只要能满足客人的**,都不会在乎会尽量做好服务。否则钱那会那么容易赚。你常常与风尘女接触吗?怎会这么想出这么多理由。”

“倒没有,不过偶然从你不让我吻你想起,尽量从你的立场设想。”

“像你这样的客人很难得。不但慷慨得让我发笔小财,又能体恤我们的感触。今天晚上真是我好运道。”

她整完装,感激的吻了王正方一下,说:“非常感谢你,我只有这样表达一点谢意了。”

王正方回答:别提了,回谢她的服务,使他享受一个美妙的夜晚。心里却暗自嘲讽是台湾郎样貌形体差,只有多用银子砸,来买好感,但这好感有什么用。弄完了,还巴不得赶快分手,一点恋栈的意思都没有。

黑夜在漫延,**也在漫延。保罗知道那女孩欣赏他,说他英俊。他可以到不同酒吧间喝酒,到处吃得开,女孩儿喜欢他这个亚裔俊样儿,她们已看惯了的白男人,需要异域情调,给她们肉欲更生动的满足。

对女人的想像,总会尽量朝完美有趣方面推砌,但实际情形总不是那么曼妙和耐人寻味。不知是他个人问题,还是东方男性生理上根本不配合西方女性,王正方反过来想;东方女人配西方男人说不定倒会有想不到的效果,更有进者,东方男人相信对西方男同性恋也合适。不由得又想着沈露雪,推测跟她的求婚者说不定配合得益常美妙,多无聊!他暗叱一声。经过了这么曼妙的经验,还不能忘掉她么?还会想到她,恨自己真是没出息。没有理由再忆及她,外面有多少曼妙可人的女郎,只要肯花钱相信可以得到一些。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还会忆及她。然而他还是不能释怀。

经历过洋女人的感觉怎么样?王正方特意地自问。白女人如果像叶荷腾所言是东方男人的绮梦,则他梦已践踏过,人生底目标又完成一椿。其实他倒认为西方女子虽然性感动人,并不一定适合东方男人。**乐趣还不如东方身材不那么撑展的女人。勾引洋妓女并不纯粹是**,否则找东方妓女方便得多。美感喜悦有一定的见地。年轻的白女有吸引力。老了或者进入中年就没有,和中国妇女都一样,而且她们容易发胖。西方女人在床上对东方人而言,各处比例一般而言是大了些,比较兴不起娇弱柔顺的袅袅弱质抱满怀底感觉,事实上,女人高大过男人,裸裎的男人何来体能上的优越,万一抱都抱不动,那有逗玩亲妮的乐趣。

想着想着,又想到沈露雪躺着让白汉子搞不知又能怎么样,能如何享受呢?他认为自己跟沈露雪配合得蛮好,白汉子会带来更多的享受吗?应该是个人感觉问题,有没有动情是产生反应的根本关键。她丈夫为了追逐掌握青春,而抛妻别女。可是出走没上半年,青春也找上他太太了,庆幸沈露雪有了小丈夫。念头老会绕回来,为什么还是这么醋意盈然,他是嫉妒他们,使得他无法自处,难受得待不下去。到底她有多漂亮,多动人,王正方又觉着馍糊了。其实也许失意加深了印象,可能根本没什么,稀松平常的女人。跟适才的妓女完全没得比,青春、身材、样貌那舞娘翠茜样样出色,而且是颤抖他心弦的美貌动人。可是寻欢的结果仍然治不好他的相思与恋眷,怎么回事?他感到自己没那么迫切地想接近青春,万一老了,也不想去挽回。但为什么他现在要这么样去干?找美丽动人的脱衣舞女,难道不也是在寻找青春吗?青春是什么,不就是性与享乐吗?陌生的美丽女子应已给他带来快乐,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糟塌这么一个可贵的夜晚。

王正方不想下楼到赌场大厅去赌博,待在房间内又一时睡不着。玩过了新奇的女人当然有些兴奋,却也没那么严重,不过也许是吧?对性与美追求是无尽的,除了即时感官的满足,绝不会带来任何别的好处,相识以后就是麻烦的开始。相等且相对的磨擦一定会从彼此熟悉开始。女人的迷人只是男人自己想像塑成的,再迷惑人的女性也只不过是一堆筋骨为血肉屎粪裹着。

街头的各色灯火与霓虹灯璀璨流动,随着人潮独自沿着逶迤绵亘拉斯维加大道禹禹而行,到处都是花花绿绿闪烁的光泽与色彩,霓虹灯管与雷射亮光四处流窜的城市。丝毫提不起赌兴,哪种花样的赌都不想试。做股票的等于天天在赌,而且是大筹码的赌,已赌疲了。上桌赌那点输赢是无所谓的,只是提不出兴趣,而且胜算的机率总是那般小,怎能跟他抄股票比呢?他的朋友们都赖在赌桌上不下来,他完全不想加入。次日约翰等人还会打球,他也不想玩。反正色情的玩意也尽兴了,还要再去吗?够了,尝到滋味了,不会想再试的。想回家,不想待。乘夜色走了吧!叫了计程车去机场即刻划位回洛杉矶,萤屏幂前才是他应待的所在,一点也不想赌。

第二十一章——王正方差不多淩晨才得自机场的停车坪驾车回到家中,他是周六去拉斯维加,星期日天没亮就提早回来,想到一进家门章晶圆一定会吃一惊,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地提早回来。家有娇妻,好久都不再这样想念她以及家里的情形。他应该放下身段,想办法改善两人的关系。毕竟是自己的家,事情应该还可挽回。要作个像样的丈夫,再也不要跟别人乱搞,颇有浪子回头的感觉。毕竟只有家自己的,可以归来,是可以回来憩息生养的地方,是福祸与共的唯一处所。

家里大门打不开,钥匙插入钥匙孔内左转右转竟然打不开门,从来没有的事。弄清楚,原来里面挂锁锁上了。王正方觉得奇怪,住了这么久,他们两人从来没有锁过门上的挂锁,章晶圆怎会突然又要锁上呢?有些蹊跷,只得按门铃了,按了许久也没回应。站开点,自窗帘缝内可看出里面有着悉悉索索的移动,怀疑是隔壁的摩顿教授在屋内。他迟疑一阵,再猛力按铃,还是没来应门。他已经窥见里面的动静,章晶圆的车子停在车库,他们难道硬要装做没人在屋内,不可能装的,他们也知道瞒不掉的,只有坚持着不应门。王正方也不愿打开撞见他们。待在门前继续强制待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好相持。回头再回来处理吧!掉头就走开,心里咒道:“奸夫yín妇,我比你们还不好意思,我更不知道处理这个场面。”

十时许,他再度回来,这回轻易打开大门,章晶圆立即出来与他碰面,出声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她,迳直进入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脑中混沌,不知是否一迳要求立即离婚,还是暂时不理她,仍旧忍耐着同住一个屋檐,以观后变,看情形如何演变,再决定怎么办?

房门上哔剥出轻轻地敲门声,章晶圆手里拿着一张纸张进入房间。

“甚么事?”他冷冷地发问。

她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他,是联调局的传票,传他于某月某日于某处所问话。

“什么时候拿来的?”他问她。

“昨天下午,来了两个调查员,要求见你。问他们是什么事?不肯说,只写下这张传票,要你务必准时到他们的办公室。”

“应该是股票抄作的事。”一面说,一面心想那时彼特也在屋内吗?

“要不要我来联络律师。”

望着章晶圆,她寒素着脸,肃穆的模样。这个时候,她无从用往常的口吻气责怪他了,怪他非要去惹祸上身。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球友艾迪是个刑事案件律师,也一道去了拉斯维加,等他晚上回来,先打电话问问他的意见,以及面谈时应注意事项。

王正方瘫坐在旋椅上,震惊的事情一椿接着一椿,熬夜的身体让他疲累成半躺状。好像麻痹于相继而来的刺戳,然而却觉得更灵敏知觉于事故的变化,脑筋感到格外清楚明白。他不是不能原谅章晶圆的行为,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才从拉斯维加**回来。但她总不该在家里面来吧!好似沾辱彼此居住的地方,还好不是在自己床上,可是床单被单一定得换洗过,绝无法忍耐旁人待过发生性行为在上面,虽然绝大的可能不会来到他的房间,不过谁晓得。

这边厢联调局已开始调查自己了,很可能帐户会被冻结,等待调查结果,若有结果则被起诉。不过未有定罪,也未起诉,应不可能采取行动,总得等到面会调查后才有进一步的行动。

他怀疑章晶圆与隔壁那人早已发生发生奸情,她下班回来每每在车道上都与彼特交谈良久,甚至还建议王正方加入他们的对话。一直在称赞教授有思想有见地。而且最近不时由于加班或与同事一道购物还是出游晚归,但也不十分像,否则那人何需在院子里找机会接近她,无论上班时刻或在家都可以打电话甚至直接连络,王正方一直都不当回事,他们避都可以不避他,就可以从容接近。

也许就是他不在的两天内才发生的。彼特的妻子也真是开放,就让自己的丈夫跑到隔壁跟别人妻子过夜。这一对**主义者,真是那么不当回事。王正方觉得猜测得对,他们这一对经常有**互娱行为,既然那人那么觊觎王正方的妻子,何不找王正方一道来呢?他想也许教授太太可不想与中国人搞,或者他们的行为或关系不像王正方以为那么单纯或直接。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聊,这个时候还想这些,那有资格来怪责章晶圆。

他若与章晶圆分手倒没什么大不了,已经嚷嚷不知多少回。他常时觉得好像是被逼得不得已,其实不见得比她更愿维持下去,感情也不是没有,但她真探取行动,他不会不配合。章晶圆表面看来确比他更有分手准备,一再表示财产处理方式,她准备拿走大部份,如若如此,他当然同意,他有着歉疚的自认,也可能是并不那么在意金钱财产。但王正方知道作这样认定还是很不公平,她得态势即使不如他这么不在乎,但也相当客观理智。他没忘记,绝大部份全靠她的努力工作才能保留眼下的一切。

揣想太过,半是痛苦,半是难过。生命果报开始了。他想利用蒙混的手段搞钱,这下好了,弄到的钱不但要吐出来,还等着处罚。又打成比以前更穷的穷光蛋。应该不会影响到章晶圆,是他一个人的事。还好章晶圆事先分别登计财产,即使查封他个人财产影响也不大。只是房屋也是共同财产名义买的,但即使王正方判罪也无法卖掉他那一半,是张晶圆生活必需所在,无从分割。说来章晶圆也没有混得怎么好,跟他同样地处于可怜与挣扎中。这个美国的社会不会让他们有何发展。无论如何,她是会计师财产的处理与保护都让她去想办法。对王正方来说更大的问题,可能是联调局调查后,引发的官司,这一惹上,很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脱不了身。应该只是民事问题,没有特定的损害特定的人,扯不上刑事官司,即使定罪,也是损害赔偿,不至于坐监受徒刑。但从此在美国就没什么好混了。弄光财产重新来,他不知道还起得来吗?

两天之后的午后,王正方接到一通电话,是隔壁教授太太南茜打来的。西方式的客套之后,竟然说出冒然打电话为的是邀请王正方夫妇一道出去用晚餐,她与彼特跟他们作了多年邻居,互相也该结识了。虽然彼特与克莉丝彼此常交谈,但一道出外用餐,交流了解,不是更好吗?她娓娓道来,王正方一时无从拒绝,只有说太感谢了,可是他得先问克莉丝的意见,南茜回答她先已打电话到克莉丝的办公室徵得她的同意,是克莉丝的意思要她来问王正方,他只好同意。在便条纸上抄下地点时间。

电话是南茜打来的,听到邻居美妇人的声音,王正方就如受靇若惊般客气又礼貌地应承。无从作出严峻的回应,心中即使对彼特与克莉丝百般的不愿意,但如何拒绝南茜呢?她可是个标致的美国妇人,彼特搞这个花样为的是什么?要把他太太推介给王正方,让大家扯平,想得可美哟!真要跟王正方玩**吗?是这样吗?也未尝不可。当然他晓得那个势利的女人不会看上他的,想上她吗?王正方感到像是妄想吃天鹅肉一样。不规距的女人让她丈夫耸恿出面修茸关系,有什么好修茸的呢?他与章晶圆反正是走到绝路上。

第二十二章——“玫瑰餐厅”是西洛杉矶一家相当考究,装潢现代的法式餐厅,从餐厅屋顶投射下来的聚光灯反映下,王正方不仅觉得南茜身材动人,而且五官非常细致,她招呼人时有着西方主妇特有的亲切得宜态度,跟他原来以为的印象不一样。倩妆淡抹,穿着典雅得体,也和在家里老是一袭利奥塔运动裤装,那么惊人媚俗不一样。

克莉丝则是银装素裹,刻意打扮修饰一番。彼特迎接她时,招呼的态度明显的看得出多一层的关注。让坐时,移开坐椅的周到,点菜时的殷勤,在在都掩不住陷入恋爱男人的关心神往。王正方冷眼旁观,他可以拿出无所谓的模样,独独感觉有些为南茜难受,自己的丈夫对别人的太太未免太周到了罢。一个常做心理分析的大学教授,怎会处处显得像初入情场般热络投入。

餐前酒送来后,大家举杯,南茜直截了当的问保罗:“听克莉丝说你们的婚姻有些困难?”

不晓得如何回应,只得苦笑。“彼特是这方面疑难解答者,出版有专门的着作。”南茜继续话题:“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愈问可能愈复杂。”保罗接了句双关语。

“我可以说些自己的观察和意见;”彼特不以为意底说道:“婚姻的普遍性徵候,虽说普遍,只是表达我自己对婚姻的见解;原则上我喜欢婚姻生活,人是最难耐寂寞孤独的动物,尤其在与异性关系上。婚姻不仅提供实用上的便利,也确实是稳定情绪,安抚与寄养的场所。然而在某些意义上,现阶段的婚姻对我们性生活的影响却是可怜又可悲!想想日常繁杂不堪的生活里,籍着婚姻的约束,每个人按照约定俗成的有形无形底规距,扮演尽义务和责任的角色,轻松自发的气氛消失殆尽。带来的只是伽锁。”

“你这样说,”克莉丝插入问道:“是认为婚姻并不能解决两性间的问题。”

“当然不能,只不过削足履地把人类自然的天性圈制在习俗、规距与制度里。”喝口酒,加以解释:“人类演进的历史上,曾不断实验各种不同的办法,当然便宜了一方,就得牺牲另一方。现代婚姻制度仍然只是择中的便宜行事,我不喜欢这样僵硬的一夫一妻形式,我认为这是压迫人性,把原可得到的自由强行压入非人性盒子内。把相互间关系当做财产制度来处理。结果是不断压仰个人的自我认同、独立,创造力以及了解和恋爱别人的机会。”

“是,”保罗点头同意:“彼特这种见解确实发人深省。很多数的的婚姻都会困扰于不忠诚的猜忌,还有角色与工作分配调适的困难上。做假与欺瞒反而成为维持家庭与婚姻的必然情形。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维持,还是说演变成目前的婚姻状态。容我可以这样问吗?”

“无妨。我们愿意和你们分享成长的背景与过程,这些经验使我们不会有卑屈难伸的认同感。我是学心理学的,南茜学艺术,虽不觉这样的文化背景有何优越,但相信应该会使得我们有较开放的心灵。我一向待在学校里面,与现实世界有着隔阂,然而胸襟上很容易开放包容。身处其中,自有其妙与方便。使得我们愿意脱去桎梏,去追寻并且劝诱出相互可以接受的原则及生活方式。在这个社会里头,处处都作好制度,订好规距。然而我们发觉可以运用才智如同野兽利用利齿来扯裂分食以喂养自己。”

待者上来示意上菜,主人与客人都暂停讲话,最先送上桌的是各人叫的各个不同的浓汤。用完汤后,再一样样开始端上沙拉、头台、面包及牛油等等。

“你们想必花了很大的工夫与时间才能达成目前的状态?我的意思是说:起始的时候,应是最为困难。”保罗说出心中揣想他们可能发展到这种情形的状况。

“我是第二次结婚,前八年我忙事业、教学与赶论文、着作,南茜忙着生育和照顾婴孩,忙碌使得问题不曾浮现,差不多是我们婚姻进人第八年,孩子们已不需那么照顾与离不开母亲。而我们才认真考虑这些问题。”

他停下来,让待者拿走面前的沙拉盘。接着再说:“这期间我们都感到**方面越来越乏味,新鲜和刺激感消失了。性生活成为格式化工作,绝大部份的**情况是抚摸、插入、我的**,就结束了。一夫一妻确能带给我们安全感,然而并不是感情上相互依赖。我愈来愈想能够自在地逢场作戏一番。”

23-25

第二十三章

彼特停下来等待上主菜,待者问他的鱼排要洒些胡椒粉在上面吗?他点头并且道谢。

“这段期间持续有多久?”克莉丝饶有兴味地追问。

“克莉丝,是延续下来的过程,我只是将那一段时间的感觉搜拢起来讲。当然事情不是现在回想讲出这般清晰有段落。那时我常在想:婚前我们都能善为处理各自发展的**。为何到了婚姻这个阶段,要让自己处于局促自限的境地。现在再回顾过去,常会惊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争吵不宁静?我确切也觉得南茜也想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

“婚前我确实有过多彩多姿的**生活。”南茜接着说:“彼特所讲的那期间,我是在想要知道我们所拥有夫妻间的**是怎么回事?我知道绝不应止于他所说插入、他的**。那不会是性的全貌。和他一样,我也希望拥有不同的性经验。”

“克莉丝,似乎想知道完整的故事。”彼特望着克莉丝说道:保罗看得出他全然没有要掩饰他的迷恋。“我继续讲下去。念头开始之后,倒是南茜先发生外遇,可是事情一旦发生,我没法适应,沮丧了几天,我不愿意理她。可是这样的念头是我先提出的,事先一再征询过她的意见,结果真发生这种事,却没办法受得了,我感到受到威胁。”

虽然是很刺激的叙述,保罗却在留意南茜的表情。心想彼特毫不掩遮粉饰他对追求对象情感的流露,南茜怎能若无其事陪着他来,而且是宴请他追求着的情人与情人的丈夫,对她可没半点好处。保罗觉得自己对她毫无助益。他暗窥南茜,感到轮廓五官配合得好好,东方人不可能长得那么出色,可惜历经十来年的婚姻生活,彼特再也看不出她的美丽可人。

保罗失神一会,彼特还在继续他的话题:“她真的迷上我那助手。我觉得她跟我谈那人谈得太多,令我周身都充满妒意。南茜和我彼此讨论了又讨论,逐渐平抚情绪。我当然会嫉妒她生命中的其他男人,一思及此内心隐隐抽痛。同样地,她对我生命中其他女人也有相似感受。我第一次外遇对象是我的学生,期间她也很嫉妒难过,我想女人对伴侣看上年纪差上一截的年青女人,特别感到无奈。与那女孩子一夜狂欢后,我想真的轮到我坠入爱河了,约四、五个月之久,整个心神都为那位出色的学生占据。与别人如此心神激荡,是再快活不过的经验。不过家庭如何维持下去与对孩子们的责任使我冷静下来,而且经由这个事件变得对妻子更为热情。”

“这样好像是不断经由不同对象追逐性经验,对你们日常生活会觉着平稳吗?难道不会带来更多相处的困扰?”克莉丝表示她的意见。

“看来追逐得到一方面的满意,就会失去原来己熟习而且自在的生活方式。对不起,我不是下结论,只是表示对听到的事实引申的观感。”保罗也加上一句。

“没错,两位的意思也就是我探究采取较原有婚姻生活更放得开底**关系的顾虑。但是任何收获或者变动,都得付出代价。原先就是不愿陷在已呈呆滞和无趣的日常与**生活之中,既经进入**追逐里面,任何结果或效果,事实上,就是我们处心积虑所谋求希冀得到的。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变化如此之大,因而需要全新的调整和适应。南茜调适得比什么都好,当然她优先考虑是为了自己的成长。我则渴望夫妻间与交往的情人间能发展出一种成熟开放的**模式。其实南茜的天性使她毫不费力,可以说能够一接触其他男人就间展现出来了。她跟他的男朋友在一起,激起对方**并且实行了每件我一直渴望在我们的性生活中完成的事情。而她在情人面前的热情、积极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关系里。我相信当问题出现,她必须花力气去维系那段美妙恋情时,她不能让我们之间长久的模式妨碍了她。她一度否认我是她爱人,令我极度悲哀,同时让我隐约一再意识到嫉妒。过了好久好久,如果有任何蛛丝马迹出现,暗示往事会再度重演时,我仍然会惊惶失措。讽刺的是,南茜的恋情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家伙无法承受一个温暖、活跃、无所禁忌的女人。她跟我在一起时无法像这样表现,而这正是我非常渴望的;对方却觉得受人宰制。”

侍者上来清理餐桌,问他们要再来点甜点、酒或是咖啡,各人按自己需要吩咐侍者。

“你与南茜之间,会把所有的事情甚至细节都告诉对方?”保罗问彼特。

“从一开始,南茜和我就没有瞒住对方,愈熟谂,就愈无需隐藏。你知道如果关住对方还是说情感充膺胸襟,就无法忍住要去追究过程细节。不隐瞒对我们婚姻影响是非常正面的。对我们个人的影响也一样。看看大部份人的生活情境,我认为我们夫妻幸福得多。确实经历一些**对象,然而我爱得最深仍是我太太。许多年以来。无论她或我和别人处于怎样恋爱,情况都没有变化,当然也是多年挣扎奋斗的结果。”

“经历如此这般的共同生活,逐渐使得门户敞开,愈来愈不会隐遮自己。”南茜加以补充。

“你们现在的状况还会激起彼此间**更加的需要吗?”克莉丝问。

“这么些年来,我们婚姻生活起起伏伏,己经不再嫉妒。我们与其中某几位有来往的性对象间,已开诚布公到可以袒裼裸裎一道相处,达到让彼此互相观赏对方与自己配偶作爱的地步。我感到自己益发追逐感官化,与我们的**对象相处时,能真正使我亢奋不巳的竟然是观看南茜为别的男子**,和他**。看来似乎不可思议,并且要求得太过。然而对于一同生活十余年的伴侣还有什么是新鲜好奇,己经不可再得,既经过去也不会去要求回复。婚姻不像打高尔夫球,不会有那么多不同的场景与接触。所以经由结触不同的人、不同的个性让我们重新振作兴奋,重新充满新奇与愉悦。而且不会有共同生活的拘束,更且由于有替代的对象与缓冲的空间,已不在意冲突,不在意受有威胁的交往。”

第二十四章——“如果长期处于情绪的亢奋,还有与不同的所谓**朋友的交往对于住在一起的孩子们会有不便?还是有影响吗?”克莉丝继续她好奇地探究。

保罗则不发一语地坐在椅上,感到四肢发冷,频频啜饮咖啡。他为彼特不当回事地陈述隐密细节而惊骇。

“对孩子有何不好,为什么要隐瞒实在的人生。不让他们接触真实,并不能阻碍成长,与他们自己的想像,性本就可以坦然接受,对未成年人编造不实的故事或隐瞒真像并不会比如实展示给他们来得更好。自然成长不会输于给他们扭曲的世界更不利。”

“我们和一般家庭不会不同。”南茜加以解释,她认为彼特的话会给人不当的认识:“我和彼得都是尽责的父母,万一有情绪都会小心处理,不让在孩子面情表露或失态。不可能反映到子女身上。而且任何有关**的场景当然会慬慎小心的处置,不可能让家里的未成年人得知和见到。”

“我听了这些叙述很感动。”保罗强迫自己表示意见,他怕他们看出他的不安与骚动。“耹听如此私密而且宝贵的经历和意见,感到非常具智慧与心胸开扩。这样看来,我和克莉丝的问题实在不算什么?相信不难解决。”

“我们切身的经验如对你们有帮助真是太好了。”彼特回应保罗:“保罗,希望你不会介意那天撞到我和克莉丝的事。”

保罗苦笑与他举杯,心想这人真是打蛇随棍上。南茜体贴地邀克莉丝也一道碰杯。

“有个作家说过:要了解美国人或那一国人都一样,必需从性生活的角度去了解楔入。”克莉丝喝过酒后说,她是藉发表意见来掩饰尴尬:“三十岁以前我确实有很多想头或幻想。但是一直到此之前,没有机会做出对丈夫不贞的事来。问题是有的时候,真会想到是那末容易去做。以现在的心态说;还宁可旁观他人的罗曼史,不希望自己会卷入其中。”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与丈夫外,从没有跟别的男人睡过觉。对不起,我是说**。”南茜要确定她的意思。

克莉丝点头。

“那末你对你的性经验有何意见,我的意思是说感到满意?”

“我不知如何表达,单纯就性经验而言;我不承认在婚前婚后的过程中有过半点**。如果我的体认是不错的话?”

“哗!那确是不太好。”

“这可能就是东西方的不同观点。”克莉丝不同意南茜的评语:“我从未把这个项目列入我与保罗间的问题,而且根本上我和保罗难得会**。”

“保罗,你对东方人与西方人个别间的交往有什么看法?”彼特打岔,试图转移话题,他不想让他太太跟克莉丝深入讨论这类题目。

“在我看来,”保罗顺着他的问话赶紧接下去,他也要回避她们对这个使他难堪底题目的追究讨论。另外他感得到彼特对克莉丝的用心与情意,彼特明显无法忍耐克莉丝对这方面的表意。无论观念上如何开放,动了感情的话,反应都还是一样。

“西方人与东方人的性关系,不该这么说,应该是交往关系。”保罗揣摩着发表他的意见:“我眼前所看到都像是上下行,我不是说是权宜取得式的。你看满街上了年纪的西方男人手里经常牵着还是挟着越南、中国、韩国、日本,菲律宾等等女人,女的一定必较年轻,哪有东方老人挟个西方女人的。这不仅是经济因素决定的。生理上、形象上更是有力的原因。”

“你不要又开始发表你的怪论了。”克莉丝忍不住要打断他大放厥词的兴头。

“我们觉得很有意思。”彼特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克莉丝,你不以为然吗?”

“他啊!一说就没完了,希望你们受得了。”

保罗不理她的打岔,随着接下去:“先不说年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刻板的经济上占优势地区男性主导底社交模式,尤其以男性满足**的前题所衍生的种种男女关系。现在西方男人跟东方女人交往,不仅在文化层面社交层面完全处于主导,体力上更是。而且东方女人给人刻板的一个听话,勤力做事的样板。更且东方女人三十岁后比较不易发胖,西方人对减轻体重偏执成痴,更是一大吸引。所以西方男人老了还可以在东方姝身上逞雄风,好处太多,所以趋之若鹜,当然年轻有力的还是会找更性感的对象,不容易看上东方女伴。”

南茜听了大不赞同,皱着眉头驳斥他:“对不起,我完全不同意。简直一派胡言,不知道你说些什么?你的观察根本偏颇不当,你去看看统计;美国高加索裔的男性向别的族裔寻找伴侣,最多的绝不是亚裔,东欧及西语裔远远多得多。”

克莉丝接着批评:“保罗自己才是种族沙文主义,他就是要侮蔑自己族裔的女性,不知是甚么心理?”

“白人不都是种族主义者,”南茜继续她的攻击:“又不是动物,何需硬要分优劣。难道你要与人发生关系还是恋爱,还会先看肤色。事情不论怎样进行,与人结触后戒心一但解除,所面对的乃是另一个自我,攻防适应都是对着这个人,受过的教育,礼仪,种族……都是附加上去,当然因之造成他这个人。但你所面对的只是对这个人喜不喜欢,他呈现是什么,你去应对他作出反应,与肤色不会有独立的关联,除非刻意用这个来判断。”

“我的妻子是雕塑家,”彼特用打圆场的语气:“我以为她的想法都是她平常工作习惯应用的办法。”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克莉丝问。

“作一个塑像都是先立下基轴直线,再按眼线下作横轴线。然后推展捏塑出外形,五官、比例……等都是按这个次序来的。她刚刚的推论,对我而言:就像塑一座雕象一般。”

“那你这样论断你妻子,不就是用心理学家的办法”保罗跟着说。找台阶下,好避开女性的联合攻击。大家陪衬着哈哈笑。

“我以为性是离不开美的,没有美的吸引那会引起性。”保罗又说。

“**是美感的追求,虽然不等于美。而且对美的感应,教育的作成的功效绝不会少于内在潜能的冲动。”南茜回应道。

“西方的性就是欲。中国没有相对的字眼,中国人对应性这个字含盖层面更广。”

“是什么?”彼特问道。

“指涵很广,不仅只男女之私,义理,人性本原。”

四个人默然一会,南茜问保罗:“我想作些亚裔男性的塑像,并不是完全写实的,保罗,你愿意来为我作模特儿吗?”

“我?”保罗指着自己说:“可以吗?如果你觉得可以,当然不会反对。”

“你体格均匀,比例很好。”

“我以为东方男人,似乎女性荷尔蒙过多,缺少毛发以及男性气慨。完全引不起白人女性的**,太女性化了。”

“克莉丝,你同意保罗吗?”南茜笑着问克莉丝。

“有着部份真理。”克莉丝回答。

“东方男人的上嘴唇,常给我一种最肉麻的错觉,厚没关系,黑人更厚,效果没那么糟,他们经常给人家一种像油腻的**屁股样的感觉。”保罗更加发挥。

“怎么会有这种意像,”彼特加入:“东方男人对西方女人的吸引力不会如你所讲那么薄弱,我自己就常被东方人特殊的外貌吸引着。相信南茜也有类似的感觉,否则怎会找你做塑像。你可能对自己的信心不足,也许是一般东方人的通病。”

第二十五章——驾车回家的路上,章晶圆问王正方为什縻会讲出那些关于东方人的奇怪评语,语调平和没有批评或责怪的意思。王正方回答那只是他的观察,她不觉得是吗?她说她不觉得,也不认为是他真正的意思。

“那你认为我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我不晓得。”

王正方伸过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她望着移动着地车窗前景,没有反应。高速道路上,暗红的车尾灯在流窜,隔道墙对面迎来的白色光束一簇簇地掠过眼角。王正方心思又飘回餐厅里的激荡底交谈,回味着彼特耸动的婚姻观;人类残破的伦理观限制住夫妻伦理,一夫一妻是不合人性的,还是说动物性,**是不可避免要奔向多向发展,除非懦弱或无能才阻断人们为欲求奔放的流动。真不应该在这么开放的社会里制约人们快乐地发泄。

“你觉得他们夫妻幸福吗?”章晶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觉得。”他考虑一下回答:“为了追求**,付出太多。即使得到了,也不会如预期那么值得。”

“你喜欢南茜吗?”她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她与我有何相干。”他怀疑她究竟看出甚么?所有的问题不都是她与彼特间事情吗?

回到家里,时间已晚了。王正方捉摸不出要如何表示自己眼下的感触,他想妻子可能有同样的情绪。他在起居间盘桓,看着墙架上放置的旧照片,相片中的章晶圆青春动人,使他重新忆及她曾是如许可爱的少女。模样虽未改变,风情己不同,巧笑倩兮己不可追。

反正久已不与她**,今夜就跟她来吧。没有感情的负担,甚么事不可为,虽不说不把她当为妓女,但也不会把她想得多神圣,沈露雪是荡妇,她又怎么会不是。

王正方进入她房间,问她:“你在车上时,问我是否喜欢南茜是什么意思?”

“没特别的意思,随便问一问?”

“她那么随便,谁敢去喜欢。”

章晶圆一面解光衣服准备沐浴,一面说:“男人梦想来往的女人原型是潘金莲、查泰莱夫人。可是现实情形,又绝不愿意接受那样的女人;不是很矛盾吗?”

“不会吧,我认为一般男人喜爱的原型是淑女、玉女。或者是带者浪漫和奇**彩的闺女,像林黛玉那样的人。”

“应该是他们的控制欲使他们对查泰莱夫人那型人收手,他们了解自己的限制;可观赏的女人与共同生活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女人则不同,根本可以不顾一切地接受同类型的男人,甚至刻意去追寻。她们为了**或生理的缘故,愿意去忍耐,去赏识。难道女人不是更忠于原则,更有勇气来面对人生吗?”

“你推衍到那里去了,即使可以这么讲,也只是片面或者部份真实。我不相信女人对**较男人有更坦白的态度。”

“看,你还是留在这儿哪!坦诚的面对真相并不是闪烁其词。”

“不提这些,等下来一下好吗?”王正方压低嗓子要求。

“怎么?为了我说出我们很少做那事?”

“不是,不相干的。”

“你不那么冷感么?应该不会,又不是女人,医学上的统计:逾半数的女人有性冷感倾向,男人则不足百分之十。”

王正方喔了一声“老提这些干嘛?”扶住她**的肩膀,心想确实太冷落她了,板过来吻她。

“等我先冲过澡。”转过来邀他“要不要一道进来。”

“你先洗好了。我等一下。”

想像代替了实际进入的快乐。王正方努力提振自己的**,设想她沐浴的情况,看否能举昂起来。她底部此刻应该都准备得好好的,清洗到现在并没多久。肢窝腋下及跨下已喷了点花露水,要让这些部位不着意地流露出好闻的香味。肛门附近也确实用水龙头好好冲洗过,等下即使万一有什么贴近底动作,相信不至于让不好的滋味流露出来。

章晶圆要他把大毛巾递给她,他进入浴室,递过去后,跟她说:“彼特虽然博学多才,可是我并不喜欢他,他说得太多,而且不能习惯那样公然谈论最亲近人的房事,令我不自在。即使个性开放,也令人觉得太那个了,毕竟是跟素眛平生的人言及生息相关的人。”

“我也这样觉得。”

“甚么?你也会这样觉得。”

“甚么地方不对?”

“我以为你很喜欢他。”

章晶圆看他一眼:“你从不把我当回事。怎能怨我对旁人的态度。”

王正方脑中像轰了一声,好似猛然醒觉。他一直感受着她的能干博学,好像老在抵御她压制性地专横,忘了她底脆弱柔软,也忘了她也可以付出温暖柔顺,而且同样更加需要他的付出。不由得伸手搂住她**的身子,紧紧地搂住拥吻。然后拉着她向床头走去。

“你还能记得吗?上一回是多久以前。”躺卧床上,章晶圆这样地问他。

王正方不回答,他的手指重新在她下面试着轻柔地摩挲。附着她耳旁轻语:“以后都用这双手指来照顾这面牛乳小沟壑,再也别把你的手指伸进来了。”

再吻着不再出声的她:“取悦太太是丈夫的职责,也是丈夫的快乐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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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王正方觉着似乎得了淋病,yáng具前端痛楚不堪,不断地流脓,他并不清楚不同性病间的种种症状,只是从日常生活或报章杂志得来的讯息拿来跟自己的不舒服比较。按时间判断怀疑是来自上次从拉斯维加脱衣舞娘那儿传染来的。但他疑心也有可能从章晶圆那儿辗转弄出来,毕竟逮到她跟摩顿教授有一腿。况且章晶圆也跟他说那地方有些不舒服,正好时间也轮到要做一年两次常规身体检验,她可就近查验一番那儿不对劲。王正方没有回应她,也没说出自己的不舒适。

虽然很想侦询她与彼特发生关系情形,甚至想问她除了教授外,还有别人吗?不舒服令王正方难受得不得了,他立即安排去诊所看专科医生。看诊的结果证实是性病,还好没有带爱死病病原。是泡疹,也有淋病的症状。医生问他最近有与外面女孩子发生关系?他承认有过,医生直认是婚外营业性性行为惹来的。

他暗中叫苦:“倒霉!真的是一炮中镖。”

想着妻子可能也一样撞上了,被他一试就传染过去。淋病竟然如此容易传染,还是不常**的人更容易得到。他以为平日算是相当自制,可以说除了手yín外,并没有值得提的性结触,直到最近半年来,碰上沈露雪才有放纵的行为。王正方考虑得了泡疹的事还能瞒住多久,当然不会再碰章晶圆,他们的婚姻真是路途多乖,好不容易才刚修好,又碰到这挡子事,真是糟极了。都是自己不好,为什么要去**呢?算了,现在提这些有何意义?又为什么不去惹那个标致的脱衣舞女呢?他还相当自鸣得意,那时多洒脱与豪爽。得了性病,也许像医生说的打了几针有时候就可抑制住,但要担心复发。醒醒吧!无论怎样做都不会错的,否则怎么能在自己局限的空间撑下去。

这下子可受苦了,如果万一得上爱滋病原,王正方心想就不可能还这么笃定。真正威胁到生命反应自是大不同,不会干心的?当然应该情绪骚乱,就像刚失去沈露雪那样心神丧失,也许不同。王正方想自己到底有何特别,几乎近十年来首次**就这么样底中镖,不是说什么不干心,有点那个,太道德教育效果,简直十足卡通化。虽然也活过一段时间,但仍不够久,如若这样就去了,就此中断难免遗憾。还不是时候,还有可为的事。也许没什么严重?还可以意趣缭然的等待更美好的发生,但天晓得到底会怎么发生。怎么这么巧呢?这个时机偏跟章晶圆发生关系,为什么也传染到她哩?不过,也许是她传染过来的,不像,彼特虽然致力追寻**,倒也没乱交一通,听他的口气,好像都是同事、学生、朋友。看来不像会去街头找妓女,酒吧泡女人寻一夜情的人。他们这种学术界底人,即使胡来都小心着,注意安全得紧。

回到家中,正好章晶圆待在家中,没去上班。他仍忍不住问道:“我不在时有别人来过吗?”

章晶圆反问谁要来,一付不知所以然的样子,他看不出她跟教授有何进展。或许她确实不想再发展。终归不过一夜情。王正方自己却无法释怀,放不下这些离离落落的念头与牵肠挂肚。他深觉意气消沉,想开始或不想开始积极进行该做的事项,泡疹果然难好,是一辈子的,如若如此自己是无能为力。也不想照顾查看股票,让它们自行在交易流向板上上下下,已不需再去照顾,可能任何转账交易都在被联调局盯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付心血。最实惠是全力来来照顾自己。

他们夫妻的生活既不再敌视,当即回复旧观。两人在一起时,章晶圆又想照老习惯,一走近时,就会隔着外裤伸手去握他yáng具。他赶紧闪开,章晶圆问他:“怎么了,小宝贝不想搔痒么?”

他回答称:“身体不舒服。”

其实有了麻烦不好说出,肿张痛楚不因服药而消除,完全禁不得碰触。章晶圆则以为太久没行这一类亲昵行为,可能一下还习惯不来。

然而过了两天,章晶圆自己看病检查回来,大麻烦来了。她立即忆及真相是什么?说他不要脸,在外面乱嫖,惹了脏病回来不说罢了,还传染给她。王正方被骂急了口不择言,回嘴说:“你自己还不是胡来,怎能说一定是我带给你的。我还怀疑是从你身上弄来的?”

“不要乱栽赃,坦白的跟你说罢,那次事件之后,第二天我就去检验过,没有任何症状病菌。以后我都拒绝着他,除了你还有什么可能会带来这脏病原。”

接着又抢白:“你几百年不碰我,一碰就是麻烦。我一向还都不晓得你偷着不知在那些肮脏地方乱来鬼混。你说,怎能再跟你处下去了。一向什么事也不肯做,好不容易弄个股票,又不规规距距地来,非搞得官司缠身,还不知会不会破产。已经寒心了。等下我就去找律师。”

“去吧!弄好文件我就签字。”王正方干脆地回答。

第二十七章——王正方觉得很多事情要厘清出来,首先他颇能感受一个女子无辜地为床头人传染上性病的恐慌与怨恨。再者,经过这麽些事故,愈加能体会章晶圆,更想为家庭责任尽一己之力。原先两个人就像过客住在旅店一样,房间是怎麽样就怎麽样,没有强烈归属感。目前虽然股票事件遭逢极大的麻烦,但他还是相信能度过。夫妻感情还是一样热络,他要继续爱顾她,弥补她,一点也不想离婚。可是话说出口了,而且又已经找她律师朋友开始进行了,离婚协议书拿来究竟要不要签字?

其实离开她就自己一个人过活,也未尝不好,省去多少纷纷扰扰,争吵和斗气。又不是找不到女人,问题不在他这边,王正方觉得自己可以包容她,不计较她。那她又为什麽非得钻牛角尖呢?反正这边厢完了,什麽都没了,股票、婚姻全没了,一直想回台湾发展,岂不正好,可以找叶荷腾在台湾想点办法吧。

王正方感到烦恼无穷尽。开了瓶威士忌,一个人闷头直灌。心想隔壁彼特南茜他们搞性聚会时不知嗑药否?他迫切想一试,酒精的麻痹作用显然不够深入,他需要更沈醉更迷幻的效果。真的,婚姻、病痛、价值逐渐流失的投资、异性、即将来临的官司以及人际交往都那麽烦人,也没有急切追求生活的需要。何不也一试麻药,一登极乐之乡。

往复设想要如何走下去,他虽有自己的方式,而且一向具有自信。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麽办?这麽多年来路路续续参加过一些收费讲习会,聆听所谓财税专家、婚姻分析家、投资分析家……等等的演讲。较早也请教过律师,而且适才才委托艾迪张作为即将来到的联调局调查时的法律顾问。事後仔细分析觉得那些人,不论那一类专家讲出来的尽是些冠冕堂皇底侃侃而谈,看似有用而且有力的处理事务或应对办法,实际上是没有用的,甚至是毫无帮助。遇到任何事情,都得靠自己一点一滴的摸索,而且非得亲身历练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别人的招数不仅不一定适於自己,而且跟据自己应付起来的经验,届时竟然会体认出完全不似专家们所讲的那回事。别人再棒也不会比你自己棒。现在又陷入那种不知如何着手的阶段,非得等到磨人的时间成熟否则就无从设想如何应付。

王正方针也打过,一个月下来,药也用完,泡疹还是淋病的症状并未完全消除,时好时坏的。随着时间的消逝,也已不再做什麽根治,心内的恐慌消失,态度最後也变得不在乎。章晶圆把离婚协议契约给他看,问他有何意见,要他仔细看清楚需要增删那些条款,他自己可先在预留栏勾拟下来,她再约了律师一起来讨论。他同时得商定时间表按步骤如何进行。他拿过来看也不看就签字,对章晶圆说:“你说的我都同意,不需时间表,如急着要我离开,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他有种甚麽都无所谓的意味,真想抛弃一切,一个人走开,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理。

章晶圆接过契约,什麽都没说,甚至也不看他一眼。

第二十八章——股票市场情况愈来愈糟,王正方手上的所有大幅缩水,原先票面价值一半都不到,情况惨烈无比,章晶圆的预言愈来愈真实。当然更麻烦的是得去联邦调查局地区办事处面会侦询,当初顺口说给沈露雪听的万一底灾难,终於成真。

原来虽不息地在心底吊着担心或疑惧,但总怀着侥幸,以为不会那麽快轮到自己。不想过不了多久,这一天终於找上门。

纷纷扰扰这麽许多麻烦,使得王正方忘弃失意与沈露雪催肠断肝底伤心及难过。更有进者,在这脑筋混乱之际,忆及当时种种接触与磨难,竟然还会觉得意趣盈然,他自觉是有点不知死活的迟钝,但也可能是年纪和阅历够了,才能够这麽放得下缠人的诸种烦人的事,不觉得这麽些麻烦就会要自己的命。王正方甚至以为该感谢她,否则一辈子到了这时候哪会有如这麽尖锐的感觉。哪来如此真切动人的迷恋。

没有美貌,男人就不会那麽沉迷而後痛澈心肺,女人也是为异性的容貌或者特殊出类的特点着迷。难道不漂亮的人连这样的权利或刻骨铭心的经历都不会有麽?不一定须要有,人生走过的路也是过水无痕,当值之时就是一切,生命所系在此,过後也毫无不同。经历过的人是珍贵宝视,认为是不可撤换了不起的回忆。可生活也像世上多样的演化,极喜极悲带来的感应,和不那麽波涛壮阔的历练,一样带来几乎相同的生命效果。痛苦地饿死於阿拉斯加跟平静的病塌逝世,途径虽不同,遭遇有别,可都得体验生死之间底大恸。虽然差异是如此钜大,然而论及最後的效应,是不会有不同。

王正方胡想一起,最後还是扒在电脑前对着这两年的成交纪录一笔笔的对照整理,然後按时序一张张用印表机印出来。律师艾迪张一再催他整理好,才好在去联调局之前检查整个过程有无严重性。他一面忙着操作,一面想如果章晶圆真要他立即搬出去,当务之急可是要找个地方放电脑跟印表机,再找DSL公司接驳上线,光这个过程就得等待好多天,当然他可用转接器接驳上手提电脑,不会耽误什麽行情和事务。前途未卜,管这些股票等劳什子干嘛?如果章晶圆全部要接收去,他还是愿意为她尽力作好种种操作,可是只怕账户被冻结住。不知乘现在可以动的时候,全部卖掉提出现金。打了个电话到章晶圆办公室问她的意见。她认为没有用,除非是准备抱了现金逃出国外,否则不但会把钱追回来,还会罪加一等。如何是好?

王正方现在真想像那些到处游荡的游民,一辆车子,一席睡袋,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操心,到处游览摄影,那才是他所要的,才是他性情所近的生活。王正方曾经认为是由於自己的黄脸孔,是自己不能像克利斯麦多肯斯那样地在白人的大地上游荡。多麽推诿又不曾稍为深入的去想一下,其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在为自己的懦怯懒散找出一条懒得动的理由。

连夜把资料准备齐整,装订好打算次日一早赶着送去律师处。收拾好已甚晏,赶紧睡觉,一天又是毫无成绩就过去了,这样的舒适环境与日子留下来也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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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这边李惠航刚建议要帮奶奶床位调位,防备空袭时走避不及时怕造成伤害。不防一进入奶奶房间的二娘,立刻传来惊慌的呼唤:“大娘,不好了!快过来啊!”

“怎么了?奶奶怎么了?”

饭桌上这边的人一边追问一边赶紧奔入奶奶房间。

房间里奶奶竟然瘫倒在地上。大家七手八脚地连忙把老太抬回床上,原来奶奶看长孙带着朋友回来,家里热闹,想出来凑兴,一个人勉力爬下床,不想老人躲了一天警报,身体虚弱,才立起来,站不住,膝盖一软,整个人竟摔倒下来,竟然昏厥过去。

屋里的人拿开水的拿开水,按摩的按摩,一伙人手忙脚乱设法唤醒老奶奶,但一时之间竟唤不回老人的神智。

“会不会中风了?”

唐余尧揣测。

“情况很严重,得赶快找医生来。”

急切的商讨,一旁的梁嫂竟抽抽搐搐地哭出声来。

“这样好了,我出去找医生来。余尧,你留着照顾看看。”

李惠航急刻带着司机出去延医。

医生来了,一见,认为情况严重,要家人赶快送医院急诊。

一家人带着病人赶着去医院,医院里面都是人,轰炸过后送来的伤患占满了,席地在过道和走廊上都是伤患。

唐余尧仗着军统局的关系,硬是在急症室逼医院加出一张床来。

由于李师长和唐余姚的关系,医院硬是抽出人手来急救。经过查验拯疗和放血,磨磨腾腾一直弄到大半夜,还是唤不回老***意识。

二叔二婶也唤过来医院,大家聚在一旁感得事态非常严重。

“我看事不宜迟,还是连夜发电报给大哥吧!”

二叔提醒大家。

“荃英前线战事吃紧,这时发这样的电报给他好吗?”

大娘觉得为难。

“娘,得立即发电报给爹,奶奶现在的情况已很危急,拖着恐来不及禀报。”

李惠航也认为目前的情况一定得通知他父亲。

大家商量草拟电报稿,好让大哥赶着发出去。大人们忙着讨论时,惠芳一个人离开大众,走出急症病房,独自朝医院后园走去。她在一旁听着家人焦急的谈论颇不以为然,她觉得奶奶才送到医院,虽说情况不妙,但病是刚发生,而且才开始进行治疗,家人怎能那么快当然地就要放手,认定救不回来?她没法接受这样地现实而无情的观点与态度。两代人似乎都确切相信老人马上就要过去了,谈话的口气仿佛得立即办丧事。

李惠芳厌恶家人那种说话的口吻,怀疑他们的感情哪里去了。她不能接受二叔甚至她娘那付当然的说法,对大哥一付着将事情弄定的态度更是不以为然。似乎只有她尚在同情老奶奶,只有她会感同身受,只有她在为老奶奶难过悲伤。为什么别人把死生看得那么笃定,那么当然,难道大轰炸和外头的死亡和毁灭的现象让亲人都铁石心肠起来。

她郁闷地踱出室外,医院的院子一片乌黑,由于战时的干系,外面的庭院灯和路灯都熄灭了。靠着建筑物室内的光反映,勉强分辨得出小径与花圃和植物。医院内外全没受到下午轰炸波及,无论建筑和花园都屹立无摇。

有人也从医院出来,走向她身边,从身形上判断,她认得出是唐余尧。

走近,他告诉她:“惠芳,你大哥发电报去了。”

“哦!”

惠芳不置可否。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颜面,唐余尧同情地问她:“你很难过?”

“还好。”惠芳停顿片刻,腼腆地再解释:“我只是觉得家人放弃得太快,前一刻还好好的,顷刻间就认定拯救不回来。”

“我晓得,人间事就是这样变动不拘,快得我们不晓得如何适应。”

惠芳没接腔,两人默默斜立不动。急诊室里头,人们栖栖惶惶地进进出出,深夜依然忙碌不休。院子里却是静谧阗然。伫立黑暗中看医院里面动静,惨澹又不相干。

人们离他们俩似乎远了,黧暗是屏障,没人见得着他们,没有踧踖,也不生不安。

院子里一切都朦朦胧胧,可不远处暗香扑鼻而来,飘来的桂香花沁人脾肺。夜是凉的,真有似水样的感触。

“冷吗?”

唐余尧问她。

“有些冷。”

“披上会好些。”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惠芳身上。

惠芳没作声。感到他一双手抚贴在她肩膀上,把外衣置好抚平。她没动,等着。

过后,他轻轻地把她扭转过来面向着他。她垂着眼帘,夜幂里,他不能清楚地看清她,只感到她青春又美好,他吻上她。

第三十章——大轰炸之后,人们又忙着整拾家园。城市里的人顺应力特别强,变通着,既使笼罩在不时空袭的yīn影下,还是能变着方式恢复起原有的生活。而且一旦觉着空袭的频率与催残力不再那么剧烈后,市面又逐渐繁荣起来,人们也很快地拾取回原来的活动。

李惠航急电禀告父亲祖母病危,不日,李师长的回电,回电述明他受军令在战场,无法抽身,祖母的事一切交由家人权宜行事,要家人尽全力维护。

垂危的奶奶,送入医院后,就再未能清醒过来。医生明白告知家人,生命只是拖着,延续不了多久,都是时间问题。家人接受事实,按序轮流赴医院陪侍看护。

他们住在靠近市中心区,地点适中,平日进出方便。一出巷口不远就有公车站,交通便利。平日不论大娘、二娘,梁嫂或二婶都是乘公车或坐洋车去医院陪侍。

重庆的公共汽车是所谓的气袋车,就是大巴士车顶上配有个庞大底充塞天然气的气袋。四川境内天然气丰富,当地的公共运输为配合政策就发明变着以天然气代替汽油作燃料。

抗战期间大后方,僻处内陆,沿海各港埠都沦陷,无法自海上取得国外大宗物质供应,汽油极度缺乏。因之政府以政策性底劝导民众惜用汽油。走在路上,公共场所随处可见墙壁上贴着“一滴汽油,一滴血。”等等耸动的标语。

虽政策当局极力倡导,但重庆市马路上还是有相当数量汽车,公共汽车更是民众日常的交通工具。李惠芳家人平日出去办事也都习惯乘坐公车。

另外靠近家门巷口转角,无论日夜都有三数不等的洋车夫将洋车竖立停放在路边墙壁边,是洋车的码头。洋车夫们没客载时都群聚蹲在烟地上围成一圈,或抽旱烟,或在个破碗里赌般子等等。

洋车是从东洋日本引进来的人力车,所以又叫东洋车。车子前头有长长的把手,让洋车夫拖着跑,载客坐位下是两圈滚动的大轮子。重庆市区高低起伏坡度极大,乘洋车对一般人而言,是相当省力气而且方便的工具,因此满街到处可见洋车夫双手拉着扶枷拖着车座上的乘客在市区奔波。

拖洋车的活虽看似简单,但在地势上上下下的地方也是蛮吃重的工作。上坡时,不仅得使足力气拖着车子往上爬,更且尚须使劲压住不住仰起的洋车,得避兔因乘客的体重使拖车向后翻倒。下坡更是费劲,洋车夫的两只脚就是唯有的煞车,控制不好时,更容易有翻倒情事。由于洋车是人力拖动运送索价不高,因此当时大江南北各个城市口岸都是普遍的大众化交通工具。

李惠芳家人由于出门不时乘坐巷口的洋车,和门前的车夫都熟络了,平时家里有什么事,接送家人、应酬、接送来家中玩麻将的皂友等日常活动,都可向相熟的车夫交待一声,就能准时出现门口接送。不需另行自备车夫洋车。后来唐余尧约会李惠芳,出门看电影或上饭庄,更是往门口一唤就来两辆相熟的车夫拉着他们一前一后地出发去到目的地。

第三十一章——那夜过后,见过世面的唐余尧,仗着俊朗的外貌,世故的谈吐,轻易就虏获情愫正开的少女底心。唐余尧对外头世界熟络,打一开始就不时邀约李惠芳出去看电影,下小馆。初见世面的李惠芳当然欣喜有这么个体面又耍的开的大男朋友不时带她出去玩与见世面。

唐余尧只身在渝,自从大轰炸后,就跟李家走得近。他不仅在家人眼下从容地跟惠芳接近。同时出入李家时,也用心打点周到,不时带些食物用具来,平常做人又大方懂事,以致一家人无论上下都欢迎他的来访。

李家的男人都在外面,领军的领军在前线,作飞官的虽然驻扎在渝,但平常日子都得在军营待命,难得回来。小儿子李惠均则住宿在大学里,除非逢年过节,否则也不是容易见到人。

家中都是女眷和小孩,所以有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不时上门,当然无任欢迎。而且逢到家中需要人使力气帮忙时,唐余尧都会自告奋勇即刻上前协助解难,所以自然受到她家人的欢迎与喜欢。

唐余尧为人风趣又得体,很能讨得惠芳她娘的欢心。大娘一向喜欢找些朋友玩麻雀,来重庆不久,就熟络一些官太太,大家不时你来我往。在自家时,万一少了牌塔子,唐余姚常会就近勇跃递补加入。他和上一辈人很处得来,不仅讨了大娘欢心,也令得大娘的牌友个个羡称大娘拣了个体面的准乘龙快婿。

一个八面玲珑又懂得奉承的追求者,自然让家里人喜见小女儿的情事顺遂的进展。作母亲的也欣慰能在战争岁月,能让贴心的小女儿找到如音郎君,虽说三个大的都在忙于事业学业,虽说可能有自己的接触与交友,但都没有听到进一步的消息与展望,反而让小女儿拔了头筹。

在家人认可下,李惠芳与唐余尧彼此相悦地交往。新发展的关系让她自然而然地释怀了原来霸住心头对分离底情人相思之苦,新的结触带来兴奋使得所有心头郁积的忧虑仿如像白云苍狗似地轻忽间飘浮过青天长空,她已不再对远离底故乡人地有何缠绵难舍。

时光一幌而过,自从将上封信寄出之后,陈姚生已回来过三封信,一封连着一封,李惠芳拖了许久都还未回,最后一封信,陈姚生问她为什么收不到她的回信,发生了什么?

李惠芳看了忐忑不安,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并不是不肯回信,当初是她那么热切,是她不顾一切而又情感奔放的写信给姚生,她怎能什么都不说明的不再回信,她哪能顷刻间完全没得写了。其实她一直都是在想回信而提不起劲来的情况下,蹉跎过去。她开始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还是姚生来信来得太密,她还来不及写,他就一封接一封的来了。她认为平日的时间都被占住了,没有空来回信。

也许不是,还是她存心拖着不回。不,她从没这样的存心,她只是打不起棈神来写信。不过也难说,心底里很有可能并不想回信。客观的省悟,让她得承认自己觉得不好回,她是在回避状态下,避兔触及她不知如何解释的触扭。如果够诚实面对自己,她应清楚,她有意躲避着去写回信。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不想写信,也许人变懒了,不再那么专注,她并没有背叛许诺,终归曾是刻骨铭心的相互许诺,她没法不自省。不去想及花前月下的应承,刺透身体的接触,她有些迷茫,那么郑重其事地把心都掏出来的许诺,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弃,这么经不得时间和场合底考验。

不,她不觉得这是背叛。唐余尧只是她眼中兄长,他是她大哥的好朋友,处处照顾她,彼此也相处得来。他虽常带着她出去玩,但彼此都中妹相称,他们间并没有发展到肌肤之亲,只除了接吻,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她对陈姚生可是以身相许。

可是她晓得事情并不照她想的那么简单,她知道不是这么发展,也晓得唐余尧的意思,更知道自己在企盼着什么。甚至家里人用甚么样的目光在看他们的来往,大家在作什么想法,事情仿佛都很明白,她瞒不过自己,也回避不了。

她十七岁了,她一直在追求什么?对自己的意图无须对自己隐瞒。日以继夜想的是什么?男人就是她追求的对象,就好比自己是男人追求的对象一样。她既是猎人也是猎物,她既是被动的猎物,也是主动引诱的陷阱。她无须对自己忌讳。

然而她是在迷网中,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种种困扰让她迷网,她无所适从,不晓得该不该放任自己走下去,一方面自责,一方面又觉得该果决明断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但她并不确定,她已掉在爱情矛盾的泥淖中,痛苦难受又不知如何取舍。她不知怎么办?她无从自拔,时而兴奋,时而犹豫,没有能力爬出深渊。她应找个人咨询,她想跟二娘讨教,二娘平日不惮厌烦地带领她。

来到重庆后,她渐跟二娘谈得来,她喜欢二娘的模样与仪态,二娘温馨又含蓄。她们年纪相差不远,没有长辈的架子。一个屋顶下日夕相处,惠芳一有空愿意帮着照顾那对异母弟妹,小孩喜欢她。同样二娘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日也喜欢找惠芳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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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在王正方送出电邮,还自唏嘘,尚未回神之际。一方面已开始嘀咕为了放不下面子,冲动地答应要照顾沈露雪的帐户,这样做显然不智,盲目的侠义精神,不要没帮上忙,反而害着她。本身已太霉了,套牢、赔钱已至不堪闻问的地步,坍塌滑落得掺不忍睹,哪有把握帮助别人。事实上目前市场不景气,自己情况又一团糟,离婚、联调局麻烦才开始、感到空前的灾难正张着口随时会一口噬下来。但是还是悬着希望,觉着好好的操作下,会有赚钱的机会。自己会格外小心地为沈露雪处理这笔救命钱,不会遁入自已目前的惨局。思绪穿梭般来回,犹疑着要如何办才是好?突然来了电话,是隔壁邻居南茜摩根。她来问保罗何时有空可以抽出时间过去做她的雕塑模特儿,保罗回答任何时间都可以配合她,于是约了次日,孩子们上学后。

电话可能会被监听,虽是违反宪法,可谁晓得调查机构会如何处理。但是若要为沈露雪买卖股票都是经由网路,联调局会从数据机或dsl内能查得到他上网漫游或交易的记录吗?他怀疑?应是不可能追纵出来的。保罗想目前正困于自己的烦恼,甚至即将居无定所。不可能像以往那么专心,市场又这么温吞,一年后很可能全无起色,甚至更糟,岂不愈帮愈忙。不该对她的电邮作如此没把握的反应。实在自身难保,无力顾及他人,否则可能愈搞愈遭。但是沈露雪正遭遇到极大的困难,要不然她不会来求他帮这个忙。如果自己还表现出冷漠、不关心。她就连这一点安慰都得不到,对她岂不是又加上一层残酷,他与她那段铭感五内底交往岂不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也许她这通电邮真正的意思,只是在唤起他;不要忘了她。是吗?他想到哪里去了。因为他隐隐感到她的情况不会像她描述那么糟,而曾经呼风唤雨的女人对旁人情感的要求永不嫌多。

王正方忆及玛格莉杜赫的一句话:“人类天性就是对他人的遭遇漠不关心”。觉得非常对,自己并不关心沈露雪的遭遇,纵不至幸灾乐祸。但确没有任何同情、怜悯或诸如此类的情绪升起。唯一的体认只是事不干己。硬要这样子表达出慷慨与关心,根本是在做着姿势。他是作假惯了,根本不会让真正的意思表示出来。她对他作得还不够吗?他已吃足苦头,然而他还是愿意背着旁人、不声张地扮演多情、受苦的角色。

在网路里一个个网站翻查遨游,探查投资网站的资料及别的投资人发布的消息。王正方心想:这类消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作为犯罪行为的犯意未免甚低,怎能因此就认定他犯了刑法,是刑事罪嫌。可就在这时候,他要把自己的意见在网站布告栏时,逐渐一个个地发觉他正被许多投资网站警告,表明不再接受从他这个帐户及各相关的邮箱发出的任何邮件。他大吃一惊他们竟能作出这种过滤的处置。似乎到处都已开始注意他了,当然有关机构的调查一定已展开,事实上他已根本收手,自接到联调局调查通知后,已不敢再淌任何浑水,逃不逃得掉都大有问题,怎敢再碰。现在,是为着露茜,他才试一试,想不到会有这种情况。当然吓一大跳。

栖栖遑遑地,像个过街老鼠,被到处喊打。王正方不晓得要往哪儿躲去,考虑要把真正的情况告之沈露雪吗?因为她可能有所期待。这种期待是当时他还志得意满把话说得太满,那时节真的自认比别人行得多,经由他的操作,就一定可以赚到丰厚的利润。但事实上,现在他落得比任何人更惨的局面。更且遁陷于被调查的窘境,益加使得他难于发挥惯于运用的办法。

预见帮沈露雪忙一定跌宕重重,造成她底期待乃是王正方一付胸有成竹的许诺。而落到目前尴尬境地,是自作自受。纯就买卖股票而言,王正方甚至不能保证一定处理得会比沈露雪自己更有成绩。然而他还是不想向她坦白,也没脸再去作任何解释,只希望好好的帮她买进卖出一番,作出成绩来。

乍见沈露雪电邮中所述的处境,王正方以为自己毫不在意。但是过后很久,他仍不断地端倪她的情况,他抵御住不让念头飘过去,那会令他太受苦,然而办不到,仍旧要不断要倾倒过去,更觉察得出并没有挣扎扶住,不使之成倒塌倾斜的倾向。他似乎还是希望受着苦痛,磨折心肺的苦难是他渴求而不得的黄连苦胆。而且痛楚的来源仍在为她担心;担心她被未婚夫一再拖累的紧张,甚至浮显而出的关切。在意的牵挂似乎尤胜于对自己的眼前遭逢的厄运,王正方认定自己天性怕痛,尤惧像她这样为自己心仪的女性受苦,对一个决心断绝感情思念的人有这种思绪母宁是奇怪。其实受苦又算得了什么?沈露雪她可能宁愿有此过节,宁愿让他为了爱作更多的担带。王正方又算什么呢?生命的河流里,事实上是什么也碰触不到的,痛苦滥情都只是弹指即过的插曲。他勉强自己看淡这些消逝底情感,可还是会瞎操心。刻意地要避过再看到萤幕上那封电子信。甚么样的心理?又怕又疼。

兀自考虑要如何帮沈露雪进行呢?目前市况无论做多做空都不稳当,王正方感到赔的可能性还会大于不赔。然而他决心为讲出去的话守住诺言,讲出来的不能不算数,郑重的许诺怎能违誓,况且又一心想帮她。于是又重新设了许多假名邮箱,都是在各种尚未禁制他的各个投资资讯网站,要再专心再抄做一股要完蛋的一分钱股票。他知道后果堪虞,虽然困难,还都是用自己的名字资料去登记确认,绝不用妻子的名义,虽然知道章晶圆的一切资料,这种事绝不会牵涉上她,这点良心,他是有的,尤其为的是自己走私的过去情人。虽一再考虑这样干,值得吗?会冒多大的危险,很有可能让自己坐实罪证。但如不这样弄,就会陷入早先做股票的巢窟,拼命在进了又进,出了又进,就是赚不到,赔却有份的循环里。他已太知道那种滋味,不会再去寄望自己的幸运。所以问题是不耍手段与欺骗,可能就赚不到钱。同时这又可能影响自已一生的问题,有罪无罪?很可能在此一举。反正铁了心,一定得在网路上放假消息才能抄涨自己设计做出行情的股票。

第三十三章——南茜赤足踅进早餐间,摩顿教授已用完了早餐,正在招待一早来赴约的保罗喝咖啡。南茜脚趾涂着淡淡的桃红,丰润的唇形也是相配的颜色,棕榈色的秀发此刻向后扎成马尾,额头上也箍着桃色的发带,上唇泛出点点汗珠,潮湿的发丝黏在额际,黑色的紧身裤合身地裹住她修长的大腿和绷紧的臀部,身材令人一览无遗,臀部上没有亵裤的痕迹显示她没穿底裤。一件男用亲衫潮湿地贴在身她上,强调出她高耸的**。她刚刚在屋内作完保持身材苗条的各种运动。

“蜜糖,隔壁的保罗应你的约来了,”摩顿教授通知他太太,并不在意她的打扮与模样。转过身来又对王正方打趣道:“南茜每天早晨都要做健身运动,像是她的宗教晨课。到了一定年纪维持身材非需要毅力与恒心,我就没法做到,很以为憾。原想每天慢跑两英里,结果沦为一周一次。保罗,你平日做什么运动?”

“他打高尔夫球,每天中午都看他提着球袋出去。”她妻子抢着回答:“保罗,真谢谢你,准时就过来了。听说你原来也是学艺术的,这样我有甚么要求,你也不会见怪。”

面对着王正方转顾流盼,清瞿的眼神上下打量。

“我喜欢你的身型,肌肉虽不突出可是整体看来很标致,配合得很好。我不想再做一般性的作品,不愿再试肌肉绷紧那一类年轻身型。”她直接了当坦白地表示意见:“你知道吗,我的平常都在打量你,看到你觉得会激起一种类似矛盾的感受,像是由内在生出来的错综感觉,轮廓明白的高加索人,反而生不出这种感应。心想如能请你过来做我雕塑的模特儿一定会引发我生出感触来表达内心纠缠着的意念。”

“听了令人受宠若惊,从没听过这样的话语,倒要让我重新看待自己,为什么这么矛盾。”保罗困窘而尴尬地转向彼特辩白:“我直想称赞尊夫人,正不知如何开口,她倒先讲了。”

“不用再夸她,她从我这边已得到足够的恭维。”

南茜啐了一口,又亲妮的推他一把。

“对女人的恭维还会嫌多。快去学校吧!我跟保罗也得要工作了。”说着,当着保罗面亲热地吻起她先生。

彼特走后,南茜跟保罗说:“你先到我工作室看看好吗?我先去淋浴。待会再请你对我的作品作些批评与看法好吗?”

工作室就是保罗以前带家中就注意到的车库后的附加屋,作为一个职业雕塑工作者,南茜的作品不算多,多半是以自己小孩作对象的黏土翻铜模习作,两个小孩有不同年纪的许多塑像,这两年来的作品算是较多。保罗看得出整个创作期间经历的过程与手法的演变,作品似乎透露出有着不让手艺与感觉生疏的执拗及间断性底挣扎。可以见得出作为母亲、主妇与艺术家之间折衷过程。

除此之外,就是用凿刀凿的大理石抽象的锥体和长条形的柱状体,以及相当敏感夸张的女体。奇怪的是全无男性裸像,男人头象倒有两个,和女体一样都是大理石凿出来的,工力非凡,一眼就看得出受过相当好的训练,从起凿的角度与形状的取舍,也可见得出天份随处流露。

“有甚么意见?”南茜沐浴后出现在工作室。没梳妆,然整个人清新可喜,穿着浅色的工作裤及格子衬衫。

“工作室不很大,如要做稍大的雕塑,地方可能不够。”

“目前还没那么大野心,将就做着,已很满意了。”

保罗接着表示出他观察她的作品后的意见与感觉。随后问道:“你要我做怎么样的模特儿?”

“不知要求会否太过?如果**你可以吗?”

保罗考虑一下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就配合。我虽没做个,但当年上人体写生后来做摄影也见多了。”

“艺术雕塑当然最好是**站立的,不过一下子要你这样做可能吃不消,你觉得坐的还是斜倚式的较合式?”

“我都可以,站立的只要每廿分钟或半小时休息一次,应是没问题?还有要请问的是全裸吗?”

“怎么,有问题吗?”她带着捉挟的眼神看保罗。

“当然没问题,只是问清楚,要我摆什么姿势,都不必顾虑。”看她一眼:“那我就脱衣了。”

“请便,外面职业人体模特儿行情是十五元一小时,我付你廿元,同意吗?这一点点钱当然你不会当回事,我也是照行规行事,请勿见笑!你反正是来帮我忙,所以我也不必客气。纯粹帮忙,一天做两小时足够了。再多会令你吃不消。”

“不必付我钱,邻居嘛?我其实满喜欢换个角色试试。”

“该付的,就得付。”又加上一句解释:“我自己日常用度多,又没有固定收入,所以只能付这么多。”

“付得己经太多了,我又不专业。”说话之际,保罗已脱掉衣物,赤着脚站在塑胶地砖上,他不习惯赤条条地裸露在西洋妇人前面,虽然对自己身型满有信心,但凭空露出那话儿,又不是形状外观好看的地方,除了格外惹眼,尤其对方是女性。尴尬难遁,颇不自在,侧着身对她,在角度上遮掩着正面,不至于显得那么突兀。

南茜安排他摆姿势的位置及姿态,递给他一根棍子,作为撑持体重的帮助。问他还要需什么?保罗回答:“很好了,就这个样子没问题的。”

第三十四章——南茜把她准备好的黏土及各种工具,摆好在**的保罗前面后即开始塑形。保罗原先没想到会变得如此拘谨,**立在她面前却感到非常不自在。主要因为他身上的那话儿变成自己担心的焦点,虽然南茜脸上没有透露任何异样,或是刻意地注意某一点。但保罗认为她一定在注意他那儿,而且一定会拿来跟彼特或其他曾经来往过的男人作比较。心想很可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东方男人的那话儿。

南茜可能感到他的不自在,一再问他会冷吗?如需休息请不要客气,她可以立刻停下来。诸如此类的话语。保罗说他没问题,请她专心塑造雕像,不必分心为他在意。讲着保罗果然也渐渐放松,不再把注意力焦点放在自己那个部位。

既然得全身僵直不动,只有让头脑来转动,保罗想人体隐秘器官是从有羞耻感以来,最令人难堪困扰的所在,是特别需要或者说是唯有的被遮掩住不愿被旁人瞧着的身体部位。也是身体表皮上顶龌龊难看的所在,更是肮脏的排泄物底出口。旁的器官或部位原则上都是拾取抑往内部供应。唯有该两处是里面物质的大量出口所在。所以特别需要遮掩住。但另一方面却也是人类相互间吸引的源泉:由于生殖根源装具引诱出性的诱惑,成为动物彼此间相互吸引的关键,是兴奋与兴趣底源泉,是性感与发生底神秘的渊薮,又是**的终极焦点。人性底矛盾在此处尤其发抒彻底,爱憎喜恶交织不休。一方纬避之不及,同时又无时无刻关念着如何喂饱它。它是人体最肮脏不洁的所在,清洁它竟然成为日常生活的目的与仪式。它是人们日常最要忘弃引发耻辱的中心,可最系绕人的神牵梦系的也总是相反的事物与部位。

“保罗,我们暂休一下!”

胡思乱想中,忽然被南茜唤转过来。他于是伸腿弹臂,舒活筋骨,顺便捞起衬衣套在身上。

“你真不错,动也不动。其实作雕塑模特儿,不需要那么辛苦,不像绘书一样一笔一画地照着描摹。只要有个模样在就可以,没那么注重细部。”

“哦!我以前在学校也做过雕塑,是跟油昼课的用同一模特儿,不知道有这些区别。”

“难怪!我年轻时做过雕塑模特儿,个中情形很清楚。”

“哇塞!”保罗故意惊呼一声:“哪个幸运的艺术家家能用到这么美丽动人的模特儿?”

“谢谢你这样称赞!”南茜听了嫣然笑了起来:“那时是作雕塑家马丹的模特儿,我技法是师承他的。”

“这么伟大的大师,难怪他有此眼福。”

“真对我的身体那么有兴趣?”

“那还用说,”他对这句话发出一声呻吟:“我心里有个想头,如果说出来不知会否冒犯?”

“无妨!”摊开手表示说来看看。

“我想你付我廿元一小时让我**作模特儿,不知可否作个交换,这四十元不必付我,但让我看到你的**两分钟作代价,如何?”

“嗯!”她笑得更灿烂,加强道:“只要两分钟?”

保罗点头。

“这样好了,你再开始站姿势时。我这边也脱掉衣服来工作,怎么样?”

“哇!令我喜出望外。”他顿住,迟疑地道:“可是……”

“有甚么地方不同意?”

“是巴不得的好事,只是说出来你别见笑。”

“请说!”

“我怕我会有生理的反应,让你看了不雅。当然我会尽力不让这种现象出现,只怕做不到。”

南茜笑得花枝乱抖。亲妮地扶着他肩膀才站直。

“你顾虑太周到了吧,真可爱!”

“实是你太性感迷人了,其实刚才我就尽量忍着把念头转开,害怕把反应表露出来。如果见到的**,一定不妙。不过机不可失,怎能坐失此良机。你讲得我心火高涨,急着欣赏你的玉体!如你觉得不便还是冒犯,可立刻穿回衣服。原谅我,我知道我一定会有充血现象。”手机用户访问:m.t

“你太会恭维人。”南茜一面解光衣服,一面说笑:“我倒迫不及待的要看生理反应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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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王正方照惯例烤好吐司,烧壸咖啡,自己先用完早餐。剩下的留着等待章晶圆,他跟章晶圆这么些年来每天生活都照着固定的日常程式过下来。除了按周定时来的园丁及整理室内的钟点女佣,按固定程序清理屋宇内外以及清洗换洗衣物外。三餐及家务一直都是简简单单打发掉。如早餐王正方做的,晚餐则归章晶圆,待清洗的碗筷橱具也都是轮流置人洗碗机清洗,当然男人总是忘东漏西的,所以多半这些家事还都是章晶圆做的。相对的清理拉圾、照料车子等事章晶圆就坚非得王正方做,稍微平衡一下。

王正方因为做股票的关系,起得早,所以都是他用过早餐后,章晶圆才来用。章晶圆这天早上下来用餐一句话不吭。王正方觑她脸色,猜测她有可能已经知道王正方昨日与南茜的事,而得知的来源一定是彼特,而彼特的目的可想而知是要求交换关系。王正方暗笑这岂不是假途伐虢,他难道不知道离婚证书都签好了,何需这样鬼祟,他大可上门大大方方追求。另一方面王正方也不会觉得心虚,反正落得这个局面,有点像求之不得。也许错都在他,可也是无可奈何。并不会觉得太过份,做得不对。反正他只感到本身正如燃烧着的一团烈火,满脑袋都是南茜的夸张的曲线与性征,只想到等下如何去取悦她。炙热得冲昏头,其他什么也顾不得。章晶圆此刻如若要他滚蛋出去,他一定毫不犹豫立刻开步走。

兴冲冲过到摩顿教授家,他怀着希望想塑像如要完成,此后他每天都有理由过来为南茜做模特儿,除非南茜通知他有别的事。如果照这样安排他觉得太棒。太过瘾了。保罗觉得“恋奸情热”四个字正足以表达现在的心情,可是他这个奸夫竟无须避人家本夫,世上那有这等好事,真得感谢彼特的开通。当然王正方不可能不留意到章晶圆的不豫,可是他为自己的幸运与幸福欢笑都来不及,那能顾及其他,而且是她一意孤行要离婚,他又能怎样,她不是遂其所愿了吗?不过他还是感觉到她并不愿意就这样断掉,十来年的夫妻,他怎么一夕之间头也不回就走掉,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彼特前脚一离开,“奸夫yín妇”就迫不及待地丢开雕塑家与模特儿的装扮,塑像工作同样做不上半个钟头,就急着开始**游戏。两个人打算一直亲密到孩子们快放学的时刻才离开,那时候钟点女佣也来了,一定得避开。

保罗手忙脚乱地脱下南茜的外裤,里面果然没有亵裤。忙不迭把她放置好。

“还没清洗呢!怎么不嫌弃啊。”

“不用啦,味道很好,下面闻不出味道。”伸出舌头舐一圈,……爱意燃灼。

“哎哟!”忍不住喊出声。孜孜展笑,快活地搂住他的头问道:“还闻到那里去了,你常常吻女人的私处吗?”

“不会!很少有的经验。你呢?”

她衔衔卿卿沉浸痉挛底欢愉里,没有回音。

许久,他挣开抬头换气,跟她说:“除非完全倾心的人才想吻这里,讨好她,并发抒爱意。”

“男人为什么会对女人的yīn部那么有兴趣?因为隐秘吗?”她星眸迷离,沙哑失神地问。

“其实女人对男人的那话儿更有与趣且更持久,向来是不待学习与模仿的冲动。”拉她坐到沙发上。

“我小时憧憬时,老会忍不住想这种吻吮女人下体的情爱事,甜美的思绪使我不停地来回狂想体会。大一点,认为只有西方人才会做这事。更大才发觉;其实不然,中日的秘画与记戴早就证明东西方并无差别。”

南茜赶紧解光上身衣物后,就扒在他下身上,投桃报李,为他做足口舌上的功夫,直至完全射出。她觉察出这个东方人的担忧,畏惧不能满足她。保罗则是对白妇有无尽的兴趣。愿意做一切下作功夫。这位邻居太太也确实是喜欢口舌的相互服务,而光湛服贴雪白丰润的身子抱在怀里,甚至较想像还要刺激过瘾,**虽毫不坚挺,但巨硕地垂在胸前更能感到如母性般的亲和力,如半个手掌大的乳晖rǔ头较东方女性两倍大而有余,他摸着含着舍不得释口……洋妇坐在椅上极力张开腿,让保罗品尝过够,也让自己再度体会狂喜的**。对于真正性器官的戮入彼此都避免提及。首次的失败与嫖白妓的挫折使得保罗有意无意躲开插入南茜的下体,但又想要让她得到最大的满意,加之实在爱极了她的身体,因之,用尽方式与可能尽情的抚弄舔舐。他称赞她:“你是我看过最棒的,最美的身体,有最可爱的**……”他称赞。

又问她:“你下面一点异味都没有?还说没清洗呢!即使有也是好闻的香味。”

保罗在与克莉丝结婚前,曾经遇着个有夫之妇,一阵子来往后,成为来往频切的情人,两人也模索着尽试各种**姿势。觉察出后面进入的姿势,最能恣意尽欢,女人也最能满足享受,但是拱起的屁股引出恶臭。有了这方面的自觉,再偷情时保罗老会像刻意闻着后庭的味道,甚至用别种姿式都有这种连想。偏那女人觉得从后头进入最刺激爽快,觉着戮得又深又凶猛,一下子就让她达到顶点。可惜保罗感到反胃,此后就设法避着不与之再来往。章晶圆也不能说不无味道。可是西方女人就弄到全无味道或是只有好的味道,别的人不知道,但保罗接触过的两个人就是这样,虽然不幸前面那个妓女竟然带给他性病。还好诊断用药迄今,一直都无异状,相信是痊愈了。保罗祈望没有遗毒留在体内,否则真对不起南茜。

“你是怎么弄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保罗问她。

“用水龙头冲洗干净的啊。”南茜回答。

“你们西方人的清洁习惯,我们还没有完全承袭接受。除非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否则还是会用自己的办法,你看就像穿脱T衫一样,”

“有什么不同?”

“你刚才是两手提衣服的肩部往上拉掉,我呢?则是从腹部下摆翻转过来朝头部拉。”

“对呀!我看了满不习惯的。”

“我的经验是;肛门部位无论怎么擦拭都难免会留有味道,当然还是不够清洁。即使刚洗过澡,以为很清洁了。可总会像有遗垢留下或继续流出来。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说着继续嗅吻,除了点花露水春味道外,什么也闻不到。舔亲着又称赞:“真好闻!又香又甜美,你是怎么弄的。”再度查询。

“哎呀!真是会舐吮,还说又香又甜,存心吃我豆腐!好啦!停吧!我抵受不了了。”紧抱住他的头垂问:“你不是要知道我是怎么清理?暂停好么?等下我们相互来舐。”

“怎么不好哩!”男人直起身来仍紧抱住她,吻奶抚屁股。

“看到我卧室厕所马桶旁另外还有一个戽斗吗?用那个洗下身,蹲下来冲拭清洗就都弄干净了。”南茜被爱抚得整个人奶油酥似地巴搭在他身上,轻语解释。

“来!你示范给我看,”

套上衣服搂着去屋内她们夫妇的卧室。一进屋保罗奋力抱起她进入浴室,把她放在洗yīn盆上,要她洗给他看,南茜的开了水笼头让水柱冲击湿答答底下体,手里拿着海棉布来清洗。

“你上完厕所都这么冲洗?”

“当然,通常我都不用卫生纸揩拭。”

保罗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搂住她说:“让我来吧!”

搀拥着她,用手指和掌就水掏揉清洗,一面称赞是很有用的设施,真的可以最里层都洗干净。南茜回答已经是使用很久的用具,怎么你都不晓得,“我在欧洲时,在浴室见过,只觉得奇怪,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那边可能较普遍吧。”边说着,手指往两孔洞穴缘不息地摸揉。南茜扶住他的手,不让继续摩挲,说够了,要他也蹲坐上去,她来为他清洗。

保罗坐上去,她拿着毛巾香皂帮他洗濯。保罗说:“我的味道一定不妙。”

“你已经洗得很干净了!要洗得全无味道,才好含得久啊。”

保罗听了,赶紧又抱住吻着,仍然不息地撩抚揉搓她的后庭,南茜酥软地扒在他肩上,口角贴在脸旁边嗯嗯享受,保罗温语亲着她说:“喜欢我戮这儿吗?”手指轻捏肛门。有着心结怯惧着戮前面,不妨戮后面来开洋晕。

“好啊!”

“我没弄过,你得解释怎样戮才好?”

“**做得那么好,**奸又不会了。”南茜笑他:“还不都是那么回事,两种姿式最常用,一种是我扒在床沿上让屁股翘起,这样可以深入,最为刺激,只要你不嫌弃的话。另就是我扒卧床上,你压在上面,可是两瓣股肉肥厚,接触面没法那么深入,但可半侧躺,你戮入后,可以从容玩捏我的**、身体、胯沟,也容易接吻。当然也可以为我手yín,前后一道玩。”

“哇塞!”保罗喜极欢呼:“我们先玩侧式,再弄L式的。”

“真狠啊!”南茜轻拍他脸,吻着说:“一趟就要玩到尽。”

“好过瘾!第一式把你玩捏亲热过够,再用第二式让你尽兴,不好吗?”

“看你的!”说着抱住他亲了又亲。

第三十六章——完事后,南茜赶紧推搡着他一道去冲洗,毕竟谷道进出是肮脏的。急于弄干净,相互簇拥着进入浴室清洗。

彼此间够亲近吗?都还不熟悉裸裎之外的个体,也不想去知道,能够让身体刺穿已足够,再多的认识会满溢,并不是不想跨越前进。各自都有太多的负担,如此放怀忘情的接触,使保罗顺当地抛弃眼前的棘手的种种问题。她是他溺毙前最后一根草绳,他想要紧紧抓住。除了她,他什么也不要。南茜做了好两个三明治,端了杯牛奶,拿给保罗两人合用,他搂她在坐在膝上,两人就着一杯牛奶咽下三明治。保罗边咬食物边亲她,最后从她咀里将食物吸吞过来。南茜配合着喂他,摸着捏着吻着,又像烈火烧着,她鼠蹊部春水再度泛滥,保罗插进去的两、三只手指都浸透了,准备放下她再用口舌进攻,南茜鼓励他试着用那话儿。回到床上,他照着指示进击,效果出奇地好。南茜逐步收拢双腿,挟紧yīn户,臀部规律地转动,带给他无比的紧凑与快感,随着戮入的进退,女人喉咙发出有节奏的哼声,两人紧凑配合,像是完全融合成一体,不息地缱绻纠缠,直到她持续不已地达到**。

保罗喜极了她并腿挟紧的方式,很容易让两个人都达到**,“你实在了不起,太会玩了,两下子就却除我的恐慌。”紧紧抱住吻着:“你是我的性女神,那个洞穴是无与伦比的好,最美的!”

妇人流着泪让人拥着,说不出一句话。

第三十七章——保罗惊喜于她技巧的多变与娴熟,问她是跟彼特琢磨出来的?还是与男朋友交往受惠多?

“和你打高尔夫球一样,技巧不是特意学来的,多留意,经验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慵懒地回覆。

“你到底有多少经验?”保罗侧躺床上,搂紧住,套问她:“经历过多少男人?”

“不会像你想像那么多。”她享受他的抱紧抚爱,眼睑闭上,喃喃回应:“你自己呢?应该也不会少。”

“和你比,几乎算是没经验。”

“男人通常是要求的一方,而且跟自信扯在一起,像你这样虚心而且肯听从女人的,倒不容易。”她把上身移后,配合他吞食玩抚**。

“你别的面首难道都不征询你,直接做他们所要求的性行为吗?”咀里含得满满地,含含糊糊说出问话。

“你为何急着要问那些事呢?”她摩挲他背部,亲吻他的头发。“和我们有何相干?都过去了,现在也没有回忆的情绪。”

保罗把她搂紧在怀里,吻着说:“对不起,”疼爱地倾诉:“你带给我太多快乐,原先我就不时从自家房间窗后窥视你,那时已爱死了你,现在能这样相处,自己都不晓得如何把握,所以才会急着问这些问题。”

南茜一面抓住yáng具揉搓,一面让他恣意吻抚。

“你用各种方法,体会甚至是享受种种刺戮过程,同时也愿意尽量接近不如意与痛楚,因为你有长远具目的观的意识。我是一抛掉,就再也不觉得有拾回的需要。”暂息爱抚,调息呼吸后,保罗若有所思的说。

“那也是经过许多自我调适体验及感受,直到如今,才会有这样的觉悟,早先不是这样的。那时并不能明白感触自己的欲求,反倒是明确地知觉男人的欲求,常常是一阵纠缠之后,觉得自己该让那人在胯间释出**,做过之后,常有种尽义务的释然,有了这种意念,会愈来愈不愿这样做还是接受,或是帮助那男人。”

“后来怎样体会出自己的需要或是感觉。”

“像我前面所述,逐惭自己的感觉增强。愈能感到自己欲念需要释放及满足。”停下来,转问保罗:“你跟克莉丝没怎样吧?彼特昨晚跟我说,他把你来这边的事告诉她了。”

“我跟她已签字离婚了。”

“噢!”她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从外头带回性病到她身上。”保罗决心让事实呈现出来,不想瞒她。她有必要知道。

“现在已没事了。”又加上一句。

停顿一会,南茜问他:“你们**频繁吗?”

“不频繁,很难得做一回,我觉得受到她压制,两人处得很困难。上一回,还是你们邀宴后,受了挑逗,才发生关系。”

“挑逗?”

“事情的经过是;她在那次晚餐中,观察中,发觉我迷恋着你。而我也觉得太忽略她,跟着发生关系。可是遭榚的是,这件事的前两个星期,我在拉斯维加跟一个脱衣舞女上床,事后不知道被传染上泡疹,就这么巧又传染给她。”

“你经常找舞女?”

“就只那么一次,平常我都是自己解决。”

“男人都在为裤头内的事伤神。似乎要找到可以让他置放那话儿的合适地方并不容易,还是嫌麻烦,所以都自力解决了。”南茜开玩笑似的下评语。

“你倒满清楚。”

“难道不是吗?”

“这种事蛮累人的,到了这种年纪,并不会多么憧憬,为了要满足一下老二,光手yín总不够过瘾,老想跟真人实体凑合接近一下,当然会寄望艳遇。或者近水楼台的机运遇。反正得受不少罪,或者那来这么多底挫败。看上的人,多半不会看上你。或者你看不上她,她还嫌你呢!但实际上,绝大部份的人都嫌麻烦费事,如果有家有业也不愿太费精神搞这类可有可无的事情。所以花钱买春,对于平常男人是最实惠。”

“那末你都是用自慰来解除你的性紧张?”

“自慰在绝大多数的场合,都是唯一有效办法。工作、事业、时间的压迫与紧张、自尊的维护让男人避免花那么多工夫与力量去接近异性。尤不愿忍受去进行接近前的焦虑,过了一定年龄就更不愿催毁自尊,宁可长处等待状态。露茜是这些年来唯有让我不顾一切去接近的女人。年龄接近,能够体恤了解彼此的想法与状况是主要原因,年轻的女子,即使她们明白表示好感,我也无法勉强自己去接近,因为隔阂,己觉得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成日手yín,不如去跟妓女发生关系,岂不会好得多,我是说满足享受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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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怕性病?”

“说来不去花街柳巷瞎混,有我这样的女人等着你,是最实惠、经济与安全。”

“哪止于此,我一生的梦境都实现了。”

“是这样嘛?”她开心的笑了:“我所晓得居家男人的梦是;标致的少女到家里来,交而即走,一点后果都没有。”

“那是别人,我只想要有你。既然得到过你,真正感到无所遗憾,现在即使立即死去也无所谓。”

“噢!”她听吃了一惊。“你真这样想?不能想像到了这时候,还会有人会这样对我表示。”

“原先压抑在心里面,认为是没有可能的事。也从没想过。一旦突然就这么样跟你绸缪缱绻,而且**得色授魂与。平心想想,实是幻梦成真,此生所希冀的美梦不过如此。”

南茜谛听后感动得搂住他到处吻舐。最后抚弄含舐那话儿,保罗抑不住兴奋,侧身弯腰抱住她臀部上下周围到处亲舔。南茜仍不息地吮吸,直吮到他觉得好似全部都出来了。再清洗时,南茜问他:“克莉丝如何避孕,结扎了吗?”

“没有,都是用避孕丸。”

“这么多年都没出事?”

“已打个两次胎后,她要我去结札。我不肯。你们呢?”

“生第二个孩子后,彼特就结扎了。你们应该采用更先进的办法,听说通常东方家庭多半是女性结扎,”

“我不清楚。我与克莉丝已没下文了,最近我常反省;我对她的付出确实不够,显然不是尽责的另一半。她还算年轻,又没孩子拖累,应该还有很好的机会。”

接着问她:“你不觉得彼特正恋爱着她?”

她点头。

“当初为什么同意为彼特打那通电话约我们餐叙,除了为他援颊,你有什么好处?难道还得为他牵线拢络女朋友。”

望着他一笑:“我有我的打算。”

“你当真么?”他惊讶地觑着她:“你怎么会对我有兴趣。”

“不要忘了你可是俊美的男人,又有异国情调。你在注意我,难道不知道我也在注意你啊!”

“天啊!完全不敢想你会看上我,你以前交过东方人吗?”

“大学时,曾跟一个印度教授上过床。”

“他怎么样?”

“上了点年纪,知识渊博,懂得很多印度艺术、音乐,对我而言;非常神秘。他在床上的表现不如我想像的奇妙,他也教授瑜珈,我对他因之生出憧憬。像是瑜珈带引出来的力量与快感。接近后,没有特殊之处,反倒觉得还迟纯些。当然我也没法生出像对年青人那样的反应与胃口。其实他也不是难看,就东方人来说是很不错。只是自己对异性的胃口一直是宁缺毋滥,所以这么些年来虽然不时与东方男人接触,也接受献殷勤,总觉得那些人无法引动我。从没让发展下去。所以不要以为女人都是被动,进不进行的掣纽还是操作在女性手上。一直没有什么改变,不好看的男人就是提不起兴致。”

无论如何荒涎不经,转化到真实世界的描写,会有其实质上的困难。男女相处非仅是美化过的性接触,体格与体力的差异,以致引发出极为当然动物性的欺凌与侮辱。还有经济上的驾驭关系,以及各种权力分配与操纵。义务与日常事务的过程、人际关系底处理,在在都是建构人们生活面的支柱。性幻想里都简化了,甚至去除掉到单纯地只有表面地关系。

一般与洋人表面的接触,觉得年青标致的洋妇会更加功利,更不讲情面,她们可能更像男人,凭需要与直觉作取舍,不会离离落落的牵扯难下,当然都是无从更进一步接触的揣测。也许中国、台湾男人的男性荷尔蒙可能较低,性的吸引力不那么明显。但女性显然很能以东方女性的印象吸引各种人种,是否男性纯从性的观感来比较显然落后一大截。

多年在美生活保罗对白人已不再有屈从不如的感觉,相信他们一般是在较优裕的环境与较开明世故的生活教养下成长。而且看惯了他们的模样与生活习惯,对于白人异性己不再有过多不实际的地性幻想,不再会由于隔阂而美化她们。形体上的差异更不应撗充到人性及智能上。王正方以为异性白人造成章晶圆的性之暗想,此刻也许更胜于自己。虽然从未进一步相处,保罗却可以感到白女人的难处。对于降格陪侍形体上不圆满养目的东方男人更是难于想像。而他自己看他们年轻男女的模样,不再为激赏屈服,反而是难耐那些对本身容貌自得底傲慢。

保罗离开时特地跟向南茜交换电邮信箱,他跟她说一离开后,就免不掉会想念她。他要在离开她的时候,忍不住思念时,还可将心中的思念传递过来,也可以交换偶然并发的意念。南茜把彼特摩顿着的“婚姻解析”从书架上拿下来让他阅读,她说书里面也包含有她的意见与看法。

第三十九章——山脉的照片,一层层突起的圆融的山丘像极了女人圆润的**。山脚相接看来有如女体私处,有张照片,隆冬一片枯黄的山脉,相接低回处轻轻隆起,像极了私处的两瓣,当中干枯而乌黑旱床,也正如那里头底皱折。摊的保罗一床都是他的户外摄影作品,南茜一张张仔细检视,来回赏析。问他到哪里去取这些景致。他告诉她就在邻近周围,最远也不出二百英里内。主要是藉着时序与光线的调配。

“你把大地都**化了,都成为你里面眼睛所想像的性幻想。”又问他:“你都不再画画?用画笔应该更能表达的你的想像与情感的冲动。”

“已经经过那种过程,做画家就是一种等待的过程,寄望在空无的期待中耗下来,可以看轻生活金钱,但是究能等待多久,憧憬是抵不住实际的抵触。”

“在现实社会里,终究要脱离那种等待,成名是不可期,除非你是销售长才。所谓理念如不为市场接受,就不会坚持下去,之后再怎么重建都只是扭捏做作的滑稽名堂。热情一消失再也追不回。”

“你好像认为现在从事艺术生涯更需要市场认可。”南茜确认他的意思。

“是呀,现代艺术跟市场接合这么紧密,已没有贫困的艺术家,只有徘徊市场艺术门外不得其入的摸索者。另外,我早已失去那类热情与冲动,还有更大的困难是画不下去,我不怕画面呈现想像世界里的混杂、yín乱及感情四溢,而是不再愿意触及自我的难堪,变得厌恶自己猥琐不清的想头,我没办法让内里对性的意像表现出来,虽不是全然的暴露仍然无法避免地在回避。你是不同类型,我觉得你有成功的一切条件,是不是家庭拖累了事业。”

“可这么说,也很难就这么认定。原则上我是自由的,但是你说得很中肯,市场理念重于一切。我曾经有过机会,只要我肯继续跟着马丹,应该可以站出来。克丽丝姬洛一生都都靠毕卡索扬名,虽然她不是什么有理念的艺术家。成为一个雕塑家确要靠机缘赐与的市场机会,至少也得靠这层关系立足。”

“再有这样的机缘,会让它再错失吗?”

“机缘一生大概只有一次,愈长大就愈渺茫。在我个人的世界里,爱情或者说是爱与性应该是最重要的内容了,当然主要是爱情。其他的一切只是为了它而附带存在,可是爱情也像拔去瓶塞底红酒慢慢失去色泽与纯度,时光在人生这一面更显得不容情。但你是一个异数,没想到还能遇到像你这样纯粹热情激荡的人。我永远都在平凡生活里感受非凡的寻找和体味其中的暗示。”

保罗殷切地望着她,感觉着蕴慰心灵的畅快。

“我们都是自己配偶挑剩下的,是不是?你好像专门跟被丈夫遗弃的妇人来往,是这样吗?”他早一些时辰才告诉她露茜的事。

“失意的女人,有着幽怨的风情,特别动人,至少对我而言。”

“原来我还是特意被挑选过的。”

他把她拉过来坐在身上,要为她脱去衣衫。她要求他今天暂停,因为彼特说不定很快就会回家,趁着下午没课回来,跟她讨论并且检校他的新着作。

他有点无趣地亲吻她。

“克莉丝告诉我彼特是很成功的作家。”

“彼特教书加上心理治疗及写书收入相当不错,可是那些成就我并不在意。万一我们间发生什么事情,以致失去了这种生活,纯就物质生活而言,我并没那么在乎,单就这一点应不会悗惜。我确实一度很想着靠着自己一双手过着活。想来应会更感自在,没有人与人间的倾轧。但是惰性与安逸使得根本不可能,当然孩子是最大的考量,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他的心理学着作,你提供很大的助益?”

“以前他老是提议我去做他助手,或是直接为他写作。他认为我的见解与敏感的体会,常常自他想不到的角度发现问题,而且老有更一针见血的解决办法。”

“你愿意这样做吗?”

“我愿意被动的帮他,而不愿意整个心身都投入。还是看重自己的性向,他已经走出路子来。孩子大了,照顾的责任少了些,我也想着该走我的路了,要不就整个放手。”

“从你那么耽溺于创作,我有限的理解;有的艺术家还是作家要藉着不惜牺牲生活上的方便,或者说忍受生活上的困难及折磨、挫折似乎这样才能更接近自己心灵。才足以维护继续创作的冲动。卢骚、艾默森、梭罗或者画家乌屈罗甚到梵谷,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吧。依据我自己的感受,创作本身就带来性潜能的满足,尤其**跟创作品结合在一起时。我看你也是这种情形,所以你说渴望单纯的生活,和你的创作格调并没有必然关联。我以为你这么注重漂亮、摩登、性感而且**旺盛的女人,并不是协调的念头。”

乘南茜考虑他话内意义,保罗继续阐述:“想想看马蒂斯、吉尼阿尼安尼、梵谷、高根、肖尔、苏廷、乌屈罗以及作家沙蒂、等是**的极度挥霍或发挥,燃烧的火焚毁心灵的平静,他们宁愿心头之火痛快浇烧画布,绝不是靠回味平静地体验来刻绘。而普鲁斯特、乔易斯、卢奥、米列,蒋高则宁可扭曲,或者抹煞直接地冲动,用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这一类创作者宁取单纯,不愿让内里骚动干扰创作品。我以为你的心境是前者,是属欲的取向。对我而言:种种创作都是性发泄,从创作过程得到的满足与痛苦像嗜食鸦片样的蛀穿他们的性灵,没办法离弃了。你给我的印象就是如此,你根本可以弃子离夫而去,单就为了维护要继续创作。”

第四十章——“不用过份抬举我,我只是还在摸索的小人物,荒废了时日,不干心就此遁随而去罢了。你不在意我点根烟?”

她从衣袋内拿出香烟及打火机。

“尽管抽,等下我把门窗打开,克莉丝回来就不会闻到烟味。”

“你要一根吗?”

“我要跟你合抽。”她把抽着的烟递给他,他不接,反把她抱紧过来,用吻吸出她咀内的烟。她也回应,热情的长吻,男人手忍不住又伸入她yīn部。

“不要。”她赶紧挣开。“不行,照实告诉你吧!今天来月事,真的不行。”

又说:“我们再继续刚才的讨论,今天是我们只进行智**往,好吗?。”

“你偶而抽根烟跟想压制性冲动有无关连?可不可以说对抗**在身体内扩张。”

“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不晓得竟会给你如此底印象,可能时间巧合。抽烟乃是创作无能为力时,来根烟也可让自己以为能缓冲紧张激荡灵感。”

“我自己曾是这样,当我不想不断地处于性幻象的时候,想躲开性冲动时。抽烟确实会让我以为可转移想像,虽然实质上不能。”

没有接续他的话题。吸口烟,再让他吻吸过去。一面被亲抚着,一面自顾自地说话:“你刚才提到的印派昼家给我的刺激,决不下于近代雕刻大师。我迷惑于雷诺的**女人图像正如定响往亚普或穆尔的雕刻作品一样。如要从事写实的表现,我会要我雕塑达到那样地效果。我要用感情一遍遍摩挲,以求光洁圆润。我觉得得先爱上模特儿,才会爱上创作的石雕像。我以前都是作棵女,杰克是第一个男像,你是第二个。创作期间,我不停地跟他摩挲作爱,让他深深地刺入,由于心胸奔放,每次的刺戮都好像达入子宫一般。由此之故,我几乎不能接受彼特,他感觉出差别来,所以后来彼特坚决反对我再雕男裸像。他自荐做我摸特儿,但我对他生不出没那种冲动。”

“杰克是谁?”保罗放开她,坐到椅子上,脸色不自然地沉下。

她把烟捺息。

“对不起,讲了不该讲的话。我想我该回去,时候差不多了。”

虽然还是沈着脸,却伸手拉住她。望着一会儿,又抱住。

“女模特儿呢?你还没讲完呢?”

“不要说了吧!讲出来,你又不好过。”

“女的我没感觉,不会有事。”

吻她。

“讲讲一般的事情好了,彼特快到了。其他的以后再讲。”

“什么是一般的事?”保罗又开始爱抚她的**,只顾着又摸又吻。

“唤!就是像作品的市场性啊……等等。你知道吗?由于没有金钱谋生等急骤地压迫,遂造成我对于真的需要远胜于美,虽然有契约画廊和经纪人不时为我卖掉一、两件作品给收藏家或公司行号。可是我要怎样做可全不顾及市场走向,也不听从他们的意见,完全照着内里的冲动来表现,可这也不见得有用,心中没与人或是与市场沟通的意念,做出来的作品,常只是一片浑沌,令得自己都会感到完全不想看出是什么东西,自己的作品一定得等到别人说好才算数,本身常会盲了眼,甚么也不见。遂了心不见得会是可以见人的成品,与人沟通才是作品呈现被趋向接受的理由。”

“原来你也经过这些困难。”他随口应付一句。摸索的手已经掳起她的上衣,解下乳罩,开始埋头其间又含又抚弄着。南茜则专注在自己的理念里继续诉说:“有一阵的困难是犹豫,不知如何着手,不是纯凭意念就可以做得下去的,无论各类型的提神物资,烟哦、酒啊都是没用的,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到。用别种方法是没用的。喔!不要,不舒服。会痛的……你知道吗?只要拖下去,就会有法子解决的。是有那么必要,雕塑的人将本身困难加进去,会搞乱物件的纯度?但也很难说,罗丹的大卫像正是把作者将本身的的遭遇加入增加丰富性,作为记述性的作品,也许无所谓,构筑塑像似乎让物件单纯应是较好的办法,不过总得造出来才能比较。做出一座好雕刻,有时真像你说的像性的发泄,如同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好爱。感觉上真像,是发挥了自己的潜能,做出平常做不到的动作,主要是创造令自己吃惊而心喜的别开生面之举。现在做雕塑像做苦工,全无乐趣可言,只有逼着自己把黏土凑糊上去。不是想像力贫乏,而是自己的经验印证不来或者说有限。熟悉的过程自然工作起来,都来不及把涌现的意像追录下来。不然虽不是凭空去想像,但也得把握自己有限的知识与体验来安排与印证,当然不尽流畅。”

她述说期间,他含糊的应对她讲出来的话语,沉湎在**的充涨中。……

她嘴角被喷着都是白液,保罗看着痛爱不已,搂紧她时,又吮又亲地舔舐殆尽。抱在怀里抚爱着,觉得像朵花样的醇美甘甜。逗着她说:“女模特儿的事还没讲呢?”

“好吧!一道都讲了,省得以后追着问。你知道女人的**更能迷惑我,你明白吗?在找你做模特儿之前地,还在思考怎样再雕一个裸女大理石裸像。少女柔软的曲线代表的意义,常常不由自已感动我,令我战憟无法自持,常不由自主地想着大自然待男人真丰厚,让他们有这么美的事物观赏、接近、亵猥。就像你观赏山脉的曲线宽敞辽远般地令人感动。我以为女人或多或少都是莱斯比。那么执着于容貌与身体曲线,怎能不向纳西塞斯证同呢?”

“女人与女人也一样会发展**,我以前就常常经验诸如此类的冲动。美丽年轻的女孩在这儿做模特儿时,我经常喜欢服待她们。当然彼特也不时踱过来看看她们的**,年轻的女人,人人喜爱。可是我通常用的是丰硕的中年妇人,因为这样的女人,才会是我想塑造型像的烤贝,对我也才有想像的空间。”

“好了,尽快说一个韵事;有一个来做模特儿的女孩,条件非常好,面貌、身材都很出色。个性却随性之至,在这儿期间,我跟她相处得很不错,那时她住的公寓入夜十二时就停止供应热水,因为隔间的隔音效果不好,洗澡放水声会影响到隔壁住户。所以我答应她工作晚了可在这儿冲澡,她冲澡时,从不在乎我在旁边,还是说根本喜欢让我在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我也很喜欢看她,她实在是美丽动人,尤其是冲浴时。结触多了,我问她可以吻她吗?她立刻吻我,原来她也早有此心,后来甚至让我帮她沐浴,锁上门后要我帮她手yín。她有这种倾向,我却没有,做了一次后,没再叫她过来。”

这时候听到南茜家院子汽车进来停车的声响。

“彼特回来了。”南茜起身整理衣装及头发。两人拥吻之后,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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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投资市场是一步步地沦落,曾经不顾常理的狂涨,而且似乎没有顶点底一涨再涨。那时候人人都认为找得出理由,经济前景如此地好,所有的人都相信专家的预测;繁荣还有两、三年,即时回头整理也是短暂的。因为新科技及网路已整个改变世界上经济与生活底架构。股价即使跑到怎样底高处不胜寒的地步,都还找得出理由来支撑。现在反过来,先是漫漫陷落,让人不觉得情势改变。连续掉一阵,慌了手脚,一年来还没有连续下滑这么多过,但是涨得多也难免滑得深,待一回头,市场上新手旧手联手加码买进,所有可用的资金都搜括来投资,显然又是进场的好机会,不然又追涨不及。贪的意念绝对是无从克服底人性。然而事实的真象又回来了,新的定律仍然不能主宰所谓新的世代。小涨之后,连续下跌开始,可以一连连跌十五个档期,十五档期走势永远似乎要回头,空头放到最后都寒手觉得不补空不行。然而行情还是下滑,经济情况好得很,为何止不住颓势。

连跌十五个档期是创记录,可是记录却像叠罗汉似不断创新或突破。不停的破记录则使得投资人麻木,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损失太重,唯有持紧苦挨,这个时候抛掉,绝不划算,因为可感觉底部纵不在附近,也不会远,还能坍泻到哪儿。随时可以翻转,得苦挨着,非撑到转起不可。然而暴涨时,一涨再涨不会觉得离谱,暴跌时可要投资人的命,跌了又再跌,以为会是的底部,只不过愚弄人般,稍微转一转,又往下跌。熊市中的动向更是考验人们神经耐力,敢撑的话,要撑到几时,让人以为底是永远不会出现,只是一再勾引人们再度投入重新或更深入的套下去。

保罗赚来的钱,在他手忙脚乱进进出出中都吐回去了,他自己明白,原本如肯多作点功夫还不至于惨到这个地步。可是自从姘上南茜后,一个念头只在她身上,不仅要配合她的时间过去陪她,还更要找机会多跟她相处,即或不然,脑子里盘旋的也是与她的纠葛与烦恼。再也无法多为投资用心,每天都大致了解一下,急着想扳回来,买进卖出都只求眼前能捞一点,偏天不从人愿。永远出现相反的势头,使他一赔再赔。他没法想前一阵那样地专心一志,收集资料,培养感度。

亏损使得他跟章晶圆的本金,原本也不应减损得这么快,由于保罗偏不信邪,仍然紧抓住当初争取到的宽松贷款条件,尽量手中本金加倍又加倍作进出的买卖,损失就以可怕的倍数,猝不及防的样式出现。情况愈惨,就愈难取舍。虽然觉得保本重要,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可是就没能接受会市场会惨到这么低的程度。总以为覆小幅反弹时,可补救一些回来。偏偏一再陷于老套,反反覆覆就是让他更深陷下去。

当然保罗主要的忧心还是在沈露雪的帐户上,他自己的帐户虽不敢在布告栏上放消息来抄做某只股票的方式来操作。可是对沈露雪的投资,他是拚了胆子这样做,他可是靠了这招曾赚进大把资本的,要赚钱怎么样也寄望在这种抄作上面。务必希望捞住一些净赚,有所交待。但是市场往下坡走时,用这种方式反而更糟。往下滑的市势,人人只想保本,或者等机会在适当时机出脱,要不就看准趋势,做短期卖空的打算。因此保罗照早先办法选中目标先行吃尽,再小心的找出网站放假消息。这回可是一上手就发觉不妙,但钱全都投上去,目下人人都不看网站消息了,更甭提表现不佳的股票,谁也不会碰。更别再想拉抬上去出脱。保罗只有套在手上,看着化为地上水。

自己跟章晶圆的资本,倒没那么严重。他反正已是孤家寡人,赔光了也就算了。对章晶圆可随她去,她反正还有积蓄、有收入、房子及所有动产都归她。他这个前夫虽可恶,总不能宰了出气。但他对沈露雪真是万死莫辞,吹下那么大牛皮,她慎重地把女儿将来发展、教育的资金给他发挥。这下拿什么回去。

保罗不是没想过跟沈露雪坦诚说明,但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他怎能开口。他只有寄望手上这点股本捞点本回来,再弥补到她帐户上去。他绝没法跟她开口的,他已认清;他王正方比起她现在已弄得焦头烂额的丈夫还要糟十倍都不止,是真正的恶劣。亏得她当初绝决地推卸掉他。

得停下来清醒地审察判断怎么做,老是认为可撑得到行情反转,看来即使是一时反转都来不了,而再套下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认清现实吧!抛光后等待真正的好转再来弥补,总要找出机会把钱赚出来给沈露雪。他在神思恍惚下,想在电脑上下单卖掉所有的股票,但还是难下决心。已两天都没看萤幕,犹预得不忍卒睹。

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去隔壁见南茜,她说他长得好看,也许是回敬他的称赞。可保罗顿时觉得自己是很难得的,东方人的好看,应是不容易,不像西方人,他们长得好,像是天经地易似的,他照着镜子,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英俊?她是他的麻药、吗啡。跟她在一起只有欢快,荣辱偕忘,每天沉浸在**的欢愉呢!人生还有更痛快的吗?他已不是少年人了,但是目前的心情,和当年寻欢作乐哪有两样,更且远过之。回想当初追求章晶圆,和她恋爱时,那时对她的仰慕,爱恋也许近之,可是都是特地追索出来的记忆,如不是有意地比较设想,都没法重叠印证复现,印象渐渐淡了。

联调局一直没再来传保罗,保罗想目前股市低迷若此,投资人都快完蛋,找他这个偷机犯去也没什么好调查,因为他因不当方式弄来的利益都不见了,若说犯了某种犯行,利益应是证物、证据,现在都没有了,要查什么呢?但他知道,调查员还是会追查,可能时间不宜,以后不知他们还会采取行动否。章晶圆可有得讲他了,看!弄个股票都不成,钱赚不到,还赔了不说,竟然还要去吃官司。

保罗打电话给南茜,南茜跟他讲既然有空,就过去帮她站着做模特儿,她正在工作室弄塑模,正需要参照他的裸身作局部对照修饰。

第四十二章——保罗以立姿撑着,站得够久了,脑中虽仍不时飘过投资及前景等麻烦,但他对这些事情,还是很容易释怀。休憩时,南茜洗净擦干双手后,帮他按摩,舒活筋脉,雕塑过程中,她间歇不停地抚摸拍打他各处肌肉,她是一面摸着保罗身体各部位,靠着触感来修正作品,态度很认真,但是有很大半时间不由自主都是抓住那根不住的搓揉,好似玩弄什么棒子似的来回摩挚。由于**或抚爱多了,保罗并并无即时隆起的反应,但畏疼或敏触的感觉总是在的,使得他忘怀本身各种思虑。接触多了,都不在乎了,也许念头还是只想顾攫住眼前快慰。休憩时,黏土沾满保罗全身尤其是下身,她用毛巾沾水小心地为他清拭。他问她:“你不会把这根东西照原样雕塑出来吧?”

她好似没考虑到,反而问他:“全依你,你要吗?”

“我不晓得。”他的思绪并不在这方面。

她一脸正经地考虑,王正方反而觉得模样很动人,忍不住伸手进入她工作袍内去摸索**。只一下,下面已湿成一片,可是她还是再问他:“你觉得呢?”。

男摸特儿把雕塑家的工作袍从身上脱下来说:“干完再决定吧!”加句解释:“被你摸弄得非立即戮不可。”

“这里不舒服,还是去卧室。”

急忙又套上外袍,穿过院子,亲热底拥吻着推推搡搡地走进卧室,再一度奔向放纵的**。在激情至极状态,互相撕扯咬啮……非得相互楔入消失在对方体内的冲动,深切体验出子宫释出柔软,海涛击岸般的喜悦。……两胁尽力挤磨压削。时空倒错、五色缤纷幻影幢幢。瘫痪失控,也失去使力方位。全凭藉小脑主控神奇感应,疏导痉挛般地神经穿越失明似地狂喜谵喧,直到猝然挣扎于一片辽阔无际的汪洋大海,伸张四肢到处摸索呼救,苏醒过来,竟像似互相失命般地紧紧拥住,从至福降至黑暗恐慌的叠嶂只尺尺之隔。死命贴近吻拥着,浑身上下都浸透,重重汗水油滑浓腻,紧搂的臂脯竟似随时可滑开,躯体下的被单竟也黏稠潮湿。极度享乐紧张之后的松驰,脱力般互拥中半寐半醒。

只有这个时刻,保罗和南茜彻底地属于对方,灵与肉完全结合。曼妙地恍惚中溶为一体,喜悦在膨涨,仿佛把外面世界麻烦整个遗忘,而且不存在,除了彼此**深深地结合,还有就是内在灵魂底融洽,所有其他都排斥在外。再也不会孤独寒冷,没有一丝一毫的牵挂,幸福的泪从南茜大大的绿眼潺潺流过颊际,从未感到如许充实丰厚。这不是瞬间欢乐,而是永恒的媾合。

醒转过来,问她还要继续雕塑工作么?无言回应,极乐仍然麻痹神智。脱力般瘫卧着,恍惚中嗫嚅说出:“想去冲澡。”

“来呵!”保罗振奋着抱起她去到浴室,由于最近经常抱起她,已不如最先那般吃力困难了。相互冲浴时,她告诉他:“你觉得奇怪吗?我一直在用触摸来修正塑造雕塑,其实是有师承的。”

保罗双手沾满皂液,藉着莲蓬喷出的水在她全身上下清洗揉搓,没有应答。

“我进大学时,是靠作塑雕大师马丹的模特儿来筹学费,马丹那时眼睛已不行了,看物要借助助视镜,那东西大而不方便,所以常在我身上摸摸触触,久而成习惯。他的眼力虽不行,但手上却灵敏异常,协调感又好,右手摸触模特儿的身体部位,左手同时就在泥土上准确地摸出模样来,比用眼睛看的人还能体会人体细致的部位,尤其是能抓住情绪反应的感觉,这种方式极度刺激他创作灵感,效果很好,弄出来的作品非常有感性,情绪。虽然整个形状比例会因视力不足而呈扭曲倾斜,但整体表现出来的效果反而出奇地好。我的了解,他并不是那么敏锐善感,可是雕出来的作品总会有超乎直觉底感受。看着他的作品常令我忍不住落泪。感动得像深入脏腑般,弄出来的作品本身令人的感受竟会那么美妙。我怎么学就是抓不住那种神似,我以为那是天赋。真是了不起,他实在是大师。我算是他人室弟子,在学期间跟着他的法子创作。后来改弄装置艺术,才放弃这样创作雕塑。可是一直不能忘情,觉得自己有天份,说不定可以出人头地。直到有了孩子,家事忙,才很少雕塑了。”

“后来怎没继续为马丹作模特儿?”

“说来话长,彼特跟他前妻离婚后,开始跟我约会,两个人固定后,他反对我继续作马丹的模特儿,可是为了生活及学费我不愿丢弃这个对做学生而言相当丰厚的收人,而且马丹夫妇实在是对我很好。”

“彼特知道马丹的情形吗?”

“他为什么不知道呢?你不都晓得了吗,我们并不隐瞒真相。”

她暂停叙述,关了水,反过来开始在他身上敷肥皂液,又打开水再为他冲洗搓摩。他一面搂扶住她,一面要求她不要停继续讲下去,听得津津有味:“其实马丹本人倒令我有迟钝的感觉,并不全是年纪的关系,那时他也不过刚满六十。与他**的过程令我不耐烦之极。如不是出于倾慕,当时充满野性与刻意追求刺激的我是不愿与他玩游戏。几乎每次都得花极长的时间为他那话儿做工夫,常弄得我嘴手俱疲。早先的时候,尚未有伟哥之类的药物,他也不肯用一般人常使用的麻药,就是用了也无效用。我就是他的催化剂,也许那时太年轻,对人与事常有不耐烦之心,他顸漫的动作使我生不出好感。反正即使有了,也觉得像是电池流失太快了罢,一忽儿就出来。他太太为让他有生趣,还是维系创作灵感,从未反对我们的接近。但他还不满足,老要求我嫁他,说只要我点头,他马上可以离婚。他鲁莽的表现与艺术成就,不能说不感动我,他说他已离不开我,我有责任与权利为他为艺术与他结合。”

关了水,男人抱住爱怜地亲吻她,让她继续说着。顺便拿出浴巾为彼此揩拭,她继续说:“马丹常跟人夸张底说:雷诺亚说过他的画是用……画的。他马丹的作品是用我的……作成的,他觉得他全部灵感都来自与我的接触与抚爱。可是我觉得对他太太太不公平,我没法忍耐这种矛盾关系,令我难过得哭了又哭。把情形跟彼特说,彼特说情势在我手上,是我愿意让状况发展下去。因此就毅然离开那儿。离开马丹期间,自然又跟彼特重修旧好,彼特不愿事情变化太多,立刻要求我嫁他,那时他时刚拿到博士学位,得到助理教授的职位,有能力负担新家庭和我的学费。”

他们回到床上,保罗扶她坐上身上,把故事接续讲完:“不管怎样,我一直都在感激马丹,在我最困惑无助时,大度资助我,坚定我走这条路,虽然我走得并不怎么样。他教我太多东西,不止雕塑,更有艺术、性以及对生活的态度。我作品现在的能有这种水准,处处可以看到他给我的影响,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因为他真是抓住我的手,一步步地教做过来。也许一直跟着他,真的会很学得很好?会有些成绩?更容易接近成功?但谁晓得,不能太乐观,事情的变化无从逆料。也许我的自我鞭策己经磨励得足够,已如我以为那样好,其实当然不会。你能给我意见么?也许等到想头更完善周延,就不再会老考虑诸如此类的问题?是吗?希望如此─其实并不太在意。我只是在等待,等到感到成熟,然后用一种近似自动还是自然的方式将之堆砌出来,会吗?没这么顺利,但大体会是这个模样。─所有的作品都是煎熬产生出来的东西。”

“我的训练不够,又不专业,只能就自己的喜恶提供点意见。”好奇地瞧着她:“你那时一定美得让男人非要得到你不可,那时你多大?”

“十九到廿岁时。并不一定是由多美多迷人来促成的事,相处的感触更能酝酿热情奔放。”

“我是弃婴出生,不知身生父母是何人,我的养父母虽然待我不薄,可是他们已把我养育成人,没有理由再照应我。而且是退休的人,并不富裕,因此我读大学的费用得靠自己去筹。学艺术的学生很容易就找到人体模特儿的工作。”

保罗吃惊地再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是弃婴出生。再度狂热拥住亲吻,这样鲜活可爱的人儿,竟有坎坷的遭遇。南茜回应他底热吻,又告诉他:“彼特下周要去特拉豪斯开心理学会议,有四天晚上不在,到时候,你要不要过来这边过夜?”

“好啊!让我们体验夫妻同寝的滋味。”

“还有,你知道吗?他说他会带克莉丝一道去,克莉丝没跟你提吗?”

“现在她什么都不会跟我讲。这样交换,你们夫妇谁都不吃亏。”

“我看克莉丝并不愿意就这么跟你分手。”

“我什么都不要,她有什么不好。你看出什么?”

“我没看出什么?而是她这么让你拖着难道还不明白。而即使看到她的神色也有些清楚,我们这样来往,是她始料莫及的。”

保罗感觉好似克莉丝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也就不避纬地再度接纳彼特。

第四十三章——保罗为了讨好南茜两个小孩,买了两样礼物等待孩子们放学回来,拿出来送给他们,似便拉近乎。一对很漂亮可爱的孩子。男孩叫大卫,十一岁。也许是成长的环境,保罗觉着有超乎男童的世故懂事。平常偶然打招呼,虽然还客气,可觉着有种没把保罗放在眼里的神情。可能也有着对东方人偏见,小孩会这样吗?不过保罗觉得真是一对标致美丽的孩子,常会忍不住想对他们表示好感,想跟他们讲两句话。

他们一道回到家门时,保罗过去亲切的跟他们寒暄,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他俩,七岁的安娜还好,跑进去问过妈妈后,欣喜的接过那本最新出版的“哈利波特”书册。十一岁的大卫,不但把手背在背后不肯接送他的滑溜板,而且乘着没人没见着,竟然对保罗竖起中指。保罗大吃一惊,几乎想立即开口对他吼:“干你!”,当然他没有,只是像遭受到冷媒急速灌入体内般,冻在当场动弹不得。想不到这男孩会这样仇视中国人、东方人。可能在学校受到同学间相互影响的。他凉在那儿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告诉他妈吗?不必!这是男人对男人的战争,也是种族对立,他向屋内的南茜打过招呼,径自回到自己房子。

第二天上午,保罗虽未说出他在孩子们面前遭到的难堪,南茜却主动提起,她问他大卫不接受他送的礼物。

“你怎么知道?安娜告诉你了吗”

“大卫自己跟我讲了。”

“还讲什么?”

“还有什么?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南茜好奇地问。

保罗只得说出:“不但不接受,还对着我竖中指,只差没骂我清奴。”

南茜正在流理台前清洗早餐用过的碗叉餐具,听到后,擦干手后坐到他怀里,亲过后搂着说:“你不要生气。小孩子只是反映出他在学校里从同学们处的得到的观感,他自己并不会有歧视。我们一直很注意他们这方面的言行,不过不可能挡得住同侪间的相互影响。”

又说:“他下学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讨论的。”

“我并不在意,不会对孩子有何芥蒂,你的孩子我喜爱都来不及,怎会一直不舒服?何况他本身又是那么出色缥致的小孩。我们东方人对子侄的方式与态度大不相同,我只是从旁观看、学着来了解。”

“其实在这么样底认识你之前,看你那么摩登、麻利,反而觉得你会是势利,看不上东方人的白人太太。”

“我是吗?”

“当然不是。”

“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问题?”

“并没有在意,只是说出一时的印象。会这样想,可能跟我在这儿适应得不是很好有关系?”

“什么地方不对?你来了这么久还不喜欢这里吗?”

“倒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但是我确是较喜欢住在陌生的白人环绕的所在,而不是东方人聚集的社区。可是交往找球伴,又非得长途跋涉去找中国人还是亚洲人聚集的地方。”

第四十四章——彼特与克莉丝离开去特拉豪斯的第一晚,南茜问保罗需要过去用晚餐吗?保罗认为他还是照往常在家中用餐,餐后们再过去较好,然后两个人可在餐厅或起居间继续白天的话题,南茜可就近照应孩子们的需要,不会造成孩子们的困扰。也不会干扰他们习惯的生活起居。

保罗用过餐,漱洗后进入她们家中时,南茜已快整理好厨房,小孩也打发上楼沐浴或待在房间玩电子游戏。家中有小孩不好有亲热举止,南茜端杯琴酒加冰块给他,保罗接过去啜饮一口后,展开自己带来的财星杂志在灯下阅读。

等南茜坐到身边,于是继续谈论白天的题目,保罗开口叙说:经过这么长久的时间浸yín在西方环境适应、欢察和比较,等到跟南茜接近时,已较能客观公允的看待东西方男女的容貌了。但他还是说:“黄种女人的纤弱细致与轮廓不同很能吸引白种男人,当然东方人无论男女都会被白人的模样着迷。东方男人一般模样则对西方女性很难产生性的吸引力,男人总是要刺戮进入的一方,应具有专横和雄性动物的体魄。给人强硬与随时采取攻势的模样,如若寄托于另一性,则太令人觉得乏味。黑男人很能吸动白女人,尤其女性一旦知道他们性能力后,更是趋之若鹜,而他们的样貌憨厚朴直甚至较一般年青白男更耐看”

“你又来那一套说词。”南茜笑着说:“你真是这个意思吗?西方男人喜欢接近东方女人的理由,并不如你以前所讲的。有一个很单纯直接的缘由;东方女子较紧窄而且深度较浅,男人特别容易达到成就,尤其厌倦了白人女子的宽松肥大之后。”

“你怎么知道?说得如此确定,男人告诉你的吗?”

“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只有你还会奇怪。”南茜仍然笑着:“你难道不会拿我跟克莉丝比嘛?”

“彼特拿你们比过?”

“那还用问?他说跟克莉丝**过后,跟我再做,变得全无兴味。”

“啊!他怎能这样说?”他忍不住搂住她:“你技巧那么好,那么会弄,只有你我才有兴趣,再也没其他女人会引动我了。”

“我没那么伤感。因人而异,你的宝贝,可能就是别人的敝屣。”

“我跟他无话不谈,彼此间真如他以前跟你们讲的,没有什么隐瞒。只是我很难使他勃起,虽然他隔些时间还想试一试来讨好我。”南茜隔着衣物抚弄他的yáng具“我在想;从东方男人的眼光看西方女人,觉得嘴唇那么大,会不会连想到下面的洞一定也大。”

“会有这样的连想吗?”

“你是男人,你应该告诉我。你会吗?”

保罗笑而不答。

“有个人跟我说东方男人和黑人一样看到白女人满脑子都是性。他说那么小yáng具会有多少乐趣。你会这种念头过吗?”

“谁会想到那里去,只有你这个yín荡女人才会有这种念头。问你自己,你有乐趣吗?”

她嘻嘻笑。他又说:“白人女性身上青春时期有较别种人更明白的效应,两极的,开始时是令人抵御不住几乎非得到不可的美貌与身体底诱惑,之后进入中年完全失去这层性征。大家扯平,身上性的引诱因素尽去。东方人一般容貌平庸,就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区别。”

“有这么确切的区别?还是想当然尔?”

“其实我也没搞清楚,只是一时的感觉,并没有仔细观察考量。”

“彼特曾说笑;生了两个小孩的白人妇人,只适合黑人弄。你喜欢的**晖,他可倒尽胃口,他喜欢合手可握小巧坚挺的少女**,而我下身毛发旺盛,让你着迷,他则一直嫌恶,曾建议我就两边刮除一些。”

“千万不要”保罗轻呼。

“那至少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以前刮过吗?”

“刚结婚那几年他常常把我刮光,他喜欢光洁无毛的。刮得太勤了。我曾经抗议,说过他‘都是你刮得那么勤,愈长愈多愈柤。到时候跟你胡须一样,**时痛死你。’都是当时的事,目前他根本注意不及此。”

保罗笑得扒倒她膝盖上。一面止不住笑,一面伸手进她裙子内,发觉又没着内裤。像电击中似的,头伸入裙内就要去……南茜制止他:“晚一点嘛!回卧房再来吧。别让孩子们看到,他们随时会下来。”

保罗坐好,然手掌仍在里面逡巡。……口中喃喃轻诉:“我爱死这小三角丛林,恨不能整天舔吻摩挲,怎么样亲热亵弄都嫌不够。”

她抵受不了,分泌物源源渗出。连忙将他手拉出来,可又舍不得,平放在下腹部,双手使力在他手上压着。耳旁娓述:“会受不了的,不要再挑逗。等下再整我吧!”

挣着站起来,问要喝杯冰水不?保罗说好,她于是倒杯冰水一道喝,可他偏只要喝她口中的。正巧大卫从楼上下来见着了,他的宠物狗鲍西也跟着他一道出现。

两人赶紧坐好。

男孩一付不以为然的表情:“妈……啊!”yīn阳怪气地叫南茜。

“什么事?”他母亲询问他。

“你能不能设想安娜是出于恶作剧,还是健忘?”大卫一付绞脑汁的模样。

“你什么东西又不见了?不要老疑心你妹妹。”

“我那组用来涂波基蒙的彩色签字笔不知被安娜挪到那儿去了,她死不承认她拿的。”看一眼南茜,用怪责的口吻埋怨:“还有爹说要帮我忙做宠物观察报告,明天要交报告,他偏偏这时就不在。”

“我上来看看。”又对保罗:“你自己招呼吧,待会再下来陪你。”

“不必理我,我看会杂志。”他不好跟大卫打招呼,省得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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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终于等到安顿孩子们上床,关上卧房门。两人都都兴冲冲要试尝共度同眠的滋味。也更急于解放推托迟延的**。急不可待地互剥对方衣物,保罗不理她挣着要脱掉他裤子,抱起她往床上一扔……南茜被他接触,也是欲火如焚,急催他上去,保罗胡乱解光衣岉,站在床畔使劲地戮插,……

完事仍旧互相纠缠不放,女人贴着让男人搂着亲着抚慰,保罗一面情意稠缪地拥抱住,一面两手抚摩游移在她曼妙的身躯,接触到的身子与手掌都感觉她雪白丰艳**的酥腴滑润,胸膺充塞无比满意。频频爱怜地拥吻。卿卿我我,恣意纵情抚弄之外,保罗又升起要好好看清楚怀里这白妇人的意思,她波涛般的线条及曼妙的**,刺激他**不断升起。是长久以来幻想的达成,提醒自己,别让高涨的情绪冲去最初美妙的绮想冀望,刻意敦促自己清醒着目睹审视眼前美色与成真的梦想。

他半竖起身看清躺着的白嫩美艳的躯体,白腴美丽的少妇真是迷人,该大的部位大,该小的地方急骤缩小下去。还嫌看得不够清楚明白,索性立在床畔瞧。

南茜好奇地问他,要干什么?

“我要试着把你的美丽与性感看清楚。”

南茜问道:“我有那么好看么?”

保罗一脸正经地点头。

“这样子的称赞真太窝心了!”用说笑口吻,掩饰内心的欣喜与感动。眼睑邑润,激动拦不住,又刻意解嘲似自讽:“濒近色衰爱驰的时刻,还有人肯如此讴颂,比什么都慰贴我心。”

“还年轻得很,胡说些甚么?身段,皮肤、面貌无一处不动人,你就是黛安娜,就是我的伊洛丝。”保罗同样也濡湿眼眶。焦距涣散,馍糊中渐看不清晰。

“站起来!让我看清性感美丽的**。”

“轮到让我做模特儿,补偿你站台的辛苦?”

南茜嘻笑着应允后,旋即站在床上,举手转身扭腰作出各种呈现体态的姿势。

“喔!”保罗瞪着性感肉欲的身体……一把搂抱过来,又摸又吻,忍不住称赞:“欸!太可爱!太美了!我要去维多莉亚秘窟买些性感亵衣让你穿上再观赏。”

“你这么喜欢西方女人,应该找机会尝试豆蔻年华的少女,那才真正接触到美与青春。”南茜说道。

“我的心肝宝具!”保罗呼喊,立即扒上……保罗想使坏,暂时不戮,试试看她会否急着求他,顿住不动,嘴里故意嘟嚷问她:“你刚才说什么少女青春迷人,不知干起来有没有这么热烈和水源丰沛。”

南茜暗地里用劲。保罗虽感到爽极,仍不释手抽送。她只得求他:“不会啦,不会比我火热湿润。”

“什么?再说一遍。”嘴里咬吸住她颊颚,逼迫她。

“我好得多,我最yín荡。”开始哀求。

“还敢要我去找少女?不要我,我就不动。”

南茜嗯嗯咿咿地不回答。

“说要我,不然要拔出来了。”

“好啦,知道了,不要少女,只要我。”南茜双脚紧挟他腰胁,两手也死命扣住他颈项。生怕他出来。

保罗再进逼:“再说要不要我?”

“要啦,要死了你。”她应答后,才再度猛力抽送。

第四十六章——事毕起身,南茜拧他:“坏东西,专会撩人,乘机要胁。”

“还敢不敢把我推走给别的女人。”一边呼痛,一边还警告她。

南茜噗嗤一笑。

“现在专会治我了!外面那么多动人可爱的小妖精,不去尝尝,抓住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怜爱得像抱着个罗丽泰似的。”

“你就是我的罗丽泰嘛!除了你哪个标致的白女人会看上我?”

“讲得那么可怜,能赚到百万一年,什么样的女人追不到。花花公子的跨页女郎都不会是难题。”

“老胡扯这些干嘛,你反正弄不走我的。”

她汗涔涔的身体腻着他紧紧吻着:“我发癫,把命根子往外推。”

沐浴后,回到床上,南茜呢喃:“每天忙着****,作品不知何时才弄完呢?”

男人只顾亲怜密爱,含糊应答:“慢慢还是会做出来。”

又问她:“有医学报告说:**会有提神的效果,按你的经验,同意吗?”

她不答。他搂吻住,咀中含嗦住她的舌尖,还伊伊唔唔询问:“我还可以吧?”

女人使力拍打他臀股:“还惦记那事,下回不跟你讲这些了。”

“我觉得我戮得满不错的,”加劲使力抱紧。“嘉许一下都不肯给么?”

“好啦!”快活地笑道:“好用太多了,彼特两、三年来没弄出一次**,你一次就弄地我五、六次。”

“我是不是最棒的?”

“你是小钢炮,像帮浦样的抽送有劲。没有人可以跟你比。心肝。”

“哼!你再跟旁人胡搞,绝不饶你。”

“你知道吗?我从彼特那儿从来没有达到**迭起的极悦状况,与你则每次都**叠出不断。”

说过使劲地抱住贴着。保罗作出嗤之以鼻的模样:“哈!他那么差!”

“彼特老要我尽量张开,虽然他那个比你的大一倍有奇,但**不一定就是大就能达到**。你东西虽小,却坚挺有劲,用狭紧的办法,比跟当初的彼特更令我满足得多。爱与关注是**最重要的铸情因素,你知道吗?”

“他不爱你么?”

“跟你不一样的。”

两人继续搂紧,不间歇地亲着。

“彼特现在对你太太是真的动心,两、三年来都没看他这么投入。你感到怎样?”

“我还好,你呢?”

“我比较**主义,较能接受,你是精神层面的人,如若处于我的情况,你的打击会比较大。当然只是猜测,也许正好相反,创痛平复可能也较容易。”

“他是你的先生,多年情感维系在你身上。我跟克莉丝事实已在分手阶段。可能你对我比较没感觉,而我则由于得到接近你,其他的事现在于我几乎都没有感觉,都无所谓。”

“经历这么多男人,你对彼特的感情会有所变质吗?我是说除了共同生活外,你对他的爱憎会像我说的变得无所谓。”

“这是我们共同协议达成的生活方式,不想短短的人生永远都是处在渴望中,经过相当大的挣扎才到这一地步,彼此当然处得好,相互需要,家庭仍是我们生活最重要部份,情感仍在。才需要这样维持下去。“她吻他:“这就是使你爱上我的真正缘由,人们喜欢变动。得不到而且具有叛逆的事物。”

“是嘛,我爱你是你本身,你讲的特质不晓得有无影响。这么接近了,有时我也不能确定你倒底算不算到上美丽,已不是廿岁时可公认的青春貌美,甚至究竟是不是迷人?你yín乱,风流、掌握不住““男人本性喜欢会玩乐,能玩乐的风流女人,譬如像麦当娜是男人的想望,虽然觉得掌握不住她的意向,但喜欢她的活力,话又说回来;女人也一样,总是爱上放荡不拘,掌握不住的男人。”

“你喜爱那样的男人,会背叛你,对你不忠实、老让你牵肠挂肚,使你受着思念之苦的男人。”

南茜双手搂着他,在他怀里笑着说:“你在写言情小说啊!没那么格式化,我本身已经够肉欲的,是享乐主义者,跟谁来往都算不上背叛,不忠实。虽然伤感、痛心样样少不了一丁点。”

第四十七章——保罗搂紧痛吻她,抚摸丰腴的股胯。南茜挤压在他怀里,待热吻稍歇。边叙说:“我常常要压抑体内的骚动,不仅性幻想丰富,外面看到的人与事也经常刺激我。像是看到一个慢跑的男人,即使不年轻,但身型不错,常就会让我有性冲动,幻想着那人脱光了会是什么样子,生殖器竖立又是怎么个样子,如跨坐上去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似乎有着花痴般的嗜痂不舍。你对身旁的女人,会有诸如此类的反应么?”

“难免,东方人由于对西方女性的隔阂与艳羡,尤其容易生出幻想。但并不会想得那么多而奔放,还是说很少想到见着的性感女人脱光会是怎么样?也许想像力没有你丰富。”

“你从不幻想到美女裸着卧着躺下?”

“对路过的女人,还没有强烈至想到**场面。我很喜欢观看路上打扮青春的少女,还是海滩上穿坦克露脐比基尼装玩排球的女孩子们模样,她们的富于青春气息的面貌身形十足地吸引我,隔着一段距离瞟望,心情为她们底甜美可爱牵动,那种西方少女特有的气质与标致。又譬如不期然经过身边,推着婴儿白人母亲,用眼睛默默品味她温婉大方的神情与韵味,多么亲馨甜美!散发出亲切温煦的氛围。我常是这样不由自主地感动与艳羡着。”

“欸!那对瞻望的眼神想来也是细腻温柔的。”她一面忘神地听保罗述说,一面俯在他胸前品尝玩味他胸:“你的摄影作品,令我以为你的念头经常会在女性性征上打转。因为你表现出来都是物化般最刺激本能的女体局部,可是平常时候却能观察而且专注女性温婉及母性的一面。”

“没有冲突,每个人都有多重面貌,多种需要。”

“我没有说会冲突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说你的**观念较我以为的温柔细腻。”

“你也许**更强烈,近似男人。”

“也许吧!我瞧见海滩裸着上身的俊美男人,不会像你那么温和地想念。你知道吗?常会刺激我幻想裸着上身互相拥着接触的滋味。”

“你实在很特别,你对大卫会有别种反应吗?”

“联想太丰富了吧!我是母亲呀!倒不至于,只是他特别护卫我,”

“怎么说?”

“他对你的反应与态度,并不是因为你是亚洲人才那么敌视排挤。几乎所有与我来往的男人,他都是这个态度,甚至他父亲。”

“他那么恋眷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跟他满亲近,倒是真的。另外就是我帮他洗浴,一直到他九岁左右,他父亲反对我这么做,才停止。”

“为何要拖那么久?”

“没什么特别理由,是很平常的事。他欢喜我为他洗浴,你一定好奇关于那部位洗濯的情形?男孩子也是很敏感,帮他洗小****时,他特别享受被母亲的手触摸,甚至有反应,我有时逗他故意亲那儿。从此他就常常寄望我那样做。”

“他多大时你察觉有反应。”

“不到六岁!”

“那你还继续为他洗浴。你真是色情狂,连自己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没回答。他故意用说笑的口吻“你真糟啊!那么喜爱男人。我在想要怎样才能把你锁在家里,不让被别的男人引诱去。”

她苦笑:“你还没娶到我,不用想那么多!”

侧躺久了,身体酸痛,保罗从她身上爬到另一边去,两人调整过来重新拥紧抱吻,……

“你觉得与白人发生关系,确有不同的感受吗?”南茜问他。

“我已经经历人生这么许多面貌,歧异与憧憬已不会那么感动自己。当然最初的接触总是会带来新鲜与好奇。”舌头仍然边舐边说。

“你的曲线及身材,突出的大奶,嫩白的雪肤当然会使看惯东方平版女人的我兴奋不已。然而令我爱恋不已,纯粹是你的关系,和你是否是白人没必然关联。”

“会想到赏试别的人种吗,像黑人。”

“没有。你呢?你一定试过。”

她不回答,只是微笑点头。反问他“世上有那么多可爱的雌性动物,你怎能不动心想碰触呢,去过法国吗?”

他也点头。

“法国女人才是男人的梦,为什么不接触,还有西班牙,日本?。”

“又来了!刚刚没整住你。真冤!”

他放开手,大笑。“我都没试过,全都不知道,你呢?黑人的滋味如何?一位日本作家试图尝遍世界各地女人,写过跟黑色女人**后,会觉得白女人只等于木头。日本少女更是着迷与黑男人**。”

“有那么大区别吗?纯粹跟个人的感受与对象的干系,当然黑人一般体魄强健,身体柔软能做各种困难的动作,而且他们更喜好性戏,跟女人厮混,对女人言可能是更好的性伴侣。”

“我也觉得像那位日本作家到处睡妓女,跟被睡的妓女本身的作为有何区别,如果要追求欢乐,这样作能有多少收获。”

第四十八章——“你不认为花钱买来的快乐是快乐。”

“我不清楚,体验不多。总以为要喜慕对方,两情相悦,才会有心身所追慕底愉悦。”

“你说得对,不喜爱的人,怎么样都不会愿意去碰。你带给我的快乐与感动是无与比较的”

“你对我更是,没有情感投入的**,我不觉得有乐趣,带来的除了惆怅,不会有满足底感觉的。”

“是**的经验吗?”

“应该是吧。”又吻他:“真的你有与黑人**过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呢?黑人有何不同?”

“大家都认为黑人性能力强,你这么放得开的追求性刺激,应该试过?”

“杰克是黑人。”

“啊!”

“怎么?不好受了吗?就喜欢追根刨底。”

“欸!”保罗回神过来似的说:“难怪彼特说生过两个孩子的白人妇人,只合黑人使用。”

南茜瞪着他不答话,保罗想搂近她,她冷冷望着他。

“我说错话了,”他拢紧她,她全无反应:“原谅我,我太喜爱你了,控制不了自己嫉妒的情绪。”

“如果受不了,就不要急着问。”南茜终于回应他:“你若想知道,我怎会不告诉你。但是不要让尖锐的倒钩两头都刺戳到。”

“我晓得。”狂烈的亲吻,使劲抱住。“再也不会这样子刺戳你,爱你都来不及,那能让你难过。”

南茜眼眶浸泪,也不停地回吻。热吻中,爬上他身上……

……

沐浴时,南茜发觉股上的腰窝两胁雪嫩肌肤上都是深赤的抓痕,是**时保罗两手抓得太紧了,把她抓伤了。保罗做出心疼态,连忙不迭地揉搓爱抚,问她痛吗?她说还好,吻着告诉他,得到这么大的痛快,总得付出点代价。

回到床上,再度躺下缱绻搂抱,保罗亲着她,感到鹣鲽情深,忍不住断断续续地耳语:“爱你,爱得快受不了了,恨不得把整个生命贴在你身上……你的心灵上。我整个为你倾倒……只是爱死了你。”

说着,说着一会儿都睡着,醒过来,摸索着时断时续底交谈,又交欢,交着交着半途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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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次日凌晨,保罗醒来,惦记着要命的投资事项,赶紧抽身踅回家中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对着当天即时股市行情与大量的分析与走势预用心研判。帮沈露雪所处理的投资,麻烦不断扩大,只见金额逐步亏掉。整个过程让他认为自己实在是少智而鲁莽,在这么糟的时候,他还想照市场顺的时做法,选上一支无人注意的业绩极糟,赔累不堪的霉股,用便宜价格大量买进,进手后,不断放消息,期待抄起来再脱手。不想市场,老是不见起色,愈跌愈凶,所有投资大众都紧密套牢,甚至清帐结户,根本没人买进他那类股票,他消息放得天花乱坠,也抬不起一丁点,反而直线下堕,不几天竟跌破底,落到股票面值以下的几分之几,即使如此,价位还是成倍数的消减。没有确定钱进来之前,竟然开怀狂买,是甚么样的心理?找死啊!

同时发觉自己几个帐户,章晶圆已采取行动,整个将户头分开,能卖的股票都卖掉,卖掉后现金提走。剩下的多半是空户,有也没几千块钱,王正方完全不怪她,他本就许划让她钱都拿走,歉疚加操作失算,已认定自己该空手而退,反正一个人也饿不死,做什么都好。而且说什么章晶圆总得自保,yīn差阳差的反而保住一些本金。

王正方自己毛病还是不改,事后他认为最主要还是太贪,仍然怀着或多或少急着买足的心理,以备一次捞个够,乐观心理者老占上峰,可惜天永不从人愿。谁晓得会陷得这么深呢?反正永远也得出乎汝的意料之味,否则何以名股市。

沈露雪卖房子得来一半用来投资的钱,转眼只剩下四分之一,甚至八分之一。不妙,甚至比她未婚夫害得她还要惨。这边厢又得跟章晶圆摊牌。己经无法跟沈露雪交待,不知怎么办?他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解套,但一定得给沈露雪一个交待绝不能让她再受也损失,她女儿今后生活与教育的基金,怎能这样不明不白的丢在水里。他检查跟章晶圆的日用帐户,遗额尚能贴补损失,索性在萤幕将共同帐户的钱转到沈露雪帐户名。

旋即在电邮箱里,发觉竟有南茜的电邮,立刻打开,里面戴着:——保罗,梦见在铺着塌塌米的日本式房间,独自一人,原来是两个人互拥裹被高卧,怎会只有自己留下。睁开眼发觉确切是只剩下一人,被遗弃在陌生房间当中。是自己的房间,少了你,竟然变陌生了。需要你,需要你贴切地接近我,像蜂蜜一样浓稠流动,喜悦与激发。南茜——他打开回邮栏,字斟句酌的草出一笺,立即回覆——

淩晨醒来,你鼻息均匀地躺在我怀里,不想扰动你,謞自己不动,搂着你的手臂,因你头颈长久枕压以至麻痹而失去感觉,仍然不舍得弄醒你。你像婴儿般扒眠在我胸前,头发零乱地散开在我脸上、肩膀上,也有失散底小束遮住我眼睑,扩张的发丝使得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许许多多感受涌向心田,想永远这样相互**地拥住,再无所求,幸福贴着自己,感到这么接近,又这么难于把握,泪水浸盈的眼眶更难辨别四周景物。

侧过身子,想将你看得更清楚,不是你的美貌,这样子的接触,自认已深切领悟白人美妇人是怎么回事。而是在你安静无觉中,我怀着硊秘的心思,要更深一层的看透里面的你,如果扯裂我心灵的爱情,使我变得更不通情达礼、更残酷、更不诚实,那么这正是时候。我不需谦卑地隐瞒真正意图。我想看什么?我想偷窥的是你并不想隐藏的秘密。我想找出的是你和我真正的差异。平时不可见眼角皱纹,侧躺时因皮肤的拉扯显出更明白的痕迹。我们间的差异不会是种族间的差异。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同样的人类,同样都是在年龄,生活的煎熬中冲撞出间隙来,茫然摸索,却不知如何弥补逾来逾迷茫且无所适从的生命之迷网,像暗夜的萤光,一闪一闪却不觉逐渐微弱了去。

然而我必得起来,现实仍是最真切的真实。为露茜操作的股票,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不容再度错过时机,否则更难原谅自己。轻轻地抽身出来,不让惊扰甜适底酣眠。但是抱着你的手臂,竟然整个地失去反应,无从使力,也不会自动松开,缓慢地花了许久工夫,用另一只的帮助与拖曳,才以很久的挣扎,得以脱身。

之后,赶紧回到自己的电脑桌前看盘,用滑鼠点着进出股票,直到看到你的电子邮件,回首看看时钟,不想三、四个钟头又过去,会尽快过来,吾爱,无一刻不念着你。

想起凯塞琳赫本曾说过“最理想的男女关系,就是住在紧隔壁。两人可以共同生活,也可以自由独处。”那不正是我们目前的写照。是霎时间飘过脑际的念头。只是借用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场合,我是在苦中作乐,什么也不能为你提供——保罗

第五十章——中午时分,保罗邀南茜一道去外面餐厅用餐。南茜特地换上平底鞋,避免看上去比保罗高出许多。跟侍者点完饮料餐点后,南茜问他;电邮里提的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还会酸疼吗?晚上睡得怎样?保罗认为甜美无比,拥吻着心上人进入梦乡,确比想像还要醇香温适。原先以为两个人怎可能相拥进入梦乡,睡着了,自然就分开。不想真的一夜拥吻到天亮。手臂起来后,过一会就好了,倒是她腰窝的瘀伤还痛吗?

“还好,不怎么痛,就是瘀痕一下消不掉。”又跟他说:“一晚没怎么睡,这会棈神还好么?”

“好得很,等下可以再为你做模特儿。”

“今天暂时不必,要去采购。回去后,许多堆积的家事也得清理做完。”

望着她笑道:“我已迫不及待地等待晚上了。”

南茜跟着笑:“不晓得彼特他们怎样了,会想克莉丝吗?”

“早上整理作股票时,倒想起她。你呢?”

“还好。”低头想了一下,又说:“彼特觉得克莉丝很有东方女性的温柔,他承认已很久没这么动情。”

“克莉丝温柔?那是从不曾出现在我面前的面貌。”

餐点送上来,两个人都饿了,专心用餐当中。保罗问道:“你喜欢黑人?”

“没有特别的好恶,你的问题是问我对黑人有特别嗜好吗?”

保罗点头:“我是这意思。”

“你真是盘缠不休。”南茜笑着回答:“我并不是花痴,也没有来往过多少男人,杰克是唯一接触过的黑人。像跟你目前情形一样,只是跟某个人接近,跟种族有何干?”

“对不起,问话不当。”保罗赶忙解释:“每个人心中都有特别钟意的类型;譬如有的男人喜欢法国女人,有的喜欢日本学生型少女,我是这个意思。”

“我晓得了。”她想了一下说:“我喜欢的型啊?可不是黑人,不是黑人里面高瘦慓悍而且肌肉强健的那型,如果硬要比较;我应该比较是喜欢南欧型的男人,瘦高,有肌肉,喜欢太阳底下活动,较暗的皮肤和头发,帅气,很‘玛丘’,浓重的蜷毛露出衬衣外,”

“哦!那是令我受不了年轻白人,他们的俊与酷,他们不可一世自得的面目,会令我自惭形秽,那是你性幻想的目标?”

“你会吗?只是一时的感觉,每种人都有他可爱的地方。而且触动人是多方面的,如觉得处处不如我,也生不来感觉。如果一个男人不英俊,又如何能喜欢上他呢,或者至少看得顺眼,还是有别方面长处如才学,还是钱财权势,男人有多重吸引女人的条件。我一直是宁缺毋滥,不然根本不会有相交相来往的兴致,有很多时候,觉得别人不如我,但过后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异性间的来往吸引力是如此要命。”南茜侃侃而谈。

“你真是如此想么?”

“我确实如此,而且意愿较讲出来更强烈。”她咬住嘴唇,缓慢地吐出。

“可是你目前碰到我,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又哈哈笑,喝了酒的脸孔,粉颊酡红。

“为什么老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其实你一再追问这些事项都是抽象的问题,空泛又跟实际情形不想干。你知道吗?你只要有一项,对你有感觉的女人而言;你就拥有所有一切。”

“哪一项,不会是今天晚上要表现的那一项?”他握住她的手捉挟地询问。

她没有回答,他又辩白:“我不会那么没自信,不须给我打气。”

“对一个曾经赚过那么多的人,怎可能没有信心。”

“不谈这个了。”两只手都上桌握住她。

“我想谈论一种可能性,不知说出来,你会否认为是杞人忧天?”

“有什么事不好讲?我感到已经好像整个人剖开血淋淋地呈现在你面前。几乎没有事不被追问出来。”

“有这么严重?”保罗嘻皮笑脸地:“我倒以为发掘出来还不够,后面待努力的还多着哩。”

“哪来那么多事可让你来发掘?你要谈什么事?”

“只是种预感,原先不曾仔细考虑,过了些时间,我愈来愈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去特拉豪斯有违克莉丝惯常行事的方式,她对事情的考虑与处理总较我谨慎,应不会在没有特定的理由下,或是说没有适当的承诺底情形下,陪彼特去参加他的专业会议,虽然说是顺道游览,可是终究要会见许多人的,她不是那种贪玩、不重视自己名声地位的年轻女人,不会在毫不被认可的情形下跟他公然出双入对。”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都在心内猜疑,不好向你询问。你以为事情还会发展下去?”

“我是这样想,会有形式性结果的发展。”

“在此之前,虽也发生些事情,但都像彼特告诉你的,从来没有让我们真正地考虑分开。虽然有时会想着难道就这么依着他生活下去,不时就会在脑中想着分离而去发展自己事业的打算。然而都只是偶而掠过的念头,彼此这样调适着步伐生活下来,再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都会迁就配合眼前的状态。而且养育子女底操作与责任更使得那些想头变得不成熟及不实际。”

“我以为生活于你不该仅只于此,原先我对男女在家庭中的角色不觉得有何差异,和你来往后,看你拥有极强底企图心,可是却无可无不可底安于在家庭的琐事中,虽然不能说是不对,可是确能引发感触。”

保罗顿下来,低头把盘中的食物吃完,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喝口水后,又叙说意见:“女人在家庭里,无可逃逸地赋于的工作与职责就是准备食物及打扫、清洁等等琐碎善后工作,尤其共同生活在一起,自然被要求跟在另一性后面收拾、帮他们发挥才能或尽兴后的后勤部队。为什么要这样子划分呢?为什么要接受这样子的安排,为什么一开始接触到社会意识就有这么不平的处境或天性的工作分配,是生理区别安排成日常操持的不同领域,即使文明演进到不以体格力气来决定个体优劣。还纯粹只是社会角色分配,当然体力与支配欲仍然作成其间的区间。”

南茜笑着不让他再说下去。

“这些工作自己可肘度时间量力而为,而且我也有佣人帮忙,一周来四个下午,她做了大部份的家事。在外面做事的难处,只有多,不会少,我不觉得有分工上的不公平,还是差异,这问题也不会是男女相处底关键问题,这方面我没有女性主义的坚持。我以为即使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是得做,尤其带着孩子,更是不可省。彼特蛮配合的,在家的时候,他做的也不会少。”

顿住,又问:“你所说的承诺是指什么?”

“克莉丝已离婚了,你想得到他们俩个有进一步结合的可能吗?我以为彼特一定有这个意思,要不然克莉丝不会应他邀约的?”

南茜避开他的目光,神色怆惶一变。

“对不起,”保罗觉着她的惊诧与不自在。“想到了,没多作考虑,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我晓得,其实我也有这种念头,只是不愿意这么想,大概故意避开吧!你肯说出来反而能让我正视问题可能性。”

“彼特重视婚姻与孩子吗?”

她楞楞地望着他,目光像透过他形体,直睹到后面颜色深重的木板墙壁一样。

“这么多年的夫妻,不可能说了断就了断,彼此都用了很大的力量来维持,并且找寻出共同可接受而且还算满意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是牵扯到孩子的感觉与前途。你难道全无伤感,倘若真的与克莉丝分开,真像说过那样全不在意?”

“当然有种若有所失的遗憾,不能说接触到你,就真的完全不在乎。还是有很多情绪牵涉到里面。并不是负疚,我不以为负了她,可是偶而难免有辜负她的想头。然而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唯一可慰藉自己的是,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所有的财产让她处置,她要分我一点很好,没有我也认为当然。”

“牵涉到孩子今后的生活与教养,就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得开。”

她觑着他半天:“你不会是用放弃身外物的方式来换回心里头的自在无疚。”

保罗考虑一下回答:“不全然是,至少自己从无意识有这样心态,我真的不觉得有何不对,而且她的主意远远强过我;我不是说她采取主动离婚这件事上面。因为她一直不满意我,一再表明我各方面都不如她。我以为让她遂意得以离婚,是我的大度及慷慨。而钱财房产的不争,也是本身个性上随和不在乎的结果,当然最大的理由是我做得不好,做股票不但造成亏损更造成许多麻烦。并没有丝毫赎罪或是补偿她的意思。”

“你与我接近,和你们离婚有干系吗?”

“接近你当然是我此生最有意义、最值得的事件,可是跟我与她的婚姻也没干系。我签署离婚契约,是在与你发生关系之前。那时根本不能想像会有这样好运。”

顿住后,又诙谐地说笑:“现在我胃口大了,唯一的心愿,就只想要娶你,把你关在房内,不让接触其他男人。”

她狡黠地粲然一笑:“不容易办到。”

“我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再弄到钱,也许还能一试。”

“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根本就是不可能。常会自问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你,要这么沉陷不能自拔的爱着你。这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隔阂,而且明显没有终站可达,当然最主要的困扰还是你,除了不断带来痛苦,就是一切都不确定。”

南茜听了,不晓得如何表示。牵着嘴角惨然苦笑。保罗出神地望着她,心想用完餐后,可以陪她去商场,问好尺寸后,买些性感亵衣裤,逐件要她穿上来观赏。夜里好好把握住,又可被底鸳鸯,帐底吹笙吐麝,彼此大嚼一番。

第五十一章——入夜,彼特与南茜带着两瓶酒过来保罗这边交流闲聊,进门时,克莉丝问他们孩子们睡了吗?南茜答说大卫还在他电脑桌前忙着,不过到了十时钟他自己会上床。虽然两对夫妻间的关系已然混杂不堪,保罗与克莉丝还是本着中国人一贯好客的习惯,抹凳煮茶,殷勤招待。保罗心里头觉得好笑,他跟克莉丝扮得还像一对主人似的,有模有样地招呼邻居这对洋人夫妻,可是内中错综yín乱的关系与感情纠葛,真令他怀疑戏是做给谁看?心想这对夫妻行事应是最直接了当的,他和克莉丝有必要这么客套吗?而且心里一直在嘀咕;彼得夫妇一道过来访谈,可是四个人大家都有这么多忌纬和心事,能有什么天好聊。难道真要摊牌不成,可是怎么摊?根本理不清的,复杂得很呢?

彼特旋开瓶塞,让克莉丝拿冰块酒杯来,他给大家斟酒,保罗即刻准备些下酒的零食,觥筹交错。保罗旋开口问彼特这趟特拉豪斯旅行愉快吗?他不耐做作的客套,有冲动想让事情直接了当摊明白地讲出来。私下认为这样会自然得多,也许大家巴不得他作这样的起始。彼特回答道:满不错的,旅程愉快,发表的演说也非常成功。但保罗听后,自己倒感到不便接腔一直问下去,否则只有问到与克莉丝两个人的活动。当然不宜问克莉丝旅行得怎么样?如真这样问,就太离谱了。心照不宣的事实,谁都不好戳破。南茜完全没接腔。交谈只有中断。

彼特举杯邀大家碰杯,四个人相互间都无从祝贺。保罗心想他得了最大的好处,其实四个人之间谁不满意呢?都得其所哉,任谁都应该满意。

彼特问保罗:“听说你有回台湾的计划?”

“只是正在考虑的可能性而已。”心想克莉丝怎能如此确定他要回台湾,还是只是她希望保罗回去?“现在什么都不好做,回台湾,至少有个好处,花费很省。”

他心中却在对自己说:“我现在才不要离开南茜呢,她带给我多大的安慰与快乐。”

“台湾的政局安定吗?印尼菲律宾和中南半岛都不安宁。”彼特又问道。

“台湾还好,和**尚不至于打起来。”

“我读了篇报导讲东南亚的华人愈来愈因政治因素,被切割而隔阂。像星加坡的华人就有计划的认同英语文化。”

“很难说做得不对,毕竟现实的需要最现实了。我自己也有过这种想法:如果机运好,像现在很多的从小过来少年人一样,能尽早来美国多好,可以更加美国化,英文学得好,说写更流利。这都是现在的第一代移民最大的遗憾。我同样不觉得会中文或传承或祖籍眷恋有何必要。已经和年轻时的想法不一样。”

“保罗。”克莉丝突然插入提醒他:“股票每天还在跌,我已经变卖大部份你的持股,你注意到了吗?”

“怎么不会?我每天都在看版。你做得很对,我反而犹犹豫豫没办法这么干脆地处理。反正yīn错阳差卖得很是时候,都是你的东西了,怎么做我不会有意见。”

“你看最近股票走势怎么样,已经跌破两年来最低点。”彼特问。

“岂止两年来最低点,是那斯达成立以来,最惨烈深重的遁落。尚看不出有何立即好转的趋向,可能还得盘整一阵子,况且经济情况并没有预期那么看好。”

“你做了这么久的股票,本身在其中也起起落落。仍然认为对你而言,是个好行业。”

“坦白地讲;我觉得是很好玩的游戏,没法很认真地看待它。也许我从来做什么,态度上都不够投入。做别的不行,弄股票反而需要这样的心态。”

“亏光了你也无所谓,跟在你边上的人,可倒霉了。”克莉丝给他下评断。

“失意使我清醒,说来好笑,目前我竟宁愿股票做垮了,不再每天那么脑冲血,自鸣得意。喜洋洋的好像世上什么事都能做样的。”保**脆迎合着她阐述。

“克莉丝,彼特又留起胡子来了,你认为好看嘛?”南茜把话题岔开,不让他们继续争执。

彼特抬起下巴,在克莉丝面前左右一转,要让她两边都能欣赏到。保罗暗想克莉丝还看得不够真切吗?

“满不错地,留胡子像是刻意来维持男性形象,看来庄严。好像要故意造成一种性的主宰形象。我觉得不错,蛮喜欢。”

“喔!”彼特抗议:“我还没有那么男性沙文主义。”

两位太太听了都笑起来。

“你认为和手臂上刺青两者对你的效果若何?”

“一个大学教授手上刺青?”克莉丝诧异地反问。

“不是,”南茜解释:“彼特当然不可能赶这种时髦,我是说保罗可以一试。”

“我!”保罗指着自己:“没有可能,我已过了追逐时髦风行的年纪。”

彼特举起酒杯,再劝大家喝酒,他已喝不少了。喝干杯中的酒,从口袋中拿出一匣细细的香烟,问大家要high一下嘛?克莉丝显然已跟他抽过,点上就吸上两口,保罗问南茜才知道是大麻玛莉安那。互相传递抽将起来,很有默契地,彼特抽克莉丝点着的烟,保罗则抽南茜的。

“我多么喜欢女人啊!漂亮自负的女人。”彼特有点醉了。

“年青时最难过是女孩子不要我。那时候认定人生如果常有恋爱围绕,就是顶幸福。现在不再苛求,只要能够经常**就是最好的生活。”

“光从生理上考量,人们对性和食物的反应与需要并不能有很大的差异,我们无法老是忍受单一不变的食物,美国餐吃了几次之后,会想要异国食物。变化与调整几乎是必要的。性也一样,同一个伴侣不可能长久激起**,追求不同的对象,就如同食物一样,维持人们对性的热衷与昂扬兴致。”

“我以为东方人不容易有你讲的那样频繁而热烈的性经验,”克莉丝接着彼特的发抒之后,发表她的观点:“有一个对象让我热衷已应付不了。惶论再有其他对象。而且我一直不以为性不应在生活中占如许大的部位。”

彼特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掉,又接着说:“性是人类最大的至福,一生之中可以作极大之发挥,不应看作只是应付甚至折磨,我相信生命之中没有任何事物可与之相较。”

保罗醺醺然,以为他开始言归正传了。大麻果然有晕眩的效果。

“保罗,”他转问保罗:“你对性技巧懂得多少?”

“我不看重性技巧,我不以为那有什么了不起,生命之中太多的技巧要学,但不学也不见得就会输了多少。我还是像老式中国人那样视性为末技,虽然其实又离不开,”保罗一面回答,一面考虑彼特为什么要问这问题,他从克莉丝或南茜那儿知道自己多少。

南茜接口:“人类对性的着迷与执着不去令我困惑,我知道绝不是我一个人或你我之间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类内在装备的问题,如果神有心想为人谋更好的处境,祂安排的这项装具所来的快悦较之所衍生的烦恼与制造出来的麻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我颇能理解你先生,追求婚姻解放或性解放的背后原动力。实在是对社会及伦理压制的答辩,我们所处的境遇是制约的,违背自然所赋的人之天性快乐之本能。”保罗回应她感喟。

“哎!你不讲究性技巧,如何把我太太勾住,迷倒呢?”彼特开始挑衅保罗:“你不是希望南茜爱上你么?这一方面的技巧对付熟络的女人最有用。”

“每个人处理自己的问题,都会摸索出适用于本身可的办法。你怎能硬找套公式让别人来套用。”克莉丝干涉彼特的指控。

“我觉得困扰难解的是:”保罗说。“人们一直在为配对找伴侣(或者说性怑侣)而努力协调,尽可能的周旋,当然外在条件是逐条拿出来比较的,好的,条件高的互相先挑去了,丑的穷的只有检剩的,或者无可挑取,流于矜寡孤独。坦白说所谓浪漫也者,都只是现实的比较,条件差的人是不会有浪漫的爱的。大家喜好爱恋都是划一对象,所以金字塔尖上的少数才圆得了梦,绝大多数少数人只求能填足**为已足。年轻时的梦只不过是场梦罢了。”

“那有这种归纳法。”克莉丝反驳:“我不以为报章杂志渲染的超级模特儿或电影红星的速食或露水爱情,就比办公室里的男女或没绿卡的墨西哥年轻移民挣扎式的或是小心冀冀底爱情更有价值,还是更动人。”

“克莉丝说得好,我完全同意。”南茜附和她。

“没错,我也同意。各种人种有各种人种的快活,及其寻求方式,不只是白人,漂亮的人享受性,黑人、黄人都一样的享受性,快活不会少一点点,美貌不是必要条件,漂亮不能当饭吃。而至于所谓好看,赏心悦目也是相对的,审美观从来不是绝对的,外在资讯及流行风潮随时会改变人们对美的观感。我以为同种人相互间更能欣赏吸收彼此的吸引,当然跨越种族本身就是大吸引。”

“从你讲度角度来看,你和彼特一样,有各自的困难和自为的陷阱。”克莉丝继续她一针见血地评析。

“我们交谈大部份的意思不是在言词或表示上直接显示出来的,而要从没有说出的句子中捕捉出来。”保罗意有所指底说道。

“那是什么?不会是你刚刚说的话吧!”南茜饶有兴味地望着保罗。

保罗也回望她,一时无从回答。彼特又举杯,四个人都大口地喝,玛莉安那抽得更带劲。

“对我而言;男人不忠较女人不贞更为令人沮丧,”保罗又讲着自己的体会:“我总感到女人柔弱可怜,为什么不疼惜,爱护她。为什么要追求更好的,更美的。要为新人吸引去,不都是一样是女人,得到的效用不都是一样。看开点美丑关系有那么大么?只有专心一志,身旁的人才是心身爱之所系。不厌足的心,既自私又不知爱惜尊重伴侣。”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个洞供你戮,效果都是一样。”彼特粗暴地叱吒。

“彼特!”克莉丝喝止他,南茜反而没任何表示。

“听说你蛮能套问南茜。现在我来反询你,你婚姻期间有多少过韵事?”彼特仍不干释手,咄咄诘询。

“几乎没有,一般的人都像我一样,一生之中不会有什么韵事。当然现在是不一样。”保罗豁开了,关系都摊开来,怎么公开都无谓:“性只脑海里玩意,实际生活里,不免不断会想着去接触,然而怎样让事情开展,会太烦人,而且觉得只是那么一下子的事,说了不起,自然是了不己。然而值得花大心思去进行吗?倒很难让人处心积虑为进种事情尽心。生活中上工,吃喝拉撤睡更重要而且营养得多,所以我以为很少有过了求偶期的人真会为这种事,花心思厚着脸去盘算着去进行。也许西方人比较侧重要这一面。西方人本来就比较东方人倾向抽象或不急之务。”

彼特说:“很难接受你用这种方式来看待**。我不以为东方人会是不同的,你们两位呢?觉得他讲得有道理吗?”

“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是这种态度。”克莉丝这回认同保罗。

“亲爱的,”南茜对着彼特说:“保罗只是抒发他自己的感受,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保罗感到南茜真是心思细腻明白。

“用这种态度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如果生存只是为满足基本生理现象的需要而因之努力操作,那人类何需理性与感情。那么艺术、音乐、文学从何而来?人们活得有意义,主要缘由就是由于这些情感与感觉交互错综影响衍生种种智性与灵性的生涯与活动。”

“就像人们常说的人生是无意义,而且无目的的过程。后天附加上去的意义,并不是真正能增进生命的意义。”保罗回应后,立即申述:“抱歉,玛莉安那对我确实发挥作用,几乎控制不住,要抢着说下去。”

“你要将人类整个文化与历史否弃掉,怎样说岂有不可以。”

“好了,保罗,”克莉丝止住保罗:“不要硬辩,教授说的是事实。少抽些,不要一直不停地抽。”

“好了,谈论也谈够了。”教授像宣布剪彩开幕的口吻说话:“现在应是进行今晚主戏的时候了。”说完眼神催促似地看着南茜。

南茜于是对着保罗直截了当地提议:“彼特希望我们大家就在你这儿一道**?”

“什么?四个人都在这里?”

南茜点头:“彼特让我先问你,可不可以我们两个先开始,让他在旁边观看。”

“什么?”

虽然一开始保罗就听彼特提起,也知道会有这种事的可能。但是现在南茜亲口告诉他这个提议:可否让他们**时彼特在旁观看。还是把他震惊住,这种事怎能透过自己的妻子来提议?

而且克莉丝就在旁边,彼特绝不可能说服克莉丝参加这么荒唐的聚会,简直过份荒谬,保罗问克券丝觉得怎样?出乎意枓的是克莉丝竟然点头同意这种安排,他觑者克莉丝,奇怪她怎么肯接受这种提议,他只是签字但实质上尚未分开的丈夫,她对保罗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怎能观看他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除非她恨他不过,对了,她一定怀恨。无论怎样,他没兴趣搞这种**杂交聚会。几乎看轻南茜竟然同意作这种安排,什么样的女人,真是荒yín。

他转而征询彼得夫妻:“你们玩这种**游戏已经相当久了,一直有乐趣吗?”

“最初应该是很刺激,尤其是伴侣和别人的伴侣同时进行,很复杂地綪绪交织者,也许有着被虐的乐趣。搞多了生理的享受会习于此。可能就像你打高尔夫上瘾后的乐趣不会减少,”彼特回答。

“所以这种事本身就给你们极大的刺激与愉悦?”

“会带来如同球类运动的效果,产生竞争性快感。与不同的性对象,会有不同的新奇遭遇与快感,当然也会有挫折与不顺的过程,可能对象都是我们事先挑选的,是有兴趣,动心而且合乎自己要求的对向,结果就像玩高球一样会耽溺进去,熟悉与技巧熟练,不仅作成方便也更会带来乐趣。人类对**追求有你想不到的弹性,以及耐力。我不想向你谈及细节。即使现在我们之间这样亲近,还都是太私密的过程,而我们已清楚痛楚与伤心是欢乐追求密不可分的同一部份。”

“我在奇怪人为什么这么离弃不了**,又非必要生存条件,是性带给人至乐,所带来的快感超乎别种快感中心,而且由图腾和搭布交应出来的禁忌,更加加强**的神秘与需要。”

“情爱或**,带来的欢乐及感动实在超出理性所能思及的范围。有着远较思维更深入更催毁心理的能量与力道。”

保罗继续抽着玛莉安那,觉得心里头像是有许多火山要爆发,都在压制着。

彼特继续讲:“男人与女人**为了伦理的理由一直是禁忌,非婚性行为当然是禁制的。都造成违禁追求的强烈欲求。不应该如此地限制人们追求欢乐的行为,这是人类少数从自身不假外求就可追求得到的极乐。为什么图腾与搭布都是要对准这个方向,避孕及保育措施已臻便利,性的禁忌在现世代到底有何意义。跟不同女人**和与男人打一场篮球,得到的效应岂不一样,同样都是寻找快乐,没有理由反对乱交。”

“你讲得不错,可是我就是做不来。”保罗站起来:“原谅我,有些头晕,先告退。”

他离开他们三人,踅回自己的卧室。

彼特夫妇一向就如此地追求**,保罗印证以前见到的情形,觉得他们搞这类把戏是不足为奇。既然他跟南茜走得这么近,彼特自然会耸恿南茜来要求他,他自己说过这是唯一使他感受到刺激的事。南茜也跟他讲过:“彼特喜欢看着我为别人**,也许他就是享受那仅有的情绪─难堪又受虐。感觉都淡了。还有这种兴致也都不容易。”保罗当时听了,还难受不过,要她不用再讲。他想现在甚至可能是要胁着南茜来要求。但是奇怪的是章晶圆怎能配合他们耍这趟把戏,万一他和南茜脱了衣裳做下去,她看得下去吗?保罗自己是绝不愿意见到章晶圆处在这种尴尬见不得人的场景。难道她恨他到这种地步,非看到他跟他情人出丑弄乖不可。只是到那时候看她怎么忍受。这个彼特简直是性魔,克莉丝怎能跟他,跟下去会是怎么样的德行。

念头一直在转,反过来想,性聚会是双向进行,他如果跟南茜在****,那边过后也会照样做,克莉丝会有就做给你保罗看的念头吗?看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是怎样蠕动,成心就为着让保罗瞧见,看你在别的女人怀里多得意,她同样做得到,那女人的丈夫不要那女人,宁愿就克莉丝。你保罗只想沾白女人,白女人的先生可想死克莉丝这东方女人。更有进者,甚至可以达到羞辱他的目的,看!你保罗生理上跟本不行,怎能跟彼特比。你根本满足不了女人,南茜一定全无搞头才会找上你。会吗?克莉丝会这么样的示威么?

保罗把头摇一摇,想摔掉这些纷乱肮脏的念头,他不在乎他们怎么想?但还是立即恢复原来的习惯,耽溺的想念,思念起南茜,她怎么糟!怎么无行!就是会念及她,随她怎么做,怎么乱都无妨。

房门有轻叩声,他开了门,是南茜。

“还好吗?头还晕吗?”一付关心的模样。

“不会了。”保罗笑着拉南茜进入房内,顺手推上房门。

“没事了吗?都以为你生气了。”

“对你怎会生气呢。”

“难道对我作的那提议都不着恼?”

“你何需提议!”说着,真的恼起来:“没有必要作贱自己娱乐先生,妻子哪有这个义务,他日常付的费用不应包含为他作活春宫表演。”南茜低着头,脸色不豫,但没有吭声。但保罗仍止不住气愤,脱口斥责:“你难道那么喜欢吮吸那话儿,你到底吞下多少棈液。跟你丈夫交合这十来年,你大概已吞下他不止一半的jīng液。”

她听了“啪”地打了他一耳光。保罗抚着面颊,瞪着她,她愤怒得浑身颤栗,他话说得太过份了。她打他耳光,他并没那么在意。过一阵子,他还是缓慢地开口解释:“我气恼他竟然想逼我们在他面前**,我的怨责并不是对你。讲话对象与用语都错了。”他顿一下:“我是无的放矢,你却不是,也许你是有目的,至少还存着激起让他嫉妒的希望。”

“不全然如此。”南茜恼怒地接腔:“我要自己看来更下贱,更不在乎。”

保罗想扶住她,她移转着肩膀避开他地扶衬,赌着气一股脑儿坐在床沿。保罗跟着坐到电脑桌前的旋椅上。睨住南茜,不好再碰她,嘟嚷着辩解:“我们已这么亲密,怎样做,说来也是无所谓的。而且怎么讲也不过是集体**,只不过略有先后而已。”

南茜仍然着恼地支颐床架上,无回应于他的解说。

“也许你猜着了,认为我不肯当场**,是因为我的yáng具小,怕人笑话。”

南茜抬头望他,讥刺浮现。

“你猜对了,就是那么回事,从小一遇着脱衣服的场合,就躲着或背着同学,生怕那话儿为人见着,虽然大家都差不多大小,在那儿,我绝不会比别人小。可是现在听你告诉我详情,我怎能让彼特见着我那话儿还不及他一半大,又怎能让克莉丝心生得意,她看了好重新确认,认为你保罗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来多可怜哟!”

“啪”一声,她又拍打他,保罗故意哎哟叫痛,她己经坐在他身上。搂着他,检视刚才被她打耳光的脸颏。

“不要逗了!还疼不?”说着把他的手拖往背后圈住自己,开始热烈地吻他。亲吻中间还暧昧地回应道:“你真这么想?问题并不出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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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南茜从电脑内收到保罗给他的电子邮件:─不想打电话你的手机,纵然是多么私密而且方便底交流情意的方式,手中的小机具只有你与我的对话。虽然我一向在你面前肆无忌惮随意发纾到如同心内独白的地步,什么都说得出口。可是很多话仍然不想当面说,透过手机也办不到,因为没法很快整理出真正的意思,边陈述边琢磨同样也未能达到更清楚表达意思的原意,然而却可在电邮里一再推敲后键出来传送给你。

彼特的“婚姻解析”里面写着一句话:“婚姻的结成,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对自己本身无能的体认,个体得寄存团体或经由确定的联系才能免于落单的恐慌与孤单。”是这样嘛?我们各自不同的婚姻能使我们免于孤单与恐慌吗?(我不能忘记再提醒,我已经被逐出来了。)然而我只有贴近你才能感到这一类情绪。

你那么使我入迷,并不在于你多么灵敏富于思想,而是你身为女性的的可爱,与**时的尽情发挥(并不单指与我,也在想像中,幻想你与前此的爱人的行为,同样使我激动。)对爱情的热衷与你娓娓道来的故事,以及由身体本身的吸引。光想着我们彼此都用口舌让对方达到**。就令人兴奋雀跃不已。

你的不快活,些微的伤痛,都会使我在意,我无从反对你任何寻欢作乐的行径,一个英俊强壮的男人带给你发自心底的兴奋与快乐,我也欣喜,那不是自虐或被虐,如果我因激动而泪湿,不是难受或嫉恨,而是想像你因任性狂欢而感念出喜爱的眼泪。自己占有你的快乐与别人占有你带给你的快乐,此刻对我竟无分轩轾。

与你交往是我此生得未曾有最高的享受,我深深觉得己不需要也不再想与任何别的女人交往。你的情形虽大大不同,我也能企及欣赏体会,你与你丈夫的关系,**聚会。虽深感难受。嫉妒在所难兔。但是由于你,已完完全全满意我的性生活,已经足够了,也没有探测的兴趣,这种事终究只是那么回事,不像你认为那么重要与了不起。你可能觉得悠游其中是愉快及享受,我则以为是必要的折磨,一定得排除的生理需求一生命的苦难。性的发泄对我,坦白一点说就像排泄、出恭一样是不可避兔的生理现象,而且是更复杂、讨厌、难于处理的苦事。对我而言,从不曾觉得有何**的需要,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如能经常跟她**,于愿已足。除了发泄**及紧张之外,能得到心灵的沐浴与契合,于我实己达到世上最了不起的成就,你就是能这样子钜细无遗地让人感觉到的成就。可能是爱情给与你的力量,可是忧伤地,让我觉着没有我的份─我是指稍为长久坚固的感受。只有期盼在想像内得到。你虽较我年轻好几岁,然而你却不止于是我的灵肉之师,也是我生命的源泉─虽然是坏的和毁灭的部份。─写得愈来愈像你了,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南茜摩顿。

最初听到彼特讲结婚快十余年的夫妻,已不存有任何新鲜与刺激。找寻新对象,发掘新刺激变成你们夫妇共同的努力。带给我的惊讶简直不可名状,怎能这么糟蹋人间顶可羡的尤物。可爱、性感、懂风情以及人情世故圆融的女人,怎能不继续拥抚钟爱呢,几乎因此恨上彼特,怎能如此。并不是嫉妒,这种情绪,那时刻还沾不上边呢。

我怀着无比的憧憬要贴近你,又想离你而去。太苦了,无法忍受,不能如此地过下去,永恒的折磨,对你的爱与嫉妒,永远淹没我,恨恶自己这么有礼而客观地对待你,可能太公正看待我们的关系,完全不宜如此,这哪是陷入爱情的模样,我要嫉恨,我要为你待我不公待遇而折磨你,甚到鞭苔你。我苦不堪言,不想再见到你……但我还是会去找你,你也不会制止我。多么希望你就此逐走了我,你yín荡无耻,我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你这些败德,官能主义,让我疯狂,致命的吸引我。

然而,我写的这些仍是虚饰闪躲的伪词,我还在回避明显地呈现在大众眼底的事实。明显底性的诱惑与区间。一个性感**突出,三围惹火,面目又美丽的白人艳妇,怎可能跟东方男人在一起。东方男人看到你徙然心中然灼起千堆火,**蠡起,口中流涎,恨不能在你**上偷摸一把,白玉般五官周整的脸颊偷亲一下。两者容貌及性感程度上天差地别,怎可能相交在一起。东方女人对白人可还有一定的吸引力,东方男子之于白人美貌少妇,纯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我写得太直了吗?太露骨了吗?但这是逼真的事实,你可比我更清楚。

我一直有这么卑下而切中实际的认定,所以我们之间无论怎么样的发展,我都怀着存疑的态度,不存过份但是侥幸的期待,然而感情像世上大多数有价值的事物一样,既经得手,就认为是理所当然,自然会要求更多,得陇望蜀也是人性底必然。你既然认为我长得不错,而且颇为欣赏,我自己又岂不滋生信心与自得。慢慢也自觉与你扯平,不觉辱没你。虽然心底里还是会嘀咕。但有甚么关系呢?你若能喜爱我,我又何须扭妮。

这些算是我诚实的体认,多么不愿意用这么残忍底自剖方式,提出来。也只想到此为止,再提只显得自虐成性,想想世上怎么样的各式男女婚配都有,我何须自轻如此,况且自己的信心也不曾少周。

不愿再写自己渺缩的情意结,那么只有再回到你身上:我在想,彼特与你真尽力在维护婚姻及爱情吗?你们试过一切了吗?我常觉得男女走到最后,非得回到原始的本能冲动不可,因为这是互相咬啮、压制、争取主导权限的领域。不由得要询问他有暴力倾向吗?他动手打过你吗?我以为让性自由发展到最后只有**及性暴力一途。你曾被男人殴打吗?你看我有多恨你,自己决不可能动手,竟然卑劣寄望我艳羡嫉妒的竞争对手。

你对我说诚实实是最大的利器,你的诚实也确乎曾感动过我。但久而久之,我又不觉得是这么单纯的诚实。你毫不在乎地缕述细节,我以为是因为你不在意后果,你怀着离开我随时可另起炉罩的心态,来接近我。而糟糕的是;我则太在乎你,我不能想像失去你的时候,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堪卒想。得到太多的小孩,两手捧满时,是无从忍耐突然丧失的情况。也许你对彼特也不像表面那么在意,虽然是彼此协议好的,然而你的作为从来就没有忠实底打算,你见异思迁,谁能追随你流动的思想。你的念头。当你讲出前一个时,你已经在捉摸下一个。你的官能主义是最糟榚的人际关系,你的诚实体念和我不会一样,你没有压制,没有信守的内在拘束,而我们却是从小这么训练过来,不能也不会背叛内心的指驯斥责。

你拿来那本婚姻解析,几乎不忍让自己写出感受来,敏锐如刀剑般直指欲表示的内涵,带给我无比沉重,并不只于意图理解其间的义蕴。因为无法忍住不去咀嚼每一个句子,而引燃无尽底揣想,也带来诸多的推敲与启发。唯有希望很快看完它,才能让心灵恢复自由。为坚持看下去,所受的痛楚辛辣简直说不出口,像是蜕层皮般地痛苦难受,你说彼特这本作品里有你的心血与苦工,想来没有你从旁捉刀,他决写不出有这般了不起的作品,从他给你的提要及手稿看不出有何出色,而你是当然的领悟天才,也许是爱情才使你这么推崇彼特。那么细致的对感官及感觉的理解。那本书,我不准备还你,一定得占有下来。看书当中,想着你们错综复杂的情感与干系。怎么样也看不下去,但还是尽可能地忍着要看,实在锥心刺骨地痛楚难受。痛极时,又不时后悔这样坚持,还会自问看下去为的是什么,你怎能这样为他付出。我爱,多么不公平。

现在拿着书,我仍无从继续看下去,为你心痛,你一点点的不痛快都令我难受,你说得很明白,我们之间不存在忠实问题。我当然不会傻到要求你忠实,只要你继续享受性,与喜爱的人**,兴奋,我都感到快活,甚至同样兴奋。你不知道我会多大方,宽容大度不像有何亲密的认识。但我总觉得这表面的首肯里面包含太多不被认定的许可,有时觉得自己为何要这么低声下气底死守不去,你根本上还是存有种族优越,然而我却至死也舍不得放手。爱情仍然是残忍的独占游戏,抹除表面的恩情体念与相互照顾,我们真正的底蕴,还是爱看对方忍受痛苦的能力,看到底彼此能为对方付出多少。

我老觉着我可能不能满足你,怀着随时准备离开的打算,我默察中觉着你也有同样的担心,你经历太多,享受也太大,我不断地担心被拿来与他人比较。我眷恋你,真不能走开,经历了你,再也回到不到从前,你说过你也一样需要我,必需让我刺入,如果我担心,那尺寸正适合你。你是真心实意?

原以为小小的一根肉柱有何乐趣,但热情弥盖了工具之不足,而我觉得我实在会黏。生理上的限制,东方男人不适西方女人,庆幸没有更早接触到你,没办法掌握你,虽然爱死了你,但你就是克莉丝说的不是我所能吃得下的肉。

午夜梦回,会不自觉叨念出诸如此类的句子:“不是你认定的单纯**,你不会了解。”心口梗塞成一片,梦里面我仍因迷恋而神智懵懂,馍糊地望着不甚能辨识的你,你是我的生命,我一生找寻的梦:压仰不住的情感在体内澎湃,泪水竟然涟涟而出,难以抑制热泪盈眶,并不觉得羞愧,我太爱你了,有甚么好掩饰。整天脑子里老是徘徊着你的……思绪怎么都丢不去,我快死了,着魔地想着一个实在的人,这样子下去,不知怎么办才好,你的下体,每次不论何时一探触那处都是潮湿,常常浸透出来,看着你就想放倒把那儿细啜慢品,大nǎi子也恨不能老搂着轻啮慢咬。

整个人充满着喜悦,又不无恨意,是的,你可恶底高加索意识,不觉得你就比我强到那里去,但你不期然会以自己的美丽比例良好的身体,以种不自觉地施舍态式来接近我,我一心要征服你,然像隔层险峻的大山,一切都是陡劳。无可言喻;我是爱着你,几乎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去死,去因**脱阳而死(不要以为不会,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最怕的事。)你这个像娼妓般**的女人,想着你子宫一阵紧似一阵的收缩,也许不仅是对藉我,但是可以感觉到。拥着你虽然不时让痛楚辗过全身。然而仍然滋味美好,你怎么能这样子,一半是蜜。另一半却是黄檗,忘不了昨夜**的气味,独特的味道,香水味,特地选用独特的香水,一心企图造成**的记忆,或者只是为了当刻的催情。我根据的是感觉的记忆,从之而产生你身体浓重气味,这层记忆仍然掩埋着我,那股下体浓湿的味道,可能是口舌舐嗅得来的回味,出于想像的焦味。我用手yín来膜拜你,尊贵如你,甚至不敢猥亵,那对我这个东方人自备的小工具言过于宽弛的圣水美满可爱到极致的桃源邃洞。然而我多不愿意浪费一丁点的东西,我要全部地灌注进入你里面,全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奉献给你的。

第五十三章——股票受中东情势及油价拖累,益发孱弱。已经跌得太深,什么也不能做,人们永不死心,仍旧相信反弹的能量会非常强,最后一口气在,都还会等待翻醒之刻。还是认为随时都会是底谷,再跌也可怕不到那里去,反弹则相反。而且保罗也一样,一直让自己怀着信念,认为股市第一不会崩盘,再怎么跌,终要弹升的,否则他如何向露茜交待,他相信自己一定可弥补回来。他是托斯妥亦夫斯基“赌徒”里头的年轻家庭教师,全心全意寄望于轮盘赌,相信终有一天让他翻本。当然股市情势一直在变,保罗打算丢掉,看情况再进。今天不丢,明天再丢时,情况会瞬息大变。克莉丝也没把股票帐户里的钱全数移走,她还是相信保罗,还是她也认为还剩下的财产不全是她的。但保罗目前只关心露茜的帐户,可是他再也没办法,他搜罗些可动用的钱存进去,放在那里不动用,再不能让之流失,自己户头虽不时抢到一点帽子弥补一些回来,但市场实在太坏,多碰两次,立会措手不及又被套住,随时有可能被卷入更低的价值层面。

可是从反面看,保罗一再看走势图的认识,认可市场会像大多数分析师剖析一样,一时两刻不像会好转。仍旧是低迷浮沉状态向下盘旋,他感到这种时刻也唯有抢抢帽子,还有可能板回一点资本银子,于是每天还是买进一些股票,如看坏当天的行情则卖空某种股票,尽量当天冲销,避免措手不及,又被套住。不弄得很多,有赚也有赔,但他觉得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收益。

站在南茜面前继续为她做模特儿时,告诉她:“如何在低点买进,是最大的考验,如果买对了就赚了,如果做空,则如何在高点卖出是同样的试验。相对而言;卖到高点,只要不贪,倒没有那么困难。”

然则南茜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把太多的注意力在这上面。她只关心把塑像弄出她所想要表达出的样子,小心在上面增增添添。手仍然不时在保罗裸身上摸触探索,保罗也照例也要她裸着,同样地摸捏着她的身体。

彼特已开始经常在克莉丝这边过夜,克莉丝的晚饭过后也几乎是在彼特书房消磨,虽然还都各自在自己屋内用膳,当然他们不时会出去用膳。保罗偶而乘他在克莉丝房里时也偷着过去南茜那卧房,他虽热爱南茜,白天几乎缠在一起,到了晚上倒不觉得需要整夜黏在一起,一个礼拜有个一、两次已够多了,都是成年人了,再怎么激情,也不可能整天整夜腻在一起,也都有些自己的事要忙。

南茜一再阅读用印表机印出来那几页保罗的电邮,不时咀嚼其中的词句与上下文。并不因内容肆意侮慢而恼怒。反而因信里面并发四射底热情与郁怨底感触而深受感动。当天夜里,保罗问她看过他的电邮未?她点首时,不由得感到保罗对她种种的好以及电邮里面传达底情意,觉到衷心颤栗,不由己泪已盈睫。

“你好像认定我从来没有寄望期待,只是尽可能抓住眼前。你是这样想吗?”南茜一面抑住泪水,一面转动肢体方便他剥除她身上的衣服。

他没回答,她继续:“中国谚语说‘未来是过往的yīn影’。”说的时候扶在他肩上,好让他腿下亵裤。

“没读过这样的格言,或许是你们西方人自创的中国谚语。”保罗抱起她往床上放。

“多么奇妙,两个异性的人由于生理冲动加上憧憬,竟然想望且喜欢互相黏在一起。”躺卧床上,怀着兴奋与激动这样地说出感受。保罗开始脱除自己,南茜已迫不及待地玩抚那话儿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会这么地对你着迷?几乎一开始就不能自拔。你有什么好?是的,对我而言,你是太好了,成熟、美艳、智慧,勇于探究生命。最主要是智慧,有着深谙世事的世故的领会。”

两个人**裸地躺在床上,热烈拥吻。南茜在他怀里不息地蠕动,她感到有太多的热情要抹拭在他身上。

“你还想知道更多我眼里的南茜吗?”

随着他的话语,不自觉地点头,眼神迷离。

“我看到的你是从里到外把自己装扮得很可口,眼睛的神彩,半露底酥胸,微启待吻的嘴唇,衣服上的折褶,都要引得男人恨不能把你吞噬。”

“你不是认为我心智上较容貌有更多发挥。”心神荡漾底模样。

“没有,不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魂灵。”

女的作出不依模样,紧扯那话儿。

“怎么了,急着要戮?”

女人咬住嘴,点头。

“婚姻解析那本书会那么骚扰到你?”

冲浴完了,保罗抱着南茜回到床上时,她如此问他。保罗回答说是,而且就像他电邮信上所述那样。

“热情淡了,我不说没有了。否则我应不会犹预丢下自己的事业,来为他工作,我跟你说过;他一再要求我,去帮他做这一方面的实验或写书,他认定我的能力尤其是写作方面比他出色得多,但我只是犹豫,考虑,我宁可为自己创作。他也一样,不会放弃自己的事来迁就我的的,我们互相已不再彼此着迷。不再会因喜爱而全力奉献对方的工作。”一面述说,一面仍在玩抚那儿话儿。

“**没有,是没办法的事。男人没兴趣时,一切都玩完。”她亲着他说,又触着他的额头问他:“我想探询你里面的想像,”

男人也配合着到处抚摸,点头后,就贴上脸攫住舌尖吮住。

“你说在此之前,不停地在手yín,你脑子里老是有性幻想。是吗?”支唔着追问。

他再颔首。

“是些什么?可以说出来嘛?”

“其实就是在想你,”把她拥得更紧些。“一有空就会幻想着你,如何与你交媾,如何爱抚。宝疼着你,抵不住了就把你手yín掉。”

“怎么?那时候你就用这种方式玩我?”面露欣喜。

“我幻想里的人,无论身材、面貌、行事风格以及我喜爱的程度,以及沉沦陷落底深入。活脱脱就是你。但是当时我并无能印证到隔壁邻居太太身上,因为隔阂与不可逾越的界限,使我思不及此。直到真的接触到你,才省悟原来幻梦已换化为真实。”

“喔!说来还真幸福,我不是指我值得被这样高估。而是就幻化为真实而言。”

睨住他,嗫嚅说出:“不能想像,真会有人如此迷恋我,又还是我心悦喜爱的男人。”

“我缠绵热恋幻想中的妇人,到达如此程度,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雄性气慨,可能也认为没有达到一个好男人应有的成就。幻想跟那妇人**缠绵而且做成夫妻的人,都不是自己,是英俊强壮事业有成的青年,当然是年轻白人。”

“为什么要是白人?”她强烈地拥吻他,身躯颤抖,泪盈满眶:“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呢?你哪会不如别人呢?”

他们再度**。

“他可以从你的面容上看出你早上干了什么?和太太**了吗?正在想什么?不对,他不可能,他只是就日常生活沿着发生的规迹来揣测。事实上人们外面的形状正是里面的反映,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什么念头在里面发酵?怎么不显示出来哩。”南茜向保罗述说彼特作心理分析时的观察能力。

“是吗?那你为他工作,就是说写书时会采用同样的办法吗?”

“不太一样,我都是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同一例案,我若用心设想,经常会感同身受,他们遭受的困扰忧虑,同样感染到我,我老想自己处于同一困境,不是想着如何解决或排除,而是如应付着延续下去。大概这就是你看出来我与彼特不同的地方。”

夜深,他们还在床上仍然谈正浓。保罗搂着她,他喜欢nǎi子贴紧胸前酥软的触感。也喜欢只手抱紧臀股丰腴的充实。她则享受因之正面被压紧贴的那话儿的柔软的感觉。

“你常能说得多么确切你爱我,因为在你眼里我漂亮,有性的吸引力,如果过后我不再有能吸引你,难道还会爱我吗?不可能的,老去的情人完全不值得回顾。尤其是个西方女人,不同种族,缺少根抵上相互依存的血缘亲近感。尤其不可能在同侪和血亲间得到认同,分开时彼此间的悔疚感也较低。你说我有高加索种族意识,难道你就没有汉种族意识?一旦失去性吸引,你想得出任何义务要守着我。当然有些别种特质,像你说我坦率有才智,然而对性的相互吸引而言,那些都只是附加价值,主要条件如不存在,附加条件就没有依附着力点。失去容貌,对爱情而言,其他附加上去的优点,都是因前题存在而彰显,没有了前题,再提这些特点不独好笑,也显得凄凉。”

“我不太明白,我不曾考虑到这些,也许你是女人,特别容易观察出出这些作为诱惑或是去吸引的原因。我以为男人会离开女人,(我这样提出来,因为一般情况是较普遍的情形。)第一个理由因为男人都是这层关系的经济来源,至少是较重大的部份,由于这层生活上的决定因素,各方面较弱女人被视为次要甚至沦为物的地步。无论怎么样的情形,拿钱回来维持家庭运者绝对有挑剔的权利。不合其意,当会萌生退意。第二个理由,是女人更不能自处,更无聊,她们非得依附自主性强得多的男人,那么男人就更容易使用其主宰与变易的特性。我知道不很对,但不相关。我的意思是要陈述,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一般男女接触的普遍性,你刚才所说明的那些特性,我也不觉得对我俩关系有任何意义。坦白说我也完全不想深究。对我们而言:纯粹就是**,我管不了以后,你现在就是我美丽的女神。以后的情形,我想不到,我宁愿现在为你而死,为热情蒸发。”

换口气,继续缕述:“南茜,事实上你已成为我此生最大的苦难,不是想像的,而是实质的。其他自己再多、更为难的灾难;破产,逐出家门,甚至即将捉将官里去,我都无法看重。你知道那本书对我的影响吗?我原本整个地为你倾倒,看了书更使得全部灵魂都被攫握住,克制不住地对你的艳羡爱慕,而且控制不住不时的冲动,非得找你来泄欲,迷恋竟至如此深入骨髓,所有的性妄想竟全然属真。你不可能知道这是可怕之极的发现。我完全嵌制不住对你的欲念,旦旦而伐使我自觉快完蛋了,不想再搞你,这个名堂会弄得我完蛋。对自己说:停,一定得停下来。然而我没法停下来,随时随地只想干你,而你只是稍微犹豫,也从不曾真正地拒绝。你这个**女神,水蛇样的yín婆。我以为你的男人像笨骡一样,完全不晓得你的伟大与了不起。你以为我把**的力量太夸张了,其实这对我有着最真实的面貌,你在雕塑我的时候,有意涂去生活的全貌的企图。你在书中对爱情描绘得多么真切,彼特不可能赶得及的─我在你面前拳拳服膺。当然,我这样表示还只是剽窃你己经表明的意思。”

南茜被拥在他怀里,许久无法反应,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我只觉得自己是个耽心青春逝去的己婚妇人,你讲的感受完全无法套用,我已不再年轻漂亮,也不再轻盈。当然也不再被众人捧着,心境也无从契合上你讲的事实。整个的感触远较你以为的感伤得多。不觉有任何能力造成你那么多的困难,你回神后自然慢慢可从刚才你所谓的魔咒解脱出来,也许是你自己压迫性的恋意,带给你那么多沉痛,然而时间逐渐都会释出掉。”

第五十四章——自从保罗那天夜里那么样的表示**太多后,南茜就似乎刻意忙着,在工作室修弄塑像、陪孩子做工课还是忙家事。尽量不与保罗单独相处及接触。保罗雕象已完成对照模特儿写生的部份,现阶段要做的是对着半完成的模象刻意更动修饰,对着先前照的照片参考即可,并不需要真的模特儿在眼前。

也许她也觉得两人成天腻在一处,每天耳鬓撕磨,再三**,确也未免太多。保罗身体很可能中国人说的有伤元气,虽然保罗后来找着她说没这回事,**再多,对他不会碍事。那天夜里,他讲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保罗觉得她弄拧了他的意思,他只是直率地说明他对她入迷与倾倒。南茜安慰他,他们仍然照旧同样地来往,她并无他以为的要刻意回避。

次日,保罗一早进入早餐间,打过招呼,顺便准备问南茜今日还需他来做模特儿时。却听到南茜告诉彼特:“杰克从旧金山来电话,明天上午他要来洛城,顺道过来坐坐,”

她丈夫嘴角牵着一笑:“代我问好。”

保罗正坐在餐厅用咖啡,听明白她的意思,一边身子都凉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像黄连般的苦。她问他要填点咖啡吗?他忙说不要。过一会才说:“这两天应该用不着我,我正好得整理帐户与看看预测。”

跟彼特打声招呼,立即离位回去。

在家中,保罗难过得动不了,思绪纷乱,他怀疑她主要目的可能还不是籍着跟彼特讲而说给他听。而根本是对着她丈夫说的,看能不能激起他一些反应。因为彼特对她与保罗的来往,并不当回事。似乎彼特整个心思都在克莉丝那边,这种交换关系,于彼特正是求之不得的。南茜则不一样,显然还恋眷着彼特,毕竟是她关系密切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她不能让他对她的情感与感觉就此沓如黄鹤。况且就实际情况而论;彼特每天一早就去学校,白天多半不在家中,杰克曾经是他的同事及朋友,要来既然没让他晓得,南茜又何需让他知道,除非故意刺戮他。刚才回应时的态度是无所谓的,他心中目前确是只有克莉丝。说来四个人里面,只有保罗一个人处境最堪怜。

他无法止息燃烧的脑子胡思乱想,一椿事跳到另一椿。事情的认定馍糊后,混淆的妄想占据整面思绪。幻想着事情过后,杰克走了。南茜泪流满面地搂住他哭起来,伤心地抽搐。保罗只得安慰她,吻她。她解开保罗的衣裤,扒下衔吮着,全心全意像是悔罪似地抚摸吸舔。**高涨中,就在地毯上面,骑在他身上疯狂的**,不让他翻转过来,要尽全力来满足他,作为她粗心与不顾惜他的作为,自我惩罚与悔过。

他要再发一通电子邮件给她,在电脑萤幕上撰写一段,努力修饰文字,感到情绪迸裂,有那么多话要说却写不清,还是文不达意。一再翻查字典,拼凑、抹掉重写。心想经常如此地专注与磨砺,英文还会不进步?穿越感情的过程虽痛苦,也不能说毫无代价。

茫无头绪的不知做什么,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都不想去碰。心情郁闷难受,觉得话都讲尽了,没什么好写的。仍有那么多情绪冲击着,一时无法平息,过一阵,再写吧,待会也许更容易让自己表达。她大概在忙家事,或着在做雕塑。压制着冲动不要去找她。她大概也怕见他,兴奋地等待次日的幽会,保罗觉得自己黏黏答答出现在她面前,不仅她觉着烦,自己都受不了。

租来的奥斯摩比停在车道上,保罗从窗棂后看到走出来的是个约有六尺二寸的高个子黑人,模样英俊倜傥,穿着讲究,手上提着包装精巧的巧克力礼盒以及一束鲜花,虽然体格娇捷强壮,可是是一付高等白领阶层的隐重模样。还未等到黑人按门聆,南茜已打开门,她一定也从屋内向外窥伺,焦急的等候这位杰克驾到,而且不愿让保罗多作观察。她拉开门迎他进去,两人在门口没做出亲热的动作,她显然是提防这边的监视。

进去以后,剩下的就都是保罗想像的空间,他根本无法忍受飙扬脑际的种种偎亵情节或图像,是煎熬也是刑罚,他不知道他待在家里干什么。但一晃两个钟头钟过去了,三个钟头也都过去了,那黑人还是没出来,谁知道他们要耗多久,他怎能待在旁边受罪。他实在不能在旁边待下去,他必须要找些事做,分散心神,真是没用!为什么要爱上一个白色yín妇,不仅是死路,而且是加倍全无反击的死路。更且明知会是这种状况,遍要多情如斯,她一再劝他再去体验别的女人,甚至愿意陪着他找机会玩换女朋友游戏。当时他不以为然还骂她。现在可好了,往那去啊?

所有的痛苦莫过于灵与肉全然向着、爱着一个妇人,却眼睁睁地看她无比欣喜迎接原来老情人来访,来**,她当然深深为这种突然来访而欣慰快活,尤其重温中断许久的欢爱,使得她有更胜于新婚快悦。不会到此为止,这种情形还会一再发生,保罗痛苦极了,怎么能忍受下去。他非得离去,不是人待的场合。她这只母狗!别人只是来发泄**。他是真爱她呀!可是他这混球自己亲口许诺过,不会在意,她当然也不会因着他而失去与别人一起共度的享乐,竟然这样慷慨承诺;叫她不要因他而失去过往的欢爱,可是那是废话,怎么可能,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痛苦有如刀割。他是如此矛盾,他太自轻,对自己太无把握,太乏信心。难道宁愿受到如此的痛,而不晓得绝尘而去。他似乎有极度的被虐倾向。否则怎能接近这样yín荡的妇人,可是他得承认;她是他此生最大的痛快,所以不愧也是最难耐的折磨。他怀疑自己是为受如此非人的女难而生的。他没法再待下去,怎么办呢?于是背起球具去高尔夫球场,已经许久不弹此调,挥杆技巧生疏了。向练习场租了一篮练习球,胡乱地挥长杆练发球,可是怎样也无法专注,心意混乱,无论怎么样就是无从专注,实在打不下去,一篮球也打不完。唯一的念头就是惦记着他们,可是事后又绝不能向她表示,自己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她可不愿这么被恋缠着,连自己先生都不肯接受这种待遇,保罗又算什么呢?这是什么样的念头,简直非人,不接受就算了。

保罗急着又驾车回来,杰克的车子还在车道上。他们已经搞了五个钟头,还搞不完,卿卿我我要搞到什么时候,小孩都快要回来了,他们怎么样底搞啊!这yín荡妇是不怕多底,多多益善,又下作,甚么丑事没有不肯做。亏他还当个宝,他实在无从忍耐不下去。

保罗忽然间想起从“婚姻解析”里面挑出来的警语:“痛苦乃是快乐的一型式。”以为是在爱欲打滚后,深入肺腑的体会。他问南茜是她的意思?南茜承认是她的话。保罗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体会的意思。他无法放弃拥有及独占的念头,只少此刻很清楚自己的意向。也绝不愿离弃南茜,所以苦恼与痛苦还有得受。不能算她的错,他们的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保罗要作出这种小儿女态,是他自己的事,谁也怨不得。但他还是不能了解南茜,如此放纵行欢,也许是她所谓的生命之体验,可是他怀疑这里面肉欲的成份太重,只是纯粹追求生理享受罢了。这是她的生活态度,保罗觉得他没什么好揣度,他也没什么好还以颜色或报复。苦痛已捱尽,他反而放得开去,决心不理那黑人的奥斯摩比何时开走,也不急于想见南茜,再怎么样也不过刚与情郎幽会过的邻居太太,看自己能多久不理她,不碰她,被黑人碰过干过的身体,他何需再碰。放不开手,未免太傻气,她不当回事乱跟旁人发生关系,他又何必当回事。

看了腕表,才不过一点钟。保罗苏醒后,睡前不悦而难受的印象仍然清晰得像黑暗马路上的红绿灯,久久地轮换亮起警醒人当心底颜色。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抓不住究有何含义,跟他黯然形伤的事故没十分底有关连,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刻要做这些个没头没尾的梦。忆及碎梦里,南茜怎样也做不完他的那个雕象,着急中,彷佛一直拉着他的睾丸或是yáng具在扯,保罗无从分辨是他真正的器官,还是雕象的。无聊中又睡着了,不久就梦见彼特及另外一人(更老的洋人)向他建议去苗粟还是怎的,保罗觉得好似回答说以前曾去过几次,但还是跟着去。彼特骑马,另一人行路,但保罗有木流留狗(应是根据诸葛孔明的木流留马演化而来。),模样虽不出色,但他确知非常有用,旋紧发条,就会地一直不停地走下去,甚至坐在上面当坐骑。三人结伴一路行去,田地风光渐去,坡度渐陡,保罗坐在小狗上禹禹带头而行,旋即进入陡峭的石壁山地,非常地陡,保罗逼得用自己的脚在走,狗仔夹在胯下做样了,尤其是碰到毕直的石壁,用一只手提着它爬着过来,心想后面的两个人一定在笑这小子搞在劳什子,自己反而得拖着它爬升。但过后就见着它的好处。一路往前直行,不须水不须油又好驾驭。其实后来他在坐骑上忆及起他们何尝能笑他,他们一样得攀缘爬上越过石壁,马匹丝毫没有半点帮助,试问的马四脚如何越过石壁。他们两个得用死劲,一步一顿的把马拉过峭壁。一入平地木流留狗越走越顺,他们两人逐渐落后我。起先保罗还配合着他们,后来越走越不耐烦,就一股劲直往前行,最后竟然见不着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好像是斗六还是怎的,觉得跟他们两个距离拉得太远,从狗仔背上下来,松活筋骨来等候他俩,镇上一伙小贩或路人见着木流留狗还顶希奇的,有人问保罗是否是真狗,保罗开始检查它的电池,在人工毛皮的尾部,露出的机油或电池老化生出的积垢还是说已黄色固态化的电油,像屎在屁眼上。等了许久,竟然相差那么久,很多公路局的班车都过去,保罗又担心本地人对洋人太好了,会停下来邀他们坐上车。每一班车经过,他都很用心朝车上面察看。很久没进食,颇想到小食店边吃边等,但又怕错过班车。街头逛来逛去最后憩站在一临街的住户门口。有一洋妇要进那道门问他;他的狗仔是否病了,保罗跟她解说是机器狗,她蛮奇怪,开了门问保罗要进去休憩吗?他谢了她的好意,但她人进去还是把门开着,似乎是不好意思一下关上,但保罗回想着她讲那些话是否有邀他进去或是**的意思,里面可能没人,但不一会她留着胡子先生就出来了,好像洋妇已跟她先生讲过保罗的事,对保罗他不为意的点头为礼,保罗等的人还未来,他决定先去了,可是委实又担心他们找不着他。

这回保罗醒转过来就不再睡回去,他回想那洋妇并不像是南茜,也没有发生关系。虽然好像有那种趋势。为什么是台湾的乡下地方哩?显然保罗正在考虑回去的念头浸注在意识里,他还在想侵占那洋妇,可是事实上,他已经得手,而且很彻底。可是梦里的意识还停留在以前的阶段。

保罗一直在想,如果把这个梦讲给彼特听,看他能作怎样的解释呢,当然现在的心理解析学家,可不来弗洛伊德、荣格释梦那一套。不过保罗宁愿说给南茜听,在床上紧拥着她玲珑的身子,听她娓娓道来。然而是多没用的个性,前面难过得要死的磨难尚未过去,这边厢已恋眷起那妇人的**。一顾及发生杰克这段过节,说什么也不好立即重拾旧欢。

55-56

第五十五章

保罗还是送了一笺电子邮件到南茜的邮箱,─我还是嫉妒,无法想像及忍受别人在你身上更充实底占有,身惭形秽。你只是一个的雌货。─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电邮。

─保罗你想避开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察觉出你的厌烦,我还是那么喜欢与人相处,那么喜欢你,你显然不认为。你有极强烈底热情,感触锐利,全然晓得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中心充满挣扎与苦痛,我们相处造成你那么多烦恼,你一再在来函表明,想跟我相处在一起,可又不愿如此。人真是只适合独处。

在**的追求上,女人向来无论天性或作用上都是处于承受的角色,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动被动之分自然地延用下来,女性对感情情绪之压抑还是永远处于等待的状态,而且被认为是当然,如若不然,就不容于常规习见。你虽自认开通,可是还是脱不了巢厩。

看来你终究会对我失去与趣,激越的爱情能维持多久,激情是由于有刺激热情的因素,正在作为时的反映,是使之发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绪滋长蔓生。失去了甚么都不会剩下。你如果要坚持信守对我好,但己不会是现在这么回事,最多只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春是滋养热情的养料,失去了青春自然也失去爱情。

你的好意是不错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了,我对孩子并没达到表面那么关注与尽心,这种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妇必得做出来的意像吧!我会试着做好一个指引者,万一离开彼特,该是我更独立的时候,你的困难那么多,本身在美国有诸多限制,实际点,我们两人都得挣着向前为生活,也为着还要要成长的路。我心内的痛楚不会少于你。

你本该不能确定是否爱我,你只是为自己的激情冲撞苦恼,可是却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得那么确切,连自己都要自问为何这么确定,也许冷却后,扪心自问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你根本认为像我这样的情况与念头不配来爱,来接受你的爱。

你说忠实,我根本不可能对你存有丝毫忠实的念头,你错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来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对我的影响。痛苦的是:我还是拥有这么多的**,**不停地左右我,不会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欲没有爱,真的一个人怎会去爱另一个人呢?他只是为自己的欲所苦罢了。

不要斥责我,如果有错,也不会像表面指责那样。你老是把自己说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会是无能为力,我还是认为;一个曾经赚了那么多钱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软弱地方,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爱是我生命的根源。我不可能是个强者,我道德沦丧,因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没有像你所指责整日整夜地沉浸在性欢愉呢。

你难过,老认为彼特把我当筹码,用来交换达成他所要的欲,其实没有那么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没有半点勉强。你难道不晓得你之对于我的亲密已超越我所有与男人的关系。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对于你,我甚至愿意付出较前更多,但愿你明白我的感受,与对你的感情。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歉疚与补偿的成份。只要愿意你才可以把我当做筹码交换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样。

只为不想你那么生气、难受,我已经迟钝,不知如何来排遣你的难过,上面的说法是表明,我愿意作任何事,如能有于平息你的不平与愤恨。认为我像你说的那么yín贱、无耻,认为什么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话。)。你的愤恨与痛楚无从发泄,也许可以同样地处置我─我是这样想,如能帮助解忿,像你误认为彼特的作为。如能让你感觉扯平,去除怨怼。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超过夫妻关系所能负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么永远不会有平衡点出现,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现。

南茜─南茜的电邮使保罗非常激动,他没办法仔细看清,他太骚动了,接到电邮使他兴奋快乐。但情绪长久的磨难,快乐也成了痛苦,变成了煎熬。他试着弄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为耳鸣,脑中昏沉,像是内中血液不息地鼓动,情绪亢奋,他不明白为何还不释手,还要追寻下去,难道只是习惯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欢他,是否只是愚弄他,一个人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和爱情,还会爱人吗?所有的过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惯例了吗?因爱而投入底感觉与情绪还能再升起吗?妓女的感觉,钟阿宝的感觉,不停地试上二百五十余个男人,真疯狂,能有何乐趣,除了蹂躏自己的**,再也不会有其他意义。

不能明了她的提议;为了补偿他,为了平复他的难受,她愿意他把她交换出去,换取他喜欢的对象,同样的,又是**游戏提议,不明白这些人,永远就是这个念头。邮件内完全不提杰克,这是她心里头的玫瑰园,她不愿保罗触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愤恚,保罗仓促回她电邮:─真谢谢你的好意与牺牲,完全没有必要,我奇怪你竟会作这种提议,哪像你,你给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机智,怎么可能作出这么滑稽而不着边际的建议。我虽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饮之,但也没有为**困扰得像个交配期的公狗一见着母狗就要骑上去。同时我也没兴趣当你的皮条客,你的丈夫也许是,我可不是,要卖吧,找你丈夫去吧,我发癫,让你再增加个面首,我受的还不够!你连妓女还不如,你只知yín荡,污秽,永远只是荒yín,令人寒心。我怎么把感情投注在这样yín乱的母狗身上。

当然,我也明白我上面陈述完全不对,乖离你的原意,我自然体会得出你的真实意愿;你急着想把我推于外面不相干的人,只是表示出你的不看重我,这样说还是太高估,你对我已没有兴趣,更惶论爱啊情底什么?不明白忽然间会这么厌烦我,甚至愿意赔上你自己,把我交换出去。难道重温杰克之后,让我重回你身边做个乖乖地哈巴狗都不可得。我就那么不足观?那么惹你嫌?你干脆逼我去死,还让我痛快些。

─电邮发送之后,一连两天得不到回信,保罗再发送一趟,也没反应,像是全不准备理他似的,不知发生什么事,会有别的事耽搁吗?。他忍住不当回事,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冷淡、不在意。即使因之死了都无妨。然而三天之后,保罗无法再耍酷,无法再不理她,他真的可要死了,不能没有她。他把她的电子邮件拿出来一再咀啜,很慢地读者,每句话都有意思。认得自己真懵懂,前此他只是用他一贯的粗率,匆促阅过,现在发觉不是他以为的情况。突然开窍她原来确实是喜爱他的,到这时候才看懂整篇文字,英文阅读能力未免太差了吧!只怪看到电邮当时热血冲昏头,什么也看不清,胡乱地猜测,回了一封情绪激动,答非所问而且极尽侮蔑污辱的函件。他真的弄错了,后悔莫及,怎能这样辜负她。她会从此再也不回他的话?关系就此中断了吗?至少要得到她一句话。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她会认为保罗是故意整个地扭曲她的意思,根本是有意去侵凌她。那份电邮的用词太过份,没有任何理由用那么柤鲁恶尖的词句来谴责她。

保罗决不顾一切,刀锯斧钺亘在前头,也得迎首相就。去敲她厨房侧门。南茜立即开门,但望着他,不开口。

“南,你好吗?”他嗫嚅地问候。她的脸色不好,苦恼着,保罗看了心痛。

她让他进去。

“我不该那样诬蔑你。”他不知怎么安抚,道歉也太多次了。

“你怎么叱骂指责我,我不会回嘴(我不以为我不对),但求你,不要攀诬旁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保罗松口气,她终于回应他。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屋内清脆地响起,南茜走过去。回应打进来的电话,保罗听到她对着话筒称呼对方杰克,感觉得到杰克在作邀求,要来她这儿或是邀她出去会面。

南茜委婉的拒绝对方过来,也不答应在外面见面。她费了许多口舌解释。显然不成功,杰克一定不明白几天前,才两情相悦的相处寻欢大半天,怎么没隔多久,居然不肯会面。

放回电话过后,南茜颦蹙踅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杰克很不高兴,不了解几年来的关系,为何突然竟不要再见面。声言不把理由讲清楚,再也不会来找我。”

保罗伸手试着搂住她,她略微推拒,不让被搂着,对他说:“你是如此害怕受伤害,以致试图率先伤害对手。”

“其实不是这个意思,说来难以置信,我是会错意,看到你的邮件,在情绪激动下,没看懂。完全没那个意思。”

“绝不会再跟你打笔墨官司。再也不会回你的电子邮件了。”

“南茜,我确实不是回信里面的意思。我只知我爱你,你说过的情形,我考虑后觉得不一定就是那么回事,时间不可能减损我对你的感觉。我知道你讲的部份也只指我对你的激情,诚然现在的激情会因容貌消逝而减去,但是别种感觉与感情,并不一定要随你我年纪的变化而改变。”

“你还要证明什么?”她握住他的手:“反正你目的达到了,减去了一个面首。”

“我从没有这个意思。”

“傻瓜,我并没有后悔,虽然难过属实,跟一个人这样子相处下来,虽然很多愉快的过节,可也都是沉重的负担。”南茜佻达地为他释怀。

他把她搂紧,她让他亲着。

“彼特一直公平的对待我,他是好人,从没有你以为把我当筹码这回事。因为克莉丝的关系,想补偿我,才设法把你卷进来。”

“他难道完全清楚别人与你的关系?”

“我也清楚他与别人的关系。你又开始追根究底,等下又会不舒服。”

保罗笑着,开始放肆的拥吻与上下其手,躬身脱掉她的裙子又脱内裤。问她:“床上,还是就在这里?”

“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抱起她:“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她被横抱在他胸前,双手环勾住他颈项,媚笑着回答:“我要啊!我要抱紧你,夹紧你,让你整个完完全全地放射在我子宫最深邃内。我要用双腿紧紧夹住你,温暖你。”

保罗急遽地把她丢在床上,随即各自迅急地解掉衣物,像两个断奶一时的婴儿,重新回到母亲的**,发疯般狂亲,无一处不触及,重重地吻、轻啮、咬捏。

最后颠倒着……

两人死命相互搂着吻住,**仿佛无有尽期……

在浴室内冲浴,百般爱抚。保罗实在喜爱她的**,手掌到处抚洗,一面亲着咀,含着奶,揩着揉着,南茜星眸迷离,实实抵受不住。……发出无意识地哼唷。她被爱抚享玩到灵与肉整遍地翻转过来,怀着残忍与决心,要把损失的这几天热灼与情焰,加倍弥补回来。也要把所有的不痛快与失意在这当刻全偿还回来。

对着她软酥无力的躯体,再度挺刺行yín,一直至累得四仰八叉地躺卧着不省人事,还互相攫握住手,什么也动不了了。

许久,意识逐渐恢复,心中的梗核仍未消去,保罗不死心地套问她:“杰克与你一阵子不见,你们怎么**,讲些什么话?玩些什么花招?”

她尚沉浸在**的余烬里,让他重复问题。听清楚了,不着意地回答:“没什么?还不是那回事?”

“不行。”他挤压在她身上,亲着:“你一定得告诉我。”

“你啊,就爱死问,今后也没有杰克了,还是不放过。”故意逗弄地回答:“杰克说我愈造愈美丽,皮肤愈为男人爱抚摸就愈显光泽丰腴,看来更青春有活力。”

他让那话儿被轻抚慢捏,没有吭声。

“怎么哪?”

“无聊!哪有什么好讲的。他干你后面了吗?”

“不说,要就自己来。”

“好,你说的。”说着就鼓勇要把她翻过来。

“好啦,”拖住保罗。“改天吧,随便说一句,就要并命。今天已被你弄瘪了,不能再弄了。”

“又是你讲的,要弄也是你,不弄也是你,明天讲好了,乖乖让我弄后庭。”

两人拥着,构着亲吻。又过许久。

“不吭声了?”南茜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杰克那么雄壮,一付孔武有力的模样,他大概也特别伟钜有劲,加上又有黑人天生的**能力,那样戮过你后。我还能带给你什么快乐?”

南茜笑成一团,捶打他:“不要老缠着这个问题好不好?答案那末明显,你看我有任何不享受的样子未有?你已经我戮得欲仙欲死,还有什么好问的。没有人会比得上你。你戳过我后,再也不会想让别人进去。”接着一本正经的跟他提:“等下在中午在孩子们回来前,我约好了要把我们那个塑像送到朋友的工作间翻模,愿意陪我去吗?”“可以啊。”又把她拥紧些。“你的朋友会奇怪吗?被塑的人拿着自己的裸像上门。”

“很平常,而且他们这些艺术家恨不能事事出人意表,怎么样的奇事都见怪不怪。”

把塑像装上小货车后,南茜驾车开往翻模浇铜的工房。保罗拥贴着她坐在旁边坐位上。跟她说:“我刚来美国时,有人跟我说:看清楚没!驾着车子路过的一对对男女,贴着坐在一起的是正在恋爱的情侣。分得开开,各自靠坐在车门边的,一定是共同渡过一段时日的夫妻。”

“我们是恋爱中的情侣?”

“不,我以为感觉上更像接婚已久的夫妻,只是感情更浓郁。”

说着吻她一下,并乘机伸手摸捏鼓涌的**。害她把握不稳驾驶盘。对面的刚好有做园艺工人的车子经过,大声按了喇叭抗议或是警告。

“小心,”捏住他的手“别弄得我撞到别人。”

又跟他央求:“暂别摸我,别让我分心驾驶。”但空着的手却攫住那话儿不放。

“我当然愿意这样私密地拥有你,也不再会有任何要求,你不可能为了我不接近别人。”保罗往下坐平,好让她手伸过来。

“在这类追求过程,我避免显得太活跃主动,虽然不耐待在一旁看着进展,总还是忍着不去打破藩篱,那种过程有时颇能激起自己的残忍心态。”

“求偶或追求这种游戏,我曾经以为像我这样老早结婚的人应该过去了,不再适合我,但内心也不曾真正熄灭,虽不会一直在寻觅,但也根本没有终止过。男女间互相寻觅凑合很像玩并图游戏,应该说像我们小时玩过朴克牌配对游戏。最高分的配对拿出来,再其次高分,到最后残缺的也尽可能配对。”

南茜未握驾驶盘的手一直握住那话儿,保罗一只手掌则放在她手上。

“我以为单从穿着上看,你对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对自己的性感,能激起男人的能力,你无法评估。所以你随从时髦的风尚。以你的敏感,艺术性向,应该不太在乎打扮,对于外表的信任,不会跟从摩登上,或是说从众。”

“不喜欢这样子的打扮?”

“不是,当然喜欢。只是自己的观感,也不是说你不敢选有自己特色的穿着。”

过了一会,南茜开口:“并不相信你写来的话,任何一句,觉得你是以你的无作为作进攻手段,比作为作借口闪开更糟,你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你是拿来当工具,不可能做任何进一步的发展,我虽有太多的问题,但你却连最基本的共同相处都不敢试,只想闪开,却又恋栈难舍。”

保罗思考她的话后,问道:“你以为我可以更积极的要求你,你认为我为难的问题不怎么算问题?我并不想闪开,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我没有表示那么多,其实我虽喜欢男人,可也没有一个男人是我敢信赖。包含彼特在内。”

停顿一会,又说:“你那么看重我的容貌与身体?”

“开始是应该是,现在倒不这么认为。只有爱着你这个人,什么样子变得无所谓,甚至是不相干。”

“能相信这话么?其实我也逐渐感到我们不应弄错,美丽不是性的必要条件,更好的性生活多半出在一般面貌身上,他们更懂得珍惜,更不自私,不会只看到自己,更能知道如何试探达到双方的满意。”

“开扩的心胸与互相体贴才是达到性协合之途。”

“从跟我这儿的接触,真像你所说都得到满足?”南茜窝心地含笑问道:“男人的快感,根本就来自让性对象满足,本身生理上得来的悦愉,决计不能跟女人相比。可是跟你**的爽快,在于你会用种种方式来满足我。经历了这样的人生,怎叫我不深惧惟恐会失去。”她没接腔,他又说:“你认为我太谦退。试想性幻想里美丽性感的女人,至多是想像而己,从来没想望非份的渴望成真,总得认清自己的面貌和各方面条件。”

“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南茜捏紧一下那话儿。保罗叫痛。

“克莉丝不能满足你?”

“不是不满意克莉丝,多年的生活的磨砺、冲突以及压制,己将仅存的想像榨取干净,原先对她已不生**,不觉得是悲哀,事情必然的演变,当然我很知道她的好,要不然彼特这么迷她,但是这个阶段我已过来了。”

嘘口气,感叹地自问:“这样的情形,还能撑到几时?”

“替我担心?”

“不会,我以为你应觉得幸福及满意。性的满足,智慧,经济无虞,做自己志趣的事情。照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欲求与幸福感,那能这样划等号。人活着就得受**煎熬,满足与否只不过是过程相对比较,其间经受的苦痛、哀伤都不会少,也不可能免除。”

“意思是说幸福与满意都无从消除失意与伤感?”

“得与失说来也都还只能算是比较上的区别,照你的标准,我算能得到**的满意,但和不能满足或者根本没有的人,我同样有个自的忧伤,难处。与情人会经常互相处于极难过的相互冲突与压制状态。和因没有而生出渴求的焦渴而生底难受,还是哀怨,虽然是不同,但同样不会因如意而快活的,尤其情人间不论长久或短暂相处,只要热爱产生,痛与渴的磨难一定艰钜至无从身受。互相间感受的折磨,是绝无可避的难受。所有世间的事,都不可能完美如意。而得到逾多,到时失意与焦虑也逾深切。看看你自己;你不是因爱恋我而苦恼吗?太多的因素来让我们焦虑受苦痛。”“你是说性满足带来的悦逾,并不能抵消恋慕过程的痛楚与辛涩。但是年纪还是前景的瞻望才会带给你最直接的焦虑。”

“并非如此,也不全是对性与爱的焦虑苦恼。”

“顾不到那么多,对我而言是杞人忧天,关于性,总得按生理演化,而配合着接受。即使年纪大了也有年纪大的可找。”

“不像你讲的,”她笑着回答。“没人会考虑那些问题。问题是永远只存于当刻。**像你认定,确也不是生存之必然。没有性也得活下去啊!况且你口口声声要为我粉身碎骨,到时候也许你还会回来呢?”

“不知道。”又说:“那时候我可能做和尚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帐,”她粲然补充“相信你不至于因和我的过节而去的。”

“难说,经历这趟,谁知道,可能不会留下任何情与欲的余沥。可能真正的清净了。”

目的地到了,南茜进去找负责翻模的唐。保罗在在小货卡解开绳索及衬垫的垫被之类。解好之后,放上堆车。唐一个人出来了,是个像流痕汉样的中年瘦高个儿。穿得邋遢,胡渣满下巴。他要保罗直接将黏土塑像直接推进屋内。他问:“这是你么?”

保罗答说是。塑像塑捏到最后已完全不形似保罗,手足躯体及五官到处扭曲,不知唐凭甚么认出是保罗。

“光看形相是一点也不像,这回南茜不知又要表现什么了?”

“原先是满写实的。”保罗解释:“南茜慢慢把意念逐步加上去,形似就逾来逾少。”

“她的意念太强,她的经纪都影响不了她。要怎么塑造全是她自己的想法。”

南茜正好出来,兴冲冲地像个女孩儿般问唐:“唐,这个的塑像,觉得如何?有何意见,看出来什么?”

唐摸肘着下巴,观望半天。最后若有所悟地陈述:“不晓得是否这么回事,好像是在扭曲着述说**底渴想。我是有这种印象,别人的感受,你还得去多问几个人。看来表现得很深潜。是这样吗?南茜。”

南茜点头。

“我塑作出来,观看的人作怎样的领会,并不会在意。如果能让看到的人有所想像或者甚至领悟,不说目的就达到,但己经相当满意。”

回到家中,章晶圆竟然已经在家中,她在厨房里清洗忙碌,怀疑是准备亲手弄羹汤招待彼特。王正方想避开她,但她看着他,只有走过去,顺便拿杯子喝自来水。她说他:“你白日整天腻着隔壁太太,烦不烦啊!”

“那你呢?晚上老往那边遛就没事。人家太太是什么感受。”

“专讲这一类诽谤的话……”

“什么诽谤,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现在好了,只会一心偏向他那偏,我讲什么都不接受。”

“人家没有瞒骗,所有发生的事都对南茜一五一十的交待。那像你,每句话都有用心,一句最简单的事都要扭曲来讲。不知在盘算什么,虽然实际也无甚害处。”“随你怎么讲?拜托,不要一见着就这么吵。你要我怎么做,只管说,不用先怪责在前面。”

“哼!我吵什么?能要求你什么?你会听吗?”

他没回话。喝完水,把杯子冲洗后,放回橱柜。

“晚上在家吃饭吧?”

“我还是出去吃的好。”

“其实无所谓。”

他忍俊不住,笑着回答:“不要。当作我不曾进来。”

说完话,随即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电脑。仍然念念不忘这一天内发生过的事,一再回想,思绪丢不掉,还是决定再写封电邮给南茜:─我爱,你问我:如果你是个中国人,我会有不同的态度吗?我看不出能有任何差异,既然有这样的认识,肤色甚至年龄都在其次,不是那么要紧。我觉得自己没办法掌握,想着万一能跟你结婚或生活在一起,那种苦难我没可能忍受下去,现在的状况已是最好,可是已没办法忍耐下去。你有的痛苦跟我是完全不一样。

你是我的苦刑,我想接近你,又想逃开去。你难以厌足的**,我的想望,对你身体与洞窟无时无刻的想念与沉沦已无以自拔。你的批评与分析都是对的,不该反对你,这么多的阻碍在我们前面,更糟的是毫无克服并斗之心,而你貌似自信其实较我尢为犹豫与恐慌。我可能完全不值得你费心,可是我没法只**再不顾及其他,办不到,过往的生命,今后也一样,性从不曾那么要紧过,我愿为你做一切事,甚至更进一步的情况。

我考虑过离开你的时机,我没法在这种情形待下来,你跟我说:“男人在较困难的爱情前容易退缩。”但我现在却体会不出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对我而言;现已不再是畏惧和退缩的间题。你也许觉得很自然,也许认为只是一段情,一个插曲,我办不到。我们不可能接合,当然你可能根本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为什么要跟这样没有什么大用的东方人结婚。而且孩子们不可能接受我,你与彼特纠缠不清彼此间爱恨交织的关系,你说过你不能没有他,他也一样,也许他与克莉丝的纠葛终会了结。(为克莉丝着想,我多么不希望他们玩完,克莉丝不宜再承受一段失意。)走开是我唯一的选择。感伤是必然,我无法不想念你,会永远爱着你。

写出这些不是抱怨,只是平心静气的指陈事实。我觉得所有的人都会原谅你,无论你是怎么样都不会错,因为你是洞悉,理解与**的天才,当然更由于美丽、可爱与天性。你可能很爱杰克,杰克带给你很多性的快慰(你曾经不经意地透露过。)还有什么遗漏呢?对,在杰克打来那个电话之前,我己调整好心态,准备接受你不时与旧情人幽会底事实,宁愿涯受一切苦,而独不能忍受失去你。同时也自觉低级无耻到如许地步,竟然乘情人丈夫因工作不在家的时候,整天跟你赖在他的床上瞎搞胡扯。完全不想你丈夫晚上睡上床会有怎样的疑心,不过这都是很无聊的自己琐琐碎碎底想头,不值得拿出来跟你提,但是既然写下来,就让你看吧!我是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扒开让你看看。

工作停顿不觉得是浪费,股票做到这个程度,真该惭愧,像你说的这只是黑跟白的问题,不是看好就是看坏,不做多就做空,但老是看不准。多空之际老是站错边,只有尽量减少持股到没有持股,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唯有办法。这许多天我确是很难捱过,但比什么时候都感触都多,必需承认你给我的滋养是无与伦比。

我爱你,是因为你具有如此大的能量,你是我更加私密的格鲁申卡,更加个人化。你对性以及人性的理解是无与伦比的。而你内在底纤弱,渴爱不已使你成为无可御抵的可人儿。

审视我对你之所以维持高度热情;很可能你说得对,因为时间尚短暂,加之是在类似偷情阶段,如真如我要求的姻缘生活且时间长逾一、两年余之后。就不可能有一天干到晚,摸玩不停的兴致。不过也难讲,如你一直燃起我的**,(我觉得不论你怎么否弃,必然存在。)让我怀着想发泄的冲动,因着睾丸内的新陈代谢作用,会有日复一日的产生**的冲动,每天总有这种需要把棈子射进你Bī里。当然不会如目前这样,一见着就冲动,甚至没见着也想着你。

热爱中的保罗P。S如你所言;不寄望回信。晚上彼特大概会在这儿,孩子们睡后,会看情况过去过夜。

─保罗还是送了一笺电子邮件到南茜的邮箱,─我还是嫉妒,无法想像及忍受别人在你身上更充实底占有,身惭形秽。你只是跨下夹着两瓣yīn唇的雌货。─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电邮。

─保罗你想避开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察觉出你的厌烦,我还是那么喜欢与人相处,那么喜欢你,你显然不认为。你有极强烈底热情,感触锐利,全然晓得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中心充满挣扎与苦痛,我们相处造成你那么多烦恼,你一再在来函表明,想跟我相处在一起,可又不愿如此。人真是只适合独处。

在**的追求上,女人向来无论天性或作用上都是处于承受的角色,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动被动之分自然地延用下来,女性对感情情绪之压抑还是永远处于等待的状态,而且被认为是当然,如若不然,就不容于常规习见。你虽自认开通,可是还是脱不了巢厩。

看来你终究会对我失去与趣,激越的爱情能维持多久,激情是由于有刺激热情的因素,正在作为时的反映,是使之发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绪滋长蔓生。失去了甚么都不会剩下。你如果要坚持信守对我好,但己不会是现在这么回事,最多只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春是滋养热情的养料,失去了青春自然也失去爱情。

你的好意是不错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了,我对孩子并没达到表面那么关注与尽心,这种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妇必得做出来的意像吧!我会试着做好一个指引者,万一离开彼特,该是我更独立的时候,你的困难那么多,本身在美国有诸多限制,实际点,我们两人都得挣着向前为生活,也为着还要要成长的路。我心内的痛楚不会少于你。

你本该不能确定是否爱我,你只是为自己的激情冲撞苦恼,可是却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得那么确切,连自己都要自问为何这么确定,也许冷却后,扪心自问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你根本认为像我这样的情况与念头不配来爱,来接受你的爱。

你说忠实,我根本不可能对你存有丝毫忠实的念头,你错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来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对我的影响。痛苦的是:我还是拥有这么多的**,**不停地左右我,不会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欲没有爱,真的一个人怎会去爱另一个人呢?他只是为自己的欲所苦罢了。

不要斥责我,如果有错,也不会像表面指责那样。你老是把自己说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会是无能为力,我还是认为;一个曾经赚了那么多钱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软弱地方,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爱是我生命的根源。我不可能是个强者,我道德沦丧,因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没有像你所指责整日整夜地沉浸在性欢愉呢。

你难过,老认为彼特把我当筹码,用来交换达成他所要的欲,其实没有那么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没有半点勉强。你难道不晓得你之对于我的亲密已超越我所有与男人的关系。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对于你,我甚至愿意付出较前更多,但愿你明白我的感受,与对你的感情。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歉疚与补偿的成份。只要愿意你才可以把我当做筹码交换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样。

只为不想你那么生气、难受,我已经迟钝,不知如何来排遣你的难过,上面的说法是表明,我愿意作任何事,如能有于平息你的不平与愤恨。认为我像你说的那么yín贱、无耻,认为什么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话。)。你的愤恨与痛楚无从发泄,也许可以同样地处置我─我是这样想,如能帮助解忿,像你误认为彼特的作为。如能让你感觉扯平,去除怨怼。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超过夫妻关系所能负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么永远不会有平衡点出现,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现。

南茜─南茜的电邮使保罗非常激动,他没办法仔细看清,他太骚动了,接到电邮使他兴奋快乐。但情绪长久的磨难,快乐也成了痛苦,变成了煎熬。他试着弄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为耳鸣,脑中昏沉,像是内中血液不息地鼓动,情绪亢奋,他不明白为何还不释手,还要追寻下去,难道只是习惯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欢他,是否只是愚弄他,一个人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和爱情,还会爱人吗?所有的过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惯例了吗?因爱而投入底感觉与情绪还能再升起吗?妓女的感觉,钟阿宝的感觉,不停地试上二百五十余个男人,真疯狂,能有何乐趣,除了蹂躏自己的**,再也不会有其他意义。

不能明了她的提议;为了补偿他,为了平复他的难受,她愿意他把她交换出去,换取他喜欢的对象,同样的,又是**游戏提议,不明白这些人,永远就是这个念头。邮件内完全不提杰克,这是她心里头的玫瑰园,她不愿保罗触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愤恚,保罗仓促回她电邮:─真谢谢你的好意与牺牲,完全没有必要,我奇怪你竟会作这种提议,哪像你,你给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机智,怎么可能作出这么滑稽而不着边际的建议。我虽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饮之,但也没有为**困扰得像个交配期的公狗一见着母狗就要骑上去。同时我也没兴趣当你的皮条客,你的丈夫也许是,我可不是,要卖Bī,找你丈夫去

第五十六章——彼特很晏才过来晚餐。保罗从速食店用餐回来之后,弄完网上股票分析及登帐之后,几乎想上床时,才听到餐厅有克莉丝跟他谈话的声音。保罗考虑过后,打了电话通知南茜,他要过去。

在南茜卧房,保罗问她什么事耽搁彼特过去用餐,他们之间发生争执了吗?南茜回答没有,只是谈了一些事情。

南茜说:“彼特还是不死心,”

“他还想进行**游戏么?”保罗诧异道。

“多少是有这个意思。”

“你想帮他,要促成这事?还想要我们在他面前在他做这些事吗?不明白他何以执拗在这个上面催促我们?”

“意思没那么明白,他问的是我们有兴趣观看他与克丽丝吗?”

“哇!”保罗惊讶地叫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克莉丝会同意吗?不可能,我不以为她会接受。”

“那样讲是让我用来说服你的托词。我跟他说你已那么绝决表示拒绝,我没法再开口。还跟他说虽想帮他,自己现在实在也很不愿意这样做了。”

“我觉得太过份了,简直性变态。这方面我是很保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好看的。还有我对克莉丝仍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还是在关心她。听了这些关于她的事并不好受。我一直期望彼特珍惜她。”

南茜望着他,没有吭声。

“对我而言这是私密的事,彼特甚至你可能在追求刺激,我没有那么要求刺激,而且有什么好了解观赏?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不讲尴尬,难以自处,就是说完全不论这些,光就观赏而言,何不去看场黄色电影的赏心悦目得多。而且就情况论;无论怎样都会有感情亘阻在心胸,不可能不去关注心有所系而且息息相干的人。根本无法卒睹。”

她没反驳,仍然静谧聆听。

“对我而言,相互棣属的感触,更胜于欲的刺戮,我与你**时,拥抱着你会感到彼此相属,真能感受着爱,爱你,你怎么样?我无法掌握。”

“全无好奇心?一点也不想实际了解自己妻子对别人的反应?”

“为什么要有呢?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只要关注这个人,怎会有意愿想见到她在别人跨下是何种模样,你会吗?彼特会有这种需要是他本身的问题,我不觉得你会有这种需要,也不认为你能享受这种状态,你不可能忍耐这种情况的。”

“都是配合彼特的需要。”调侃着回答:“但也很难说全无。有人**就是喜欢让人看着,有交互刺激和寻欢作乐的效用。”

“配合彼特的需要?”保罗幡然觉悟,但仍用揣测底询问来证实。“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帮他。难道他性无能吗?阳萎?你前些时说过他对你不能勃起。”

“有些时候,”她迟疑着:“他这两年对我是经常性阳萎,但他承认与旁人,像有新的刺激,就不会。”

“对克莉丝会吗?”很明显,两个女人都不肯明讲,是在维护彼特,还是各自的自我。

“我不清楚,现在对她正在兴头上,应该不会?”

“很明显,他有这个需要。大概就是靠观看你的表演,他才能征服别的女人。我看新交的女人也不见得每次能成功,可能藉着眨蔑你,才能立得起来。”几乎是嘲谑的口吻。

“这种事彼此都有心结,他如不愿说,我也避免触及,双方都很感到眨损。”

“伟哥等药物无效么?”

“伟哥有它的作用,但彼特耽溺于这种场景。”

她惫懒地躺在他胸膛上,无目的似地用手指缓缓往复划着。

“集体**场面,少年时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保罗岔开话题。既经知道内情,就不需再逼问,令她难堪。“当然情境完全不同。只能说是少年人对性与新奇的探测之旅。那时候跟着一帮好玩的,类似混帮派的朋友一起游荡。有次拖着一个小太妹,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跟那十五岁的女孩子发生关系,可以说是半强迫性的,男孩中我最小,那时大约十六岁,最大的两个是入伍受训回来休假的军人,当然主要也是他们设计的,进行中,其中一个急于拉开裤档拉链,忙中有错,拉链竟然卡住裤档解不下来,最后只有靠人帮忙硬拉下外裤。”

“你呢?”

“整个过程,我感到难过,甚至有些讨厌,寻欢的感觉被不安与愧疚取代。不愿意事情就这样子发生,觉得太欺负人了。很同情女孩子,但别人做完后,逼着小老弟我也去做,那时我们那里还不时兴**,也许别人在做,可是还不普遍。大家只晓得摸女孩子的**跟**。相信现在的情况,花样会更多,但还不都是一样,就是这么些事情。”

南茜拿出香烟来问他要么?他点头。她点燃后吸了一口,把香烟放置到他嘴唇上。问道:“女孩子怎么样?”

“她实是个傻女孩,还说我知道你们男人的需要,大家都来好了,最后还一度痉挛昏厥。但后来大家把她拍醒,并没什么大碍。”

“现在存留着清晰的意像是;一间乌黑的肮脏小房间,里面有张光秃秃的帆布行军床。十五岁的少女的沉吟、尖叫,其中一个男人赶紧握住她的嘴,不让声音发出来传到屋外。一个接一个的准备提着生殖器准备上阵轮流交媾,尚未轮到的,急吼吼贴站在旁,一边全神贯注仔细观看,一边毛手毛脚地摸弄女孩的**及**。其中一个阿兵哥特别恶劣,捏住rǔ头,用力往上拉扯。又扯住头发,把她头往后拉使她不出声,好像已被制住的女孩,他就可任所欲为。不过也是当时男女少年交往隔离造成的。当时,男生们其实相当慌乱兴奋,又怕她嘶叫声为外面路人听到。有个人竟打她耳光要她安静,直到她不出声。”

“最后轮到我,我不肯上去,我不喜欢这样群体暴力对待女孩子,更觉得整个情况龌龊。也不觉得**过程有何吸引,少年时的我,性虽是最大的苦恼,但不认为会是这么回事,总以为是两情相悦的事。而且有个念头,不想在这种情况把童真献出。可是大伙都做完了,有个人还准备弄第二回。硬逼着我做把第一轮做完。”

“你终于还是做了。”

他点头。

“还有一次,那时是我十八岁时。那些玩在一起的朋友最讲究是要够意思,有东西都一道分享。有个人交了女朋友,男女四个人一道出外玩,过夜时,有女朋友的男孩为着讨好大家,背着女孩建议;把他女朋友拿出来给我跟另一个老大分享。他先在黑暗的房间中跟他女朋友做了一半,我哥儿俩等在外间不出声,他出来再换人上他女朋友,老大摸黑上了。我觉得感觉不同,她不会不知道,也可能在敷衍,甚至感到刺激而享乐,彼此间都没交谈,男孩是噤不出声,我们在房外听到只是嗯哎等口腔发声底呼应。这回我不肯上去。一方面是胆子小,也觉得太眨损人了,太欺侮女孩了。但认为这种事,虽然也很恶劣,但比对前面的事,较无罪恶感。”

“你们那时候,流行这样搞?”

“不会,应该是很少人坏到会这样干。**少女,他们称呼‘大锅钞’。在我们那里是非常严重的罪刑。这种行为搞上法院是不得了的,惟一的处刑是死刑。那两个军人更别提了,他们对军人的处刑更加严酷。那时候,敢这样干几乎是玩命,因此不太可能发生。”

南茜想了想,告诉保罗:“其实女人并不像男人以为那样经不起**的连续冲击。”

保罗动手脱她衣物。一边问:“怎么说?”

“如果都是喜欢的人,某些时候,不但不会反对还巴不得都接着来呢?”

“难道你有过经验被这样干过?你有经验?”

他开始吻抚**,搜玩下体。她看着他微笑不答,他催促她。

“男人跟女人这方面是有差别的。”

“什么样的差别?”南茜握住她的手不让进一步发展。

“你是按男人的性习性来推断。男性确实在**后,便暂时失去性能力。你跟我的**当中,难道没发觉。我很能一再继续享受性的接触和多重**。”

“哦!”亲着面颊逼问。“我只要知道你的多次连续**经验是怎么回事?”

“那一次是在几年前,”她回味着追述:“那一天,我醒得很早,握着彼特的那话儿往复揉搓,使得他一早起来就兴头十足地要求跟我作爱,结果做得热烈而满足。他上班后,杰克来电话,问我他可以过来吗?那时他还在此地工作,每周都会过来一、两次。当天我兴致很好,就同意他来。他是没连续两三次**,非搞得颠莺倒凤人仰马翻绝不会松手。弄了一上午,下午本想好好憩息一阵,没想到画家派特突然来到家门前按铃找我。他说路过试试我方不方便。许久不见,我又喜欢他,结果又热情的**一趟。到了晚上,彼特对早上的经验还余兴犹存,又抓住我继续求欢。”

“那天你搞了几次。”保罗听了,激动地紧抱住坐在怀里她,扳开大腿,再度揉捻搅拌着追问。

她没直接回答,只说:“你看女人对这方面的能耐与需求,不会如你所以为那么孱弱与不耐。女人需要长时间的刺激,才达到**的现象,也可以解释为大自然鼓励女性多次交配。可见妓女在这方面,不见得不痛快,男人喜新厌旧,其实女人才真能在**中得到享受。而且多多益善也无妨。希腊神话的先知梯里夏斯就说过:妇女对性刺激的感受十倍于男子。”

“会是这样?如果尽兴的搞,你想可以搞多少次?”

“不常会有那么冲动,有时候冲动上来时,真觉得恨不得一下子来个六个七个喜欢的男人,都可以应付得了。如果外在条件无异的话,真可以一个晚上享受好几个男人”她沉湎于遐想里。

“你参加过杂交集会?”

“在大学时候,大伙玩‘拍堤’有个那种场面,那时自己还没那么开放,而且厌恶那种人肉横陈的场面,跟男朋友还没有进入真章时,乘机就遛走了。”说着,南茜拖他躺下,抱住他,不让他继续爱抚。

“想了吗?”他问她。

“抱着谈话就够了,白天弄得太狠了。我们用不着每次在一起都要**。搂在一起讲话,其实比什么都好。你不要勉强以为非这样做不可。这么晚,你我都累了,早上**又那么激烈。”

“我一直认为你喜欢搞。”

“傻瓜。”拥吻住:“只要脱光躺在一起就够了,感觉比什么都好。要不然让你都成了负担,压力岂不太大,到时候,可又要躲我了。”

他笑道:“不会,再也不会讲那种话。”

“没有人会要弄个不停的,又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你这样子抚摸我,已令我受用不尽。”

彼此拢紧拥吻,很一会,保罗出声:“下午回到家以后,忽然感得的做个艺术家似乎也同样底空洞没有内容,跟我胡豁在家中瞎做股票,也不能说有实质的不同。对艺术雕塑言:好像官能左右你一切判断,除了从自己感觉出发的评判再无其他。生活对你也不过是雕塑,**与照顾孩子。三者看来都像成为同样的日常模式。”

“也许没错,就是这些。但可不高兴你讲得太明白,难道想从攻訏我来抵消不愉快。”

“倒也不是,我已开始嫌恶自己这样的生涯,肤浅,不明所以然。有时难免过急推广,认为大部份世事都不妙。现在任何事与人,我都嫌烦。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坦白的说,我不羡慕任何人,也不尊敬任何人,除了表面的客套,心里其实容不下别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不由自主习惯性地捉握那话儿,接着说:“你知道吗?今天彼特谈的另一椿事,是认为你心里怀有缺憾,我跟他把我们间的冲突,还有把你对我底反应拿出检讨、详细讨论。他认为你对我的感情与对自己情绪两者底认定,可能都是童年种种遭遇的反映,说你表达的方式,对爱的偏执反应,对生命持有那么反常而否定的观点,不但否弃自己容貌,也漠视自己的作为,还有你行事方式,处处显得无所谓,都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一向不认为早先或童年生活必然影响日后的行径或转化,人们大都会相信他们走过的路径,实是自己馍糊选择后摸索过来的,还是顺应机遇与环境底应付与迁就而促成眼前的情状,整个过程不断有选择、吸收、学习及调整,每一个人不会不清楚来时路。跟童年遭遇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定力量,而且也没有必然关连,我不相信心理分析那套,太牵强了。”

“你说的也自成其理。彼特当然也有他们的出发点,及作判断的根据。他还跟我讲;你似乎有意避免采行正常有效的办法。虽然没有任何自毁的征状,但他以为你在回避某些事项,宁愿采回迂无效的办法,这些都是内在的缺失问题。他要我建议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他自己夹在当中,当然不适合,他可以推荐一些同事给你。”

“他怎么说,我不会当回事,更不会在意。对我而言;看心理医生完全没有必要,我完全不能接受心理医生,而且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抑郁或燥郁底感觉,需要治疗什么?我倒认为你对我的理解,绝对胜过不相干的心理医生。”

又说:“他说的可能属实,但我可不愿对任何人吐述我的过往或现在,哪一样都不愿被触及。除了你,我是没一点意愿来追述记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实地容纳另一个人,不仅在心里头,甚至在一切的场合思绪都离不开你。真的愿为你做一切的事,我以为遇上你是我一生的至福,从未期盼内心会这样溶合于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我自己,我才知道爱是什么?是比爱更深的契合。”

拥紧女体,yáng具被握玩,怒涨着。

“有时真不能容忍,可能是彼特说的嫉妒,你爱那么多人,你亲近旁人。我却做不到,像彼特,大卫、安娜还有杰克以及那些跟你来往或只是朋友,你关心他们,这样为旁人付出操心。如此关注旁边的人,是你不经意透露出来。我以为的全心全意底艺术家是另种的心态,是不一样。我以为的专注艺应术家是自私的,只能关注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他要截取世上的成品已为己用。当然这是我的偏见,是我私心推护的你作为雕塑家的形像。只是我私自响往拥有的你。”

“你不会再怀孕了,我也不冀望把我的种子植入你子宫内。否则若有这种情形,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直想维护你,实际上又什么也办不到,我真宁愿替代你受这一类的苦,替代你来生殖。当然都只是自己的感觉。”

她噙着泪,望着他。再让他拥紧。

“你倾诉这么多,我不晓得如何回应。”她悒郁地述陈:“我不希望身体内的**消退而去,那和雕塑一样,同样是使我憬悟着活下去的泉源。男人占有我时,会让我泯除去生命里向前期待的恐惧,也暂时敛挽在生活中无奈底蹉跎里所生成之烦郁。生命在那一刻会鲜活给我昭示,感觉到我是女人,一个被需要着的女人,身为女性泉涌般底感觉激发我,可清楚知觉尚未失去一切。日常省视当然会畏惧害怕青春不再,感到彼特已不需要我的女性面。这种趋势令我担忧,忧惧成为一个全然中性的怪物徘徊在家中。甚至成为孩子都不喜接近的母亲。不再会有男人的青睐,没有逢迎。有时会错误地认为:似乎在祈求不断地被人要求,以及被触摸着。如此才让我真正我活在此刻,我不舍得丢弃女人的面貌,也许表现得过于兴奋,激荡。我没法改变的。想着你眼中的祈求,无语的哀伤使我心碎。可是终要认清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合适,她有太多的自我,是女体的男人。你知道我的,我宁愿让许多个男人来接近我,像你说的泄欲或玩弄也好。”

“你可能没法知觉;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我就是你,你难受,我会更加难受,我甚至可感受你与别的男人接触,你欣喜,我也感到欣喜。虽然还是会抽痛欲逝。但是几乎可以忘去嫉妒,因为我自己的感受全都化为你的感受。跟你交往还是**,有如跟头脑相交。不在乎你要用怎么样的方式**。”他萧飒地搭腔。

“你搞错了,”故意作浮面的回应,试图校正他的腆颜呼应。“女人跨下的放置方式男人顶在乎了,夹紧或放松,圈住或平伸,每个男人都有意见,你也一样意见强得不得了,这不仅是跟感觉相关,跟男人的自我中心意识有强烈地认同,男性在这方面会不自觉的发表他们主宰意念,”

谈话停顿,一夜即将过去。困意渐浓,男人敛息安静躺着。女人扒俯在他身躯上,谛听他胸腔肚腹里液体的流动,血液在皮肤包裹着底血管内,热滚滚地游转。蜷曲丛杂乌黑底毛发披覆在yáng具上方,她张唇唆成一丛含住,甚至用牙齿咬住轻轻往上拔。自然消塌底那话儿乖顺地趴在胯间,她轻轻撩拨,没有反应。……顿时鼓涨至顶点。仰卧着的男人双手扶住俯住跨间的头及发。心内念叨。“想你,爱你,近在尺尺,跨越种族底**欢快。我却不能踰墙而过,只想搞你。我恨你,因为我爱你。**。**,张开你的私处,我要戳、戳、戳、戳……直到流血……流尽鲜血而死去,那是我一生底梦……爱与梦啊……永远地戳着你。不论你是木乃伊,还是什么底。你被耕耘,腿张开,说不要……”

57-606完结

57-58

第五十七章

是摊牌的时候了,克莉丝与彼特摩顿的情形已明白显示他们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保罗从南茜那儿得知克莉丝已跟教授下了哀得美敦书,如不能结婚,她就得中止这层关系。她已不能再这样不清不白的牵扯在这样难堪四角纠缠里面,四个人夹着两个孩子这样子纠葛不清的住在相邻的两间房屋内,她没法忍受下去。克莉丝本身也立即果决地进行剪断所有暧昧的关系与处境的努力,她断然跟保罗商量,要求即刻进行上市出售住屋。保罗表示他早已表明财产都是她的,他只是名义上的共同财产制的所有人,任何有关文件,他都会二话不说的签字。克莉丝得到应允后,立即要他签字放弃共同财产以及让渡书。得到所有权后,随即找来房产经纪签约上市售屋。

现在主要征结当然是教授家庭内的问题,彼特拉着南茜一再讨论,南茜虽然暗然神伤,但事情如此演变,她还是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安排合理,她也只得接受。他们跟律师进行协调,研拟离婚契约。西方人只讲客观原则,虽然有这么多年夫妻感情,到分手时,争取个人权利可各不相让。保罗不忍看南茜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以及情绪上的干扰与痛苦,处处都想陪着她。南茜却在最紧要的场合:双方跟律师会面的时候,避兔让保罗介入。因为那都是她与彼特两个人私密讨论争执的地方。律师是双方的朋友,两个人都希望能够及早达成彼此同意的协议条款,同意如能谋得双方都觉可接受条款,不必各自再找代表自己的律师,能够尽快拟定出合意的分手契约,就不必再进一步的协商,这是最好的和平分手,否则沦落到上法庭,才是真伤感情哩!

保罗虽然大度地配合克莉丝,克莉丝仍然没有好眼色。每天见面像带刺似的,冲得令人难受。保罗心中奇怪,觉得他这个前妻,快变成凶婆子,她已经得到一切;邻居太太的丈夫,前度婚姻残存的财产。竟然还是这个样子,又不是不如意,这女人未免太过了吧!他虽不行,被她嫌弃得要死。但能自肘不行,所以才能松手,将财产全无争议让她都拿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保罗兀自以为从她的神色里,几乎可以揣测出,她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死赖皮!这么没用,怎还不死呢?”会吗?也许还不到那么恶毒,主要是自己的咒咀。虽然平常很能维护自己,但蠢事做多了,自己都会责难自己。

南茜就觉得奇怪,说过目前虽然做股票赔到两人的资本,但并不等于必须放弃一切,可是保罗自认必需这样做,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她无缘置喙。若不是为着陪南茜度过目前这混乱困难的日子,保罗真想即刻搬出去,找个廉宜的小公寓暂住下,不必每天看着克莉丝受气。

克莉丝拿着银行对帐单及从网页上印表下来的转帐记录质问保罗:“你凭什么把这么多钱转汇给露茜沈的帐户,一共就有七万元。现在我们的帐户现金剩下不足两万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露茜沈就是沈露雪,你的高中同学。”

东窗事发了,反正己到此地步,所有的事都得摊开。王正方准备合盘托出个中首尾。

“我知道,看了银行对帐单,觉得蹊跷,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按照查到的资料,打电话去查,才弄清楚露茜沈,现在叫露茜兰登,居然是我高中同学沈露雪,跟她连络上,才问清楚原委。原来是你帮她投资亏了,现在竟然拿自己的钱填补上,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她说她可没寄望你会这样做。你跟她到底怎么哪?”

章晶圆的精明强悍,一点也不假,果然被她顺藤摸瓜全揪了出来。

“已是过去的事,现在她也另嫁人了,我是想帮着为她女儿做出一笔教肓基金。不想功败垂成,没法交待,才这样弥补她。”

“那谁来弥补我呢?你自己饿死不打紧,跟过你的人就活该倒霉。凭什么要拿我的钱去补贴你的风流债。”她一脸怫然,愈讲愈生气。

“我完全没料到你竟然这么风流,到处搅七捻三,把性病往家里传,我简直倒霉到极点,嫁给你这种人。弄股票,把钱砸光,照样穷措大,人家可不领情。沈露雪同意要把你垫出去的钱退回来。”

王正方恍然省悟,她已背着他把钱讨回来了,他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章晶圆说他:“有什么好发癫的,你们间发生的事不用猜,谁都可以知道。她若收受才莫名其妙呢!”

“不能这样!”王正方厉声呼喝。

章晶圆吃了一惊。他着急地乞求:“我和你分手了,我自知我这个丈夫不争气,什么都做不成功,所以什么也不要,但这一项你务必松手帮帮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十来年的夫妻,你不要做得这么绝决。”

“你这人真是奇怪,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人家沈露雪一饷吃得开,哪用你担心。到时挨饿受冻的可是你,怎么也不会轮到她,人家向来可是既能干又惹人迷,日子当然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老要这样傻气呢?你自己的麻烦还多着哩!你到底为谁而活啊!没有人会像你这样放不开。”

“不管你怎么讲,我只求你这一项,是这辈子最后求你,做不做都在你?”王正方又陷入早先那种讲不过她,只有赌气放话的凄惨局面。

王正方急着要解救的还不沈露雪这件事,律师艾迪张通知他,他切不可再度进出股票,因为联调局已将他与章晶圆的帐户列入追踪列查的名单,一举一动都会列入记录。王正方告诉张律师他已与章晶圆离婚,只是尚未去记录局申请登载记录。他问律师,这种情形章晶圆的帐户也会被监控吗?律师建议他们正式申请登入记录,否则进入法律程序,由于是夫妻共同财产制,到时候连章晶圆的财产都会被冻结等待法庭最后判决,王正方吓住了,赶紧询问;这样拖下去,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愿拖累章晶圆。问律师可有什么办法或采取怎么样的行动,不让章晶圆个人名下的财产受到诸如冻解的可怕后果。他想因为即使现在赶着登记让离离婚确定,终究登录时间己落在事件之后,可能会被认为闪避法律追诉的取巧行为。张律师认为最简便的办法莫不如王正方出国到国外暂避,联调局传不到他侦查,就没办法侦查完结,无法转送法院,就不会有涷结财产的裁定。

王正方把跟律师谈的始末告之章晶圆,她建议他立即去台湾。因为他在这边目前等于无事可做,不弄股票更没事可干。不若趁早到台湾打点打点,或许可以开拓一条路子来。王正方同意她会去台湾,但不急于这一刻,他跟章晶圆说,他会尽量顾及她的利益,但她不用急着逼他离开。他不明说,她岂不晓得他还舍不得离开南茜。但也总得等到彼特跟南茜的事情办清楚后,南茜有了打算,他才好打算离美国。

章晶圆目前态度虽令他厌恶,但他对她还有一定的了解。她表示出的嫌恶虽然是很明显,但彼此间并不是因怀恨分手。她理解他仍然对她关注,相互间仍有共同照应的意思。她并没表示他需即刻搬走,而且他甚至感觉得出来她仍希望他留在屋内。当然他更为了实际需要,不急于迁出去。

第五十八章——保罗与南茜驾着小货卡去到浇铜工房拿取翻铜后的作品,路上南茜表示她跟彼特分手在即,家里的东西能处理的部份,预备现在就开始处里,省得到后来丢也丢不去,像这辆小货卡彼特不会留下的,就可于即刻处理掉。即将取回的翻铜铜像她算是花了较长的时间,自肘是投注很多心血的作品,问他是否想将雕像保留下来么?保罗认为他现在身无长物,下一个落脚处在那儿都不晓得,怎好带着这么大个物件到处跑哩?南茜于是说拿至回铜像后,不如直接送到她的契约画廊,希望能卖个好价钱,算是补偿这一饷的劳作与心血。保罗却又挽惜不能留住,旁人不会理解对他们俩的意义。再问她难道一点意愿都没有,完全不想留下来。花了那么大心血摩挲塑造,除了塑造过程里的心血之外,保罗深深体会塑像已将两人的欲与情整个都塑了进去,那是用南茜自己裸身底**来塑造出模特儿的**底裸像。难道全无犹豫,不想留下。南茜说她的情况跟他一样,她想空身带着小孩到纽约再去撞荡一番。东西愈少愈好,等于重新再开始。保罗听了黯然神伤,但他什么也没得可提供给她,只除了自己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又不被她小孩接受。保罗秉直地说:如果现下有栖身之地,他是恨不能将之留下来。不过考虑到终究他不会看重身外的物件,留下来说来并无意义,好作品让肯收藏的人买去,比放在自己身边自在些,南茜也同意;同时她也不愿意老看经由塑像重新经历创作过程,她当然眷念相濡以沫似的塑造过程,但也希望新的尝试不要老为旧的经历带领。

保罗问南茜她都决定了吗?决定去纽约?她说是,她跟彼特决计先行分居,一年后再决定离婚与否,不过一切分手的条款都已签好字,准备好文件摆在那儿。如果双方体认有所改变,离婚的过程与程序也容易变更。彼特负责卖房子。南茜准备先行离去到纽约,一半是想为雕塑冲刺,一半是要尽早离开。两人为财产的事,在律师处确实争执激烈,但终归协调得双方都能接受。协议中男孩归她带,女孩让爸爸带。

“离婚是如人们说的;确实是一条蛇蜕层皮似的。”南茜悒郁底感慨。

“为什么他要带安娜,而不是大卫?”保罗私心认为安娜较能接纳他。

“安娜还小,对于有个东方妈妈不会排斥。”

“那你呢?你宁愿带大卫?”

“我可不喜欢他俩人分开,但我没把握能同时把俩人都供养得很好。”大卫不可能接受东方父亲。

“即使到了这个最后阶段,你好像还是处处还会为他着想?”他带着醋意的表示意见。

“你没听说过?女人心中的中心是朝向男人,从来不是女人自己。”南茜解嘲似的解说。他一手放开驾驶盘来握住她,她默然看着车窗前景,絮语告诉他:“失去长久眷恋的人是最沉重的负担。在镜中你所看到的不再与平日相同。你身体里的一部份已消失,而且再也无法恢复。”

随即转过来问他的打算?他将克莉丝希望他尽快回台湾及可能发生的情形通通告诉她。可是保罗认为他跑到任何地方都无妨,只要不急于暴露行踪。南茜应了声“哦!”表示知道,没有再追究。保罗试探着表示出;他同样也可以去纽约发展,靠近南茜。南茜认为纽约对他太生疏,他受限于本身的条件,一时也不可能立即找出较像样的发展机会或工作,回台湾是较实际又有功效的途径。况且去台湾真正的目的乃是要躲开执法机构的追查,到了纽约除非他隐性埋名,否则怎能躲得掉FBI。南茜要他回台发展,以后的情形再看着办,到了这个年纪,自己不先站起来甚么都不好做。

陪南茜办完事,保罗回到自己这边的屋子。克莉丝坐在客厅好像在等着他进来,他问她有什么事吗?她说没有,但有些事她觉得他们可以一道谈谈。

“我和你很久已没有好好地谈话了。今天难得有这么个时间,愿意坐下来从容讲些事情吗?你不会反对吧?”

“怎么会?我们还没进行到那么生疏的地步吧!”保罗颔首:“乘现在还可以,我们实在应该交谈的,以后很难说还有机会?”

“沈露雪寄来的支票,我已退回给她。”克莉丝直截了当地陈述事实:“跟她通电话,也把你的坚持要补偿回去的意思解释清楚,而你们之间的过节她也告诉我。”

保罗惊悚地望着克莉丝,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讲什么。”语气依然平淡。“你心地软。永远也弄不清自己要什么?也不晓得在做什么?你是无害的,我没有怨你,平心静气思想时,会身不由己地为你担心。”

“我老大不小了,虽然事情常做得莫名其妙。但一般的历链还是有的。”他冲动感激,想握住她的手。

“是吗?”章晶圆似乎察觉他的意图,不着意地把手移开,同时也不自觉地往后移坐一些。“你出于好意帮沈露雪的忙,事实上是她来要求你帮忙。市场陷塌下去,并不是你的错,况且自己的损失及麻烦还少了吗!为了她一句话,不怕得罪我─我了解你是非常不愿意让我受损─拿那么大的金额补偿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许许多多的行事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包括对待我都一样,到底为什么?自己快溺毙都不管,却为了不明所以然的原则或原因去为旁人跳火坑。世上不会有第二个这么胡涂的人,这样的行为谈不上任何像你说的‘历链’。我只能拿你跟‘白痴’里的麦什肯公爵比,实际上应该是不存在的人。”

保罗苦笑:“我确像你曾说过的身上少根筋,其实岂止少根筋。不过你怎么讲也没有用,这么多年相处,你已太知道我的不对劲。我也晓得:因此我们的关系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不,你清楚得很,用不着还继续再装傻。你只是对你喜欢的女人好,你愿意为女人付出一切,即使对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顾惜,勇于牺牲。作了你十来年的妻子,你的个性使得我们能和气底分手。就因着这种情形,我觉得应当提醒你。”

“什么事?”

“我是最没立场与资格跟你讲这些话的人,可是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情况并且肯提醒你。我一直不晓得该不该说。弄清楚你跟沈露雪的事后,忽然间觉得有义务把我的认知告诉你。”

王正方没出声,让她说明:“你已逐愿了,隔壁的南茜是你一直想接近的女人,白种女人。”

“得感谢你和她丈夫串通出来的结果,”他不喜欢她的讽刺。“彼特要娶你了,事情顺序地照着日规演进。”

“有什么不对,你是为南茜着想吗?”

“不相干,他是个**主义者,你怎么去适应?”

“为什么要去适应,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愿意。”她乖戾地回答。

“分手的事都安排好了?”他试着安抚地询问。

“彼特说他已在跟南茜讨论着,这边的情状我实在没法待下去,他一定要做过了断。”

“对她可是很悲惨,家散人离没什么好讲的。”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章晶圆语调更形讥刺。“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一直希望有这么一天。”

他不接腔,不明白她何以愈说愈怨愤带刺。

“你瞎操他人的心有何用?为什么老不看自己的处境呢?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我看不出有何结果,事情那么明显,你难道会看不见吗?难道又要再像为沈露雪筹款弥补亏损那样再来一趟。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得为自己打算。我直截了当地把我的想法讲出来。你这样投入,实在天真得可以,你跟她会有结局吗?她的作风你不是不知道?她对你不可能认真,又有两个小孩,她怎么会拖着白人小孩来认你作父亲。她不太可能爱上你,就算是爱上了你,你什么都没有了,又能给她什么?我这个离婚妻子,原不该讲话。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后总是得说一句,你不能把自己伤得太重,你不是她需要的人,想想下一步你往那儿去。美国人现实得很,你不是不知道,”她语重心长底把意思明白说出。

“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正方苦涩地回应:“就算是实情,我并不想谈。我也听不进去。”

顿一下。接着说:“可能如你所言;我并没有期待后果。你既然这么诚恳地为我着想,我只有直说,虽然讲来汗颜,这样情况对我已经足够了。并且你把她打败了,我不能走开,我得陪着她渡过这一段艰难时刻。”

“我把她打败?讲些什么话?我们谁都没打败谁,都是失败者,都是被弃者。”章晶圆圆睁着眼,恼怒地搭话。

“我可能用词不当。”王正方吃惊她反应剧烈。“并没有这意思。”

又接着说:“我的事情很单纯,没有什么可损失。倒是你,你怎能嫁给彼特这个人,一个只想看他太太与人**来得到刺激的人。你能接受吗?岂是你所能容忍及共同生活的人?”

“我怎么安排与你何干?”章晶圆维护自己立场:“婚都离了,你哪会在乎我怎么样?告诉你!你还说他哩,你又好到哪去,你没想想我目前的处境,我怎能接受这样混乱yín猥的生活安排。然而这一切都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非得忍受你对她的痴恋。”

她这样直接披露宛如闷头棒喝,王正方终于搞清楚原委。有着惊讶,但不是完全没料到。他一直没考虑章晶圆的感受,对南茜的迷恋使他全然顾不及其他。他直认她跟彼特已相恋在一块,他自己又这么爱南茜,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他看不清事情是怎么回事,怎能勿略得这么多。

“你完全无视旁边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她还是你妻子。你以为自己陷入热恋,事实上只是刻意蒙蔽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管,闷头往里冲。以为情感丰富,但你对自己伴侣多残忍,又全无心肝。”

“你非要这样做,要彼特娶你,是有所存心的?”他呐呐地说。

“什么存心?存心报复?”她呛吐出块垒积郁。“我是逐你所愿,你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地得到她。告诉你,她不会嫁给你,即使是只破鞋,你还是得不到。”

愤懑地叱吒后,不理他怔忡失惜,起身立即走开。

入夜打开电脑,王正方发觉章晶圆遗有一电邮给他:大意是希望他尽快搬离开这屋子,一方面她已接受买主的出价,房子已卖掉,王正方如肯及早出走台湾,可免生支节突生。另一方面经过下午的冲突,她已不愿意再跟他处于同一屋顶之下。同时她也拨了三万元到王正方帐户,加上给沈露雪的七万元,算是凑足十万元。

王正方回邮感谢她的慷慨及体恤。他当然清楚这十万元已乎榨干她的现金所有,惟有寄望房屋尽快公证结束。三万元是雪中送炭,目前对他甚有必要。答应在两天内,会收拾好搬走。

通常入夜后,彼特都会过来和章晶圆相处过夜。但他有时也还会睡在自己卧房,南茜也从不拒绝。他跟克莉丝解释是时刻不多了,得多陪陪孩子。保罗直觉地认为是彼特不愿意让出位子来,避兔让保罗填补进去。他还是要占住军营,宁愿自己多所劳苦,两头奔波也不愿意弃守。保罗虽然感觉得到这是彼特的居心,但是并没有反感,他跟南茜相处时间已够多了,白日乘孩子们上学不在的时间,保罗都待在南茜旁边。彼特要那么辛苦顾东阻西,他反而乐得自在。然而今夜受了章晶圆的刺激,一迳想着南茜,急着想接触她,忍着不打电话过去,不愿意听到彼特接电话唤哈罗的声音。思念之中。他拟了份电邮给她:─顷刻之间,竟然想不起你的脸孔,面容馍糊。怎么可能,我的生命,我的至爱,我全部棈液汇渎的穴孔,我怎能忘掉了。眼前一片帐幂似的徒然,像站在朔风野大的沙漠帐篷前面,望尽荒凉的广袤远景,无所用心。过后还是一部份一部份的拾回你的模样,不只是子宫,yīn毛,还有因长期摩挲黏土与雕刻工具显得粗糙的手。我畏惧与你相处,怀疑彼特怎能这么长时间底容忍你,这样的妻子,我都恐惧拥有,yín乱,任性,没有真正的归属感。正常情况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得了。也不觉得你有多美丽,你的鼻梁较一般认定的美女长,脸的形状也不那么出色。另外我觉得你如此滥用身体与秉赋,过了四十岁姿色就会消失,危言耸听虽然对你影响很大,可我倒宁愿如此,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什么德行。甚至到了痴肥脸庞塌下、皮肉松垂,我还是爱得会把命都贴在上面,只要你喜欢,每天每夜地作尽下役,服侍你,舔穿你每一处敏感部位。**到无一滴jīng液留存。你能知道我有多爱你?每天回到家中都几乎为了暂离而流泪。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在乎,只为着你苟延而活,而活着只为着一亲芳泽。

发出邮件后己过夜间三点钟了。保罗仍然毫无困意,暗思彼特在南茜的卧室内一定已睡着了,他决心偷偷溜过去探触南茜。南茜跟他在一起时一向裸眠,彼特跟她这么久的夫妻也会光身相拥而眠吗?他怀疑他们个会是怎么回事?热情消失袒褫共被也不会有何作用。然而彼特恋栈不去,显示他并非对南茜已无感觉或感情。

他用烤贝来的她家边门钥匙,打开厨房门,小心不发出声的溜进去,一进去大狗鲍西立即缠上来,摇着尾巴,亲热地对着他身上到处舔。还好并没有明显地舔砸声响。保罗费一番功夫安抚好它,让它走开后,然后才仔细打量,屋内静默无声,黑暗笼罩之中,只有背景似的冰箱运转底营营之声。他不明白自己何以要冲动得像小偷似底溜进来,就不能等到明天天亮。靠着屋内留存的小夜灯的微光,小心地四肢着地爬着登上楼梯。扒在地毯上,缩小着身体,张耳静听,没有任何动静,四个人都睡着了。他们的房门没锁,否则保罗会掉头回去。轻手轻脚地溜入她卧房,立即谨慎又极度轻巧地带上房门,绝不能让鲍西跟了进来,还好通常鲍西只让去大卫的房间,不会进入旁的卧房。乌黑中看不清楚,床上待分居的夫妻蜷缩在各自一边,保罗等了很久习惯了四周黑暗,他知道她会睡在那一边,他摸到她边上,宁静中只有彼特均匀的鼻习声,她声息全无,他看不清她的睡态,也不敢碰触她,怕惊醒她引起惊叫。他惊异自己的大胆与妄为,心中毫无顾忌地待在他门房中。他等着感到她的睡姿浮现,满意地潜伏待在她旁边,过了许久几乎想睡在她身旁的地毯上。心中惦念着,床上的俩人已离婚了,还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回事?为争财产,会在律师楼双方大着嗓子争吵怪责。彼特等着跟另一个女人离去,何以还待在一张床上,习惯与方便使然,还真是旧情难舍。这里面的复杂确实很难让保罗搞得清楚。南茜是穿着睡衣睡觉的,这不合她的平日习惯。是要跟离婚的丈夫得有所隔阂?彼特也许得认定自己需要改变,还不舍丢弃旧有的舒适便利,貌合神离地跟原先妻子睡在一张床上,保罗无从揣度他的用心,为什么放着恋慕中的新欢,偏要留在恚怒怨恨的前妻床上。他不畏惧得罪克莉丝?

保罗望着睡着的南茜,虽望不见面貌或任何形状,但是深深感触着是在她身边,亲近的感受如此强烈,超过白天腻在一起的所有感觉。心中生动地升起感念,觉得她不造作,感情锐利,剖析清晰,深可见底。跟她在相处在一起没有与章晶圆相处时带来的对立与压迫式的紧张,南茜不仅对人,甚至对所处的环境都有此力量。家庭无论布置与彼此交流都流露温煦亲切氛围。琐事在她手上每一椿都是重大事件,她的剖析常直驶心内最深沉的底部。他想也许对章晶圆不尽公允,爱恋一个人时当然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保罗还是认为她是那般鲜活,跃然在他心胸上。当然南茜也让他经常苦恼,但他宁愿如此,即使受苦也是甜美的苦涩,别的男人会这样认定吗?应该会的,可能大家都觉得太私密了,都暗藏着,秘而不宣。也可能只是保罗的个性及喜好使然。他不愿让别人接近她,接触她。他跟他的朋友和球友都失去连络,保罗甚么都不要,只要亲近南茜,她是他私密珍藏的宝贝。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目前他的感想感受意念都深受她影响。尤其不能让人晓得他恋慕她到这种程度。这样聪慧晓事的女人,竟然还美貌可人。但保罗无从捉住她的意向,从来不曾许诺过甚么,当然自己的处境使得无能作任何要求。章晶圆认定他是春梦一场,他跟南茜是无路可走,也许她是对的。

59-60(完结篇)

第五十九章

保罗迅即迁出住了七年的房子,搬到附近街上一所老旧按周收费的老旧汽车旅馆。是个过时的、蓝领阶层或是低收入暂住的旅社。里面房间窄小,室内除了可放饮料的小冰箱、一张双人床及一对作化妆台的桌椅墙镜外就没有别的家俱,有限底空间也不容再摆置别的大件如沙发等家俱。他和南茜用她的小货车,把他的仅余的所有日用物搬运过来,就那麽些物品已堆得小房间到处都是物件、盛物的纸箱垒叠直触天花板。他觉得是暂住,不必挑剔,能省钱有何不好。艺术家的南茜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她那种波希米亚个性,无论好的坏的环境能处之泰然。何况他大部份时间都还是在克莉丝及南茜家封忙整理,打包、出清旧物。多年居住下来,两家的家俱杂物都多到不堪容忍的地步。两家准备合着一道办搬家清售,保罗是不分彼此的两头一般尽力。

陌生的环境,带来崭新的情慾冲击,刺激起在不同场合**的慾念。两人简单的布置一番,已迫不及待的要解衣上床****,保罗在南茜解除上身束缚一半时,就一把她拥倒在床上。床单窗帘用具无一不露出经年使用後陈旧的模样,简陃的房间,处处嗅得到廉价清洁剂的芳香味,低矮粗糙的天花板,压迫性的俯临在头顶上,南茜姣好细致的面貌,风姿与打扮,以及半袒白腴底动人的**,让保罗觉着不协调的刺激,他压在她身上,俯视着盯住她,身体内搅混起冲动与满足,认为在这个场合占有她,跟她尽兴**比哪儿都适意。简陃的小旅社,隔音不会很好,他们小心不让发出声响。保罗不时用嘴堵住南茜的嘴唇,不让她的呻呤,哽咽呼出。**进行中,南茜仍旧忘神地发抒开来,尽情蠕动摇扭,不时发挥出身心内里肉慾地呼吁。保罗担心她习惯性的**,会声达户外,尤其在意门外走道上不时会有人路过,这类喉咙里发出来规律的声响,特别会吸住行人驻足,听来频率高而yín荡。他吞噬住她整根舌头,不让她尽兴出声。虽然下身动作丝毫不减缓,双手照旧不曾闲着。被吞住的吞头,令南茜甚不舒服,她极力挣开,然而又不能忍住不发声,唷唷嗯嗯地哼唧不停。後来保罗乾脆豁出去,能吻住时就使力以嘴唇捂住她,更设法含住舌尖,以求减少声响。她扭开吻不着时,就不管了,还死力来回戮,让她尽兴哼哼唧唧。他们一住进来就给这小旅馆的客人知道白画宣yín是怎麽回事。

等到他们出来时,保罗立即发觉他所耽心的会让路过走廊的人听到的yín秽声浪,尚不足以形容两人造成住客间的小风波。他们一定做得太过份,太不在乎了。已有人,而且不止一、两个或站或靠在停车场边,那些人不吱声却带一探究竟的微笑往他们身上瞄窥,显然这些住客都听到**声了。现在他俩可是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房门,那些人底眼光好奇地盯住他俩,都想看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人大白天大胆苟且,更且旁若无人放肆地**,声达屋外,嘈杂得四邻不安。里面**的人怎能这麽大胆不在乎,及至排闼出来,一看竟然是个东方汉子伴着个白人艳妇,更是令他们吃惊得目瞪口呆。还好保罗模样跟这美丽少妇还蛮登对,不致让人有突兀之感。保罗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一时慌张,不便正面对着观望的人们走去开启车门,护着南茜赶紧转向走向旅馆办公室,心里啼咕这中长期的住宿旅馆寄住的人奇怪得很,怎地都不上班或上工?工作时间却尽耗在旅馆里头,啥事不做,难道都领有救济金?柜台里的东方人虽然不知情,但显然也不习惯看到白人摩登少妇配黄面汉子,他神色闪缩地一再打量。这时候保罗与南茜巳不再在乎什麽样的目光与眼神,他们缴回到保罗单独进来租屋时,要求填报的记录,很快取回原先入住时,尚未给他的付款收据,立即毕直穿过弄堂走向他们的小货卡,脸上已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情,保罗甚至回复到初度跟南茜走在街上的炫耀得意。一个瞪着他们走来的的矮胖西方人,经过後仍盯住他看,保罗直觉他绝不好看,白人老了形状可变得更丑?还是他们本来就长得不好。东方人为什麽得怕西方人,在他们面前气陷憋了下去。长得没他们气派吗?不会,保罗此刻确切信心满满。

保罗搬离他原来住的房子没多久,两家人的人与事大致也清理了当。摩顿家庭拆夥分手密锣紧鼓的在进行,南茜打起精神,打理要带着大卫搬到东部的种种安排,心情悒郁时,宁愿成日陀螺般忙着,当然最大的安慰与助力是保罗时时刻刻陪着她。他跟着办理跑腿及交涉底种种琐碎的事件。他是藉着陪伴来减消南茜的伤感与辛酸,其实他自己何尝不也是用贴近她来麻木即将分别各奔东西的刺痛。彼特与克莉丝两人也各自忙他们的,他们要移居到新买的海滨高级高楼公寓去。等房屋公证结束後就得搬家。安娜的学校也安排好了,她跟爸爸要一道去住新居。南茜恋恋难舍女儿,每天跟在她身边叮咛又叮咛,让保罗觉得和当年自己入伍受训时,母亲的态度没两样,所谓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心情,不论思想上怎麽先进,舐犊情深都还是一样的。彼特克莉丝这边事情好办,两人都是专业人士,花得起钱,所有要紧的事都交给相关的专业服务公司就行了。

经常夜里,保罗跟南茜袒裼裸裎底往复长谈,他们感到困难重重,彼此清楚问题不在钱方面。不管怎麽说,保罗还是颇想跟着去纽约,在南茜居住附近暂寻一公寓。相信他们彼此都不会是构成对方的负担,就手上这三万元保罗有信心他还是可以做起来,纵然没有那麽好的时机,然而股市已经坏无可坏了,再下去总应翻醒了吧!只要情形可以,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操作能力,他应可以养活大家,使得大家温饱无虞。以他的投资操作能力,应是可以做得到。南茜却要他实际点,许诺给克莉丝的诺言,不能不去履行。况且克莉丝对他如许宽厚,情义兼顾。他一定要待在台湾,直到克莉丝感到稳定没有被追查的成胁。而南茜本身不仅为了大卫不可能即刻接纳他,更有进者,她不明了保罗为何会老想着来照料她,他的情况不如她远甚,她无虞生活,有赡养费及协议离婚分配所得。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会有这种古板而不切实际的念头。她说:“你的念头对我而言很奇怪,为什麽我一个受了完整教育的成人,只因为是女人就一定得受男人照顾。彼特追求他的幸福,是他一向的理念,别人对我好,是觉得我值得他们付出时间来周旋,但是热情消失,要付出的理由也没了。我同样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何需接受另一个个体的豢养,你也不要有这种念头。否则相处下去都只会成为彼此拖累。”

“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以为这个时候,你情绪上特别感到艰难,会需要我的陪伴。”保罗辨解道。

“是吗?我也只是觉悟到不愿再有为人豢养的感觉,多年婚姻挣扎,无论多麽开明的人,有了这层关系都是沉重的负担,所有的共同间的事情都不会是你一个人意志可左右。我原并不想要孩子的,就像所有别的有关自身事,都得妥协。当然孩子来了,总得尽力做好自身角色。爱情既然不可能长久,何苦两个人要一从头就绑在一起。”

南茜继续望着他,眼光好似穿透他一直望到外去。没有表情,脸上冰冷,好像敷着一层寒霜。

“现在想想,十三年的婚姻,他是走出他的路子,我却埋葬在家庭里面。当初我可是在学校一致看好的,才华卓越的艺术系高材生。并不是後悔,事情总是这种情况下分手,痛心是难免,但并不怎麽忧伤难过。虽然是一起奋斗,成就了他,总得有一个得为家庭和孩子牺牲。”

“你恨彼特吗?为了成就他,抹杀自我,同时也为携手穿越过生活漫长摸索的路程,相互间制约牵扯渐消时,断然要求分手。”

“还好,刚才说的话也不过一时情绪上的反应。其实并没有那麽怨恨,难受自怜自然免不了。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一步,这些过程,说来都是必然,他已经够体贴了,我如果再强调不平或继续抱怨,倒十足是不知餍足的怨妇。”

两人想着各自的即将在新环境遭遇的情况,南茜又提醒他:“你也该进行安排到台湾以後的事情,不要老顾着我这边。”

“反正机票定了,落脚处也有了,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

南茜拍着他胸脯。

“感觉可以走这趟路吗?”

“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米卡跟阿莱莎说:我没有格鲁申卡是不能生活的,没有格鲁申卡叫我怎样拿着铁锤到地底下去。没有你南茜,见不着你,我不晓得怎麽活下去。”

她捧着他的脸吻道:“你会活下去,而且会活得好好的。”

又说:“趁年青时分手,热情的记忆还会保存。等到以後,即使不是丑陋使得彼此排拒,也是平淡无奇到什麽也没留下来。”

“我想不到那麽远,”保罗感情绸缪地表白:“爱一个人到了这种程度,根本就不会再想继续活下去是怎麽回事,欢乐都嚐遍了,痛苦就是当然。”

“不要老这样弄得我洒涕难分,我们并不是不再见面,只不过短暂的分手。”南茜泪眼婆娑地抚慰他:“你会来找我的,不是吗?你是我唯一的寄望。拉菲多说:‘你必须吻过很多青蛙後,才会发现一位王子。’经过这麽多年,我终於吻到一位王子了,时间还不太晚,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过美好的日子。”

第六十章(完结篇)——

洛杉矶机场三角洲航空公司繁忙的柜台前,保罗陪伴着南茜母子二人折腾老半天,终于完成大狗鲍西随着班机托运的手续,保罗也算认识清楚,白人做这类事看起来轻松麻利,其实麻烦一样也没少,只是口角春风,态度轻松大方,不像他自己那种东方人对付公家事的德行,一付急着像并老命的态势,紧紧张张生怕赶不及,心情上没法子像西方人,还是美国人那么放得开。保罗以为是来自上一代传承的对战乱、饥荒的恐慌,同样是白人东欧人就像东方人,不能像美国人那般从容,即是第二代移民也常受家庭关系影响,放松不开。不过当然也是言人人殊,像克莉丝一直跟着美国公司做事,态度及处事方式己经完全西化了,不像他还是老中作风。

大卫跟鲍茜舍不得分开,直到航空公司托运服务人员推着放狗的栏盒进托运内墙,还恋恋不舍的抚着盛大狗塑胶箱盒频频安慰它。男孩子父母分手带给他很大的冲击与压力,他不只一次的问他母亲他们俩的生活会有问题吗?她母亲疼惜的保证他,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叫他完全不用担心这方面。他几乎不再理会父亲,态度低调,他似乎不能原谅彼特,无论父母怎么劝解释慰都不接受。到了最后,彼特也只有放弃跟他的解说。妹妹安娜还好,新环境、新颖摩登的住屋加上克莉丝原本就跟她合得来,虽然跟妈妈分开了,但她妈妈安排好每三个月会来看她,或者去南茜那儿。放假的时间,她也会去纽约母亲那儿暂住。

拥挤的候机室,大卫跟南茜保罗安静地坐在候机椅上,望着一班接一班飞往各个城市的飞机不停地飞走,他们交谈不多,南茜偶而叮嘱大卫一两句话,或者给他打气,同意他一、两椿到新地方以后的建议。他是个冷静的孩子,虽然南茜的经济条件远不如彼特,他可宁愿跟着母亲,即使前途未卜,但他颇似母亲的性格,并没有特别在意。失去旧的朋友与熟悉的环境虽会令人感到不便,但是新的环境与事物却令他有张眼盼望的寄托。在此时刻南茜与保罗两并没多作交谈,平常讲得够多,这时候,反可以到可以坐着静下来体会别离的滋味。也怕干扰孩子,两人都刻意避免身体接触。

时间很快,转眼轮到南茜及大卫班机亮出登机号志。去东岸大城的班机几乎班班满载,南茜他们的班机离去后,保罗跟着就要转到国际机场去乘达赴台湾的班机。临了真正分开的时刻,保罗反而变得輍达,感觉好像是无所谓,分开就分开吧!甚至巴不得掉快离开她们母子俩,自己一个人去独处。所有的乘客都登机了。分离时间近了,南茜紧握着保罗的手,切切私语,难舍难分。大卫等得不耐烦,在一旁老声老气地催促他母亲:“该上飞机了,别人都上去了。再不进去,飞机要飞走了。”

同时麦克风也播出:“请旅客南茜王,王太太注意,立即到某号柜台报到。机舱门即将关闭。”

南茜听到后,才拉了他们过去跟柜员招呼报到,准备立即上机。

保罗边走边奇怪地问她:“你什么时候改名了,南茜汪是什么人?难道是你吗?”

南茜嫣然笑着回答:“是啊!是我的新姓氏,希望能用它在世界之都的艺术界撞出名号。”

大卫听到,愤懑地抗议:“我可不要中国姓!”

南茜安慰他:“你是如假包换的大卫摩顿,怎会姓王呢?”转过来对保罗再叮咛:“我这就上飞机了,好好自己保重。”

接着从皮包内拿出一封裹着文件的信封套交给保罗,跟他说:“最后交待的事项;你得把这份文件看清楚,整个文件看完后,如果认可同意,并且愿意接受,就在打勾处签上你的名字。然后寄一份到我的通讯处。”

搂住他吻一下,再嘱咐一句:“签完英文名字,别忘了还得签中文名字。”

然后急急地牵着大卫奔向正要关上的入机走道门。

保罗怔怔的站在机舱门口,看着机门关上。不知手中拿的是什么神秘文件,飞机起动后,赶紧打开文件来一看,竟然是结婚证书,上面南茜已然签好字,两个见证人也签好字,那两人是彼特摩顿及克莉丝。章。男方结婚人项下空着,空白的上方打个X,等待在那儿,等着他签下名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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