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公主全传 - xp1024.com
《怀玉公主全传》


楔子

楔子

血红的夕阳照着尸横遍野的沙场,也照着杀声震天的南明皇宫。清朝大军正由傅正将军率领来势汹汹地杀进宫内,明军四散溃逃,太监和嫔妃宫女夺命狂奔。永历皇帝由明大将军杀开血路,几名亲兵护持往宫外奔逃……

永历帝嘶喊着:“不能只让朕走,还有皇后、公主……”

大将军满脸是血地大喝:“快保护皇上离开!”一众亲兵急急忙忙地掩护永历帝逃走。

大将军杀入皇后寝宫,惊见皇后已上吊而死,满地都是宫娥的尸体,他放声大哭:“皇后娘娘!”剑刃架在颈项上正要刎下去,忽然一阵响亮的哭声从身旁的襁褓中传出来。

“公主?公主!”大将军急忙把小公主包紧,背着往外杀去。

一名宫女奔随在后,傅正突然迎面持刀拦杀,大将军威猛地一剑把对方武器挑落在地,剑刃直指傅正心窝!

傅正倒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必死。片刻之间,突见大将军把剑一丢,朝着傅正双膝跪下,满脸血泪地说:“将军,倘若你我二人必有一死,小将愿以我的性命和你交换,但有一求,请将军答应。”

傅正僵立,答不上话来。明大将军解下背后的包裹说:“两国交战,死伤难免,但孩子是无辜的……请将军慈悲,替小将抚养这个孩子,让她平安长大……求你了……”说着双手把孩子捧交傅正,又深深地连磕几个响头,接着举剑抹颈倒地命绝!

鲜血喷溅,傅正下意识地紧抱孩子在怀,生怕血腥吓到了她。这时,有一个宫女躲在梁柱后面,目睹了这一切,直到傅正抱着孩子离开,她才大叹一声,目光追随到不见为止……

这是清顺治十八年,清军攻陷云南,永历帝东走缅甸,南明覆灭。

第一章 闹市初遇

1

十八年后,北京街头,人来人往,一片富裕升平景象。

只见一个年轻的“公子”,穿着一身潇洒的男装,慧黠的大眼,俏皮的小嘴,淘气的神情,摇着纸扇,在街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个小书童紧跟在后。

小书童开开心心地跟着“公子”游玩,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兴奋地叫起来:“格格,格……”

“公子”急忙转身,没好气地说:“青青,你怎么又忘了?是少爷!要干嘛啦?”

原来这位年轻“公子”是个姑娘,她是傅王府家的格格,从小活泼顽皮,父母对其爱若珍宝。

“啊!格……少爷,我……我想吃冰糖葫芦。”青青指指前面嘴馋地说。

“你很烦耶!好啦,我去买呗!”怀玉往前一窜,转眼扛了整把冰糖葫芦往青青胸前一塞:“喏!够了吧!”

“呃,格格……不用这么多吧?”青青瞪着眼,不知所措。

两人逛到一间叫卖古董的店里,老板正举着一只瓷瓶吆喝着:“各位客官,这可是真正是唐代官窑的真品,奇货可居,价值连城,只此一只,买了抢到宝,不买后悔一辈子,现在哪位出价?”

怀玉好奇地挤到人前坐下,青青扛着冰糖葫芦跟着。怀玉回头对青青说:“我阿玛识货,咱们买回去给他老人家鉴赏鉴赏!”

正要举手叫价。

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一百两”,那声音底气十足,正是从左方传出来。怀玉从人群中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白净少年神定气闲地坐在那里。他生得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两眼炯炯有神。身后跟了一名家仆,机警地站在背后护卫着。

怀玉大不服气,高声大喊:“慢着!我出一百二十两!”

人群喝彩起来,老板喜得捧着瓷瓶叫嚷:“一百二十两,一百二十两!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

“一百五十两!”白净少年再叫,还朝怀玉瞅了一眼。

“两百两!”怀玉霍地站起来叫着。

“两百五十两!”白净少年也站起来。

“三百两!”怀玉朝白净少年跨去一步。

“三百五十两!”白净少年也朝怀玉跨一步。

“四百两!”怀玉鼻尖快要碰到对方了。

“四百五十两!”白净少年干脆把鼻子凑到怀玉眼前。

“五百两!青青付钱!”怀玉大吼。

青青早已急得挤眉弄眼,抓耳挠腮,这时赶快对怀玉耳朵说:“少爷!小祖宗!谁会带着五百两银子逛街呀!”

怀玉听罢立刻傻了眼,老板脸色一变骂道:“没钱?没钱还敢乱叫!你当我是玩假的呀!你敢耍我?”

白净少年朝仆人使个眼色,仆人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炫耀夸张地举在头上“一二三四五”地数了五张,把剩下的一叠揣回去。

围观的人群哗叫起来,当中有四五个粗汉眼神互相招呼。老板喜得眼睛都没了,捧着瓶交给白净少年:“公子,这唐代瓷瓶是您的了!”

怀玉失落地扯着青青挤出人群,嘴里嘟嚷着:“拽什么拽!回头我车一捆银票来!哼……”

白净少年抱着瓶子一边赏玩一边逛街,忽然前面窜出四五名粗汉拦住去路,叉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什么意思?”白净少年天真地问。

“装傻?给我上!”打头的一刀向白净少年砍去,少年一闪,手中的瓶应声而碎!

“好大的胆子!”白净少年一声怒喝,正作势要劈过去,后面的仆人飞身而至,一脚把那人扫得凌空翻滚,啪的落地趴着动弹不得了。

“少爷受惊了!给您磕头赔罪!”家仆紧张兮兮地跪地。

“起喀吧!”白净少年习惯性地说。

众人不解地望着这主仆二人,忽然打头的汉子拾起刀爬起来大叫:“上!再上!”一伙人又冲了上来。

“看镖!”随着一声娇喝,十几串冰糖葫芦嗖嗖地飞过来,纷纷打在众人脸上、身上。白净少年转头一看,原来就是跟他比价的年轻公子正抱着冰糖葫芦把子,一枝接一枝地射着。

“咦!拿冰糖葫芦当飞镖,好点子,好功夫!”白净少年索性站在一旁欣赏起来。

怀玉一边射着一边大骂:“好手好脚的不学好,学当强盗,无耻!该死!”

众歹徒哇哇叫着四处逃窜,怀玉把空了的稻子把子一扔,拍拍手笑说:“哼!这么不禁打,回去多充实充实!”

白净少年满脸含笑地上前说:“多谢公子相助。”

怀玉瞥见人影,只道是歹徒回转,回手就是一拳,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白净少年左眼窝!

“大胆!”说时迟那时快,仆人飞身举掌罩住怀玉门面,眼见就要劈下来。

“住手!”白净少年急急喝止,只见那仆人就像中了咒一样,刹时缩身收掌,恭恭敬敬站到白净少年身后。

怀玉看傻了,青青在后面扯住她,催促道:“少爷!打完了,我们快回家吧。”

怀玉抱拳向白净少年一揖:“真不好意思,拳脚无眼,失礼啦。”潇潇洒洒地走了。

白净少年怔怔地目送,左眼已然瘀青,他却笑了起来……

傅亲王府。

“怎么还不回来?真急死人了……”怀玉的哥哥傅荣守在傅王府门外,焦急地来回走着。

“回来了!格格回来了!”小厮小路子嚷着跑到大门口。只见怀玉带着青青轻松欢快地走过来,一见傅荣的样子,连忙问:“哥,怎么啦?”

“怎么啦,阿玛知道你又溜出去了。”

“怕什么!凡事有我呢。”怀玉不当一回事地边说边往里走,却赫然看见父亲傅正站在大厅上。

“站住!”

怀玉连忙施礼:“女儿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

“女儿,你还知道你是女儿吗?瞧你穿成这个样子,还敢上街,成何体统?哼!还带着小书童呢!”

青青吓得哆哆嗦嗦,赶快咚地一声跪下。

“阿玛!是我让青青陪着我的,您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别殃及无辜!”怀玉跪下赔罪。

“什么?殃及无辜?”傅正瞪眼怒斥。

“阿玛,是我准她出去的,您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吧。”傅荣跟着跪下。

这时,福晋乌雅·淑德由怀玉的乳母兰姨陪着走来。

兰姨一见这情形,心疼地跪下来:“老爷,是我没尽好照顾格格的责任,请老爷罚罪。”

傅正眼见一排人跪在眼前,就没好气地问道:“玉儿,我一再告诫你没得到我的允许不准外出,你总是当成耳边风,我能不生气吗?说吧,今天有没有惹事?”

“没有,回老爷的话,今天格格很守规矩,没惹半点事。”青青忙不迭地回话。

“哦?那倒奇了!”傅正将信将疑。

“玉儿,还不赶快跟你阿妈认错,以后不许再调皮了。”德福晋笑着打圆场。

“阿玛,女儿知错了,下次一定不再犯啦。”怀玉机灵地甜笑。

傅正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进去。

“我没惹事很奇吗?他干嘛那么失望?”怀玉一脸无辜的样子站起来,回房去换回女装了。

不一会儿,大伙聚在她房里,听她眉飞色舞地大谈如何用冰糖葫芦飞镖击退匪徒,加油添醋的,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德福晋笑说:“知女莫如父,难怪你爹不相信你出门不惹事。”

傅荣轻嗔:“说不定人家那对主仆应付得了,用得着你多事。”

怀玉暗想:“那倒也是,虽然那公子挨了我一拳,但他身边那名家仆,看得出有两下子。这对主仆行迹古怪,不知是什么来历?”

——本章完——

第二章 尚家世子

2

紫禁城内的太和殿上,年轻的康熙皇帝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上。神情气派和昨天在街上的青年完全不同,但同样两眼炯炯有神,宽额隆鼻,只有左眼一块瘀青,依稀泄露了他的淘气。

康熙看完奏折,交给昨天的家仆、今天的总管太监图德海。眼睛朝群臣看去:“有关建宁公主和平西王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婚配一事,朕想听听众卿的意见……成亲王,你是国舅爷,你有何看法?”

成泰连忙回应:“臣回皇上,平西王世子吴应熊,生得一表人才,雄才大略,颇有乃父之风。依微臣之见,这门亲事是再好不过了。”

“哦?如此说来,你见过吴应熊本人?”康熙问道。

“呃,臣不曾谋面。”成泰尴尬地说。

“不曾谋面?你说得头头是道,原来没见过他。”康熙面有不悦。

“启奏皇上,适才成亲王所言,臣有不同的看法。微臣以为,平西王吴三桂驻藩云南十多年来,表面虽然平静,实则暗藏波涛。”傅正忽然出班启奏。

康熙凝神细听,问道:“傅亲王此言,是怀疑吴三桂对朝廷存有异心?”

傅正继续奏启:“吴三桂向来心高气傲,封藩以来,专断跋扈,在云贵一带建立的地方势力不容忽视。若为朝廷长治久安着想,务须谨慎提防。”

群臣议论点头,只有成泰忿忿然瞪着傅正。

康熙微笑着说:“若是这样,那朕招吴应熊为额驸,不正是拉拢平西王最好的办法吗?等他做了皇室姻亲,就更没有造反的道理了。嗯,朕有数了。”

下朝以后,康熙一路思索建宁公主和吴应熊婚配的事,图德海尾随在后。远处一个妖媚多姿的女子迎面而来,正是成泰之女成韵,因为当今太后是她姑妈,所以让她入宫当了贵人。

成韵搔首弄姿地笑道:“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康熙不耐烦地挥手:“起喀!”

“谢万岁爷……啊!万岁爷,您的眼睛怎么啦?”成韵起身,抬眼看见康熙的脸,立刻惊叫起来,接着责问图德海:“图公公,你负责照料万岁爷的生活起居,有失职分,说,你该当何罪?”

康熙不悦地说:“韵贵人,你既知朕的起居有图德海照看,又何必越俎代庖,多管闲事?哼!”

说罢径自往前走,成韵怨恨地目送。

进了御书房,康熙急迫地指着龙袍说:“图德海,快替朕换衣服,咱们出宫去!”一边把皇冠一丢,图德海吃惊地斜飞身子接住,康熙大笑,歪着头回想:“咱们再去找那个替朕解了围的公子,他那一拳朕竟然没挡住,真是武功高强。”

“皇上,今天又出宫不太好吧?”图德海有点担心。

“有什么不好的?快,给朕换装!”

正说着,一声“太后驾到”,图德海赶紧帮康熙整理衣衫,太后已经由成韵和宫女们陪着走进来了。

一阵参见之后,太后说:“请皇上抬一抬头,让哀家看看。”

康熙无奈抬头,太后大惊:“天哪,我起初听韵贵人提起,还以为她看错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脸上的伤……来人哪,快召御医。”

“不必了,母后,只是一点点瘀伤,不碍事的。”康熙说着瞅了成韵一眼。

太后谆谆地说:“皇上别责怪韵贵人,她是关心你。这伤是你出宫去跟别人冲突的结果吧!皇上别怪我啰嗦,你堂堂一国之君,弄成这样似乎有伤体面!你想想看,要是上朝的时候,诸臣见了会怎么想呢?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收拾玩心,认真国事才是。”

康熙垂手回答:“是,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遵训勉。”

太后一出门,康熙瞪着成韵,等她走远后没好气地对图德海说:“换衣服!”

怀玉带着青青穿了男装,陪着一个少女进了一家茶馆。

只见这个少女肌肤微丰,温柔沉默,举止可亲,正是成泰的次女成莹。二人一落座就叫了一大堆菜点,怀玉眼睛盯着门口,不一会儿,傅荣上楼来了,怀玉喜孜孜地说:“哥,我这做妹子的总算不负使命,把未来的嫂嫂给请来了。”

成莹含羞地低着头,傅荣兴奋地一直向怀玉道谢。四人正要举筷时,忽然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带领一帮随从,一路叫骂过来:“什么?没位子?我广东平南王尚可喜的少爷尚之信来吃东西,没位子也得有位子!”

说着一脚扫向跑堂的腰,横行到怀玉这一桌来时,立刻被成莹的美色吸引住,伸手就抓住成莹手腕,*地笑着。傅荣正待发作,怀玉抢先用筷子狠狠地戳向那双肥手!

“哎哟哟!”之信痛得松开。

“拿开你的脏手!你要吃是吧?好,爹爹我喂你吃个蟹黄包子!”怀玉把个滚烫的包子硬塞到之信嘴里。傅荣施展擒拿术,反扣住之信的手腕,痛得他哇哇大叫,那包子顺势滑进喉咙,噎得尚之信两眼翻白。

“还不叫你那些狗腿子滚!”怀玉大喝。

待那些随从滚下楼梯后,怀玉一脚踢向之信,怒骂:“你也一样,滚!无耻的东西!”尚之信跟着手下也滚下了楼梯。

怀玉说:“哥!被这混蛋一闹,恐怕要吓倒莹姐姐了。为防那混蛋折返,你先带莹姐离开!”

“好,我们先走,你自己要小心点!”

怀玉看一桌菜点还没吃完,硬拉青青坐下继续吃喝。果然尚之信不肯罢休,带了更多的人手闯进来,怀玉一见怒上心头,一蹬上了桌,喝道:“岂有此理,居然还敢回来?我看你还没吃饱是吧!那好,爹爹我吃剩的全赏给你……给我张嘴!”接着一边念菜名,一边一盘盘地飞掷过去:“虾仁排骨、醋溜鱼、生炒鸡片、红烧狮子头……”

尚之信应接不暇,一一挡开,但近不了怀玉身。怀玉一脚踢来一个汤瓮,之信倒接住了。

“接住!哈哈哈,精炖佛跳墙,刚起锅的!”

她话还没完,那边之信已烫得大呼小叫地把瓮甩掉,猛扑向怀玉。怀玉一跃而起,飞身立上了窗栅,栅窄难立,之信跟着一脚横扫,怀玉应声而坠,巧巧地落在正在楼下好奇张望的康熙身上,把康熙压个正着!

怀玉爬起来,两人互望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哎呦,是你!”

“原来是你,我正找你呢!又在打架啦?要不要帮忙?”康熙笑着说。

“我在教训我儿子,不必外人插手。”

这时尚之信也从阁楼跃下,一立稳就向怀玉猛攻,怀玉就要不敌,康熙嘱咐图德海不准出手,纵上前往之信胸口一踹,尚之信没防备跌坐在地上,连咳了几声。

“干嘛踢我儿子!”怀玉双眼圆睁说。

“我,我是他干爹,不算外人。”康熙拍拍手,一派轻松。

之信坐在地上大吼手下:“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全都给我上!”

只见一帮人持棍拿刀,轰的赶上来,怀玉立刻拉住康熙:“他们人多,快跑!”

图德海在后拦住了尚之信等一伙,施展了绝顶武功,把一伙人摔得跌跌滚滚,瘫在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他才追着康熙两人去了。

——本章完——

第三章 路遇吴非

3

康熙和怀玉一路跑上了小山岗,图德海已追上来,朝康熙跪下:“奴才抗旨救驾,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没事,起喀吧!”康熙忘情地脱口而出。

“奴才?皇上?你们……”怀玉给两人弄糊涂了。

“啊,啊!”康熙指指头说:“他这里有点毛病,老是喜欢叫我皇上,认为自己是太监,哈哈,小老百姓嘛,私底下这么喊,过过干瘾……喂,这是秘密,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不会,不会,这种事当然不能乱说,要是给我阿玛知道,往大殿上一告,脑袋就要搬家了。”怀玉笑着说。

“阿玛?你是?”

“啊啊,可巧了……”怀玉也指指头说:“我爹也老以为他是王爷,我是格……是贝勒爷……小老百姓,过过干瘾嘛……喂,这也是秘密啊。”

两人相对嘻嘻地笑了起来。忽然前方传来马蹄乱响,只见三名蒙面人骑马追着一辆马车奔来!其中一人拉满弓,同时搭上三根点了火的箭矢,朝马车射去,马车厢立时着火!一名魁梧壮硕的男子破顶而出,稳稳落地。着火的马车继续往前狂奔,车夫纷纷跳离逃命。三个刺客同时攻往那男子,男子挺剑招架。

“光天化日之下,持械行凶,遮头遮脸的,肯定不是好人。”康熙有点激动地说。

“你说的没错,我们帮了!”怀玉把康熙一推,跟着也冲进人群中。

放火的蒙面客一看见怀玉,眼神惊诧,脚步迟疑,但见到另一刺客攻向怀玉时,立刻挺刀格开,怀玉和康熙同时伸手要接飞刀,只听一声“哎哟”,放火的蒙面客手臂受伤,而怀玉手中握着的刀正在滴血,另两名刺客赶紧护着他上马离开。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从马车跳出的男子向两人作揖道。

康熙见那男子眉目温润,气韵高洁,品貌非凡,心中十分赞叹。笑说:“嘿嘿,小意思,不必放在心上。”

“喂,关你什么事呀,人是我打跑的,你邀的什么功嘛!”怀玉假嗔。

男子在一旁见两人斗嘴,不禁微笑。三人不知不觉走到江岸边,怀玉一直追问男子为什么被人追杀,男子有点支吾地说大概是刚从外地到北京,路上遇到了劫匪。

怀玉狐疑不信:“不对耶,那三个刺客刀刀凶险,分明是要你的性命,根本不像是劫财!”

“呃,不管是怎么回事,两位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这样吧,今晚月色甚好,江面无浪,就由在下做东,雇艘花舫,咱们到船上吃酒聊天,如何?”男子说。

“好好好,刚打了一场胜仗,这命不能白救,就让你破费了。”康熙高兴地拍手。

“你倒慷慨……慷他人之慨……”怀玉白了他一眼,脸上却隐含笑意。

三人上了船,艄公戴着斗笠,却赫然是图德海。

不一会儿,羊肉炉已热腾腾地冒出香味,男子为大家斟上酒,问道:“还没请教二位救命恩人尊姓大名?祖籍何方?”

“呃,我……我世居北京,刚好最近……进京赶考……”康熙结结巴巴地说。

“喂,你讲话怎么颠三倒四的?”怀玉抢白:“一下子世居北京,一下子进京赶考?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你的大名呢?”

“呃……我是说我家原本在北京,后来搬走了。我准备今年应考,所以举家又搬回北京来了,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小姓白,叫白十二。”康熙说完松了一口气。

怀玉哈哈大笑:“你这名字好有趣。你爹生了好多小孩,你排列第十二,是不是?我呢,叫傅怀玉,也是北京人氏,我爹比较客气,只生了我哥和我。好,介绍完了,只剩你啦。”

“我吗?在下姓吴,单名一个非字。”男子沉稳地回答。

“说真的,我长那么大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不但真刀真枪地打了架,还结交了两位好朋友,外面的世界真好。”康熙满脸酒红地说,吴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三人兴高采烈地喝酒畅谈,羊肉炉加上烧酒,逼出满身大汗。

“太热了,我们把上衣脱了吧!”吴非动手解衣,怀玉大惊失色,康熙犹豫地说:“可以这样吗?”

“怎么不行?不都是男人吗?有什么要紧的!”吴非已脱光了上身,怀玉急把眼睛转到舱外。

“妙极,妙极,我还是头一遭在人前袒胸露背呢!嘿嘿,又多了一项生活体验。”康熙一边说一边也把上衣脱光。吴非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大家都脱了,你干嘛不脱?”康熙调皮地要扯怀玉的衣衫,怀玉紧张地护住领口,急忙说:“我不热,我一点都不热……我要回家了,太晚了,我爹要骂死我了。”

说完跨出船舱急行隐入月色之中。吴非带着疑惑的眼神目送她。

怀玉悄悄回到家,行经兰姨房外,见灯火仍亮着,探头一看,见兰姨在裹手臂上的伤口,怀玉一惊,连忙进屋问:“怎么啦?兰姨,你怎么会受伤啦?”

“没什么,这点小伤是在厨房不小心弄的,你快进自己屋去,不然老爷知道你这么晚回来会生气的。乖孩子,放心吧。”兰姨有点慌张,拥着怀玉,半推半送地把她送出房门。

怀玉频频回头问:“兰姨,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快回房吧!”

木兰围场。

这天,围场旌旗挥舞,鼓声震天。皇室秋季狩猎大典就要举行了,王公子弟都鲜衣怒马,摩拳擦掌地进场参加。夺魁呼声最高的,是成亲王家的安贝勒和傅亲王家的荣贝勒。

傅荣翻身上马,精神抖擞,成安也抚摸着自己的马儿,脸上满是英锐之气。

“皇上驾到!”众人闻声,纷纷整肃仪容,叩拜三呼。康熙带着赌气的神情嘀咕:“朕不明白,皇室秋猎大典,朕为什么不能亲自参加?非要我坐得高高的往下看,有什么意思?”

一个冲天炮射向高空,“砰”的一声炸开,围场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关在栏内的动物纷纷被放出来。一匹硕大的梅花鹿,角上结了红彩,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间,是众人竞逐的焦点。

康熙坐着,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成安和傅荣先是各自在林间寻觅鹿迹,后来同时发现梅花鹿在前狂奔,二人驱骑并驾把彩鹿夹在中间,忽然成安猛将马加速赶到前面,回首弯弓等待傅荣,正待放箭,突听身后有马蹄声,闪神回望,怀玉骑匹白马,从林中窜出,拉满弓对着彩鹿大喝:“看我百步穿杨!”

忽然马失前蹄,微微一颠,怀玉准头顿失,但箭已射出,却见成安应声倒地。傅荣策马赶到,见成安右胸插着箭,昏迷不醒,大惊失色,怀玉已是呆了!转身驾马狂奔,傅荣紧追在后,须臾赶上,扑上前抽出匕首,却听对方急喊:“是我啊!哥!”

这时大批成家随从追来吆喝着:“分头追!别让凶手跑掉了!”

傅荣拉着怀玉躲在一方巨石后面,众人冲了过去。

一武官驾马奔到台前,图德海迎往听武官耳语大惊,康熙问:“图德海,出什么事啦?”

“回皇上,成王府安贝勒遭人暗箭射伤!”

一边的成泰闻言大惊,急忙赶往现场。

——本章完——

第四章 义结金兰

4

傅荣和怀玉骑到山神庙,怀玉来回走动,满脸懊恼,喃喃自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这马绊了一跤……我也不会误伤了安贝勒。”

“不管怎么说,你射伤成安总是真的,我看这次麻烦大了,但愿成安的伤势没有大碍才好。”傅荣焦虑至极,心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

怀玉朝马儿说:“听见没?你麻烦大了!我要是有罪,你也跑不掉。”

“对了,你好端端的,跑到木兰围场干什么?”傅荣疑惑地问。

“我不过是贪玩嘛!你妹妹我骑射功夫了得,只可惜皇室秋猎不许姑娘参加。那我只好换了贝勒的装束,偷偷混入了选手当中,想大展身手嘛……”

“唉,你呀,就是这么淘气,就是这么莽撞!”傅荣又气又恼。

正说着,只见小路子在庙口探头探脑:“少爷,是我,小路子。”接着进了门,一见怀玉,怔了一下:“格格,怎么你也在这里?哎呀,不好了,可别让青青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她说怕安贝勒受伤的事,和格格您有关……不过我想您是神射手,怎么可能呢!”

“可不是吗?要不是让这匹马给害的,凭我的射术,是绝对不会失手的。”怀玉辩解道。

“小路子,有没有打听到安贝勒伤得怎样了?”傅荣着急地问。

“那可严重了,安贝勒抬到成王府都还昏迷不醒,我看呐,恐怕是小命不保了。”小路子一边说一边看着怀玉。

怀玉一烦躁就吼:“你看够了没有?没错,人是我射伤的,杀人偿命,顶多我认罪就是了。”

“小妹,现在不是你认不认罪的问题!你射伤成安是一回事,女扮男装私闯围场,那是欺君之罪,只怕傅王府上下都要受株连的。但现在也不能怎么办,要从长计议才好。”

成王府内一片忙乱,仆人们穿梭来回,端盆倒水地忙着。成泰因一般大夫不敢取出深嵌在成安肋骨内处的箭头,就进宫请赐准让御医前来医治。御医取出箭头,敷好伤口后离去。成泰见盘中箭头,想到就是它差点要了儿子的命,顺手拿来一看,赫然见一“傅”字刻在上面,勃然大怒:“原来傅荣在安儿倒地后匆匆离开现场,并非偶然,是他射伤安儿的!岂有此理,我从前见他和莹莹成梅竹马,还把他当成准女婿,谁知这小子还没娶我闺女,就先谋害了我儿子!”

成莹看了箭头,也大吃一惊,见父亲怒冲冲夺门而出,心知不妙,立刻跟随。

到了傅王府,成泰一路冲进大厅,大喊着:“傅亲王,德福晋,你们俩教出的好儿子!傅荣人呢?他为什么不敢来见本王?哼!连这种暗箭伤人的下三滥勾当都做得出来,难怪现在不敢出来见人了。”

傅正、德福晋由兰姨、青青陪着出迎,被骂得一头雾水。这时正好傅荣带小路子回府,一见成泰,惊了一下,成泰怒将箭头丢到傅荣面前,厉声骂道:“傅荣!你做的好事!没想到你为了赢得狩猎之冠,竟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哼,这是从安儿身上取出来的,上头沾满了安儿的鲜血,罪证确凿,你还不认罪!”

傅荣深情地看着成莹,忽然双膝一跪:“阿玛,额娘,孩儿认罪,成安他……是我失手射伤的。成王爷,我坦承罪行,您要如何处置,晚辈绝无半句怨言。”

“好,你在安儿身上造了个窟窿,我这就以牙还牙,给你一个窟窿!”说完举刀待刺。

“住手!”德福晋大喊一声,挺身护住傅荣:“傅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该负的责任绝不推托。就算是杀人偿命,也还有国法依循,岂容你当着众人面动用私刑!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挨刀,门都没有!再说我好歹是当今皇上的亲姨母,我的骨肉是你说动就能动的吗?他若真犯法,自当受国法制裁,若王爷视王法为无物,执意私自用刑,有我在此便休想。”

“好,好,跟我端起皇亲架子来了!等我一状告到御前,我看皇上究竟帮是还是帮非……我们走!”成泰率众要离去,见成莹含泪望着傅荣,怒喝道:“还不快走!”

傅正一直严肃地望着傅荣,一话不发,等成泰一离开就喊:“小路子,家法伺候!”

“老爷子开恩,小的可以证明,安贝勒受伤跟少爷无关,是格……”小路子急忙跪下求情。

傅荣喝止小路子,要他退下,傅正见小路子有口难言的样子,略有疑虑。傅荣一直说自己因为贪功,射伤成安,铸下大错。傅正气得抽鞭就打,傅荣咬牙苦撑,福晋心疼难安。

“怀玉她人呢?”傅正忽然想起来了。

醉仙楼。

怀玉正和康熙、吴非聚会,把康熙带来的一坛酒当水喝。

“喂,你怎么能把酒当水喝呢,不要白白浪费我的好酒。”康熙着急地说。

“酒带来不就是喝的吗?哼!凭你,能出得起什么好酒?”怀玉又灌了一杯。

“这酒是……呃……”康熙收住口。

“小弟在云贵一带住过几年,认得这是道道地地的贵州茅台,一般人是很难喝到的。不过白兄你……怎么会有这样上等好酒呢?”吴非再看看酒又说:“这坛酒非但是道地的贵州茅台,瓶身上还写有‘平西王府敬呈’的字样,显然是云南平西王吴三桂进贡到大内的御酒啊。”

“哇!真的耶!你……你偷喝皇帝的酒!”怀玉看了看酒壶,叫了起来。

“不不,不是偷的,是小弟偶然结识了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这坛酒就是跟他买给我的!”

吴非猛然呛了一口,连咳几声,嘎声问:“你说你认识吴应熊?”

“是啊,他奉命入京做质子,正好教我给碰上了,嘿嘿。对了,傅老弟,你一来就不停地喝闷酒,是不是有心事啊!”康熙赶紧转移话题。

“别管我……这事太严重了,不宜向外人道之。”怀玉深锁双眉,又灌下一杯酒。

“外人,你怎么可以把我跟吴兄当成外人呢?”康熙有点失望。

“我们总共就见过两次面,不是外人是什么。”怀玉再灌下一杯。

“那好办!”康熙陡然站起来,取来一只空碗,斟入酒,跟着咬破手指,滴血入碗,豪迈地说:“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等做了结拜兄弟,那就不是外人啦。”

“白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如此爽快,这兄弟我结定了。”吴非接着也咬破手指,滴血入碗。

怀玉迟疑着,康熙一把抢过她的手指,一口咬破说:“怕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怀玉的血也滴进碗中,康熙和吴非先后饮了血酒,递给怀玉说:“贤弟,该你了。”

“喝就喝,怕你么?”怀玉带点赌气地一口干了。

“三弟,现在你可以当着大哥,二哥面前,把心事一吐为快了。”

“我……我刚刚杀了人!”

两人一惊,差点跌倒。

接着怀玉就把如何在围场狩猎,如何因马绊了一跤,箭矢失准误伤了成安的事情告诉了他俩。

康熙一边听一边暗想:“这么巧?难道射伤成安的人是他?皇室秋猎,照规矩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参加,傅三弟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小路子和青青进了醉仙楼四下张望,一见怀玉就叫:“格格,事情不好了!”

怀玉急忙把两人拉到一边,一听两人耳语脸色大变说:“大哥,二哥,我有急事赶回家去,咱们改天再聚吧。”说罢匆匆离开。

——本章完——

第五章 为兄伸冤

5

康熙和应熊见怀玉走得匆忙,都觉莫名其妙,只好由着她去。继续喝了一会儿,夕阳西坠,康熙辞别吴非,独自找路回紫禁城,完全没觉察身后有个人影跟着。忽然又一个人影袭过来,两条人影对招,一人不敌,胸口挨了一掌。忽然又有第三条人影凌空而下,抓住被袭的人影低语:“吴世子,快走!”遁离现场。

康熙回头张望,认出是图德海,忙问:“出什么事了?”

“奴才该死,护驾不周!刚才有人跟踪皇上您啊……”

吴府。

两条黑影急急进了大门,家丁行礼恭迎:“参见世子。”

坐定后,世子问:“吴胜山,你来京师有重要的事吗?”

“王爷获报,朝廷近日似乎有撤藩的声音,担心世子在京城孤立无援,所以命属下随侍在侧,供世子差遣。没想到属下一到,就碰上世子与人起了冲突。”

“好,你远道而来,去休息吧。”吴世子喃喃自语,同时手指在桌上画着“白十二……白十二……”,赫然是个皇字,先是一惊,然后露出笃定的笑容。

康熙回到寝宫,一面宽衣一面问图德海:“你是说吴大哥自从在醉仙楼跟我分手以后,就一直跟踪我?但是他不像鬼祟之辈,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奴才斗胆,句句属实,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尊,宫外复杂,在外跟人称兄道弟,似乎不大妥当。”

“我虽然做了皇帝,到底也是血肉之躯,脱了龙袍跟一般人有何不同?再说我跟他两人一见如故,也是缘分一场……唉,对了,成家那边,那安贝勒的伤势稳定了吗?”

“回皇上,依御医的说法,安贝勒伤势颇为严重,目前还没脱离险境。”

“这么说……三弟他麻烦大了。”康熙忧心地皱起眉头。

怀玉回到家见傅荣被打成那样,不禁痛哭失声。叫着要去成王府认罪,把真相说出来。傅荣急切拦阻,怀玉执意要去,忽然德福晋站在面前一掌掴来,怒斥:“你还嫌惹的祸还不够吗?你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才罢休!如果你不在乎全家因你受累,那就去认罪好了。”

“小妹,记得哥在庙里对你说的话吗,这件事谁都能认罪,只有你不行。哥不只为你,也为了我们全家。”

怀玉痛哭在傅荣怀里,德福晋见他们兄妹情深,也不禁泪如雨下。

皇宫内殿,太后和成泰、成韵等人都在候着康熙。待康熙归来,众人行过礼后,成泰马上呈上刻着“傅”字的断箭,并奏称傅荣已认罪,请圣上裁夺。

“皇上,傅荣既已认罪,还请皇上即刻下令,将他捉拿严办。”太后冷冷地说。

“不过,儿臣据宗人府查探回报,射伤成安的,可能不是傅荣,这案子还有一些蹊跷的地方,所以要进一步调查。”康熙凝重地说。

“太后娘娘,成安是您的亲外甥,您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如今遭遇不幸,却求告无门,请太后作主啊……”成韵哭哭啼啼地说。

“你说完没有,朕已经说过会秉公查办,还给你们成家一个公道。你在朕面前向太后哭诉,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康熙火冒三丈地斥责,又转向太后说:“母后,儿臣想进一步厘清事实的真相,做到毋枉毋纵,昭信天下,这是儿臣的职责啊。”

太后见康熙发火,也自收敛,并要成韵向皇上告罪。

等太后一行人走远,康熙想了一下,正色下令:“图德海,传朕口谕,令宗人府即刻将傅荣收监,听候发落。”

成王府。

怀玉冲进成府大门,一路喊着:“让开!让开!我要见你们家王爷!”见到成泰,朝前一跪:“成王爷,我……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哥哥吧,反正一命抵一命,我和我哥都是傅家人,安贝勒是我射伤的,我来偿还!”说着摸出随身匕首就要刺自己,成莹和青青拼命拉住。

成泰不以为然地冷笑:“傅怀玉,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保住你哥没事了吗?你们傅家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难道还不清楚?安儿是我成家的子嗣,你不过是个丫头,要用苦肉计代你哥哥受过,我告诉你,休想!”怒喝一声,拂袖而去。

成莹焦急地问:“怀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冷静点。”

“我说人是我射伤的,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怀玉痛不欲生。

成莹一怔,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又安慰又忧虑又着急,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乾清宫。

康熙看完奏文,面色凝重,沉思道:“这份供状,是傅荣的亲口自白?亲手画的押?”

为首的亲王启奏:“回皇上,荣贝勒到监后态度十分配合,供诉详细,叙事靡遗,有请皇上圣裁。”

“那成安呢,他是否也指认是傅荣放箭伤他?”

“启奏皇上,安贝勒受伤严重,至今还不省人事。”

“那就等他伤好了再问也不迟。单凭傅荣一面之词,难以还原事实的真相。好了,这一份供状暂时搁着,你先下去吧。”

宗人府大牢。

傅荣安静地坐在牢房一角。成莹带着一名丫环,提着食盒进来。

傅荣看见一阵惊喜,立刻站起来说:“莹莹,你不该到这种地方来的。”

“我不该来,难道你应该?本来怀玉也要来的,我怕她太冲动,所以……”

“怀玉她去找过你?”

“你小妹的脾气你该很清楚,她把真相都在我阿玛面前说了。我阿玛正在气头上,只当她胡闹。我能体会你爱护妹妹的苦心,可是……你难道没想过我们的将来?因为安弟的事,阿玛已经警告我不准继续跟你交往了。”莹莹两眼饱含泪水。

他们自幼青梅竹马,比翼情深,傅荣闻言,不禁心痛至极。他难过地说:“莹莹,错误已经造成了,就算我不出面认罪,你阿玛对傅家的怨恨还是存在。不管怎么做,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了。”

成莹心如刀割,一筹莫展……

成王府内,成泰听见成安屋内丫环呼叫声,快步赶来,喜见成安抚着胸口坐起来,成安一见成泰就迷惘地问:“阿玛?出了什么事?我怎么……”

“安儿,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你在秋猎大典上被傅荣暗箭射伤,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怎么,你都不记得了吗?”

成安努力回想:“啊!孩儿记起来了,我跟傅荣同时追猎彩鹿,但放箭的人在我后面,我回身时被他射中,所以我肯定绝不是傅荣。”

“什么?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成泰紧皱双眉,表情深沉。

怀玉一直追缠着小路子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混进皇宫,只要能进去,让她扮太监都行。小路子被缠不过,忽然灵机一动说:“有啦!皇上登基以来,每月初一都会亲自上护国寺祭天,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不定……”

怀玉喜出望外:“初一,今天不就是初一吗?”拔腿就往外跑。

康熙出巡的队伍,绵延浩荡。怀玉骑着白马,心急火燎地朝队伍狂奔。前导的统官见来人来势汹汹,立时拔刀呼喝,怀玉还要往御前直闯,被侍卫拥上压制在地,怀玉大呼:“皇上……冤枉啊……皇上……”

康熙闻声似乎有点耳熟,命图德海前去查看,见统官正要刀劈怀玉,立刻大喝:“住手,皇上有旨,别伤人命!”

统官松手,怀玉抬头看到图德海,万分惊诧:“你……你不是白二哥家的那个仆人吗?你真的来当太监啦?”

忽然图德海身后行伍分开中路,依序跪倒,康熙下了轿,翩翩走来,见竟是怀玉,也愣住了。

怀玉两眼圆睁,张口叫了一声:“白二哥!”

“圣驾面前,还不跪下磕头!”图德海轻喝。

“你们,你们装皇帝装成这地步,会不会玩得太过火啦?”

“哈哈……三弟,相信你的眼睛,你看这个阵仗,像是装出来的吗?”

“那你……你当真是当今的圣上?万岁爷?”

“如假包换!”

怀玉两眼一吊,当场吓晕。

——本章完——

第六章 傅家密室

6

待怀玉回过神来,康熙体贴地问她头还晕不晕,怀玉要跪求恕罪,康熙本能地搀住,发觉不妥,赶紧问她是否为傅荣的事而来,又好奇地问:“傅荣顶罪一事,朕早就清楚了,你喊他哥哥,那……你应该是傅亲王的二公子?”

身穿男装的怀玉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康熙说一定会帮她处理傅荣顶罪的事,但要说是因为马失前蹄才误伤成安,马儿又不会说话,不能就此把罪推到马身上,必须要能证明才行。想了一下,就命图德海取弓箭来。

“看见前面那棵树了吗?大概有七十步之遥吧,这样的距离不算太远,朕给你三次机会,只要其中一次射中树干,朕就信了你。”说罢把弓箭递给怀玉。

怀玉愣愣地接过,心里想着这是救哥哥,也是救全家唯一的机会,不免大大地紧张起来。第一箭射出,竟离目标甚远,第二箭又落了空!别说怀玉,连一旁的康熙也跟着紧张了!

康熙叹道:“你再射不中,朕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啦……”

怀玉拉第三弓时,双臂不自觉地颤抖,康熙忽然说:“慢着,朕想了想,这样的难度不够,很难测出你真正的实力,图德海,去找个西瓜来。”

图德海捧着西瓜来了,康熙命他站到百步之外,把西瓜顶在头上,要怀玉把那西瓜射下。图德海苦着脸顶着西瓜,怀玉见人命关天,更加紧张,但又不得不遵命。

她一咬牙,“嗖”的一声,箭便离弦飞出,这图德海何等聪明了得?眼见箭锋偏离,他就横跨半步,用头上的瓜接到了箭,康熙抚掌大笑,对图德海说:“好!好,老图!不辱使命!”

怀玉明知康熙有心放水,虽然过了关,却觉得受辱,十分不服气,捡起地上的弓箭射去,这一次,箭矢稳稳地钉在树干上了。

“哈哈,看吧,朕看人,从不看走眼!嘿嘿,我知道你刚才是太紧张了。三弟,围场发生的事,朕早有主张,是傅荣也好,是你也好,我相信这只是单纯的误伤,没有人会故意这么做的。朕不愿看见皇室的人,因为这点小事失和,搞得满城风雨,乌烟瘴气的。这事我会处理,你大可放心。三弟,咱们三人是一同打过架、一同喝过血酒的拜把兄弟,我很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你能答应我,继续当我是白十二,白二哥吗?”

“呃……凭良心讲,这有点难耶。”怀玉窘迫不安地说。

康熙则是既失望也无奈又伤感。

傅王府,密室。

这所密室古朴而安静。傅正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

这一晚密室内的供桌上两边烛台都点起来了,幽幽的烟火照着供桌正中央的灵位牌,上写“大明将领无名氏恩公之灵位”。牌位前方,是一顶略有锈蚀的明军头盔与一把佩剑。

傅正低头含泪沉思,忽然听到推门的声音,接着是德福晋低声说:“是我,我到处没见你,就猜你会到这里来。”说着捻香拜揖。

“当年恩公为了保全怀玉这孩子,不惜舍身。而今……我真恨自己没尽好照顾的责任,让怀玉惹出这样的大祸。”傅正长叹一声说。

“原来你早就知道射伤成安的人,是怀玉。”德福晋漠然地说。

“一开始我就知道,以荣儿的沉稳怎么可能犯这种大错?但面对这样的事,我的矛盾,我的左右为难,你应该能体会。看到荣儿把罪揽在自己身上,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猛然被推开,怀玉冲了进来:“阿玛,额娘!”

德福晋吃了一惊:“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这不重要!”怀玉悲愤地说:“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哥是替我顶罪,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哥被抓走,为什么?哥的重要性要超过我,为什么你宁愿牺牲一个优秀的好儿子,偏袒一个不懂事、还老出纰漏的女儿?为什么?为什么?”

“你错啦!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哪怕我有十个儿子,也抵不过你这个女儿,你懂吗?”傅正沉重地说。

“阿玛!我不懂!我就是不懂!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怀玉跨进一步追问。

“别再问了。你想知道什么?你想问出什么?当全家人正为你犯的错在担心,在想尽办法弥补的时候,你还有权利向你阿玛打破砂锅追问到底吗?你还能振振有词指责你阿玛所作决定有错吗?”德福晋严厉地斥责。

“本来就错,而且错得离谱,你们这样呵护我却说不出理由,这样对哥公平吗?除非哥不是傅家人,不是你们的亲骨肉,否则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怀玉越说越激动。

德福晋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个巴掌打在了怀玉的脸上:“正因为他是我亲生的,才会受这样的待遇啊!”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是你亲生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含义?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怀玉捂着脸懵了,叫着冲了出门。冲到兰姨门口被一把抱住,兰姨拉她进屋,听到怀玉说闯到后花园的小祠堂去了,而且听到一些她完全不懂的话,兰姨大吃一惊。

怀玉哭道:“额娘说哥是她亲生的,那不就摆明说我是捡来的吗?”

兰姨惊愕地问:“福晋真的这么说?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还有别的?兰姨,看你的表情,我好像真的是捡来的?”

兰姨灵机一动,故意激她:“那可说不定。你看看你自己,有哪一点像傅家的孩子?”

“我哪里不像?我有张漂亮的脸蛋像额娘;我眼睛够大,像阿玛,生气的时候,可以瞪死一头牛。不过就是生性太活泼好动,不像哥那么沉稳,但是我也有细心的时候呀……”

兰姨笑道:“既然大部分都符合,你还怀疑什么啊?福晋是气极了才会这么说的。很多做父母的因为孩子不听话,恨铁不成钢,所以就怪这个怪那个,怪孩子不应该来投胎造孽,你说对不对呀?你当天底下有那么多孩子好捡吗?改天兰姨也去捡一个,让你当现成的妈。”

“我才不要呢,万一那个孩子长得像我,我不气死才怪!”怀玉这才破涕为笑,抹了抹眼泪,又问兰姨:“对了,兰姨,你知道那神秘的小祠堂里供的是前明朝将领的灵位耶!阿玛贵为朝廷的亲王,他能这么做吗?”

“所以你千万不可张扬,这是个天大的事啊,你最好别再过问了。”

——本章完——

第七章 贵人挑唆

7

这日,康熙在御书房接见德福晋,安慰姨娘别为傅荣的事担心,他一定会好好处理,并担保会让傅荣平安回家。忽然又诡谲地一笑说:“姨娘,你可把朕瞒苦了。朕小时候是你奶大的,登基前还跟傅荣表弟一起玩过呢,但是朕居然不知道,傅荣另外还有个弟弟。”

“弟弟?”

“我是指怀玉啦。”

“皇上见过怀玉?”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跟他相处倒挺投契的。今天朕从护国寺回宫的路上,被怀玉中途拦下,他已经向朕说明误伤成安的经过。做哥哥的一味要替弟弟舍身顶罪,做弟弟的却宁死不肯。姨娘,你可*出两个重情重义的好儿子来啦。”

德福晋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砰砰乱跳,两腿发软,晕晕眩眩拜辞出宫……

成安伤势已大好,他困惑地看着不停走动的父亲说:“阿玛,孩儿敢肯定,那天射伤我的人,不是傅荣啊!你看这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再上傅家问个明白?”

“那不成,先前我见你生命垂危,急怒之下,一状告到御前,就连你大姐也为此冒犯了圣颜。现在要我亲口说出凶手不是傅荣,那岂不是搬砖砸自己的脚吗?再说,你身上的箭的确是傅家的,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

“孩儿想不通,傅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替谁背的黑锅?”

“这点咱们就不用管了,总之咱们一口咬住傅荣不放就是了。”

成莹进来关心成安的伤势,成泰不悦地说:“你又去了大牢是不是?你去见傅荣那小子是不是?你的亲弟弟身受重伤,你却去跟仇家勾三搭四,成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下去!我不要看见你!”

成莹关心地看了成安一眼,低头拭泪走出去。

御花园中,太后正由成韵和一群宫女陪侍漫步。

“什么?德福晋上过御书房?”太后皱眉问道。

成韵说:“是臣妾不久前看到的。德福晋是皇上的亲姨娘,此番入宫一定是为傅荣开脱罪名的。”

“傅荣犯罪,罪证已经十分明确,岂容她心存侥幸?”

成韵突然朝太后一跪,哭道:“她何止是心存侥幸?您是没看见她那副高傲的模样!那天臣妾在御花园碰见她,问她傅家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岂知她非但没有歉疚之心,反而还说臣妾气量狭小。臣妾晚辈,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可是我好歹身受太后恩典,日夜跟在太后身边服侍您、孝敬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德福晋敢目中无人,臣妾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太后一听,冷然怒道:“岂有此理,德福晋,你敢欺到哀家头上!回内殿!”

群臣神色慌张地快步进入内殿,太后面有愠色,责问宗人府亲王:“傅荣在围场伤人一案,皇上既已下旨将人犯依法严办,为何到现在宗人府还不见动静?何况围场行凶,间接威胁皇上龙体安危,单凭这点,就够得上将犯人送上法场了!”

宗人府亲王惶恐地回禀如此判法,实在太重,罪不该至此。

“那是皇上给的恩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哀家之见,就判他革除贝勒的爵位,发配边疆!哀家亲自为他定罪,你们还敢有意见么?”

大臣们唯唯诺诺,都不敢言语。

傅王府的小路子一边跑回府一边大喊:“老爷!福晋!不得了啦!宗人府刚刚宣判,少爷他,被革除功名,流放边疆……”

德福晋一听,当场昏厥。怀玉正换上男装准备出门,听见这消息,急得风一样地夺门而出。直奔到午门外,被守卫拔刀拦住。

“皇上是我表哥,是我结拜兄弟,我要见他!快让路,听到没有……皇上骗了我,我要见他!”

尽管怀玉大吼大叫,和守卫格斗,但最后仍然被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图德海恰好经过午门,见状立刻喝阻,怀玉抬头看见,急喊:“老图,你来得正好!”

“住口,老图是你叫的吗?来人,给我押下!”

图德海急忙进内禀报康熙,并说怀玉口口声声说皇上骗了他,康熙一脸茫然:“我骗了他?我骗他什么啦?”

图德海带路,康熙进了文渊阁,怀玉一见跪下不起,叩首道:“请皇上收回成命,放了我哥哥,不然臣弟就跪死在此。”

“傅荣怎么啦?他不是好好地在宗人府呆着吗?”

“宗人府今早升堂,诬指我哥在围场滋扰圣驾,谋刺成安,判决卞庶、流放。君无戏言,皇上答应过我,绝不为难我哥,现在又下旨改判,你不怕食言而肥,贻笑天下?”怀玉哭诉道。

康熙脸色一沉说:“我下的旨?我什么时候下旨了?你讲话不要太过份,身为皇族一员,难道不懂得一点君臣礼仪?”

“皇上在护国寺回宫的路上,还要我继续当你是白十二、白二哥,怎么现在又要我行什么君臣之礼?高兴的时候就称兄道弟,不高兴的时候就成了皇帝,有人这样的吗!便宜都让你占尽了!”怀玉说到伤心处,就嚎啕大哭起来。

康熙手脚无措地说:“喂喂!你怎么搞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

怀玉一愣,停了一下,立刻又哭了起来。

“好啦,不要哭了!”康熙不耐烦地喝止,下令道:“图德海,去把宗人府的大佬们找来,朕要当面问个清楚!”

康熙把宗人府的众臣宣进来以后,几番询问,终于知道是太后的懿旨改判的。

“朕问你们,你们对此案的内情到底知道多少?如果朕告诉你们,误伤成安的人并非傅荣,你们信不信?”

“皇上这么说,必定是有所根据的,臣等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傅荣原判撤销,应无争议才是。太后那边有朕扛着,你们不会有事。”

“谢皇上……呃,恕老臣愚钝,这改判,要怎么个判法才合您……才合律法呢?”

康熙看了站在一边的怀玉一眼,命令道:“图德海,传笔墨!”

展纸醮墨,康熙一面写一面说:“朕把意思写下,详情图总管会深入说明,尔等回去后照办就是。”

群臣满脸狐疑地退下了。

——本章完——

第八章 囚马代人

8

宗人府的大臣离开后,康熙对怀玉说:“这样,你还会说朕背信食言,欺骗你了么?”

“臣弟误会皇上,罪该万死。”怀玉有点不好意思了。

康熙瞅了怀玉一眼说:“你我兄弟间的误会可以私了,不过围场的事,你无论如何是难辞其咎的,该负的刑责你休想逃脱。”

“臣弟甘心受罚,绝无怨尤。对了,您刚才在纸上写了什么,能不能透露一点?”怀玉试探地问,康熙笑而不答,带着怀玉往御花园的凉亭而去。

“皇……白……唉,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才恰当。”怀玉一边走着一边纠结地说。

“私底下还是叫我白二哥吧!现在要是吴大哥也在该多好。”

“二哥,我真不明白,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什么要自贬身份,跑到大街上去跟人结拜?”

康熙一脸苦笑地诉起苦来:“你以为做皇帝高高在上,很开心吗?我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八岁那年,奉先皇遗命登基大宝,从此我的肩膀上就扛着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建树,希望不辱使命。但我深居宫中,却又想多多体验平民百姓的种种生活。我想你当初隐瞒自己皇亲身份,也是相同的道理吧。”

“要不是我在围场闯了祸,恐怕这个秘密还不会揭穿呢,那就真是君不君,臣不臣,一塌糊涂了。对了!二哥,你帮我解决了困难,太后那边你怎么办?我不懂,太后为什么要向宗人府施压,改判我哥重刑?”

“此事多半是韵贵人的私心,在太后面前混淆真相。本来她关心自己的弟弟,倒也情有可原,但朕不愿她介入太多宫廷事务,逾越了分寸。”

“看来皇上是不太喜欢她?”怀玉好像察觉到什么。

“你知道,当今的太后并非朕的生母,朕的生母在我八岁时过世。我从小是由姨娘,也就是你的母亲德福晋一手带大的。登基以来,我几乎是在太后的压力下成长,学习如何做好皇帝。我尊敬太后,但并不代表我乐于接受她为我安排的一切。太后安排韵贵人进宫,用意十分明显,就是想着让成家的女儿代代当皇后。只是,她们越刻意,朕越是反感。”

“你要自己挑老婆?呃,我是说,您想选自己喜欢的人做皇后?”怀玉因哥哥之事已解决,就又调皮起来。

“那当然,朕不是傀儡皇帝,婚姻大事怎么能由别人作主?”

怀玉心想:“唉,如果做皇帝的连自己挑老婆的权利都没有,不是比做老百姓还不如吗?”不禁轻叹一声,倒是同情起这位皇帝二哥了。

解决了哥哥的事情,她一路轻松地回到家,却见一干官兵在大院,见了她就拿着铁链直走过来。怀玉吓了一跳,岂知那官兵原来并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拿着铁链往她身后白马的马颈上一套。

那官兵绑好马后,转头对傅正说:“王爷,先前宗人府错判,如今元凶既已到案,当即释放荣贝勒,属下等告退了。押下去!”

傅王府众人一头雾水,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天图德海拿着康熙手谕展示给群臣看,只见白纸上似字非字,是一个画着一个大口框,里面写着一个“马”字。众人当场呆住,议论纷纷,图德海笑着说:“各位大人都知道囚犯的囚字怎么写吧?只要诸公用心揣摩,自当知道圣上的意思了。”

其中一名大臣猛然会意:“呃,这囚字去人,以马代之,莫非皇上是想……”见图德海在旁微笑点头,恍然明白:“是了,老夫这就回去,下令缉拿元凶归案!”

慈宁宫。

成泰和成韵父女跪地饮泣,太后怒气冲冲地说:“真没想到,皇上会糊涂到这个地步!为了包庇傅家,竟不惜违背哀家的旨意,真让哀家寒心。”

“姑妈,现在除了您,再没有人肯替咱们成家说话了……姑妈,您何不亲去乾清宫,找皇上问个明白。”成韵虽哭着,却仍口齿伶俐。

“哀家不去!皇上想敷衍了事,哀家偏不依。明日早朝,哀家要亲自上殿,看看他在群臣百官面前如何自圆其说。你们起来!”

太和殿上,群臣正悄悄议论宗人府关进了一头畜牲,这可是大清立国以来,最新鲜滑稽的大事,万岁爷这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了。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怎么太后也亲自临朝?”

群臣参拜以后,图德海宣旨,有奏者出班,但却无人,等了半响,太后轻咳:“咳!皇上,哀家有话要说。哀家听闻宗人府大牢破天荒关进了一头畜牲,想必是皇上做的决定!自从皇上亲政以后,哀家已多年没有上朝了,如今朝廷里出了这么离谱的事,哀家震惊之余,很想听听皇上的道理,相信诸位王公大臣也有同样的疑问才是。”

康熙不疾不徐地起身说:“母后,即使您不提起,儿臣也要向大家说明原委。是的,是儿臣下的旨意。但显然会有人对朕这样违反常规的决定心有不服。”

康熙目光扫向成泰:“安贝勒在围场发生意外,傅王府的确难辞其咎,成亲王爱子心切,力促严惩不法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就朕研判,傅荣绝不是蓄意谋刺成安,否则绝不会用刻了自家姓氏的箭矢。此案发生以来,朕常寤寐寻思,若是发生在平民百姓身上,他们会怎么做?受民之托,高高在上的我们,难道愿意看见百姓们为一件单纯的意外,从此怒目相向,水火不容吗?”

“朕相信,所有为官者,都希望社稷安祥,百姓和乐,偏偏大多数在朝享高官厚禄的,自以为与寻常百姓不同,于是斤斤计较,有仇必报,宁可负人,绝不让自己吃亏。身为国家栋梁,不懂返躬内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如何能树立典范,引领百姓呢?”

“今日宗人府关进马匹,是形式意义大于实质意义,朕想强调的,是汉人常讲的忠恕之道。成、傅两府同为皇亲,又是世交,再说安贝勒的伤势也已大愈,朕实不愿两家为此事失和,坏了皇城和谐。成亲王,朕的用心,你应能体会。众卿如没异议,以后就不许再妄自议论。记住,维持皇城的和谐是最重要的。”

群臣额首,都觉得康熙的说话精辟有理,成泰却敢怒而不敢言,太后见皇上义正言辞,也就不动声色。

退朝后,康熙自豪地问图德海:“刚才朕在大殿上的表现怎么样?”

图德海崇拜地说:“奴才对皇上的敬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别敷衍朕,朕要听真话!”

“皇上刚才一席话真是字字珠玑,含义深长,别说在场的文武百官,就是奴才在旁边听着,也是热血沸腾,血脉偾张啊!”图德海手舞足蹈地说。

康熙笑起来:“你说了这么一堆阿谀逢迎的话,都让朕起鸡皮疙瘩了。好啦,快带路慈宁宫。朕能在大殿上说得口沫横飞,多亏太后顾全了朕的颜面。朕得亲自去慈宁宫一趟,请求母后的谅解。此外,要完满解决这件事,还得平复母后的心。朕想请她诰封成安今年秋猎的巴图鲁封号,表彰他的骁勇,再亲往成家安抚慰劳他们。图德海,你看这样够周到了吧!”

“皇上如此周到,奴才可真要起鸡皮疙瘩了。”图德海笑嘻嘻地打趣康熙。

——本章完——

第九章 终南义士

9

北京城外郊野。

一群终南派的弟子在商讨刺杀吴应熊一事,兰姨居然也是当中的一份子。

终南派是一个江湖门派,在清朝初年积极参加反清斗争,深受反清人士尊敬。当年吴应熊的父亲吴三桂献关降清,背叛了大明皇帝。后来他又为了表示自己清朝的忠诚,不但对农民军残部进行残酷的镇压,动辄屠城,而且,对一些起兵抗清的朱明后裔,他也不遗余力地去斩尽杀绝。因此成为抗清义军的头号敌人。

只见帮主顾一洲义愤填膺地说:“当年清狗屠杀南明皇宫,朱明后裔无一生还,没想到王皇后所生的广德公主,竟在高文贵将军的掩护下,得以保住性命。公主如今安然健在,表示我大明气数未尽。当年鞑子夺我河山,此仇不共戴天。要光复大明,就要铲除鞑子皇帝以及叛贼吴三桂!”

范成说:“本来早前在吴应熊入京的路上,我们中途截杀,差点就能取他性命,给吴三桂一个迎头痛击。万万没想到公主竟然会从中介入,以致功败垂成。对了兰姨,公主怎么会去救吴应熊?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兰姨解释说:“当日公主不明就里,以为我们是山贼抢劫,所以才出手帮了他。”

赵永说:“也是那吴应熊时运高,竟让他逃过这一劫!大家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兰姨说:“当然不能!我们必定要从长计议,再施围剿!不过,现在清廷有意招吴应熊为额驸,他的府邸一定防备森然,我们再下手之时,一定要十分小心!”

吴府。

应熊的住所果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看在眼里极不自在,知道朝廷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的,但也无可奈何。回想与康熙和怀玉相处的种种,仍然猜不透两人的身份,也奇怪康熙扮作平民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如此聪明的君王居然都看不出怀玉是女扮男装。

这夜,应熊像平时一样秉烛夜读。忽然听得屋上有声音,立刻机警地吹熄烛火,瞥见屋檐上有人影快行,遂屏息静候。

范成、赵永各据一角,交换眼神后立即动手,此时守卫已发现,大喊“有刺客”!吴胜山操刀加入战斗。

一洲潜进屋内,一见应熊,挺刀便刺,应熊边战边问:“你是谁,为何要杀本世子?”

一洲怒骂:“你的父亲吴三桂献关降清,卖国求荣,你的世子之位,是累积多少汗民的尸骨换来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应熊虽有功夫底子,但徒手招架,被迫退弃奔回廊。又遇帮众袭来,击倒来人后,夺刀在手。忽见兰姨横刀阻在前面大叫:“吴贼,纳命来!”应熊有刀在手,如虎添翼,三五回合就挑去了兰姨面罩,兰姨也不掩脸,继续应战。

此时吴胜山大喊一声“杀!”一刀朝一洲砍去,一直没入肩骨,一洲痛嘶,赶快叫弟兄们撤退。兰姨等掩护一洲,夺墙而逃。应熊吩咐清点伤亡,不必追赶。

应熊呆立庭院,望着苍茫的月色,悲叹道:“唉,前朝的人要杀我,当今的皇帝也不放过我,生做吴三桂之子,天地间竟无可容身之处。”

御书房。

康熙听到吴应熊遇刺的事,惊讶不已,忧心地说:“好在他没事,要是他在京师里出了事,只怕远在云南的吴三桂要跳脚了。”

“皇上,吴三桂不过是个藩王,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图德海安慰说。

“这你就错了,朕观天下局势,平西王镇藩云南,野心勃勃,对朕而言如芒刺在背,非除不可。朕看这事不能再拖了,安排下去,朕明日要召见吴应熊。”

“明天?明天皇上要去成王府,您难道忘了?”

“对对对,瞧,朕都给急糊涂了。”

第二天,康熙去到成王府,诰封成安为巴图鲁:“安贝勒,朕奉太后懿旨,赐你巴图鲁的称号,官升一级,希望你能发挥所长,继续为国尽忠,为朝廷效力!”

成安激动地说:“谢皇上隆恩,谢太后恩典!”

康熙又对成泰说:“关于傅荣误伤一事,朕昨日在朝中所言,你都转知他们了吗?”

成泰恭敬地说:“皇上一番金玉良言,如雷贯耳,臣已经转达下去,成府上下人人恪遵履行。”

康熙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恪遵之余,也要心服口服,千万不要白费了朕的一片苦心。”

从成王府回驾途中,康熙忽然要图德海弄两件衣服来换,他要去傅王府见见姨娘,还要会会三弟。

图德海却暗暗偷笑:“见姨娘?我看您是想去见三弟才对吧?”

傅王府。

虽然围场伤人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傅正和德福晋仍放不下心头大石。因为怀玉女扮男装,曾两度惊扰圣驾,以怀玉的个性,难保日后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夫妻正商量着要送怀玉出京,傅荣前来求情,忽然下人入内禀报:“启禀老爷,有名公子,自称是爱新觉罗·玄烨,现在门外求见。”

“什么?”傅正大惊,慌张出迎,果然见康熙一身微服,翩翩而来。

三人瞪目结舌,面面相觑,脸色泛青。

“怎么?不请朕屋里去坐吗?”康熙微笑着说。

“是,是……皇上请。”

“亲王、姨娘,我说了,我是微服出访,君臣之礼一概免了。大家坐下,话话家常嘛。对了,傅亲王,今天怎么不见你家二公子呢?”

“二公子?”傅正呆住了。

“啊,一定是贪玩,又溜出府去了,可真不巧呀!”康熙像是很了解地说。

怀玉回到闺房,见青青正在收拾细软,问道:“你在干嘛?”

青青回说:“老爷吩咐了,要送格格暂时离家,到河南舅老爷那儿住一阵子。”

“什么?要去河南?”怀玉急得蹦起来往大厅冲去,嘴里喊着:“阿玛,额娘,好端端的干嘛要我去河南?我不去!不去!”

一头冲进来,和康熙两人碰面,都错愕地站住:“你……”

“白二哥?”怀玉脱口而出。

康熙面对着穿女装的怀玉,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傅正、德福晋、傅荣三人更是噤若寒蝉,怀玉连忙慌慌张张地掩饰:“阿玛、额娘,女儿不知家里来了客人,恕女儿告退。”

“慢着!”康熙离座靠近怀玉,再三审视,一旁的图德海也看傻了眼。

“你是傅亲王的女儿?怀玉的……”

“呃,我……我是……怀玉的妹妹……”

——本章完——

第十章 女儿之身

10

“大胆!”康熙忽然大怒,

“你分明就是怀玉本人,再要隐瞒,那是罪加一等!”

傅正等三人立时跪下,待要禀告请罪。

“傅怀玉,你胆敢欺君,三番四次戏弄朕。说!你该当何罪!”

“好嘛,好嘛!我认罪就是!”怀玉终于虚心地跪倒在地。

“皇上,微臣教子不严,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傅正磕头求恕。

“哼!原来全部人都知情,都把朕当傻子!”康熙忿忿然来回大步走动。

“白二哥……皇上,您听我解释。”怀玉不禁有点心慌了。

“你还有解释,难道你有通天的本领,再在朕的面前,摇身一变,成为男儿身、贝勒爷?”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贝勒嘛……”

“住口!傅怀玉欺君犯上,亲族知情隐瞒,该怎么办,你们全家看着办吧!”康熙生气地甩袖往外急走。

“皇上,欺君犯上的只我一人,不关我爹娘兄长的事,你要治罪,要杀头,找我就是,别牵连我的家人。为了你的威望,竟要一口气要死伤这么多人命么?多杀几个人,就更能树立皇上的威望吗?”怀玉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康熙踌躇止步。

“小妹,别说了!”傅荣一把拉住她。

“都要杀头了我还不说,难道要等我们全家绑上法场,才来喊冤!”

“喊冤?你敢说你有冤?”康熙的眼睛向外冒火。

“你只管我欺骗你,那你欺骗我的事,谁管?民欺君有罪,君欺民就应该?你说我冤不冤!我们在街口初遇时,谁也不认得谁,你脸上又没写字,我怎知你的身份?一般人怎会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竟会扮成平民百姓,在街上乱逛。何况……何况当初是你主动来结识我的,刚开始我根本不太想理你,难道你忘了?”怀玉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康熙尴尬地无言。

“你一开始就存心骗人,骗我你叫白十二,说什么进京赶考,用假名字、假身份跟我攀交,你不也欺我?”怀玉得理不饶人。

“朕,朕当时是怕朕的身份吓坏了你。”康熙结结巴巴地辩解。

“怕吓坏我?嘿,你倒仁慈,你要真仁慈,就别在这时翻脸,端皇上的架子。你非要治我欺君之罪,我认倒霉,可你万万没有理由为难我的家人啊!”

傅正等三人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插不上嘴。

“哼!你说得理直气壮,倒像是朕对不起你了。那朕问你,你有两次机会可以在朕面前表明真实身份,一次是你在护国寺的官道上拦路申告,一次是你冲撞午门,进宫见朕。若不是今天朕来撞见穿女装的你,你是否打算欺瞒到底呢?”康熙也抓到了理。

“骗人这档子的事,又不是上市场买猪肉,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怀玉有点耍赖,康熙差点笑出来。

“罪是我一人犯的,我家人真的全不知情,你高兴砍我十刀八刀,砍到你气消为止,我绝不吭一声,只求皇上你宽宏大量,放过我的家人,不要为难无辜的人呀。”

“要朕砍你十刀八刀,你有十个八个脑袋吗?”

“就算有,您也不必这么费事。”怀玉仍嘴硬。

康熙又险些给逗笑,只好立刻板起脸说:“这事该如何处置,朕得好好想想。傅怀玉,你跟朕来。”

到了院里,康熙的脸色才和悦起来:“朕仔细想了想,你刚才的辩驳也不无道理,只是在众人面前,你也未免太不给朕面子了。这事好险是朕亲自撞破,要是让外人得悉,只怕谁也救不了你。”

康熙看看低头不语的怀玉,兴味盎然:“你是姨娘的女儿,那就是朕的表妹了。一会儿是我的结拜兄弟,一会儿又从表兄弟变成表兄妹。你千变万化,还真是让我吃惊啊!应该没别的了吧?”

怀玉连忙挥手:“没了没了,该知道的你全都知道了!”

康熙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要是让吴大哥知道你是女的,他吃惊的程度恐怕绝不下于我。下回见面,咱们先吓吓他,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怀玉打趣地说:“我女扮男装算得了什么?要是让他知道你是当今皇上,那才吓人呢!”

康熙不禁略有担忧:“那也是,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估计兄弟就坐不成了。”

怀玉嘟着小嘴:“二哥,你该不会真的为难我的家人吧?”

“唉,傅亲王有你这个女儿,已经够头痛了,还需要朕为难他们么?”康熙没好气地说。

怀玉松了一口气,眉欢眼笑:“多谢二哥恩典!”

“好了,朕不再进去了,免得大家难堪。今天就当朕没来过,什么事也没发生……嗯,我们改天再聚吧!不过下次见面,你要用你现在的面貌。”康熙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脸嘻笑地和图德海离去。

怀玉跳跳蹦蹦地回到大厅,只见傅正等三人还在恭谨地面向厅外跪着,连忙拉起父亲:“阿玛,不用再跪了,皇上他走了!”

傅正有点不敢相信:“什么?走了?皇上没有怪罪下来?”

“他还说他没来过傅王府,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吧?欺君之罪就这么算了?”

怀玉于是将之前和康熙误打误撞,做了结拜兄弟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大家都惊讶不已。

“对了阿玛,我不能去河南耶,刚才皇上临走前吩咐我改天再聚,我不能违抗皇命呀!”

“这孩子!我都不知怎么说你了。”众人吸了一口冷气,揉着膝盖长叹一声。

回到房间,兰姨急急追问怀玉:“听说你跟皇上结拜为兄弟,是真的吗?”

“嗯!别说是你们,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的吴大哥也不知皇上的身份,有事没事的就拍拍皇上的肩膀,白老弟白老弟地叫,要是砍头,铁定少不了他一份。”怀玉开心地大笑。

“你的吴大哥有没有提到他的身世?”兰姨微皱着眉问。

“他叫吴非,最近才到京师,至于身世嘛……就不知道了。”

兰姨好言相劝道:“格格,我想以你的身份似乎不适合跟这两人来往。姑且不论这吴非的身世如何,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你总听过吧?皇上君临天下,位高权重,他现在对你好,不代表将来不会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怎么会呢?”

“世事多变,总之你相信我就是了。为了避免你将来后悔,你千万要跟他们保持相当的距离!”

怀玉听罢兰姨的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本章完——

第十一章 应熊救美

11

康熙回到乾清宫,见太后已经在座等候,康熙连忙请安。

太后正色道:“听说皇上驾临成王府,把该办的事都办好了。现在成、傅两家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皇上应该可以空出心思,想想自己册立皇后的事了吧?这事早晚得办,皇上的终身大事若能早日确立,哀家也好早日卸下重担,图个清静,你说是吧?”

“是,是!”康熙一时找不到拖延的籍口。

“至于皇后人选,哀家想听听皇上自己的看法。不过皇上认为韵贵人如何?韵贵人秀外慧中,对皇上又体贴入微,加上她进宫已有相当时日,对宫内事物多已熟悉。哀家把一切交到她手里,也算放心。”

康熙正苦思如何回复,忽然灵光一现:“母后所说甚是。只不过,当务之急,乃是先办建宁公主和平西王吴世子的婚事啊。这桩事情关乎朝政,至关重大。”

“啊,你不提哀家倒是给疏忽了。公主的婚事决定了吗?”

“呃,还没决定。不过,儿臣是想,等见了吴世子再说。皇室与三藩联姻非同儿戏,于国家大有裨益。自从前年和顺公主下嫁了靖南王之子耿聚忠,福建的势力就变得安分多了。此次建宁与吴世子的婚事,同样关系着云南的安定,所以,儿臣希望慎重看待。”

“既然如此,这事你就早点办了,总不能因为她的婚事,耽误了你的大婚啊。”

“儿臣明白了。”

回到养心殿,康熙瘫坐椅子上,叹道:“幸好有吴应熊帮我打头阵,要不太后这一关,恐怕是过不了了。”

看到图德海在一旁偷笑,康熙没好气地说:“你又笑?朕高兴你也笑,不高兴你也笑,你成天在朕身边跟前跟后的,难道就不能帮朕分担一点什么吗?”

图德海笑着说:“皇上,您的终身大事,哪是奴才分担得起的?”

“废话!朕就是希望你帮朕想想办法嘛!朕今天在太后面前使了缓兵之计,可是问题依然存在着,可是等日子久了,还不是照样得去面对?唉!”

康熙紧闭双眼,烦恼不已……

怀玉拉着傅荣往寺庙走,青青和小路子紧跟在后。怀玉口里嚷嚷:“哥,你快点嘛,这次逢凶化吉,有惊无险,我们要去谢谢神明啦!”

“你还有脸说呢,就只你该谢神明。”说着到了庙门口,伸头一望,喜见成莹在内,立刻飞奔进去。

“哼,你还不爱来呢,那你回去呀!”怀玉戏笑道。

成莹和傅荣激动地互相牵着手,怀玉插上中间,眉飞色舞地说:“莹姐姐,你和哥哥是小别胜新婚,一定有很多话要谈,我先失陪了。小路子、青青,你们两个跟我走吧。”

傅荣这才知道原来是怀玉为他们制造见面机会,连声多谢,又叮嘱:“不过,你们别走远,阿玛吩咐过不准你出去玩的。”

“知道了,知道了。”

出了庙门,青青掀起提篮,里面是两套男装,说是已跟庙里师父商量好了,可以借间禅房换衣服。怀玉喜孜孜地对小路子说:“你去跟着少爷,离远点,别妨碍他们谈恋爱。”

“那格格你们要去哪儿?”

“这你就别管啦!”

怀玉拉着青青在街头闲逛,忽然尚之信带一群手下正招摇过市。

“臭小子,可教我遇上了!”尚之信两臂一张,拦住去路。

“干嘛?”怀玉莫名其妙。

“干嘛?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冤家路窄,你可怨不得我啦!”尚之信咬牙切齿地说。

青青则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格格,你忘啦,他是上回你在茶馆,差点认的干儿子!”

怀玉想起了,只好讪笑:“呃,这位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

“哼!认错人?你就算烧成灰,我都认得。”尚之信的手下一把抓住青青,青青吓得大叫。

“放了她!我不想惹麻烦!”怀玉生气道。

尚之信哪里肯听,接连袭击怀玉,怀玉一脚扫过去,之信应声倒地。怀玉正要落拳,却见青青叫得更惨烈。一看,有名手下正拿着匕首抵住青青。之信趁怀玉分神之际,顺手抡过身边一盆盆栽,狠狠朝怀玉后脑瓜砸下去,怀玉登时昏倒。尚之信眼见机不可失,猛力落拳:“装死!老子这就送你归西!”

“住手!”突然吴应熊飞身而至,扣住之信手腕。

“是你,吴世子?”尚之信挣脱道。

“尚世子,你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欺压良民,不怕有失身份!”应熊怒喝。

“吴应熊!你吃饱撑的吧?管起本少爷的闲事?”

“你的其他闲事我管不着,但是我就是不许你碰她!”

“不碰她?”之信冷笑一声,冲拳往应熊面门打出,应熊闪开,出掌将他打得鼻青脸肿。之信不敌,骂骂咧咧地和手下逃走了。

应熊把怀玉抱起,抖落了帽子,霎那间,一头秀发飘散开来,应熊不觉失神地凝视怀中的怀玉……

吴府。

怀玉渐渐醒来,看见应熊守在床边,吃惊地坐起:“吴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是怎么了?”伸手一摸,发觉头发全都散开了,更加地惊惶。

“你在街上被尚世子打昏,我正好经过,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是我的府邸,你放心,刚才一直是你的丫环照顾你的,她现在到厨房去看药了。”

怀玉红着脸抚弄头发:“你都知道了?”

应熊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第一次在江上饮酒,我就看出你是女扮男装了。你的外形骗得了人,可是属于你女人的天生气质,那是你隐藏不了的。我看,大概只要白二弟那种简单脑子,才会看不出来!其实你真的长得很漂亮!”

“呃,我得走了。”怀玉不安地要离开,应熊本能地抓住她的手,却又不好意思地放开:“抱歉,我没有任何轻佻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

“吴大哥,虽然我们有结拜之义,但毕竟男女有别,谢谢你救了我,后会有期!”

“怀玉……你要走,起码喝了药再说吧。”他顿了一顿,又说:“还有,你能不能在走之前,陪我聊几句呢?”

怀玉点头,喝下药,和应熊步出房间,抬眼看着四周,惊讶地问:“吴大哥,你说这是你的府邸?怎么到处都是官兵,你是谁啊?”

“这是平西王驻在京师的府邸!”

“那……你是?”

“我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

怀玉惊讶得如五雷击顶,心想:“天哪,为什么我遇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平西王世子!

“怀玉,你别吃惊。我爹在云南封王,我被质在京师做个抵押品。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以后,还肯跟我做朋友吗?”

怀玉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肯?虽然做爹的恶名昭彰,但并不代表儿子就一定是坏胚子嘛!呃,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说……”

应熊苦笑:“无所谓,批评我父王的话,我听多了,也麻木了。对了,你隐瞒格格的身份,又是为什么呢?其实傅亲王和我爹当年一同征战云南,有几分交情,我正打算改日去登门拜访,没想到先认识了你。”

“唉!青青这个大嘴巴!罢了,将来你到我家去,千万别提我在街上打架的事,至于我们结拜的事,家里已经知道了。吴大哥,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好吧,恕我不送了。还有,明天我们三兄弟的约会,我恐怕不能出席了,实在有苦衷,你就不要问吧。”

怀玉微感失望,只好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十二章 情愫暗生

12

成莹和傅荣分手以后,回到家门,赶快低头急步穿过大院。

“站住!”成泰严厉地站在厅门口喝止,成安站在后面同样没好脸色。成莹才开口叫了声“阿玛”,成泰就一掌掴过去,厉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成莹大呼:“阿玛!”

成安扯着满脸伤痕的丫环推到成莹面前跪下,一副鄙夷的样子说:“二姐,你去私会情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敏儿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见到敏儿满脸伤痕,成莹连忙上前扶起她,轻声责备成安:“她只是个丫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姐姐,我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找个下人出出气,行不行?算她倒霉!”

“安弟,你的气量怎能如此狭小?”

成泰暴跳如雷地说:“哼,安儿险些丧命,傅家却没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代价,你说我们的气能平吗?你居然还好意思去私会仇家,和他谈情说爱?”

成莹哭着说:“阿玛,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恨着傅家呢?弟弟受伤这些日子里,阿玛除了忧心弟弟身体以外,还得分神去痛恨傅家,成天算计着如何穷追猛打,如何讨回公道。弟弟的伤难道是这样才好的吗?你真的从怨恨当中得到安慰了吗?”

“住口!不许再说了!”成泰勃然大怒,眼珠瞪得拳头大。

“退一步海阔天空,阿玛,宽容与包涵,不会让你损失什么,相反的,仇恨是两面刃,在你伤害别人的同时,你也伤害了你自己呀!”

成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阿玛,我看二姐根本是被傅荣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竟敢顶撞您老人家。你想嫁那小子想疯了,疯得连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不认了,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对不对?”

“全给我闭嘴!成莹,你立刻回房去,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成莹掩面回房,成泰怒气未消地一回头,发现成韵站在外面。

“哼,成王府出了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成韵进厅坐下,见成泰气冲斗牛,劝说:“阿玛,二妹年轻不懂事,你为她气坏身子,划不来啊。”

“大姐,二姐有心向着傅家,不惜顶撞阿玛,这你是亲眼瞧见的。”成安火上浇油地说。

成韵说:“随她去吧。我看傅家经过这件事,也再没脸上门来了。她对傅荣一往情深,我倒要看看,她要撑到几时!”

“傅家的人不上门,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成安不甘心道。

成韵说:“皇上给了封赏,又亲自登门慰劳,该给的面子都给了。你还想怎么样?”

成安愤慨地说:“我差点把命给丢了,获罪判刑的只是一匹马!拿我跟畜生相提并论,我就是不服气!”

成泰也说:“安儿受伤,我成了朝中的笑柄,活了大半辈子,我从没受到过这种屈辱!”

但成韵却城府阴沉地说:“好啦,皇上若是有心包庇,咱们也只好忍气吞声。近日里太后一再提及册立皇后的事,若在此时得罪了皇上,对我,对成家都没好处。不是吗?”

成泰父子无语。

图德海来找怀玉,说最近康熙茶饭不思,想请玉格格想个办法。怀玉问是何事,图德海说:“格格去见了皇上便知道了。”

怀玉说:“走,我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怀玉身着格格服饰,淡粉衣裙,长及曳地,映得面若芙蓉,一头青丝梳成华髻,莲花移步来到乾清宫前,柔柔俯身甩帕:“臣女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见到这样的怀玉,不禁有些面红耳赤:“起来吧!这才对嘛,你格格做得好好的,扮什么男装呢?”

怀玉楞了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康熙顿了顿,才开口说:“朕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朕跟你说过,朕想像普通人一样,挑自己中意的人做老婆。”

怀玉点头:“我记得。”

“所以朕找你……”

“我?我不行啊!皇上,我们已结拜了,而且还是表兄妹。后宫佳丽无数,任你挑选,怎么也轮不到我。我不能做你老婆,也没兴趣当皇后……”怀玉大惊失色,几乎语无伦次。

“不不不……”康熙不由得脸颊滚烫起来,赶紧解释:“朕找你,是因为太后又提册立皇后的事了,这次还直接点名,硬要朕接纳成韵。你古怪精灵,又最懂朕的心,帮帮忙,想想法子嘛。”

“册立皇后,于公是朝廷重典,于私是皇上您的终身大事,我能有什么办法?”怀玉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真的忍心不帮?”康熙把脸贴近怀玉。

“不关我的事,我有什么不忍心?”怀玉也把脸贴近康熙。

两张脸快贴到一起时,怀玉忽然连脖子都红了,赶紧转头,康熙也赶紧正经起来。

“呃,朕,朕找你来,也不是非得你想个办法不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上这事儿,朕第一个就想到你。”

怀玉慌忙垂下头道:“第一个想到我?那……那好吧!二哥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忙,也轮到我帮你一回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出了乾清宫后,怀玉对图德海说:“你家主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玉格格是不是有什么妙计?”

怀玉在图德海耳边耳语几句,图德海一听大惊:“玉格格,这,这不太好吧,这是假传圣谕,要杀头的!”

“放心,我已经十分了解皇上的心意,不会有事的,快去办吧。”怀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康熙心烦气躁地踱出厅门,赫然看见怀玉站在外面,笑容满面地说:“等急了吧?嘿嘿,我都安排下去了,走吧,到储秀宫去!”

“储秀宫?”康熙又惊又疑。

储秀宫外列队站满了秀女,交头接耳,莺声燕语,见康熙驾到,参差不齐地拜跪,康熙还没会过意来,怀玉兴致高昂地说:“皇上,这么多的美女,总有合您心意的,您静下心慢慢儿地挑。图总管,请她们依序上前,把姓名、家世背景报了……”

康熙气得哭笑不得:“怀玉,你简直胡闹!撤了!撤了!一个也别留。”说着头也不回地一个人往前走。

怀玉紧追着喊:“皇上,你别走啊!你怎么脾气这么大?说翻脸就翻脸!你召我进宫,不就是为了要我帮你选皇后吗?”

“朕的这双眼睛还管用得很,要你来帮朕选?”

“不用我选,那你召我进宫干嘛?”

康熙气得说不出话来。

“早知你这么胡闹,朕也不指望你了。”

“那么多美女你看都不看,你到底要怎样嘛?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嘛?”

“朕要的是纯真无邪,聪明大方,活泼但不失庄重,可爱但不至调皮,要才貌双全,要能体贴朕意……”

“你的要求会不会太高啦?我到哪给你找去?”

康熙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喏,要是找不到,你将就将就就好了。起码你是个女的吧,而且你纯真有一点,聪明有一点,活泼可爱有一点,才貌嘛,也还过得去,就是不能体贴朕意。”

怀玉一愣,康熙半真半假地向她逼近,怀玉白嫩的面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不自然地避过康熙的目光:“皇上,你别拿我开玩笑了……呃,看来今天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怀玉……臣女先告退了!”

——本章完——

第十三章 兄弟相遇

13

储秀宫选秀一事,惊动了太后,太后疑惑地问:“皇室选秀,不是三年才一次么?这还没到时间呢,怎么储秀宫就这么热闹?”

成韵答道:“姑妈,你有所不知,那些喧哗的声音,是傅王府的怀玉格格和一帮秀女们制造出来的。”

“傅亲王府什么时候冒出个格格来?哀家怎么不知道?”

“傅亲王和德福晋对旁人说起这个女儿的来历时,都是神神秘秘的,平常也不带她和皇室接触,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个格格呢。”

“我一直以为,德福晋就生了傅荣一个儿子,没想到还有个女儿。这怀玉格格,从没见过她进宫,她是怎么与皇上认识的?”

成韵阴阳怪气地说:“这个格格喜欢女扮男装,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在民间作威作福。据说,之前皇上被打伤了眼睛,还跟她有关系呢。也许他们俩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一个格格,居然会女扮男装?这成什么样子!德福晋都是怎么教孩子的?那这个山野格格,和那些秀女,在储秀宫喧嚷什么?”太后眉头轻皱。

成韵故意地欲言又止,太后逼问,成韵说:“姑妈,这事情说出来,你可千万别动了肝火!臣妾询问储秀宫的掌事姑姑才知,原来怀玉格格竟然介入了册立皇后的事!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皇上竟然受了她的蛊惑,集结宫中所有的秀女,一一评选。”

太后闻言拍案而起:“荒唐!荒唐,简直荒唐!立后乃朝廷、宗亲的大事,皇上他居然放任这个山野格格,恣意扰乱宫廷体制!来人呀,即刻摆驾乾清宫,哀家要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后!”

成韵心里另有盘算,便假意说道:“太后请息怒!如果太后因为听了臣妾的话,前去找皇上,跟皇上母子失和,那臣妾岂不是罪该万死吗?再说了,太后这么生气地去了,不就让皇上以为,是臣妾在搬弄是非,兴风作浪嘛?就算太后不顾及臣妾的立场,你也要保重自己的玉体啊!你如果为了这件事情而气坏了身子,那臣妾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太后听了很是感动,深深地叹了口气:“皇上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哼,都是那个野丫头作祟,哀家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敢祸乱后宫!”

回到瑰延宫,成韵的心腹婢女冬妍问:“主子,刚才太后要去责问皇上,你为什么要拦着?奴婢听说那傅怀玉是皇上在民间认识的好朋友,最近跟皇上走得可近了。”

成韵说:“本宫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那天他们在御花园里卿卿我我,简直是伤风败化。”

“那主子为什么还……”

成韵深谋远虑地说:“太后如果去训斥皇上了,皇上一定猜到是我挑唆的。现在是立后的紧要关头,本宫不能惹他生气。何况,就算那小妖女有心勾引皇上,还得先过太后那关。我今天这么一告状,太后对傅怀玉必定生了厌恶之心,认定她是个没规没矩的山野格格。到时她想和我争宠,太后也不会允许的。”

这日,应熊接到入宫面圣的懿旨,心里十分忐忑,先来到慈宁宫,叩见太后。太后见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觉得与建宁公主十分般配。

这时康熙也进来了,太后笑着说:“皇上,吴世子在此恭候多时了。你看他眉清目秀,玉质金相,言谈有礼,哀家可是十分满意哦!”

应熊急忙向康熙行礼,待起身抬头,康熙大惊失色:“吴非,你,你怎么会?”

吴应熊却沉稳地跪禀:“微臣欺君犯上,罪该万死!”

“你是吴应熊?你真的是吴应熊?”康熙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

“皇上,你跟吴世子……你们……”太后一头雾水。

康熙用眼神止住要开口的吴应熊,赶快回话:“母后有所不知……儿臣与吴……吴世子,一见如故,就像亲兄弟见了面一样,所以,呃……”

“如果只是这样,那吴世子刚才怎么会说欺君犯上呢?”太后将信将疑。

吴应熊连忙圆场:“回太后,皇上万乘之尊,臣则身份卑微,但与皇上一见如故,犹如兄弟,实乃大不讳……”

太后微笑:“哪有人因为一见如故而定罪的?皇上,你说是不是呀?”

康熙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皇上既然和吴世子一见如故,那就是很满意了。应尽快让建宁和吴世子完婚吧。”

康熙回到御书房,吴应熊和图德海随行。

“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朕的身份,却不点破,你心机倒不小。是那坛云南送来的茅台酒让朕露了馅,是也不是?”康熙微微不悦。

“皇上言谈举止异于凡人,帝王之相实难掩盖。”应熊诚恳地说。

“嘿,你只分辨出我的身份,至于三弟……”

“应该是三妹吧。”

“啊?原来你全知道了,你比朕想象的还要精明狡诈!”

“皇上重视结义之情,应该远胜君臣的关系才是。”

“那当然,要不然你项上的人头还能保住吗!吴大哥,你真让小弟吃惊,不过这样也好,朕欣赏你,朕把御妹许配给你,也算放心。”

“皇上真有心把建宁公主的幸福,交到微臣手里吗?微臣斗胆直言,皇上用心安排的,不过是场政治婚姻罢了!”

图德海进上两杯茶,感到房里空气似乎开始变得凝重,默默站到一旁。

“你把朕的一番美意叫做政治婚姻,你有什么依据?”康熙微怒。

应熊淡淡地说:“朝野间对皇上裁撤平西、平南、靖南三藩的决策,早已口耳相传了。臣在京为质,当然深以为惕。如果皇上否认这是场政治婚姻,那就该为公主殿下幸福着想,屈嫁微臣是不会有幸福的。”

“你见都没见过公主,就这么肯定不能给她幸福?吴大哥,无论日后朕是否撤藩,但朕是绝不会舍弃和你的结义之情。好了,咱兄弟俩谈这些,未免严肃了。不过,既然你不愿娶公主,是不是心上已经有人了?”

应熊含笑不答。

“好啦,这事先且搁下,现在既已都摊开,你也不必再顾忌了。我再出现街头的时候,希望你仍能当我是白十二,忘了皇上这个名词。”

——本章完——

第十四章 开罪太后

14

太后说建宁见到吴世子一定会一见钟情,又问建宁公主到底什么时候从盛京回来。成韵说:“姑妈,下个月是先帝爷的端敬皇后生忌之辰,皇室每年都要在集芳园设下香灯,命福晋、夫人、命妇前来浇奠,到时公主自然也会回宫。等过了祭祀,我们再让吴世子入宫,安排他和公主的第一次见面,你看怎么样?”

“是啊,以前端敬皇后也很疼建宁,要是知道她如今长大成人,还得到了皇上的赐婚,一定会很高兴的。”想起端敬皇后,太后心中不禁微微发酸,双目泛着泪光:“想当年我和董鄂氏一同入宫,情同姊妹,没想到一眨眼,她就走了那么多年了……是了,三年前在天池找来的那盆七色堇开了没?”

“回太后的话,花房一直细心照料,如今已开出七种颜色呢!”

太后十分激动:“好,好,端敬皇后生前最喜欢奇花异草,当年常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见过七色堇。你快吩咐下去,到时除了要请僧道诵经致祭、准备银元甜酒水果外,还要放上七色堇,比表达哀家对姐姐的思念。”

怀玉听说额娘要入宫参加端敬皇后的祭祀,也嚷着要一起去。进了集芳园,见里面摆满了各种花卉,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一派繁荣的景象。

来到一座小桥上,忽的一阵清香入鼻,成韵正捧着一盆花向怀玉她们大摇大摆地走来。

“参见韵贵人!”德福晋拉了拉怀玉,叫她一同行礼。

怀玉吃了一惊,心想:“哦?原来她就是韵贵人?”

成韵犀利地看了怀玉一眼:“想必这位就是怀玉格格吧!”

“怀玉参见贵人!”怀玉见她雍容华贵,行止得宜,还傻傻地想着皇帝二哥为什么会不喜欢这样一个美人儿。抬眼瞧见成韵手上的七色盆栽,好奇地问:“韵贵人,这盆花好香啊,它的花瓣居然还有七种颜色,好神奇啊!”

成韵故作热情地说:“这盆话叫做七色堇,不仅有七种颜色,还会随着昼夜的变化产生七种香味,玉格格不妨拿去看看!”故意猛力地把花盆推给怀玉,怀玉一下没拿稳,七色堇便掉落了桥下的湖水中。

众人全都傻眼了,成韵大叫着:“哎呦,玉格格,你怎么把花扔到湖里去啦!”

怀玉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事情就惊动了太后和康熙,太后前来,听见七色堇被毁,大吼:“傅怀玉,你……”

康熙想给怀玉解围:“母后先别生气,还是先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再说!”

成韵哀声喊道:“启禀皇上、太后,刚才臣妾拿着七色堇经过,遇到玉格格,玉格格见七色堇芳香艳丽,非要抢去看看,没想到她一失手,七色堇竟掉到湖里去了。是臣妾的错,臣妾看护不周,不该让玉格格把花夺走的。”

太后气得发晕:“傅怀玉,你竟然敢把端敬皇后最喜欢的七色堇毁坏,你这是存心对端敬皇后不敬!来人,给哀家把这个鲁莽的丫头抓起来!”

怀玉急喊:“冤枉啊,不关我的事……”

德福晋也跪下求情:“太后明察,明明是韵贵人她……”

成韵一脸诡笑,怀玉含冤莫白,眼看几个宫女阴狠狠地走来,怀玉急跳起来冲出园子,和一个华服女孩撞了一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

“哎哟!谁那么大胆,竟敢撞本公主?”那华服女孩喊着。

怀玉急忙扶起对方,见她肌肤柔腻,娇美俏丽,满脸精灵顽皮之气。

成韵大喊:“建宁公主,她毁坏祭品,快抓住她,别让她给跑了!”

建宁公主急忙伸手扯住怀玉衣裳,怀玉用力睁开,飞身而去,建宁紧追不舍。怀玉就和建宁打了起来。

康熙实在看不下去,厉声说道:“建宁,怀玉,快住手,这成何体统?”命人将她们格开。

德福晋急忙磕下头去:“请皇上,太后明鉴,七色堇一事是个误会,臣妾代怀玉向您认错!”

太后气坏了,指着怀玉:“这个格格,居然敢在集芳园捣乱,冲撞端敬皇后,哀家绝不能饶她!”

康熙眼看情况不可收拾,灵机一动:“太后,现在双方各执一词,究竟是谁毁坏七色堇也很难分辨。今日既然是端敬皇后的生忌之辰,何必为了一盆花闹得满城风雨。儿臣回想当年端敬皇后,宽厚仁慈,德泽后宫,绝不会因为一盆花卉,而降罪皇亲。何况,母后与端敬皇后情如姊妹,要是端敬皇后知道母后因为她的忌辰而大动肝火,也不能够心安啊。”

太后一怔,抬眼看康熙,脸色缓缓柔和起来:“好吧,今日既是姐姐的生纪,哀家就不追究了。你,傅怀玉,哀家不想再见到你,马上给哀家滚出皇宫!”

怀玉惊魂未定地回到家,见傅荣在大院烦恼地来回踱步。

“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傅荣回过神来,问:“怀玉,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额娘进宫祭祀端敬皇后去了吗?”

“别说啦,你妹妹我差点小命不保啦!那个韵贵人可真够狠的,我才和她第一次见面,就被她下了套。”怀玉把毁坏七色堇的事情告诉了傅荣。

“韵贵人之所以刁难你,恐怕还是跟围场的事情有关啊。”傅荣听罢惆怅地说:“自从上次安贝勒受伤,成家对我们一直心存怨怼。就连我和莹莹……唉,成王爷已经禁绝莹莹和我有任何来往了。”

“哥,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底,成安的事情,是我们傅家理亏。成王爷之所以不肯原谅我们,是因为我们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说法。所以,我想亲自去向他老人家负荆请罪,只有求得他的谅解,我和莹莹才有可能在一起。”

“负荆请罪?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成泰那老鬼脾气刚烈,气量又小,你去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呢。”怀玉急忙劝阻,又说:“就算要负荆请罪,祸是我闯出来的,也该是我去赔罪!”

“玉儿,我既替你揽下这个罪名,就应该负责到底。你别再劝我了!”傅荣主意已决。

——本章完——

第十五章 负荆请罪

15

傅荣恳求父母同意自己负荆请罪。傅正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但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傅荣裸着上身,绑满了荆条,昂首走过街道,路人纷纷议论,街坊街里都在围观张望。傅正强忍着屈辱,紧跟在儿子后面。

成王府管家禀报成泰,傅亲王带着裸着上身、绑满荆棘、双手反绑的荣贝勒前来请罪。

进了大厅,傅正低声下气地请求原谅,傅荣说前来领罪,保证任凭处置绝无半句怨言。成安反倒狂笑道:“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可千万别后悔。”吩咐取辣油和皮鞭。

丫鬟敏儿见状,马上飞奔向成莹禀报去了。

傅正看见那粗大的皮鞭,说道:“成亲王,处罚也要有个准则,你这是想打死人么?”

成安狞笑说:“你怕儿子给当场打死?行,只要他能挨上我十鞭,还能保持清醒,头不点地,我成安就服了他。”

傅荣挺身说:“我愿接受安贝勒提出的条件,不过也请答应,只要我在十鞭之内,保持清醒,头不点地,就请安贝勒尽释前嫌,让成、傅两家重拾旧好。”

“嘿嘿!只怕你挺不过十鞭。”成安举鞭待抽,成莹飞奔拦阻,扑跪在成泰面前恳求放过傅荣,成泰说抽十鞭已经便宜了他,要成安动手。成莹又求成安住手,成安一把推开成莹。一鞭下去,傅荣背上立刻冒出一条血痕,成安又连抽三鞭,傅荣已皮开肉绽。傅正不忍见,索性背过脸去,成莹嘶喊着要去抢救,却被家丁拦住。抽到第八鞭时,傅荣强撑着说:“安贝勒,还剩两鞭了。”

这一下子刺怒了成安,他狂吼一声:“可恶!”纵身跃起,先踢倒傅荣,跟着一脚踩住傅荣脸颊往地上压,大骂:“你骨头硬!我不信你不低头,快求饶!像狗一样的向我求饶!”

成莹奋力挣脱,推开成安,用身体护住傅荣,大叫:“我不许你羞辱他,你挨人一箭,还人十鞭还不够泄恨吗?”

成泰见了,火冒三丈,抢过成安手上的鞭子就向成莹身上抽去:“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傅荣赶紧护住成莹,身上又吃了两鞭,傅正终于按捺不住,跃上前夺下鞭子说:“约好十鞭,傅荣已经挨过!你贵为王爷,想言而无信,落人口舌吗?成王爷,你亲眼见莹莹和荣儿情深义重,你身为人父,怎忍心……”

成泰怒吼:“住口!从安儿受伤那一刻起,我跟你们傅家就誓不两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儿子就休想接近我女儿一步!来人,把小姐带进去!傅亲王,我还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请你把儿子带回去,严加管束。下回再让我知道他对莹莹纠缠不休,到时是断胳膊断腿的,我可不敢担保。来人呀!送客!”

傅荣忍着重伤站起来,对成安说:“安贝勒,你刚才亲口承诺过,只要我挨过十鞭……”

成安瞟他一眼,淡淡地说:“是你自愿上门讨打的,我承诺过什么,我可不记得了。”

傅荣回到家中,众人连忙替他上药。德福晋一见爱子遍体鳞伤,心疼得几乎站不住脚。

怀玉气咻咻地大吼:“成家父子实在太欺侮人了!”

德福晋狠狠瞪着她:“你还有脸说,你哥这样子是谁造成的?是谁?”越说越有气,就往外冲:“他们敢对我荣儿下此毒手,我跟他们拼了!”

傅正在回廊堵住问她去哪儿,德福晋悲恸地说:“我来问你,你是怎么做人阿玛的……为什么我一个好好的儿子让你带去,回来竟变成这样?”

“唉,荣儿为大局着想,牺牲小我……”傅正的心痛并不亚于福晋。

“牺牲?谁不好牺牲?为什么要牺牲我怀胎十月生的儿子?自从家里有了怀玉,这十多年来,大大小小的事姑且不说了,今天这一切分明就是怀玉惹来的,却要让荣儿吃皮肉之苦!您心疼怀玉,却让荣儿承受这一切,你何曾心疼过他?我一直支持你不负恩公不杀之恩,但你所做的一切,有没有体会到我为娘的心?”

“淑德,你怎么能这么说?荣儿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不心疼他呢?”

“哼,依我看,你心疼的就只有怀玉一个!好啊,你疼你抱来的女儿,我疼我生的儿子,我这就去找成泰,他不给我个交代,我踩平他成王府。”

傅正突然笑了起来:“看你年纪一大把了,还沉不住气,你刚刚一直责备女儿,怎么也不想想,她那尽惹祸的个性像谁来着?怀玉虽不是你亲生,却是你养育长大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其实疼她的、宠她的,又何止我这个做爹的呢?更何况你逞一时之快到成王府理论,只怕荣儿并不乐见,因为那不就断了他与莹莹的一丝希望吗?”

傅正劝她冷静下来,福晋好生难过……

怀玉带着青青和小路子冲到库房,一脚踹开木门,里面堆满了武器。怀玉吆喝一声:“抄家伙!到成王府报仇!他们把我哥打成那样,我今天要是不把成王府夷为平地,我就不姓傅!”说着丢给小路子成束的枪戟,又扔给青青一捆砍刀,自己两手各持两把长管火枪。”

“跟我走!”怀玉气势汹汹地要出发。

小路子和青青把武器一丢,拼命拉住怀玉,说是这样招摇,提着这么多刀枪,别说成王府,连傅王府都出不去。

“那好,我不带家伙,赤手空拳去跟他们谈判!”

怀玉不顾一切往外冲,小路子和青青跟后苦劝。忽然青青看见一人影在前头,惊叫了一声:“格格,你看!你看!”

怀玉定睛一看,原来是吴应熊站在那里对自己微笑。

青青凑上前低语:“有男人找上门来耶。格格,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啊!气质!气质!”说着忙替怀玉整理衣服。

“你很烦啦!”怀玉挣开,笑着招呼:“吴大哥,你怎么来啦?”又对青青说:“好啦,好啦,我答应不上成王府,你们安心地回去成吗?”

——本章完——

第十六章 成莹投水

16

怀玉与吴应熊并肩走到江边,应熊说怕突然造访太冒昧了,所以站了一会儿没叫门。接着欲言又止地告诉怀玉,他之前进宫见了皇上,以后三兄弟间已经没有秘密了。而且他直接面对皇上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他烦恼的是皇上要让他和建宁公主婚配,只凭皇上一句话,他就得跟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成亲,实在太荒谬了。

怀玉忽然抚掌大笑:“怎么一谈起婚姻,人人都有烦恼,上回皇上召见我是为他的婚姻大事,你来找我也是为了赐婚的事烦恼,我哥也是为了他和莹姐姐的感情而肝肠寸断。唉,你们真是奇怪!”

“你……你怎不问我为什么不愿接受皇上赐婚?”应熊深情地望着怀玉,怀玉却天真地浑然不觉。

“啊!我明白了,该不是,你已经娶亲了吧?”怀玉猜测道。

“没有,绝对没有!”应熊急了,一脸认真地说。

“没有就没有嘛,干嘛那么凶!”怀玉愕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算了,我的理由一时也说不清楚,就是说清楚了,你也未必会接受。”应熊苦闷地说。

“我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接受才行。本来婚姻大事不能勉强,娶个你不爱的人那得多痛苦啊。这样好了,赶明儿咱们三人聚会时,我帮你向二哥提了,请他收回成命。”

应熊静静直视怀玉,默然道:“不过,只怕诸事不能尽如人意啊……”

怀玉一回到家,兰姨就试探地问是不是刚跟吴应熊见面了,怀玉毫无心机地回答是的。

兰姨表情不悦:“格格,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能和他交朋友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兰姨的话呢?”

“为什么不能呢?兰姨,你认识吴大哥吗?为什么你对他成见这么深呢?”怀玉十分不解。

“因为他爹是个出名的大汉奸!”兰姨突然激动地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他是个叛贼!是全天下汉人的仇敌!”

“哎哟,兰姨,你小声点,这话被外人听到是要杀头的!不过,我的阿玛、额娘都是满人,我也是满人,这恨吴三桂……好像,好像跟我没有关系吧?”

“唉!格格啊,我该怎么跟你说才好呢?”

夜深人静,兰姨悄悄走近祠堂密室,悬挂着“凛义堂”匾牌的祠堂入夜后显得幽森诡谲。兰姨推门进去,站在牌位前不由想到十八年前,目睹明大将军在傅正面前托孤自刎的情景。当年她改扮成民妇,寻到傅王府门前,正好看见年幼的怀玉在台阶前摇摇晃晃地骑木马,突然一半在台阶上悬空了,兰姨一把上前抱住,紧紧护住怀玉跌下台阶。德福晋见了大为感动,认为兰姨是怀玉的守护神,就此将兰姨留在府中了。

兰姨越想越悲凉,含泪默祷:“请高将军指引怀玉,远离仇敌,千万别陷进去啊。”

就在这时,傅正在暗中窥见祠堂门打开,急忙趋前查看。兰姨觉察有人,立刻起身遁去,两人在祠堂门前短暂打斗,兰姨用脚尖挑起一团尘沙,傅正当场失掉兰姨的踪影……

成王府。

成泰告诉成莹,要将她许配给尚家世子。成莹不肯,哭得呼天抢地,声音都嘶哑了。

成安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成莹激动地喊道:“我不嫁,我绝不嫁给尚之信!我和傅荣早已海誓山盟,这辈子除了傅荣,我谁都不嫁!”

“臭丫头!这样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哼,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平南王商量好了,你再闹脾气也没有用!”成泰怒骂。

成莹不顾一切拔脚奔出大厅,嘴里还哭嚷着:“你们要逼我,尚之信只会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尚之信正好来到成家大门口,吩咐家丁:“来!把聘礼都搬进来,小心点!摔坏了可仔细你们的脑袋!”

成莹一头撞出来,把礼品撞得满地飞散,尚之信也给撞得四脚朝天,成莹直向马厩冲,跨上马狂奔而去!

她一直奔到崖边,才精疲力竭,无助地坐在大石上。泪眼望着江水,思索片刻,用手摸摸在途中跌倒时额头上流出的鲜血,沾了在大石上写着:“荣……”

怀玉和傅荣听见敏儿来报讯:“不好啦,小姐被老爷逼婚,命她嫁给尚世子。小姐不肯从,策马离府,失踪了一整天啦!”

傅荣和怀玉心急如火,一路喊着莹莹,摸索到了江边,走到崖石旁,怀玉突然大喊:“哥,你快来看!”

傅荣凑近颤声念着:“荣,今生不能与君成比翼,来世愿做枝连理!”

小路子猛见崖边一双绣花鞋,惊叫:“少爷!少爷!”

傅荣奔过来,歇斯底里地疯狂喊叫:“她在等我!莹莹在等我!”接着一跃跳进江水中。

傅荣意识模糊地在江水中沉浮好一阵子才清醒,接着就在水中边喊莹莹边搜寻,忽然看见岸边有人卧着,立刻爬上岸一看,赫然就是莹莹!他如获至宝地搂着呼叫,莹莹悠悠地醒来,发现奇迹似地看到自己正躺在傅荣怀里,两人再也忍不住紧搂着痛哭起来,莹莹刺激过度,又昏迷过去。此时正好怀玉带着小路子赶到,将他们救下……

傅王府的客房里,一群人守着成莹,大夫已经看诊,并嘱咐好生静养,以免原本虚弱的身子更加难以康复。青青则忙着遵嘱去抓药,傅荣寸步不离地守在成莹身边,紧握着成莹的手。

德福晋眼见儿子憔悴不堪,为了个成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不由得又气又疼,口口声声要通知成家把成莹带回去,傅荣却说:“我和莹莹死生相许,她若死了,孩儿也活不了。”

福晋气极,掩泪奔出。在院中和怀玉、兰姨碰上,德福晋怒斥:“就是你!你这个罪魁祸首,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不但毁了荣儿和莹莹的婚姻,也毁了我的好儿子!我们傅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们?”

“福晋,您别怪格格了,要出气,要打要骂,我都替格格受了!”兰姨朝德福晋双膝跪下。

“额娘怎么啦?她干嘛发那么大脾气?”怀玉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

青青从药铺抓了药,匆匆往回赶,偏偏让成安撞个正着:“喂,慢着!你不是傅王府那个丫头吗?为什么见到我就躲?啊!抓药?给谁吃的?是不是傅荣把我二姐藏起来了?我二姐受了伤,对不对?”

青青在他的威胁之下,只好讲出成莹投河被傅家所救,现在正在傅家疗伤……

——本章完——

第十七章 市集认错

17

成泰、成安和尚之信气势冲冲地来到傅家,恶狠狠地向傅正要人。

尚之信见到怀玉,轻佻地说:“没想到我们又碰头了!嘿嘿,原来你是个姑娘啊!”

怀玉厌恶地瞪了尚之信一眼,只担心莹莹病情,焦急地说:“阿玛,你可千万别让他们带走莹姐姐!大夫叮嘱过,莹姐姐病得太重,不能在这时候移动她啊。”

成泰坚持要人,怀玉坚决不肯,双方起了拳脚冲突,家丁们也加入打斗,连傅正也无法制止。尚之信趁乱冲进内院,傅荣脸色苍白,怒睁双眼,跃出喝阻道:“尚世子你给我站住!你再敢上前一步,别怪我动手了!”

“动手就动手,谁叫你胆大妄为,偷我的老婆!”尚之信大喝。

“傅荣,我闺女在哪,快交她出来!”成泰也冲了上前,作势要打。

傅荣冷冷地说:“成王爷,莹莹病重,现在还不省人事,要带她走,除非等我死了!”

“好!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尚之信手持长棍,连连向傅荣狠袭,傅荣先守不攻,尚之信招招狠恶,傅荣终于像被激怒的豹子一样,出招反攻,把尚之信打得倒地吐血,就要出人命了。傅正眼见傅荣情绪失控,连忙劝住,傅荣停手喊道:“阿玛,你千万不能让他们带走莹莹!我求你了!”

“荣儿,这里的事情有阿玛来处理!你先进去。”接着硬让小路子半推半扶地把傅荣带进去。

傅正极力自持着克制,缓缓地说:“成亲王,莹莹的病情很重,这事情难道就不能缓一缓?”

成泰语气强硬:“她是成家的人,我有权带她回去,就算她中途病死,也用不着你多管。”

傅正义正言辞地说:“人命关天,本王不得不管。既然成亲王与平南王府有婚约,想来尚世子也不希望莹莹有事吧?本王向你们保证,等莹莹病好,一定送她回去。但如果你们不识好歹,一定要硬来的话,就别本王不客气了。本王当年征战沙场,杀敌何止千万,成王爷若坚持要赐教,本王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尚之信爬起身来,悻悻然地说:“既然这样,那便先让莹格格在这里治病吧!我可不想娶个死人。”

成泰见傅正态度异常强硬,也被吓住了。只好交代治好病就尽快送回去,别耽误了她和尚世子的婚事,率众走了。

瑰延宫。

成泰气愤地说:“岂有此理,我成泰嫁女儿,干他姓傅的什么事?居然敢扣着莹莹不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寄居在别的男人府中,到时平南王会怎么想?”

成韵沉思片刻,便有了主意:“阿玛你放心,二妹和尚世子的婚事,一定可以顺利进行。你照我说的去做,不怕傅荣不肯交人。”

怀玉想去皇宫,求皇上救救成莹和傅荣,岂知成韵早料到她有此举,多次命人在宫门将其拦截。怀玉碰了钉子,见康熙不成,只好去找吴应熊。

应熊一见怀玉,乐不可支:“怀玉,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怀玉把成泰硬要将成莹许给尚之信的事告诉他,央求应熊约尚之信出来谈判,请他放弃这门亲事。

应熊为难地说:“以尚之信的性格,他不可能无条件退出的。”

怀玉拉起他的手,苦苦恳求:“你帮我约他出来嘛,到时候他想开什么条件,我可以慢慢跟他斟酌!”

应熊试探地问:“你既然这么在意这件事,难道没想过找皇上帮忙?”

怀玉一听就气上心头,说:“哼!提到他我就有气,第一次去找,太监回说皇上正在睡午觉不能见,睡什么鬼午觉,只有昏君才睡午觉!第二次说是太后正在召见皇上,也不能见,哼!他三番四次对我避而不见,还说要把我们当兄弟呢!”

应熊抿嘴微笑,饶有兴味地看着怀玉。

醉仙楼。

“多谢尚兄赏脸,里面请。”应熊领着尚之信走进包厢。

“傅王府的玉格格约见,我敢不到吗?”尚之信没好气地说。

怀玉已早到在座,赶快斟酒敬上。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是不跟女人喝酒的。”尚之信把酒杯一下子甩开。

应熊好言打圆场:“尚世子,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胸襟广阔,大人大量,以前的种种恩怨就此算了,我陪你喝一杯,这总行了吧?”

尚之信打断说:“慢点,任何事都好谈,唯独要我放弃娶成莹这件事,提都别提。”

“你!哼,看样子,你是有备而来!”怀玉忍住。

“你玉格格低声下气地求我,难道是为了别的事吗?”

怀玉只好软硬兼施地劝尚之信不要介入成莹和傅荣之间,尚之信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凭什么不能介入,怀玉索性豁出去了:“好,你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退出?”

尚之信埋头一想,便想出了歪主意:“你们那天把我打得那么惨,你觉得我会放过成莹和傅荣吗?哼,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的,除非他向我下跪道歉!”

怀玉当即说:“我愿以皇亲格格的身份,代替我哥哥下跪道歉。你看这样可好?”

尚之信哈哈大笑:“哎呦喂,玉格格跪地认错是天大的事,一定要隆重。好,一个时辰之后,在城南市集,那儿人多,才算跪得有价值。”

怀玉一口答应,坐下表情坚定地狠狠灌酒。

康熙听报尚之信逼怀玉在市集当众下跪,急得要图德海替他更衣出宫制止。两人换好衣服走出乾清宫外,图德海猛然把康熙拉回来直说:“不对啊!皇上,这乾清宫的司监都给撤换了,这一批原本都是服侍慈宁宫的……哎呀,看样子主子您还是别出去了,如果你硬要去,太后会不开心啊!”

康熙急得跺脚,授权图德海怎么做都行,只要别误了大事。

图德海绞尽脑汁,灵机一动:“有啦!”让康熙换上太监服装,说:“待会儿信号一响,您跟在奴才身后,保证能顺利出宫!”

话还没说完,只听殿外人声鼎沸,叫着:“着火了,着火了!”

图德海问:“哪里着火了?”

一个小太监说:“是图公公你的屋子着火了!”

图德海吆喝:“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救火!”命令司监都去帮忙。等到众人走后,一把握住康熙腰带,提着跃出了宫外。

市集广场。

广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怀玉不顾应熊和青青的劝阻,准时来到市集,凛然走上高台,尚之信趁她没站稳,突然一掌猛掴过去,怀玉立时跌坐在地,嘴角渗血,但却忍气吞声,并不回手。

尚之信神气活现地坐在台上的太师椅内,狂笑着说:“来吧,只要你当着众人面前向我下跪,磕足九个响头,我就答应你既往不咎!”

怀玉迟疑着往前走,尚之信大吼:“还不跪下!”

怀玉咬牙闭眼,双膝落下。

倏忽两条绳子从天飞过,越过人群头顶,牢牢地缠住尚之信的椅子,连人带椅在空中滴溜溜转个大圈,再落下来。群众鼓掌爆笑,尚之信定魂往外一瞧,只见吴应熊和吴胜山各执一条麻绳瞪着自己。尚之信又再要叫,两人把绳子一扯,又连人带椅掀到空中,这次转了三圈才重重落地,尚之信还贫嘴说:“嘿嘿,还是不倒!”话还没完,太师椅四崩五裂,尚之信四脚朝天地摔下,群众更加爆笑叫好。

尚之信恼羞,喝令手下:“给我上!”但他的手下大多是半吊子身手,哪里是吴应熊和吴胜山的对手,过不多时便纷纷溃散。

怀玉一见吴应熊就任性地说:“吴大哥,我叫你别管,你为什么还来?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是关心你啊!我能看着尚之信这么欺负你!”

远处的康熙默默看见这一幕,轻叹:“看样子,朕来晚一步了。”

——本章完——

第十八章 佯装允婚

18

怀玉愤然转身,见到身穿太监衣服的康熙。

康熙没好气地说:“你们好大的本事啊,两名世子加一个格格,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当众打群架!”

怀玉和应熊惭愧。

“哼,你们还当我是兄弟吗?要打架为什么不通知我?当初讲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却把我当外人看,太让我失望了。”康熙气咻咻地说。

“呃……二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把你当外人看,实在是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你。”应熊赶快解释。

怀玉不满地说:“哼!亏你还有脸怪我,我不是没去找你,是根本见不到你!你做皇上,说的是圣旨,放的是龙屁。说什么我可以随时进宫找你,我三番五次,根本连午门都进不去!”

康熙愣了一下:“你找过我?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只管睡你的大头午觉,天塌下来你都不会知道!”

康熙说:“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辩,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我是说除这次以外,你们是不是经常见面,唯独却独漏了我?是不是我的身份暴露了,你们就不能用正常眼光看我,我根本已被排除在外了!”

“二弟,你别这么想,虽然我们结拜为兄弟,但各自的身份地位却是无法改变的,这是现实问题啊!”应熊语气微凉地说。

“可不是嘛!你的地位这么崇高,跟你称兄道弟要冒多大危险,你知不知道?”怀玉轻轻一嗤,怒气还没消。

康熙大叹一口气,却也无话可说。回身见两人站得极近,自己和他们的距离就在眼前,顿生醋意:“怀玉你过来,我准备招吴大哥做额驸,他是我未来的妹婿,我可不许他在男女关系上,不清不楚的。”

怀玉一脸的莫名其妙……

回到皇宫,康熙质问图德海,为什么不知道怀玉来找他,图德海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记得有次玉格格呈了奏帖请求面圣,当时正好韵贵人在场……

康熙略一思索,当即明白:“这个向天借胆的女人,一定是她搞的鬼。岂有此理,她仗着太后的恩宠,竟暗中跟朕作对!哼,朕偏爱跟怀玉交往,偏不要立她做皇后,看她能拿朕怎么样?”

正说着,太后驾到,没好气地说:“皇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啊!母后你怎么来了?”

“好啊!原来皇上冷落韵儿,为的竟是个区区亲王府的格格,这简直岂有此理!哀家百思不解,韵贵人究竟哪点惹皇上不高兴,皇上竟这么讨厌她?再说,韵儿在宫里的嫔妃中对手已经够多了,现在还加个外人,对韵儿公平吗?”

“母后,朕与怀玉不过是普通朋友,她又是姨娘的女儿,所以才会和朕亲近一些……”

“你不用再骗哀家了。”太后不让康熙插口,自顾自地喋喋不休:“你嘴里不说,其实哀家很清楚,你和怀玉格格认识不过数月,但你对她的情感,就已远胜过韵贵人了。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神魂颠倒?哀家倒觉得,韵儿比她好上百倍。起码韵儿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哪里像她,举止粗鲁,行为轻佻,还有,哀家每每想起七色堇的事情,就不得不生气!”

“母后,那天的事,也许只是一场误会,母后不能因为这样而对玉格格存有偏见啊!”康熙急劝。

“哼!如今皇上迷上那傅怀玉,自然觉得她什么都好,哀家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韵儿到底是哀家身边的人,谁敢对她不利,就是和哀家作对。一旦惹恼了哀家,哪怕她是个格格,哀家也绝不宽容!摆驾!”太后拂袖而去。

傅王府。

成莹仍然昏睡不醒,傅荣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怀玉和青青陪在一旁,也是非常担心,不知如何是好。时间似乎停止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成莹渐渐苏醒,大家放心地松了一口气。怀玉要傅荣陪莹姐姐,傅荣和莹莹相拥而泣。傅荣一直自责没有能好好保护成莹,要她以后别再做傻事,否则他也一定活不下去。成莹哭着说她实在走投无路了,两人相约绝不能放弃。二人像劫后重生似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怀玉和青青走到回廊,碰到小路子匆匆跑来,嚷着:“格格,府里刚来了一对老鬼和小鬼!”

“是成家父子来了吗?”

“就是他们!”

怀玉大惊,出了厅堂,见了成家父子,立刻满脸堆笑:“青青,赶快奉茶!”

成家父子大步踏入,成泰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是来接回莹莹的。”

“可是莹姐姐才刚醒!你们不能现在带她走!”怀玉着急地说。

成安脾气又上来了:“岂有此理,你们扣着人都三天三夜了,还想怎么样?”

成泰按着成安,声色平和地说:“玉格格,烦请你把他们请出来,我有话要说。”

傅正领着傅荣、成莹出来,成莹见到父亲,吓得缩在傅荣身后。

傅荣牵着成莹的手,忽然朝成泰跪下,说:“成王爷,求求你别带走莹莹!请您让莹莹留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善待她,疼惜她,和她一辈子对您尽孝道,报答您的恩典。”说着向成泰不断磕头。

成泰沉思片刻,扶他起来,说:“好吧,这几天以来,本王也想通了。这事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过,我成王府好歹也是贵族名门,莹莹就算要嫁,总该先随我回去,等你明媒正娶,派花轿迎亲吧!”

成安惊讶地瞪视成泰,傅荣和成莹喜极而泣,怀玉兴奋得跳跳蹦蹦,只有傅正细察成泰面色略有怀疑……

怀玉喜孜孜地拿来了一堆新买的布料,一件件地往傅荣身上比划,说选的都是上品,穿在哥身上英俊极了,做新郎一定要光彩才行。

德福晋有些失神地坐在那里,喃喃自语:“怎么会呢?事情转变得太快了,实在怀疑成亲王的善意。”

“阿玛已经派人把契帖送进成王府,成亲王也接受了。额娘,你就不要担心啦。”怀玉一心相信成泰的话,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好啦!大事不妙啦!”小路子跌跌撞撞地喊叫进来:“平南王今早抵达京师,才过晌午,聘礼就已经送进成王府了!还有……成亲王不但收了聘礼,连日子都订妥啦!如今京师各王公贵族,除了咱们傅王府,谁家没收到喜帖!”

傅荣吃惊,跌坐在椅上。

“这老鬼出尔反尔,真是可恶!哥,我这就陪你去,找老鬼问个明白。”怀玉就要拉着傅荣往外冲,德福晋喝阻不准去闹事,怀玉不依,傅正走进来说,现在莹莹被他们骗走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怀玉见傅荣呆坐不动,急问:“哥,此事关乎你和莹姐姐的终身大事,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傅荣凄然地说:“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我真没用,我对不起莹莹!”悲怆地望向远天。

成莹回到家被成泰软禁在屋内,任凭叫破嗓子也出不去。她痛心地问窗外的成泰:“阿玛,你非要看我死,才肯罢休吗?”

“你已经伤透了我的心,我早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你真以为我在乎你的死活吗?留着你,只是要给傅家难堪!”

成莹惨然一笑,转身在梳妆台上摸到一把剪刀,对准咽喉就要刺下去,成泰见状急叫:“安儿,快阻止她!”

成安一脚踢开房门,一手将成莹推倒在地:“老来这一套,你想死,也得等你嫁了尚之信再说。你不配葬进成家的祖坟!”接着把夺来的剪刀一扔,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本章完——

第十九章 怀玉代嫁

19

怀玉恨极成泰使诈,来找应熊恳求帮忙向尚之信说项,应熊认为自己是局外人,师出无名,似乎不妥。更何况上次在城南市集,当众让尚之信出丑,尚之信极可能不买他的账。

怀玉急了:“尚之信这混蛋欺软怕硬,你吴世子一抬拳头,他就吓得腿软,怕他什么?走!我们一起去打断他的门牙,我看他拿什么脸登门求亲?”说着拉着应熊要走。

应熊劝道:“人家名正言顺娶亲,我又有什么理由找他动粗呢?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找皇上?”

怀玉没好气地说:“他要有能力解决,也不会闹得现在鸡飞狗跳的啦!”忽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我有办法啦!既然阻止不了尚之信娶莹姐,那就让我哥和她私奔。新娘子不见了,我看尚之信娶什么?”拔脚便往外跑。

应熊不放心,求见康熙,告诉怀玉要策划傅荣和成莹私奔的事。康熙先是一急,后又问道:“慢着,你怎么知道怀玉的计划?她又去找你了?你们又私下见面了?朕说了几次,她有事尽管来找我,她总是不当一回事!”

“皇上,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应熊为难地说。

“好了,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吴应熊一退下,康熙就自言自语:“朕再不管她的事了,她要是出事,尽管找她的吴大哥帮她摆平好啦。”

图德海在一旁偷笑。

成王府。

这天,成家到处挂满了红灯笼,成安来到成莹房间,冷冷地说:“阿玛要我来通知你,尚家花轿就要到了,你该准备出发了。”

新娘点头,成安忽然瞥见桌上收拾了一半的包袱,朝新娘瞟了一眼:“你又想玩什么花样?”见新娘不答,欺近再问:“二姐,你快说,你是不是在收拾包袱?你到底又想干嘛?”

敏儿赶紧回答:“贝勒爷,那些都是格格平时最喜欢的衣服,吩咐奴婢带着。”

“多事,等她嫁去做了少奶奶,吃香喝辣还怕没有,要这些旧衣服做什么?别浪费时间了!怎么,还要等我来扶你吗?”

新娘伸出一只手,敏儿急忙搀起,扶出门外。

傅荣抱住成莹从躲着的梁上跃下,满面冷汗。

“莹莹,我们快走,怀玉够聪明,一定会想办法脱身的!”

“新娘”被尚之信接往平南王府,花轿行至大街,怀玉微微掀帘外窥,想办法脱身,恰巧看见微服的康熙和图德海在人群中,想喊他们帮忙,但又不敢声张。

图德海和康熙并未看出什么蹊跷,图德海大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新娘子都已经出阁了,看样子玉格格大闹婚礼的事并没成真。皇上,这下您可安心回宫了。”

“不对,有怀玉在,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康熙仔细打量着花轿,有不好的预感。

怀玉进了尚家,一个形相清癯、外貌谦和的王爷坐在厅中,正是平南王尚可喜。媒婆让叩拜天地,怀玉蒙着红头巾,心中诅咒着:“我拜你个臭乌龟、大乌龟、老乌龟!”接着送入新房。

到了晚上,尚之信喝得酩酊大醉,拖着尚可喜来到新房门口,醉醺醺地说:“爹,你一定要进来见见我的美娇娘啊,你一定会十分满意!”

尚可喜扶着他,笑说:“我看你是醉糊涂了,哪有洞房花烛夜,领着爹去瞧儿媳妇的?要瞧儿媳妇,等明天一早正式奉茶的时候,还怕没有机会么?”

“真的吗?爹,你可别说我老远把你从广东请来主婚,只顾美娇娘而冷落了你啊。”

“好啦好啦,你别越扯越远啦,赶紧进房去,时间不早啦。”

怀玉正打量着如何脱身,听见外面人声连忙坐回床上。尚之信踉踉跄跄地进了房,满口秽言淫语地扑向怀玉,要掀红头巾:“娘子,娘子,我来啦!”

怀玉赶紧挣脱开,尚之信淫笑道:“干嘛躲开?你还害羞什么?我们都已经拜过堂啦。”

怀玉一边说:“蜡烛太亮了,你先去灭了吧。”一边趁尚之信吹红烛时,拔脚逃跑。

尚之信转过身来,见她逃走,连忙抓着:“喂,你别跑啊!你想去哪?”

怀玉一把推倒之信,直往屋外窜,之信伸手一扯,把她红头巾扯下,之信惊讶道:“傅怀玉!怎么是你?”

“呵呵,酒醒啦?”怀玉讪笑。

“我娶的明明是成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把我的新娘子弄哪里去啦?”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好,你想代替成莹是吧?我成全你!”之信发狠猛扑。

“淫贼,你别过来啊!”怀玉还招抵挡,却苦在新娘服累赘,渐渐落入下风,被尚之信一扫腿,头撞上了桌角,当场晕倒。

尚之信扯去怀玉衣裳,奸笑:“傅怀玉啊傅怀玉,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等我收拾你之后,再找成莹也不迟!”

千钧一发之际,应熊蒙着面破窗而入,迎面一拳把之信击倒。搀起怀玉,拉着窜出,身上却不小心跌出了一块腰牌……

吴府。

“三妹啊三妹,难怪你阿玛喊你祸头子,真是喊对了。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应熊看着身穿嫁衣的怀玉,又好气又好笑。

“我本来只是想阻止莹姐姐嫁给尚之信,谁晓得……”

“谁晓得自己会坐进花轿,做了新娘!还好我今天一路跟着迎亲队伍,发现新娘的身材不像莹格格,就想到一定是你把新娘掉了包。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敢亲自代替新娘!”应熊没好气地责备。

“这事你知道就算了,可别四处宣扬!”怀玉郑重地提醒。

“你还怕损人名节啊?就算我不说,难道尚之信他也不会说?他会就这么算了吗?我相信成、尚两家,现在一定会为了新娘子不见的事,闹得鸡飞狗跳,为了安全起见,我看你还是暂时在这儿呆着吧。”应熊关心地说。

“不行啊,我不回去,我家人会着急的。”

“那你现在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尚之信已经认出你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定会联和成亲王父子连夜上你家要人。”应熊担忧地说。

怀玉一派天真地说:“那就让他来要啊。反正我哥和莹姐姐已经远走高飞了,就算他们把整个京师给掀了,也找不到人!”

——本章完——

第二十章 应熊表白

20

傅王府。

成家父子带着尚家父子父子要人。

“什么?怀玉他假冒新娘?”傅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尚可喜说:“我想这件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尚之信抢着说:“误会?我眼睁睁地看着傅怀玉被人救走,你说是误会?爹,你到底在帮谁呀。”

成安说:“哼,依我看,这件事根本就是傅家事先设计好的,趁着我们两家忙于婚事之际,先由傅荣将我二姐挟持离去,再由傅怀玉顶替新娘,从而破坏我们两家的婚事!”

德福晋喝道:“你胡说!我的儿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傅正开口:“大家先听我说……”

成泰打住他的话:“废话少说,傅正,你到底交不交人?”

傅正说:“莹格格确实不在我们府中。再说,我儿傅荣与小女怀玉,此刻也是音讯全无,到目前为止,事情并不明朗,是不是如安贝勒所说,本王一时也分辨不出来。所以还想请两位王爷稍安勿躁,给我一点时间厘清真相,事后若证明我傅王府确有过失,定当尽力弥补!”

成泰不依不饶:“你说得倒轻松,堂堂两家王府的婚事,由得你们这样瞎搞吗?天亮以前,如果你还交不出人来,咱们就到皇上面前,请皇上裁度!我们走!”

次日,乾清宫。

成泰请康熙严惩傅正纵容子女,扰乱婚礼,挟持人女,无法无天的行为。

康熙略加思索问道:“成亲王,你想,只要将傅亲王论罪,事情就完了吗?朕以为,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三名当事人,厘清真相始末,才是解决之道吧!”又对傅正看过去,威严地训道:“傅亲王,朕谅你也不敢藏匿他们,你若敢徇私包庇,给朕知道了,朕绝不轻饶!”

傅正连忙道:“臣不敢!”

“成亲王,平南王,你们既然告了状,朕自会秉公处理,还你们一个公道。不过,朕可不希望你们表面上找朕做主,私底下却还动作频频,挑战朕的公信力,影响朕的判断,知道吗?”

“臣等遵旨!”

众人退出后,康熙绞尽脑汁,心想:“如果怀玉要去救人,谁会跟他里应外合呢?啊,是应熊!一定是他!图德海,随朕到平西王府!”

吴府。

“怀玉,今次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回家了,说不定连京城都不能待了。”应熊郑重地说。

怀玉点头:“唉,外面风声鹤唳,我能怎么办?”

应熊结结巴巴地说:“怀玉,你和我,咱们一起逃吧!反正……我也不想呆在京师了。”

“逃?我跟你逃什么?”

“呃!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就像你哥哥和莹格格那样……”

“哈哈哈!你有没有搞错呀!我哥和莹姐姐他们俩是私奔耶!郎有情,妹有意,情势所逼才会为爱走天涯。我跟你能像他们一样么?你听过结拜兄妹私奔的吗?简直开玩笑嘛!”

“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怀玉一怔,愣愣地看着应熊。

这时康熙和图德海由吴胜山领着走到附近,康熙看见两人,示意吴胜山不必禀报,伫足细听。

怀玉觉得不可思议:“吴大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间跟我说这样的话?”

“怀玉……我想了一夜……我,我决定,决定带你离开这里。”应熊突然伸出手,握住怀玉。

“离开这里?上哪?”

“天涯海角,哪儿都好……要是真无处可去,就回云南!那儿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我们!”

康熙听了不觉眉头一皱,嘴角微微含怒。

怀玉有点慌了:“哎呀,吴大哥,你是疯了还是中邪了?质子身份是一步也不能离开京师的!”

应熊索性豁出去了,说:“不自由,毋宁死!怀玉,难道到了此刻,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怀玉急道:“吴大哥,你不是想说你喜欢我吧?”

“是的!怀玉,我对你初见倾心,再见痴心。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样,用美丽、善良、活泼、可爱打动了我,而且是越来越深沉的打动。”

“好啦,吴大哥,你不要再说啦!我已是一身麻烦,偏偏你还在这时候出题目考我!”

“你总算有自知之明!”康熙现身,两人大吃一惊。

“皇上?”

“二哥?”

二人吃惊。

康熙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们刚才说的,我全部都听见了。怀玉,算你反应快,知道来的是白十二,不是皇上!否则,刚才吴大哥说的那番话,要是给皇上听见了,恐怕人头不保。”

“二哥……”怀玉想为应熊辩解。

“我一向公私分明,不用你替他说好话。何况,我也不是来这里,偷听你们说悄悄话的。”

应熊叹了口气,转而问:“二弟来此,想必是为了怀玉劫亲,冒充新娘的事而来吧?是不是有什么对策了?”

康熙忍不住斥责:“你做大哥的,事事纵容着她,我还能有什么对策?”

“二哥,这件事是我不对,你不要怪大哥。”怀玉急说。

康熙强压着心中的丝丝嫉妒:“你们两个,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好啦,事情就到此为止,怀玉,你得先回傅王府,应熊,我劝你最好打消离京的主意,不要再为这件事情添乱!你们让我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了结此事。”

平南王府。

尚之信不断地在发脾气:“爹,我忍无可忍了,我现在就去傅家,要他们交人,如果他们不肯,我就一把火把他们傅王府烧了!以消我心头之恨!”说着要往外冲。

“你给我站住!”尚可喜劝道:“你以为傅王府的人我们惹得起吗?皇上既然已经答应处理了,咱们静观其变,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之信气道:“可是,娶到手的老婆,居然让他们夺走,我不服气!”

这时,家丁四喜拿着一块腰牌,急急地进来禀报:“少爷,少爷,小的刚从你的房间,发现了这个令牌。”

之信接过令牌,脸吧嗒一下沉了下来:“原来是你!吴应熊!是你跟傅怀玉合谋夺我老婆!”火烧屁股一样,带着人就去找吴应熊算账。

尚之信在大街上拦住吴应熊,大声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应熊拿着腰牌,沉着地说:“没错,救走傅怀玉的,正是我吴应熊。告诉你,只要是和怀玉有关的事,我就要管。怀玉已经回家了,我警告你,此事已有皇上出面,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想得美!你听着,我这就亲自到傅王府抓傅怀玉,把她押到皇上面前治罪。”

“你也听着,去傅王府的路已经被我派人堵死了,你识相的话赶紧滚回平南王府!”应熊当即命吴胜山召集了大批人马。

“哈,告诉你吴应熊!一对一我怕你,但是讲到打群架,我平南王府内行得很!”

御书房。

九门提督鄂瓜耳匆匆进宫禀报两世子斗殴之事,康熙一听大怒:“这两人简直造反了!朕命令你即刻带兵前往疏导,两世子若有违抗,尽管下令镇压,将二人押到朕面前治罪!”

街上吴应熊和尚之信两方对峙,终于展开一场混战,打得天昏地暗。突然鄂瓜耳策马带兵,冲入阵中,沿路大喊:“住手!全都住手!”

应熊闻声停手,尚之信却趁隙攻杀。应熊被迫反击,混战又起。鄂瓜耳拔出火铳,对空鸣枪,枪响时,众官兵纷纷挺枪拔刀,声势骇人。

“全部拿办!”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惊见帝颜

21

鄂瓜耳把应熊和之信押往御书房外,康熙怒视两人半晌,拍案大喝:“你二人京畿斗殴,真够大胆!是不是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尚之信低着头,吓得支支吾吾:“皇上,臣……”

“错就是错,还有理由?”康熙霸气地说。

之信磕头请罪,应熊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康熙含怒把应熊叫到一边悄声说道:“朕一再告诫你别介入此事,你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你到底要朕怎么做?把你和尚之信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么?你以为你屁股够硬?”

尚之信满脸狐疑偷窥。

康熙转身朗声问道:“鄂瓜耳,伤亡如何?统计出来没有?”

“回皇上,双方总计有十七人受伤,不过都是些皮肉外伤,不是很严重。”

“嗯,那好,要是出了人命什么的,朕可饶不了你们。鄂瓜耳,你把百姓和公门的损失详细计算,该赔偿的,就由两名世子的俸禄中扣除。吴应熊、尚之信,朕姑念你二人初犯,今日之事就此算了,各自回去好好反省。”

尚之信磕头谢恩,吴应熊不情愿地说了句“谢皇上”。

应熊退下后,康熙看着猥琐低头的尚之信,忽然玩心大发:“对了尚之信,你进京以来,大概是头一次进宫,与朕面对面吧?”

“呃,是的,皇上。”

“那你想不想看看,当今的皇上,是长什么样子的?”

“呃,微臣惶恐……”

“没关系,你把头抬起来,看清楚,认仔细,或许朕这张脸,能唤起你一些记忆。”康熙话中有话地说。

尚之信惶恐地抬头,细望康熙,赫然回想起当日和怀玉在客栈打斗的情景,吓得当场晕倒过去……

傅荣和成莹乘着小船,一直往北方逃走。成莹披着一件斗篷,手心里全是冷汗。傅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傅荣,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就这么走了,阿玛和平南王一定会很难堪的。我心里开始觉得不安了。”

傅荣怔着,深深地看着她:“莹莹,你是害怕了吗?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逃脱尚之信的魔掌,难道你想半途而废吗?”

成莹恳切地说:“不,我是觉得,这样一走了之,是很不负责任的。之前阿玛将我囚禁,逼我上花轿,我们无计可施,所以只好选择逃婚,但是,事情真的就能这么解决吗?我阿玛一定会对傅家穷追不舍,甚至告到御前,到时连皇上也会追究傅家的责任。我们的下半生,亦只会亡命天涯。而你的阿玛和额娘,也会一辈子遭受我阿玛的缠绕。两家恩怨,就更无了结之日了。”

傅荣犹豫着抬头看着天,长叹:“可是,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回头吗?”

康熙单独传召平南王进宫面圣,特别谈起成莹和傅荣私奔一事。康熙婉转地说,本来婚姻大事乃奉父母之命,承媒妁之言,成亲王既已作主把莹格格许配给尚世子,其他人是不应该干涉的。但傅荣和成莹相识于微时,感情深厚,自该另当别论,要是勉强为之,难保日后平南王府家无宁日。何况,荣贝勒好歹还是天子的亲表哥,希望平南王看在皇帝金面,不要苦苦纠缠。

康熙见尚可喜有点动摇,借机使出怀柔之计:“尚爱卿,你知道朕一向看重三藩,三藩世子娶妻,无一不是皇室公主。成莹不过是个和硕格格,嫁予尚世子未必就是最般配的。”

尚可喜精神一振,心想:“莫非皇上是也有意要给我儿指婚?是了,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娶的是建宁公主,靖南王耿继茂的儿子娶的是柔嘉公主。我平南王的儿子难道就只配娶个格格?何况,成莹胆敢与男人私奔,已经是个有污点的姑娘,日后娶回家中,恐怕别人会说闲话,倒不如娶个皇室公主来得风光。看来,信儿的婚事不用太着急。”

尚家。

成泰父子来找尚可喜,听闻尚家有悔婚之意,问到底是真是假。

尚可喜婉转地说:“等了这么久,荣贝勒和莹格格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何况,皇上觉得,我们两家棒打鸳鸯不太恰当……人心肉做,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成泰忙说:“亲家可别灰心,本王既然收了聘礼,就没有退回的道理。即使是皇上,他权利再大,总也管不了你我两家结亲之事吧?”

尚可喜说:“王爷所言甚是。只不过,皇上硬是要管到底,你我都是为人臣子,岂敢抗旨不从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皇上跟你说了什么,使你心生畏惧,想打退堂鼓?”成泰脸露不悦。

尚之信没好气地道:“王爷,你误会我爹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虽然受封为平南王,但在朝中的地位,远不及王爷您来得尊贵,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啊,哈,那可是一点分量都没有!皇上说几句,劝几句,就马上怂了!”

尚可喜皱眉道:“是啊,到底这桩婚事,是我尚家高攀了,如果王爷同意的话……”

尚之信连忙制止道:“爹,这皇上面前有成王爷在,你顾忌什么呢?

成泰则说:“亲家,你放心吧!等莹莹一找到,我绑也要把她绑进你们尚家的大门!”

成泰走后,尚可喜轻斥儿子:“信儿,王公贵胄之女又何止成莹一个?现在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我们何苦趟这浑水?”

之信却不肯罢休:“不行,要是这门亲事吹了,我尚之信的脸还往哪儿摆?堂堂平南王世子被人抢了老婆,岂不让人笑话?”

尚可喜苦口婆心地劝着:“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平南王世子,何愁找不到门当户对的老婆?何必为了一个格格,弄得鸡飞狗窜?”

一句话未了,一个老婆子匆匆忙忙走来:“老爷,少爷,不好啦,春兰投井死了!”

尚可喜唬了一跳,忙问:“哪个春兰?”

老婆子道:“就是服侍少爷的那个婢女。刚才家丁在井里打水,见了一个尸首,奴婢赶紧让人打捞起来……谁知,是春兰姑娘。”

“好端端地她投井做什么?”

“看那尸首……似乎是有了身孕。”

尚可喜气急败坏地对尚之信斥责道:“一定又是你做的好事!”

尚之信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死了一个低三下四的丫鬟嘛,你朝我吼什么?能得本少爷宠幸,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接着又吩咐老婆子:“春兰死了,你就去安排其他婢女来顶上她的位置呀。以后这种小事就不必来奏报了。嘿,今天真是晦气,老婆找不到,爹又嚷着悔婚,连我身边的小丫鬟也要投井……真烦,还是去怡红院乐一乐才好。”说罢大步出门。

尚可喜连叹几声:“一边嚷着要娶老婆,一边又四处拈花惹草,我怎么会有如此轻薄的儿子?冤孽,冤孽啊!”心想以后若然再发生这些事情难免不吉利,便吩咐老婆子:“你听着,去外面买个长得丑一些的丫头来服侍少爷,否则,以后这一尸两命的事情,还不知要生出多少桩!”

过不多时老婆子从外面领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只见她发黄黑肤,满脸麻子,模样十分丑陋。老婆子说,这女孩刚在街边乞讨,见她说话十分机灵,便带了回来。

尚可喜仔细打量这女孩,十分满意,直说:“由她服侍少爷,他便再不会胡来了。”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回京受虐

22

图德海匆忙回禀:“皇上!莹格格和荣贝勒回京了!现在就在宫外候着,说想见皇上!”

“什么?他们居然自己回来了?”康熙惊愕。

傅荣和成莹急跪,说自己一时冲动离京,求皇上从轻发落,不要责怪傅家。又说他们是两情相悦,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并请皇上能够做主成全他们。

“傅荣,你肯主动把莹格格带回来,足见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你们宁愿共患难,生死不离远走天涯的故事,看在朕的眼里,朕十分的感动。不过,出走私奔,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会为世人所不耻,何况你们是皇亲国戚?周遭关心你们的人,也会因此而受到连累的。”

傅荣心下愧疚:“可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臣还能去弥补吗?”

“依朕之见,当务之急,你应该先把莹格格送回成家,你要向成亲王证明,你是敢诚心诚意地去面对这一切。”

傅荣若有所思地回到家,傅正和德福晋又悲又喜,不忍责备。怀玉却说:“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煞费心思去成王府救走莹姐,为的就是让你们能够双宿双栖,过上快乐幸福的日子,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德福晋瞪着怀玉,气道:“你教唆哥哥闯了这么大的祸,难道还不知错?你差点让荣儿蒙上诱拐格格的罪名,让我们傅家连坐领罪。为什么你做任何事情,都是不用顾及后果的呢?还好你哥懂事,迷途知返,没有一错再错,否则,我都不敢想象成家会闹成怎样!”

傅荣劝着额娘不要生气,说怀玉都是为了他好,傅正也说现在不是责备怀玉的时候,毕竟荣儿平安回来已是万幸。

傅正又向傅荣分析要害,坚持要傅荣主动把成莹送回去,向成亲王赔罪,也许会受到责罚或羞辱,但却是面对错误,弥补过失的唯一途径。

平南王府。

新来的丫头宛柔成为了尚之信的贴身婢女,之信见她满脸麻子,嫌弃至极:“爹他是疯了吧?找一个丑八怪来伺候我?”

他的心腹小厮四喜说:“少爷,这是老爷下的命令,以后你的起居饮食都由宛柔来照顾,不能换别人。”

四喜领着宛柔往春兰房间走去,不冷不热地说:“我们平南王府是大户人家,丫鬟都是整整齐齐的,像你这种小乞丐,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尚家的门。只是最近府上发生太多事情,老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把你安排去伺候世子。你可得机灵一些,世子脾气不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他。”

宛柔连忙点头:“四喜哥,我知道了。”

来到春兰房间,四喜说:“对面就是世子的房间,只要世子叫唤,端茶递水都得麻利点!”

宛柔背着包袱正准备进门,没料到尚之信冲了出来,一把拦下了她:“站住。”

宛柔看着面带怒容的之信,仍施礼道:“世子!”

之信怒气冲冲地打量着她:“我不是吩咐过,不让你来伺候吗?”

四喜赔着笑解释着说:“老爷吩咐了,以后宛柔就在这儿住下,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

“本少爷不管那么多,赶紧把这丑八怪撵出去!”将宛柔扔到王府门口。

宛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拍打着大门,但都没人敢给她开门。她只有坐到台阶上,发了半天呆,自言自语道:“世子,我也不愿意长得丑呀。唉,我这张脸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说完,擦去了眼角流出的眼泪。

傅荣扶着成莹到成王府请罪,成泰一见眼红,盛怒:“不知廉耻、色胆包天的臭小子,竟敢拐我女儿私奔?替我断了他的双腿!”

家丁围上,把傅荣身子压住,举棍朝膝盖一击,“喀嚓”一响,傅荣惨叫,双膝渗血,已然断了。成莹奔到成泰面前,睁眼怒吼,双目竟瞪出血水,汩汩流下,成泰等人一慑怔住,成泰颤抖着离去,成莹昏倒。

小路子飞奔回傅府禀报:“老爷,夫人,不好啦,他们打断了少爷的腿!”

德福晋闻言当场昏厥。

图德海将此事禀报康熙,说荣贝勒回京后先送莹格格回成王府,但却被打断了腿,康熙愤慨不已:“原以为这事情有朕担保,成泰会看在朕的面子上不敢为难傅荣,没想到他们成家野蛮至斯,实在欺人太甚啦。”

康熙决定去探望傅荣,才踏进傅荣房间,却见傅荣正沮丧而暴躁地推开小路子递上来的一碗汤药,药碗落地碎裂,药汤溅得满地,直喊着不要吃药。

小路子急了:“少爷,您的腿是病了,可您也不能这么糟蹋这千年人参呀!”

傅荣一听,迁怒小路子,往床上挺起要去揪小路子的衣襟,却重心不稳,跌下床来。康熙一个箭步上前搀扶,傅荣根本没看见是康熙,大吼:“滚开!”

傅正惊呼:“大胆!竟敢冒犯皇上!”

傅荣看清,挣扎着行礼。康熙见状,情绪激动,忙问:“荣贝勒,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废了!”

“废了?”

德福晋跪求康熙要替傅荣做主,康熙为难地叹气:“荣贝勒和莹格格虽是郎情妾意,但成亲王已把莹格格许给尚世子。荣贝勒带着莹格格逃婚,是于法不容,违背常理。朕实在为难。”

怀玉挺身说道:“什么逃婚、私奔,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不是哥哥的错,皇上,你就用我的人头替哥哥换个公道吧!”

傅荣则说自己早有计划,全是他一个人的错。

康熙给搅得心烦意乱,说:“朕自会秉公处理,你们不必多说了。”

怀玉急了,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秉公处理?分明是推托之词,你不想管就算了,何必假惺惺的说些场面话?当初是皇上答应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我还以为你会想办法撮合我哥和莹姐。可是现在却言而无信,皇上食言而肥,还说什么君无戏言!”

康熙龙颜大怒,拍桌怒喝:“摆驾回宫!”

“皇上最赖皮了,说不过人家就端起皇上的臭架子走人!”

“够了,玉儿,你跟我到书房来!”傅正严厉地对怀玉说。

到了书房,傅正斥令怀玉跪下,怀玉不跪,说不是自己的错,是皇上自己说话不算话。

傅正怒道:“你还强词夺理?还敢大言不惭地把所有过错往皇上身上推?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你这祸头子胆大妄为,煽动荣儿和成莹逃婚、私奔,闹得天翻地覆,满城风雨,成家又怎会理直气壮地把荣儿的腿打断?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死不认错。我傅正究竟造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鲁莽、荒唐又任意妄为的女儿!”

怀玉一怔,呜咽着:“阿玛,连你都怪我!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跑到花园又踢树,又往池塘丢石头,嘴里还喃喃骂着:“臭皇上,坏皇上!都是你害我让阿玛骂!害我在家里人人讨厌!”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荣哥沉沦

23

尚之信知道成莹已经回府,便急着去成家要人,成安把成莹交到他手上,说:“二姐就交给你了,自己的老婆看紧点。”

成莹狂哭着:“放开我!放开我!怀玉说得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回来!”

康熙沮丧地回到宫中,一路懊恼,想到怀玉的话也不全错,再想到自己是天子之尊,莫说是傅荣的婚事,便是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实在窝囊透顶。

图德海一步一趋地劝慰,康熙烦恼地说:“唉!朕心烦的还不光是册后的事,还有我和吴大哥、三妹的事……我和玉格格,本来是肝胆相照、情如骨肉的好兄弟。哪知她一恢复了女儿身,竟然好像什么都不对了。老图,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连才智过人的皇上都弄不清了,老图岂不是更糊涂啦!”图德海避重就轻地说。

宛柔被尚可喜接回府中,责问四喜为什么把宛柔扔出家门。四喜说少爷不喜欢她,尚可喜却说:“我就是不能让漂亮的姑娘伺候他!他那乌烟瘴气的生活也该好好整顿一下!对了,今天我看到一个女子哭哭闹闹地进来,那是谁?”

“那便是莹格格。她和荣贝勒自愿回京,世子知道后,一大早就去成家要人了。”

四喜回禀。

尚可喜皱眉道:“但她毕竟没有和信儿真正地拜过堂,就这么接回来,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御书房。

“太后驾到!”一太监入内禀报。

康熙皱着眉和图德海前往。一见成泰在侧,不觉眉头更加深锁。

太后冷冷地问:“皇上亲去傅亲王府探视荣贝勒,打算如何圣裁此事?”

康熙说:“若不是平南王世子介入此事,就不会有逃婚私奔的事。”

太后道:“婚姻大事乃奉父母之命,承媒妁之言,成亲王既已做主把莹格格许配给尚世子,就算是尚家的人。傅荣再和年纪还轻的成莹私奔,这难道不叫诱拐么?”

成韵在一旁火上加油:“荣贝勒所为于法不容,臣妾斗胆请太后降罪荣贝勒,还我成、尚两家清白颜面。”

康熙狠狠瞪了她一眼:“若要降罪荣贝勒,请母后连同安贝勒一同降罪。好歹荣贝勒还识得大体,迷途知返,未酿成大祸,还亲自到成王府登门赔罪,此举已是十分可贵。然而,安贝勒却鼠腹鸡肠,竟将荣贝勒打成残废。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荣贝勒犯了错,自有国法制裁,擅自动用私刑,也是于法不容。朕想请问韵贵人、成亲王,安贝勒该不该一同降罪?”

太后微微一皱眉:“嗯,皇上说的也对……那你看这事该如何了结才好?”

“依儿臣所见,棒打鸳鸯痴情苦,错过终身皆为憾。既然傅荣和成莹海誓山盟、矢志不渝,咱何不成全了他们?不如就让朕做个现成媒人,赐婚荣贝勒和莹格格……”

成韵急着打断,成泰也万般不愿:“皇上,微臣与平南王早已结为亲家,何况今天一早,尚世子已经把莹莹接走了,除非尚家肯退人,否则,我们不能出尔反尔。”

宛柔在后院打扫,听见偏厢有人哭泣,偷偷隔门察看,一问之下,方知原来是成家的格格被关在这里。成莹因不肯屈从尚之信,所以持刀自戕威胁,之信害怕出人命,只好将她关在这里。

“姑娘,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不要当尚之信的妻子,我喜欢的只有傅王府的荣贝勒!”成莹在里面哭得呼天抢地。

宛柔心下不忍,听罢成莹的哭诉,觉得世子夺人所爱也是太过分了,灵机一动,说:“莹格格,我是这里新来的丫鬟。前两天我差点被世子赶走呢,因为他嫌我长得丑。所以我有个办法,如果你也长得满脸麻子,说不定他就不会喜欢你了。”

成莹惊讶:“满脸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方法?我不在乎,只要能让尚之信放我走,我这张脸长什么都无所谓!”

宛柔找来天竺葵,将其磨成粉,悄悄递给成莹:“把这个抹在脸上,过不久就会满脸红痘,跟我脸上的真麻子一样呢。不过你放心,如果想复原,就涂点西瓜汁,你脸上的假麻子很快就好了。”

次日,尚之信把成莹抓出,想继续逼她就犯,见成莹满脸麻子,吓了一跳:“你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马上叫来大夫,但大夫都说不知得了什么病。接下来一连数日,成莹的脸仍不见好。

之信越看越觉得恶心,对尚可喜说:“爹,我不要成莹了。你看她那张脸,真是吓死人了,这样的丑八怪怎么当我的福晋?还是让给傅荣好了。”

尚可喜本来就怕卷入成、傅两家的恩怨中,听他这么说,笑逐颜开:“儿呀,你能想通就最好啦!快把莹格格送回去吧,爹出面做主,给你退了这门亲事。”

成莹被放出后,对着宛柔千恩万谢:“姑娘,你可是上天派来打救我的神仙?”

宛柔笑说,她只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成莹不明白为什么素未谋面,竟然肯这样帮她……

傅王府。

傅荣醒来,叫了半天小路子没回音,挣扎着想自己起来,却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跌倒,情急向旁边墙壁一抓,还是跌坐在地,把墙上挂的弓箭也抓下来了。傅荣沮丧地看着弓箭,再看看自己残废的双腿,不禁悲从中来。

小路子端药进来,惊见傅荣坐在地上,赶紧放下药碗来扶。傅荣把他推开,要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还是跌倒,更是痛不欲生。

小路子左说右劝,傅荣只自暴自弃地说:“我已经是个废人,是个废物,你们谁都不要理我,什么药都治不好我的瘸腿了。我不要吃药,不要吃药!”

小路子跪地直磕头,嘟嘟囔囔地劝说了一大串,猛抬头却发现傅荣不见了。急忙飞奔往外去找,不见踪影,只好回家禀报。

德福晋和怀玉正在家祠内跪求神佑,一听大惊,怀玉马上率领小路子和青青上街四处寻找,并向路人打听,路上遇到刚从尚府出来的成莹,惊讶不已!成莹听说傅荣出走,心急如焚!

傅荣颠簸吃力地来到一家小酒馆闷饮,回想和成莹在一起的时光,再看看自己残废的双腿,简直觉得是虽生犹死。小店即将打烊,傅荣不停叫拿酒来。老板说喝酒可以,先拿出银两来,小店恕不赊欠。傅荣一把揪住老板,拍胸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堂堂傅亲王府的荣贝勒!在皇家秋猎大典上,来自全国各地的英雄豪杰中,就数我荣贝勒夺魁的呼声最高。我一个飞身就能跨上坐骑,然后策马入林,奔驰猎场,所向披靡……”傅荣醉眼惺忪,摇摇晃晃,扶着桌子悲愤地诉说。

老板和店小二鄙视地看着傅荣:“你要喝酒就得拿出银子来!什么贝勒不贝勒的?”

傅荣惨然冷笑:“连你们也看不起我……是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在世上活该让人嘲讽……”万念俱灰,一边跛着往外走。

老板和店小二拦住,喝道:“没给钱就想走?想吃霸王餐吗?”

傅荣不理,继续往外走,老板抡拳就打,傅荣毫不抵抗……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心如木石

24

成莹一路找来,惊见傅荣蜷伏在地任由二人打骂,心痛至极,立刻上前护住。傅荣见是成莹,微微一怔,一把推开往前跛行,老板大喝:“还走?给酒钱!”成莹掏出银子给老板,紧追在后。

一直追到观音庙前,却不见了傅荣,成莹边喊边诉说自己想念之苦,傅荣躲在暗处,瑟缩着身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成莹越说越伤心,傅荣不忍再听,起身要离去,却给成莹发现。

成莹见他双腿跛得厉害,忙问:“傅荣,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了?”

傅荣冷冷地说:“还不都是你们成家的杰作?”

成莹痛叫一声,奔向傅荣,傅荣却退后一步:“你不要过来!你们成家给我的羞辱和痛苦,我这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姓成的!”

成莹不顾一切要上前抱着傅荣:“不要赶我走,我会为你承受所有的苦难,我一辈子跟定你,绝不回头。”

傅荣涕泗横流,狠心地推开了成莹。

此时怀玉等人也追赶到了,见状指责傅荣不该对成莹如此无情,傅荣指着自己的腿:“一切都因她而起,我不想再见到她!”说罢决绝地离去。

成莹心肝俱裂,几乎昏厥。

怀玉大骂:“哥,哥……你混蛋透顶了!莹姐姐,别急,我陪你去找哥。”

傅荣强撑着回到家,心如刀割,五内俱崩,不愿再见人,嘱咐母亲别让成莹进来。

德福晋守住大门,果见怀玉和成莹赶来,连忙上前阻挡,让成莹回去,又道:“从前荣儿为了和你在一起,已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你们成家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实在太多了。我身为荣儿的额娘,不会再让你们来伤害荣儿!”

怀玉替成莹说情,德福晋怒斥:“你还敢为她多说什么?你忘了你哥的腿是让谁给打瘸的?胳膊竟往外弯!”

怀玉急忙说道:“额娘,你知道哥是爱莹姐姐的!他不是真心赶走莹姐姐的!”

德福晋更加生气,坚决不让成莹进门,忽然家丁来报:“少爷昏倒了!”

德福晋急忙往内走,喝令“关门”,怀玉急说:“莹姐姐你暂时先回去吧,我会让青青给你报信的。”

成莹不愿离开,悲痛地跪在门前,十分担忧傅荣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青青神色不安地悄悄对怀玉说:“莹格格还跪在门外,给雨淋得湿透了。”

怀玉急忙拿了披风往外跑,只见成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跪在雨中。怀玉赶快替她披上披风,扶她起来,再三要成莹先回去,成莹但求能见傅荣,怀玉只好说:“莹姐姐,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等到哥哥伤好后回心转意啊!”成莹听罢只好落寞而去。

德福晋看着气若游丝的傅荣,哭着奔进书房,傅正跟着进入安抚。德福晋内心复杂,情绪激动,想到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大,爱她、宠她,现在竟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给拖累成残废,这是上天的责罚吗?傅正也自责是自己造了孽,夫妻两人不禁相拥而泣。

怀玉来到门前,落泪跪下磕头:“阿玛,额娘,女儿不孝,女儿该死,我对不起你们。”

“你不用朝我磕头,我这做娘的心已经死了,再也感受不到了。你走,你给我走!”

“额娘,求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别不理我,我不要这样,额娘……”怀玉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傅荣终于醒了,由兰姨和小路子搀扶着进来,朝福晋跪下:“额娘,无论怀玉做了什么,都请您看在孩儿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孩儿求您,您原谅她吧。我瘸了腿,那是我的命,请您谁也别怨,谁也别怪,所有的痛苦都让孩儿一个人承担吧。”

德福晋一听,更是悲痛难抑,泪如雨下。

“玉儿,你亲眼看见了,你一人犯错,后果却是所有的人一同承受,你不觉得惭愧吗?”傅正严肃中仍带着慈祥,他既心痛傅荣,也心疼怀玉。

“对不起,我愿对天发誓,以后再惹是生非,额娘您就别饶我啦。您尽管把我赶出家门,让我挨饿受冻,让我做个人见人嫌的乞丐,吃馊米饭,睡破烂窝,浑身给臭虫咬,过街给野狗追,没人理,没人爱……”

“谁让你发这么毒的誓!”德福晋听她这么说,不禁有点心软了。

怀玉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娘,您不要再生气了。怀玉答应你,一定会改,一定会改!”

平南王府。

尚之信因为和成莹的婚事告吹而迁怒宛柔,大骂:“我早说了不能收留这种脏兮兮的小乞丐,一定是你这个丑八怪,把麻子传染给成莹!”

尚可喜维护着:“府里头其他的人都没得病,莹格格的怪病又怎么会跟小宛有关呢?”

“爹,你再不赶她走,就等着全家都变*子吧!”

“好了,宛柔是我决定留下的,你不必借题发挥了。”

之信见赶不走她,只好赌气地打发她去罚跪。宛柔一直跪到正午,一双腿差点都废了。回到下人住处,丫鬟们刚吃过了饭正收拾桌上的餐具。宛柔看了看桌上光滑如镜的菜碟,再看看一旁已经空空如也的饭桶,不禁有些傻眼:“怎么一点饭菜也没剩下?”

“世子说,府上没有闲米养丑八怪。”丫鬟们幸灾乐祸地笑着。

宛柔只好回到房间,谁知进了屋刚往自己床上一坐,立刻就又跳了起来。床铺竟然都被泼了水,抱着被子往门外晾晒,走了没两步,地上一滑,仰面摔了个四仰八叉,就连怀里的被子也丢了出去,立刻成了泥被子。

“哎呦,忘了告诉你,地上也撒了水,你怎么不小心一些啊?”丫鬟们哄堂大笑。

怀玉来到医馆前,质问大夫为何大哥敷药敷了那么久,一点起色都没有?

大夫说荣贝勒的腿都伤成了这样,很难根治的。

怀玉大骂:“不能治好我哥的腿的庸医,有什么资格挂招牌?”

大夫让怀玉弄得不胜其烦,顺手在门外折了一根树枝,在怀玉眼前折断,轻视地说:“你哥的腿就像这样,你要是有本事把它恢复原状,别说是一块招牌,你就算放火烧了我这间铺子,我也由你!”

怀玉给激怒,抓起拐杖就要打大夫,大夫惊逃,怀玉紧追。青青也跟在后面大叫:“格格!别打了!你忘了你发誓不惹麻烦啦!”正跑着,吴应熊一把拦住问:“怎么啦?怀玉追着的那个是谁?”

青青结结巴巴地不知从何说起。

怀玉追着大夫,迎面来了一辆由众多侍卫围拥的大轿。大夫见阵势心想轿内一定是大官,就跪地喊起冤来。

这时,轿内走出一位丰韵娉婷的姑娘,模样十分神气,一副能主宰一切姿态说:“有何冤情,尽管道来!”

大夫指着怀玉说:“这恶婆娘不但砸了小民的铺子,还想打断我的腿!”

怀玉紧抓住大夫衣襟大骂:“你尽捡对自己有利的讲,你干嘛不提是你当初医坏我哥的腿?”

姑娘见了怀玉,大喝:“哦,原来傅王府家的玉格格!我认得你!上次你大闹集芳园,我早已见识过你的泼辣!现在又胆敢欺压平民,实在可恶至极!”

怀玉这才认出对方是建宁公主,说道:“我没有欺压平民,是这个庸医恶人先告状!”

“是不是恶人先告状,本公主自会定夺!”

“这是我跟他的私事,你做公主的管不着!”怀玉揪着大夫要离去,建宁喝着要她放人。此时护卫围上来,等着公主命令,建宁满是自信:“你们退下,看我怎么把这丫头抓住!”说着扑向怀玉。

怀玉一脚踢倒建宁,伸手往她脑袋一拍:“三脚猫功夫还来多管闲事?”

建宁双手扶着被打歪的旗头,又惊又怒:“你敢打我?”

怀玉又往她脑袋打了一记:“打你又怎么样?”

建宁瞪视着她:“好大胆!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护卫们挺刀攻上,怀玉寡不敌众,渐陷险境,建宁趁机夺刀抵住怀玉颈间。

千钧一发之际,应熊拔地跃入,施展轻功把怀玉带出了重围,建宁公主生气得直跺脚……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为情抗旨

25

应熊把怀玉送到傅王府,怀玉道谢,应熊说:“不用谢,你只要记住,任何时候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那就够了。”

怀玉不觉羞红了脸,又叹气地问:“阿玛常说我是个祸头子,我身为一个女子,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是不是太过分、太忤逆了?”

应熊哈哈一笑,说不但不以为忤,还从心里欣赏她的性格。

怀玉调皮地说:“包括当街打了你未来的老婆建宁公主?”

“建宁公主?”

“嗯。今天我跟她起冲突了。唉,不过瞧着她那凶巴巴的样子,不娶也好,我可不想要那样的嫂嫂。只是……日后公主认出是你帮了我,那该怎么办?”

应熊脸色一沉说:“那样也好,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额驸,也许这次反而帮我摆脱了枷锁。”

怀玉闻言有点不解。

建宁回到宫中,跟太后甜嘴甜舌地撒了一阵娇,又说不愿出嫁,要陪母后一辈子。

太后笑道:“你那位准额驸吴应熊,一表人才,只怕你见了他以后,哀家得拿根粗链子把你拴住,免得你这丫头巴着人家不放。”

满堂哄笑,建宁娇羞不已。

郊外。

兰姨召集范成、赵永等人,商量下一步刺杀吴应熊的计划。顾一洲出现,只见他左臂已被齐肩削去!但他却爽朗地说:“没关系,少了一根手臂,照样无损我复兴汉室的决心!”

兰姨敬佩至极,又问:“那我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顾一洲说道:“我已檄令各堂会,明告大江南北各路好汉,今后复兴大业,将以公主为马首是瞻,只待时机成熟就可以揭竿起义了。你们不用着急,有下一步行动,我一定会通知大家的!”

图德海奉命到吴应熊住处宣读召见圣旨,应熊起身接旨,面色凝重。又交给他一封“吴非兄亲启”的私函,署名是“弟十二”。应熊心情复杂,把信折回。吴胜山催促:“世子,皇上宣诏克时进谒,是否该动身了?”

应熊回说:“我不去!”

“您这是抗旨啊!”

“抗旨就抗旨吧,与其要我娶我不爱的人,倒不如给我一刀来得快活。”应熊倔强地说。

建宁公主在寝宫内发脾气,皆因吴应熊托病不肯进宫。康熙一听也蹙眉沉思,连皇服也不换就和图德海到吴应熊住处,不见应熊接驾,吴胜山则心虚地吱吱唔唔没有明确的回答。康熙见状更加气怒:“他奉旨进谒,即告病假,朕亲来探视,却不见他在府中休养,这是何道理?”

吴胜山只是磕头请罪,却仍说不出应熊去处。

康熙大怒:“下旨封锁九门,全城搜捕,务必将吴应熊生擒到朕的面前!”

康熙因搜寻不到吴应熊,心浮气躁,火冒三丈,图德海劝慰,别气坏龙体,康熙脱口而出:“朕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你这狗奴才操心!”旋即发觉自己失控,缓缓气说:“老图,你是朕的心腹,是朕肚里的蛔虫。你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这一次有些反应过当了?”

“奴才确实没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依奴才看,皇上与吴世子、怀玉格格情同手足,却因身份悬殊,不能像他们那样经常联系碰头,心里难免会觉得不舒坦。”

“你是说,朕在吃他们的醋?”

“皇上如此睿智,早就猜到吴世子的下落,只是不愿去证实罢了。”

“老图啊老图,朕的心思,竟能让你一语道破。”

“老图这只蛔虫,可是千年修炼成精的。”

“去吧!带朕旨意,撤销对吴应熊的通缉。你亲自到傅王府,找到他,就说朕私下召见,不会为难他的。”康熙也跟着图德海笑了。

应熊偷偷来找怀玉,硬把她带到一个幽静的山谷。二人站在水边,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应熊,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怀玉不解地问。

“我之所以把你带来这个清静的地方,是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应熊凝视着她。

怀玉一笑:“你想跟我说什么心里话?”

应熊一叹:“自从皇上坚决要将公主赐婚于我,我就一肚子心事!”

怀玉看着应熊,说:“可是,这是圣旨,你和我都没办法改变的。”

应熊握着怀玉的手,真挚而诚恳地说:“自从那天,我向你表明了心迹,我就告诉过自己,在这个世间上,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喜欢任何的女子了。”

怀玉睁大眼睛看着应熊,急忙松开手,说:“吴大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们……唉,叫我怎么说才好呢?”不知如何面对应熊,只好快步逃去。

应熊在后面追着,回到了城内,正碰见了图德海,图德海大喊:“吴世子,你想去哪里?皇上要见你啊!”

应熊急道:“不,我不要去见皇上,我要找怀玉。”

图德海急于向皇上覆命,只好施展擒拿术,将应熊锁喉制服,应熊闭目等死,图德海只好松手,以理劝道:“你以患病为由,回避面圣,所犯是欺君大罪,皇上若有意追究,你吴世子想不死都难。但是皇上心里,到底还视你是昔日结拜的大哥吴非,他以白十二之名邀你,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去见他一面?你辜负你二弟的一番诚意,于心能安吗……”

“那,那好吧,我跟你走。”应熊想了想,就跟图德海前往。

建宁公主正在御花园使绳镖练武,乱掷乱射,护卫个个捏把冷汗,命悬天外,暗自叫苦。见图德海领着应熊走来,忽然认出就是救走怀玉的人,叫道:“哼,当真是冤家路窄,活该来这送死!”把绳镖向应熊射去,图德海阻止不听,只好奔往乾清宫禀告康熙。

这边应熊面对公主的袭击,只守不攻,频频叫住手,建宁却一个劲儿掷过来。应熊不耐烦地接过一镖,将绳索往掌间一绕,使劲把建宁挑起,应熊跟着飞跃,凌空夺下建宁的一只绣花鞋,拿在手中。

建宁嚷着要还鞋,又掷一镖,应熊接过使劲一扯,建宁一声娇喊,整个人都扑进应熊怀里,不禁俏脸一红,恼羞成怒就是一掌。应熊手一松,建宁跌落在地,应熊又夺下另一只鞋,建宁娇嗔:“这人好大胆,来人,给我拿下!”

“住手!建宁,你在干嘛呢?”

康熙适时来到,建宁光着脚丫扑到康熙面前撒娇:“皇帝哥哥,我受欺负了,你要给我作主呀!”

应熊急忙跪叩:“微臣吴应熊,参见吾皇万岁。”

“吴应熊?你就是吴应熊?”建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建宁,快把鞋穿上,退下!”康熙没好气地说。

建宁嘀咕了几句,才悻悻然离开。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午门斩首

26

乾清宫。

“吴……朕让你自己说,你究竟要朕如何待你?”康熙对跪在面前的吴应熊问道。

“应熊只请皇上降罪。”

康熙说:“若真要治罪,你已活不到现在了。朕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么?你就这么不领情?”

“微臣只是不想见公主。男婚女嫁贵在真心相爱,臣与公主根本毫无感情可言,皇上执意撮合,只会毁了公主一生的幸福。”应熊斩钉截铁地说。

“你大胆!难道朕的皇妹还配不起你么?你就一定要这么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应熊冷笑:“‘心意’?这是皇上的‘盘算’吧!其实,前朝三藩长驻东海、西南,皇上深感擎肘,日难安食,夜难安枕。今三世子在质京师,犹不能使皇上稍安,于是皇上乃以联姻为名,企图进一步约束平西王府!”

“够了!不许再说了!”康熙微怒。

“只因家父是三藩之首,皇上便拿微臣开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如此巧用心机,微臣如何能服?微臣来此之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若非事有变故,或许早出了京城,横竖得要面对死罪!”

康熙早让应熊一席话气得发抖:“你……你……看样子京师九门是关不住你了?”

“敢请皇上赐死!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宁死?”

“臣宁死!呵呵,臣于公不能遵奉皇命,该当一死,于私不能兼顾兄弟之情,虽死无憾!”

康熙着了火一般,大喝:“来人!来人啊!将这孽臣给朕拖出午门,午时一到,即刻斩首!”

应熊毫不挣扎,任由侍卫拖离。图德海急得一旁劝阻,康熙掩面不听,只叫道:“拖他出去!拖他出去啊!”

康熙瘫坐在御书房的龙座上,欲哭无泪,喃喃自语。图德海深知康熙矛盾,上前谏道:“皇上重情重义,现在收回成命也还不迟。”

康熙怒道:“是吴应熊他自己求死,朕如何饶他?”

图德海又劝谏:“斩杀世子,兹事体大。一旦三藩造反作乱,掀起兵灾,受累的是百姓苍生,皇上心地仁慈,必是不忍为之。”

康熙思前想后,只好嘱咐道:“你去告诉吴应熊,只要他答应肯接受与建宁公主的婚事,朕就网开一面。”

图德海赶到午门,吴应熊囚服跪地。图德海绕着应熊苦口婆心地劝说,应熊仍不为所动。监斩官过来问商量得怎样啦?图德海无奈:“这小子简直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都说不通。这可咋办呢?谁才能救他啊……”忽然灵光一现,拔腿就跑。

怀玉趴在床上烦恼着应熊那日的话,心中十分内疚:“唉,吴大哥是为了我,才会拒绝和公主的亲事。他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惆怅极了,不知如何面对应熊的爱意。

忽然图德海匆匆而至,告之吴应熊开罪皇上,已在午门候斩。怀玉大惊,连忙带了一众家丁,随图德海赶往法场。

日当正午,刑场鼓声渐急,行刑手魁梧的身影压近应熊身边,钢刀在日照下映出寒光。监斩官掷出令牌:“行刑!”

行刑手抽去应熊背上插牌,挺举钢刀……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怀玉急喘大喊,监斩官见有人滋扰法场,喝令“拿下”,众士卒挺枪刺往怀玉,图德海飞身跃下,在混乱中身遭数枪,急道:“监斩大人,傅王府玉格格亲奉皇命前来,谕令展延刑期,将犯人吴应熊还押天牢!”

监斩官不疑有他,当即下令将人犯押回。惊见图德海身插数枪,诧异地问:“图公公,您练过铁布衫?”

“嗯!铁布衫!”图德海言毕昏了过去。

康熙在御书房,眼见日已过午,想到吴应熊被斩不禁泪流满面。怀玉由太监领来,康熙一见,忍不住哭进怀玉怀中,断断续续地说吴应熊辜负了他。

怀玉巧笑地安抚康熙:“臣妹知道皇上说要砍吴大哥的头,只是一时激愤,一时冲动。为免皇上日后悔恨,所以擅自替皇上做了决定。假传圣旨,制止行刑,请皇上恕罪。”

康熙又惊又喜,又觉得白哭一场很没面子,嘴上仍责怪吴应熊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又说:“你救他干嘛?皇室与平西王府联姻,是朕早就决定了的,不容违逆,这小子居然敢拒婚,你说该不该斩!”忽然发现不见了图德海,怀玉笑道:“图公公为了替皇上主子挽救一切,不惜以肉身拦阻,身中数枪啊!你看,连你最亲近的人都以死请命了,就等你高抬贵手啦!至于婚事……不如等我试着去说服吴大哥吧。”

康熙点了点头,默然应允。

怀玉由狱卒领路,来到牢房前。一见应熊就欢喜地说:“吴大哥,皇上已免你死罪,你可以安心了!”

应熊先喜见怀玉,听后脸色一沉:“他有条件的,对吗?你是他派来做说客的是不是?其实你不必救我,就算他赐我活命,也改变不了我抗拒赐婚的决心。”

“吴大哥,你不要那么固执呀。”

“不是我固执,我是不服皇上的私心。怀玉,自从你恢复女儿身后,难道就没发现,皇上的态度就有了变化?他不愿你和我多接触,所以才强迫我和建宁成亲,目的还不是想把你留在他的身边么?”

“应熊,你不要再说了。”

应熊说着深情地看着怀玉:“唉,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了解我的心意?”

怀玉叹息道:“吴大哥,那日在山谷跟我说的话,我都明白。假设你不愿娶建宁公主,是因为心另有所属,那你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心中的那个人,一定也不希望你因她而走向绝路。吴大哥,答应我好吗?就算是敷衍也好,起码先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不要让在乎你的人痛苦难过。”

应熊黯然落泪。

成韵陪着建宁到乾清宫,康熙一见她们两人就烦。建宁扭捏不语,成韵笑吟吟地启禀:“公主是关心今早的事,想请问皇上如何处置准额驸了?”

“斩了!”康熙心不在焉,随口回答。

“斩了?”两人大惊失色,建宁嘶声喊道:“皇兄,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他不过是跟臣妹打了一架,根本没伤到臣妹一根毫毛,你怎能说斩首就斩首呢?我不依,不依!”

“本来要斩,后来没斩,现在人在牢里。”

一听应熊还活着,建宁又换了口气:“哼!那臭男人罪大恶极,饶他不死算是便宜他了。”

“启禀皇上,怀玉格格与吴世子已出了天牢,现在宫外等候谢恩。”

怀玉和应熊入内叩见,建宁一见怀玉,猛然想起那天大街上冲突的情景,抢到怀玉面前揪住她衣襟:“又是你,傅怀玉!你这个疯婆子怎么会在皇宫里出现?你曾经捣乱母后的赏花大会,又满街追打大夫,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接二连三做出胆大妄为的事情?”又瞄了应熊一眼,质问道:“还有,你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形影不离?”

康熙没好气地说:“放手!朕要你放开她,听见没有?你跟怀玉的恩怨,朕没兴趣管。韵贵人,送公主回宫!”

厅里恢复平静,康熙调整情绪重新面对应熊:“委屈你了,大哥。”诚挚地伸出手来,应熊也激动地伸双手相握,哽咽地叫了声:“二弟!”

怀玉早就流着泪面带喜悦,把手伸到那两双手上。

“大哥,二哥!”六只手深情相握,恍如隔世。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别有苦衷

27

建宁气嘟嘟地往前走,成韵随后。建宁一路上不断嘀咕:“皇帝哥哥向来最疼我了,怎么这次会帮着外人来欺负我?”

成韵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因人而异咯,谁叫对方是傅怀玉呢?这妖女手段高明,仗着她额娘德福晋是皇上的亲姨娘,顶着天子表妹之名,有皇上庇护着,谁都惹不起啊。”

建宁气道:“哼!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王府格格,本宫偏要斗她一斗!”

成韵窃笑。

康熙陪怀玉漫步出宫,好奇地直问她如何说服应熊那牛脾气的?

怀玉笑道:“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劝了他几句罢了。你别逼他太急,给彼此都留些余地。更何况吴大哥和建宁公主才认识多久,建立感情总得花点时间。做皇上的要是都像你这么霸道,一定十个有九个反。”

康熙皱眉:“别胡说,小心犯忌讳!”

“哈哈!反正我说的是实话,才不怕你咧。”

“怀玉,说真的,朕要感谢你这次介入,要是没救回吴大哥的命,朕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我们三个是八拜之交,是缘分将我们带到一起。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我们三个都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怀玉告退,康熙不舍地目送。怀玉走了几步,突然冲过来,踮脚在康熙颊上亲了一下:“其实,你这人一点都不霸道,你是有史以来最仁慈、最英明的皇上。”

康熙呆立原处,只觉心头小鹿乱撞,晕淘淘地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天,怀玉跟青青在院中打打闹闹,管家和小路子带了一伙人进内。

“什么事啊!一大早来了这么多人!”怀玉好奇地问。

“回格格的话,他们是福晋请自大江南北的各路名医。福晋不忍见少爷从此残废,是请来会诊少爷腿伤的。”小路子头头是道地说。

“哦!”怀玉心虚汗颜,跟着大夫们进屋。

大夫们围着傅荣议论纷纷,最后说是“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傅荣给指指点点的早就不耐烦了,不禁脾气大发:“不必医了,死马就是死马,医不活的!滚!全都给我滚!”又举起椅子挥赶大夫们,众大夫先后跌跌撞撞,狼狈逃散,傅荣自己也在追打时跌倒。

福晋和怀玉赶忙去扶。

“不许扶他!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他不愿振作,要自暴自弃了此残生,谁都帮不了他。不过是残了双腿,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没有勇气面对现实,接受考验,他就不配做我傅正的儿子!”

“对!我是不配,堂堂的傅亲王,堂堂的德福晋,他们的儿子应该是玉树临风,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该是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我不配!”

傅荣一拐一拐朝房里走,傅正一把拉过来,一掌掴去:“你不只腿残,连心也残了吗?还你一双健全的腿,你就能顶天立地了吗?你不能成熟地面对人生,照样是个废人,无药可救的废人!人必自重,而后人重,怕遭人羞辱,就该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不是成天躲在房间里顾影自怜,博人同情!”傅正含泪训诫。

这一下当头棒喝,傅荣似有所悟。回到房内,心情平复多了。

怀玉安慰说:“阿玛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搁。”

“阿玛教训得对,我不只腿残,心也残了。家里人从上到下,全都把我当成瘟神。是我把这个家弄得愁云惨雾,到处风声鹤唳。”

怀玉见状,决定说出心里的真话:“哥,不管你要不要听,我都要说了。说真的,自从你受伤以后,的确是变了个人。莹姐姐最可怜了,她对你一往情深,你们又曾经那样彼此相爱。你现在却这么无情地拒绝她、气她、伤害她,你于心何忍?”

“哥的苦心,别人不懂,你难道也不懂?我不能拖着残废之躯去爱她!我珍惜她,就不能连累她,我不想她为我赔上一生幸福,我宁可她恨我,也希望她能找到好的归宿。”

怀玉还待规劝,只见成莹的丫鬟敏儿哭着跑来:“不好了,荣贝勒,小姐她到大佛寺,向住持师父请求落发出家了!”

傅荣一怔,怀玉叫他赶紧去阻止成莹,但傅荣犹豫地说:“我连站都站不稳,有什么资格去见她?”

怀玉急切地向傅荣大吼:“这次莹姐姐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你真的愿意眼睁睁地看她出家?只要你心里还有一点点喜欢她,就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哥,不要再颓废下去了,为了莹姐姐,为了我们,站起来吧!”

傅荣动容,看见傅正投来鼓励的眼光,看见德福晋掩面啜泣,于是咬紧牙关,用自己的力量攀着门柱,竭尽全力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哥!”

怀玉哭着紧搂住傅荣,众人看见都感动不已。

来到大佛寺,怀玉一马当先闯进山门,傅荣由小路子搀着紧随在后。

寺内尼姑见怀玉等来势汹汹,急忙挡住:“施主请慢。”

“不能再慢了,莹格格要是落了根头发,我唯你是问!”怀玉冲向佛殿。见住持神色自若地挡在佛殿前,怀玉也不禁自重地双手合十,躬身打揖,然后想再向前冲,住持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傅荣迫切地要求见成莹,住持似乎充耳不闻,一直不发一言。傅荣随即跪下恳求:“师太,求求你,不要替莹莹落发。”

他哀求了许久,住持方叹气道:“老尼早看出成莹施主尘缘未了。唉!你去吧。”

傅荣跛着进了佛殿,见成莹背对着敲木鱼。听见傅荣的喊声稍稍一顿,接着说:“傅荣,你不是要赶我走么?我跟你已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请回吧!·”但泪水却潸然流下。

怀玉在外耳听木鱼声,心里急躁不安:“不行,哥的嘴那么笨,我得进去帮忙劝!”

住持却阻住说:“阿弥陀佛,诸事要随缘,成莹施主若与佛无缘,人入空门心在俗世也是枉然。反之,若她与佛祖有缘,佛祖要她出家,谁劝都没用。”

“你少唬我了,我不信佛祖这么不近人情!它的权力这么大,大得过当今皇上吗?”说着大步往外走。

“格格,你要去哪?”

“我去请皇上,他是天子,让他来跟佛祖沟通。”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公主相助

28

怀玉奔往皇宫,路上忽有数名壮汉围住,其中一人趁怀玉不备,一棍打昏,用麻袋装了抬着就走。

等麻袋解开,却见建宁公主站在眼前:“哈,傅怀玉,你终于还是落在本宫手里了,服不服啊?”

“公主殿下,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改天再算,我现在有急事,非见皇上不可!”

建宁哪里肯听,逼着要打,怀玉无心应战,窥空就跑。建宁持刀一路追着直到乾清宫外,侍卫拦阻不得带刀入内,建宁不理,怀玉大叫:“皇上,皇上!我是怀玉!”

康熙和图德海闻声出外探望,见附近侍卫把两人围住。

“怀玉?建宁?你们在干什么?老图,快叫她们别打了!”

图德海飞身把怀玉从刀口下拉开。

“建宁!你胆敢携带兵刃进入乾清宫,你不想活啦!”康熙怒道。

建宁见事态严重,这才把刀扔掉,朝怀玉翻了个白眼。

怀玉和建宁随康熙进御书房,请求皇上劝阻成莹出家。康熙犹豫地说:“先前为了处理傅荣和成莹的事,朕已经得罪了太后,现在不适宜再介入了。”

“说了半天,你是不肯帮了?”怀玉着急。

“皇上不帮,我帮!”建宁忽然开口。怀玉讶异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听图德海说,傅荣和成莹苦恋却不能结合,搞到现在男的断了腿,女的要出家。这事我建宁公主管定了。”建宁公主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青青和小路子看到怀玉竟带着康熙等人来了,又惊又喜,赶快叩拜。

康熙、怀玉、建宁三人在殿外伫足细听殿内傅荣和成莹说话……

成莹先是不理,只敲着木鱼。傅荣一再哀求,成莹才悲恸地开口:“你还来劝我做什么?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先放弃的?”

傅荣痛苦地说:“不是我想放弃,因为我的腿瘸了,我配不上你!我现在连走路都很困难,我要怎样爱你、照顾你,给你幸福?”

成莹声泪俱下:“难道我在你心中就那么浅薄吗?难道因为你残废了我就会对你置之不理吗?你是在残忍地证明我是虚情假意,然后好冠冕堂皇地告诉世人,是我经不起考验,是我背弃了你!”

“不是的,绝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

两人都痛哭失声。

殿外三人个个听得热泪盈眶,建宁更是哭得唏哩哗啦。

只听见成莹又说:“我曾为你投江寻死,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决心吗?只要你不离不弃,哪怕一辈子我也愿意奉陪到底!”

傅荣哭喊:“莹莹,我懂了,我懂了!和你相守到地老天荒,太奢侈我不敢想,但和你相守到老是我的愿望,今日我在佛祖面前发誓,我会勇敢地永远把你留在身边!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说着拼命朝佛像磕头,一直磕到成莹心疼。

终于,成莹搂着傅荣说:“够了!我相信你,够了!”

康熙等人松了一口气,拭着泪水往山下走。怀玉仍不放心,说成莹虽放弃出家,但要成泰那老鬼答应他们成亲,那比登天还难。

“皇兄,我看你不如就金口一开,宣旨赐婚了吧!”

“事实上,赐婚的事朕早就提过了,但是马上遭到太后反对。”

“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母后那儿,由我来说服她!皇兄你只管把圣旨拟定,任何阻碍,臣妹负责挑除。”建宁一副哥儿们似的拍拍怀玉肩膀。

慈宁宫。

太后一听建宁提到赐婚的事,马上说:“赐婚之事,哀家绝不赞成!你这丫头,只管把自己的事打理好就是,别越界管到旁人家的闲事。还有你,皇上,敢情你是做媒上了瘾,连赐婚都能赐到宫外去?”

“傅荣与成莹都是皇亲国戚,不算外人。”康熙辩解道。

“人家双方家长都在,哪里用得着皇上来费心?”太后没好气道。

建宁忽然叫道:“哎呀,糟糕!有道是君无戏言,皇帝哥哥刚才在大佛寺佛祖面前已经亲口答允了傅荣和成莹,现在您反对,那岂不是害皇帝哥哥失信了吗?而且……而且此事还关系大清国运呢!”

太后疑惑地问:“这事情跟大清国运有何关系?”

建宁公主一本正经地说:“母后您看,要是皇帝哥哥出尔反尔,神佛会不会怪罪下来?万一怪罪,会不会降下灾厄,祸延百姓?母后从小教导皇帝哥哥要做英主,此事如处理不当,只怕皇帝哥哥要遗臭万年啦!”

太后对这似是而非的理由,不全然相信,也不敢不信。成泰和成韵一直反对,跪求太后作主。太后左思右想说:“哀家不是不想尊重你们的意见,不过,建宁方才所言,你们都听到了。皇上既和神佛打了交道,你们说,哀家能不顾全大局吗?看样子这件事哀家想管也管不了,皇上,你自个儿出的难题,自个儿解决吧。”

太后离开后,康熙正色下令:“傅亲王、成亲王听旨!朕宣旨赐婚傅荣与成莹,尔等各自回府,择期为儿女完婚。”

两家人表情大有不同,最高兴的是怀玉和建宁。

怀玉跟建宁合力完成了一桩喜事,已是“一笑泯恩仇”,建宁要讨赏,怀玉附耳康熙如此这般献计,康熙高兴地说:“朕决定了,就照怀玉所奏,安排一场郊游,找吴应熊来陪驾。当然你也去,给你个大男人,这份赏赐够丰厚了吧!”

建宁娇羞心喜。

怀玉兴奋地回家禀告阿玛和额娘,皇上安排了郊游,男女主角是吴大哥和建宁公主。兰姨在旁听了,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们郊游的地点是否在秀景山西麓?”

“对呀,就是在那儿!”

兰姨凝眉不语,心中暗作盘算。

这天风和日丽,康熙、怀玉、应熊、建宁轻装策马在前,图德海领若干侍从随后护驾。应熊一路呆板地不说话,建宁也是羞答答地不敢出声。

怀玉忽然对康熙说:“皇上,我听说你的座骑可是天下良驹,万中选一的草上飞。敢不敢跟臣妹比试比试?看看谁先穿过前面的树林,输了臣妹可要讨赏啊。”

康熙会意:“啊,好!朕就接受你的挑战。图德海,你留在原地待命!应熊,朕的建宁公主,就暂时交给你来陪着,好生对待人家啊。”

两人驱马前奔,飞扬的尘土中,兰姨和顾一洲等人幽灵般现身。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竞马迷途

29

康熙和怀玉一直奔驰到林荫深处,山雾渐浓,暮色拢合不辨来时之路,显然已迷途。

怀玉有点焦急,康熙说:“怕什么?反正朕也不想下山。”

“不想下山?为什么啊?”

“能与佳人一起留在山中,溶身云雾,做一对神仙眷侣,那不是很好么?”

怀玉听罢此言,不禁怦然心动,却只含羞装傻,顾左右而言他。忽见山崖边一朵异花,忙指着说:“呃,皇上你看……那朵花好美啊!”

康熙微笑道:“好,朕去摘来!”弯腰伸手之际,脚下土石崩落,康熙随着滚下,一段尖削的枯枝不偏不倚插进了左肩膀,登时流了不少血。怀玉急忙撕去一片衣袖,奋力替康熙把树枝拔出,赶紧拿出手帕包扎,扶着他往山下走。走了几步发现康熙靠得很紧,脸一红松手说:“差点忘了,你受伤的是手,不是脚,你不能自己走吗?”

“呃,当然可以。”康熙扮了个鬼脸。

图德海、应熊和建宁等人眼见天色已黑,仍不见两人踪影,急得如热锅上蚂蚁,随从已点起火把搜寻了一圈,仍然无着,建宁说先回宫吧,说不定他俩已经走了……

那边康熙和怀玉走得精疲力竭,还是没走出树林。康熙开玩笑问:“喂,你是不是故意赛到这荒山野岭来,好与朕独处?”

怀玉啐道:“别臭美了,还有心情说笑。”正说着,范成和赵永乔装成猎人走来。

康熙连忙上前说:“两位大哥好!咱们两……两兄妹迷路了,不知可否请大哥指引下山的道路?”

范成说:“这么晚了,哪里还下得了山?我看你们不如到咱的茅屋住一晚吧,等天亮再说。”

康熙和怀玉对望一眼:“也好,那就叨扰了!”

赵永领着二人前行,范成跟随在后,手上的猎刀在暗夜中闪着寒光。

康熙和怀玉随着范成、赵永走进茅屋坐在桌前,范成端出些酒菜,热情地说:“两位贵客,山野无佳肴,只有些野味,难得有缘,大家痛痛快快喝几杯吧。”

接着赵永端出一盘板鸭,立时满室生香。康熙对着板鸭愣了一下,又瞥见两人眼色有异,当下心里提防。

四人对饮,怀玉要像平时一样豪爽,都让康熙阻止了,并说出门前爹娘特别三令五申,禁止她喝酒。怀玉不解欲辩,康熙索性夺她的酒杯,一直夹菜往她嘴里塞,一边不停和范、赵二人举杯。

直到康熙酩酊大醉,胡言乱语,二人才把他架到房中。怀玉要留下照顾康熙,二人力劝,并说虽是兄妹,毕竟男女有别,还是到别的房间休息,明早好赶路下山。怀玉独自在房,还是想不透康熙为什么拦阻她喝酒。

此时,兰姨和顾一洲已在茅屋暗室等候,听说公主已安排好就寝,狗皇帝亦醉得不醒人事。大家决定立刻依计行事。兰姨等人蒙面持刀进入康熙睡房,一洲一刀刺下,却发现被铺中无人!四人大惊急往外奔,忽见康熙带着怀玉欲逃,四人上前挡住去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素昧平生,你们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康熙惊愕道。

“神州不灭,日月长存!”顾一洲冷冷地说。

“朕明白了!原来你们是终南派的人!”

怀玉不懂什么终南派,康熙说就是一心想要反清复明的人。接着说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朕的身份,可惜你们拿捏不住朕的酒量,连朕装醉也没看出来。

“狗皇帝,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心灌醉你?”

“哼!这就叫百密一疏。你们端来那盘鸭肉泄了底啦。那鸭肉皮白肉嫩,肥而不腻,久食不厌,正是有六朝风味、白门佳品之称的官礼板鸭,是官吏最爱进贡的贡品。朕见了就想,在这荒山野岭怎会有这贡品出现。再留意你二人互相暗中交换的眼神,当然会提防了。”

怀玉恍然,兰姨等四人懊恼不已。

赵永怒吼:“狗皇帝诡计多端,纳命来!”

四人围攻,康熙和怀玉应战,兰姨却处处护着,不让怀玉受伤。

另一边,建宁和应熊焦急得坐立难安,虽然图德海已带领大队人马去搜山,但应熊仍不放心,要自己上山去找。

建宁冷冷地说:“你是担心我皇帝哥哥,还是担心傅怀玉?好,要去也可以,你得带上我!”

“山上不知有什么危险,你是金枝玉叶,绝对不能去!”

“不行,我非得跟着你!”

应熊无奈,只好把她带着。二人上到山腰,忽见康熙坐骑在不远处,喜出望外,加紧脚步……

康熙等人在茅屋内缠斗,四人专攻康熙,怀玉处处护着康熙,四人又怕伤了怀玉。怀玉见兰姨攻到眼前却突然收掌,就趁机一掌挥去,兰姨连连后退,撞到桌角,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怀玉十分疑惑:“怎么这些人都不跟我交手,光是针对皇上一个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皇帝哥哥,我来救你了”,建宁拿了一根大棍子连喊带叫地冲入,应熊亦往窗口跃进,加入混战。胜负难分之际,只听到群马蹄声由远而近,建宁大叫:“是图公公和骁骑营的兵马来了!嘿嘿,你们四个恶人还不乖乖就擒!”

兰姨等互望一眼,知大势已去,遂施轻功往屋顶凌空飞去。

“穷寇莫追!”康熙镇定地说。

回到宫内,太医替康熙疗伤,怀玉等焦急地守在一旁,康熙见怀玉落泪,反安慰她,建宁忍不住酸酸地说了几句,眼睛却看着应熊。

“太后驾到!韵贵人驾到!”康熙急命太医躲在帘后,又叮嘱不许提朕受伤的事。

众人行礼后,太后冷冷地说:“太医,看到哀家来了,还不出来请安?皇上受伤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想隐瞒哀家?”

太医惊恐地出帘禀奏:“微臣叩见太后。回太后,皇上再服几帖药就无大碍了。”

太后命退,没好气地说:“皇上,你和玉格格赛马,在山林迷路、险遭刺客之事,哀家全部知道了!”又白了怀玉一眼,厉声训斥:“哼!皇上乃一国之君,万民之首,他的祸福安危攸关着国家社稷,若有什么差池,你傅亲王府就算株九族也难卸其责。”

康熙连忙替怀玉辩解,应熊请降罪护驾不力。

成韵插嘴:“玉格格唆使皇上出宫,又陷皇上于危难,实在罪大恶极,皇上又何必再为玉格格遮掩罪行呢?”

“韵贵人!你不劝太后息怒也就罢了,竟然还在火上加油!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康熙怒喝。

“好了,皇上!你给哀家听着,以后不许你再跟着玉格格胡闹!”太后厉声训斥道:“这次人没事就算了,再有下次,哀家就扒了傅怀玉的皮!”

怀玉回到家中,回想着秀景山上发生的事情。想到皇上说要与自己隐居山中,做一对神仙眷侣,不禁娇羞无限,看着那片替康熙裹伤时撕下的一角龙袍,睹物思人。

——本章完——

第三十章 章家公子

30

这一天正是傅荣和成莹的大喜之日,朝中百官都来祝贺,十分热闹。到场的还有傅正的挚友、户部尚书章子齐。

章子齐饶有深意地笑问:“傅亲王,现在你的儿子娶妻了,又打算什么时候嫁女儿呢?”

傅正一直有意将怀玉许给章家,章家有个儿子叫做章仕俊,是怀玉的发小,生得魁梧健壮、弓马娴熟。傅正觉得章仕俊人品家当与傅家相称合,早有将他择为东床姣婿的想法。

“听说仕俊前几年被派往关外驻守,现在已经被提升为本朝的将军,真是后生可畏!”傅正赞佩道。

章子齐谦虚道:“这孩子没别的好处,只有些拳脚功夫见得了人。以后和玉格格配婚,只望别委屈了她。”

傅正笑道:“令郎的人品学业,都是矫矫不群的,朝中谁人不知?章大人这样的门楣,傅正还有何说?”

这日,傅正和德福晋商量着说怀玉已经长大了,也该收拾玩心,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德福晋赞同道:“这也好,玉格格终日和吴世子、皇上胡闹,终究不成个体统。吴世子将会是建宁公主的夫婿,而皇上也早有了韵贵人,怀玉再跟他们称兄道弟,恐怕会得罪太后啊。”

怀玉听说要嫁人,哭闹着不肯,傅正严厉地说:“你和章仕俊的婚事,是我和章大人一早就定下的,难道你要阿玛出尔反尔吗?玉儿,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管你跟吴世子和皇上是结拜之义,还是别有私情,打从今儿个开始,你能离他们多远就给我离多远。”

怀玉气急败坏地大叫:“我不嫁!我不嫁!说什么我都不嫁!要我远离吴大哥和皇上,我更加做不到!”

傅正和德福晋好言相劝,怀玉就是不听。

“从小到大,这个家哪样事不是由着你、顺着你,可是你有没有替这个家想过?你再跟他们两个纠缠不清,太后会怎么想你?会怎么想我们傅家?”德福晋晓以大义。

怀玉一听性起:“什么纠缠不清?我们是好朋友,好哥儿们,我们情投意合才会亲密无间,这有什么错?”

“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跟男人亲密无间?更何况他们都是有妻室的男人!你不用再说了,这次我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逼你上花轿。”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怀玉气得夺门而去。

不知跑了多少里路,怀玉来到一个大湖边,愣愣地站在栀子花前,眼含泪光。想到和康熙的往事,不禁潸然泪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把清亮声音:“姑娘,你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怀玉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清新俊逸的年轻男子,吃了一惊:“你这人怎么悄无声息地就站在人家的背后?吓死我啦!哼,我才没有想不开呢,你多管闲事!”

年轻男子抱歉地说:“在下刚到京城,想去傅亲王府,不料无意中迷了路,惊吓了姑娘,还请见谅。”

怀玉一愣:“你去傅王府做什么?”

年轻男子说:“我父亲与傅亲王是世交,此番入京述职,顺道去拜见一下世伯。”

怀玉眨了眨眼:“那好吧,你跟我来。”转身走在了前面。

两人走了一段路,始终都没有说话,年轻男子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放心就给我带路了?不怕我是山贼强盗吗?”

怀玉微微一笑:“你的服饰雍容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何况山贼强盗,怎会用得起有夜明珠镶嵌的腰带?”

年轻男子有点吃惊:“你真是见微知著啊!”与她闲聊几句,甚觉投契。

怀玉把他带回府中,傅正和德福晋看见那年轻男子,吃惊不已!

“仕俊贤侄,你回京啦?是不是章大人叫你来提亲的?”傅正欣喜地说。

章仕俊去地方充任封疆大吏已有数个年头,此次回京述职,对京城的景物已然陌生,迷路之际,正巧遇上了怀玉,恍然笑道:“哎呀,怀玉,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刚才我都没认出你来,你比小的时候漂亮多啦!”又对傅正说:“傅亲王,你说的没错,我才刚踏入京城,爹叫命我赶紧来找您商议婚事呢。”

怀玉得知他身份,没好气地说:“哦!原来你是章仕俊!哼,真是引狼入室!”并表示死都不会嫁给对方的。

德福晋连呼放肆,又尴尬地向章仕俊赔礼,命傅荣将怀玉关进房间,不让她胡言乱语。怀玉在房里又哭又叫,傅荣要她暂时委屈一下,他会找机会劝额娘。何况贵客在堂,叫怀玉不要再冒犯丢人。

怀玉失去自由,哭得伤心至极。

吴府。

应熊正焦躁地在厅内走来走去。

“我不能留在京城坐以待毙,我要离开京城!我不是想要跟朝廷作对,是朝廷逼着我非走不可,我根本毫无选择!”

吴胜山劝道:“世子稍安勿躁,属下已将世子心中所想禀告王爷,等王爷……”

“我爹一心向着朝廷,他如果知道我有心离京,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如果我不走,就等于关在囚笼里的鸭子任人宰割,然后打鸭子上架,去当那个刁蛮任性的建宁公主的额驸,一辈子都得受制于公主,受制于朝廷,我吴应熊就算活在这个世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是个虽生犹死的傀儡!”

吴胜山还待劝说,应熊悲痛地继续道:“知父莫若子,我爹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这做儿子又岂会不知?必要关头时,我爹一定会不惜牺牲我的幸福,来向朝廷表示他的赤胆忠心!”

正说着家丁来报:“有位公子求见世子。”

应熊和吴胜山出迎:“请问这位兄台是……”

再一细看却是女扮男装的建宁,一双大眼睛正含笑含俏地望着应熊。

两人急欲行礼,建宁挥手:“起来!起来!通通不许行大礼。”

应熊讶异:“公主怎么穿成这样?”

建宁说:“皇宫里那些规定又臭又烦,不改男装哪出得门?唉,这几天本宫真是闷死了,吴世子,你陪本宫到市集上走走呗!”

应熊正为想离京而心烦,何况离京主要原因也是要逃避和建宁的婚姻,遂一板脸说:“臣有要事要办,不便陪公主上市集,请公主见谅!”

“有什么事比陪本宫上市集更重要的?走!”说着欲挽应熊。

应熊惶恐后退一步:“请公主自重!”

“吴应熊!你要搞清楚,本宫让你陪是给你面子!”

“公主赏脸,微臣虽受宠若惊,却无福消受,公主如没其他的事情,微臣不送了!”

“吴应熊,你给本宫站住!我问你,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傅怀玉,你还会用同样的脸色,同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吗?”

应熊不答,继续要走。建宁拔剑朝向应熊颈项,应熊冷冷地看着建宁:“如果公主觉得杀了微臣可以消公主心头之恨,就请公主动手吧!”

建宁气得持剑颤抖不停,眼中充满恨意和泪水,终于松剑夺门而出:“吴应熊!你实在可恶!”对守住门外的侍卫说:“留在这里监视吴世子,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本宫报告。”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醋海翻波

31

紫禁城。

康熙摸着自己肩上的伤口,想起那日怀玉温柔地替他包扎的情形,心里头甜丝丝的。忽然听报“韵贵人求见”,不悦地问:“她来干什么?跟她说朕正在批阅奏折,没时间见她,叫她回去!”

图德海婉转劝道:“韵贵人最近来了几次,都被你赶跑了,让太后知道了,以为你故意疏远她的侄女,这多不好啊。”

康熙厌烦地说:“朕就是要疏远她,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快给朕打发她走!”

图德海出去,只见成韵已等得不耐,脸色极是难看。图德海小心谨慎地禀告:“韵贵人,皇上此刻正在御书房审理文武百官的奏折,无暇接见您。”

成韵气道:“我都好些天没见过皇上了,他真有那么忙吗?”

图德海百般找理由阻挡,成韵则咄咄逼人非进去不可。成韵进一步,图德海拦一步,成韵怒道:“皇上宠信你,你真当自己可以上天了?你充其量是个奴才,是皇上身边的看门狗,一条下等的看门狗又有什么权力仗着皇上的龙威在这耀武扬威!”

“是朕给他的权力!就当老图是条狗,也是一只忠心耿耿,谨守本分的,护主心切的狗。不像有些人表里不一,在朕面前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在朕背后却又趾高气扬,任意妄为,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老图,跟朕进去!”康熙站在成韵背后说。

成韵见康熙头也不回,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

成韵回宫后,猛砸东西出气。建宁来到,一见满地的破碎东西和气嘟嘟的成韵,就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皇帝哥哥的气,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哼!那是个狐媚妖女,公主一定看出准额驸已给她迷得晕头转向了。大家都是女人,公主心里的感受我怎会不明白。只要一想到皇上的心还留在傅怀玉身上,我就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把她的罪行公诸天下!公主,从今以后我们一定要同气连枝,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傅怀玉,绝不能让她的诡计得逞。”

建宁点了点头,然后愤愤然地要去找太后告状,说皇上冷落妃嫔,沉迷于傅怀玉的美色之中。

康熙受了太后软硬兼施的训诫,建宁在旁加盐添醋。出了慈宁宫,康熙没好气和建宁顶起嘴来:“这是朕和韵贵人之间的事,不用你来说长论短。再说了,玉格格又得罪你什么了?你为何要在母后面前中伤她?”

“我看真正的原因不是韵贵人不好,而是皇帝哥哥心中另有其人。我没胡说,韵贵人的心结也是我的心结,因为有傅怀玉,所以我们都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的真心。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可以得到皇帝哥哥和吴世子的关心,而我和韵贵人却连摇尾乞怜都得不到你们一丝的欢心与关怀?甚至连多看我们一眼都厌恶。”建宁伤心愤怒地离开。

“这丫头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康熙陷入沉思。

怀玉给软禁在屋内,赌气不吃不喝,兰姨进来安慰,说福晋关心她,特别叫厨房做了她爱吃的点心。

怀玉更闷气:“我不要吃!我什么也不要吃……兰姨啊,你说额娘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关这里,非逼着我嫁人?我和那个章仕俊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根本一点男女感情都没有,你们就忍心看着我嫁给一个和自己没有感情的男人?兰姨,从小到大,你是最疼爱我的,你就不能帮我劝劝额娘?”

“我当然可以帮你劝她,不过……如果我说服福晋打消让你出嫁的念头,你就得答应我不再见皇上和吴世子。”

怀玉埋头不语。

吴应熊好不容易逃过公主的耳目,悄悄来到傅王府求见怀玉,小路子差点泄露,傅荣立刻出来说不巧,怀玉上城南姑奶奶家去了,可能要好几天才回来。见应熊满脸失望心有不忍,又说下午正好也要去姑奶奶家,有什么事可以代转。

应熊欣喜地说:“谢谢荣贝勒,那我写封信,麻烦你转交怀玉吧!”

傅荣进了怀玉房间,要兰姨和青青暂时离开一下,把信交给怀玉:“好妹妹,别生气了,我和莹莹的婚事你功不可没,但我母命难违。喏!这封信是我补偿你的,你好好看吧,我不打扰。”

怀玉见是应熊的信,大喜,但还没读完又大忧:“吴大哥没得到皇上允许要出京?我不能让他这么做,我一定要阻止他。”

青青正好进来,怀玉一叠声叫她去找麻绳。怀玉用刀把麻绳割断一些,青青说别割太深,免得马上断了。怀玉两眼圆睁说:“别割太深?你谋杀主子啊?万一麻绳断不了,那我不是假戏真做,一命呜呼!”

就在青青大叫“格格上吊了”,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之下,把全家人都吓得奔了来。傅荣踹开门,麻绳应声而断,怀玉掉落地上大叫:“让我死!让我死!”

德福晋冷静地拿起麻绳端详,忍住笑说:“下次上吊,记得别拿刀把麻绳割开,吊不死人的。”

众人好笑地离开,怀玉自言自语:“不成!我一定要去阻止吴大哥!我得另想办法才行…啊,有了!”

小路子穿黑衣假扮刺客,在成莹窗边故意招惹,成莹终于发现时,当即吓得晕倒。小路子急得爬窗进去,猛摇成莹,成莹醒来看见小路子尖叫起来,小路子见计成赶快往外逃跑,傅荣听说有刺客,就率家丁追去。

怀玉听到动静,把只茶杯一甩,大叫:“兰姨快来啊!有刺客!”

兰姨急开门进来,门后的青青抓着花瓶往兰姨头上用力砸去,兰姨当场晕倒,怀玉连忙往外奔去!

傅荣在花园拦住小路子,见他那身打扮惊奇地责问:“你穿这成这样做什么?刚才是你跑去吓少奶的?”

福晋立刻了然:“糟了!一定是玉儿的诡计!”冲往怀玉房,见兰姨已被打晕,忙质问青青:“说!玉儿上哪儿去了?”

“格格……她跟吴世子走了!”

建宁气急败坏地冲进乾清宫,康熙正在批阅公文,建宁一把抽掉说:“你的傅怀玉跟吴应熊私奔啦!”

康熙惊得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建宁认真叙述,没好气地说:“现在他俩都失踪了,这不是私奔,又是什么?”

康熙说:“事情还没得到证实,不许你妄下猜测,也不许你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老图,跟朕出宫去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决然离京

32

应熊心急意乱地伫立在渡头,遥望远处,一心相信怀玉会出现,船家催促再不开船,就要退潮了。

“船家,麻烦你再稍等一下吧!我等的那个人,她一定会来的。”应熊沉吟道。

怀玉心急如焚地策马奔驰,终于来到了渡头,应熊大喜:“怀玉,我知道你会来的!”

“吴大哥,你不能走!你不能弃质离京!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杀头?我如果是贪生怕死之辈,当日皇上要取我首级,我早已跪地求饶。”

“是!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一旦皇上降罪于你,你父王一定不服,如果他策兵攻打京城,到时双方兵戎相见,必定死伤无数。最可怜的会是无辜的百姓,你忍心吗?”

应熊稍顿又坚决地说:“够了,不要再说了,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怀玉,对于京城,我已无所眷念,除了你!不如你跟我走吧,你是我唯一割舍不下的。”

怀玉矛盾,现在的她也是一身麻烦,额娘要逼她嫁给章仕俊,如果她不走,一定会被逼上花轿的。

应熊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她,怀玉终于咬牙点头。

慈宁宫内,康熙和建宁两人在太后前,一个哭诉准额驸让怀玉那只狐狸精给拐走了,一个则辩护没证实前不可信口开河,成韵在一旁火上添油,太后大怒:“这玉格格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三头六臂让你们两兄妹这般恶言相向,反目成仇?”

傅正进宫请罪,太后训斥一顿,下令:“哀家限你明日午时之前,把你的女儿带到慈宁宫跟哀家说明原委,若是逾时未到,哀家也只好请皇上依大清律法处置。”

德福晋听到要按大清律法处置,忧愤攻心,怒掴小路子和青青不该帮着格格胡闹,成莹和傅荣劝阻,德福晋气极说:“这丫头动辄闯祸,要害我全家性命!我这是养虎为患啊。我早该知道汉人都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淑德,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傅正急阻止。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跟皇上说她不是傅家女儿,她是……”德福晋索性豁出去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要敢说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我绝不饶你!傅荣,你额娘急得得了失心疯,语无伦次,胡说八道,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你们别理她!”

德福晋一边往屋后跑,一边哭着说:“当初确实是我糊涂,不该答应你收留那个祸根,不该让你宠她惯她,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我是糊涂,我是糊涂……”

傅荣和成莹从没见过傅正夫妇有过这么严重的冲突,都惊呆了,兰姨也是栗栗危惧。

德福晋奔入密室祠堂,激动地冲到灵位前,泣不成声:“天大地大,为什么你偏偏选中我们傅家?”

傅荣循声来到祠堂,见额娘怒视着前方牌位,继续哭诉:“只为你的不杀之恩,傅家却得赔上十几条人命……你算什么恩公?傅家不稀罕你的恩!傅家不稀罕……”接着怒砸祠堂。

傅荣上前劝阻,却惊见供着的是明朝将领的灵位,急道:“啊,这是大逆不道,这是违抗朝廷!额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荣儿!看清楚!就是他,就是这个无名氏大将军,把玉儿那个祸头子亲手交给你阿玛的!玉儿根本就是汉人,是明朝的遗孤……”

傅荣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傅正一脚踏入:“不准再说,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是要满门抄斩的!”

“我怕什么?这个家不是就要抄家灭门了吗?同样是死,我有什么好怕的?”德福晋歇斯底里怒叫,抓起灵位乱砸。

“够了!住手!”

“烂木头……我砸了你!”

“不得侮辱恩公!”傅正用力推开,一掌掴下,德福晋踉跄倒地。

“你打我!二十多年的夫妻,你竟然为了一块烂木头打我!傅家反正就要亡了……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德福晋激动地去撞墙,顿时额头血流如注,昏倒过去。大家慌忙扶到房间,延医治疗。等一切安顿好以后,傅正说:“唉,荣儿,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是傅家的长子嫡孙,这事迟早都要告诉你的,你随我来。”

傅荣随傅正来到祠堂,兰姨悄悄跟踪窃听。傅正悲怆地细述十八年前杀进前明皇宫以后发生的事。傅荣惊闻怀玉的身世,目瞪口呆。傅正又说:“不论玉儿的身世如何,她毕竟是我们傅家养大的,她就是我们傅家的女儿。你一定要找回玉儿,不能让她一错再错。”

傅荣点头,兰姨宽慰地松了一口气。

怀玉忧心忡忡地伫立船头,越想越不对劲:“我逃婚不要紧,被抓到了顶多就是受爹娘责骂一顿,但吴大哥可是弃质离京啊,此乃死罪!我要怎么办才好呢……这船已经驶了一天一夜,照这天气看起来,用不了多久,船就要出京了……不行,我不能跟他走!我不能让吴大哥犯下弥天大错!我得赶快想办法。”

应熊沉浸在怀玉肯随他登船,不久就能和她在云南一起过着幸福生活的快乐之中。怀玉虽然也感动于他的深情,但此刻心里却积极地想着该如何劝应熊回京。

应熊取下身上佩戴的玉佩交给怀玉:“先前我总以为你跟皇上……原来是我多疑了。怀玉,今后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呵护你,让你快乐,让你幸福!这是我自幼就佩戴在身的玉佩,从来没离过身,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做定情之物。”

“啊?定情之物?”怀玉为应熊的误会着急,又不好坚拒应熊,只得硬着头皮收下。

康熙为查不到应熊和怀玉的下落又急又恼,后悔当初硬逼应熊和建宁成亲,把他逼得不顾一切离京,还带走了怀玉,如今太后若知道了,应熊性命恐怕不保,怀玉一定也会受牵连。

突然图德海来报:“吴世子和玉格格已经乘船南下啦!看来十之八九是要回云南了。”

康熙急得满房子打转,直喊:“再找再找!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找回来!”

怀玉在船头来回踱步,左思右想,眼见西北风直吹,实在心急火燎,知道过不了几天就要到云南了。忽然急中生智,计上心来,她四处寻找,见一*袋,就抱起往水中一抛,跟着拔下发钗丢在甲板上,一边躲藏一边大叫救命。

应熊和船家闻声赶来,看见怀玉发钗,急命船家停船,自己脱衣要跳水去救。怀玉却冷不防持棍从暗中窜出,一棒把应熊敲昏!船家看呆不知所措,怀玉命令船家把船开回京城。船家木然,怀玉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我说的话你听不懂,银子你总认识吧?开船回京!”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回京遭擒

33

小船驶近渡船头,船家下锚,怀玉欢喜地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吴大哥说什么云南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可是依我看还是京城好,又繁荣又热闹,要什么有什么,就连这些贩夫走卒看了都亲切……船家,替我把大哥抬上来!”

怀玉跟着上船,见卖糖葫芦的,毫无防备地上前:“大叔,给我一串糖葫芦!”

怀玉伸手去接时,对方却猛然出掌攻击,怀玉中掌向后踉跄两步,正惊愕间,成安适时率众攻下来。怀玉连忙奔向仍在昏迷的应熊,猛摇不醒,怀玉急道:“傅怀玉啊傅怀玉,你真是个笨蛋,干嘛要把吴大哥打昏,这下好,连个帮手都没了!”

成安毫不放松,怀玉寡不敌众,尽管骂得凶,最后却仍给成安一手下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一个麻袋当头罩下,她和应熊都被装进了麻袋里,两名手下扛了就跑……

怀玉和应熊给关在地牢里,见成安狞笑锁门,气得大骂:“成安,你这只乌龟别走,等我出来一定要告皇上说你绑票,非法禁锢,让皇上把你充军宁古塔。”

“充军宁古塔的,只怕是你们傅家吧!你玉格格和吴世子弃质离京,死罪或可免,活罪定难逃!”成安冷笑着离去。

“这下糟了!吴大哥!你快醒醒啊!”

傅王府愁云惨雾,成莹见状,悄悄出门来到瑰延宫。成泰、成安在宫中得意地向成韵邀功,说自己是如何捉到怀玉和应熊。成莹听见,跪求放了两人,反遭成韵和成安奚落。

成韵语气冰冷地辱骂:“二妹,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你,只有你这种贱人才会自甘堕落嫁入傅王府,想替他们求情?门都没有!”

成安冷笑道:“傅怀玉如今犯下滔天罪行,傅王府全家都要准备遭殃,你就等着当寡妇去吧!”

成泰略有不忍,但难抵成韵姐弟的强势。

成莹回家,见了傅荣就紧紧相拥:“答应我!今生今世,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永不分离,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最大的遗憾,只有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才能弥补。”

“你怎么啦?尽说这些傻话!”傅荣紧搂着泣不成声的成莹,也不禁流下泪来。

怀玉在囚房里咒骂成安,应熊总算悠悠醒来,大惑:“咱怎么会在这里?”

怀玉心虚地不知如何回答,应熊渐渐记起在船上给打昏的事。怀玉接着告诉他如何回京,如何让成安捕来,劝应熊说:“吴大哥,你别怪我,我这么做是为你好!质子随便离京,皇上一定会下旨判罪,你父王就会大发雷霆,若攻打京城,就天下大乱了。建宁公主人并不坏,给她点时间吧,她骄纵的性格慢慢会改变的。现在,是我们要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

“可是出去了又怎样?外面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囚室,一样没自由,没快乐可言!”应熊心灰意冷地说。

“好!好!你不想办法,我想!我就不信凭我傅怀玉没本事离开这鬼地方!”怀玉没好气道。

太后坐镇内殿,召见宗人府等亲王。

“傅王府怀玉格格勾结吴世子离京之事,哀家担心皇上顾念私情,不忍决断,是故宣召宗人府各位堂官前来共商。各位肩负谏议重任,皇上面前,有话尽管直说。”

康熙如坐针毡,成韵立在太后身边,掩不住脸上阴阴的笑容。

群臣先是面面相觑,接着有人小心谨慎地启奏:“微臣以为,此事兹事体大,影响甚钜,自当依循国法从严裁处。”

康熙辩说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实证明两人是否同时离京。

太后厉色说:“昨日哀家已限傅亲王于今日交出怀玉格格,当时皇上在场并无异议,现时限已过,难道皇上还想无限期拖延下去?眼下群臣百官在场,皇上有话尽管对他们说,不必应付哀家!”

群臣见状,纷纷请求皇上即刻宣旨降罪。

康熙在难抵众议的压力下,黯然叹气:“既然众卿这么说了,那就依法办理吧!”

图德海到傅王府宣读圣旨,将怀玉的罪状读了一遍,又说:“傅正等人,削除功名,举家同罪,贬谪北荒。”

傅正接旨,傅荣和成莹搀扶哀痛欲绝的德福晋。

图德海悄悄对傅正说:“此案皇上深受太后和群臣的压力,不得不如此,但皇上一定会尽全力为傅王府平反。”

傅正感激,但仍忍不住忧心忡忡。

那边成韵虽见康熙下旨降罪傅王府,却仍担心留着怀玉和应熊必成后患,遂令成安杀之灭尸。

成安率手下进入大牢,只听怀玉大骂:“小乌龟,臭乌龟,快把我放了!”但却不见应熊,众人大是惊愕。

怀玉大笑说:“哈哈,你这笨乌龟,也不打听打听,吴世子从小习武,早就练就了穿墙透壁的绝顶神功,岂是这区区牢房关得住的。可惜本格格没这功夫,现在只有等他搬救兵来救我了!”

众人环顾四周,不见应熊,怀玉故意把成安引到角落辱骂,成安怒极举刀要砍怀玉,忽然应熊从角落一堆稻草中跃出,直接摞倒成安。怀玉抢过刀架在成安脖子上:“不准过来,过来我就要他的命!”

怀玉和应熊迅速地把成安和手下反锁进牢房,疾奔而去!

两人奔到傅王府门前,只见封条贴住,怀玉大惊哭喊,应熊劝她冷静。图德海忽然悄然掩至,告之种种,并说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怀玉一听拔脚要跑。

图德海劝止道:“格格,你先听奴才说一句,刚刚奴才奉了皇上的圣旨,要……”

怀玉大叫:“我管你奉的是什么圣旨,我要见我的家人!”

图德海还要拦阻,应熊马上缠住了他,对怀玉说:“快去!快去啊!”

怀玉立马往前冲去,图德海要追,应熊纠缠,图德海把应熊制住后顿足道:“吴世子!你这做大哥的怎么这么糊涂,咱家奉的是密旨,皇上急着要见你们,帮你们脱罪!他若真要逮捕你们,还需要动用我老图吗?唉!他的好意和苦心,全让你这莽夫给破坏了!你还杵着干什么,玉格格单枪匹马去劫囚,这多么危险,你还不快去追!”

应熊方知误会了康熙。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平西王爷

34

图德海找到的船家,带其晋见康熙,船家叙述种种经过,康熙听完直问:“你可记得船只折返以前,可曾离开了直隶省界?”

“离开了!顺风而下,快得很!”

康熙和图德海又一再示意:“你可能记错了吧?船还没离开省界对不对?”

船家不解,一再说“明明离开了”,直到图德海急喝:“你还要不要脑袋?敢跟万岁爷唱反调?”

船家这才会意过来:“啊啊,是草民记错了,船没过黑风寨、没过省界,没过!”然后领赏出宫了。

船家走了以后,康熙还是很着急,不知是谁劫走怀玉两人,担忧他们究竟是生是死?图德海在旁欲言又止,康熙觉察,急问是否有事瞒着?图德海才吞吞吐吐说放了两人去劫囚车了。

康熙更急,骂道:“你以为他们两人联手,就有本事劫囚了?快传朕的口谕,命骁骑营于宫门外准备好,朕要亲自带兵赶去救命!”

怀玉驾马飞驰,靠近押囚车队时,沿路叫喊:“停下来!停下来!我自首!放了我的家人!”

官员从腰间抽出画像轴,摊开对比惊道:“你是钦命要犯傅怀玉!来啊!拿下!”

众人立刻围攻上来,车内傅正等闻声摇头:“哎呀!是玉儿!你快走!”

“小妹!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呀!”

“玉儿!你快走!别管我们了!傻孩子!”

“不!不!我们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

怀玉被击倒在地,官员跃下马,拔刀要刺,忽然“锵”的一声,应熊凌空而下,搁开刀拉起怀玉,要一起杀出重围,怀玉挣扎要和家人一起走。

众官兵把二人团团围住,应熊劝她不要白白送死,德福晋声嘶力竭要她放弃快走。

正危急间,忽见前方黄尘滚滚,旗幡招摇,马蹄声、人马嘶喊声,惊天动地,平西王府兵马在一支绣着“吴”字军旗的带领下,声势浩大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铠甲,高鼻深目,脸须棕黄的老将,他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

“父王?”应熊惊诧。

“吴三桂?”傅正也惊讶极了。

“谁敢伤吾儿,我让他做我刀下亡魂!”吴三桂带兵入阵,以多制少,把押囚官兵制住。

就在这时,远方大队人马声传来,原来康熙带领着骁骑营兵马赶至,见状满脸惊疑。

吴三桂出阵迎到康熙御马前:“平西王吴三桂见驾!”

康熙脸色微变,责问:“平西王,为何你未奉旨就率领兵马擅自进京?”

吴三桂不徐不疾地说:“微臣只是例行操兵,偶然途经,正巧遇到。”

“操兵?云南离此何止千里,你操兵练马,操到朕的脚下来了?”康熙刻意望向三桂的兵马。

“皇上,那些都是微臣的贴身卫队,总数不过三十名,不会对京畿重地造成任何麻烦,请皇上放心。”

“哼!二三十人也叫操兵?”

“当然,剩余的八千主力,是无论如何不敢开进直隶的。皇上,有关小犬劫囚触法一事,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不知皇上您……”

康熙给吴三桂表面恭敬,骨子高傲,语带恫吓的态度激得暗怒:“此事朕会秉公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图总管,传令下去,傅王府举家,连同吴世子在内,一并收押刑部,回京听候发落!”

康熙在乾清宫听报吴三桂麾下的八千兵马,确实屯驻在省界之外,恨道:“吴三桂此举,摆明是在威胁朕,他好大的狗胆!”

“皇上,时机敏感,您可别轻易动怒!”图德海关切。

“朕心里有数。”

“皇太后驾到!”

“太后?她又来做什么?”

一众宫女扶太后坐定,她神色愤怒地质问:“皇上,既然你已下旨将傅王府贬谪流放,为何又亲自率人拦回,如此朝令夕改,实在儿戏!”

康熙解释道:“回母后,儿臣已经查明,吴世子和怀玉格格自始至终,并未离开京师一步。”

成韵插嘴说:“他们确实已经登船南下,是后来才折返的。”

康熙白了成韵一眼,说:“朕已找到船家,证明玉格格虽和吴应熊一起上船,但沿路苦口婆心,总算劝回了吴应熊。所以玉格格不但不该论罪,而且有功。”

成韵不服:“若是如此,为何他俩一回京师,不立刻出面?”

康熙大怒:“你明知故问!他们才刚上岸,就遭人绑架幽禁,还险些丧命!此事是谁幕后主使?你说!韵贵人!你消息灵通,朕也不差。朕不做深究,是给你留下回身余地,你若非要闹到玉石俱焚,只怕到头来是你玩火*,作法自毙!”

成韵做贼心虚,不敢再驳。

康熙又说:“母后,事实证明傅王府纯是无辜受累,儿臣有意宣旨,还其亲王头衔。至于吴世子部分,由于牵连甚广,儿臣准备与众朝臣商议之后,再做适当的处置。”

“皇上英明,您看着办吧!”皇太后见康熙发威,就顺水推舟,带着脸色发白的成韵离去。

傅王府内众人历劫归来,互相安慰,兰姨深怕德福晋依然气恨怀玉,一面替福晋梳头,一面试探,德福晋感叹地说:“怀玉这孩子不顾自己性命,拼死要救家人,一面对付官兵,一面叫‘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当时我真的十分感动。玉儿说得没错,我们是一家人,她永远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

怀玉和成莹在门外倾听,两人都热泪盈眶,怀玉冲进房内扑向德福晋大喊:“额娘!谢谢你肯原谅我!”

得福晋紧搂着她:“好孩子!乖孩子!”

兰姨却心情矛盾复杂地呆立一旁。

康熙在乾清宫与群臣密商吴三桂在省界屯兵一事,群臣大多认为事发突然,不及备战,尤其担心三藩串联造反,应付起来相当吃力。康熙结论令众臣回去即刻整饬三军,加强粮秣补给,宁可备而不用,也别让三藩有任何可乘之机。而且今日密商之事,若有泄露,绝不宽贷。

众臣离去之后,吴三桂求见。吴胜山献上贵州茅台,康熙略有不悦。吴三桂表示此番进京,定要说服应熊答应皇上的赐婚。

康熙说:“那是最好,幸好所乘船只并未离界,现把应熊交给做爹的,严予教导,莫再重犯。至于爱卿擅自进京一事,朕就不再深究,记得补张奏折进来,以利军机处销案。”

吴三桂连忙赔笑道:“是!皇上请放心,等微臣办完事,即刻离京,一刻也不会多待。”

康熙暗自咬牙切齿,目送吴三桂离去。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情归何处

35

吴三桂与应熊回家后,为皇上御赐的婚事,冷言冷语,针锋相对。几回合后,吴三桂不耐地说:“你心里苦闷,做爹的明白,不过这件事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为什么?”

“因为是皇上招亲,你反对便是开罪皇上,得罪了皇上,就等于是逼老子造反!”吴三桂吼道。

“哈哈,难道我听命娶了建宁公主,你就不会造反了吗?”应熊转身跨出门。

“畜生!畜生!你居然敢这么跟父王说话?”

青青在怀玉房间收拾,看见应熊送给怀玉的玉佩,拎起细瞧。怀玉一把夺过,青青追问是不是吴世子送的,怀玉*不答。青青叨叨没完,怀玉一把推青青出去。

“格格,你真该好好想想,一边是平西王府,一边是紫禁城,究竟何处才是你的归宿呢?”青青往门缝里挤出头说。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还有,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边疆大官章仕俊,也不知道夫人和老爷还会不会再逼你嫁过去呢。”

“要我嫁章仕俊?绝对没门!好啦,你别再烦我了,赶紧走吧!”怀玉砰的关上门,又看到梳妆台上从康熙身上撕下的一截衣袖,双手各执一样,痴痴地也不知情归何方了。心乱如麻,出府散心。刚一出门,便有一个年轻公子对她笑道:“为什么两次见你,都是愁眉苦脸的呢?”

“章仕俊?”怀玉脸上微微露出厌恶的神情。

“你不用这样看我,上次你们傅王府入罪流放,早把我爹吓得打消与你们定亲的念头啦。”章仕俊又饶有深意地说:“再说,前有吴世子,后有当今皇上,哪里轮得到我们章家高攀呢?”

傅怀玉有点歉疚:“实在对不起,那天见面,我不是有意对你不礼貌的。我只是反感我阿玛的逼婚行为……”

“怀玉,我记得从小你就很有主见,不像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寻常小姐。虽说娶这样一个与别不同的格格当妻子,一定会是件有趣的事情,但既然你不愿意,我章仕俊绝对不会强人所难。”

怀玉喜出望外:“你这话当真?你不会勉强我?”

章仕俊微笑说:“虽然我们定不成姻亲,但还是从小玩大的好朋友呀!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伤了我们的情分!”

怀玉愉快地笑了,紧握他的双手:“仕俊,谢谢你这么深明大义!嗯,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都是!”

“好,那你答应我,别再为定亲的事情不开心了。走,我带你骑马去散散心!”

“哦?骑什么马?”

“我爹在郊外养了几匹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传说能日行千里,产于西域,是马中极品中的极品!”

“你说的该不会是‘照夜玉狮子’吧?”

章仕俊信心满满地笑了:“正是!你不看就走宝了!”

“走!我傅怀玉倒要去见识见识!”

两人到了郊外,比赛起来,章仕俊赞道:“你的马术比起小时候,厉害了许多!”

怀玉心情好了不少:“那当然,人总会进步的嘛!”

两人相视而笑,只觉得有说不出的默契。

怀玉抚摸着白马的软毛,喜道:“多谢你今天带我出来跑马,我很高兴,心情也舒坦了很多。”

章仕俊说现在两家婚约已经解除了,问她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怀玉便将心事照直跟他说了。

章仕俊听罢哈哈大笑:“我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烦恼,原来是这样。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那得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的心知道你做什么事情可以获得长久的快乐。如果你和那个人一起会带给你前所未有的快乐,那么就是喜欢他了。”

怀玉似懂非懂地听着。辞别章仕俊后,怀玉回到家中,信步踱到成莹房间,见成莹正在绣着小童鞋,高兴地说:“好嫂嫂,你该不是有了小孩子了吧?成天窝在屋里绣这绣那的,不烦吗?”

“怎么会呢?闲来没事做做女红,挺自在的,而且呀,我总觉得身为一个女人,多少要会点针线活儿,成天活蹦乱跳的,有点不像话啊。还有,你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听青青说,外头有几个男人,为你争得面红耳赤,只差没打起来,你却还事不关己的样子。”

“呃……哪有的事!”

“怀玉,有些事逃避不了的,皇上跟吴世子,你究竟喜欢哪个?”

“这……哎呦,这问题伤脑筋,我答不上来。他们都对我好,也都帮了我很多忙。老实讲,我要是偏向一个,就对不起另外一个。嗯!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种事哪能由别人作主?不过拿最近的事来说吧,你为了应熊的事,差点拖累全家人,皇上处理时却宽宏大量,锲而不舍地为你们开脱罪名,如果两人都对你有情有义,起码皇上还多了恩,你想过好好谢人家没有啊?”

怀玉一路沉思回到房间。

隔了两天,青青端茶送给怀玉,却见她皱着眉,正在跟一团混乱的丝线搏斗。

“格格,你干嘛呀?”

“我刺……刺……”

“刺什么呀?”

“是刺绣啦!”

“哈!哈!笑死我啦,你居然学人家刺绣?还不如男人学种田快一点,哈哈,真是笑死我啦!”

怀玉拿针就向青青腿上刺去:“再笑一声,我就先把你嘴缝了!你知不知道,身为一个女人,多少得会点针线活!想想,能亲手为自己的男人、小孩做活,那多幸福啊!”

青青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哎呀,这种话竟然会从格格的嘴巴里说出?是谁教你的嘛?”

“嫂子教的啊!”

青青瞥见桌上摆的那截龙袍袖子,一把拿到手上:“哟!你要绣给皇上?格格……你真的决定了?选二哥,淘汰大哥?”

“别胡说!我是感念皇上这次帮了我们傅家大忙,想做个礼物送他。”

青青扮个鬼脸,帮怀玉一起解绣线团。

怀玉开始认真地勾勒底样,又向成莹求教。德福晋和兰姨看了十分纳闷。

“这丫头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对刺绣有了兴趣。”

“这不挺好,福晋再不用担心格格惹麻烦了。”兰姨笑着说。

日夜努力了两天,怀玉累得趴在灯下睡着了。桌上的龙袍袖上已约略呈现一幅“龙在天涯”的画面。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日久生情

36

康熙为了吴三桂在省界屯兵一事,感到十分焦躁。这日又有密折呈上,说吴三桂在朝中似乎又有笼络官员的举动,康熙不禁气愤至极。

图德海来找怀玉,说皇上为了吴三桂之事茶饭不思,请她速去开导,怀玉想起章仕俊养在城郊的马匹,便说:“我带他去策马散心,朝廷的事情就别烦了!”

二人来到郊外,康熙眺望着远山,眼神深邃迷离,霍然有股强烈的冲动,说道:“朕这个江山终日被人虎视眈眈,他们都欺负朕年轻,想夺走朕的皇位!但大清的这片山河,是朕的先祖千辛万苦打下来的,不管那些奸臣逆贼如何狼子野心,朕都会誓死捍卫先祖的基业!”说罢一手抓了怀玉上马。

马儿狂奔而起,强烈的风势自他俩耳边扫过,怀玉这下可吓着了,她抓紧康熙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前。久久,马儿的速度缓缓放慢,待一切静止不动时,怀玉才徐徐睁开眼睑,发觉他们正停立在最顶端的山尖上!

“早知道不带你来骑马啦,跑那么快,吓死我啦!”怀玉假嗔。

“不,我要感谢你带我来骑马!你看,这里好美是不是?”康熙旋身下马。

“嗯,万物都显得那么渺小,流水、田埂、屋脊都变得好小,好小,啊!真有趣!”

“是啊,俯瞰万物,也让朕的烦恼变小了!”

怀玉双眼微睐,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望着康熙:“这里很高,摔下去可是会粉身碎骨的。你不怕吗?”

康熙凝视着她:“怕是怕,但有你在我身边,你会让我摔下去吗?”

怀玉闻言,心里不知怎地涌起一阵悸动,与他四目相对。

“哈——啾!”一阵冷冽的晨风吹来,怀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怎么了?”康熙立即趋向前。将她身上衣服扯了扯。

“好像有点冷。”怀玉语带娇状,恍惚中看到康熙瞳仁深处闪出一簇极为关怀的神色,心中突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快乐……

应熊接到一封信,拆开只见十字:“七里亭见,余言面叙。怀玉。”立刻冒雨飞奔而去。

七里亭内,见一女子背立,应熊兴奋地叫着:“怀玉!让你久等了。”

那女子转身却是建宁,应熊愣住了。

“我要是不冒傅怀玉之名约你,你会肯出来吗?你们在一起的那一天一夜,一定过得相当愉快吧?”

应熊转脸不理。

“我在西安故宫待得好好的,要不是皇上下了旨……”

“那你该去找皇上,请他收回成命,取消赐婚。”

“娶我真有这么痛苦吗?论外貌,论身份地位,甚至论心,我究竟哪一点不如她?你说,你说啊!”

“我拒绝,并不是拿你跟她相比,我拒绝是因为你是公主,你是皇上的妹妹!”

“懦夫!你分明爱着怀玉,却拿借口搪塞!你从头到尾爱着她,却不敢承认!”

“无论如何,我吴应熊都不肯接受政治婚姻!”

“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我有办法让你比死还要痛苦,我要杀了你的心上人!让你痛苦一辈子!”建宁跑进大雨中,头也不回。

浑身淋得透湿的建宁,回宫后就发起烧来。成韵陪太后来探视,御医已诊治。太后责备宫女不该让公主淋雨受风寒,成韵却话中有话地说:“公主,你受了委屈,可请太后作主,怎好这样折磨自己呢?”

太后追问是受了什么委屈,建宁不说,只朝成韵挤眼色,让她不要小题大做。成韵故作不知,继续说道:“太后恕罪,臣妾只知道公主昨天见了准额驸,淋了雨,回宫之后发顿脾气就……”

建宁一直说只是点小摩擦,太后却生气地要召应熊进宫问个清楚,为建宁讨回公道。

康熙回到宫中,听说太后要召吴三桂、吴应熊进宫,责问应熊为何得罪公主之事,急得连忙赶往慈宁宫。

“吴三桂个性躁烈,连朕都要隐忍三分。太后她老人家不知事态轻重,万一一言不合,激怒了吴三桂,狗急跳墙,后果难讲。”

吴氏父子来到慈宁宫中,吴三桂尽量低姿态回禀太后的话,吴应熊却口口声声高攀不上,索性跪请太后作主,请皇上收回成命。吴三桂暴喝畜生,叫他住嘴。

成韵向太后耳语,太后怒道:“哼,原来吴世子拒绝赐婚,是另有心上人!是怀玉格格,是吗?”

应熊迟疑欲讲,康熙大步跨入:“吴世子你住口!”又对太后说:“朕宣旨赐婚,招吴世子做额驸,此事已成定局,不容更改!改了,就是要朕打自己耳光,把说出去的话吞回嘴里!改了,就是要朕颜面扫地,从此无法在群臣面前立言立信!改了,就是要摘下朕头上的皇冠,叫朕做不了皇帝!”

太后吃了一惊,康熙声色俱厉地说:“吴应熊,你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奉旨成婚,要么提头来见,其他的不必多说!”

康熙说完,现场一片死寂。吴三桂看着康熙,顿时起了几分敬畏。

吴三桂等随康熙走到宫廊,康熙要跟应熊私下谈谈,两人在花间步道上并肩而行。应熊还紧绷着脸,康熙体贴地说:“你别怪朕把你的路堵死了,想想看,如果你刚才在太后面前说了实话,对怀玉会有什么影响?建宁从小是太后的掌上明珠,要是让太后知道你拒婚是为了怀玉,那怀玉今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应熊不语,康熙继续说:“你若真疼怀玉,就该为她设身处地想,自己不要命,别把她也拖下水。朕以为你够成熟,没想到你却是这么鲁莽,毫不懂得瞻前顾后,你是这样去爱一个人的?让她陷入绝境,要一起生,一起死是吗?”

“不是的……”应熊有点惭愧地辩说。

“我承认我和你一样爱上了怀玉,本来两个男人爱同一个女人,就是一桩麻烦事,何况我们又有八拜之交。但我不愿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的优势去爱她,那对你,对怀玉都不公平。不过我坚持的是一定要保护怀玉,不让她受到伤害,相信你跟我一样心意的。还有,去看看建宁吧,好歹她是为你淋雨受了风寒。为了怀玉去向她示好,舒缓她对怀玉的恨意,总不为过吧!”

“那,那赐婚的事?”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坚持,也不非要你的脑袋不可。至于君无戏言嘛,哼!我顶多拍拍自己的耳光,不就得了!”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三桂起疑

37

这日,应熊来到锦绣宫,探望建宁公主。

建宁一听见应熊来到,心中十分欢喜,却又矜持地先说“宣”,又改口“告诉他我睡着了,叫他回去吧”,想了一想,再改口“等等,别叫他回去,让他在寝宫外等本宫!”

建宁心神不宁地来回走着,不时看看窗外,宫女桂枝则不停地报告:“公主,吴世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呢!”

“哦?真的吗?”

桂枝说:“都半个时辰了,吴世子还在站着呢……”

建宁心头高兴却故作姿态:“真烦!宣他进来吧。”然后躺回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

应熊进入后,桂枝退出。应熊单独面对建宁,手足无措。他先是拘谨而礼貌地问候,又要跪下请恕罪,建宁洒脱地说:“谁跪我都好,就是不许你跪。我说过最欣赏你的与众不同,桀骜不驯,你别坏了我对你的好印象!坐嘛,私下场合,咱们不拘小节。”

应熊仍然局促地放不开,建宁忽然笑道:“我淋雨以后,做了一个噩梦,居然梦到我亲手杀死了傅怀玉!嘻嘻,只是做梦啊,现实中,我可没胆子杀人呢!”

应熊有点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应答。

成泰带着成安来到吴府,寒暄过后,成泰说特为吴应熊为了傅怀玉三番两次和成家作对,请平西王多加管教吴世子。

吴三桂脸露不悦,嘴上却连连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成王爷,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您老见过傅亲王这个女儿是吗?我想请问,您可知道这怀玉格格是什么来历?”

“来历?她不就是傅正和德福晋生的女儿吗?能有什么来历?”

吴三桂道:“老夫当年和傅亲王一同出征云南,攻破明宫班师回朝之际,傅亲王的军队之中竟多了一名女婴同行。可我清晰地记得,出征之前我还曾到傅家作客,当时乌雅福晋根本没有怀孕。”

吴三桂把当年的耳闻细细详述,成泰和成安大喜,父子两人眉飞色舞:“难道说,傅怀玉根本不是德福晋所生的?这丫头有可能是从明宫捡来的!嘿嘿,我们一旦逮住傅正的小辫子,还怕傅家不满门抄斩?”

回到家中,成安就说要去调查傅王府,搜集证据指证傅正,成泰却老谋深算地说:“你别轻举妄动!既然这事吴三桂有调查之意,就先让他查,让他和傅正狗咬狗,咱们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吴三桂怀着鬼胎,与吴胜山到傅王府拜望。傅正和德福晋、傅荣热情接待。两人笑谈当年征战往事,吴三桂故意从傅荣幼时谈到听应熊提起怀玉格格,怎么印象中从未听傅兄谈到呢?

傅正警惕地笑对解释:“我们傅家素来不喜张扬,何况谁家王府没生个格格?也没有什么好提的啦!”

吴三桂索性说:“不瞒您说,本王曾听部下说过,十多年前您曾从前明宫带回一个襁褓婴儿,莫非……”

傅正连忙说:“您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当年我身为主帅,带兵厮杀,哪来的闲功夫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婴儿呢?老弟,不是你部下传错话,就是你记错了!”

“哈哈!我想也是,这事情非同小可,像傅老兄如此深谋远虑之人,怎么可能犯此错误呢?是小弟记错,小弟记错了。”吴三桂佯笑举杯,却偷观傅正脸色。

吴三桂和吴胜山回程路上,一路盘算,然后要吴胜山晚上潜入傅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吴胜山有点不解地问:“王爷,傅亲王向来和平西王府没什么仇怨,我们揭穿傅怀玉的身份,有什么好处呢?”

吴三桂冷笑道:“只要证实傅怀玉的汉人身份,少爷就会死心,乖乖地奉旨成婚了。”

怀玉终于绣完“龙在天涯”的最后一针,捧在手上细细端详,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不禁回想起那日和康熙共策一马,共奔山巅的情形。

傅正和德福晋、傅荣三人,忧心地谈到吴三桂日间来访,必是来者不善。吴胜山潜伏屋顶窃听,兰姨见书房灯火通明,又有谈话声,也附耳门口偷听。

书房中,只听傅正沉吟道:“玉儿也许不止是明室后裔这么简单!当年那位大将军,不惜以自己性命来求我保住玉儿……能让南明大将牺牲自己的婴孩,会不会就是……”

德福晋也怀疑道:“谁的婴儿,会生在南明皇宫呢?”

念及此处,三人异口同声道:“玉儿该不会就是永历皇帝朱由榔的……”

随着众人压低声音,吴胜山为听清楚而移动脚尖,竟一不小心就弄出声响,书房内的三人登时大惊。

兰姨机警地发现人影,跃上屋顶追去。

傅正惊慌失色:“大事不妙,有贼人偷听!此人可能是吴三桂派来的密探,荣儿快追,绝不能留活口!”

兰姨追上吴胜山,两人大打出手。青青正好出房看见,大叫“有刺客”,怀玉在房中听见,也都急奔而出,青青在旁乱帮忙,兰姨又要分心保护青青,又要对付吴胜山,结果中了一掌,呕血倒地,吴胜山便趁隙逃跑了。

傅荣赶到,命怀玉照顾兰姨,自去追赶。大家把兰姨扶进屋内,怀玉直怪:“兰姨,你也真是的,你又不会武功,抓刺客的事就让我哥他们来嘛!”

青青却说:“格格你没看见,兰姨的功夫可了得啦,左一拳,右一拳,那可是虎虎生风呀。”

德福晋惊讶:“兰姨怎么可能会功夫?她是傅亲王府的奶娘,可不是护院啊。”

傅正则追问兰姨为什么刚好在那里,可有看清楚刺客的面貌?兰姨吞吞吐吐,又猛咳不止,怀玉就要傅亲王别再问了,让兰姨好好休息。

傅正父子回到书房,对兰姨的态度不禁产生怀疑,但又想到兰姨已经服侍怀玉十几年,向来忠心耿耿,倒是不必担心她。可是适才潜伏屋顶上的若真是吴三桂的密探,可能已偷听到有关怀玉身世的话。

傅荣惴惴不安,傅正安慰说:“我知道你担心怀玉,阿玛何尝不是。只是敌暗我明,一时之间,我也拿不准方向。不过你放心,玉儿不只是你妹妹,也是我们傅家的女儿。无论如何,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保住玉儿。”

怀玉亲自为兰姨端汤药,兰姨急切地说:“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随我出府另觅安身之处。”

怀玉莫名其妙:“我怎么危险啦?”

兰姨急道:“这些事攸关明清两朝的恩怨。你当然不懂……格格,我不是跟你说着玩的,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地步……”

青青端鸡汤进来打断,兰姨向怀玉使眼色,怀玉把青青轰出房。

兰姨又说:“格格,今天那个刺客就是为你而来的,所以你不能留在这里,一定要跟我走!”

“为我而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兰姨,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兰姨不得已,趁怀玉转身放汤碗时,一掌把她打晕了。

青青在外头听见声音,推门进来却不见了两人,只见怀玉留下的一只绣花鞋。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扯着嗓子叫起来:“格格出事了!格格出事了!兰姨拐跑格格啦!”

傅荣等人大惊,率领家丁,举着火把搜遍了府内上下,不见两人踪影,急着吩咐:“天就要亮了,千万不能让她们出城去!”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兰姨吐实

38

兰姨背着昏迷的怀玉来找顾一洲等人,说:“公主的身份已经被人揭破了,我们要赶紧护送公主离开北京,越远越好!”

顾一洲知道事态严重,赶紧用长针封住怀*道,好让她继续昏睡。众人决定,天一亮就用粮车送公主出城。他和兰姨扮成粮行老板,范成、赵永和若干帮众推着数辆粮车同行。只见城门聚集不少官兵守门,百姓来往频繁。守城官兵对出城的人有的放行,有的检查。一洲领队的粮车缓缓前行,眼看就要经过众官兵面前。

“等一下,你们这么多箱子要去哪里?”

“回官爷,我们是城北日盛粮行的。山东闹饥荒闹得凶,连朝廷都拨款赈灾,所以我们夫妻俩就准备些粮食想上山东去帮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一洲镇定地应对。

“好了,好了!你们走吧!”

正要穿过城门口,提督走来,见赵永神色慌张,喝令:“等一下!打开粮箱!”

“回提督大人,这是要送到山东去赈灾的粮食。”

“叫你打开就打开……不是那箱,是这箱!”所指的正是范成推着怀玉的那箱,一洲使个眼色,欲打开粮箱的同时,一齐攻向官兵!姨趁乱推走装怀玉那辆粮车往城外奔去!

提督连忙率官兵在后追赶。兰姨本已推得十分吃力,忽然车轮压过一块石头,粮车颠覆,兰姨急欲抓住粮车,却因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兰姨眼睛不敢离开粮车,又是寡不敌众,遂给逼到山崖,背部中刀,滚了下去。

一名士兵走近粮车,打开粮箱,怀玉从箱内跌出!

“哎呀,是傅王府的怀玉格格!”

众人吃惊,提督急道:“快!快扶起来!”

怀玉带在身上绣着“龙在天涯”的龙袍袖随之落地,提督错愕地瞪着不解。

兰姨侥幸未死,扶伤躲进一座破庙,只见已聚集了很多受伤的终南派帮众,大家一见悲喜交集,范成急忙为兰姨疗伤,兰姨却仍要去救怀玉,众人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一战,很多兄弟已经牺牲了,你不能再白白去送死啊。”

“我救不了公主,总得去傅家报个信,让他们去救公主啊。”兰姨坚定地说。

傅王府德福晋房间,福晋和成莹正为兰姨为何掳走怀玉而百思不解,又为怀玉的安全着急,忽见兰姨从窗跃入,首先把成莹打昏,又把德福晋点穴,然后从容地说:“夫人,你别叫,我有话对你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水落石出,图穷匕现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也不能隐瞒我的身份了。”

“兰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劫走怀玉?”

“那天晚上,你们三个在书房里猜得没错,怀玉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是我南明昭宗皇帝的女儿广德公主!向老爷的托孤的将军,正是我南明的大将高文贵。而我,名叫苏汀兰,本是王皇后的陪嫁丫鬟。”

德福晋吃了一惊:“你是前明皇后的宫女?你为什么要混进傅家当奶娘?你到底有何图谋?”

“我来,自是为了保护公主,我还要伺机而动,把公主带回我们的汉人的地方。我不能让满人养育她,更不能让她一辈子都当满人的格格!”

“哈哈,如果不是你们的君主昏庸,不是你们汉人不争气,又怎么会让我们满人有机可乘?”

“夫人,我今天来不是要和你争辩满、汉究竟谁是谁非,而是请你和老爷阻止吴三桂继续调查格格的身份!”

“这不用你说,吴三桂那边,老爷自有分寸!”

兰姨含泪拜谢,德福晋却说:“你不必谢我,我帮怀玉,那是因为我早就把怀玉当作我们傅家的女儿,只要有人意图做出伤害怀玉的事情我都不从!告诉我,怀玉现在人在哪里?”

“格格如今在九门提督那里,你派人找她吧。其他的事情,我不能再多说了。”伸手解开福晋的穴道,跃窗而出。

德福晋忙叫:“荣儿!荣儿!快!玉儿她在九门提督府!”

傅荣连忙赶去九门提督府,却并未看见怀玉。福晋心惊,以为怀玉又再遇害,几乎昏倒,傅荣赶紧扶进屋去,却见应熊走来,一听怀玉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立刻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乾清宫内,九门提督战战兢兢地把怀玉身上那块绣着“龙在天涯”的龙袍袖呈给康熙,并禀报一早有批乱党意图离京,因觉情形有异,查问之下竟意外发现怀玉格格,现已在外殿仍昏迷不醒。康熙又急又心疼,立刻令人小心把怀玉抬进,并火速召太医治疗。太医把怀玉头上的长针取出,说再过半个时辰,格格就会清醒了。

众人退出后,康熙深情地望着昏睡中的怀玉,一手紧握怀玉的手,一手拿着怀玉绣的衣袖,怜惜地喃喃自语:“龙在天涯……龙在天涯……怀玉,朕不在天涯,朕就在你的身边。”把怀玉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

应熊气急败坏地回到府邸,一见吴胜山就揪住衣襟责问:“你昨晚去哪了?是不是上傅家去了?你给我说,你把怀玉藏到哪去了?”

“我跟王爷是商量了一些事情,但玉格格绝不是我掳走的……”吴胜山慌忙地解释。

“混账!你们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应熊激动出拳。

吴三桂走来大喝:“住手,昨夜是我要胜山密探傅王府的!胜山,你先下去。”

应熊心急追问:“父王,你到底把怀玉怎么了?”

“哼,你别左一句怀玉,右一句怀玉的,你知道那傅怀玉是什么出身吗?傅正胆大妄为,欺上瞒下,他早该充军宁古塔,就算连株九族都死有余辜!”

应熊一听,全身紧张起来:“你有话就直说嘛!不要骂完一个又一个的,还要诅咒傅亲王府里的所有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等我把傅王府里不可告人的秘密上奏朝廷,我看他还怎么当这个皇亲国戚!”吴三桂冷笑。

应熊没好气道:“就算傅亲王有什么秘密落在你手里,你要上奏朝廷,那这事又跟怀玉有什么关联啊?”

“呵呵,怎么了?一提到傅怀玉,你的三魂七魄都让她勾去了吧?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想当额驸,我也不能让你心里想着傅怀玉。因为那傅怀玉,她是明室的后裔,明室的公主,是我大清的死对头!”吴三桂咬牙切齿地说。

“不可能!你不要信口开河!”

吴三桂冷笑道:“我已经查探得一清二楚了,我吴三桂岂是造谣生事,无中生有之人?”

“什么?难道怀玉她真的……哼!即使是这样,傅家的秘密与我们何干?你又何必要无事生非呢?”

“哼,傅正通敌叛国,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

应熊冷笑:“这些话听起来还真耳熟!”

吴三桂脸色一沉:“畜生!你说什么?!”

“当年,是你通敌叛国,勾结满人攻打自己的国家,在汉人的土地,杀害自己的同胞,不是吗?你的内心对明室,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明朝都已亡国了,现在已经是满人的天下,就算是幸存一位明室公主那又如何?为什么你非要赶尽杀绝,非要置人于死地,非要用杀戮、用仇恨来满足你的私欲?你要去向皇上禀奏,干脆连我一起奏了!反正赖活着,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畜生,你想要寻死,还没那么容易!你是父王我手上最有利的一颗棋子,父王将来仰仗你额驸爷的地方多着呢!”

“你不必打如意算盘了,我宁死也不会娶建宁,命是我的,我爱怎样就怎样!”

吴三桂气极,却忽然转了口气:“是吗?你真以为我这个当爹的不能掌控你的生死?嘿嘿,如果我让你在娶建宁公主和揭穿傅怀玉身世之谜之间做个选择,你选哪一样?”

应熊愣住,接着说:“我不会跟你交换条件。”

“好!既然没得商量,你走你的死路,我这就上朝去!”

应熊咬牙切齿,犹豫片刻后说:“等一下!如果,如果我答应娶建宁公主,你是不是真的会放过怀玉?”

“怀玉真的不在我手上,但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我本来是想靠揭发傅怀玉身世向朝廷立功表忠,现在你要我知情不报,也要给我另一个立功的机会吧!哈哈,你快点准备,父王带你去见皇上,跟皇上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说罢得意地大笑离去。

应熊痛苦地锤墙嚎哭:“怀玉!怀玉!”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黯然伤情

39

成韵听说怀玉在乾清宫昏睡不醒,皇上竟然亲自在旁边照顾。想到康熙和怀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决定要去看看康熙如何遮掩这桩丑事。命宫女冬妍端了一碗汤,说要探望为国劳心劳力的皇上。

到了门口,图德海千阻万阻,任凭成韵如何辱骂,就是不放行。成韵又拿出一块古玉要送给图德海,图德海只说奴才卑微,实在受不起韵贵人的大礼。成韵气极举手想掴,但想起有一次掌掴图德海而惹得康熙龙颜大怒,只得忍住,拂袖而去,心里认定傅怀玉在内,立刻转往慈宁宫。

见了太后,先是抱怨图德海给她脸色看,又说图德海不让她进乾清宫,根本不是因为她打扰皇上休息,而是因为傅怀玉在乾清宫和皇上幽会。

太后气道:“这个小妖女,整天跟皇上勾勾搭搭的,皇上是你的丈夫,却对你视若无睹,他真是太糊涂了!走,哀家去替你做主!”

图德海一见太后率成韵等来到,急得故意大喊“太后驾到”来知会康熙。太后直闯寝宫,图德海吓得浑身冒冷汗!幸好康熙此时走出来,向太后请安后,盯着成韵问:“韵贵人,你在找什么?”

“没……没有啊!”成韵心虚地说。

“你不敢说,让哀家帮你说!皇上,这傅怀玉可在你的寝宫之内?一个王府格格,竟睡到了皇帝的寝宫?还有没有规矩,还有没有礼法?”不等康熙回话,就直往寝宫而去,康熙脸色大变,急跟在后。

一进寝宫,成韵就迫不及待到床边去掀帘子:“傅怀玉!你这狐媚子还不出来!”

但见床上竟然无人,成韵脸色突地煞白,康熙和图德海大松一口气,却也满腔疑惑。

“韵贵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朕休息,原来是上朕这儿来找玉格格!”

见成韵仍在东张西望,不由喝声:“韵贵人,你还要继续放肆吗?”

成韵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急忙跪下。

太后只好打圆场:“韵儿,你也是的,整天疑神疑鬼,下次别这这样了。你先回去,哀家有话要跟皇上私下谈谈。图总管,你也出去。”

太后先替成韵说话,说后宫的妃嫔本来就不多,韵儿是你的贵人,需要你的关怀。接着又要康熙替玉格格着想,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在乾清宫进进出出的事要是传出去了,受损的不只是皇上的名声,还有玉格格的清誉,皇上虽是高高在上,却难掩攸攸之口,要如何面对满朝的文武百官呢?

康熙不服气地说:“您总是要儿臣关怀韵贵人,只不过她……唉!温柔、体贴,朕一样也没看到,朕看到的,只是刁蛮、小心眼、不讲理,外加挑拨是非!”

“哦?原来韵儿在皇上心中有这么多的缺点?可皇上想过没有,哀家也是女人,哀家懂得女人的心。女人的温柔、体贴,都是男人哄出来;刁蛮、不讲理,都是男人逼出来的!你扪心自问,要是你对她重视一些,她还能这样吗?”

康熙无奈地听着,只好道:“儿臣知道了。”

“知道就好,好好想想哀家的话,哀家不打搅你了。

太后一离去,康熙就急问图德海把怀玉藏到哪儿去了?图德海却说还以为是皇上把玉格格藏着呢。二人正疑惑,却见怀玉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茫然地问:“哎呀,差点就被太后发现了……对了,我怎么会在这儿?”

康熙欣喜地要怀玉先坐下,图德海知趣地离开。康熙把九门提督送她来的事说了,并问她知不知道是谁掳了她,怀玉替兰姨掩饰说不知道,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九门提督不把她送回家,却送到皇宫来?

康熙甜蜜地一笑,从袖间抽出龙袍一角。怀玉一见,心事已给看出,不禁脸色一红,急急地抢过来:“这不是给你的,我要回家了。”

怀玉快步走在前面,康熙急追。

“怀玉,龙在天涯,这四个字还不够清楚,还不够明白么?你还要掩饰什么?朕不在天涯,朕就在你面前。”康熙追到怀玉前面,深情地凝视。

“唉!即使皇上就在我眼前,那也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怀玉停下脚步叹气道。

“朕在你心中当真是那样遥不可及吗?怀玉,其实你一早就明白朕的心意,朕是多么希望陪伴在你身边,与你朝夕相处,共度此生。”

怀玉含泪道:“皇上,怀玉的心意与你的心意是一样的。只可惜,你已经有了韵贵人,我还能怎么办?刚才太后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太后心里只有韵贵人,她是不会接纳我的。我和你根本不会有好结果。”

“那你为什么还要绣这龙袍?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还记挂朕么?我们的心明明是连在一起的!”康熙激动地握怀玉的手,十分坚定地说:“我们不能再这么分隔两地,朕不会再让你觉得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朕要召你进宫,名正言顺地在宫中陪朕。”

“不,皇上,你不能如此自私!你是皇帝,权倾天下,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我不想当作你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试问这世间上,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有什么比亲情更值得珍惜?皇上,你自己不也是常常想要当平凡的、普通的人吗?为什么又要剥夺我享受自由的权利?”怀玉急道。

“好!你不愿进宫,朕不勉强你,朕只想知道,朕在你心目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康熙深情地问。

“皇上……你永远是我的白二哥。”怀玉迟疑片刻才回答。

康熙失望的表情让怀玉心疼,但怀玉不知如何面对康熙,只好告辞出宫。

图德海陪怀玉走在回廊,苦劝怀玉不要辜负皇上的心意,让他在国事操劳之余,有一个能说话体己的红粉知己。怀玉深锁双眉,心事重重。

不意在殿门外碰到平西王和吴应熊,吴三桂不怀好意地打量怀玉:“玉格格这么早就来觐见皇上?”

“回平西王,奴才奉皇上旨意送玉格格出宫。”图德海答道。

等怀玉走远后,吴三桂对应熊冷笑说:“你也看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玉格格怎么会从皇上寝宫出来?应熊,你该死心了。”

应熊心里上下翻滚折腾,难受至极。

吴三桂入内禀告康熙,说特地带应熊前来请罪,又说应熊已经想通了,请皇上早日为应熊与公主完婚。

康熙要吴三桂先退,然后认真地问应熊,是否当真要与建宁成亲?你这样做忘得了怀玉吗?

应熊淡然地说:“皇上要臣娶建宁公主,臣不敢不从。臣即将成为额驸,对玉格格不敢痴心妄想。”

“你胡说!你一直不肯答应这桩政治婚姻,就算朕要你人头落地,你也不肯妥协,甚至不计后果,擅自离京,为何今日,你又特地来见朕,促成你跟建宁公主的婚事?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有人威逼你?”康熙狐疑地问。

“臣不敢欺蒙皇上,也没有任何人逼迫微臣,臣是真心真意地盼望能和公主早日完婚。”应熊表情木然。

“好,你既然坚持这样说,朕就不再多问了。吴应熊领旨,朕命你下月初八进宫迎娶建宁公主!”

“臣遵旨!”

——本章完——

第四十章 争风盛怒

40

婚期确定后,应熊心痛落寞地一个人去醉仙楼喝闷酒。他大口大口地灌酒,喝得神志不清,醉醺醺地乱叫:“怀玉,再见了!我要成亲了,我再也不能和你一起了!”

这番话传到了建宁的耳中,建宁气极了:“好啊,你这个吴应熊,嘴巴上答应与我成亲,心里还想别人。好,你尽管跟你的傅怀玉去吧,本宫也不稀罕你这个额驸!这门亲事取消了!”召集了锦绣宫里的太监宫女,让他们打包行囊,要回盛京去了。

众人好说歹说地劝着,事情惊动了太后,太后道:“大婚之事,早已昭告天下,若是取消了,那岂不是贻笑天下吗?”

建宁哭道:“醉仙楼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吴应熊心里只有傅怀玉,根本不是真心娶我。反正我现在面子里子都没了,人家要笑,就让他们笑好了!”

太后安慰道:“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哀家也不愿意你受委屈,可是这大婚之事,绝不能取消,咱们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见建宁仍然不住哭泣,太后只好晓以大义:“丫头,能做夫妻,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惜福啊,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老天爷的安排。至于夫妻的感情,那是日久生情嘛。只要你紧记,贤良淑德这四个字,他一辈子都是你的人,跑都跑不掉的。至于傅怀玉嘛……如果她真的敢当第三者,哀家第一个不放过她!”

建宁这才肯留下……

在御花园道上,太后烦恼地叹气:“这傅怀玉本事真大,非但勾引了皇上,就连吴世子,居然也着了她的道!可怜的建宁丫头,还没出嫁,丈夫就喜欢上了别人,也难怪她伤心。今日若不是哀家及时劝住,这桩婚事就要毁了!”

“就是嘛,姑妈,这全是傅怀玉的狐媚妖术,她是个祸根,为了宫中安宁,非彻底铲除不可!”

“那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可以制得住这个傅怀玉?只要能让建宁顺顺利利完婚,哀家都依你。”

“这妙计的第一步就是请姑妈出面宣傅亲王、德福晋,还有玉格格进宫。”

是日,傅正、德福晋和怀玉惴惴不安地来到宫中。康熙听说太后召见傅正等,也不放心,由图德海陪着到慈宁宫。

太后先是和德福晋客套一番:“德福晋呀,哀家好久不见你了。想当年,哀家和你的妹妹淑珍,都是先帝的嫔妃,那时候你常常入宫探望淑珍,咱们三个可是无话不谈啊,现在怎么反倒显得生疏了?以后常到宫里头来走走,哎,人年纪大了,朋友一个一个地离开,才发现友谊的可贵!”

德福晋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太后有什么目的,只好道:“是啊,是啊。”

傅正试探性地问道:“太后今日召微臣和福晋前来,不知有什么吩咐呢?”

太后环视众人,微笑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哀家梦见先皇,他又跟哀家提起当年那个未了的心愿。皇上,你皇阿玛临终前的遗命,你该不会不记得吧?”

康熙听太后突然说起先帝遗命,面色一变,不禁郑重起来:“母后所说的,可是关于贵太妃的事情?”

太后叹道:“十年了,贵太妃已经失踪十年了!每每想起此事,哀家就觉得愧对先帝啊!她是你皇阿玛最珍爱的妃子,可惜当年她逃走出宫,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你皇阿玛亦因此积忧成疾,郁郁而终。他临终前吩咐过,一定要寻回贵太妃,好好照料她的下半生,你还记得吗?”

“这件事情,儿臣当然不敢忘记!只是儿臣未能找回贵太妃,实在愧对父皇!”康熙露出难过的神色。

“她是你皇阿玛的命根,也是你皇阿玛最放心不下的人。哀家想上城郊白云观诵经七天七夜,一来祈求大清国运昌隆,风调雨顺,二来,也希望上天见怜,让咱们早日寻回贵太妃,告慰你皇阿玛在天之灵!但是建宁的大婚在即,哀家实在分不开身,所以哀家想请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替哀家走一趟!”

康熙惊讶道:“莫非母后想仰仗傅亲王和德福晋?”

“呃……”太后朝怀玉故作慈祥地一笑:“哀家想借重玉格格。玉格格来自傅亲王府,家规深严,又知书达理,祈福重任托付给她,哀家才能放心!”

康熙和傅正、福晋心下一突,怀玉心里却明白得很,暗道:“说什么诵经祈福,其实是怕我破坏了建宁公主的喜事,所以才特意支开我的吧!”

太后看出怀玉的心思,故意关心地问:“那玉格格意下如何呢?”

“回皇太后,我对礼佛诵经的事一点都不懂,我担心会冒犯神佛,万一适得其反,岂不是辜负了皇太后的一番美意吗?”

康熙则想着,这正是怀玉讨好母后的大好机会,日后若真能寻回贵太妃,怀玉更是立下大功一件,于是安慰说:“怀玉,你不必担心,有观内住持辅助,一定会功德圆满。”

傅正也觉得此事不好推却,于是对怀玉说:“玉儿,太后对你委以重任,不只是你的福气,也是傅家的荣幸,你要是再推辞,就是大不敬了。”

福晋也说:“是啊玉儿,还不快拜谢太后娘娘恩典!”

怀玉见大家紧张,调皮地一笑:“太后派了这么一个重责大任给我,我自当倾力而为。”

出了慈宁宫,康熙和怀玉在御花园并肩而行,康熙说:“谢谢你肯代替太后去白云观祈福!事成之后,朕一定要好好答谢你!你想要什么赏赐?”

怀玉故意狮子开大口,说要一大车金银元宝,还要一大堆珍珠翡翠,康熙笑道:“好,都准奏!”

怀玉偷笑道:“你不觉得我太贪心了吗?你就这样由着我么?”

康熙深情地说:“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朕绝不会推辞。何况,你今次要办的是件大事,朕当然要好好地赏赐你。”

“我看皇上不是要赏赐我,是要补偿我对不对?只有我这个祸头子乖乖地待在白云观诵经礼佛,才不会影响到吴大哥和公主的婚事嘛!”

康熙却道:“也不全是这样……说真的,朕也确实很想把贵太妃找回来,这毕竟是皇阿玛临终前唯一的心愿。”

“那位贵太妃究竟是什么人?刚才大家说起她的时候,神情都好严肃耶!”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皇贵太妃

41

“你听说过董鄂妃吗?”康熙沉缓开口。

“当然听说啦!大名鼎鼎的董鄂妃,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顺治爷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太后的好姊妹,后来又被封为端敬皇后,受万人敬仰。”

“没错!小时候我听额娘说,董鄂氏才刚入宫,就封了贤嫔,同年马上就被册为贤妃,仅一月有余,皇阿玛又把她晋为皇贵妃。由此可见,皇阿玛是多么的喜欢她!”

“是啊,这样的升迁速度,历朝历代都十分罕见……”

“可惜,董鄂氏虽得皇阿玛宠爱,但她体弱多病,所生的皇四子百日而殇,这种打击使得她一病不起,后来竟薨逝于承乾宫。当时皇阿玛哀痛至极,不久也跟着病倒了。”

“你说的这些,端敬皇后和那位贵太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呢?”怀玉不解。

康熙解释道:“你耐心点听嘛!当时,我的祖母眼见皇阿玛重病垂危,心急如焚。有一日,从蒙古草原来了一名喇嘛,他对祖母说,端敬皇后早已转世为人,又将时辰八字以及出生地点告之祖母,说只要寻得转世人,皇阿玛自然不药而愈。祖母随即命人四处访寻,果真在瓦尔喀部找到一位小格格,眉目间竟与端敬皇后颇为相似。”

怀玉惊奇地问:“不会吧?真有转世的说法呀?”

康熙说道:“不过,那位小格格只有五岁,哭闹着不愿进宫,祖母也不知如何是好,但皇阿玛的病情急转直下,最后祖母也顾不了那么多,硬将小格格册为皇贵妃……神奇的是,皇贵妃一册立,皇阿玛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至此之后,大家不得不相信这小格格就是端敬皇后的转世,对她都十分尊敬。”

“原来是这样啊。”怀玉若有所思:“那小格格为什么会失踪?”

康熙道:“后来小格格长大后,不愿被宫中礼节束缚,有日借口跟随皇阿玛出宫祭天,偷偷逃走了,至此就没了踪影。而皇阿玛他……接着便又病了。”

康熙转身握着怀玉双手,深情地说:“当年皇阿玛的后宫虽然佳丽无数,但是真正能让他视为红颜知己的就只有端敬皇后一人。皇阿玛对端敬皇后可谓是一见钟情,至死不渝。同样地,朕对你的爱,就像皇阿玛对端敬皇后的爱一样!”

怀玉听罢,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娇嗔:“你说到哪里去了?现在我只希望等我从白云观回来以后,从此天下太平,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怀玉,吴世子在醉仙楼酒后吐真言,可以看出,他和朕一样,对你用情至深,而你对吴世子究竟……”

“我对他是兄弟之情,不管他是怎么看待我,我都当他是我的好大哥。”

康熙松了一口气:“那朕再问你,你又是怎么看待朕的?”

“皇上,我对你怎么样,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如果你心里有朕,朕就迎你进宫,封你做妃,甚至封你为后!朕对你情比金坚,朕只爱你一个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想进宫吗?好了,当务之急,先把祈福的事情办妥再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以后再讨论吧!”

就在这时,建宁经过御花园,一见怀玉就挑衅,轻功掠过,顺手摘下怀玉一只耳环,怀玉请她归还,建宁说:“好啊,还你!”待怀玉伸手要接,却一甩把耳环丢进水池里。

康熙喝斥,怀玉连忙说耳环不要了,急向两人告退,建宁又是一个轻功跳到怀玉跟前,强行摘下怀玉脖子上的领巾。

“建宁!你是不是又要闹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康熙喝止道。

“皇上息怒,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得罪公主,更不该让公主在宫里看见我,我这就出宫去!”

怀玉转身就溜,建宁再次以轻功跃起,竟欲掌掴怀玉,康熙一把抓住建宁的手:“放肆!玉格格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咄咄逼人,你是存心和玉格格过不去!”

建宁不服气地说:“是,我就是存心和她过不去!我恨不能一剑杀了她!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都这么偏心?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天下所有待嫁女儿心不都该是甜蜜快乐、充满希望的么?可是我呢,我还没出嫁,就已经让自己的丈夫打入冷宫,我的婚姻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不会的,吴大哥重情义,为人耿直,他既然答应娶你,就不会辜负你。”怀玉诚恳地说。

“不用你帮他说好话,你这只狐狸精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一辈子,我恨死你了!”建宁又要出掌,康熙挡住:“怀玉对吴世子真的没有私情,她为了避嫌,已经答应皇额娘,在你大婚这段日子远避白云观。”

建宁错愕,怀玉对康熙说:“皇上,不如让我跟公主私下谈谈吧,我和公主之间的心结,还是要解开的。”

康熙点头。

怀玉和建宁在回廊边说边行:“公主,既然我们要开诚布公,面对面解开心结,我就不该再对你有所隐瞒。我承认我的确曾对吴大哥动过心,可是很快的我就知道那些只是依赖和信任,还有友谊,甚至是亲情,但绝不是爱情。”

建宁却不相信,步步逼近怀玉大吼:“你少糊弄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呀。男女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亲情友情这么简单?其实,你是爱吴世子的,只不过我哥哥错点鸳鸯,所以你才不得不退让,所以你才会跟他偷来暗去,所以吴世子才会在醉仙楼喊着你的名字、说那些意乱情迷的话!你是爱他的,你是爱他的!”

怀玉情急叫道:“我不爱他,我爱的是皇上!”

“你砌词狡辩,我不信!”

“天地为鉴,我若有欺瞒公主之心,就教我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建宁愣了一下,立刻又拉下脸:“我还是不信!要不然皇帝哥哥要立你为妃,你为什么不肯?”

“因为我不想像那些被他冷落在后宫的嫔妃一样,就如同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飞不出这皇宫的高墙,任凭浑身的美丽和光彩,日复一日剥离殆尽,那是何等的无奈和悲哀!”

建宁听了若有所思,又说:“可是皇帝哥哥也喜欢你啊,也许他有了你以后,他就再也不会进别的嫔妃的寝宫呢,当年我皇阿玛不也是那样嘛!”

怀玉摇头叹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皇上肯去看她们,她们活着只好还有个希望,而如果皇上不再去了,她们终其一生,就只会和孤单寂寞为伴。”

建宁闻言一怔,嘀咕道:“你心肠真好,又肯替别人设身处地地着想,难怪吴世子,就是打从心底地喜欢你!”

怀玉道:“吴大哥的错爱,我是受之有愧而且承受不起。而你就要和吴大哥成为夫妻了,所以我认为只有你才配得到吴大哥的爱和关怀。”

“皇帝哥哥总说我骄纵任性,任意妄为,我又三番两次的惹吴世子不高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的。”建宁不禁哭了。

怀玉见建宁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心痛了起来,劝慰道:“你别妄自菲薄,虽然你有时是有些任性,可那也是因为你贵为公主,又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所以难免会恃宠而骄。只要你能稍微收敛一点,以你率性、耿直又通情达理的个性,一定会得到吴大哥的喜爱。”

“你不要再说那些好话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没你说的那么好。”建宁腼腆地嘟着小嘴。

“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拿我哥和我嫂嫂的婚事来说吧。虽然你和我哥素昧平生,但你却肯替他在太后面前仗义执言,不但促成了一段良缘,也激励了我哥重新振作。所以我认为你只要除掉心中的芥蒂,用平常心和吴大哥相处,他一定会看到你的优点,对你疼爱有加的。”

“会吗?他真的会吗?”建宁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会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以真心对待吴大哥,我不相信他会不为所动!”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太后取命

42

正说着,太监来报吴世子在锦绣宫恭候公主驾临,又说自己要为当日醉仙楼醉酒一事向她致歉。建宁雀跃,喜滋滋地说:“应熊来看我了,我要告诉他,我不再生气了!”欣喜地奔回锦绣宫中。

见了应熊,应熊马上道歉道:“公主,微臣知道,那日微臣在醉仙楼说的话,伤害了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好啦,我不再生你的气啦……今天天气不错耶,咱俩去集芳园逛逛,赏赏花可好?”

“呃,微臣对于附庸风雅的事一窍不通。”

“那咱不如就在这里泡泡茶,聊聊天?”

“微臣也不懂品茗。”

建宁的提议被应熊一一回绝,三两下火气又上来了,她气鼓鼓地说:“这样不要,那样不好,那你来找本宫做什么?”

“微臣是来向公主赔罪的。微臣还带了些礼物来,还请公主笑纳!”

建宁对礼物不屑一顾,往桌上一丢,应熊也忍不住,转身就走,建宁大怒:“吴应熊,你当锦绣宫是什么地方,高兴来就来,不高兴了就走?你根本就是不想看到我!”

“公主,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微臣怕惹公主生气,所以……”

“是的,本宫确实已经生气了!你这么厌烦本宫,那你就赶紧走吧!”

应熊犹豫,知道现在要是真走了建宁必然又会发脾气。建宁见他不动,生气地说:“好,你不走我走!”

应熊叹了口气,随即往外追去。来到前院,建宁出掌打应熊,却被应熊一下子就拨开了。建宁一火,飞上了屋顶。应熊吓了一跳,连忙赔罪请求她下来,建宁说:“哼,我偏偏一辈子都不要下来!”

正闹着,太后驾到,一见建宁在屋顶上,吓得直喊:“建宁丫头,你在屋顶上做什么?快下来!要是摔伤了还得了!”

“我不下来,死都不下来!”

太后命侍卫上去给抓下来,建宁在屋顶上叫“别上来”,脚下一个不稳,滑倒往下跌,应熊急跃起,在半空中抱住建宁,双双落下。

应熊抱着建宁轻声问:“公主,公主!你不要紧吧?”

建宁放声大哭,紧偎在应熊怀里。

太后把建宁带回慈宁宫,忍不住训斥了一顿。成韵在旁说若不是傅怀玉,准额驸也不至于如此。太后说多亏韵儿机灵,想了一个万全之计,从此以后再也不必担心准额驸心里还想着这狐媚子,但千万不可告诉皇上。

建宁急问:“是什么万全之计?”

太后说道:“我们到时会暗中下令,让傅怀玉留在白云观削发为尼,她如敢抗旨,咱就把她就地正法!”

建宁大惊失色,叫道:“母后,这也太过火了吧?玉格格和应熊之间,都是应熊他一厢情愿的,玉格格说了,她最爱的是皇帝哥哥!母后你这么对她,好像有点过分了啊。”

成韵一听,咬牙切齿:“她若是喜欢皇上,就更该死!”

建宁看见成韵目露凶光的狠毒表情,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心里好慌乱,我不要再听你们这些可怕的计谋,我要回宫去了!”

傅王府上上下下为怀玉要去白云观忙着打点,德福晋左叮咛右嘱咐,生怕怀玉在外吃苦受罪。怀玉一再安慰以后,便带着青青登上马车。礼佛队伍浩浩荡荡,沿途百姓热闹围观。怀玉和青青看到围观人群,童心大发,向外挥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威风呢。”

青青口不择言地说:“格格,等你以后当了皇后,还有更威风的啦!”

进了白云观以后,自有尼姑招呼进禅房,青青抱怨四周摆设太简陋了,怀玉却一心沉静。

建宁在宫内偷听到太后和成韵商量,说是要趁皇上和额驸在围场狩猎的大好时光,赶快出宫把事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建宁只觉心惊肉跳,思前想后,终于决定揭发她们的阴谋。她驾车直奔到围场,见康熙和应熊并肩骑马而行,直冲到两人面前:“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玉格格出事了!”一边喘着气,一边把太后和成韵的计谋告诉了他们。

康熙脸上唬得改了样子,立刻策马往前,同时交代:“朕先去救玉格格,你们叫老图带着骁骑营兵马,尽速赶到白云观!”

建宁看得出应熊心急如焚,就推他说:“应熊,你也快去帮皇帝哥哥的忙吧!”见应熊还在犹疑,又催促:“你快去啊!我会带骁骑营去接应你们!”

应熊感激地看了建宁一眼,便驾马飞奔而去。

这天,太后和成韵来到白云观,怀玉叩见,以为太后特来关心看望自己。

顾一洲和兰姨等早就据报怀玉在白云观,因此驻守在附近树林守护。忽见范成快马奔来,说是探得太后前往白云观。兰姨说道:“老妖婆亲自到白云观颁旨,绝对没有安好心眼,咱们赶紧上山,救出公主!”众人应和,立刻蒙上面,赶往白云观见机行事。

康熙、应熊急驰在前,图德海领一队侍卫紧跟在后。

太后坐定,命太监宣懿旨:“奉天承运,太后诏曰:查傅怀玉身奉懿命,入白云观持斋七日,时日已届,功德圆满,故赐法号慧恕,着即剃度行仪,皈依佛门。钦此。”

一个尼姑端着剃度工具走近怀玉,青青见状,扑撞过去,大叫:“格格,他们要剃光你的头,快逃啊!”

怀玉回过神,这才知道中计,大叫:“哦!原来你们叫我来白云观祈福,是有阴谋的呀!”连忙向外奔逃。

“哈哈,就等你抗旨,来人!给本宫拿下她!”成韵狐假虎威地发号施令。

亲兵拔刀封住去路,怀玉叫道:“要我剃头做一辈子尼姑,你休想!”

两名亲兵靠近,怀玉一脚一个踢开二人:“滚!我话还没说完!太后,要我出家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否则我宁死不从!为什么是懿旨,不是圣旨?”

“傅怀玉,你究竟是要留住头发,还是留住性命?两者之间,你只能取其一!”成韵俨然一副总指挥的样子。

“好你个成韵!是你怂恿太后要我出家的!我懂了,这道旨既不是圣旨,也不是懿旨,是你韵贵人的臭旨!”怀玉气极,一掌劈向成韵,成韵跌坐在地,怀玉顺手摸来剃刀,揪起成韵:“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老是陷害我?好,你赐我法号‘慧恕’,我赐你法号‘非恶’,非常可恶!”

“快来人,这野丫头要反抗,赶紧拿下,把她拖出去!拖出去啊!”太后连忙喊道。

怀玉气愤攻心,突来神勇,提起成韵,飞冲出人群,落在大佛头上。

成韵吓白了脸,怀玉成心作弄:“太高了是吗?怕了是吗?要不要我放你下去?”故意松手,眼见成韵要跌下去又一把抓紧。

“哎呦,别,别,傅怀玉,你别乱来!”成韵惊慌大吼。

“哼!没半点本事,光靠张嘴就能害人,我看你就算人摔死了,舌头还是活的。”怀玉说着又要松手。

成韵哭叫:“玉格格,您饶了我,我错了,我错了!”

怀玉暴喝:“我已经听从太后的指示,乖乖地念了七天佛,吃了七天素,为什么你们还要变本加厉,要剃我的头,便宜全给你们占了。我不管!这回除非皇上亲自来,否则我绝不服旨!”

太后大怒,连斥放肆,命弓箭手把怀玉射下来,怀玉气道:“好呀,你还跟我玩真的!你宁要我万箭穿心,也不顾韵贵人的死活吗?”

太后见成韵又哭又叫,想到观里尼姑个个功夫了得,遂道:“妙音师太,你是这里的住持,你的徒儿大闹佛殿,难道坐视不管?”

妙音稍稍迟疑,只好跃上佛头,把怀玉逼落下来,成韵在怀玉松手时往下直落,幸好侍卫轻功接住,跌落时撞破了额头,成韵马上夸张地大呼小叫。

那边怀玉则和妙音满佛殿缠打,妙音手下放水,怀玉勉可应付。

成韵直叫弓箭手:“放箭!快放箭射死傅怀玉!”眼看其中一箭就要射中怀玉,妙音拂袖挡掉,却也把怀玉拂倒在地,青青往救,众亲兵持刀围住。

太后命:“拖出去!”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康熙重创

43

怀玉和青青二人给五花大绑地押到旷地中央,妙音求情:“太后,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此处乃佛门之地,实在不宜杀戮,请太后开恩吧!”

“别说了!傅怀玉抗旨,于法不容,哀家斩她,斩得心安理得,无愧天地。”太后怒道。

“说得好!说得好!可惜我这会儿两手绑住,不然我一定会给太后鼓掌!我傅怀玉掉了人头算不了什么,要是让太后娘娘心虚,半夜里老做噩梦,那可就罪过了!”怀玉昂首说道。

太后一惊,愣了片刻:“傅怀玉,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肯乖乖领旨,剃度出家,今日之事,哀家便不再深究!并且,哀家会做主,由你承继妙音师太的衣钵,稳坐白云观下一任住持,如何?”

“您是跟我打商量吗?您瞧我这德性,就算穿了袈裟也不像住持,太后这份荣宠,倒不如给了韵贵人吧!那位‘非恶’师太,一定比我更能胜任!”

“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斩!”成韵气急败坏地喊道。

妙音师太不由得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低头念佛,不忍再看。怀玉和青青昂然狠狠瞪视,太后心虚背过脸,刑手慢慢地举起大刀。

“刀下留人!”

千钧一发之际,康熙策马飞奔而来,成韵急叫:“太后令下,还不快动手!快!快斩了她们!”

刑手又举刀,康熙飞身跃到,一把握住刀背,怒眼环视,大喝道:“朕说了住手!当今皇上,没人认得吗?”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跪地高呼万岁。

太后抢道:“傅怀玉恶行重大,非斩不可!来呀!动手!”刑手又扬刀,康熙向太后跪禀:“请您暂时留人,交由儿臣处理!”

“哀家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不要。如果皇上认定哀家错杀了她,尽管拿哀家的命抵偿,动手!”太后横蛮地说。

康熙护住怀玉:“不准!退下!退下!”

“谁敢砍她!”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终南派帮众张着反清复明的旗帜杀到!

“神州不灭,日月长存!神州不灭,日月长存!”

随着喊声,顾一洲和兰姨已一刀一个,斩杀了两名刑手,挟起了怀玉。

康熙惊讶:“终南派?”

“很好,狗皇帝果然也在!杀了清帝,为明室复仇!”顾一洲大喊。

“冲啊!杀!”

双方对杀起来,康熙手无寸铁,见兰姨挟持怀玉要离开,就徒手阻挡,叫着:“放开她!怀玉!”顾一洲转身一剑,刺中康熙腰部。

怀玉见状大叫,脱口大叫:“玄烨!玄烨!”

康熙不顾伤势,又冲上前要救怀玉,顾一洲再刺一剑,正中了康熙背心。康熙惨叫了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妙音等合力营救,兰姨不敢恋战,只挟了怀玉要离开,怀玉嘶喊着:“皇上!”

康熙忍着剧痛,大喊:“不要管朕,救玉格格要紧!”

生死存亡之际,图德海和应熊率人马赶到,一同加入了战斗。顾一洲见情势不利,一声呼哨,要众人撤离。

那边应熊从兰姨手中夺下怀玉,松了绑的怀玉直奔康熙身边,只见康熙已是脸色惨白,奄奄一息,怀玉痛哭:“皇上!我在这里!皇上!你怎么啦?”

康熙握住怀玉的手,痛苦地笑着:“怀玉!朕不让你死!不让你离开朕身边!”

“我不离开!我一步也不离开!”怀玉紧紧地抱着他。

康熙气若游丝地叫着:“太后!太后呢?太后要记住,朕不死,怀玉不死!朕再说一遍,朕不死,怀玉不死!”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侍卫和亲兵快速地把康熙抬回乾清宫,怀玉满脸泪水,握着康熙的手,紧随在旁,一边轻轻地唤着。

应熊在前开道,在回廊上和建宁碰上,应熊拦腰抱住建宁,哭道:“皇上伤得不轻!快快传唤太医!”

建宁惊呼:“哥哥怎么啦?”急道:“快来人,把宫里所有太医都召到乾清宫来!快呀!”

太后随后,在乾清宫门口喝住:“傅怀玉你留下,其他人快送皇上进去躺好!”

怀玉留在原地,泪眼目送,万分难舍。

“你以为经过一场大乱之后,你就能浑水摸鱼,没事了吗?来人!马上将怀玉格格押送宗人府,听候发落!”太后愤恨地下令。

众人焦急地围在龙榻前,太医们谨慎地守侯,在康熙未醒之前,只能在伤口敷上金创膏,却不敢用内服药。稍候只见康熙嘴角微动,呓语:“怀玉……放了怀玉……放了怀玉……”

众太医见状,赶紧按脉,再用长针轻刺康熙人中,康熙微微醒来,不见怀玉,询问众人,众人不敢答,康熙一把甩掉太医捧来的汤药:“在没确定怀玉平安以前,朕不救自己!老图,别人不答,你也要瞒着朕吗?”

图德海只叩头请罪,康熙急得半疯半狂,愤怒乱嚷。应熊不忍,跪禀:“太后降旨,把怀玉囚入宗人府大牢去了。”

康熙一听挣扎着起来,质问太后和成韵可有此事。太后不答,便要离去,康熙喝道:“太后,请留步!图德海,去!去把宗人府所有的大臣叫来!”

康熙虚弱中仍有无限威严,众人惶恐,不敢多言。此时康熙伤口处开始不断流血,以手捂压住,拒绝太医上前,只闭目调气,寝宫中一片死寂。

稍后,众大臣急急赶到,康熙刻意看了太后一眼:“朕传唤宗人府诸公,是有一事咨询。朕想知道,皇太后可有权利,下旨逼人剃度出家?”

众臣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惶然不知如何回答,叽里咕噜围着讨论后,公推宗令英亲王回禀:“关于皇上提问之事,无论就大清律例,或宫廷内规,均未见详文规范。换句话说,皇太后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

“这么说,怀玉格格抗旨的罪名,是可以成立的了?”康熙咬牙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的……”

“皇上何不顺便问问,违抗懿旨者,该当何罪?”太后冷冷地插嘴。

“抗旨便是死罪,无庸置疑。”英亲王答道。

“哼,皇上,你听清楚了么?哀家可没错杀那傅怀玉。”太后理直气壮地说。

康熙仰天长笑:“哈哈哈,好!很好!那就请诸公依法行事,把朕拖出去砍了!”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纷纷跪地:“臣等惶恐!臣等惶恐,请皇上恕罪!”

“怀玉不肯剃度,不遵懿旨,该死。朕不让怀玉剃度,同样是不遵懿旨,同样该死。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朕在白云观说过,朕不死,怀玉不死!太后若执意要杀怀玉,把朕的脑袋也一并摘了吧!”

太后一个踉跄,成韵急扶。

“好!你这皇帝做得好,做得真好!”太后失望至极,转身离去。

康熙终于强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后又陷入昏迷……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滥用私刑

44

太后回到慈宁宫,仍是盛怒未消,成韵在一旁抚胸捶背极尽阿谀之能事,又不停咒骂怀玉,最后说:“傅怀玉现在身陷囹圄,要结束她的性命,也不见得非得太后亲自下旨不可。”

太后闻言,猛地一顿,默许地看了成韵一眼,顾左右而言他:“哀家心情不好,想到御花园走走,韵贵人有事尽管去忙,不必随行侍侯。”

狱中。

怀玉嘶喊着:“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放我出去!你们听见没有?来人啦!开门!开门!”

成韵阴笑着来到牢门前:“想出去?哈哈,你别做梦了,傅怀玉,你给我听仔细啦,不管皇上的伤是好是坏,只要有我韵贵人在的一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朝身边狱卒示意,两名狱卒冲入,将怀玉和青青拖出。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怀玉大喊道。

“来人,大刑伺候!”成韵狠辣地说。

怀玉在刑房给吊起,青青叫道:“太后只说要将格格收监听候发落,你没有权力动用私行!”

成韵冷笑道:“傅怀玉勾结乱党,于白云观密谋行刺皇上,你不肯交出同伙,当然非用刑不可!那批乱党在你行刑以前突然出现,一定和你有莫大的关系!”

怀玉矢口否认,成韵便命狱卒用鞭抽打,直打得怀玉痛晕过去。

康熙昏迷不醒,牙关紧咬,建宁亲自喂药,仍然滴药不进。应熊立在一旁,见状不禁潸然泪下,不忍见而离开,建宁跟出。

建宁见应熊仰天落泪,安慰道:“我原以为你是一时兴起和皇帝哥哥结拜,更以为你和他爱同一个女人而成为情敌,没想到哥哥危难时,你竟会真情流露,为哥哥落泪。”

应熊呆呆地立在那里,心里忐忑不安:“看到他这样,我的心如刀割。虽然在现实之中,我与他充满了太多的冲突与矛盾,但是我们结拜兄弟之情是不会动摇的。关于这一点,不是你们这些局外人能够体会的。”

建宁感动地上前握着应熊的手,说:“走,陪我去见母后吧,求她把怀玉放了!此刻除了准许怀玉回到皇帝哥哥身边,还有什么办法能救皇帝哥哥呢?我了解母后的脾性,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坐视皇帝哥哥的伤势恶化下去的!而且,你从头到尾把这件事情再想一遍,今天这一切,起因全是在于你跟我!”

建宁越说越自责:“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骄纵和任性,母后也不会迁怒到怀玉的身上,逼她去白云观斋戒,给了韵贵人害她的机会!”

应熊似乎不敢相信:“公主……你……你不是很恨怀玉的么?”

“你以为我跟韵贵人是一个鼻孔出气,一起对付怀玉的么?唉,我是恨她,但我从没想过害她。现在我也有义务弥补这一切,我们一同去见母后,就当是演出戏好了,让母后相信我们感情很好,再不受怀玉的影响,先解除她对怀玉的戒心,再劝就容易些了。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事情解决后,我不会拿这跟你认真的。”建宁诚挚地说。

“公主快别这么说,我只是担心委屈了公主。”

“别想这么多了,事不宜迟,我们快上慈宁宫吧!”建宁拉着应熊快跑。

狱卒提了两桶水往怀玉身上浇去,怀玉慢慢睁开眼,忍着满身剧痛,看见成韵就调侃道:“我还没死?我吊着让你打你都打不死我,成韵,你这个所谓的贵人也未免太逊了!”

成韵给激怒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婢女冬妍劝说:“别中她的激将法,要杀她并不难,不过也得她招供才行,以免日后皇上追究!”

成韵眉毛一挑,奸笑:“对,傅怀玉,你勾结乱党,行刺皇上,其罪大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如果你乖乖画押认罪,或许,我还可以禀请太后,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怀玉气道:“这罪名分明就是你栽赃诬陷的,要本格格认罪?你休想!”

“你不肯认?”

“死都不认!”

“不认罪是吧?好,我要你清醒地看见你的婢女,一点一点地皮开肉绽!来人,对青青用刑!”

青青给打得死去活来,惨叫连连。

“住手!住手!我招!拿纸笔来!”怀玉连忙喝止。

怀玉和青青给解下,跪在成韵前。怀玉弯腰振笔疾书,写完甩给成韵,成韵一看,纸上写着:

乱党名单如下:

大头目:成韵

左右护法:成泰、成安

军师:皇太后

帮众: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

“傅怀玉,你真的不要命了!”成韵怒发冲冠,接过皮鞭朝怀玉和青青乱抽乱打,两人满地乱滚,互相掩护,惨叫连连。成韵又命人拿火炉烙铁来,直逼缩在角落的两人,恶狠狠地继续逼供,见怀玉狼狈躲闪,快意大笑。怀玉心生一计,望看成韵身后大叫:“皇上!皇上!你可来了!”

成韵一惊回头,怀玉拉起青青往成韵身上撞去,成韵倒地!冬妍和狱卒合力抓住两人,却见成韵手中的烙铁引燃裙摆。怀玉拍手大笑:“着火啦!着火啦!哈哈!韵贵人要成烤猪啦!”

成韵满地打滚,狱卒和冬妍急忙提水往成韵身上浇,怀玉一见捧腹大笑:“哈哈,这就叫玩火*,自作自受!哈哈哈!”

“可恶,傅怀玉,我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成韵站起来满身湿透,一把抽过狱卒的刀,疯狂地向怀玉砍来。

“住手!韵贵人,你竟敢动用私刑?你眼里没有王法了吗?”应熊终于赶到牢狱,飞身夺刀,出掌摒开成韵。

“是谁给你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韵贵人怒骂。

忽听太后驾到,众人赶紧行礼。太后佯装不知情:“这里发生什么事啦?”

建宁一个箭步上前,就给了成韵一个耳光:“你好大的胆子!怀玉格格好歹也是皇亲身份,是天子表妹,你无端动用私刑,是因为皇上卧伤在床,管不到了吗?”接着奔向怀玉,伸手将她扶起:“天哪!瞧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一个人给你整得体无完肤。”她捡起地上鞭子,指向成韵:“说!你一共抽了玉格格几鞭,我加倍打还你!”

成韵躲向太后背后,太后刻意维护:“好了,好了!打都打了,没酿出人命就好!”

建宁把鞭子一扔:“要不是皇太后宽宏大量,我今天就要剥掉你一层皮!”

怀玉急忙上前跪下:“太后娘娘,之前怀玉在您面前多有放肆,请太后大人有大量,放了怀玉,让怀玉去看看皇上的伤势吧!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太后冷声道:“你要见皇上,除非答应哀家,等皇上龙体康复以后,你得回去白云观,落发为尼!”

应熊和建宁听呆了,怀玉陷入深思,稍后毅然回道:“好!为了皇上,我愿意!”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怀玉喂药

45

康熙在昏迷中,似乎听到怀玉的承诺,断断续续地喃喃道:“不!怀玉!不可以!朕不同意!不能!你不能出家!”接着又呕出一口血!

太医忙用回魂香在康熙鼻前挥动,惊惶道:“皇上心脉渐止,气若游丝,这回魂香若再起不了作用,只怕……”

图德海已哭得声嘶力竭,康熙在群医急救下,浑身痉挛,极度虚弱地叫着:“怀玉……怀玉……”一口气竟断了。

“啊,皇上驾崩了!”太医惊呼。

众人纷纷跪地,哀嚎叩首。

怀玉跟着太后往乾清宫,途中忽听丧钟响起,太后心惊,接着城楼上成排号角吹响,整座宫廷笼罩在惊心动魄的钟声和号角声中,众人跪地叩头哀泣。

太后一阵晕眩,紧抚心口。只有怀玉茫然站立,惊问到底怎么回事,成韵厉声叫喊:“皇上甍逝了!傅怀玉,是你害死了皇上,你还不跪下!”

怀玉失魂喊道:“不可能,他不能死!他亲口答应我的!他绝不能死!”狂奔到乾清宫,沿途满是跪着的太监、侍卫。

怀玉冲进内殿,见康熙闭目躺在龙榻上,图德海哭得呼天抢地。

“药呢?给皇上吃的药呢?把所有的仙丹灵药都拿来!皇上没死,他不会死!拿药来!我不让他死!拿药来!”

怀玉歇斯底里的喊着,见几上的药碗还盛着汤药,连忙捧到手里,跪到龙榻边:“我知道你在等我,你一直在等我的……皇上……怀玉来了!怀玉就在你身边啊……”把药送到康熙唇边。

太后等步入,见状欲上前阻止。

“母后……”建宁对太后摇头,太后强忍着注视怀玉。

怀玉将药往康熙嘴里灌,却从唇边流下。

“玄烨,我不让你死!听见没有?我不让你死!”怀玉情急,把碗里的汤药含了一口在嘴里,俯身对着康熙的嘴,把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康熙口中。

成韵妒恨之极,叫着向前冲:“你这狐媚妖精,你在做什么?让开,让开!”

建宁一把将成韵拉回来,厉声道:“你再多事,别怪我连贵人都照打!”

怀玉不放弃,继续喂药,心里喊着:“玄烨,你活过来呀,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你不能弃我而去!求你,张开眼睛看看我吧!”最后一口汤药,怀玉把唇紧紧贴在康熙唇上,忽见康熙喉结一个起伏,竟然呛醒了!接着又一连呛咳几声,太后忙叫:“太医,快!”

群医急忙拥上前,把怀玉挤到一边:“行了!皇上又有了脉象,有救了!有救了!”

怀玉、应熊、建宁、图德海喜极而泣,太后松了一口气,成韵妒恨交加。

应熊见康熙紧握着怀玉的手,怀玉则旁若无人地替康熙擦汗,心中便明白了他俩之间的感情才是至死不渝的。

建宁让大家退下,只留玉格格照顾皇上便可。她出了寝宫,吩咐图德海随时留意皇上情况,又嘱咐道:“你去把福熙阁收拾出来给玉格格住,所有的起居物事,比照宫里的嫔妃,不得怠慢。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还有,青青丫头,皇上的身体才刚转好,你家格格可能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这段期间,她负责照顾皇上,你就负责照顾她,明白吗?”

青青怯怯地、吞吞吐吐不敢答应:“奴婢明白是明白,不过就怕……”

“就怕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来找茬?”建宁笑道:“你放心吧!皇上清醒以前,一切有本宫作主,谁要找你们麻烦,只管向本宫禀报,本宫罩你们!”

“谢谢公主!”青青谢恩后,便和图德海退下了。

应熊和建宁单独相对,又拘谨起来,建宁感慨地说:“这两天是我们认识以来,相处最好,感觉最贴近的一段日子。”

应熊也道:“可不是嘛,最起码我们联手合力共同完成了一件事情,促成了……怀玉和皇上的一段感情。”

建宁又说怀玉和皇帝哥哥已经互表心迹了,问应熊今后有何打算,应熊苦笑:“我不是已经同意,接受赐婚了吗?”

建宁凝色道:“应熊,谢谢你肯接受我。经过这么多事,我一直在学习,学习改变自己,做个受人欢迎的人。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不比玉格格差的!”

应熊给建宁诚挚的态度打动,上前握住建宁的手:“建宁……我不知该对你说什么,总之,谢谢你。”

建宁回以一笑,自然地偎进应熊怀里。应熊抱着建宁,心中感慨万分……

慈宁宫内。

太后责问九门提督,为何两天了,还没抓到行刺皇上的乱党?

“鄂瓜尔,你是到底怎么当差的?查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臣办事不力,请太后降罪。”

“罢了罢了,哀家也不指望你这个没用的九门提督了,现在改由成亲王父子承担捉拿乱党的任务!”太后斥退鄂瓜尔,转对成泰说:“弟弟啊,哀家把这立功的大好机会留给你们父子俩,你们可得好好把握,别让哀家失望。”

成泰道:“是!”

“姑妈,您放心,侄儿这次必定全力以赴,替咱们成家争口气。”成安胸有成竹地说。

紧接着,成安就带领官兵在城中大肆搜捕,百姓争相逃避。终南派的人听说现在清兵四处查缉,深知京城不能待下去了,众人只好决定先行撤离。

乾清宫。

康熙静静地躺在床上,怀玉寸步不离地守侯,倦极趴卧在床沿。康熙渐渐醒来,发现怀玉虽睡着了,仍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一阵喜悦和温暖涌上心头,抽出手轻抚怀玉发丝,怀玉立刻惊醒,叫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怀玉,害你担心,对不起。”

怀玉“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我真怕就此失去了你!”

看着怀玉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康熙也是泪眼模糊。好一阵子,怀玉才想起要去找太医,康熙拉住她,深情地说:“我不要别人,朕只要你。你是朕唯一的良药!怀玉,答应朕吧,再不离开朕!”

怀玉又哭了:“我答应你!”

康熙疼惜地轻抚着她的脸颊:“怀玉,我好想再听,那一直在我脑海里不断重复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

“是你的声音,你喊我名字的声音。在我中剑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你叫我玄烨!我多久没听见自己的名字了啊!”

怀玉羞赧一笑:“你好可怜啊,皇上、陛下、万岁爷,独独没人会喊你的名字。”

“那就再帮我一次忙,叫我玄烨。”

“才不呢!之前我是情急,脱口而出!你想再听,除非,再挨上两剑。嘻嘻!”

“我愿意,能听你这样叫我,我愿意在身上多插几剑,每插一剑,就听你喊我一声。”

“嘘!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怀玉用手捂住康熙的嘴。

“那你就答应我吧!再叫我一声。”

“玄……玄烨……”怀玉羞涩地吐出两个字。

康熙心中一暖,眼角已湿润,忽然伸臂紧紧拥住怀玉……雪白轻软的帷帐垂落地上,一夜良宵,温柔无限……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承恩泽

46

次日清晨,怀玉独自醒来,见康熙还在沉睡,自己披衣起身。她拿出绣着“龙在天涯”的龙袍,想起和康熙的甜蜜,忍不住翩翩起舞。

成韵带着冬妍悄悄来到乾清宫,阻止侍卫通报,直闯寝宫,却见怀玉身穿睡寝衣,在里面翩翩起舞,不禁妒火中烧,直接上前,一掌掴去。

“岂有此理,傅怀玉,你衣衫不整的,在这里做什么?太后让你来照顾皇上,不是要你*皇上,*后宫的!”成韵气得瞪大双眼,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请你说话尊重一点!”怀玉顺手一推,成韵险些跌倒,站稳以后,就扑上来扯怀玉头发,怀玉一痛又用力挣扎推倒成韵。成韵喝令“抓住她”,冬妍上前大力抱住怀玉,青青正好端着脸盆进来,一见放下脸盆去拉冬妍,成韵又发疯似地扑上前再掴怀玉:“狐狸精,贱人!我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放过你!”

四人打成一团,成韵把怀玉手上的龙袍刺绣扯下,见了“龙在天涯”四字,更是妒火中烧,用力撕扯,怀玉急忙上前抢住一角,两人一抢,刺绣竟裂成两半,怀玉伤心地骂道:“韵贵人,你实在太过分了!”

“我就是这么过分,你管得了吗?我是皇上亲封的贵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个什么东西?”

“成韵,你好大胆!竟敢来乾清宫撒野!”

康熙被她们惊醒过来,从屏风后面出来,见了撕成两半的龙袍刺绣,火冒三丈!

“跪下!”康熙暴喝。

成韵吓得连忙下跪,康熙怒骂:“你竟敢肆无忌惮地大闹乾清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上吗?”

“皇上,明明是傅怀玉抗旨不遵在先,联合下人欺负臣妾在后,怎么可以说是臣妾撒野呢?”

“你说怀玉抗旨,她抗谁的旨?”

“太后的懿旨!”

“你少拿太后来压朕,在乾清宫,一切由朕作主,轮不到你来耀武扬威!”

“既然皇上一心袒护傅怀玉,臣妾也无话可说,臣妾先告退。”成韵行礼欲离,康熙瞥见地上裂成两片的刺绣,心疼地怒喝:“站住!这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臣妾只不过好奇地拿来看看,要不是她急着抢回去,也不会撕成两半!”成韵心虚地狡辩。

“你简直是目中无人!”康熙要打成韵,成韵不服大喊:“皇上!好歹我也是个贵人,皇上为了偏袒傅怀玉,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打我,这样对我公平吗?”

“好!你身为贵人,朕就动不了你,朕先摘了你的旗帽,这样总可以教训你了吧!”康熙一把摘下成韵的旗帽,成韵惊吓得面色煞白,怀玉不忍替成韵求情,康熙仍怒不可遏:“你不必替她说话,就算太后在场也保不了她,如果朕连一个小小的成韵也治不住,更遑论治理天下。”

成韵见事态严重,连连乞求恕罪。

“你现在才认错,已经来不及了。来人!将成韵打入冷宫!”康熙气得紫涨了脸皮。

图德海率太监进入架起成韵,成韵抱着康熙的腿哭喊:“求皇上看在太后金面,饶了臣妾吧!”

康熙一脚踢开成韵:“朕心意已决,拖下去!”

图德海和四名太监,分别抓住成韵手脚抬着往外走,成韵沿路嘶叫:“太后救命呀!太后救命呀!”

正好在回廊遇见太后,太后大惊,喝道:“图德海,你要造反了是吗?还不放了韵贵人!”

图德海跪道:“请太后恕罪,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放人!”太后怒斥。

“谁敢放人!”康熙站在门口怒视,太后见康熙盛怒,只得先沉住气不语。等图德海等人把成韵抬走后,才放缓口气说:“皇上真的不能看在哀家的面上,饶了韵贵人?连一点转弯余地都没有?”

“母后恕罪!成韵几次三番在乾清宫滋事,儿臣已经忍无可忍,倘若再不将她治罪,儿臣颜面岂不是荡然无存?”

“哼!原来是皇上为了保住面子,就置哀家不顾。这有损圣颜,罪无可恕,那么有违太后懿旨,又该当何罪?”

“论罪当斩。”

“既然如此,就请皇上下旨,处决玉格格!”

“玉格格有功无过,斩不得!”

太后见康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更是气得喘不过气来:“你倒说说看,玉格格功在何处?”

“儿臣这条命是玉格格所救,难道这不算大功一件吗?”

“哼!皇上因她而受伤,哀家没有立刻降罪,已经是法外施恩了。再说当初哀家已经向她言明,让她照顾皇上,一旦皇上康复,她必须出家赎过。没想到皇上大病初愈,她便*皇上,如此胆大妄为,就算判她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怀玉如今是儿臣的人,儿臣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太后见康熙如此偏袒怀玉,气得发抖:“好!好!没想到我一手拉扯大的儿子,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与我反目成仇!好!你是皇上,我斩不了你!不过,我究竟是太后,哀家倒要看看你如何只手遮天,包庇到底!”

成泰父子在慈宁宫等候太后回宫,见太后怒容满面,成泰劝说安慰,太后气道:“他要是敢把韵儿打入冷宫,我马上就斩了傅怀玉!”

成泰则惊呼道:“太后万万不可啊!韵儿要是被打入了冷宫,一辈子的前途就毁了!我们成家的希望也就没了。您如果再要杀了傅怀玉,逼急了皇上,他更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韵儿的!”

成安也说:“是啊姑妈,傅怀玉死不要紧,最怕是连累了大姐。您不是说过,要栽培大姐当皇后的吗?现在为了傅怀玉而断送大姐的前程,不值得啊!”

建宁在锦绣宫里焦急地等候应熊,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把康熙和太后两人杠上了的情形一一告诉应熊,要应熊一起想办法。应熊听到怀玉在康熙龙榻上给成韵发现,心头真是五味杂陈。建宁一直催他想办法,应熊沉思片刻无奈地说,只有分头劝太后和皇上,以免最后两败俱伤。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委屈求全

47

应熊见了康熙行过叩礼后,康熙开门见山地说如果是让建宁逼了来当说客的,就不必多说了。应熊说如果大胆以兄弟身份来,是否可无所不谈?

“好,朕就答应你以兄弟相称,你大胆地说吧!”

应熊脸色一沉说:“白二弟,你也实在太糊涂了。”

康熙错愕:“朕如何糊涂了?”

应熊继续分析利害:“你不能为了怀玉,而将韵贵人弃之不顾,更不能与太后冲突。”

康熙气愤地说:“朕身为皇帝,连爱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吗?难道朕就要看着怀玉受成韵的欺负?”

应熊却说:“我必须提醒你,爱一个人容易,保护一个人却很困难。我就是因为不能给怀玉任何保障,所以甘心退出。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处处为她着想。”

“我会的,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朕要立她为后,这么一来就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

“你真的认为没有人敢动她了吗?”

康熙愣住。

“别的人不说,光是太后,就绝对不会放过她。难道你真的要为了怀玉,彻底和太后反目成仇吗?”

康熙无奈,六神无主。

另一边,建宁苦苦地在太后面前说情,太后道:“既然你出面斡旋,哀家也乐观其成,不过你替我向皇上带上一句话。除非他肯答应哀家,将韵儿放出冷宫,并立她为皇后,否则他休想和傅怀玉称心如意!”

应熊、建宁和怀玉和康熙聚集在乾清宫,听见建宁带回来的这一番话,康熙拍桌怒道:“哼!想我立成韵为后?她做梦去吧!这一次朕豁出去了,如果太后一定要怀玉为尼,朕也决定去当和尚!大家一起出家去好了!这么一来,谁都不用争了。”

怀玉含泪跪下:“皇上,你不要这样说,你身为国君,应该以国事为重,不能这样跟太后怄气啊。”

康熙难过道:“怀玉,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快起来!快起来!”

怀玉说如果皇上坚持出家,她宁可跪死在乾清宫。

建宁叹气道:“皇帝哥哥,事到如今,你就答应母后的条件吧。难道你真想两败俱伤,和玉格格一起出家吗?你何不退一步呢?你想想看,只要玉格格进了宫,以后谁是后,谁是妃,又有什么关系呢?等玉格格日后产下龙子,你就立他为储君,继承皇位,等于泄了心头之恨。”

应熊跟着跪下,请皇上三思。

康熙望着三人,手一摊,叹气说:“你们……唉!算了!看来我快要成为昏庸无能的傀儡皇帝了。”

成韵欢天喜地到慈宁宫叩谢太后,又神气活现地回到瑰延宫,得意笑道:“哈哈,没想到我这么一闹,竟让我把皇后的宝座给闹了回来!好呀傅怀玉,以后我就是后宫之主,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这日,太后逼迫康熙传旨六宫,晋贵人成氏为皇后,怀玉则封为玉妃。御花园中,康熙惭愧地对怀玉说,因为不能执意与太后作对,所以只好委屈怀玉了。

“委屈?我没有什么委屈啊。”怀玉一头雾水。

“你有,你有,朕不能让你当正宫娘娘,是委屈你了。不过朕向你保证,朕一颗心只向着你。朕这双眼,除了你这位玉妃之外,谁也不多瞧一眼。”

“皇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不要当什么玉妃,请你收回成命吧!”

“你不是答应过要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怀玉满脸不情愿,康熙不觉诉起苦来,说自己冒了不孝的罪名与太后抗争,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居然还不肯答应当妃子,既然如此,那就去面告太后,皇后的鸾座非怀玉莫属。

怀玉大惊急阻,说道:“这件事情你让我再想想,我明日再给你答复!”

回到福熙阁,怀玉寻思:“成韵向来视我为死敌,现在她当了皇后,我若为妃,日后肯定会有一大堆苦头等着我!”下定决心,叫青青快快收拾东西。

青青愣头愣脑地说:“东西都收拾好啦,地也扫好了,棉被也叠了。”

怀玉没好气地说:“我是说打包东西,离开这里。”

青青诧异道:“皇上圣旨都下了,谁都知道你侍了寝,要进宫当妃子啦,你这时候怎么能离开呢?”

“青青,你怎么总是这么多嘴,我叫你收拾就收拾,这玉妃我根本没打算做!”催促着青青打包东西,写了一封信留在桌上,伤感地回顾一眼,两人就翻窗走了。

建宁来找怀玉,入内却不见人影,只见房间窗户大开,四处搜索一遍,见一封信上写着“白二哥亲启”。建宁拿了信就往御书房跑,在宫廊上冷不防地和对面走来的成韵撞个正着,两人都跌了个跟头。

建宁的信掉落在地,成韵一见信封上写着“白二哥亲启”,狐疑道:“傅怀玉不是呆在宫里么?她天天见着皇上,还写什么信?”

建宁马上将信捡了起来,想办法解释,成韵喝道:“拿来给我看看,这傅怀玉又搞什么花样?”

“没什么好看的……”建宁连连退后,成韵扑上要抢,建宁索性一把撕碎,散了一地。

成韵更加狐疑,定要去找怀玉问清楚。建宁急中生计,拦住说:“你千万不能去,因为怀玉她……她染上了天花,现正卧床不起呢!你现在贵为皇后,凤体娇贵,万一感染上就糟糕啦。”

成韵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害怕,急急离去。

建宁一把抓起地下的碎纸片奔向御书房。康熙和应熊两人正在对酒感叹,说三兄弟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把酒言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皇帝哥哥,不好了!怀玉她,她偷溜出宫了!”建宁冲进来大喊。

康熙和应熊惊得跳了起来,建宁把碎片交给康熙:“这是怀玉给你的信!”并把如何碰到成韵、如何不得已撕碎信件的情形说了一遍。

图德海帮忙把碎片铺在桌上,拼拼挑挑了半天,终于拼出了:“白二哥,我承认我爱你,但我更爱……”下面的字就没有了。

建宁发作,生气地说:“一定是‘但我更爱应熊’!”

“你,你不要妄下结论,还缺一张呢。”康熙心里七上八下,应熊则呆呆地又惊又喜。

建宁又要吵闹,好在图德海忽然说道:“皇上,公主,奴才找到那片纸了!咳,原来就贴在奴才的鞋底上!”于是捡起来放到书桌上。

大家凑上去一看,原来写的是“但我更爱自由”,三人看了又有不同心情。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离宫出走

48

康熙听说成韵要带太后去福熙阁探望怀玉,焦灼不已,命图德海想办法掩饰怀玉私自出宫的事,图德海一边转圈,一边说“要蕴酿蕴酿”,康熙急火了,往图德海头上一拍:“蕴酿?眼下都快火烧眉睫了,还由得你慢慢蕴酿?”

图德海瞪着建宁,摸摸头说:“万岁爷,您这掌打得好,奴才让您给逼出一条妙计来了。”

三人围着图德海听他如此这般,建宁一听脸色一垮:“什么?又计算到我头上来了!”

“建宁,这次你不帮忙的话,怀玉就死定啦!”康熙急道。

“公主,拜托啦!”应熊柔声请求,建宁只好答应。

应熊和建宁抢在韵贵人前赶到福熙阁,应熊帮建宁躲进怀玉床榻,一边叮咛不要露出破绽,一边放下纱帐。

建宁没好气地说:“要让母后我帮着掩饰,还不骂死我!要本公主冒这么大的危险……我可是冲着你的面子!”

应熊连声感谢,听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应熊马上躲到床后。

图德海领着一名太医跟着进来,康熙命太医仔细诊断。把完脉,康熙向太医递了个眼色,太医识趣地说:“玉妃娘娘确实染上天花,病势沉重,而且天花一疾,传染性极高,卑职不得不提醒皇上,保持距离,以维龙体……”

成韵听了,吓得捂着脸连连后退。

康熙命图德海随太医到御药房取药,一定要亲自煎药,以免有人心存不轨,贻误了玉妃的病情。

成韵听出康熙话中有话,正欲离去,冬妍小声在成韵耳边说:“主子,玉妃卧病,青青那丫头居然不在,你不觉得奇怪吗?”

成韵再看康熙,发现神色有异,就转身向榻前走去:“臣妾奉太后之命,前来探视玉妃病情,岂能尚未加慰问,就先行离开?”说着命冬妍掀开被子。

康熙阻止不及,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床后的应熊也急得几乎要冲出来。

忽见建宁突地从床上坐起,扑向成韵,叫着:“哇!得了天花!好难过!好痛苦啊!”一张布满了红疹的脸朝向成韵,成韵吓得遮住脸。

“傅怀玉!你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冬妍,快!快走啊!”主仆俩人一前一后夺门而逃。

三人见成韵走远,才大声爆笑出来,建宁神气地说:“哼!想跟本公主斗,还差得远呢!”

康熙收起笑声,沉吟道:“只望尽快找到怀玉,不然这场戏得演到什么时候呢?”

一连几天,依然没有怀玉的下落。康熙独坐桌前,对着怀玉的留书,一遍一遍地读着,回忆过往甜蜜的情景,黯然落泪。

建宁和应熊两人来到御书房,康熙连忙拭干泪水。两人劝康熙不必焦虑,一定能把怀玉找回,康熙忽然起身说:“既然朕派出的手下没有一个能找到怀玉,朕就亲自去找,找不到怀玉,朕也不回来了。”

应熊和建宁极力劝阻,康熙一个劲儿地要往外冲,拉扯间图德海回禀还没找到玉格格,康熙心急如焚,一脚踹翻图德海,怒喝:“没用的奴才!一点小事都办不到,要你在身边何用?拖出去斩了!”

建宁大喝一声:“皇帝哥哥!大家知道你心急,但你不能迁怒别人,随便就要人家的命啊!何况图德海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皇上,你冷静一点,你这样焦躁也是于是无补啊!”应熊不断地劝康熙三思。

过了一会儿,康熙总算稍稍平静,亲手扶起图德海:“起来吧!朕刚才太激动了,没吓着你吧?唉!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也难怪怀玉要弃朕而去了。”

怀玉和青青两人在客栈房间住下,青青一边替怀玉梳头,一边傻傻地问干嘛不回家去?怀玉笑青青是笨猪,回家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忽听窗外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女子哭声:“放开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怀玉探头一看,原来是尚之信带着手下,强抢民女。怀玉要冲出去抢救,青青急忙阻拦着:“格格,你现在不能强出头啦!让人发现你在这里,就会给逮回宫去了。你说要做自由的小鸟,就得忍忍啊!”

怀玉眼珠一转:“嘿,我暂时不做小鸟了,我要做只老鹰,一只行侠仗义的老鹰!”

尚之信强架着一名女子经过大街,女子不住哭喊:“尚世子,求求你放了我吧!”

尚之信却狞笑:“没那么便宜,你是我用钱赎来的!”话还未了,一颗石子射来,正中尚之信额角,尚之信四处张望,又一颗石子射来,接着连连不断,尚之信和手下抱头躲闪,再一颗射中尚之信膝盖,尚之信趴下,女子趁机逃走。

怀玉把弹弓交给青青,令青青掩护,自己飞身转到街角,女子奔逃经过,怀玉一把拉到身旁:“别怕!我是帮你的。跟我来!”

青青拿着弹弓,笨手笨脚地弯腰捡石头:“格格,别怕,我来掩护你……石头……咦?怎么没有石头了?”

“找石头是吗?我给你个大石头。”尚之信一拳向青青揍去,青青倒地。

“把这臭丫头给我抓回去!”之信怒喝。

怀玉带着女子进了客栈房间,只见那女子白净可人,娇柔无匹,难怪会被尚之信那色魔觊觎。

女子连忙跪下拜谢:“芸儿多谢姑娘救命大恩。”

“快别这样,我天生好管闲事,你不用谢我,快起来。你说你叫芸儿,你怎么会跟尚之信那个大混蛋有瓜葛?”

芸儿又哭起来,说是只身从东北来到北京投靠亲戚,谁知亲戚搬走了,盘缠已耗尽,只得到怡红院去当厨娘。

“怡红院?那是个什么地方?”

芸儿哽咽道:“那是专供男人玩乐的地方。今天尚世子到怡红院来找姑娘,我正好端菜出来,他见了我,硬要把我带出去,又塞了银子给老鸨,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走,幸好姑娘救命。”

“尚之信这个*!我诅咒他,得花柳病,死跷跷!”怀玉气极大骂。

“哎呀!我还有个随身包袱留在怡红院没拿出来。”芸儿着急地说:“糟了,那包袱对我来讲,十分重要的呀!”

“别担心!待会儿我陪你去把东西拿回来就是了。青青在搞什么鬼?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算了,不等她了,我们现在就去怡红院!”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羊入虎口

49

怀玉领着芸儿来到怡红院,一群打手围过来,怀玉大喊:“叫你们老板出来!”

“我们没有老板,只有老鸨。”

“呃,那就叫你们老鸨出来!”

老鸨一见芸儿,就大惊小怪地指着她叫起来:“哎!你都跑了,还敢回来?你知不知道尚世子还在周围找你!”

怀玉一把捏住老鸨手指,用力一拗:“我带她回来拿东西,东西拿到了自然会放你的手,你最好配合点!”

“好好,我一定配合,还不快上茶!”

茶端上来,怀玉正口渴,不疑有他,一口而尽。老鸨手下把包袱拿来,芸儿赶紧打开检查,见衣服里的神主牌位还在,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包好。

怀玉说:“好,既然东西拿到,我们走吧!”放开老鸨的手,拉着芸儿就往外走。

老鸨又挨了怀玉一顿臭骂,恨恨地问身边的手下:“通知尚世子没?”

那手下回答:“通知啦!”

怀玉和芸儿往客栈走,芸儿请教怀玉尊姓大名,又说姑娘气质非凡,为人仗义,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侠女……忽见尚之信带手下迎面而来,怀玉待要施展功夫,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暗叫不好,一定是着了那臭龟婆的道,急叫芸儿自己快逃,跟着反而误事,芸儿无奈,只好转身就奔。

怀玉头晕倒下,尚之信命人带回府去……

怀玉和青青都被给关进了尚府地牢,这时药效已过,怀玉醒来,惊讶青青为什么也在这里。

青青急叫:“哎呀,我的天哪,格格,你也被他抓住啦?惨了,我们逃走无望了。”

怀玉大喊:“尚之信!你这个大龟蛋!凭什么把我们禁锢在这里?”

之信在牢门外大声吆喝,怀玉气得破口大骂,之信一怒要手下打开牢门,提刀进来就要砍。平南王尚可喜及时走来,惊得大叫喝止:“住手!信儿,你在干嘛呢?你给我出来!”

“阿玛,这个傅怀玉老是多管闲事,好不容易落我手上,看我不弄死她!”

跟在尚可喜身边的丫环宛柔,把之信手上的刀夺过,劝道:“世子,你可别乱来!这位玉格格才刚刚被封为妃子,你如果杀了她,那就是死罪!”

尚可喜说:“没错,听听宛柔说的!你可千万别冲动,咱们从长计议好吧?”好说歹说把之信劝了出去,又向怀玉赔罪。

到了晚上,地牢又暗又冷,青青害怕得直打哆嗦,怀玉也是饿得肚子咕咕响。青青不住抱怨:“格格,都怪你啦,好好的玉妃不当,好好的皇宫不呆,偏偏要出来受这混蛋的欺负。”

“好啦,青青,你一直说个不停,很烦耶!快想想办法吧!”

这时大门忽然“嘎吱”一声,有人进来。怀玉吓了一跳,见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弱,满面麻子的女孩。

“你……”

来者正是宛柔,她“嘘”了一声,示意她们不要声张,捧了一些饭菜和被铺来到铁牢前:“玉妃,请你恕罪,都是我家少爷不好,害得你们在此受苦。”

怀玉大感诧异,没想到尚家还有这样好心的丫头:“宛柔姑娘,求求你,快我们出去!”

宛柔说:“现在王府后门的守卫很严,还不是时候,等到明天清早,守卫换班,我再趁机带你们逃出去!”

怀玉连声多谢,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破门而入,正是那尚之信。

“好呀,你这丑八怪!怪不得每次本少爷抓回来的姑娘全都跑了,原来是你搞的鬼!”一把扯住宛柔的头发,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宛柔含泪央求道:“少爷,她可是皇上新封的妃子,要被皇上知道你把他的妃子禁锢起来,一定会把平南王府抄家灭口的!”

之信顺手给了她一巴掌,怒骂:“你说得没错,傅怀玉身为皇上的妃子,胆敢擅自离宫,本身就触犯了律法,我把她关起来,就是要将她扭送回宫立功!你多管什么闲事?”说罢取出一条长鞭,连抽了她十数下。

怀玉见他下手毫不流情,那丫头被打得皮开肉绽,连忙喝止:“尚之信!你这龟蛋,男人打女人,你还要不要脸?快住手!”

之信越打越起劲,宛柔片刻间已是体无完肤。便在此时,尚可喜闻声赶来,连忙制止了尚之信,斥责道:“儿,你怎么又打宛柔了?”

之信咬牙切齿:“这丑八怪老跟我作对,帮着外人捣鬼,瞧我今日不打死她!”

尚可喜喝道:“够了!平日里,宛柔怎么对你的,为父看得清清楚楚。先不说她把府上的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每天服侍你,都是尽心尽力,细致周到,夙兴夜寐,生怕你说一句不好。反倒是你,动辄就对她呼喝打骂,那些欺负她的方法你哪种没用过!便是连我这个当爹的,都看不过眼!”

之信不屑:“你还好意思说,我每日看见这个丑八怪就心烦,现在我索性就把她打死,省得她天天惹我生气!”说罢又抽了宛柔几鞭。

“畜生!畜生!”尚可喜怕他继续再打,当真要出人命了,连忙把宛柔带出了密室。

宛柔满身伤痕,尚可喜让人替她敷药,又说:“信儿那股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要再管他的闲事了。他跟那位玉妃娘娘积怨甚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敢管。你呀,老是掺和他的事情,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打死。”

“老爷,我不是想和世子作对,只是他实在做得不对……”

“唉,这段时间你在我们家中,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本王都看在眼里。你乖巧温柔,是个好的姑娘……罢了,你去账房取些银子,回家乡置些田产,离开京师,自个儿去吧。”

宛柔急得跪到地上:“王爷,宛柔不走。宛柔要一生一世服侍世子。”

尚可喜叹气:“你对世子的心意,本王明白。只不过今天他那样生气,以后恐怕容不下你了。”

宛柔心急如焚,从怀里掏出一枚扳指,递给了尚可喜。尚可喜大奇,问:“这枚‘白玉扳指’怎么会在你这里?”

宛柔说:“在我小的时候,曾意外坠入水井,差点溺死,幸好当时有个男孩路过,救了我的性命。后来恩人落下了这枚扳指,我多方打听,才得知这是平南王府的宝物。宛柔千辛万苦寻到此处,又巧遇老爷收留,正是上天赐予我向世子报恩的机会啊!我这条命是世子救的,世子便是打死了我,宛柔也无怨无悔。”

“原来如此!那孩子居然也曾做过好事呀!”尚可喜长吁一口气:“你为了报恩,来这里吃尽苦头,也真难为你了。”

成安和成泰来到瑰延宫,成安听成韵说傅怀玉得了天花,不禁大笑:“你给那小妖婆骗了,傅怀玉和青青都让尚世子关起来了!早就不在宫里了!”

成韵一听又气又恨,成安建议她立刻向太后告状,成韵沉思片刻说:“她身为妃子,擅自出宫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我要趁着今次,整得她永无翻身之日!”

“大姐,你准备怎么做?”

成韵来回不停地走动,喃喃地说:“一定要制造一个大事件,和傅怀玉私自离宫牵涉到一起,而且这个事件必须是死罪!啊,我想到啦,就让傅怀玉盗取大清国国玺,畏罪潜逃!嗯,我们就这么栽她的赃!”

成泰迟疑道:“韵儿,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弄不好咱成家会满门抄斩啊!”

成韵阴险地笑道:“阿玛,你就放心吧!外面的人偷玉玺难如登天,咱在宫里还偷不到就是笑话了!”

“大姐说得没错!这事情就让我来办吧!以我的身手,皇宫禁卫算得了什么?”成安摩拳擦掌地请缨去盗取玉玺,成韵鼓励。

——本章完——

第五十章 大夫揭底

50

待夜深人静,成安穿了夜行衣来到藏宝阁外,伺机而动。趁守卫交叉空隙潜入阁中,轻步极谨慎地搜寻,终于发现玉玺,立刻取下塞进怀中,正欲离开,两名太监刚巧进入,其中一名发现人影,大喝:“是谁?来人啊,有刺客!”

成安被迫举刀将二人格毙,但已惊动守卫,立时围将上来,成安且战且走,一路拼杀到了御花园,康熙和建宁、应熊三人边走边谈,见状大惊。

应熊见来人武功高强,守卫拿他不下,遂纵身加入战局。一守卫给成安打退到建宁身边,建宁问:“出了什么事?”

“有刺客摸进藏宝阁盗取宝物!”

“敢偷我家的东西?可恶!看本公主亲自拿下他!”建宁两袖一卷,也飞身介入。

建宁不敌成安,众侍卫投鼠忌器,反而减弱攻势。成安顺势挟持建宁,将刀架在建宁脖子上,众侍卫慌了手脚,成安欲挟持建宁逃跑,应熊飞身挡在前面,要成安放了公主,自己愿做人质。

此时成泰在瑰延宫提心吊胆地等候,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也悄悄尾随至御花园,见成安不敌,已身中数刀,急中生智加入战局,大叫:“大胆刺客,看招!”

成安把建宁拍向应熊,立刻应战。两招过后,父子两人默契地对看一眼,成泰一掌击去,成安借力使力,飞出丈外之远,随即转身逃离。

成泰松口气,应熊却觉得事有蹊跷。

建宁吃了成安一拍,受内伤昏迷,太医把脉后认为无生命危险,只需善加调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康熙和应熊放心不少,太后赶来看望,康熙示意最好让应熊一人留下照顾,太后说正好也有事要和皇上谈谈。众人遂到御书房,留下两人。

应熊细心照顾,扶着建宁喂水,建宁感慨地说:“你知道吗?应熊,我好希望这伤一辈子好不了,这样你就可以一辈子在此照顾我,保护我……”

应熊听了,面对建宁的深情,百感交集。

太后和康熙在御书房慨叹宫里最近灾难频传,忽见图德海匆匆进入禀报:“不得了!藏宝阁里的奇珍异宝一样不少,独缺……独缺顺治爷御用的那枚玉玺!”

太后闻言险些晕去,嘴里惊呼:“历代帝王皆以得玉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君王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皇上啊,为了大清国祚,你务必要抓住此刻,把玉玺找回来啊!”

康熙急命:“图德海,即刻传朕旨意,封锁九门,全城搜捕,一定要把玉玺请回宫里!”

大家在慌乱中,无人注意到成韵唇边一抹阴笑。

却说芸儿为了躲避尚之信,盲目地奔逃,惊慌地躲进一堆箩筐中,钻出来时不知所措,转身忽见一男子迎面撞来,正是成安,他负了重伤,力尽不支倒在芸儿身上,芸儿惊得差点大叫,成安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说:“救我……快扶我去…成……成王……成王府……”

芸儿见他似有性命之忧,本能地扶着成安,却见一块玉玺从成安怀中抖出,芸儿又是一惊。吃力地把成安扶回成王府,成泰正焦急地等候消息,忽然家丁来报:“安贝勒给人送回来了!”

成泰忙叫:“快,快扶进来!快把门关上!”

成安伤势稍好,醒来只见成泰守在一旁。成安犹自回想梦里有个姑娘搀扶自己,对那姑娘的模样印象深刻。

“阿玛,是不是有个姑娘救了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对呀,刚才的确是一个小姑娘送你回来的。”

成安终于知道不是梦,那姑娘是真的,就急着下床要找她,成泰说已经打赏了五十两银子,让她走了。

“阿玛,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耶!”成安挣扎着执意要外出去找,成泰无奈,只好跟着出门。

“安儿,你身上有伤,不宜乱动,快跟我回房间休息吧!”成泰劝道。

突然芸儿从转角处走来,怯生生地看着成安,成安一见喜极上前:“姑娘,原来你还没有走?”

芸儿端着一碗热汤微笑道:“我不能白拿你们的银两,我见你伤得不轻,人家说药补不如食补,我正好会一点,就借了你们家厨房,做了这个。”

成安感激地看着芸儿,把汤盅交给家丁,见芸儿害羞地要离去,情急地抓住芸儿的手:“姑娘,请留步!你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又对成泰说:“爹,她是我的恩人,我一定要把她留在府上好好报答。”

“她是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怎么能随随便便留在府上?”成泰神色不悦。

“我不管,这位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成泰禁不住成安恳求,只好勉强答应。

图德海急得火烧屁股似地直冲,在御花园差点撞倒正和应熊散步的建宁,也忘了行礼,直嚷着:“公主!大事不妙啦,成亲王推荐了一个大夫进宫,说有祖传秘方可治麻疹!皇上为这事如坐针毡,要奴才来禀报两位,共赴国难!”

“什么?”

“呃,说急了,是共度难关!”

太后领着康熙、大夫、成泰、成韵等要往福熙阁替怀玉治病,康熙力阻说麻疹传染性很高,万一传染上不得了。

成泰说这位大夫医术高明,微臣愿用自己和皇后项上人头担保,太后也执意要去。众人往前走,康熙故意殿后,图德海悄悄跟上禀报说公主和吴世子已布置好了。

太后进门就大声说:“玉妃,哀家来看你了!你感觉怎么样?”

建宁用棉被捂住头咿咿嗯嗯的,成泰力荐大夫替玉妃诊治,太后更是坚持,康熙无奈,大夫要建宁伸出手来把脉,建宁就是不伸手,成泰说:“玉妃病太久了,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皇后还不快去帮忙。”

成韵一把抓住建宁手腕拉出帘外,向大夫使个眼色,大夫拿出针灸长针往建宁腕上一刺,建宁痛得大叫,成泰故意惊异:“哎呦,怎么会是建宁公主的声音?”

“公主怎么会在玉妃床上,一定是我们听错了!”成韵假装糊涂。

太后抢过大夫手上的针再往建宁手上刺去,建宁哇哇大叫,太后喝道:“建宁丫头,还不出来!要哀家再扎你一针吗?”

建宁赶快跳下床要讨饶,却重心不稳地撞倒屏风,应熊赫然立在后面。

“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一伙人合着来欺骗哀家的!”

太后听罢怀玉偷偷出宫,建宁李代桃僵,气得严词训斥,康熙承担一切罪过,成泰故作无辜好人,建宁则半撒娇半赖皮地说:“哼,如果不是有人火上加油,这场火也不会烧得这么大!”

成韵一副贤淑模样说道:“公主教训的是。不过,臣妾和阿玛本来也是一片好意,谁知道会撞破玉妃私自出宫的事情呀。”

太后生气至极,下令建宁今后不得随便离开锦绣宫,应熊则等和平西王商量后再说。图德海处杖责五十。

康熙急忙求情:“全是儿臣一手策划,请母后杖责儿臣吧。别为难他们啦。”

成韵假惺惺地说:“皇上是九五至尊,绝不能受杖责之苦,臣妾愿代皇上受过。”

“皇后娘娘凤体矜贵,岂能受刑?就让老夫替他们受过吧。”成泰忠心耿耿的样子。

太后一烦:“罢了,摆驾慈宁宫!”

“母后,您不惩戒我们啦?”建宁追问。

“皇上有你和这些皇亲国戚袒护着,哀家还管得了吗?”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插赃嫁祸

51

成韵随太后回慈宁宫,太后气道:“韵儿,怎么连你也帮着那些他们作反?”

成韵说:“哎呦姑妈,我才刚刚当了皇后,位子还没做稳呢,多替皇上说两句好话,贤淑一些,皇上才会觉得我配得上母仪天下。再说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不是要追究皇上和公主为什么要包庇玉妃,而是玉妃为什么要出宫啊?”

太后道:“那还用问?这个傅怀玉,八成是不服你当了皇后,位居中宫,心里不服位份比你低,就耍小性子离宫出走!明摆着向哀家和皇上表示不满!”

成韵又诱导说:“臣妾倒觉得,这可不是最主要的理由。您想想看,宫中一向太平,可是这次玉妃一出宫,藏宝阁就丢了先皇的玉玺,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怀疑是她偷了玉玺?她偷玉玺有什么用?”

成韵道:“您忘啦?那日您命她在白云观出家,中途便有终南派的乱党杀进来了,没准啊,玉妃和他们是一伙的呢!这偷玉玺的事情,说不定还是乱党指使她做的呢!”

太后闻言一惊:“乱党之事,非同小可,你可别乱说!”

图德海急奔乾清宫,到了门口摔了一跤,爬起来又跑:“皇上,太后刚刚下了懿旨,命成亲王和安贝勒去搜查傅亲王府,说是怀疑玉妃偷了先皇的玉玺!”

“可恶!这摆明是栽赃嫁祸,怀玉出宫在先,失玉玺在后,怎么会是怀玉偷的!”康熙一拍桌子:“图德海,带着朕的腰牌传朕口谕,严禁成亲王和安贝勒擅闯傅王府!”

康熙急往慈宁宫,在回廊碰见建宁和应熊:“快随朕一起去慈宁宫!”

一见太后,康熙就直接问:“母后,你为什么命成亲王和安贝勒为难傅家?”

“玉妃胆大妄为,偷窃先皇玉玺,罪无可恕,哀家只是依法行事,这也算是为难吗……”

康熙力辩:“怀玉私自离宫确有不对,但是,玉玺是在她离宫之后才被偷的,母后怎可胡乱安怀玉的罪名呢?”

太后皱眉道:“咱们宫中一向太平,自从傅怀玉来了之后,玉玺被窃,她自己又下落不明,任何人都会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块儿!”

“母后,儿臣知道你对怀玉有所怀疑,但是无凭无据,你绝不可以下旨去搜查傅王府。”

建宁也帮口道:“就是嘛!而且谁不知道成家跟傅家素有嫌隙,这么一来不就给了成家公报私仇的机会嘛!”

应熊也说:“启禀太后,当时那名窃贼潜入藏宝阁,微臣与那名窃贼交过手,微臣敢担保,窃贼绝非怀玉,因为那名窃贼是男性!”

建宁也作证说,窃贼曾挟持她,虽然蒙面,但蒙不住他是个男的。

太后冷言冷语地说:“呵呵,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傅怀玉,就算她真的偷了玉玺,恐怕你们也只有隐瞒的份吧?”

康熙正色道:“母后,玉玺是先皇传下来的遗物,对大清而言,有着承前启后的意义,就算而成再糊涂,也不会任由怀玉如此荒唐胡闹,有损了皇室的声誉!”

太后强硬道:“哀家也只是实事求是,皇上不必反应过度!关于搜查傅亲王府的事,哀家已下懿旨,恐难收回成命。”

“母后真的是实事求是吗?儿臣是怕母后受了人家挑拨,有意针对怀玉。儿臣已命图总管带着朕的口谕,快马赶往傅亲王府严禁成亲王和安贝勒动手搜查!”康熙毫不妥协。

太后冷眼盯着康熙,道:“好啊,哀家就知道,哀家再大,也大不过你这个皇上,您只要一道口谕,哀家的一道懿旨,就变成一道废旨!唉,哀家真是糊涂,现在是康熙年间,当家主事的是您康熙大帝,哀家这个顺治皇后,早该不理国政,退居后宫了!所谓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是哀家想不透,自寻烦恼,才惹来一身闲气。皇后,陪哀家回寝宫去!”说罢拂袖而去。

成安房间内。

“哼!可恨!要不是皇上阻止,现在傅正一家,已经因为偷窃国宝而连株九族了!”成泰望着手上的玉玺生气。

“要栽赃不难,咱们总会有机会的!”成安沉吟道。

“把玉玺收好,别让人看见了。”成泰把玉玺递给了成安,又说:“傅怀玉目前囚禁在尚之信的府邸之中,不过这丫头古灵精怪,难保她不会使诈,骗得尚之信这个笨蛋打开牢门放她出来。”

成安沉思道:“尚之信酒色财气样样贪,我已经给了他不少好处,也叮嘱他无论如何都要看好傅怀玉。”

成泰冷哼:“尚之信跟他爹一样,都是个窝囊废,由他看着傅怀玉,我不放心,我看你还是把傅怀玉接回府中囚禁,也让我安心呀!”

芸儿正好端茶水来到门口,听罢他们这番对话,慌得手脚不稳,一不小心弄出了声音。成泰迅速打开房门,见是芸儿,一手抓住她咽喉,大喝:“臭丫头,敢偷听我们讲话?”

“我……”芸儿喘不过气,手上茶盘落地摔碎,成泰还待使手劲,成安一掌击开成泰,逼得他踉跄后退,一手护住芸儿:“阿玛,请手下留情,芸儿是我救命恩人,你不要伤害她呀!”

“但她刚才已经偷听到我们的对话了!事关重大,非杀她不可!”成泰还要攻击芸儿,成安苦苦哀求:“阿玛,我相信芸儿不会泄露我们家的秘密的,你放过她吧!”

成泰见成安如此固执,长叹:“红颜祸水,你早晚被这丫头害死!”说罢拂袖离去。

成泰走后,芸儿惊魂未定地收拾地上碎片,不小心割破手,成安心急抓起芸儿的手来看,芸儿害羞地推开成安回房去。

成安招呼家丁收拾好,来到芸儿房,见芸儿换上男装,正要离开。

成安惊问:“芸儿,你要去哪里?”

芸儿说:“怀玉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去尚王府救她。”

“就凭你一个人,如何救得了她?”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坐视不理。当初如果不是怀玉救了我,我也不能救你。说起来,她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安贝勒,不如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要我去救傅怀玉?真是笑话!”

“既然如此,那芸儿不便勉强。”

“芸儿,你不要去,你一个姑娘,又不会武功,去了等于送羊入虎口!”成安关切地劝阻道。

芸儿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是一定要去的,看着怀玉有危险而袖手旁观,我实在做不到啊。”

“可是,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唉,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告辞了。”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悉心照顾

52

尚之信来到地牢中,见到怀玉和青青面前摆了饭菜,怒喝:“是谁又给她们送饭了?又是那个丑八怪吗?”说着便去把饭菜抢了出来。

青青饿了一天,大喊:“别拿走!别拿走!”

怀玉也破口大骂。

之信在牢外端着那些盘饭菜,待青青伸手要拿,又把饭菜倒在地上,狞笑:“想吃饭是不是?好,如果你们扮哈巴狗、扮乌龟,本世子就打赏给你们吃!”

青青依言照做,怀玉大骂她没出息:“青青,士可杀不可辱!不能为了一碗饭就对这丧尽天良的混蛋摇尾乞怜!”

青青却含泪委屈道:“我想让他高兴了,格格你就有饭吃了嘛。”

怀玉感动得抱着青青痛哭!

芸儿偷入尚府花园,鬼鬼祟祟被宛柔瞧见。芸儿说明来意,求她做做好心指引怀玉所在。宛柔指着花园西北一角,说玉妃就被囚在那里。

这晚,怀玉见青青饿得不行,之信又端来饭菜在牢门外吆喝:“想吃饭是吗?还不快学狗叫?否则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怀玉一咬牙就趴下扮狗,青青急了,怀玉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女子能伸能屈没什么大不了的!”跟着就学了两声狗叫,伸手去拿饭时,之信又倒在地上,怀玉大怒,之信正神气活现时,忽然一根木棍当头劈下,之信昏倒。

宛柔和芸儿现身,怀玉大喜,宛柔说:“钥匙在世子身上!”

芸儿急忙在之信怀里找到钥匙打开门,青青和怀玉迫不及待往外冲,怀玉在尚之信身上踢了几脚,气道:“大肥猪,敢戏弄你姑奶奶我,踢死你!想抓我回皇宫邀功是吧?想得美!踢死你!”

青青劝道:“好啦格格,别管他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怀玉气道:“慢着!青青!剥光这只大肥猪!”

怀玉、青青、芸儿在宛柔的带路下,蹑手蹑脚地逃到后门,没想到只穿内裤的尚之信追了出来,喝令家丁:“捉住她们!”上前给了宛柔一巴掌,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待会儿再收拾你!”把怀玉等抓回地牢绑住双手,不住地呼喝辱骂。

忽然下人奏报:“世子,安贝勒来了。”

“让他进来!”

芸儿惊喜,怀玉错愕。

尚之信见了成安,高兴地说:“安贝勒,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啦?来看傅怀玉的是吗?”

“嗯。”成安见他一丝不挂,笑道:“看来这傅怀玉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正是来把她接回成王府的。”

“接她走?也不是说不行。不过嘛,她可是我抓回来的,你也知道,她这次偷走出宫……”

“行了,我明白了。将来把她交给皇太后发落,功劳不会少了你那份的。快把她们三个交给我吧!”

“什么?三个?”尚之信一愣,轻浮地说:“青青和芸儿就不必了吧?我打算自己享用呢。”

“三个我都要!”成安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抛给了尚之信:“这些银子够你包下整个怡红院,至于青青和芸儿,还请尚世子给小弟一个面子,让小弟把人带走。”

之信嘀咕说:“呃,这不是钱的问题……呐,青青可以给你一并带走,可那芸儿,我费了多少功夫才把她抓回来,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

怀玉大骂尚之信下流无耻,成安突然掌掴怀玉,叫她闭嘴,又对尚之信说道:“尚世子,芸儿其实是我府上的丫头,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把她抓了,我都不跟你计较,现在让你放人,你还诸多阻挠?当兄弟是这样当的吗?”

尚之信一怔,赔笑道:“你早说呀……是了,你的丫头怎么会跟傅怀玉扯上关系了?”

“我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吧,我现在就要带她们三个走!告辞了!”

成安带着三人一直走到街上才松绑,怀玉甩开绳子,半信半疑地问道:“成安,你一向视我为眼中钉,你怎么可能会放我走?你不打算抓我回皇宫,向太后邀功吗?你心里又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你说,你说啊!”

“哼!我成安一向不喜欢打落水狗,你回去傅亲王府,自然就会明白了!”

怀玉闻言,有种不祥的预感,怒冲冲地离去。

之信拿着成安给的银子去怡红院作乐几天,一番粘花惹絮,第二天四喜回府急报:“王爷,不好了,世子在怡红院晕倒了!”

尚可喜大惊,急叫大夫来诊治。

大夫说:“世子终日流连花间柳巷,逍遥取乐,得了天花之症。请恕小人无能,没有办法治疗世子的病。”

众人一阵恐慌,知道这病厉害得很,又会传染,纷纷避开。宛柔担忧不已,守在尚之信身旁,说:“我曾在医书见过治疗天花之法,王爷可否让我一试?”然后让人将之信置于秘室之中,说先要避光,四周都用黑、红两色毡子围住。又亲自去城郊荒山,采了些退热消炎的草药,一天三次熬煮给他喝。

之信的身上、脸上受伤全是脓疮,十分可怕,下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唯独是宛柔仍一如往日般细心服侍,辛苦照料,尚可喜看在眼内,也甚为感动。过得一月,世子渐渐痊愈,尚可喜高兴道:“信儿,你这次大难不死,全靠宛柔,以后你别再对她打骂了。”

尚之信听得不耐烦,直言知道知道,但大病过后,也不由得对宛柔也存了两分感激。

这日尚可喜说,皇上命他回藩地处理军务,嘱咐之信留京为质时要安分守己,日后无人看管,不可任意妄为。又说宛柔聪慧温柔,言行得体,凡事多听她的主意。之信搓手顿脚,连说父亲啰嗦,又说自己身为世子,岂能任个婢女摆布?急急叫他快些出门。

尚可喜前脚一走,他身边的四喜便开始怂恿:“王爷现在走了,那丑丫头便没了靠山!世子不是一直不喜欢她么?咱们正好趁此机会,撵她出府,省得世子看见她烦心。”

之信犹豫片刻,说:“你看着办。”

平南王前脚一走,管家便找了个缘由,逐了宛柔出府。之信松了口气,连呼总算赶走这丑八怪,回到房中,却见书桌上摆了个香囊,问是何物。

婢仆回答:“王爷离开后,宛柔知道自己随时会被赶走,所以连夜用冰片、樟脑、良姜、桂皮等,做了个香囊,叫奴婢交给您。还说只要世子佩戴数月,便会有利于病后康复。”

世子心中一动,呆立片刻,随即将香囊扔到一边:“什么破玩意?谁知那个丑八怪是不是有意报复本世子,用些毒物来害我?”

岂知一连几日,没有了宛柔的服侍,之信竟渐渐发觉很不习惯。平时一早,无论他什么时候起床,宛柔都会先捧来一碗美味的银耳羹。只要是自己走动的地方,不论何处,都会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若是出门归来,她必会在门口守候迎接。若是心情烦躁,宛柔必会跪在他跟前,任他出气发泄。

晚上,之信躺上床铺,发觉被褥冰冷,怒问是谁把他的棉被换走。婢仆惊慌答道,并非被褥被换,皆因从前每晚,宛柔都会先躺于床上,用体温将被褥捂暖,所以世子才会觉得被褥温热。之信闻言,方知那丑丫头从前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心中略有感动。

过了两日,之信忍不住问四喜:“你可知宛柔如今在哪?”

四喜自以为赶走宛柔有功,得意地说:“奴才知世子厌恶她,怕她再回来纠缠,所以想了个计策,让她永远不能回来啦!”

之信惊问是何计策?四喜答:“奴才在黑道上打听过了,知道城郊北有个包子店,专用人肉作馅,我命人把她卖到那去了!这样她就算死在哪里,也与我们平南王府无关。”

之信大惊,直喝:“谁让你这么做的!快!快去找她回来!”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误坠山崖

53

另一边,怀玉被放出后,一路上回想成安的话,不禁担忧:“我家出什么事了?”带着青青往家走,竟发现街上贴着缉拿她的公告。

“格格,你看!这可怎么办?我们得回去找皇上想法子啊!”青青紧张得汗一股脑儿往外冒。

怀玉却说:“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才不要回去呢!我傅怀玉行的正、坐的正,还怕人家冤枉啊!走!我们先回去。”

来到家门外,却见官兵守在门口,怀玉急拉青青躲在暗处,等天黑再翻墙进去。

德福晋正焦虑地在祠堂诵经,求菩萨保佑怀玉平安无事,傅正坐在一旁忐忑不安。忽听怀玉轻唤“阿玛、额娘”,夫妻又惊又喜,怀玉奔上前,扑进福晋怀中哭了起来。一旁的傅正也搂住怀玉,三人紧紧相拥。

“对不起,我这个祸头子,又给家里添麻烦了!”怀玉哭道。

“丫头,我知道这祸不是你闯的,你也受了委屈,额娘好心疼啊。看看你,又瘦了一大圈,脸都变尖了!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吧?”德福晋心痛极了。

怀玉不解地说:“我承认我离宫有错,可是我真的没有偷宫里的东西啊,他们为什么要周围贴布告,说我是盗宝要犯呢?”

傅正忧虑道:“自从你离宫之后,先皇的玉玺就被偷了,太后认为这宫里边一向纪律深严,从来也没有掉过东西,所以……”

“所以他们就认为盗宝的人是我?”怀玉大呼冤枉,嚷着要回宫中去跟皇上当面对质,傅正和德福晋极力拦阻,分析厉害:“你是明摆着给人家栽赃嫁祸的,你这一出去,皇上的面还没见到,就被人送上刑场了。”

“我不出面澄清,难道一味地给人当成贼,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吗?”

傅正寻思片刻,说道:“荣儿和莹莹正在我的好朋友章子齐家作客,你也去他那里,求章大人代你进宫,向皇上和太后说情,请求查明真相!”

怀玉和青青溜出了傅王府,青青问怀玉为什么往城郊而去,章府不在这个方向,怀玉沉思片刻,说道:“那个章大人,上一次就因为我们举家下狱退了婚约,可想而知是个明哲保身的人。现在去求他,难保章大人怕惹麻烦,非但不肯帮忙,反而直接把我交给官差。我看,我们还是先往城郊人少的地方去躲个一头半月,避避风声,然后再想办法。”

来到郊外,怀玉找了处竹屋,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这日,怀玉出外采集柴枝,忽然看见一柔弱女子被数名汉子追逐,细看被追之人,正是那平南王府的丫环宛柔姑娘。宛柔一见怀玉,如获救星,连忙奔到怀玉跟前,哭道:“玉妃救命啊,这些屠夫,要把我宰了当包子肉馅!”

“什么?人肉包子?那还有王法?”怀玉一马当先,护在了宛柔跟前。一番打斗,挣脱了敌人,拖着宛柔往荒山跑去。

行至一处山峰,竟是断崖,后面追兵又嘶叫杀来。宛柔大惊,脚下不稳,踩到崖边砂石,跌滚落去。怀玉连忙伸手抓她,却不慎和她一起滑落了山崖,幸好跌下时被大树挂起,才不至摔个粉身碎骨。

怀玉落到崖底时只受了些皮肉之伤,而宛柔却伤得不轻,右腿已经骨折。

“糟啦,你的腿!”怀玉见状,连忙找来坚厚的树干,帮她固定脚骨,说:“还好我会一点铁打功夫,你忍着点!”伸手一用力,宛柔大叫一声,骨头始被扶正。

“玉妃,谢谢你。”宛柔感激道。

“你客气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只不过……”怀玉望了望四周,都是荒山野岭:“惨啦,这里是座荒山,不知怎么出去。”又问她好端端地在尚府做丫环,怎么会被人抓去做人肉包子?是不是因为上次在尚府放走她和芸儿之事受连累。宛柔只一味委屈垂泪,言语间却始终维护尚之信,辩解说不是被尚府赶出来的,是自己上当受拐才误入黑店的。

二人在野外过了几日,始终寻不着出路,怀玉四处找了些野果,好让宛柔充饥……

成泰认为芸儿是个不详人,怕成安对她的迷恋越来越深,千方百计要赶她走。这日终于趁成安去宫中看望成韵时,把芸儿逐出府邸。芸儿虚弱地强撑着,盲目向外走去……

皇宫内,图德海惊慌地向建宁和应熊禀告:“糟啦糟啦,皇上不见了!”

“他一定是出宫找怀玉去了!”三人急得乱转圈子,建宁担忧道:“皇上不在,一两天不接见大臣,不向太后请安,马上就纸包不住火了。”

太后果因康熙没去请安而大发雷霆,成韵趁机加油添醋地挑拨,终于把太后挑得火起:“哼!他皇上的龙椅坐热了,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他不来给哀家请安,好!那哀家给他老人家请安去!跟我一起来!”

成韵唯恐天下不乱,马上兴奋地跟着。

建宁和应熊想得头都快破了,还是没有万全之策。图德海忽又没命似地冲进来:“公主、吴世子,要出人命啦!太后和皇后要到御书房去了!”

应熊心急:“这可咋办?”

建宁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依样画葫芦,换汤不换药!”

太后和成韵在御书房等了半天:“真是岂有此理,连个接待的奴才都没有!皇上真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正待发作,建宁匆匆走来,故作惊讶:“母后,皇后,你们怎么来了?我奉命来拿经书。”

“你皇帝哥哥呢?他人在哪里?这几天怎么不来给哀家请安?他是存在要跟哀家闹别扭吗?”

“哎呀,母后您息怒,不是皇帝哥哥不想来,而是他实在来不了啊!”

太后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皇帝哥哥自责,未能善尽保护先帝玉玺之责,以致遗失。所以许愿斋戒赎罪,在思亲堂闭关悔过。特别交代,这些时间严禁打扰,没想到他没跟母后禀报。”

“哦?原来是这样?”太后一听,气消了大半,成韵立刻说:“既然如此,那烦请公主带我们去看看吧!”

建宁大方地表示:“好吧,随我来!”

众人一进思亲堂,正见图德海在呵斥一太监:“皇上现在是许愿持斋,你这大鱼大肉的,想害皇上白做功吗?”然后假装才看见太后,赶紧请安:“启禀太后,皇上正在闭门思过,交代奴才,不可打扰。”

成韵大骂:“放肆,本宫和太后前来,还不让路吗?”

太后制止说:“韵儿,此地不得喧哗!”她看着思亲堂的布置,一时间勾起了对先帝的思念,变得感性起来。她缓缓地回忆当年的往事:“你们知道,这思亲堂的由来吗?这儿曾经是个书房,先帝经常在此挑灯夜读,直到天明……哀家和端敬皇后,随侍在侧。先皇勤奋向学的美德,一时传为佳话……先皇驾崩之后,哀家就把这儿赐名为思亲堂。唉,一眨眼,就过去那么多年了。”

成韵没兴趣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一直催促图德海:“太后今日亲自移驾,好歹你也让皇上出来,向太后请个安吧!”

建宁急忙阻拦:“呃,皇帝哥哥现在正在诵经,我们就不要打搅他嘛。这一部经书诵下来,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要是中途打断,岂不是前功尽弃?”

太后表情严肃地一步一步走进去,突然推开了思亲堂的大门,众人大惊,屏息等候。只见屋内贴着先皇的遗像,一排白烟摇曳着火光。里面的“皇上”正穿着黄袍,背对着门口,跪在蒲团上,头压得低低的,口中喃喃诵读。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劫后重遇

54

太后的眼光停在顺治皇帝的遗像上,一语不发。建宁和图德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悠悠地开口:“图德海,你过来,帮哀家看看,他像谁?”

图德海浑身一阵哆嗦,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奴才,奴才该死……太后饶命……”

太后越问越激动:“建宁,帮哀家瞧瞧……他像谁?”

建宁两腿发软,也跪了下来。

“怎么?连你也看不出他像谁么?”

“儿臣……”

“那是一个你和我都很熟悉的人……”

建宁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母后,儿臣该死!”

“什么?你真的没看出来?他的背影,简直像……简直像极了先帝啊!”太后激动涕零地说。

建宁和图德海像抢回了一条命似的,大大松了口气,图德海马上附和道:“对……对……太后法眼独具,太后英明!”

建宁也紧接着说:“是的是的,皇帝哥哥的背影真像皇阿玛!皇帝哥哥治国,若能承袭先帝遗风,那该多好啊!”

“二十多年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先皇在此,替苍生祈福,哀家和端敬皇后在旁边伺候着,先皇!先皇!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臣妾真想和姐姐再次伺候您,哪怕是一时半刻,就算臣妾现在死了,也心甘情愿啊!”太后伤感地陷入回忆,不禁哭成了泪人儿。

“太后……”众人连忙搀扶。

太后抹了抹眼泪,训令:“难得皇儿有心悔过,相信先皇不会怪罪,你们在他身边,要好好地规谏他,今后凡事以大局为重。”带着几分哀伤,领成韵离去。

建宁见她们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应熊,她们走啦,你可以起来啦!”建宁连忙关上了思亲堂的大门。

岂知应熊没半点反应,早已吓晕过去了。

尚之信带着手下,大喝四喜带路,紧张地冲到包子黑店,破门而入,劈头直问:“宛柔在哪里?”

那些做包子的人慌慌张张地说:“小人……小人……不知道啊……”

之信看见四周锅炉,旁边堆放的都是人的骸骨,急得抓起那人衣襟:“你是不是把宛柔宰了?”

那人惊呼道:“小人不知啊,这些人送来后,都是屠夫宰杀的,小人只负责做包,什么都不知道啊!”

四喜惶惶说:“世子……您看都只剩下骨头了,估计那宛柔……”

“都是你!都是你!谁让你自作主张!”之信抽拳便打。

山崖下,怀玉和宛柔靠着野果支撑了几天。怀玉正扶着宛柔寻找出路,忽见远处密林有条小路,惊喜道:“你看!那里好像有路啦!”

二人千辛万苦顺着林荫小路,终于走出了荒山,宛柔感激涕零:“玉妃,谢谢你,若非有你搭救,我早就没命啦。”

“谢我什么,之前你在平南王府不也帮过我和芸儿嘛?对了,现在咱们找到了路,你准备要到哪?”

“我……我想回尚家……”

“你还回去啊?那个尚之信下流无耻,恶贯满盈,你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要回去给他当丫环,听他的使唤?”怀玉不敢相信地说道。

宛柔点了点头。

怀玉劝道:“你要是怕找不到活计,不如我写封信给你,你去傅王府投靠我额娘吧。”

宛柔坚持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除了平南王府,哪儿都不想去。”

怀玉无奈,只好将她送回京城。来到城门外,宛柔感激地说:“你不要再送了,现在城里都是通缉你的榜文呢。”

“但是……你身上有伤,我不太放心呀。”

“你别再挂心我了!若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我会很不安心的。”

“那好,宛柔姑娘,你自己也一切小心,以后再碰到什么麻烦,尽管去傅王府找我阿玛和额娘,他们很热心的,一定会帮你!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缘再见。”

辞别了宛柔,怀玉回到郊外竹屋,青青一见她就高兴地说:“谢天谢地,格格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你都去哪啦?我还以为你被官兵抓走了呢!”

怀玉说了和宛柔跌落崖底迷路之事,青青笑言:“我们家格格怎么到哪都能碰到惩奸救弱的事情?”

怀玉笑着说:“嘻嘻,本女侠天生一副侠义心肠,老天爷不忍心看我闲着,就派些好事让我做!”

这时候,屋里面忽然传来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你呀,光顾着帮人家,也不想想你自己也是一身的麻烦,身边的人都替你着急得不得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去当女侠呢!”

这时,只见康熙和芸儿在竹屋内踏步而出,怀玉惊讶道:“皇上?芸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青青抢着解释:“你失踪的这几天,我以为你被官府逮了,就偷偷进城找你。谁知在一家药店里面碰着了皇上抓药。原来,皇上偷偷从皇宫里出来寻你,路上遇到了被成亲王赶出来的芸儿,芸儿哮喘病发,皇上好心救了她,给她去药店抓药,才会刚好让我碰见……”

青青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怀玉才明白了个中的因由。她愧疚地看着康熙,知道因自己今次留书出宫,给大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康熙却不怪责她,激动地说:“怀玉,今天终于见到了你,我真的好开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对你实在是牵肠挂肚啊!”

怀玉见到康熙为了找自己连朝政也不理了,还独自出来了那么长的时间,宫里一定闹得鸡飞狗跳,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自责,说道:“皇上,是我任性,我不该留书离宫,也不该给你添那么多的麻烦……可你相信我,偷盗玉玺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啊!”

康熙信任地说:“朕相信!所以,你应该跟朕回去,主动出面,厘清疑点。”

怀玉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害怕,只要我一出面,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太后一定会把我关进大牢里,然后就会有人半夜里来严刑逼供,不死也半条命!”

康熙知她是被上次的事情给吓怕了,向她保证道:“朕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这个案子尚未查明之前,谁都不可以将你关进牢里。但如果你不主动出面澄清,就等于是畏罪潜逃,你的阿玛和额娘,还有大哥大嫂,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事情就难解决了。这不正正中了陷害你之人的阴谋吗?”

怀玉想想也有道理,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我傅怀玉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就跟你回宫,洗清我的罪名!”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私刑逼供

55

康熙带着怀玉、芸儿等来到傅王府,安慰傅家一定会查明真相,秉公处理,并命守卫统领撤退所有官兵,然后把芸儿暂留傅王府。

怀玉对芸儿说:“你先在我家好好养病,等我洗清了罪名,就会将你接进皇宫,找最好的御医,根治你的哮喘症!”

芸儿却忐忑不安,明知成安盗窃,却不能明说。

那边尚之信找不到宛柔,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伤心落寞,垂头丧气地回到尚府,却发现有个瘦弱女孩蹲坐在大门外。

之信仔细瞧去,只见那女孩满身伤痕,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不是宛柔是谁?

宛柔大难不死,见到之信归来,喜极而泣,竟不自觉地扑倒他怀里,哭道:“世子,宛柔知错了,求你别再卖我到那个吃人的地方了!”

之信忽然心中一热,冲口而出叫了声“小宛”,又随即改口道:“丑八怪,你是怎么回来的?”

宛柔说是被玉妃所救,二人坠落山崖几天。又央求世子不要再赶她走。之信喜见她平安归来,嘴上虽不说,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高兴。

这天晚上,图德海正在思亲堂担心皇上行踪,忽然一太监飞奔过来报告:“图总管!不好啦!皇后向着这边来啦!”

“我的妈呀!这皇后这么晚了还不睡,还来找茬!去!快去找吴世子回来跪着!还有,叫建宁公主过来应对呀!”

成韵已气势汹汹来到思亲堂,破门而入,不见皇上影子,得理不饶人地质问,建宁回答不出,图德海脱口而出:“呃,这……皇上他……去茅房了。”

成韵狐疑道:“好,本宫在这儿等他!”

康熙和怀玉到了御书房,只见应熊正急着找皇帝的龙袍,康熙疑惑道:“吴大哥,你在朕的御书房里找什么?”

“找你的龙袍来穿啊!”

康熙震惊地一瞪眼,应熊这才看清来人是皇上,连忙下跪道:“微臣该死!”连忙向他解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叫康熙赶紧去思亲堂圆谎。康熙又好笑又好气,立刻带着应熊、怀玉赶往思亲堂。

成韵正在发威,质问着图德海:“你这个狗奴才,到底想骗本宫骗到什么时候?皇上上个茅房上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回来?他上泰山顶上去啦?”

这时,康熙突然出现在成韵的背后,示意众人不要讲话。图德海故意露出为难至极的表情:“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皇上上茅房,奴才也是很难拿捏他的时间啊,就算是上得久了些,奴才也不好擅自催促呀,只好请皇后稍安勿躁,再稍作等待!”

“你,哼,我偏不!”成韵猛回身和康熙打了个照面,不觉怔住,众人掩嘴而笑。

康熙笑道:“皇后,你找我吗?朕刚才在茅房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大呼小叫的,是不是你呀?”

成韵吓得跪了下来,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听闻,皇上在持戒悔过,所以特意前来……前来关心,想请皇上保重龙体。”

“哦?这么说的话,朕还得谢谢你了?嗯,你才刚刚当了皇后,朕记得,太后还没移交你管理六宫的权力呢,你这么快就连朕上茅房时间的长短都要管?”

众人忍不住爆笑起来,成韵恨不得钻地洞,烧红着脸逃走!

图德海送怀玉回房,途经一处瑰丽无比的建筑,怀玉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地方,怎么看起来比乾清宫、慈宁宫都要华丽?”

图德海小心翼翼地答道:“那是长禧宫,是从前皇贵太妃寝宫。”

怀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

太后宣召傅正、德福晋、怀玉,以及成泰等入宫,要在慈宁宫亲审怀玉。怀玉只承认擅自出宫的罪,绝不承认偷窃玉玺。

成泰道:“做贼的人,又怎么会肯承认自己做贼?依微臣之见,应先将玉妃押入大牢,严加审问!”

建宁站起身来,说道:“不行,无凭无据,不能随意拷打审问!”

应熊也帮口道:“那个刺客与微臣交手数个回合,微臣十分肯定,他一定是个男的!当时,微臣还将他打成重伤!若非成亲王贸然介入,那刺客也不会脱困逃走!”

成泰哈哈一笑:“哦?既然你说刺客身受重伤,依我看,玉妃的手上、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这就可以证明,刺客非她无疑!”

怀玉辩称:“这些伤口是我在宫外救人的时候,不慎坠崖造成的!都是山石树枝所刮,不是打斗的伤痕。”

成韵抓住这一点,指斥道:“刺客身上有伤,你的身上刚好也有伤,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不用再狡辩抵赖了,刺客一定就是你!”

怀玉拼死反驳:“我这些伤口,真的是因为救人才造成的!我没有骗你们。”

“是不是救人造成的,要验过才算数!”说罢硬把怀玉和青青两人逼进太后寝宫。众人只有眼睁睁看着,不能阻挡。

进了寝宫,怀玉坦荡荡地说:“太后想看就看吧!”一边动手解衣扣,突然进来两名太监,不由分说就上前把怀玉压跪在地,刑具套进指间,怀玉大怒:“原来你们把我骗进来是想动用私刑!太后,我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坠崖造成的,为什么你不相信?”

太后有点犹豫,成韵却说:“哼!那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只有用刑,你才会老老实实地说出实话!”

太监用力夹起夹棍,怀玉大叫:“哎哟!你敢!我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哪能由你这样用刑?”

成韵继续逼供,怀玉抵死不认,持续受刑也不改口,青青哭喊着求情,太后望着怀玉坚定的眼神,叫太监住手,再问怀玉是否认罪,怀玉说就是把她十根手指夹断了也不会认罪。太后命杖责青青,打到怀玉认罪为止。青青一边痛得嚎叫,一边要怀玉别认罪,怀玉听青青几乎哭叫得没了声音,突然跃起,夺下太监手中的棍子,奋力挥舞,下人们纷纷抱头躲闪。

“放肆,傅怀玉!你想造反吗?”太后喝道。

“我不想造反,是你这老虔婆逼我反了!”怀玉说着更加用力挥舞棍子。

“都干什么呢?”康熙闻声冲了进来,见到满地刑具,怒喝:“母后,你竟然对怀玉用私刑?”

太后微微心虚,说:“这丫头骨头硬,不打不会招!”

成韵一口咬定道:“皇上,如果玉玺不是傅怀玉偷的,那她身上的伤痕又怎么解释?”

太后厉声道:“皇上,这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事关先皇玉玺,哀家今次绝不再允许你纵容包庇!来人,把傅怀玉收监,听侯发落!”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太妃归来

56

尚家。

之信清早一起来,不见宛柔前来服侍他更衣梳洗,不知怎地又紧张起来了:“宛柔去哪儿啦?”跑进书房,只见窗明几净,里头的物事都焕然一新。

“怎么书架上多了那么多的书?”

这时,宛柔进来,轻轻笑道:“世子,王爷吩咐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勤加读书,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意妄为啦!”

之信一怔,他从小就被额娘宠溺惯,父亲也不敢管他,所以养成了横行霸道的性格。自宛柔这丑丫头入府后,虽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但却时刻有意无意地与自己作对。若是换作以前,他定然又要一巴掌打过去,但不知为何,自她平安回府后,自己竟然没了脾气。

“世子,今晨我去书斋,帮你买了一些《诗经》、《论语》、《大学》、《老子》回来,你身为王府贵族,多读这些书,将来是有好处的。”

“哼,要我读这些枯燥无味的书,那还不如要本世子去死!”

“你慢慢读来,就会觉得有趣的。我这里还有一些手稿,是我以前写的注释,可以帮助你理解的呢。”

之信惊疑地说:“你一个小小的丫环,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

宛柔心虚地扯开话题:“呃……我以前的主子也是大户人家,我当过伴读,自然识得一些。”

“不看不看,爱看你自己看,别来烦我。”

宛柔无奈,随后把宣纸往案上一铺:“既然你不爱看书,那不如练练字?”

“哦?写字嘛,这倒不难!”之信抽起毛笔,大手大脚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宛柔看着那歪歪斜斜狗爬一样的名字,忍俊不禁:“你拿笔的方法错啦!”伸手握着他的胖手仔细地教他写。

之信与她的小手触碰之间,心中不禁怦然一动,偷瞥宛柔的脸庞,见她虽是满脸麻子,丑陋不堪,但细看她那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一时间心神皆醉。一回神,心道:“真是见鬼了,我看着这个丑八怪干什么?”随即恢复本来面目,大喝:“丑八怪,本世子的手也是你能碰的?快滚出去!”

宛柔一脸惊愕,怕他生气,悻悻然离开书房了。之信望着宣纸上宛柔握着他手写下的“尚”字,心动神驰。

这天,尚之信坐在书房中发呆,四喜禀报:“世子,好消息啊,你的死对头傅怀玉胆大包天,被控偷盗玉玺,证据确凿呢。听说,她现在被太后囚禁了起来,皇上和公主他们都束手无策呢。”

之信犹似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出神。

四喜又说:“世子,你怎么了?听到傅怀玉如此遭殃,你不开心么?”

之信这才回过神来,诧异道:“哦?那她死定了,以皇后的性格,在狱中都能把她活生生地折磨死,哈哈,哈哈!”

“据闻刺客被吴世子打伤,刚好那傅怀玉身上也有伤,所以就成了最大的疑犯!太后和皇后冲着这一点,要给她定罪呢。”

宛柔刚好拿着银耳羹前来,在门外听到这个消息,替怀玉担忧不已,心想:“怀玉于我大有救命之恩,我就是她身上伤痕的证人。这件事,只有我才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但如果我去帮她,恐怕再也不能回来了。”

前思后想,一番挣扎,终觉得人命关天,不能坐视不理。遂收拾了行李包袱,暗自垂泪道:“唉,可惜我容貌丑陋,常令世子厌恶,好在这段时间,能侍奉恩人,陪伴他的身边,照顾他、报答他,已还了我的心愿。今日一别,怕再也见不到世子了。”留下一封信函,悄悄地离去了。

太后和成韵又去牢狱逼供,怀玉依然不招,言语间又大骂太后无凭无据,屈打成招,惹得太后暴跳如雷。不论康熙、建宁、应熊如何从旁劝说,太后依然怒火不减,并扬言若是三日内傅怀玉再不招供,便将她满门抄斩。

康熙等人忙追其后,一路追至慈宁宫。众人刚入慈宁宫大殿,便见有一女孩,背对众人站在太后宝座之前。

皇后大喝道:“放肆!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站到太后的宝座去了!”

那女孩缓缓转过身来,见了太后和皇后也不行礼,只是淡淡笑道:“成妃姐姐,好久不见你!”

太后一看到那女孩,险些站不稳脚,康熙更加大惊失色。

太后直瞪瞪地看着那女孩的容貌,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彻底呆住了。

那女孩浅浅一笑:“怎么,成妃姐姐已经不认得我啦?”

太后后退两步,颤声道:“宛柔……”

皇后不明所以,出言斥责女孩无礼,太后却大声喝止道:“韵儿,宛贵太妃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快来给长辈行礼!”

成韵愕然,但见太后神情严肃,不敢不从,只好行了个大礼。

康熙仔细打量那女孩,吃惊道:“你真的是……宛柔母妃?”

“玄烨,我们也好久不见啦!”

“小宛,这些年您都去哪里了?还有……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后激动得上前拥住了她。

宛柔嫣然笑道:“这些以后我再慢慢跟你们说吧。”

皇贵太妃回宫,将整个紫禁城都震撼了。太后当即屏退了所有人,仅留下了康熙和建宁。

成韵边走边跟成泰嘀咕着:“那宛贵太妃是什么来头?居然还敢叫姑妈做成妃?”

成泰是两朝老臣,自然知道个中因由:“宛贵太妃在后宫地位崇高,贵不可言,皆因她是端敬皇后的转世!”

皇后不屑道:“哼,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且不论转世一事是真是假,就算她真的是先帝宠妃,如今执掌后宫的主人是姑妈,有她一个小小的贵太妃什么事?我才是当今皇后,中宫之主,居然还要向她请安?姑妈也真是糊涂极了。”

成泰“嘘”了一声,道:“顺治爷生前,有多看重端敬皇后你不是不知道吧?宛贵太妃五岁入宫,被认定为端敬皇后转世,太皇太后和先帝都给予了她诸多特权,你别看她年纪小,当时候跟她同龄的皇子公主都得称她为母妃。先帝无论去哪,都把她带在身边,将她奉若珍宝。后来宛贵太妃失踪,顺治爷就一直郁郁寡欢,临终前,特地召来所有妃嫔儿女,还有四个顾命大臣,千叮咛万嘱咐众人务必寻回宛贵太妃,要像当年侍奉端敬皇后一样侍奉她,又说日后谁敢对贵太妃不敬,便是目无君上。你看,顺治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说这位娘娘的地位如何?”

皇后不服气:“姑妈好歹是太后,难不成也会怕了她?”

成泰说:“说来,你姑妈当年却是很喜欢宛贵太妃。宛贵太妃年纪跟建宁公主差不多,你姑妈视她如妹如女,对她很是关怀照顾。”

成韵不解:“这又是何故?”

成泰说:“皆因当年你姑妈还是妃子的时候,后宫争斗激烈,好在有端敬皇后照顾你姑妈的周全。她们二人一生交好,彼此信任扶持。后来端敬皇后去了,你姑妈的悲痛绝不亚于先帝,直到宛贵太妃的出现,你姑妈才稍稍减轻思忆之情。”

“原来是这样!”成韵想到日后即便自己当了皇后,还不得不忌惮这个宛贵太妃,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绝处逢生

57

宛柔归来后,太后也顾不得追究怀玉盗窃之事,急忙命人将长禧宫上下布置一番,激动地说:“妹妹呀,如今你平安归来,哀家总算不负先帝之重托!”

宛柔点头微笑:“这些年让太后挂心了。”

“快,快告诉哀家,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皇宫?你可知道先帝为了你,把身子都熬坏了。”

“姐姐,不瞒你说,当年我之所以离宫,是因为我实在厌倦了宫中枯燥的生活。何况,我在宫外有一位救命恩人,我出宫就是为了找他,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宛柔幽幽说道。

“傻孩子,有什么地方会比皇宫好呢?你看你现在,满脸麻子,身子羸弱,在外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了吧?再说了,就算你有什么救命恩人,把他请回来宫中赏赐就行了,何必流落民间,亲自报答呢?”太后心疼而关切地说。

“是宛柔小时候不懂事,害姐姐担心了。”

“傻孩子,你失踪了那么多年,真是把我们担心坏了。对了,你脸上的麻子……是怎么一回事?”

宛柔说:“两年前我在民间生了一场大病,大夫说是麻风。好在遇到了一个神医,治好了我的病症,但脸上的疤痕,却怎么也消不了。”

太后双目含泪:“妹妹,这些年让你在民间受苦了!做姐姐的实在悲愧交集……不过,早前琉球使节进贡了一瓶艳颜霜,听说极具灵效,相信可以祛除妹妹脸上的疤痕。”

宛柔微笑地说:“这张大花猫的脸,我早就习惯啦,你不用替我粗心。”又对康熙说:“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玉妃的事情。”

康熙惊讶:“难道母妃也听闻了这件事情?”

宛柔沉吟片刻,说:“关于怀玉盗窃玉玺一案,我想是个误会。太后,玉妃在宫外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深知她是个古道热肠的姑娘。你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别再为难她了。再说,她身上的伤痕,我可以作证,是那天她为了救我而坠崖受伤的。”

太后听到宛柔这么说,哪里还敢深究,只好说:“既然妹妹替她求情,哀家暂且饶了她。但玉玺失窃,兹事体大,哀家还是要查下去的。你刚刚回宫,舟车劳顿,还是先在这里好好静养,那外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劳心啦。”

话虽如此,但宛柔的这一番话,可比任何人都要管用,太后再不敢对怀玉用刑,只好把她放了出来。但又下令,说一日未查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傅怀玉一日不能离开福熙阁。

尚之信惊闻宛柔留书出走,又是懊恼又是焦急。见留下的纸条上面有几个娟秀的小字写道:“本欲一生一世侍奉世子,怎奈朋友之恩不能不报。此去恐诀别,望君珍重。”

之信不知她所写何意,急道:“宛柔去哪里啦?她要去报哪个朋友的恩?为什么要与我诀别?”把府上的人全部都问了一遍,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原因。

芸儿瞧傅正和德福晋忧心怀玉牵涉到盗玺案件,自己又是当中的知情人,不禁愧疚难安,遂鼓起勇气写了封信给成安约出一见。

成泰命家丁禁止成安外出,并严禁再和芸儿见面。这日成安收到芸儿的信,只好谎说是尚之信邀约喝酒,坚决要出门。成泰怀疑,遂跟随在后。

成安和芸儿在郊外凉亭见面,成安压抑的感情奔泄而出:“芸儿,这段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想死你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好多了吧?”

“倒是你,这几天过得好吗?你的病没再犯了吧?”

芸儿摇了摇头,微笑道:“我现在住在傅王府,傅王爷和德福晋都很照顾我!”

成安震惊道:“什么?你怎么会住进傅王府?”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你放心,玉玺的事,我只字未提!”芸儿试图劝导成安:“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王爷和福晋刚从宫里回来,我听他们说,怀玉为了玉玺被盗一案,已经惹了满身的麻烦!虽然她现在刚从大牢释放,但太后始终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把怀玉软禁在福熙阁。成安,天知地知,玉玺就在你的身上,只有你才能帮怀玉解围!”

“你要我帮她解围?我是推她跌进深渊里的人,怎么可能再倒过来伸手拉她一把?”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离谱,我也听说了成傅两家的仇恨,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你就不能……”

“你想透过我来报答她对你的恩情?芸儿!在尚王府你已经帮过她一次了,你不必觉得亏欠她什么!”

“不,即使不谈报恩这一点,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彼此伤害!因为,我把你们,都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成安,答应我好吗?”芸儿苦苦哀求道。

成安犹豫难决,沉默间,成泰忽飞身而至,掌袭芸儿!

“哼,你这个小妖女!来人,给我把这个小妖女拿下!”

成安赶紧将芸儿护在身后,成泰喝令家丁只抓女的,不准伤害少爷,家丁一畏缩,成安见隙拉着芸儿飞跃遁离。

到了傅王府前,成安旧伤复发,芸儿要扶成安进内裹伤,成安却凄然地说:“你要我进去傅家疗伤?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是仇人啊!”

芸儿担心地哭了起来,成安心疼,搂住她轻声问道:“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也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芸儿也涌上一股柔情。

成安说:“目前你住在傅王府也好, 起码阿玛不会追来的。你自己多多保重。”

傅正和德福晋正好从外面回来,见成安和芸儿在一起,不解地问芸儿怎么回事,芸儿有苦难言,傅正也不相逼,但相信芸儿不会害傅家。

怀玉终日被困在福熙阁,烦闷至极,无端负上这桩偷玉玺的冤案,更是郁闷不已。这天她不顾众人阻拦,非要拉着青青出来御花园透透气。

成韵正好经过,看见怀玉,厉声斥责:“傅怀玉,你到底有没有把太后的懿旨放在眼内?她老人家下令禁止你踏出福熙阁,你全当耳边风了么?”

怀玉没好气地说:“我早就说过,玉玺不是我偷的,你们凭什么软禁我?上次你们滥用私刑,夹了我十个手指头,我都还没跟你们算账呢!”

“岂有此理,来人,给本宫把傅怀玉绑回去!”

一声令下,几个太监便要上前拿人。

“我不回去!”怀玉连忙反抗,拉着青青拼命逃跑。

“反了!反了!还不快把人抓回来!”成韵气急败坏地大吼。

怀玉拉着青青只管奔跑,来到一处桂殿兰宫前,不觉一愣,但后面太监追喊而来,怀玉见危机迫切,就要不顾一切冲进宫里。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真假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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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们来到那宫殿前,却不敢进入,成韵随后赶到,正要硬闯,为首的太监却提醒道:“皇后,那是宛贵太妃的长禧宫。娘娘说了,她平时喜欢清静,不许外人进去打扰。”

成韵甩了那太监一个耳光:“我是皇后,后宫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么?”才刚起脚要进去,忽然一个婢女喝道:“大胆,胆敢擅闯长禧宫,打扰贵太妃清幽?活得不耐烦了吗?”

“贱婢,敢用这种语气和本宫说话?”成韵命人抓住了那个婢女,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小桃,发生什么事情了?”宛柔闻声出来,方知原来是她的婢女得罪了皇后。

“刚才我看见玉妃躲入了你长禧宫中,你快把她交出来!”

“哦?我并不知道有这回事。”

“哼,她一定就在里面,来人啊,给我搜!”

“皇后,你太放肆了,要搜长禧宫?从来没有人敢这样!”

“呵呵,你要给我端出贵太妃的身份么?我不管你以前是谁,在宫里的地位怎样,现在时移世易,后宫当道的是我成韵,你识趣的就赶紧让开,若敢窝藏傅怀玉,本宫当你同党论处!”

宛柔气得面色发白:“你……你……”

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太监知道事情不妙,劝皇后不要得罪贵太妃。成韵却说:“找!翻箱倒柜地给我找!今日找不到傅怀玉,我就把长禧宫闹个鸡飞狗跳!”

一语未了,只听“啪”的一声,成韵的脸上早着了宛柔一掌。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长禧宫撒野!我不过看着太后的面上,才叫你声皇后,你就狗仗人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你以为我是那样的好性儿,由着你欺负,就错了主意!来人哪,给我把所有宗亲王族、顾命大臣全部叫来,我倒要问问,是不是现在先帝去了,你们就都敢来欺负我!”

见宛贵太妃发怒,成韵不由胆怯,事情惊动了太后,太后脸上唬得改了样子,急来长禧宫赔笑解劝。

宛柔伏在太后怀里哭泣,太后不住安慰:“妹妹,韵儿她入宫时间短,不识好歹,你别跟她生气。以后她再要冒犯你,哀家定不饶她!”喝令成韵不得再到此地生事,否则决不轻饶!

太后和成韵走后,宛柔叫怀玉出来,怀玉感激,更惊讶原来当日屈身尚府的小丫环,竟然就是堂堂的宛贵太妃。宛柔又问怀玉为何会被成韵处处针对,怀玉说事情复杂,日后慢慢解释。见怀玉正为盗窃玉玺一事被幽禁而苦恼,宛柔想了一计,说:“哀家相信玉玺不会是你偷的。先帝的玉玺我曾经见过,我可以让工匠制作一枚一模一样的出来,先还回藏宝阁,这就可以还你自由之身。”

“但玉玺还是被人偷走了,真凶一日不找回来,我就一日不能洗清罪名!”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先恢复你自由再说。”

御书房中,图德海兴高采烈地禀报:“皇上!先帝的玉玺找到啦!”

“真的吗?那玉玺现在在哪里。”康熙大喜。

“事情十分奇怪,那枚玉玺竟安然无恙地重现藏宝阁!”

慈宁宫里,太后听见玉玺找回,乐不可支。成韵惊愕无比,明明玉玺还在成泰和成安的手中,怎么可能找回来?

“太后呀,臣妾认为,藏宝阁那个玉玺是假的。”

宛柔眉头一皱,说:“哦?皇后说玉玺是假的,难道皇后知道真的玉玺在哪里?”

“呃……宛贵太妃说笑了,臣妾怎么可能知道。”成韵心虚地说。

“太后,如果您怀疑玉玺有假,大可命人验证真伪。”宛柔说。

太后马上命人鉴定玉玺,鉴定的大臣说:“这玉玺色绿如蓝,温润而泽,确实是顺治爷用的那枚玉玺。”

康熙高兴道:“既然玉玺找回来了,一定是先帝显灵,为了皇城的和气,太后就别再追究这事了。”

长禧宫内,怀玉不明白宛贵太妃请人所制的玉玺为何如此天衣无缝,连鉴官也看不出,宛柔笑说:“先帝当年,意外得到一块宝玉,名叫荆山之玉。他命工匠将荆山之玉凿成两半,一半制成玉玺,另一半则给了我玩。”

“所以真假两枚玉玺,材料都是一样,才骗过了鉴官?”怀玉恍然大悟。

“没错!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能瞒着皇上,真的那枚玉玺始终还是要找回来的。”

“玉玺”寻回,太后碍于康熙和宛柔的情面,只好取消对怀玉的禁令。

康熙和怀玉漫步御花园,康熙感慨说:“今次多亏了母妃,如果不是她,恐怕你还得一直被太后软禁在福熙阁。可是……那枚真的玉玺,到底是谁偷了去?”

怀玉的眼光闪出一丝委屈:“皇上,你会怀疑我吗?”

康熙摇了摇头:“朕知道不是你。但是真凶一日找不到,朕都觉得愧对皇阿玛。虽然这事情如今有母妃压着,但太后对玉玺失窃一案,始终耿耿于怀,找不到真凶,就不能消除太后对你的疑虑。”

正聊着,图德海走来,禀报说平西王吴三桂听说宛贵太妃回宫,特意搜罗了许多西洋玩意,送到长禧宫去。贵太妃想请皇上、太后、建宁公主、玉妃等过去一同前往欣赏。

“这吴三桂世故圆滑,很会讨好人嘛。母妃小时候最喜欢这些西洋玩意,那老贼倒是会投其所好。不过洋人的东西亦确实很有意思,怀玉,咱们就一起去瞧瞧吧。”

怀玉连连摆了摆手,说太后和皇后都在,她就不去了。

来到长禧宫,只见里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西洋事物。

太后指着一个玻璃镜,惊讶道:“西洋的玻璃镜,果然与青铜镜不同,能够将人照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皇后也附和道:“若非亲历其境,简直不能置信啊。”

三个宫女各持三面玻璃镜,映出三个太后,众人大感诧异,忙问西洋镜子何以如此神奇,莫非西洋人懂得妖法?宛柔解释,在平滑的玻璃上面倒上一层水银,玻璃地另一面就会成为镜子,可以清晰地反应面前事物。

康熙抚摸铜镜,十分感慨地说:“其实西洋特使自前明来华,已经带来了许多实用的科技知识,只是明皇帝不思进取,才浪费这些新奇的东西。”

建宁看见另一边的桌子上,放满了精致的小盒子,好奇地问:“母妃,请问这些又是什么?”

宛柔说:“这都是洋人的胭脂和香水,洋人喜欢用动物的脂肪和植物的精华,制造美颜用品。”

“哦?这么矜贵?难道功效会特别显著么?”成韵伸手拿了一盒闻了又闻。

宛柔说确实如此,西洋的贵妇不惜以千金一换。还说平西王送了好多来,大家都可以拿回去试用一下。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香水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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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韵贪婪地抱了一大堆胭脂香水回瑰延宫涂抹一番,冬妍忽然惊呼:“主子,你的脸怎么一片红肿!”成韵吓了一跳,冬妍说可能是西洋香水有问题,娘娘还是不要再涂了,奴婢拿去扔了吧,成韵却想出一奸计:“不,这香水你拿到福熙阁去,送给玉妃。”

“她怎么可能会要我们送的东西?”

“哈哈,她不要最好,这就正中下怀。”

冬妍来到福熙阁,说昨日玉妃没有前往长禧宫,未能取得宛贵太妃所赐的西洋香水,所以皇后特意派她前来将香水转赠玉妃。怀玉心想这成韵又不知在盘算什么,只说自己从来不喜欢用这些物品,叫她拿回去给成韵。

成韵带着面纱去慈宁宫哭诉,说本来好心想将西洋香水转赠玉妃,岂知玉妃未有收取,将香水退回,那她只好留着自用,怎料涂抹之后,脸上就一片红肿了。

“韵儿,你是怀疑玉妃在西洋香水中做手脚,害你的脸又红又肿?”

“可不是嘛姑妈。平西王进献的香水您也有用,宛贵太妃、建宁公主也有用,怎么就偏偏我的脸有事?”

太后把怀玉召来慈宁宫质问,成韵一口咬定就是怀玉心存歹毒,在西洋香水中动了手脚。怀玉气道:“皇后,你别血口喷人,当日我根本没有接受你送来的香水,只是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你!我跟你向来没什么交情,平日你又视我为死敌,你会这么好心送什么香水给我?分明就是你设计陷害,太后明鉴!”

成韵哭诉:“姑妈,你也知道,韵儿自幼爱惜容颜,连蚊咬红肿都会愁眉不展,难道我会自残容颜,来陷害玉妃吗?”

事情惊动了康熙和宛柔,二人来到乾清宫,宛柔说:“当日的西洋香水,我们大家都有取用,可是并无异常呀!当中是不是有所误会,玉妃和皇后切勿意气用事,以免伤和气啊。”

“皇上明察,既然大家涂后都没有丝毫受损,那就证明,臣妾的西洋香水,的确是被人做了手脚啊!玉妃心肠狠毒,请皇上、太后、宛贵太妃做主啊!”

宛柔回到长禧宫,心下奇怪:“怎么我们用都没事,皇后却满脸红包?”将守卫左右掖门的统领叫来。

“黄统领,最近成王府的人,有没有带过什么特殊物品入宫送给皇后?”

“成家的人一向都会带些别致的珠钗头饰,进宫献给皇后和太后。”

宛柔又问,成家有没有带什么特殊的药材,或粉末之类的东西进宫,黄统领说有,前几天成泰带了一瓶用西藏麝香制成的香油,让皇后放入香炉,据闻可令房间香气宜人。

宛柔心道:“难道是麝香加上西洋香水,就会有问题?”火速召来太医,问其药理。

“回太嫔娘娘,麝香是有宁神之效,如果混入相冲之物,那就有可能皮肤红肿溃烂。”

宛柔叫太医把西洋香水拿回去研究,看是不是和麝香相冲。下午太医回话,说经过试验,麝香和西洋香水混合,的确会引发皮肤红肿。宛柔恍然大悟,急将此事告诉了太后,怀玉才洗清了冤屈。(备注1:仿写自电视剧作品《万凰之王》,编剧李绮华,蔡淑娴)

这天,德福晋前来,跟怀玉说最近芸儿的哮喘症经常发作,京城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怀玉连忙奏请康熙,说想接芸儿进宫治病。康熙一口答应,怀玉兴奋地替芸儿布置房间。

几名太监领着芸儿穿过回廊往前走,芸儿仔细观望,仿佛急于熟悉皇宫的路径。在御花园遇上成韵,成韵一番盘问,知是怀玉的客人,于是有意刁难,发威要芸儿请安。芸儿慌慌张张不懂礼数,成韵一掌掴去,怀玉正好来接芸儿,见状上去护住。成韵还待发威,康熙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芸儿不只是玉妃的朋友,也是朕的朋友。是朕特准进宫的,皇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芸儿,不必理她,跟朕来。”

成韵愤怒地干瞪眼。图德海看见芸儿,却痴痴地似在思索什么,半天回不过神来。

怀玉陪着芸儿,一路叽叽喳喳告诉芸儿,太后如何,成韵如何,又说宫里对自己最好的是宛贵太妃,她心地善良,常常帮助自己,让她避过不少祸劫。

怀玉先将芸儿领回福熙阁,康熙命图德海召太医,图德海再见芸儿又是呆呆地盯着。一会儿一众太医等候听命,康熙下旨要太医们好好诊治芸儿的哮喘,众太医遵命。芸儿见此阵仗,不觉瞠目结舌。

诊治过后,图德海领着芸儿到处参观,交带不可随便乱闯,芸儿特别对皇上常去的地方有兴趣。参观了一阵,图德海终于忍不住问芸儿:“姑娘,恕我冒昧,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叫做忽伦善的将军?”

芸儿一怔,随即摇头。

图德海微感失望:“太像了,实在太像了。你的容貌,和当年的忽伦夫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芸儿震惊,旋即镇定地说不认识,图德海失望地喃喃自语:“世间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怀玉拉着芸儿去长禧宫,要把芸儿介绍给宛柔认识。却见成韵迎面走来,阴阳怪气地说:“也不知你从哪里找来的民间野丫头,这后宫可不是你玉妃一个人的家,什么猪朋狗友都往里带!”

“奴婢给皇后、玉妃请安!宛贵太妃宣玉妃和芸姑娘觐见。”小桃一出现,成韵就绿着脸不敢多言。

小桃领着怀玉和芸儿参见宛贵太妃,芸儿一见宛柔,大吃一惊,惊讶地说这不是尚王府的小丫环吗?宛柔微笑点头,说今日与姑娘重遇,实是缘分。

三个女孩乐不可支地聊了一会儿,怀玉见宛柔面对桌上的菜肴叹气,小桃说宛贵太妃自从回来皇宫后,不知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没有胃口吃饭。宛柔只解释说是因为流落民间太久,平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反而不习惯珍馐百味了。

怀玉和小桃哄着,宛柔依然不肯起筷,芸儿忽然说:“娘娘若是喜欢民间美食,芸儿可以做一道家乡风味的面条,让娘娘尝尝。”

芸儿下厨,怀玉陪着宛柔等候。不一会儿,芸儿端来一碗面,外表实在看着不特别,宛柔尝一口却大为赞赏。频问这面条叫什么名字?芸儿说这叫“汉水面”,背后还有个动人的故事呢!

“有个贫穷的青年樵夫,家乡闹饥荒的时候,曾受过一位陌生姑娘一碗面条之恩。后来樵夫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千辛万苦想寻找恩人的下落,却始终难遂心愿。至此情思缠绕,无以解脱,面对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一首动人的诗歌,名叫《汉广》,后来被收录到诗经之中。而那位姑娘当日所煮的面条,亦被后人称为‘汉水面’。”

宛柔听罢,柔肠百转,对宛柔说:“芸儿,我很喜欢这碗面条。以后你安心留在宫里,不必怕有人为难。还有,得了空就和怀玉来这里坐坐吧。”

——本章完——

第六十章 芸儿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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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儿回到福熙阁,在房内关上门,取出包袱里的牌位,悲喜交集地祷告:“阿玛、额娘,我终于顺利地来到皇宫了!宛贵太妃也保证我能够长住后宫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手刃康熙,血祭我们忽伦一家三十一口的冤魂!”

芸儿悄悄在御花园勘察地形,成安正巧经过,看见芸儿,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芸儿,你怎么会来到皇宫的?”

“是玉妃好心,带我来宫里医治我的哮喘之症的。”

成安眉头轻皱,说道:“谁要她这么好心?你要治病,我可以给你安排,何必留在宫里?来,跟我走吧!”

芸儿却道:“我不走!”

“啊?莫非你留恋此处的荣华富贵?”

“不!不是这样的。唉,成安,我现在无法解释给你知道,等我办完一些事,一定会去找你的。”

成安仍要拉芸儿走,成韵来到阻挡了去路,不怀好意地说:“你有什么事是无法解释的?该不会是想揭穿成安偷盗玉玺的秘密吧?”

成安和芸儿都愣住了。

成韵把成安和芸儿带回瑰延宫,咄咄逼人地说:“说!你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想帮着傅怀玉,揭发成安,好立功让皇上另眼相看?你这狐狸精,你也先当皇上的妃子吗?”

成安怒斥:“姐,你别血口喷人,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

成韵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大骂:“岂有此理,为了这个狐狸精,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看这个女人满怀心计,一定是在利用你!哼,阿玛都跟我说了,这女子是从怡红院出来的,风尘女子心思最重,最会装柔弱扮无辜地勾引男人!安弟,你知不知你已经上了她的当了?”

成安不信,认定芸儿对他是真情。

成韵大骂道:“够了,我以后不要再见到你和她一起!否则,别怪我用当初对付二妹的手段来对付你们!”说罢拂袖离去。

芸儿想着自己和成安的将来,垂头丧气,晚上漫步来到御花园偏僻处,只见图德海正偷偷摸摸地祭祀。芸儿悄悄走近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图德海祭祀的竟然是忽伦善将军及夫人伊尔根觉罗氏。芸儿忍不住上前问,公公与忽伦家有何关系,为何甘冒违反宫规的危险在此祭祀?

图德海眼泛泪光:“唉!整件事,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当时烽火连连,我小名小海,父母双亡,一位寡妇收养了我……”

图德海继续说当年养母给乡人欺负,还谣言小海是跟人通奸所生,要放火烧死她。正好忽伦将军经过,阻止了一场私刑,把养母交给县衙处理,母子向将军夫妇叩谢时,小海对夫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后来冤屈平反,寡母打听到救命恩人是忽伦将军,但一直无法相见。小海后来进宫做太监,成了图德海,到处打探,才知将军夫妇已经过身了。因此每年中元节,他都会偷偷来到皇宫偏僻处,祭祀恩人。

芸儿听得泪流满面,承认自己就是忽伦将军的女儿,图德海疑团尽解,连忙拜谢,并问将军和夫人因何身故?芸儿想起当年的惨事,泣不成声。图德海惊住,芸儿开始细说她七岁时就承受了家破人亡的惨剧。

“我阿玛在剿南明的战役中,战绩过于彪炳,以致遭到军中同僚的忌恨。后来在白虎坡一役中失利,折将损兵,元气大伤,有人逮着了机会,就向朝廷诬指他收受了敌人的好处,佯装败阵。当时的小皇帝听信谗言,一道圣旨颁下,就把我忽伦一家满门抄斩。好在我当时在外地私塾读书,才逃过死劫。”

芸儿诉说着这段往事,悲痛中带着愤恨,图德海下意识地觉得不安,遂劝慰道:“当时皇上虽已登基,但并未主政,一切政务概由鳌拜等大臣把持。如今皇上已长大成人,亲视政务多年,我想,忽伦将军蒙冤一事,若循正常管道,迟早会得到平反的。”

“但小皇帝一纸圣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忽伦一家老少,三十一口人命,一同送上了断头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芸儿悲愤地说,图德海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这日怀玉来到芸儿房间,说宛贵太妃胃口欠佳。怀玉说上次香水一事,宛贵太妃曾帮过自己,所以她很想亲自做一碗“汉水面”来答谢她,又叹气地说:“可惜我对烹调食物一窍不通,芸儿,你可不可以教教我那‘汉水面’是怎么做的?”

“当然可以!”芸儿乐意答应,和怀玉一起来到厨房,细心地教怀玉做面,怀玉弄得一团糟。

“唉,面条做成这样,宛贵太妃看了更加没胃口了。”怀玉泄气道。

芸儿笑道:“既然如此,那这次还是由我来做吧,以你的名义送给宛贵太妃,好不好?以后你再好好地学,一定能做出好吃的面条呢。”

怀玉连声说好,又笑说:“你做的面条鲜香味美,不如多做几碗,送去给皇上和建宁公主,也让他们一饱口福!”

芸儿答应,将面条做好后,怀玉欢喜地说:“芸儿,麻烦你把面条拿给皇上,其余的由我送到各个宫里。”

芸儿随着图德海一路走,一路观察,只见沿途都有侍卫,行刺恐有困难,看看手上的面条,想到也许可经由食物……正想着,太后和成韵迎面走来。成韵先一顿冷言冷语,接着又强要掀盖看面条,连太后都烦了:“够了!别闹了!真难看,我们走吧!”

图德海领着芸儿来到御书房门口,侍卫拦住说:“失礼了,图公公,例行公事。”然后用银针试毒。芸儿绝望地想:“唉,用食物下毒看来也行不通了。”

瑰延宫中,成韵听说康熙吃了芸儿的面条后,龙颜大悦,建宁和宛贵太妃等吃了怀玉送去的面条,也是交口称赞,不由得妒忌至极。

她向太后讽刺怀玉和芸儿用尽一切手段讨好皇上、宛贵太妃等人,太后却训斥道:“既然知道人家的手段,你也该学着点!动不动要跟傅怀玉吵架,闹得后宫不得安宁。你看,现在连宛贵太妃都站到她那边去了,你也不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为啥就不招人喜欢!”

成韵恨恨地暗自嘀咕:“傅怀玉!你以为只有你会做面条吗?我就不信我做不到,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下午成韵把做好的面条端给太后品尝,太后尝了一点,才一嚼就吐出来,只叫:“拿水来!”漱了口,生气地说:“你再去学十年吧,哼!”

芸儿在房中一边绣花一边沉思,忽然婢女来说:“芸儿姑娘,皇后说要请你到瑰延宫走一趟。”

芸儿大吃一惊,不敢拒绝,便壮着胆跟着婢女去了。在宫廊遇见图德海,知道皇后请,也嘱咐她多多提防。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复仇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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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儿进了成韵房,成韵冷冷笑道:“芸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

芸儿紧张地摇了摇头,成韵阴阳怪气地说:“本来呢,我是不怎么喜欢你的,不过你既跟我安弟好上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好多管。你要记住,你是安弟的人,平时总跟那个傅怀玉走得那么近,可是存心与我们家作对?”

芸儿连忙说:“芸儿不敢,您是成安的大姐,只希望你肯接纳我们。”

成韵森然一笑:“好。我听说你厨艺高超,很会煮东西。不如你也给我做些好吃的,由本宫具名,送给皇上品尝。若本宫能哄得皇上高兴,自然会记下你的功劳。”

芸儿一听正中下怀,如能由成韵送去,或可免了银针试毒,于是说:“依芸儿之见,皇上最近诸事缠身,心情不好,不如做碗‘荷叶笋尖樱桃汤’,此汤乃取荷叶之清,笋尖之鲜,樱桃之甜,再缀以红莲花瓣,功能清凉去火,让皇上喝,再适合不过。”

成韵大喜:“好好好,那你马上去办!”

芸儿庆幸天赐良机,复仇有望。

成韵端着汤,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来到御书房外,侍卫照例拦下:“皇后,请稍侯!”手拿银针准备掀盖试毒。

“你干什么?要是你坏了这碗汤的味道,当心我要你的狗命!你给本本宫搞清楚,试毒这种事情,是一般的饮食才需要,这是本皇后亲自为皇上调制的,怎么可能有毒?你在这儿耽误我时间,要是这碗汤走了味,皇上一个不高兴,你有几个脑袋让他砍!”

侍卫愣住,只好乖乖地放行。成韵入内,见怀玉正与康熙打情骂俏,恨意冲上心头,但只能尽量保持温婉神色:“臣妾参见皇上。臣妾体念皇上日夜辛劳,特别调制了一碗……”

康熙打断:“先搁着吧,朕现在不想喝。”

成韵接着结结巴巴地说:“这碗汤乃取荷叶之清、笋……笋尖之鲜、樱桃之甜,再缀……缀以红莲花瓣,功能清凉去火,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康熙满脸不耐烦:“朕说过不喝。朕想喝汤,自会吩咐御厨,不用你瞎操心。”

“皇上,这汤可是臣妾亲自调制的,您就喝一口吧。”

怀玉连忙打圆场,康熙端起碗,成韵心喜,没想到康熙却说:“图德海,既然这是皇后亲手调制的,朕就赏给你,以免辜负了皇后的一番美意。”

图德海接过欲喝,成韵一声“图总管”,图德海吓得又放回去。

怀玉见成韵下不了台,就说:“皇后,其实皇上刚用过点心,还不饿。这碗汤就由怀玉来替皇上喝了,下次再请皇上亲尝。”

怀玉端起喝了两口,成韵不甘心地瞪着。两口下肚,怀玉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忽然极痛苦地倒地扭动。

众人都吓呆了,康熙呼叫快传太医,大喝:“成韵,你好大胆子,竟敢在汤里下毒,妄想毒害朕!图德海,即刻将成韵打入大牢!”

成韵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冤枉,却被两名侍卫拖走!

福熙阁中,怀玉陷入重度昏迷,康熙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稍后太医宣布玉妃身中奇毒,而且这毒似乎无法可解……康熙急怒攻心,动手猛打太医,太医只求饶命。

建宁和应熊赶来,劝阻康熙,又问太医:“玉妃到底中了什么毒?”

太医说:“这种毒名叫断肠散,传闻是由扁鹊的传人孙神医研制的。除了他以外,无人知道解药配方。”

建宁急问:“那孙神医身在何方,何不召他入宫?”

太医说:“听说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驾鹤西游了。”

众人听了,如五雷轰顶,惶惶然不知所措。

成韵在大牢对图德海喊冤:“汤是芸儿做的,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会做什么汤,只是想讨好皇上而已。”

图德海听了心头一震,转身就往芸儿房间跑去。一推门,赫然发现芸儿已悬梁自尽,急将芸儿救下,幸好她只是昏迷并未断气。

芸儿醒来后,哭道:“我任务已达成,现在要去陪阿玛和额娘了。”

图德海劝慰说:“忽伦将军的冤情一定可以平反,你何必冲动做此傻事?再说了,今日中毒的不是皇上,而是玉妃!”

“你说什么?”芸儿惊得弹坐起来。

图德海告之是怀玉代皇上喝了汤,现在还昏迷不醒,皇后给打入大牢,成了替死鬼,芸儿一席话没听完,急得拔腿就跑。

福熙阁内一片混乱,太医们议论纷纷。

芸儿扑向怀玉哭道:“怀玉,你醒醒,我不是故意的……”

图德海极力掩饰,用话岔开,芸儿却不断说:“是我害死你的……我不该让皇后……”还好大家没有理会芸儿,图德海生怕她继续胡言乱语,强力把芸儿架走。

太后和成泰、成安来到大牢,成韵口口声声叫冤,把找芸儿做汤的事和盘说出,成安皱眉沉思。

图德海在御花园劝芸儿,问她有无解药。

芸儿哭说:“断肠散解药的药方早已失传,此毒无药可解。”

图德海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忽闻人声嘈杂,一队禁卫军追来,芸儿硬要去认罪,给怀玉偿命,图德海无奈,一掌把芸儿劈昏,拖入花丛,成安赶来见图德海抱住芸儿,连声呼喝:“放开她!”接着一拳猛攻过去,图德海还了两招,叫道:“都是自己人,我也是帮她的!快!我带路,你背好她,先出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说。”

图德海把成安、芸儿带到宫外的一处破庙之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成安。成安闻言大惊,搞不明白芸儿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先在这里好好照顾她,奴才回宫去了,出来太久会被怀疑的。”图德海谨慎地说。

等到芸儿醒来,她仍要回宫认罪,成安说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芸儿闻言惨笑:“早在十八年前,我一家就已经满门抄斩了!我还怕什么?”

成安忽然想到曾听阿玛提起过,当年联名奏呈忽伦善时,他也是其中之一,难道那真是桩冤案?一时间思绪万千……

怀玉仍然昏迷不醒,康熙已经急得六神无主,只说:“怀玉要是死了,朕也不要活了!”又怒吼:“如果怀玉有什么不测,朕要成家所有人陪葬!”

“你说的成家,也包括哀家吗?”太后已踏进门,身后跟着成泰等人。

成泰急忙启奏:“刚才太后和微臣,到大牢看过韵儿,她说下毒的是芸儿,与她无关呀!求皇上明鉴!”

康熙愕然,图德海十分慌张。

太后命令道:“皇上,真正的凶手如今正逍遥法外,你应该先放韵儿,再捉拿芸儿查明真相!”

康熙不肯,太后恼怒:“你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朕不想听您的话!或许只是成韵的片面之词,芸儿下落不明,成韵现在说什么都行!朕说一是一,绝不会放人!太后请吧!”

康熙深情地守在怀玉床边,絮絮地诉说:“怀玉,无论死活,玄烨都要在你身边保护你!”

应熊在一旁跟着落泪,斥责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话有何用?我把怀玉交给你,你却让人把她害成这样!”

“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没能力保护怀玉,根本没资格爱她!”应熊愤怒道:“自从怀玉当了你的妃子,陷害她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你是怎么当她夫君的,你要是有能力保护她,她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吃那么多苦头!”

“岂有此理,居然胆敢和朕这样说话?”康熙也怒了。

话音刚落,二人打了起来,建宁看着这一切,心中不是滋味。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大病新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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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回到府中,在书房翻箱倒柜,嘴里喃喃自语:“十八年前……十八年前……”忽然找到一本《奏折文稿》,翻着翻着,眼睛一亮:“查镶白旗将领忽伦善,于我方占尽优势之情况下,仍然落败……”

成安心跳气急:“果然阿玛是害死忽伦将军的众大臣之一!”想到芸儿,不禁心乱如麻。

忽然成泰推门进来,责问:“逆子,芸儿是不是你救走的?”

成安不答,反问成泰知不知道当年大将军忽伦善满门抄斩的事。成泰一怔,说道:“好端端的,为何提起这事?”

“阿玛,你快告诉我!当年那件事你是不是有份参与?”

成泰抵不住成安的逼问,只好说:“当年忽伦善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为父参与联名奏陈,问心无愧。”

成安声泪俱下:“你果然有份!”

成泰没时间跟他瞎扯这些陈年旧事,逼着成安说出芸儿下落,警告他这是关系了全家人性命,成安抵死不从,转身欲出,成泰怒拦,两人打了起来。打到院中,成泰要家丁围抓成安,怒喝:“现在阿玛给你两条路,一是忘掉芸儿,一是走出这家门,阿玛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成安犹豫片刻,仍然坚决地拂袖出门。

“岂有此理,这个忤逆子!来人,都跟我出来!”成泰吩咐众家丁继续追去。

成安回到破庙,对芸儿说快走,现在没时间多说了。正要离开,成泰带家丁尾随而至。一见两人,怒喝一声,亲自上阵,众家丁团团围住,成安寡不敌众,却见芸儿挺身上前欲助成安,立时让成泰擒住,要带回宫中。

成安急跪说:“阿玛,求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就当是弥补你十八年前的罪孽吧!十八年前你已害死忽伦善全家,她是唯一活口,是忽伦善将军的女儿啊!”

成泰一惊,差点松手,随即狠狠地说:“哼,既然是唯一活口,就更加留不得!”

“要是芸儿死了,大姐就没救了!”

成泰迟疑,这时芸儿哮喘又发,成安急道:“阿玛,我答应你,我愿意把芸儿送回宫中!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在路上照顾芸儿!只有我知道如何稳住芸儿的病情。”

成泰无奈答应,成安慢慢蹲下把芸儿背上,站起时一挥手,一把沙子撒向成泰眼前,乘隙跑掉了……

成安背着芸儿无处可去,只好来到尚王府,急找尚之信帮忙。

岂知管家却说:“世子不在家中。”

成安急问:“他去哪里了?”

管家说:“府上有个婢女不辞而别,世子每天都到处找她呢。”

成安心想,尚之信在京为质子,就算要找人,也不会离开京畿的,于是说:“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他。”

等了半天,尚之信才失魂落魄地回来。成安说明来意,要他应允芸儿暂住几天。之信哪有心情管这些闲事,只说:“你们俩住归住,可别给我惹麻烦。”

成安大喜,心想终于有个安身之所。忽又想到这尚之信出名好色,怕他对芸儿无礼,抓住他警告道:“我们只是在你这儿暂住,如果你敢趁我不在的时候轻薄芸儿……”他的话还没说完,之信身边的四喜就把成安拉到一边,小声道:“放心吧安贝勒,咱们世子最近不知是不是中了邪,对什么美女都不敢兴趣了。芸儿姑娘住在这里,没有问题的。”

康熙、傅正、德福晋、应熊、建宁等人焦虑地守在怀玉四周,德福晋和建宁跪求上苍保佑怀玉,康熙衣不解带,只在怀玉床边轻唤,细语诉情。

这时,宛柔来到,说:“怀玉的事情我都听太医们说了。”

众人向宛柔行礼,宛柔来到康熙身旁,说:“皇上,还记得我曾跟你提及过么?两年前我在民间,染上麻风的恶疾,全凭一位神医相救,才康复过来。那位神医,正是扁鹊的传人。”

康熙喜出望外,有点不敢相信:“可是,太医不是说,他已经去世了么?”

宛柔说:“我治病期间,也跟他学过一些医理,这断肠散的解药方子,亦曾经听他提及过。前两天,我凭着记忆,尝试着把这药方子默写出来,然后命太医配制成药。只是那分量,我实在记不清楚,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事到如今,如果你信得过母妃,就把药给怀玉服下吧。”

康熙沉思亦无他法,便命太医取来宛柔所配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怀玉服下。

怀玉服药后,康熙一夜无眠,不住在她耳边轻呼。到了第二天,忽见怀玉眼角渗出泪水,众人惊喜,稍顷又见怀玉能动手指了,众人兴奋异常,再接着眼睛也睁开了,康熙如获至宝,一把紧抱住怀玉,怀玉开口欲语却发不出声,康熙急命图德海拿纸笔,怀玉硬撑起身体,写道:“我在昏迷之中,依稀还听到你们声音……吴大哥,白二哥,你们别再为我而争吵了。”

怀玉伸出手来,康熙与应熊紧紧握住,怀玉伸出另一只手将建宁的手拉在一起,四人紧紧地握住,眼泛泪光!众人也都欣慰地微笑了。

太医再为怀玉诊脉,说是已无生命危险,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这“后遗症”三字又让大家忧心起来。

来到南书房,宛柔分析成韵可能并非下毒之人,皆因她曾命人调查过,有不少宫女太监能够作证,芸儿当天的确曾前往瑰延宫,为皇后煮汤。要康熙不可只凭个人好恶,而不明是非公理。康熙应允一定会查明真相,于是立命图德海全力追查芸儿行踪。接着不安地向宛柔哭诉,怀玉一旦落下后遗症该如何是好,宛柔也无可奈何,大感心疼:“看样子,怀玉的苦难还没结束。”

怀玉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虽然出声,但却不能说话,而且喉头灼热,十分难受,稍歇才渐渐平缓。这一惊非同小可,莫非是毒哑了,一辈子不能说话了?越想越惊,盲目地夺门而出,在宫廊被应熊拦住,应熊先还高兴怀玉已能起床,就自顾自地倾诉对怀玉的担忧之情,却见怀玉始终不答,再追问时,怀玉啊啊半天,比手画脚,应熊才突然领悟怀玉已经哑了!

怀玉万分委屈,倒在应熊怀中痛哭,应熊轻拍,柔声安慰。

太后恰好经过,怒斥:“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应熊禀明怀玉可能已哑了,太后十分惊愕,随即往大牢而去。

太后告之成韵怀玉可能成哑,成韵咬牙说:“报应!报应!这个奸妃想利用芸儿害我?活该她有这个下场!”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有口难言

63

这几天图德海为了芸儿下毒一事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沉思:“芸儿姑娘和安贝勒,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亡命天涯吧?唉,可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又有谁能帮得了他们呢?”正字焦思,有太监来报:“图公公,宛贵太妃想请你过去长禧宫一趟,说是有话要问你。”

图德海战战兢兢地来到宛柔面前,宛柔凝色问道:“图公公,关于玉妃中毒、芸儿姑娘失踪一事,哀家暗中派人查过了……是你打晕了芸儿姑娘,和安贝勒一起将她送了出宫,是也不是?”

图德海惊恐万状,惶然跪下请罪。宛柔让他起来,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如果是情有可原,她是可以向皇上求情的。

图德海只好从十八年前的往事说起,一直说到芸儿为何要加害康熙,没想到阴错阳差让怀玉中了毒。

宛柔略一沉思,图德海说受人一瓢饮,必当涌泉以报,宛柔听罢,叹气说:“可是芸儿也太冲动了,你也太糊涂了!不过此案确实应重新审理,哀家会与皇上讨论。”又命图德海赶紧外出打听成安芸儿的所在,图德海回报:“奴才查到他们两个,目前正寄居在尚世子家中。”

宛柔听到“尚世子”三字,心如鹿撞,许久才反应过来:“你去跟安贝勒说,一切事情自有哀家和皇上处理,叫他不必害怕,先来哀家面前再说。”

图德海将成安和芸儿悄悄带到长禧宫,二人叩头请罪,宛柔说:“你们不要害怕,前因后果哀家已经得悉。你们暂时留在长禧宫住一段时间,放心吧,哀家一定会帮你们的!”

怀玉因失声而十分沮丧,青青安慰说:“其实我还羡慕格格呢,在这人多嘴杂的宫廷里面,不能说话又有什么不好,最好耳朵也聋掉,眼睛也瞎掉,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怀玉想想也对,瞎了、聋了、哑了,没什么不好,只要一颗心还跳着,就可以一心一意地爱皇上了。

康熙为群医无法医治怀玉而生气,建宁和应熊到御书房劝慰。

建宁说:“皇帝哥哥,你要镇定一点,让怀玉相信,就算她一辈子都不能开口说话,你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老是那么紧张,反而会吓倒怀玉。”

“朕这阵子确实也慌了,做什么事情都没精神!”

“你不该让怀玉知道你为了她的病,耽误了国事!不然她一定会自责的。”应熊也说。

“那朕该怎么办?”

“大家都要表现得满不在乎,表现得一切都很正常,那怀玉才不会难受!”建宁说。

正说着,忽有太监来报:“玉妃求见。”

康熙慌了手脚,赶快坐回龙座上,假装专注地批阅奏折,应熊在旁煞有介事地配合。

怀玉进内半天,两人都不抬头看她,不禁心寒,心想:“好呀,果然哑了,他们的态度就都变了。”

青青上前,把预先写好的纸摊开,上写“皇上吉祥”,康熙压抑着说:“起喀。”青青又摊开一纸,上写“谢皇上”,康熙看得心酸,嘴上却说:“青青丫头,够了!给朕闪一边去!”接着温柔地说:“怀玉,朕最近因公务繁忙,没空多去陪你,你要多多照顾自己。”

怀玉望向应熊,应熊也笨拙地说:“哦,我是来把云南边疆防务的折子呈给皇上过目的,现在正准备离开……呃,我得走了。”

怀玉再望建宁,建宁也说:“呃,额驸要走,我也一起走吧。”

怀玉张口欲言,却给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住了,掩面低泣,随即跪安离去。

“惨了,怀玉不会是误会了吧?”三人面面相觑。

宛贵太妃来看望怀玉,见怀玉躲在房间哭泣,问是何事。怀玉被她一问,更是伤心,便用手比划,把心事告诉了她。

宛柔却笑道:“我懂啦,他们突然对你这么冷淡,肯定都是约好的呢!要装作毫不在乎,装作一切如常,这样子你才不会觉得难受。要是他们表现得很担忧、很焦虑,终日茶饭不思,相信这也不会是你想看到的吧?”

怀玉恍然,心下大宽。

宛柔嘱咐怀玉好生照顾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去找康熙,将芸儿下毒的苦衷告诉了他,康熙知道后,说:“原来整件事是因为忽伦善的案子!如果这真是一桩冤案,朕可马虎不得,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们家一个公道!”

回到长禧宫,见芸儿在煮药试味,又说对怀玉的病十分自责,想尝试跟着医书的指引调制一款治疗哑病的药,只可惜药材不够。宛柔问还缺了什么,芸儿说:“书上说,有一种“甘露丹”能治疗嗓子,但需要四种药材炼制,其中三种是沙参、麦冬、胖大海,它们都不难找,难找的是最后一味——千年灵芝!”

宛柔高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以前先帝赏过我一朵,我去找找看!”喜滋滋地要去拿,想起早已经吃进肚子里了,正沮丧间,想到先帝还送过成妃一朵,想必她还留着,于是立刻要到慈宁宫去讨。

到了慈宁宫,宛柔说出此行目的,太后一听是要拿自己的最珍贵的千年灵芝来治傅怀玉的哑病,有点不太情愿,但又闪出一个念头:“妹妹开口,哀家原是不好拒绝……但何不趁此良机用灵芝换韵儿的自由?皇上和宛贵太妃青梅竹马,想必肯听她的话。”于是笑说:“本来这朵灵芝如此矜贵,又是先帝当年赠与哀家之物,哀家是断断不肯送人的。不过……要是妹妹能帮帮哀家,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放了韵儿,这灵芝你便拿去吧!”

宛柔心想当务之急是先治好怀玉的病,于是道:“这个自然,那就多谢姐姐割爱了。”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旧案重审

64

图德海向康熙禀奏当年忽伦善将军满门抄斩的详情,康熙听完道:“这个案子,朕自会详查,宛贵太妃说得对,朝廷若欠了人家,就该当还给人家。好了,事情都说清楚了,朕知道该怎么做。”

芸儿得到千年灵芝后,埋头调制解药,宛柔焦急等候。待芸儿将甘露丹溶于汤水之中,端上一碗香气扑鼻的美汤上来时,宛柔急说:“快,咱赶紧给玉妃送去!”

到了怀玉房外,宛柔要芸儿先在外等着,和小桃端着汤进来。

见康熙也在,宛柔说道:“玉妃,哀家命人煮了一碗排骨山药汤,你尝尝吧!”

怀玉谢恩,吃了好几口,宛柔在一旁紧张地观察。

忽然,怀玉捂着喉咙,头冒冷汗,极为痛苦地满地打滚,宛柔吃惊,急宣芸儿进来,芸儿入内见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康熙紧抱怀玉直喊:“怀玉!怀玉!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啊!”

忽然怀玉吐出两大口黑血,痛苦减轻。缓缓睁开眼,发现身在康熙怀里,康熙豆大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怀玉伸手轻抚康熙脸颊,拭去泪水,竟开口说:“玄烨,别哭!”

众人惊喜,芸儿惊魂未定,几乎晕眩。

康熙在御书房宣成亲王与刑部官员等入内,将忽伦案文件交与众人传阅。并要成泰会同刑部官员,将其中破绽,一一理出。众官员一面传阅,一面议论。

康熙道:“这样好了,朕先提出几个疑点,第一,忽伦将军带兵征战四方,替大清国打下无数城池,对朝廷功不可没,这点应无疑吧?第二点,忽伦善在白虎坡一役兵败,退回城池,兵员损失极少……”

成泰抢道:“正因忽伦善兵败撤军,却未见重大损伤,才会起人疑窦……”

“那是有‘能’的表现。三国时期,常山赵子龙在一场战役中,敌多我寡,久战不利,于是奉命撤兵。在其运筹之下,兵员物料一应安全地退回守地。刘主事后得知,非但不怪他败阵,反称赞他在形势危急时能安全脱困,并且保住战力,所以赞赏他一个‘能’字……”

成泰又欲辩。

“只是忽伦善的能字,却是牺牲了他长子忽伦康舍命断后换取来的,白虎坡一役,将领阶级只损了一人,就是忽伦康。试问,如果忽伦善通敌,他会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成泰哑口无言。

“朕再补充一点,当年忽伦善满门抄斩,家产悉数充公,据报其居所乃朝廷配给的公有官舍,别无房屋。其财产总和不过一万多两纹银。成亲王,当年是你带人去抄的,你该不会以多报少吧?”

成泰惶恐跪地:“微臣不敢,请皇上明察!”

众官员齐奏:“圣上明察秋毫,臣等佩服不已。”

康熙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将本案带回刑部,重新考察,虽是亡羊补牢,但也总算是给朝廷、给朕一个改过的机会。”

成安和芸儿知道刑部开始彻查忽伦善之事,都十分紧张。这日,康熙对宛柔说此案已有定论,只是不知该到哪里找到成安和芸儿。宛柔说他们现在就在长禧宫,等候皇上圣裁。

康熙大喜,召见二人。芸儿见到康熙,急忙跪请恕罪,康熙亲切地说:“按照规矩,你是得跪着聆听。忽伦善将军一案,经朕翻案重审,确定是当年朝廷误判。为正朝野视听,朕已决定昭告天下,还忽伦一家清白,并追封忽伦善为大清靖远大将军,流名青史,立嗣纪念。”

芸儿闻言,喜极而泣,图德海也不断拭泪。

康熙又对太后说:“芸儿是忽伦将军仅存的遗孤。儿臣认为皇室有义务照顾其生活。所以我打算收她为义妹,封她为和硕格格,赐居宫内漱玉轩,不知您老人家可同意?”

太后说:“既然是皇帝的主意,哀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康熙饶有深意地对成安说:“芸儿从现在起,就是朕的义妹啦,你得待她好,不许辜负她。”

成泰一人独在府内大厅,苍老而憔悴,对着桌上菜肴食不下咽,成安又不来同食,不禁慨叹晚景凄凉,不觉老泪纵横。

傅荣提着一坛老酒,与成莹一同来到,成泰见了一愣:“你们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成莹不再是我们成家的女儿了吗?”

傅荣和成莹不理会成泰的怒气,只婉言久不问候,一直挂念,特带来百年好酒,要和岳父大人小酌两杯解闷,说着径自斟酒,对成泰的气话充耳不闻,并笑容满面地说:“岳父大人,小婿先干为敬,祝您福寿安康。”举杯一饮而尽。

成泰不自觉地拿起酒,轻啜一口,果然香醇,顿时心情开朗起来:“好酒!的确是好酒!”

“那咱们岳婿俩就好好地,痛痛快快地多喝几杯吧!”傅荣连忙再斟。

成莹见状,满心欢喜地去准备菜肴。在大院遇见失神落魄的成安,成安一见成莹,惊喜叫道:“二姐!”本能地冲上前要握住她手,却又缩回,成莹热切地主动握住成安:“安弟,你最近好吗?”

成安默然不语。

成莹说:“你和芸儿姑娘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如果你认为她是个好姑娘,就一定不要放弃。”

“可是大姐、阿玛他们都反对得很,就像当初反对你和姐夫一样……我此刻的心情……”成安悲痛欲绝。

成莹温言安慰:“安弟,你此刻的心情,二姐很明白。你走的路,我们也走过。”

成安哽咽:“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怪过阿玛吗?”

成莹摇了摇头,说:“阿玛终究是我们的阿玛,我们怎么可能会记恨他?更何况,我们三姐弟当中,阿玛最疼爱的就是你。你好好跟阿玛谈谈,只要肯坚持,阿玛会接纳芸儿的。”

成泰几杯酒下肚,感慨万千地怒斥:“哼,我那个忤逆子,为了个女人,竟多次跟自己的老子动手。现在想想,你这个女婿啊,比起他做儿子的不知好上几倍。”

这时成莹领着成安过来,成泰刻意不给好脸色看。

成安没好气地说:“阿玛,芸儿现在已是皇上义妹,是个格格了,还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吗?为什么你们还要反对我们?”

成泰仍一肚子火:“她出身怡红院,不会是什么贞洁烈女!”

“她只是当厨娘,哪点碍着你了?”

父子两人又争吵起来,傅荣和成莹竭力劝阻。成安忽然朝傅荣跪下,叫声姐夫,接着说:“这声姐夫,或许喊得有些迟,但我毕竟还是喊出口了。我应该为当初的恶行,向你磕头道歉。”

傅荣慌忙拉起成安,并感动地拥住。

成安苦笑:“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初我作的孽,如今轮到我自己承受了。”

成莹求成泰:“阿玛,做女儿的向你请命,别让悲剧重演,求你成全安弟吧。”

成泰跌坐,不禁叹气。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碧莲汤池

65

成安带着芸儿去找太后,恳求太后答应他和芸儿的婚事,成韵在一旁反对得很,太后眉头一皱,只得说“容后再议”,二人失落无比,垂头丧气地离开。

怀玉见芸儿一连几天都愁眉不展,安慰道:“何必不开心?你这样的好姑娘,他们成家不能娶来当媳妇,是他们走了宝!别想那么多了,来,我带你出宫散心去!”又灵机一动,心想:“宛柔回宫后,经常闷闷不乐,我何不带上她一起去玩呢?”

来到长禧宫,找到宛柔,宛柔听到要出宫高兴至极,换了平民装束,便和她俩一块儿出去了。

来到京城大街,只觉宫外地空气分外清新。加上今天又是庙会,街上热闹非常。三个姑娘先是看了杂耍表演,又买了许多胭脂水粉,逛了一整天,都是体力透支。怀玉笑说:“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去悦来客栈喝一杯,顺便歇歇脚?”

宛柔、芸儿同意,往悦来客栈而去。行经一间绸缎庄,宛柔说:“我想去看看布匹,你们先到客栈等我。”

来到悦来客栈,怀玉叫了许多菜肴,和芸儿边吃边等。忽见远处有个肥头大耳的公子正在喝闷酒,正是那尚之信。

怀玉一见此人,怒火中烧,叫道:“尚之信,你这混蛋!真是冤家路窄!”冲过去一手抽起他衣领:“岂有此理,上次你将我和青青囚禁毒打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说罢一拳朝他面门打了过去。

岂知那尚之信似是转了死性,被怀玉打了一拳后,竟然没有发飙,却说:“打够没有?老子今天没心情跟你计较,走开!”

怀玉见他一反常态,惊奇地说:“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啦?混世魔王居然会不还手?”

这时,宛柔从围观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忙问:“怀玉,发生什么事啦?”尚之信一见到宛柔,惊喜若狂:“小宛!”

宛柔见是之信,脸上一红,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少爷?”

之信狂喜,冲出抓住宛柔,连声叫道:“小宛,你去哪里啦?我找你找得好苦。”

怀玉一怔,急忙将他推开,大喊:“小宛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宛柔马上向怀玉递颜色,示意她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之信来了火气,大喝:“傅怀玉,她是我的丫环,干你什么事情?”

“丫环?”怀玉冷笑:“你还真不怕死!”

之信没功夫与她纠缠,一手抓住宛柔,却被怀玉格了开来,说:“你想干什么?”

“小宛是我的丫头,我当然是要把她带回王府。”

“哼,做梦吧你。”怀玉想到他之前的恶行,有意气他一气:“小宛好不容易逃出你的魔掌,是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我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怀玉有意开他玩笑:“为什么?你是不是喜欢她?”

之信先是一怔,然后嘴硬地说:“我尚之信会喜欢这个丑八怪?我身边美女如云,会看得上她么?我找她,那是,那是因为……这臭丫头以前常常跟我作对,又不辞而别,我要好好教训她!”

宛柔心酸,心想:“枉我昔日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没想到他还是这样对待我……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咬牙,说道:“我现在已经卖身到傅王府上,当她的婢女,所以我不会再跟你回去。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回到宫中,宛柔想到尚之信今天的话,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望着妆台铜镜中的自己,满面麻子,实在丑陋至极,不禁掩面而泣:“我这个样子,他当然厌恶我。”这时怀玉进来,见她哭得厉害,便问其缘故,一问之下,竟吓了一跳:“宛贵太妃,你不会喜欢尚之信了吧?”

宛柔只顾哭泣,却不回答。

怀玉叹道:“唉,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那混蛋也不知积了几辈子阴德,才修来这样的福气。”

“怀玉,你答应我,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要是让人知道,这是死罪啊!”

怀玉无奈点头。

成韵在瑰延宫内发脾气,说自己因为芸儿下毒一事,无缘无故在大牢受了罪,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为此事承担责任。又说老天爷实在不长眼睛,芸儿竟然没把她给毒哑、毒死,冬妍建言道:“皇后别动气,咱们有的是方法对付傅怀玉。”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啥方法呀!”

“您回想一下,那日傅怀玉中毒,最紧张、最担心的人是谁?”

“你没长眼睛吗?当然是皇上啊!”成韵嫉恨道。

冬妍阴险一笑:“才不是呢,依奴婢看,当时表现得最紧张的人是吴世子!他为了怀玉中毒一事,都差点跟皇上掐架呢,可见吴世子心里还是想着傅怀玉。咱们正好利用这点大做文章。”

成韵则说现在吴应熊和傅怀玉一个是准额驸一个是妃子,见面都规矩了很多,抓不住他们把柄的,冬妍则说没有把柄,咱们就给他们制造把柄。

怀玉的毒伤好了以后,总是还觉得有些头晕,虽然能说话,但嗓子还不太舒服,成韵暗中派简太医去为她诊治。

简太医则别有用心地说:“玉妃身上余毒未清,所以还有一点点的后遗症,可以配合药浴治疗,将体内余毒逼出,自然能够改善头晕,清心凉喉。集芳园里面有个碧莲汤,幽静雅致,最合适不过,微臣建议玉妃娘娘坚持到那里浸浴,必有成效。”

怀玉信以为真,便每晚都带着青青去浸泡。这晚,怀玉正在碧莲汤泡浴,应熊突然冲了进来,怀玉吓了一跳,连忙穿衣躲进屏风后,惊叫:“吴大哥,你怎么进来啦?”

应熊吓得连忙转身,慌张答道:“啊,怀玉,怎么是你!我听锦绣宫的宫女说,建宁在碧莲汤晕倒了,所以赶过来看……看来是一场误会,我先告退!”

就在这时,成韵适时领着太后进来,太后见到怀玉衣衫不整,应熊站在汤池旁边,大怒:“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慈宁宫。

应熊和怀玉跪在了地上,太后端坐正中,喝问:“你们两个好大胆,一个是公主的准额驸,一个是皇上的妃子,竟然趁月夜静谥,在汤池幽会,暗结私情?”

成韵火上加油地说:“太后,他们两个公然触犯内乱奸淫之罪,应该交由宗人府查办!”

怀玉昂首说道:“我和吴大哥光明正大,没做过任何苟且的事情!”

太后哼了一声,质问道:“那你告诉哀家,为什么碧莲汤只有你们两个?为什么你连一个近身的宫婢都不带?”

怀玉解释道:“因为今日出发去碧莲汤时,青青突然腹痛不适,我也觉得浸浴不需要人伺候,所以叫她先去看诊。”

应熊也力辩,是听见有人说建宁公主在汤池晕倒,才会急于赶去的。

成韵冷笑道:“你们当太后是三岁小孩子啊?事情会不会真有这么巧合?”

太后沉吟道:“吴世子,是谁告诉你建宁在汤池晕倒的?”

应熊道:“微臣今晚陪公主用完晚膳后,正要离宫,刚去到宫门口,就有自称是锦绣宫的宫女来找微臣,说公主去碧莲汤沐浴,忽然晕倒。”

太后叫齐锦绣宫的宫女让应熊辨认,应熊说那个宫女不在其中。成韵则说无谓狡辩了,根本就没什么宫女,明明就是你们两人背着公主和皇上私会。

“够了,别争论了。”太后道:“吴世子、玉妃,你们说的话没有人能够证明。但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是我和皇后亲眼所见!你们有没有做出有负皇上、公主越轨不伦的行为,哀家要好好查清查楚!在未有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之前,全部收押宗人府!”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害人害己

66

康熙、建宁、芸儿来到长禧宫找宛贵太妃商量对策,希望请她向太后说情,暂时释放应熊和怀玉。宛柔的侍婢小桃为难地说:“宛贵太妃自从上次和玉妃、芸格格出了一趟宫门,回来以后心神恍惚,忧思成疾,竟然就病倒了,此刻恐怕无法接见三位,请皇上恕罪!”

康熙等人急得满房子打转转。

小桃又道:“不过,关于青青腹痛,奴婢倒想起了一件事情。案发当晚,是皇后的婢女冬妍的生日,她将六宫各位主子的宫女都叫去了庆祝,建宁公主的婢女桂枝、芸格格的婢女杜鹃、玉妃的婢女青青,还有我都有到场。席间,冬妍拿出了一份枣泥山药糕,对青青说,因为两家主子不睦,她们各为其主,难免心有嫌隙,但大家同为宫女,理应相亲相爱,那份枣泥山药糕就是向青青赔罪的,希望她不要将以前的事摆在心上。”

康熙急问:“那份枣泥山药糕,只有青青一个人吃吗?”

“是啊。冬妍还说是专门给青青做的呢。”

康熙恍然大悟:“我懂了!一定又是成韵的圈套!”当即回去乾清宫,下旨命人搜查冬妍的房间,果然找到了巴豆粉,又将宫中所有婢女召集起来,让应熊一一辨认。应熊认出一人,说:“就是这个女子,谎称公主在碧莲池晕倒,骗微臣前去!”

那宫女名叫红筠,正是瑰延宫的人,成韵大惊失色,连说这不关她的事。一番审讯,红筠将所有罪名都揽上身,说道:“禀皇上,是奴婢瞧不惯玉妃平日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样子,奴婢恨玉妃夺走了原本属于我家主子的宠爱……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一个人谋划的,与皇后娘娘和冬妍姐无关!”

康熙再三审问,红筠始终一口咬定是她一个人干的,康熙最后只好说道:“好,你胆敢陷害玉妃和吴世子,罪无可恕,拉出去,杖责五十,逐出宫去!至于皇后,你管教下人不严,朕罚你禁足瑰延宫三月,静思己过!”

成泰和成安进宫看望成韵,成韵气道:“岂有此理,原想着借着碧莲汤一事打倒傅怀玉,没想到功亏一篑,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成安却冷笑:“大姐,这就叫作茧自缚,与人无尤,你自己办事不干净,怪得了谁?好在有个宫女肯替你顶罪,否则,你这皇后也不用当了。”

“安儿,你大姐都弄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成泰斥责,成安不敢言语。

成韵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在这里禁足,傅怀玉却在外面逍遥快活!不行,我得再想个法子,扳倒这个奸妃。”眼珠子一转,又有了鬼主意:“阿玛,你把玉玺拿来,安弟,你偷偷把玉玺放到福熙阁,依我的计划行事!”

听罢成韵的计划,成安狐疑地问:“这能行吗?”

就在此时,芸儿也来了瑰延宫探望成韵,在门外听见三人在房内的阴谋,不禁心惊……

怀玉、芸儿与青青在御花园散步,怀玉说现在吴大哥都快要当额驸了,她和吴大哥的情谊都是陈年往事,搞不懂宫里为什么还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芸儿提醒她瓜田李下,古人所慎,以后最好少见吴世子,青青则说,都怪皇后整天想着和格格争风吃醋,有她一日,整个后宫就不得安宁。

另一边成安潜入了怀玉的房间,把玉玺放到怀玉的衣柜里。刚好怀玉说天气寒冷,让青青回房拿披风,芸儿说等她去吧,回到福熙阁时,见到一个黑衣人拔地而起,其快如箭,对着曲院回廊,浓荫深处,飞奔而去。芸儿知道定有古怪,但一时没有声张。

到了晚上,成韵忽然大喊,说在瑰延宫洗澡,有色狼偷看,太后、皇上震惊,即命人全宫搜寻。

成韵煞有其事地说:“刚才臣妾看到那男人往福熙阁的方向逃走。我看还是先搜福熙阁,最好把床底下,柜子里,屋梁上……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检查一遍!”

怀玉说没问题,紧接着侍卫便来到福熙阁翻箱倒柜地搜查。

侍卫们回禀:“启禀皇上、太后、皇后、玉妃,福熙阁并无刺客踪影。”

成韵惊讶:“真的没有?你们到底搜清楚了没?”

康熙说:“既然没有,那我们到别的地方搜去!”

芸儿道:“请恕芸儿多嘴,对刺客来讲,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刺客是在瑰延宫发现的,不如去皇后房里搜搜,说不定那刺客根本就没离开过瑰延宫!”

太后想想也有道理:“对,瑰延宫是正宫娘娘居住的地方,要是藏了刺客,那还得了?”一行人来到成韵卧房,侍卫们进来以后,也是桌下、门后、橱柜搜索一番。

“你们这些奴才小心点,不要破坏了我的东西!看看就好了!别拿着剑刺来刺去!”成韵大喝。

一个侍卫走到床前,呼啦一下,掀开床上的垫被,“砰”的一声,垫被下面掉出一个玉玺。

太后奇怪地问:“那是一个什么东西?给哀家拿来看看!”一看正是顺治爷的玉玺,太后脸色大变,康熙心中也打了个突。

成韵大惊:“玉玺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是在……”

慈宁宫。

太后看着一真一假两个玉玺,脸色铁青。康熙见事已至此,只好如实说道:“母后,当初儿臣骗你说找回了玉玺,其实是不想让你担心。不瞒您说,之前找回的那枚玉玺,是宛贵太妃帮忙伪造的。但儿臣一早就向你保证过,偷盗玉玺之人,绝对不是怀玉,如今真相大白,还望母后明察!”

太后沉着脸,道:“皇后,你倒是解释解释,真的玉玺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成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姑妈明鉴!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建宁则说:“母后,真相还不明显吗?成韵第一次栽赃不成,就想栽赃第二次,谁知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人不成,反而累及自身。这就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成韵再也无法辩解,吓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嘴里直喊:“姑妈,饶命啊!韵儿知错了!”

康熙皱眉道:“成韵,朕当日果然没有猜错,你为了一己私心,吃醋拈酸,将后宫闹得鸡犬不宁,现在自作自受,朕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哼,你真是越来越惹朕讨厌了,从今往后,你就呆在瑰延宫,朕不想再见到你!”

太后于心不忍,却也无话可说,芸儿则难过地别过脸……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指嫁蒙古

67

成韵在宫内大哭大骂,吓得下人都逃散出去,她不住骂喊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个玉玺为什么会在我宫里出现?”

成泰和成安劝说,芸儿忽然前来,向着他们三人跪下请罪:“那日成安去怀玉房中栽赃后,是我将玉玺偷偷带出福熙阁,然后再拿回皇后你的房间……成安,对不起,我曾经答应过你们,不会把你们偷盗玉玺之事揭破的。但是,皇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怀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皇后不受点教训,后宫的日子就没有办法平静啊!”

成韵一脚踹到芸儿的身上,指着她骂道:“原来是你!是你害本宫!本宫要杀了你!”成安急护芸儿,逃离出去!

离开了瑰延宫,芸儿又是自责又是悲痛,成安却安慰道:“芸儿,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你认定傅怀玉是你的恩人,你要和她做好朋友,我都不反对。可是,我成家跟傅家是死对头,你为什么要卷入两家的争斗之中呢?你这么做,会让我大姐恨你,她和阿玛更加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芸儿放声痛哭,伏在成安怀里:“可皇后一直揪着怀玉不放,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直害怀玉啊,成安,对不起…………对不起……”

成韵向太后哭诉,挑拨说芸儿受了傅怀玉的利用,要除掉自己这个皇后。太后轻斥若不是你当初玩火*,也不会弄得如斯田地,成韵说已经知道错误了,又危言耸听地说,如今自己被幽禁宫中,无法见到皇上,而怀玉却能日日和皇上接近,很快就会诞下龙子,到时自然就会找借口废掉她这个皇后了。又说芸儿的手段高明,今次能帮傅怀玉扳倒自己,下次就能帮傅怀玉挑战太后的权威。

太后越听越气:“哀家是当今太后,傅怀玉敢对哀家乱来?别以为拉拢个格格就能在后宫作威作福,哀家先除掉她的羽翼!”

这日,皇上来到慈宁宫,说道:“漠南蒙古巴林部亲王孟恩,昨日上书朝廷,请求与宗室公主联姻,未知母后有何看法?”

太后沉思说:“满蒙联姻是先帝定下‘北不断亲’的国策。我朝历来多有宗室公主下嫁外藩蒙古王公的先例,成为朝廷维持北疆安定的倚重力量。今次孟恩主动求亲,看得出是诚心拥戴皇上,皇上不妨准了他。”

康熙却担忧道:“但皇阿玛的两个公主,俱有婚配。柔嘉公主前年才下嫁给靖南王之子,建宁又已经指婚给吴世子,皇室中已经没有公主可以联姻了。”

太后眉心一动,说:“那可以把宗室王公的格格们指嫁啊!皇上不是刚刚才收了个义妹嘛,那就让芸格格以芸儿公主的身份出嫁,从此,使得满蒙团结和睦,国泰民安,也算是她功德一桩。”

康熙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芸儿与安贝勒情定终身,我们怎能棒打鸳鸯?”

“皇上啊,你作为满清定鼎中原后的第二个皇帝,肩负着创业守成的双重任务,在怀柔蒙古方面,应该不遗余力,切勿感情用事,而乱了朝纲大局啊。”

康熙颇有不忍,说道:“母后,这件事许朕再想想!”

成安得知太后要把芸儿远嫁的消息,急得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连忙赶往慈宁宫,向太后求情。太后只端然坐着,冷冷地说:“哀家已经决定好了,芸格格是最适合的人选,不会改变主意。”

次月,孟恩入宫谢恩,太后安排芸儿与孟恩见面,孟恩一见芸儿,惊叹貌若天仙,说今生能娶芸格格为妻,死也无憾。

芸儿泪眼婆娑地说:“我已有意中人,绝不会嫁给你的!”

太后怒斥放肆,芸儿哭得花容失色。孟恩不解地问:“芸格格说自己有意中人,此人是谁?”

“是成亲王府的安贝勒!”芸儿昂然答道。

太后向康熙斥责芸儿太不识大体了,她若不肯下嫁,必定有损蒙古与大清的和谐。康熙则说是母后强人所难在先,为什么未经自己同意就擅自安排芸儿和孟恩见面?太后说现在孟恩已经认定了芸儿,木已成舟只能硬绑芸儿上花轿了。

宛贵太妃大病初愈,来到福熙阁,见怀玉眉头不展,问是何事。怀玉将太后指嫁芸儿给孟恩之事告诉她,说芸儿不能嫁去这种不毛之地受苦,求宛柔一定要想办法帮她。

宛柔邀芸儿与集芳园赏花,芸儿依约前来,不见宛柔,却和成安碰个正著。二人相拥一起,说起远嫁之事,不禁抱头痛哭。成安斩钉截铁地说:“芸儿,我想清楚了,我不能看着你嫁给孟恩,咱们私奔吧!”芸儿听罢犹豫,宛柔忽然带著侍卫前来,看见成安与和芸儿搂在一起,喝道:“成安,你向天借胆,竟然敢拐带蒙古亲王的未婚妻?”

芸儿和成安大感诧异,宛柔命人收押成安,以防家丑外洩。芸儿求宛柔放过成安,宛柔却把芸儿反锁在寝室之内,不许两人见面。

宛柔请康熙下令处死成安,太后大惊,急和成泰赶往乾清宫阻止。宛柔向康熙打了个眼色,康熙装得十分强硬地说:“安贝勒胆大包天,竟敢意图拐带格格私奔,破坏满蒙联姻,此事若然让孟恩知道,一旦他恼羞成怒,率蒙古铁骑南下,岂不危及我大清的江山?为免芸格格以后还惦记着安贝勒,还是杀了的好。太后,这桩婚事是你定下来的,正如你所言,木已成舟,再无回旋的余地。”

成泰和太后到牢房为成安送上最后一顿饭,哭成泪人。成安说自己深爱芸儿,今生不能和芸儿在一起,活着也是枉然。又说明白自己即将被杀,因此亦不作他求,只想芸儿能好好生活下去,阿玛和姑妈不要为自己伤心难过便心满意足。成泰和太后看见成安的豁达大感心酸。

成泰忽然跪倒在地,恳求太后:“姐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早知道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反对安儿跟芸儿在一起的啊!”

太后心下不忍,只好道:“安儿,早知你对芸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哀家也不会硬生生地拆散你们呀。”思前想后,决定私下放人。

成安装成小太监模样,经过漱玉轩时,成安恳求太后让自己见芸儿一面,太后心软答应。成安看见芸儿一身宫女打扮出现,原来芸儿早有逃走之心,成安见状大表愕然。芸儿知道康熙要处决成安,终答应放手一搏,与成安逃离宫门双宿双栖。太后见此情形,也默许了。

康熙和宛柔早料成安、芸儿有此一著,于是拦途阻止两人,太后说道:“皇上,这件事情都怪哀家乱点鸳鸯,不知道成安和芸儿的感情至死不渝,现在哀家也知道错误了,孟恩那边,就由哀家亲自交待吧,请你网开一面,替成家留下这点血脉吧!”

康熙和宛柔对视一眼,心里高兴极了。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终成眷属

68

孟恩上书康熙,询问为何迟迟未能确定与芸儿的大婚之日,康熙等大感为难,孟恩当日对芸儿一见锺情,誓要将她娶回蒙古,康熙担心此时退婚,会触怒孟恩。康熙和太后等苦无对策,宛柔说有办法让孟恩放弃芸儿,却要芸儿受发肤之痛,芸儿和成安答应。

康熙宣孟恩进宫,安排宴会。打扮艳丽的芸儿为孟恩表演歌舞,当他看得陶醉之际,赫然看到芸儿手臂上的疤痕,吃了一惊:“芸格格,你的手臂上怎么会有猎隼的刺青?”

芸儿不以为然地解释:“这是我的胎记。我也觉得好特别,就像你们蒙古的猎隼一样呢!”

孟恩微感不悦,决定向康熙退婚。

众人围在长禧宫,赞佩地说宛柔这一招果真有效,问是何故。原来宛柔本来想命人去查蒙古的忌讳,岂知蒙古并无什么特别的禁忌,反而意外查出孟恩有着一段童年阴影。他小时候在草原游玩,曾被猎隼啄伤了了双目,因此特别害怕这种动物。故特意安排宛柔在手臂上纹上猎隼图案的刺青,使孟恩厌恶,令芸儿避过远嫁蒙古。

在康熙和宛柔的帮助下,成安如愿以偿,终与芸儿共结连理,成王府内外均喜气洋洋。芸儿乘坐大红花轿浩浩荡荡地嫁入成家,成为了成安的福晋。

怀玉和宛柔为完成了芸儿的大婚而高兴不已。德福晋进宫,说尚之信日日大闹傅王府,要怀玉将他的婢女小宛交出,否则不肯罢休,宛柔说:“我去跟他说!”

见了之信,之信先是质问宛柔为何离家出走,又擅自卖身给傅王府?宛柔不答,之信愤怒要打,宛柔闭眼不避,之信心软,下不了手。

宛柔负气说以后不会再服侍世子,省得一张丑脸惹他厌恶。之信才知那日言语过火,伤了她心,只好软下口气,说:“小宛,你知道吗?当初你不告而别,我日日四处找你……也不知为什么,自从你走后,我……我觉得很不习惯。从前是我不对,常常骂你打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宛柔心中一暖,之信又动情地说:“那天我听见你被送到了人肉包子店,那一刻我的心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慌张,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

一语未了,传来一声嘶喊:“尚之信,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当初你害死了我的闺女春兰,害她投井,我要杀了你这狗贼!”一个壮汉持刀往之信猛劈而去。

宛柔见状急推之信,之信跌到一边,那壮汉一刀劈来,重重地往宛柔后背砍了一刀。之信狂叫:“宛柔!宛柔!”

壮汉继续挥刀,怀玉赶到,大惊,展开武功制服壮汉。

之信急忙将宛柔扶回尚王府,叫来京城所有名医诊治。大夫们诊治后都摇了摇头:“姑娘伤口太深,失血太多,恐怕……”

怀玉吓得面色发白,连忙回宫请御医。

之信跪在地上,恳求尚可喜:“爹,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宛柔,她如果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尚可喜叹气,说城中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之信抱着宛柔身子,哭道:“小宛,自从你当了我丫环,我就没对你好过……当日我打你骂你,你都不肯走,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你为什么又那么狠心地抛下我?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多行不义,作孽太多,还连累了你!”伤心之下,抽出长剑,往脖子抹去。

尚可喜等人连忙制止,外头忽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尚家父子愕然,只见康熙和太后急匆匆地进来,太后伸手猛打了尚之信一巴掌:“岂有此理,宛贵太妃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你尚王府受伤?”

尚可喜和尚之信大惊失色:“宛柔是宛贵太妃?”

怀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太后,太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宛一直说要找救命恩人报恩,那个人就是你!哼,不管怎样,宛柔今日因你而受伤,若有个好歹,你们尚王府就等着陪葬吧!”

宫中所有的太医齐聚长禧宫,其中最有治疗外伤经验的公孙太医分析说:“微臣已经为宛贵太妃缝好了伤口,但宛贵太妃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输血。”

“输血?”康熙有点不敢相信:“如何输血?”

公孙太医说:“有一种动物叫做水蛭,一遇血肉之躯,便会立刻扑上咬啮,非吸饱鲜血决不放脱。待得它吸饱后,病人只需伸出手指任其吮吸,水蛭体内的鲜血就会悉数注入病人身体,如此反复数次,即可完成输血。”

尚之信卷起衣袖,直说要让水蛭吸他的血,康熙准许,命公孙太医火速准备。宛柔输血后,果然渐渐苏醒,之信欣喜若狂。

康熙和怀玉在御花园漫步,感叹道:“想不到母妃流落民间的时候,竟在尚王府当了丫环……昨日朕看尚世子为了救母妃,不惜以身献血,真的十分感动。尚世子今次立下大功,朕一定要重重赏他!”

怀玉心底却隐隐觉得不妙。

之信一直守护在宛柔身旁,直到她醒来。宛柔面色苍白如纸,之信把她的手抓了起来,紧紧的放在胸口,两眼热烈而痛楚的凝视着她。

宛柔眼中含泪,小声地开口:“世子,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了。”

之信担忧已极,眼睛涨红,道:“小宛,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以前我……”

“世子,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宛柔伸手轻触着之信的面颊,柔声说:“倒是我,一直隐瞒着身份,欺骗了你。你怪不该我?”

之信捉住她的手,哭道:“我不怪你……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你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顺治爷的妃子。我宁愿你还是我的丫头小宛,我不要你当什么贵太妃啊。”

太后前来探望宛柔,见到这一幕,踉跄一腿,眼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两手相握,脸色大变:“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太妃寿宴

69

慈宁宫内,只有太后和宛柔两人。

宛柔再也无法逃避了,对着太后跪下,说:“太后,在我九岁那年,顺治爷大寿,当时我在集芳园中游玩,不小心跌下枯井,是入宫贺寿的尚世子救了我性命。从此之后,我就视他为恩人……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了他。”

太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你……你难道不知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先帝妃子,是皇贵太妃,怎可跟别人有不伦之恋?”

宛柔仰着头,清清脆脆地道:“不伦之恋?我跟先帝那段才叫不伦之恋吧?我的童年本来可以很快乐,是你们,非说我是什么端敬皇后的转世,硬把我抓进宫里,葬送我大好的青春年华!”

太后心中一痛,哑声地说:“你怎么这么说?自从你入宫后,先帝视你如掌上明珠,你年纪轻轻便位居众妃之首,受众人尊敬,享尽荣华富贵。你很应该恪守本份,怎能与尚之信……唉!”

宛柔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对尚世子,就是如此!我感激先帝和太后多年的照顾,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困守于紫禁城,不能追求自己的真爱。我与先帝虽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啊!先帝于我,如父如兄,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够了!你既然被先帝封为妃子,这一生一世,都和哀家一样,只能是紫禁城的女人!哀家一直尊养着你,对你礼敬有加,却不想姑息了你这般任意妄为!宛柔,你真是太糊涂了!”

“太后,宛柔感激你的爱护,但是……”

太后眼神凌厉地看着宛柔,声色俱厉地说:“别说了!哀家乃念你是端敬皇后的转世,今日之事,哀家就当什么都不知,对你网开一面!但如果你执迷不悔,哀家就先杀了尚之信,以保存皇家的声名!”

宛柔凄然道:“转世重逢,千万人都不可得一二,你们怎么能相信这么迷信的话,而把我的一生都禁锢在这里?”

太后把桌子一拍,怒喊:“宛柔,你是端敬皇后的转世,这点不容置疑!如果你不是端敬皇后的转世,今日如此不守妇道,你以为哀家能饶得了你吗?”

宛柔锐利地看着太后,自有一股气势:“你不必饶我!你就当我与人苟且,失德失节,与其让四堵高墙,消尽我半世韶华,你不如马上就赐我一死!”

太后震惊道:“你享天下之养,受万人敬重,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后宫三千,有谁不深闺寂寞?就算再孤清,都要遵守祖宗的家训。要是你非要和尚之信一起,到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何必冥顽不灵,继续泥足深陷呢?唉,你回去长禧宫,好好地想清楚吧。”

怀玉来到乾清宫找康熙,说宛贵太妃被皇太后禁足在长禧宫,请他赶紧想办法,康熙得知前因后果,面色铁青地说:“母妃竟然跟尚世子……唉!这件事太骇人听闻了,难怪太后会生气。宛柔毕竟是先帝的妃子,岂能对先帝不忠心呢?朕也不能拿主意。”

怀玉气道:“宛柔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轮到她出事我们却一点都帮不上忙,皇上,你真是太没用啦!”

终南派在经历过白云观一战后,终于重整旗鼓,顾一洲说:“公主竟然当了康熙的妃子,今次我们一定要把公主劫出皇宫,不能让她继续认贼为夫!”

大伙儿商讨对策,决定趁宛贵太妃寿诞那天,进宫劫走公主,然后避往终南山,再伺机进行复明大业。

太后来到长禧宫,好说歹说劝宛柔忘了尚之信,又说你的生辰快到了,哀家会替你好好张罗,你到时自然知道留在宫里当万人尊重的贵太妃,要比和尚之信一起背负千世骂名好得多。

长禧宫广场外,张灯结彩,群臣聚集,热闹非凡,齐向宛贵太妃祝寿跪安。唯独不见怀玉。康熙焦急地张望,太后不悦,心想:“这傅怀玉越来越狂妄了,居然连贵太妃的寿宴也敢迟到。”

怀玉鬼鬼祟祟地将尚之信推进了福熙阁,尚之信没好气地说:“你带我来你住处干什么?宛柔呢?我要见宛柔!太后凭什么软禁宛柔,不让我们见面?”

怀玉急急地说:“拜托,麻烦你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一想,你现在喜欢的可是先帝的贵太妃,你说太后有可能允许你们在一起吗?如果不是顾忌平南王的面子,为了皇室的清誉,你以为太后会容你活到现在?”

之信沉吟:“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见宛柔,就算太后让我死,我也要再见宛柔一面!”

怀玉正色道:“所以我是来帮你的!一会儿宴会散去后,我就悄悄把宛柔带来见你!”

之信心事重重,魂不守舍,一个劲儿的说:“好,我就在这里等着,傅怀玉,你可别骗我!”

怀玉又对之信再三叮咛:“你好好呆在这里,别周围跑了!”

怀玉来到长禧宫,赶紧向太后请安,向宛柔下跪祝寿,太后脸色极坏,正要出言责备,宛柔却道:“怀玉,来,坐到我的身边。”

太后见状便不多说了。

顾一洲等人化妆成戏班子,上台演出。兰姨扮老旦,演到一半的时候,德福晋看着,忽生不祥之感,觉得越看越像兰姨。

宛柔心神恍惚地看着表演,想念尚之信,也提不起兴致,太后见状皱眉。怀玉忽然在宛柔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宛柔眼中精光一闪,又惊又喜。

怀玉低声道:“一会儿我找个借口先离开,在假山那里等你,到时候我带你去福熙阁见他!”

宛柔兴奋地点了点头。

怀玉起身,向康熙和太后说道:“皇上,人有三急,我去去就回!”

兰姨瞥见怀玉独自离开,向一洲递了个眼色,演出结束后,便向怀玉离开的方向掠去。

怀玉来到御花园一处假山后等待宛柔,忽然有个蒙面人上前伸手按她肩头,怀玉吓了一跳,侧身避开,见来者并不认识,吃了一惊,大呼有刺客,惊动了附近侍卫。几个侍卫连忙跑到祝寿广场通知康熙,康熙大惊,急命抓拿刺客。

事出突然,众人一阵惊慌。康熙和太后赶来,大喝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入宫造次。兰姨冷冷一笑,持剑欲挟持太后,怀玉急奔来保护,太后吓得腿软坐在地上。图德海率人大打出手,兰姨看情势不对,抓住怀玉以轻功凌空而去!

——本章完——

第七十章 私闯刑部

70

“刺客劫走玉格格!快给朕抓刺客!”康熙急命众侍卫拿人,御花园一片混乱。

怀玉挣扎扯下兰姨面罩,惊呼兰姨!兰姨一掌把怀玉打昏,重新带上面罩!

另一边,宛柔趁混乱来到福熙阁,见到之信果真在里面等她,二人激动地相拥而泣。

之信激动地说:“小宛,我今日进宫,是为了带你离开!我不管你是什么贵妃、太妃,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宛柔感动,伸手握着之信:“少爷,你这话是真的吗?”

之信坚定地说:“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宛柔道:“好,谁说我不能自主?这四堵墙锁不住我的!我不会再管什么祖宗家训,要我当什么端敬皇后的替身,享什么荣华富贵,我亦是万般不愿,只要和少爷在一起,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之信紧握她的手,道:“好!小宛,这一刻,你把性命交给我,我跟你一起离开!今后浪迹天涯,始终不悔!”

外边的侍卫与终南派相斗正烈,吴三桂率吴胜山加入战局,见兰姨扛着怀玉欲以轻功跃离,吴三桂凌空抓住兰姨的脚生擒,救下怀玉。顾一洲忙吹号角退兵!

宛柔和之信趁乱逃到宫门,图德海正带着侍卫前来搜捕乱党,惊讶地看见之信和宛柔,吓了一跳,问道:“宛贵太妃,你和尚世子要去哪里?”

宛柔拦在之信前面,说道:“图总管,我和尚世子是两情相悦的,太后不让我们在一起,求你做做好心,放我们出宫去吧!”

图德海面色大变:“宛贵太妃,你怎么能跟尚世子有苟且之事?你这么跟尚世子走了,会玷污皇室的清誉啊!”

宛柔忽然抽出侍卫的刀,要往自己脖子抹去,图德海连忙制止,争抢之中,宛柔划破了手掌,图德海大惊失色,宛柔却说:“图公公,当日我离开皇宫,为的就是自由二字,如果不是为了怀玉的事,我根本不会回来。如今怀玉终于当了皇上的妃子,我为什么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真爱?如果你一定要阻止我,我宁愿死在你面前!”

图德海急道:“唉,老图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主子,到底情为何物,搞得个个都痴痴狂狂!”突然一手将身边几个侍卫打晕,从侍卫身上掏出两个腰牌,递给了宛柔和之信,叫道:“这是出宫的腰牌,你们走吧!”

怀玉醒来,见众人关心的围住,连说没事了!康熙这才放心,怀玉说太后也受惊了,你快去慈宁宫请安吧,康熙叮嘱怀玉好好休养,傅正、德福晋、傅荣、成莹四人送康熙出去。待众人走后,怀玉问起宛贵太妃现在如何,青青小声地说听图公公讲,宛贵太妃和尚世子趁乱跑了,现在这事情只有她和图德海知道,皇上和太后还被蒙在鼓里。怀玉惊喜:“真是天赐良机,无端端杀出一批乱党,竟然帮了宛柔的忙!”又不禁疑惑:“是了,兰姨也在这些乱党里头,他们潜入皇宫,是要来干什么?”

傅正等人送完康熙回来怀玉房中,怀玉让青青把门关紧,小声对众人说抓我的那个刺客是兰姨!青青也听说化妆进宫来的那些刺客是前明的乱党。傅正等人什么也没说,只让成莹留下照顾怀玉,匆匆忙忙地走了。在出宫的路上,傅正说此事必定与怀玉是前明公主的身份有关,要傅荣立刻去打听囚在刑部的兰姨,是否会屈打成招。

太后听说宛柔不见了,激动得咳嗽连连,图德海支支吾吾地回禀说是被乱党劫走了,太后震怒极了,对康熙道:“皇上,乱党之所以劫走宛贵太妃,一定是想借此侮辱先帝的威名,你一定要将宛贵太妃找回来!”

顾一洲等商讨如何救兰姨,但事刚发,到处满布清兵和守卫,密不透风。而且帮里兄弟死伤惨重、元气大伤。不但无力救兰姨,也不宜留在京里。一洲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大家稍安勿躁,再想办法脱离困境。

怀玉要成莹收拾东西回傅王府去,她要乘成莹的马车混出城去看兰姨,说着自己换上家丁衣服。成莹和青青大惊失色,青青说上次偷出宫,害人家屁股开花,这次又……成莹惊慌地说:“兰姨是乱党,你不能去看!”

“就因为她是乱党,我才好奇,她是我奶娘,和我情同母女,干嘛三番两次要绑架我?万一兰姨也不肯招供,刑部的人一气把她杀了怎么办?而且我也不能让刑部的人杀兰姨,必要的时候,我会救她。”

成莹更加惊慌:“万万不可,怀玉!万一别人也把你当成乱党……”

“我不相信他们会乱扣帽子!好啦!快走啦!别再婆婆妈妈了,这事我自有分寸!”怀玉急拉成莹往外走!

怀玉装成随行家丁,坐在成莹马车上。有了图德海批准的放行公文,有惊无险地出了城。到了街上,马车停下,怀玉脱下家丁衣服跳下车。要小路子驾车送少奶回府,成莹千嘱万嘱要小心,怀玉一拍马屁股,马车往前行去。

康熙来到怀玉阁,青青和小顺子一见惊慌叩见,结结巴巴说娘娘已经睡了。康熙狐疑,问是不是又在搞什么花样?青青急说是娘娘正在沐浴,不方便见万岁爷。康熙见青青一脸惶恐,更觉有异,直往屋后浴室走去,见屏风后两名宫女侍侯“怀玉”沐浴,遂为自己多疑一笑,要“怀玉”慢慢洗,朕回乾清宫去了。正欲转身,却见屏风旁有件太监的衣服,问青青这是什么?

青青哑口无言,康熙伸手一击,屏风应声而倒。木盆内坐着的是戴假发穿内衣的小太监小桂子!

怀玉来到刑部外,见守卫森严,不得其门而入,寻思良方。

范成和赵永躲在一旁监视,看见怀玉不觉惊愕,后决定先救兰姨,再掳公主。

怀玉推来几辆独轮车,上面堆满稻草,点燃后一辆辆推往大门,同时大叫:“失火了!失火了!”一众守卫忙着救火,怀玉溜到大树下,拼命地往树上爬,从伸向刑部庭院的枝桠往下跳,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往屋内走去。

裕亲王福全奉太后之命,彻查反清叛贼一事,正在刑部调阅公文,听到着火,披衣而出,吩咐小心乱党、加强巡逻,并命人先救火。

怀玉蹑手蹑脚来到大牢,守卫们奔去救火,只一人看守,怀玉将之击昏,搜出一串钥匙,逐间找去,终于看到兰姨遍体鳞伤,瑟缩在一间牢房内。

怀玉伤心轻唤兰姨,兰姨惊喜,旋又要怀玉赶紧离开,太危险了!怀玉说要走一起走。兰姨急道:“你是金枝玉叶,是终南派所有人的希望,你千万不能出事。”

“什么终南派?”怀玉不解。

院外的范成和赵永见一黑衣人跃进刑部,狐疑不知是何人?

怀玉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坚持要开锁,急忙中钥匙落地。忽然,一个带面罩的黑衣人跳到她跟前:“你这祸头子!”

“哥!”怀玉惊喜。

“走!”傅荣,抓住怀玉纵身往上一跃,福全和众守卫奔进:“乱党来过!快去追!”

傅荣带着怀玉,几下飞跃,已不见踪影……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救走兰姨

71

傅荣带怀玉回府,少不了挨傅正一顿训,傅正厉声喝道:“玉儿,你身为皇上妃子,岂能随意出宫?再说了,乱党的事,太后特别指派裕亲王专门查办,你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劫囚?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拿咱们全家性命开玩笑!”命令怀玉要立刻回宫。

怀玉嘀咕着离开,傅正三人暗叹一口气,说要是真有一日兰姨向怀玉说了实情,必定引发一场大祸!

怀玉回到皇宫,没想到在神武门外就看见康熙和图德海在等候。怀玉出轿一头撞到康熙肚子上……进了福熙阁,怀玉一身狼狈,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康熙怒火中烧地从头打量怀玉。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现在是宫里头的妃子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偷跑出宫?幸好这次是朕撞见了,要是让太后知道,还不气死她?说吧,这一整晚,你到底去了哪里?”

怀玉说是私事,不方便禀告皇上,杀头也不能说。康熙气得发抖,最后只好赌气地大声对图德海说:“老图,传令瑰延宫,说今晚朕去皇后那儿睡!”拂袖而去。

怀玉心想:“哼,我管你跟阿猫阿狗睡!成心怄我啊,我偏不气。”

康熙走到宫廊,心不在焉地对图德海说:“老图,朕刚刚是说给怀玉听的,你不要真的跑去瑰延宫传旨啊!”

图德海识趣地说:“当然,皇后目前正在禁足反思嘛,奴才还是别去打扰了。”

第二日清早,怀玉为不能救兰姨而心乱如麻,独自在御花园踱步寻思。忽见应熊来到,怀玉把应熊请到福熙阁,把所有人支出,关紧门独对应熊,告之兰姨是刺客,而且昨夜又潜入刑部见过兰姨!应熊听了大惊!要怀玉千万不可胡闹!怀玉恳求应熊协助救兰姨,应熊思索,想到万一兰姨受不了拷打,供出怀玉身世可就糟了,此人不能留,她一定得死!遂答应,但必须他一人前往,怀玉不依,定要同行,并要青青去让图德海禀告皇上,今晚回府去看阿玛和额娘,应熊忧心。

康熙一听,要图德海一同跟去,沉吟道:“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刑部大牢内,守卫刑求兰姨,问乱党为何要劫走宛贵太妃?兰姨说这不干他们的事,守卫又问乱党进宫有何图谋?兰姨抵死不招!忽有一守卫报道:“御前侍卫总管索大人到……”

兰姨抬头,惊见身穿官服、脸贴胡须的应熊和乔装易容的怀玉。

应熊咳嗽两声,说:“我奉皇上之命,前来提审犯人的!”说罢让怀玉去把兰姨带出。

怀玉见兰姨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不成人形,不禁怒火中烧,失去理智,一脚踹向身边的守卫,揪着乱打一通。

守卫惊愕,说你怎么乱打人?

“我还想杀人呢!”怀玉怒吼。

“别横生枝节!救人要紧”应熊小声道。

怀玉这才想起此行目的,抓住兰姨往外走。守卫察觉异常,质问:“等一下,索大人,你说是奉了皇命,那请问皇上的手谕在哪?”

“哪有什么手谕!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来劫囚的!饭桶!快拦住他们!”福全闻声赶来,气急败坏地骂道。

怀玉急拉兰姨急往外冲去,应熊拦阻福全,怀玉带兰姨跑到刑部外,却让一群守卫包围,赵永要范成快回禀帮主来支援!自己则冲入,兰姨喜见赵永,催怀玉快离开!一守卫一剑向怀玉刺来,兰姨以身挡了!福全赶上大叫活捉乱党!危急中,忽有两名蒙面黑衣人凌空而下,击昏福全!应熊也赶上,抓住兰姨,要怀玉快逃!黑衣人说你们先走,我们掩护。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怀玉和应熊急抓住兰姨向郊外奔逃!

兰姨伤重跌倒,怀玉卸掉伪装,安慰兰姨。

“怀玉,你去溪边打点水来,我来替兰姨包扎。”应熊说道。

怀玉一走,兰姨就看着应熊冷笑:“吴应熊,你这个反贼之子,干嘛这么好心来救我?”

应熊背转身说:“我救你就是为了杀你!我是为了保护怀玉,你们的大明公主!”

“你知道怀玉的身世?”兰姨惊叫!

“我何止知道怀玉的身世?就连你的来历我亦早派人查得一清二楚。你本名苏汀兰,是南明皇后的侍女,南明灭亡后,你就加入了终南派,妄图反清复明!你们知道永历皇帝的女儿还没死,就想以她的名义起义反清!你们好狠的心,怀玉是个天真单纯的女孩,你们偏要她背负国仇家恨的沉重包袱,你们太自私了!明朝已亡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能认清事实?真是可恨又可悲!”

“怀玉是昭宗陛下的后裔,南明被灭,复国除奸是怀玉与生俱来的使命!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会放弃!”

“我绝不会让你们毁了怀玉!”应熊挥刀向兰姨,兰姨踉跄爬起奔逃!取水回来的怀玉见状尖声惊叫!应熊更欲尽快杀了兰姨,远处蒙面的康熙和图德海看呆了!

应熊一刀砍在兰姨背上,又一脚把兰姨踹落山崖!

怀玉奔上前要扑往崖下,应熊拉住!怀玉疯了似的捶打应熊,又要往山崖扑去!应熊悲声地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不杀她,她会连累你的啊!”

怀玉拔剑举向应熊,说我要杀了你替兰姨报仇!应熊先一愣,接着闭目等死。怀玉下不了手,丢下剑叫道:“吴应熊,我恨你!恨死你了!”转身前奔,应熊追上一把拉着她不断道歉。

“应熊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怀玉!”康熙和图德海上前来,取下面罩,应熊和怀玉吃惊愣住!

“刚才救我们的人是你们两个?你明知她是乱党,是反满清皇朝的,为什么在刑部还帮我们救她?”应熊见了康熙惊讶地问。

“朕是为了怀玉,朕不能让怀玉身涉险地!即使怀玉救的人是乱党,朕仍会不顾一切舍身相救!朕救怀玉是私人感情,但你们私放乱党一事,朕绝不轻饶。”

怀玉忙说不关吴大哥的事,是我硬求他来的!康熙长叹一声,既然乱党已让额驸杀死,朕也无从追究,此事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顾一洲等人把兰姨从山崖脚下救回,找到一处破落农家落脚,兰姨心痛公主让狗皇帝带走了!一洲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伤养好!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梦熊之兆

72

福熙阁。

康熙陪怀玉坐着,这时,图德海进来禀报,康熙急问查到乱党了没有,兰姨跟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图德海回报:“奴才已经派了骁骑营的几名密探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康熙凝重地看了怀玉一眼,怀玉幽幽地说:“皇上,你别这样看我,我对兰姨的了解,跟皇上差不多。兰姨在我家当了十八年的奶娘,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等到她再出现,她就已经是乱党了……”

康熙轻斥:“你真是胆大妄为,你明知她是乱党还敢出手救她,如果你失手的话,受连累的不只是你,还有吴大哥、甚至是傅亲王!幸好朕跟着你,又有图德海这位高手帮忙,否则的话,你脑袋就保不住了!”又对图德海说:“你继续督导骁骑营的探子,暗中调查乱党的行踪,还有,另外多拨两队人马,继续打听宛贵太妃的下落,一有消息的话,立刻向朕禀报!”

“奴才遵旨!”

图德海退下后,怀玉忍不住告诉了康熙宛贵太妃其实是和尚世子私奔了,此事与乱党无关,康熙震惊。

御书房。康熙单独传召应熊,怀疑应熊一定知道某些真相。应熊只说:“天地间,人事物,有些东西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说罢离去。

怀玉想念兰姨,不禁心力交瘁,忽然晕倒于福熙阁中,康熙急召太医来把脉。简太医把脉时,不觉脸色一变,康熙急问怎么回事,简太医回过神连说没事,没事,多加调养就行。

简太医急匆匆赶到瑰延宫。

“傅怀玉有了身孕,你是不是搞错了?”成韵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简太医说千真万确是有孕了。

成韵略一想,这事除了冬妍尚无外人知道,遂逼简太医在给怀玉的药方里加一帖落胎药。加重赏,也加重恐吓。

青青端药来,康熙细心地吹凉,舀起一匙送到怀玉嘴边,怀玉一闻到药味就反胃要吐,康熙只好将药放在一边,命青青取些蜜饯。这时,图德海进来汇报,低声说密探抓到了一个乱党,此人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是与玉妃娘娘有关的呢。康熙面色一变,让青青伺候怀玉喝药,自己则和图德海出去了。

怀玉狐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嘀咕着:“说什么事情那么神秘?不能让我知道?”

青青直劝怀玉先喝药吧,怀玉说:“反正简太医也说没事,我不想喝了,拿去倒了吧!”

成韵听说怀玉不肯吃药,就想送补品,让简太医再配一副落胎药掺进去。青青到御膳房替怀玉端点心,无意中听到一名小太监鬼鬼祟祟地交给另一名太监一包药,说是要放进玉妃补汤里的。

“这是什么?”

“是落胎药!怕什么?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替皇后办事!”

青青一听大惊,拔腿就往回跑。

在宫廊几乎撞倒迎面来的太后和珠嬷嬷,青青急跪,让珠嬷嬷骂了两声,便颤抖地说:“奴才该死,奴才告退!”急急离去。

“傅怀玉自个儿没规矩,连个奴才也教不好,莽莽撞撞的!”太后没好气地道。

青青回到福熙阁,将怀玉已有身孕,成韵在命人在补汤里下落胎药的事说出来。怀玉一听自己有了龙种,吃惊不信,青青又说了一遍,怀玉又惊又喜,却又突然满腹心事。

“我有身孕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皇后现在被禁足瑰延宫,我也不怕她,以后饮食上注意一些就行了,别再让她有机可乘。对了,把简太医换掉,上次碧莲汤池的事情,我就觉得他有问题!”

青青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啊。”

怀玉沉思道:“刚才图德海看我的眼神,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知他查到了什么事情,我怕乱党的事、兰姨的事,都与我有关……”

御书房,康熙脸色沉重地听完图德海的禀报,原来抓到的乱党供出,兰姨其实是隐藏在傅亲王府的前明宫女,而怀玉是前明公主,康熙惊得跌坐龙椅……

三更时分,夜雨敲窗,兰姨突然潜入福熙阁,怀玉惊醒,一见兰姨就扑进她怀内哭泣:“兰姨,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

兰姨抚摸着怀玉的秀发,说今晚来是要带怀玉离开皇宫的。怀玉不解,连问兰姨为何要三翻四次要带走自己,这时,青青也伏在窗外偷听。兰姨叹气,说事到如今,也应该将真相说出来了。

兰姨将怀玉的身世完完本本地说出,怀玉听得吃惊,却不肯相信:“不,我是大清的格格,是大清的妃子,才不是什么南明的公主!”

兰姨说道:“十八年前,是我亲眼目睹傅亲王将你从南明皇宫带走,你如果不信,大可以问问你的阿玛和额娘,你根本不是他们亲生,而是他们从南明皇宫抱养回来的!”

怀玉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麻木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全身都瘫软了。

兰姨叹气道:“康熙昨日派人抓了我们终南派的弟子,严刑拷问,那个弟子已经供出了你是公主的事实,相信康熙也知道这件事情了。怀玉,你是我南明的公主,也是我南明反清的首领,不管你从前和康熙有多深厚的情谊,现在你们双方都知道了真相,你以为,你这个玉妃还能继续当下去吗?”

怀玉脸色惨白,满面冷汗,兰姨继续说:“当年南明皇族全部死于清军刀下,唯独你侥幸逃生,如今,你应该要为你的父母、你的臣民报仇雪恨!跟我走吧,回到南明的旧都,那里才是你的家乡!”

怀玉矛盾,兰姨说:“怀玉,走吧!康熙已经识穿你身份了,你留在宫里会很危险的。就算他念旧情不杀你,但太后能饶你吗?满朝文武能饶你吗?”

怀玉思前想后,终于含泪答应,兰姨和怀玉乔装离宫,出了京师,一路往云南的终南派总舵而去。

康熙半夜睡不着,想起怀玉,决定前往福熙阁找她,岂知青青却慌慌张张地禀报道:“格格她……跟兰姨去昆明啦……”

康熙吃了一惊,急追出去!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旧都总舵

73

青青来到锦绣宫找建宁公主,说怀玉跟了兰姨回昆明,康熙也离宫去追了。建宁听得莫名其妙,青青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建宁震惊,连忙召应熊入宫商量对策。

应熊心中暗叹:“没想到,怀玉的身份还是被识破了。”对建宁说:“你去暗中召集一些人马,我们也去云南!”

终南派,总舵。

兰姨带着怀玉来到香堂,只见里面摆放着供奉大明先烈的香案。帮众见了怀玉都都激动极了。

康熙悄声躲在窗边。

总舵主任坚率顾一洲、范成、赵永等人向怀玉跪下:“参见公主殿下,今日得见公主,实在喜不自胜,我们反清有望了!”

怀玉道:“慢着,你们别公主长公主短的喊个没完!我来这里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何证据,能证明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大明公主?”

“公主!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吗?”兰姨急道。

“并非是我不相信大家,而是你们要我带头推翻满清,报亡国之恨,总得给我个明确的道理吧?”

康熙听得心惊胆跳,忽然,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逼入了香堂。

怀玉一见康熙,惊呼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康熙着急道:“怀玉,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一路跟着你。”

“什么,你是鞑子皇帝?”任坚震惊。

顾一洲也认出了康熙,道:“没错,这个就是鞑子皇帝,他贪图我们公主的美色,一直对公主纠缠不休,没想到今天还敢送上门来!”

任坚当即命人将康熙绑住,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对帮众说:“满洲皇帝自投罗网,代表我幸复兴大业已见曙光!今天我们就在大明先贤先烈的牌位前,砍下他的脑袋,用他的鲜血祭旗,随即揭竿起义!”

帮众一听呐喊助威!

任坚又对怀玉说:“公主,就由你亲手杀了他,以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怀玉犹豫,任坚步步进逼:“公主,天意难违,众怒难犯,你是大家的公主,难道你要众兄弟对你大失所望吗?”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帮众的叫声更激烈了。

怀玉捂着耳朵,大叫道:“不,我做不到!”

“公主,难道你不忍心吗?”任坚质问道。

怀玉转身走到众人中间,朗声说:“如果大家还认我这公主,就听我的!反清复明大业是长远大计,不是光杀一个皇帝就能成事的。以我之见,不如先将他软禁,以牵制清廷,那才是大用!”

任坚不肯,顾一洲和兰姨等人却说:“总舵主,公主言之有理啊。”

任坚沉吟道:“好,只要公主诚心诚意,为我复兴大业尽心尽力,我绝无二心,一定拼死效忠公主!”

建宁、应熊和图德海回到了平西王府,求吴三桂出兵搜寻终南派乱党。吴三桂派吴胜山去打探康熙下落,吴胜山回禀说皇上似乎被终南派的人抓住了,吴三桂暗中偷笑:“好啊,康熙落在了乱党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如今清廷群龙无首,我吴三桂造反的机会来了!”

康熙给软禁在房,怀玉进内劝康熙不妨照大家意思,写封信给宫里,识时务者为俊杰。康熙气愤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堂堂一国之君,今日却做了这群乱党的阶下囚,我丢尽颜面,比死还难过。”

怀玉自责拖累了康熙,康熙见了心疼,拥着怀玉:“我明白,你我之间生就背负着宿命的冤仇、血债,我不再奢求什么好结果,只求能像现在这样,拥着你,一辈子不分离。

怀玉深深感动,依偎在康熙怀里,下了决定。

应熊见父亲迟迟未有营救康熙的行动,知道他必定另有所图,又偷听到吴胜山对父亲说任坚准备用康熙来要挟清廷,到时朝中必定大乱。

应熊和建宁分析说父亲驻守云南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终南派总舵的位置,遂潜入吴三桂书房,找到了探子绘制的终南派总舵地图!找来图德海,说:“走,咱们去救怀玉和皇上!”

这日,任坚忽然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怀玉问道:“你把大家都叫来干什么?”

任坚正色道:“开香堂!”

怀玉不解,任坚道:“开香堂那是帮会的大事,如果没有重要事情,绝不会随便行使,在下斗胆,请公主在众弟兄的面前,向大明先烈牌位磕头发誓,以表对汉室的忠贞!”

顾一洲和兰姨劝道:“总舵主,广德公主的身份毋庸置疑,这件事需要这样小题大做吗?”

任坚道:“公主毕竟当过鞑子皇帝的妃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对鞑子皇帝心软?从前你们说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会误嫁康熙,在下也不敢责怪公主。不过,事关反清大业,你们说我任坚多疑也好,谨慎也罢,如果公主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这就表明,她早就忘了她是汉室的后代了。”

怀玉一听大怒,喝道:“你住口,你是什么身份?敢用这种态度对我?你们自称是忠义之士,甘为明室肝脑涂地,今天却胆敢在先贤先烈面前放肆,对本公主不敬!哼,美其名为反清,其实是狼子野心,挂羊头卖狗肉!”

范成和赵永连忙说道:“公主请息怒,其实总舵主的动机很单纯,只不过是毛躁了些。”

任坚冷笑道:“公主若行为坦荡,何必害怕?还是公主当过康熙的妃子,心里舍不得自己的夫君?”

怀玉气极,一推任坚,道:“我是当过康熙的妃子,那又怎样?就算我是永历皇帝的女儿,明朝的灭亡,父皇的死,那是清顺治时的事,与康熙又有何干?前代留下的恩怨,下一代何苦承受?”

众人沈默。这时,图德海和应熊已潜至康熙囚房,干掉了守卫,救出康熙。三人又潜回香堂大厅,见人多,暂不动。

只见怀玉继续说道:“鉴古至今,若说明朝的倾覆,是满清野心篡汉,毋宁说是明朝皇室自己不争气。当时朝廷放任宦官干政,驱贤良、纳奸佞,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再加上吴三桂之流,卖国求荣,使满清有了可趁之机,才会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这些事实,难道你们这些汉家郎都视而不见吗?”

康熙在一旁听了大为敬佩,应熊则若有所思。忽然任坚拔身往前:“住口!妖言惑众!我替先帝教训你这不肖子孙!”

顾一洲和兰姨急挡住:“总舵主,请先息怒,公主道理详尽,言之有故,让她说下去吧!”

怀玉继续道:“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方今之世,现在人人安享太平、男耕女织,和南明末年相比,太平盛世的百姓是多么幸福啊!为什么还要反清,为什么还要破坏这一切?”

群众议论纷纷,任坚举掌要刮怀玉,图德海伸指一弹,一颗石头劲射任坚掌心,任坚急忙缩手,图德海立即上前将其制服!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三桂造反

74

应熊将康熙和怀玉救出,回到了平西王府,图德海负责断后。吴三桂见康熙平安归来,假惺惺地说道:“皇上,看到你平安回来,老臣可就放心了,应熊,你这回立了大功啦。”

康熙冷冷地说:“朕和玉妃被困黑风山多时,怎么也不见平西王府的兵将来救?”

吴三桂眉头一皱,建宁觉得有点不对劲,马上道:“皇帝哥哥,应熊是平西王的儿子,他去救你不也一样吗?现在你们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呃,是了,皇帝哥哥,你离开京师多时,宫里现在肯定闹得鸡飞狗跳,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吴三桂却阴险笑道:“皇上和玉妃才刚死里逃生,一定累坏了,还是先在咱们平南王府好好休息吧,胜山,带皇上和玉妃去别院去!”

别院中,外围到处一片冷寂,各处都有吴三桂的兵将把守着,密不透风,应熊看着这一切,隐隐觉得不妥。

吴三桂在房中试穿龙袍,对吴胜山说道:“怎么样,老夫穿上这套衣服,是不是比康熙那小子更合适?”

吴胜山附和说:“王爷穿上龙袍,更显几分威严,令人望而生畏呀。当今那个俊生少年,又岂能跟王爷您相比呢?是了,如今皇上被您软禁于别院之中,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吴三桂得意笑道:“他自己送上门,可怪不得老夫了。”

外面忽然有人大叫道:“世子,您不能进去!世子,请留步!”

吴三桂听见应熊要进来,吓得连忙躺上了床,吴胜山赶紧拿被子遮盖吴三桂身上衣服。应熊不顾众人阻拦,直闯进来质问道:“父王,你为什么要软禁皇上在别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吴胜山忙说:“世子,王爷他身体不适,已经入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应熊一愣,瞥见吴三桂被子下面露出黄袍衣袖,一掀被子,惊见吴三桂居然身穿黄袍!

吴三桂索性站起身来,道:“应熊,既然你已经看见了,为父也不瞒你!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为父要揭起反满的旗帜!”

“什么,父王,你要造反?”应熊大惊。

太后得知康熙在云南失踪,担忧极了,召来满朝文武商量对策,群臣奏本,说吴三桂打来战表,要和朝廷开兵打仗,还说皇上和玉妃都落在他手上了。

太后一听,差点吓晕了过去,忙问:“众爱卿,现在吴三桂造反,你们哪位讨旨领兵挂帅,救回皇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想皇上都落在了敌人手上,投鼠忌器,谁敢出兵啊?

太后大发雷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太平年间你们拿国家俸禄,受尽皇恩,如今皇上性命垂危,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却无人出力?”

一个少年忽然跪倒阶前,说道:“福全愿领兵救回皇弟,平灭云南的贼兵!”说话之人颜如冠玉,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正是康熙的二皇兄裕亲王。

太后道:“裕亲王如此忠心,难得难得,既然如此,就由你来挂帅!此外,哀家命成泰父子、傅正父子、还有卓书怀卓都统,你们五人全力辅助裕亲王,到敌前抗击叛贼!”

吴三桂深知应熊与康熙兄弟情重,怕他倒戈相向,命吴胜山看紧世子,如果他有任何异动,就马上向自己禀报。又命人单独将怀玉绑了前来。

吴三桂让手下替怀玉松了绑,笑道:“劳驾了,玉妃娘娘。啊!错了,或许该称你一声公主殿下才对。如今你和康熙那小子都落在了我的手上,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公主肯与我合作,那么兴复汉室的大业,必定指日可待。”

怀玉破口大骂:“吴三桂,你当年出卖大明江山,害死我的父皇,亏你还有脸叫我跟你合作!”

“公主,过去种种,老夫不欲与你争论。但你要明白,你真正的敌人,应该是满清鞑子,应该是康熙!只要你肯答应我,说服所有终南派的江湖人物加入我吴三桂的大军,合力对付那帮满洲人,我吴三桂保证,日后必定会帮助公主复国,让康熙将大明的江山还到你的手上!”

“哈哈,你不必骗我了。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想利用我大明公主的名义,联合终南派高手帮你,将满清赶出中原,到时就可一圆你的皇帝梦了。吴三桂,你让天下人骂得还不够吗?先反明,再反清,一辈子反来反去,就是想做皇帝。不过嘛,我倒认为,做皇帝对你而言太无聊了,因为你总不能自己反自己呀!”

怀玉嘻笑怒骂,又趁吴三桂不备,击碎一个瓷杯划伤了吴三桂的脸。

吴三桂暴跳如雷,大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押下去!”

应熊在房间内坐立不安,自责地对建宁说:“都怪我不好,我早就该知道我爹的狼子野心!当日我和图公公救出皇上后,怎么如此糊涂地把他们带回平南王府呢?当真送羊入虎口!”

建宁叹道:“唉,原本以为,我俩有婚约在身,平西王不会轻易造反,谁知道……

应熊,你是他儿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站在皇上和怀玉这边了。你以为我会跟我爹同流合污吗?”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你让我想想办法!”

晚上,应熊趁着别院的守卫换班,与建宁同时跃入院中,低声说:“分头放火!”

吴三桂正和吴胜山商量着如何安排三藩将领起义,忽听家丁的声音在外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吴三桂与吴胜山奔出,家丁们忙着要去救火,二人连忙往后院而去。

康熙、怀玉、图德海三人呛咳着大喊开门,建宁举剑削断门锁,接出三人,应熊大叫:“都跟紧我,一起逃走!”说话间,吴三桂和吴胜山已经来到了。

吴胜山上前拦截,和图德海对打起来。

吴三桂狠命向康熙攻去,应熊适时挡在中间,吴三桂不及收掌,应熊给击中震倒在地,口吐鲜血大喊:“皇上!快带怀玉和建宁走!快走啊!”

吴三桂给应熊缠着,康熙见图德海和吴胜山酣战,忙叫撑住!朕去搬救兵!怀玉却说我们不能丢下吴大哥,别忘了我们是喝过血酒的,建宁也说我要去救我的丈夫!

吴三桂怒极大骂应熊:“混帐东西,我生你养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好,你执意如此,我就当没你这儿子!”一掌劈落应熊身上!

康熙、怀玉、建宁半路折回,加入攻打吴三桂,无奈吴三桂功夫高强,以一敌四仍绰绰有余。四人眼看不支,那边图德海忽然向吴胜山连出数掌,吴胜山的长剑被打得脱手飞出,射向吴三桂,吴三桂侧身一避,康熙等人趁机相扶逃走了。

“可恶!康熙,看样子,咱们只有沙场见了!”吴三桂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恨道。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祸乱平息

75

康熙等人历尽千险,终于逃回了京师。

另一方面,吴三桂叛军乘锐连下贵州全省、湖南的衡州。福建靖南王等人受其影响也先后揭起叛旗,与之响应。

吴三桂观察战况,说:“只要三藩齐心,不怕清廷不倒!对了,怎么不见广东平南王的动静?”

吴胜山来报,说尚可喜忠于清王朝,坚守广东,不肯加入我们。吴三桂大骂此人贪生怕死,忽然心生一计,说:“你派个妥当的人,去游说平南王之子尚之信,要是他不肯答应,必要时就用非常手段!”

自从上次尚之信偷偷将宛柔带出宫外,暂时藏匿于京城郊外的一处农户里。吴三桂查知尚之信藏身之处,便派人前去怂恿之信造反。

“尚世子,你拐带先帝妃嫔出宫,已经是死罪一条!还妄想隐居此地双宿双栖?纸是包不住火的,此事朝廷早晚会知道,到时你颈上人头难保!”来使危言耸听地说:“除非,你肯助我们王爷推翻清廷,一旦王爷登上天子之位,你就是开国功臣,你爱娶何人为妻,王爷必定都肯答应你的!”

刚刚采茶归来的宛柔在门外偷听,对之信急呼不可,说犯上作乱,必为千古不容。之信保证说:“宛柔,你放心,我只想跟你做平凡的夫妻。朝廷跟吴三桂的恩怨,我才不会掺和呢。”

宛柔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宛柔独自去后山摘菜,忽然几个蒙面人从后袭击,将她打晕……

吴三桂于衢州称帝,康熙震怒,与众将商议讨伐吴三桂之策,有前线将领匆忙来报:“不好了皇上,宛贵太妃不知怎地竟落到了吴三桂军队的手上!吴贼以太妃性命威胁尚之信造反!现在尚之信已逃出京城,回到广东藩地,接管了平南王的权利,发动兵变,炮击我军大营,并接受了吴三桂‘招讨大将军’之伪号。”

“糊涂!尚之信实在是太糊涂了!”康熙嘱咐众将:“现在三藩已连城一线,你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还有,将朕的圣旨传到裕亲王手上,命他一定要设法救回宛贵太妃!”

尚之信叛清后,吴三桂前来索重金助饷,又要他派将占领冲要,负责对抗福全的猛烈进击。

之信却说:“除非你让我见宛柔一面,否则休想我尚家发一兵一卒!”

吴三桂命人将宛柔押上城楼,让之信隔远观望,之信见宛柔容色憔悴,心痛不已!宛柔大声喊道:“之信,不要因为我而受到这些叛贼的威胁!我不要看见你和他们一样,成为大清的乱臣贼子,我不要你成为千古罪人!”说罢挣开守卫束缚,从城楼一跃而下。

吴三桂大惊,之信悲痛狂喊宛柔!宛柔!

宛贵太妃的死讯传到宫中,康熙悲痛欲绝,颓然跌倒。

“贵太妃竟然以身殉国,壮怀激烈,实是可歌可泣……吴三桂,你害死朕的母妃,朕不杀你,誓不为人!

宛柔死去,之信悔恨不已,遂遣使赴福全军前乞降。康熙帝赦免了他罪过,令他将功赎罪。之信弃暗投明,倒戈出击,率部反正。又亲领部属赶往韶州迎接福全所率清军,协剿吴三桂叛军。另一边傅正父子、成泰父子率清军趁机发动进攻,吴三桂腹背受敌,从此一蹶不振。吴三桂势穷自杀,余众出降,三藩之乱终告平定。

怀玉在御花园发呆,心事重重,康熙过去与她并肩而坐。

“清朝皇帝,明朝公主,我们比肩坐在一起,这画面不是有些时空倒错,不太协调吗?”怀玉苦笑。

“可是我们相爱啊,爱在国仇家恨里,其实也是一种浪漫。试问天下男女,谁能有我们这般经历?”康熙慨叹道:“回看历史,一个朝代的灭亡,一个朝代的取而代之,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像你我这样跨越两朝的爱情,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后悔吗?”

“我不悔,也无撼。只是人太软弱,要抗拒宿命,实在是艰难。”

“怀玉,现在吴三桂死了,朕也算帮你报了你父母之仇。只是……说到底,夺走你大明江山的人,终究是我们满人……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也是我的先祖,我实在对不住你。”

怀玉仰天长叹:“玄烨,这些恩恩怨怨,很难讲得明白。你说得没错,你的先祖害死了我的父母,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因为我的身世,而降罪于我的养父母。唉,这段日子以来,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想带着我阿玛和额娘,找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些隐姓埋名的生活。让我们远离这些家国纠纷,过些平凡幸福的日子,就当是你对我的补偿,好吗?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让我离开。如此,才不枉我们相爱一场。”

皇上只是望着怀玉,说不出一个字

怀玉回到傅亲王府,见到傅正等人,和他们抱头痛哭。

“阿玛,额娘,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好孩子,别哭,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们的女儿!”傅正拥着怀玉。

怀玉坚定的说:“怀玉不管什么明朝、清朝,我从小长在傅家,是你们的女儿!”

德福晋安慰道:“玉儿,一切都过去了。不管以后的路怎么样,我们一家人都会陪你走下去的。”

傅荣和成莹也说:“怀玉,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害怕,不管你是清朝格格,还是皇上妃子,或是明朝公主,你都是我们的好妹妹,我们的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慈宁宫。

太会得悉怀玉身世,震惊不已,对康熙说:“皇上,你当初怎么如此糊涂,竟然把一个明朝的公主立为了妃子?如今三藩的叛乱虽然平息,但还有终南派的乱党逍遥法外,汉人无时无刻不在谋划要推翻我们的统治!这个傅怀玉是个祸根,绝不能留她在世上!”

康熙却说:“今次三藩作乱,正是利用了汉人对我们满人的不满。当日先祖灭掉南明,汉人岂有不恨?如果我们还继续追杀南明皇室后裔,岂不是更加加深汉人对我们的仇恨?相反,我们应该善待明室公主,努力修复与汉人的关系。母后,要汉人不再反清,要百姓团结融合,不是靠赶尽杀绝。只有人心归附,天下方得太平啊!”

“可是,傅正一家秘密收养明室遗孤,难道也不追究了么?”太后道。

“今次三藩之战,傅亲王战功彪炳,也算是将功赎罪了,我们就不要再追究了。”康熙又道:“何况,怀玉已经没了亲生父母,我们又怎么忍心再把她的养父养母夺走呢?”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裕王福晋

76

十里亭。

康熙送别怀玉,二人伫立旷野遥望。

“怀玉,你和家人去到盛京后,建宁和应熊会为你安排的。答应朕,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康熙将马匹递给了怀玉。

怀玉迟迟吾行,康熙恋恋难舍。

“一路保重,去吧!”康熙强忍着眼泪。

怀玉一咬牙,终于含泪上马,策马远走,忽然回身一箭,射下康熙龙冠,康熙惊骇之余,拾望,箭身上早别有一张纸条,写道“大明公主已取下清帝人头,有此箭为凭,明清两朝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又见箭身上,娟秀的字体刻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康熙看罢,泪如雨下。思索一阵,忽然破涕为笑,大喊:“怀玉!”

怀玉停马转身,康熙说道:“怀玉,我们重新开始……可好?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相伴一生是你,朕的目光所至,也是你!你不要走,陪朕走完这一生,好不好?”

怀玉感动大哭,康熙奔前,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之信抱着宛柔旧物衣裳泣不成声。成安带着芸儿来访,见状出言劝慰。

之信只顾痛哭,成安心下难过,芸儿叹道:“朔风哀哀,比翼难飞,这真是人世间最撕心裂肺的事情。”

御书房。

图德海前来奏报,说宛贵太妃的陵墓已修葺好,康熙想起母妃殉国不禁黯然神伤,又说:“太妃坟可破例建在清东陵,新坟方圆十丈,全以白玉铺成,由朕为母妃亲写墓志铭,以金石刻成,以供后世赞颂。新坟以外三里,要筑城园林,引来百鸟争鸣,以伴太妃长眠!”

盛京。

应熊和建宁将傅正一家安顿好后,独自神伤,想到父亲因谋反失败而自戕,又是难过又是叹息。

建宁坐到他的身边,握着应熊的手,问道:“应熊,你会不会怪皇帝哥哥?”

应熊摇了摇头,苦笑:“是父王他自作自受,与人无尤。皇上宽宏大量,念及兄弟情分,没有将罪名株连到我身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建宁劝慰道:“应熊,你不要难过,等这件事情淡了,皇帝哥哥一定会让你回京的,或者,他还会准许你回到云南,到时,我会与你一起重整吴府,在那里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

应熊不禁轻抚她的脸庞,略有感动:“到了这个时候,你仍然选择留在我的身边,我……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总之,谢谢你!”

怀玉回到宫中,经历了这场变故,感触良多。她站在集芳园仰望着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卉,落寞地低吟一声,回过神,才发现康熙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怀玉,谢谢你,谢谢你肯留下。”康熙柔情直视着她。

怀玉的脸庞不禁一红,低声道:“其实,我之所以留下,不仅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咱们的孩子。”

康熙又惊又喜:“什么?怀玉,你有了孩子?”

怀玉微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个消息了,只是,当时我有着那样的身世,我好怕……还好,一切都过去了。玄烨,以后你会爱护孩子吗?”

康熙欢天喜地地跳起来,眼里光芒四渐,接着紧握着怀玉的手:“怀玉,朕答应你,朕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朕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康熙高兴极了,将喜讯告诉了太后,太后虽然不喜欢怀玉,但听说怀玉怀了龙裔,也十分欢喜,康熙说要晋封怀玉为皇贵妃,又说要扩建福熙阁,亲自将其赐名“怀玉阁”,太后都一一允了。

怀玉甜蜜地绣着虎鞋,嘴里喃喃念道:“脚踏虎鞋,百邪不侵,孩儿啊孩儿,你要快点长大,穿上额娘亲手绣给你的虎鞋,跟你额娘一样,活泼如虎,虎虎生风!”

御花园里,太后和珠嬷嬷说,宫里很久没有这样喜气洋洋的景象了。珠嬷嬷说自从宛贵太妃去世后,就一直没看到过太后的笑容,现在太后添孙,真是可喜可贺。太后却叹气说,要是今天怀有身孕的是韵儿就更好了,可惜她到现在还被软禁在瑰延宫,皇上还是不肯见她,现在傅怀玉又有了孩子,韵儿这个皇后只怕当不久了。

乾清宫内,有大臣禀报说自从吴三桂自杀后,其部下吴胜山在衡州集结私兵。康熙道:“既然如此,朕就命二皇兄继续带兵剿灭吴三桂残部,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裕亲王福全道:“臣遵旨!”

康熙道:“二皇兄,自三藩作乱,你鞍前马后,四处征战,实在劳苦功高。我听说,你的福晋刚刚也有了身孕,现在你马上又要出征了,不如朕将皇嫂接入宫里照顾,免去你后顾之忧?”

福全感激道:“谢皇上恩典!”

康熙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二皇兄不必客气。反正朕的皇贵妃也有喜了,皇嫂与皇贵妃都是初为人母,一定无话不谈,彼此也好解解闷。”

福全领着妻子赵嫣如进宫叩见太后。只见二福晋生得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太后见了嫣如,横眉白了她一眼,颇为不悦地问福全:“福全,你成亲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先跟皇额娘商量一下?你贵为裕亲王,怎能随随便便就娶一个丫环当福晋?”

福全紧握着嫣如的手,说道:“嫣如虽然是我的丫环,但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又与我志趣相投,孩儿很喜欢她,所以,也请皇额娘成全我们。”

太后扫了嫣如一眼,冷道:“都已经瞒着皇额娘成亲了,哀家还能反对吗?罢了,你打小就很懂事,什么事情都不用皇额娘操心,既是你自个儿挑的妻子,哀家也不计较了。珠嬷嬷,把从前芸格格住的漱玉轩腾出来,让二福晋搬进去吧。”

漱玉轩。

福全扶嫣如坐下,对她温柔地说:“明日我就出发去衢州,这段日子你就住在宫里,皇上和太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安心等着我回来。”

嫣如微笑道:“奴婢知道了。”

福全轻斥道:“怎么还自称奴婢呢?现在你是我的福晋了,不要再拿自己当奴婢看待。”

嫣如咬咬唇,道:“可嫣如真是自惭形秽,我的出身如此卑贱,原本不配照顾您,只是您不嫌弃罢了。”

福全心存温情,凝神说道:“你不用瞧不起自己,你是我名门正娶的妻子,是裕亲王福晋,再也不是卑微的丫头。”将她拉到身旁,嫣如迟疑了一会,轻轻靠着他肩膀。

清晨,怀玉和康熙漫步于集芳园,嫣如和丫环翠槐隐身在芍药花丛后的隐僻处。

“如福晋,那个就是傅怀玉,您的姐姐红筠就是被她害死的。”翠槐低声说道。

嫣如眺望着怀玉,恨恨地说:“这个傅怀玉,为了打击皇后,居然诬陷我姐姐在碧莲汤池害她,还教唆皇上将我姐姐杖打至死!此番入宫,如果不替姐姐报仇,我赵嫣如誓不为人!”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风云再起

77

嫣如前来向怀玉请安,怀玉连忙扶了她起来,笑道:“二福晋,你和我都是有身孕的人,以后这些烦人的礼节全都免啦!”

嫣如笑着说:“嫣如出身包衣,不懂礼节,还请皇贵妃不要见怪才好。”

怀玉一派豪爽地说:“那就正好啦,反正太后也经常说我是个不懂礼节的野丫头,哈哈,你是皇上的嫂嫂,也就是我的嫂嫂啦,以后不用叫我皇贵妃,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自嫣如到后宫以来,皇上对她甚是照顾,饮食起居都和怀玉一样,怀玉和她也是无话不谈,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真是言和意顺,亲密无间。

这日,嫣如经过瑰延宫,悄悄打探成韵的境况,太监们说自从上次盗窃玉玺一事,皇后就一直被禁足,皇上始终不肯原谅皇后。

嫣如暗道:“成韵被禁锢此处,一定恨极傅怀玉了。我正好利用她,帮我姐姐报仇!”

翠槐按嫣如指示彻夜不眠地做经幡,原来,康熙的寿辰将至,嫣如想出一计,要让皇后东山再起。

太后、怀玉、嫣如陪康熙夜观天象,只见五星贯珠,嫣如笑道:“五星贯珠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祥瑞象征,竟然在皇上当政之年出现,真是可喜可贺。古书有云:景夜星焕,五纬聚于东井,乃表示帝王之盛德,顺天下之嘉瑞。”

太后见她口齿伶俐,吐属不凡,不禁另眼相看,微笑道:“二福晋说得真好,皇上勤政爱民,所以天降吉兆,嘉勉盛德贤君。”

康熙高兴极了,又见喇嘛竖立经幡,好奇问道:“大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经幡?”

嫣如向喇嘛递了个眼色,喇嘛当即说道:“回禀皇上,这些经幡,全部都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制,皇后娘娘说皇上诞辰将至,所以她日以继夜赶制经幡,要为皇上置挂经幡祈福,替皇上积集福乐,健康无灾,长寿万福!”

康熙闻言,若有所思,太后适时地说道:“没想到韵儿她这么有心。看来,韵儿已经知道错误了。皇上,当日韵儿糊涂,偷窃玉玺嫁祸皇贵妃,但如今她被禁足在瑰延宫有好些日子了,想来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所谓人谁无过,皇上何不看在哀家的颜面,给韵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康熙皱着眉,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嫣如来到瑰延宫,见到了成韵,只见她正在发脾气,嫣如笑道:“皇后,你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改改,以后怕是有吃不尽的苦头。”

成韵杏眼一瞪,问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到瑰延宫来的?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嫣如沉下脸,凝色道:“我是来帮你的。在这个后宫里头,只有我,可以帮你扳倒傅怀玉,也只有我,可以帮你夺回皇上的宠爱。你如果再这么对我大呼小叫,我可就不管你了。”

成韵一听惊喜极了:“什么?你说你能帮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可能,连太后都帮不了我,你有什么本事帮我?”

嫣如冷笑道:“昨日是皇上的诞辰,我命人帮你制作经幡,为皇上祈福,皇上知道后,大受感动,接下来,只要你听我的说话,去做一件事,我敢保证,不用多久,你一定可以恢复自由。”

“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她就是傅怀玉!你放心,在接下来的日子,我还会继续帮你赢得皇上的欢心,然后,替你除去傅怀玉这颗眼中钉!”

这天晚上,嫣如故意将怀玉引到瑰延宫附近的花园赏花,天边的月光下忽然飘来了一盏孔明灯,怀玉好奇地问道:“啊?是谁放的孔明灯?”

一个女子将孔明灯捡起,转身过来,竟然是成韵,她见到怀玉,故作惊讶地说:“啊,玉妃,不,是皇贵妃,我私自跑出花园放灯,只为祈福,并无他意,请皇贵妃不要告诉皇上。”

怀玉走过去,见孔明灯上写满寿字,问道:“哇,这么多的寿字,全都是你写给皇上的吗?不过,皇上的诞辰已经过了,你应该早点让他看到的。”

“皇贵妃你误会了,这些字,是我为皇贵妃的小阿哥所写的。”成韵假惺惺地说。

怀玉见孔明灯上,果真还有几段祝愿小儿辟邪保健、纳福富贵的话,不禁大为感动:“皇后,你……”

成韵一派真诚地说:“我自知以前心胸狭窄,因为妒忌你得宠,做出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在这段被禁足的日子里,我终于想明白了许多,皇上真正爱的人是你,我不应该不自量力去跟你争宠。我自问无德无能,如今长居瑰延宫,自知没有资格可以侍候圣驾,所以再也不敢妄想可以得到皇上的眷顾。所以只能为皇上的孩儿、为皇贵妃你尽一点心意,希望可以弥补我以前的过失。”说罢,故作姿态地掩着鼻子抽泣。

怀玉连忙掏出手绢给她擦泪,说道:“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和我都是伺候皇上的人,我只希望,今后咱们能够和睦相处,那就皆大欢喜了。”

怀玉回到乾清宫,恳求皇上宽恕皇后,又说自己能真切地感受到皇后已经改过自新了,咱们何不给她一次机会。康熙想到成韵为自己赶制经幡祈福,心想她可能真的有所改变,于是便答应放她出来。

成韵被释放后,又恢复了昔日盛气凌人的模样,嫣如来到瑰延宫,奉劝道:“你不能再这样了,从今往后,你要把自己伪装温柔、贤惠,只有这样,皇上才会慢慢忘记你的缺点,才会逐渐喜欢上你。”

成韵将她奉若神明,连忙问道:“那接下来,我除了装贤惠,还要干点什么?”

嫣如冷笑道:“你要稳固你皇后的位置,最好也跟傅怀玉一样,能怀个小孩。”

“可是,皇上根本不愿接近我,我从前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否则,早就怀上了啊。”

“如今傅怀玉身怀六甲,她是不可能再侍寝了,你正好趁这个机会接近皇上!”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野猫谣言

78

盛京。

京师中传来圣旨,说吴应熊忠于清王朝,未从三藩之乱,且救驾有功,封为邑侯,建宁喜极,应熊谢恩。

建宁把宣读圣旨的官员悄悄拉到一边,羞涩地问皇帝哥哥有没有提起她和应熊的婚事,那官员摇了摇头,建宁略显失望,对应熊说:“当日皇上坚持要给我们赐婚,是因为要牵制你父亲吴三桂的势力,现在你父亲造反伏法,估计皇帝哥哥不会再逼你的了。我们婚事,就这么算了吧。”

应熊执起建宁的手,诚恳地道:“我们的婚事,早已公告天下,谁都知道你是我吴应熊的未婚妻。何况,我既然答应过要娶你为妻,不管以后皇上怎么安排,我都会履行诺言将你娶过门!”

建宁喜得不能自己,久久难以成言……

“母后,我回来啦!”建宁和应熊在盛京成了亲,这天回宫省亲。太后见了爱女,乐不可支。

“建宁公主,哦不,现在应该叫邑侯妃,这成亲以后,比以前成熟稳重啦。”成韵噙着笑道。

“太后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怀玉听见建宁回宫,也兴奋地拉着嫣如一起过来了。

“怀玉!好久不见!”建宁一看到怀玉就眉开眼笑:“瞧你这通身的气派,想来皇帝哥哥已经封了你当皇贵妃了?”

怀玉笑着说:“什么皇贵妃嘛,我还是怀念以前当格格的日子呢。”

建宁看见嫣如,便问道:“这位是……”

成韵笑着说:“她是你二皇兄的福晋。”

建宁拉着嫣如的手,上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回,惊讶道:“二皇兄什么时候娶了媳妇,我竟然都不知道?”

嫣如忙行礼见过,成韵笑道:“好啦好啦,她们两个啊,现在都是孕妇,别在那里站太久了。”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扶着怀玉和嫣如到太后身边坐下。

建宁看着这一切,有点不可思议:“皇后,你和怀玉……你们和好啦?”

成韵笑着说:“自从我被你皇帝哥哥罚在瑰延宫禁足,想通了许多事情,也认识到自己以往的过错,难得怀玉既往不咎,我感激不尽。”

太后笑道:“好啦,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以后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在一起,要更和睦一些。”

最近集芳园梅花盛开,太后邀了康熙、怀玉、嫣如、成韵、应熊、建宁、成安、芸儿、傅荣和成莹等前来赏花喝酒,芸儿亲手做了几样精巧茶点,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嫣如不断劝康熙和怀玉喝酒。

怀玉玩得累了,康熙说道:“怀玉,你现在有了身孕,不要喝那么多酒。”好生哄着,叫她午睡歇一会儿再来。

怀玉满脸不情愿,嫣如笑道:“怀玉,我也有点累了,我们一起歇歇吧。”硬拉着怀玉一起去了,临走前看了成韵一眼,眼睛眨了眨,示意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康熙也玩累了,成韵说道:“不如让臣妾扶皇上回乾清宫休息吧。”

康熙却说:“你还是留在这里伺候太后吧。”

太后摆了摆手,说:“有建宁、芸儿她们在就行了,韵儿,你扶皇上回去歇着吧。”

成韵搀着康熙回到乾清宫,康熙一进房中,便闻到一股细细的香气,成韵忽然凑近康熙,吹气如兰,康熙悠悠荡荡地看着她,眼前之人幻化成怀玉的模样……

午后,康熙醒来,成韵衣衫不整地跪在床边,康熙大惊,结结巴巴地问:“皇后,你怎么……”

“刚才皇上您喝酒喝多了,臣妾送您回来,您误将臣妾当成是皇贵妃……臣妾该死!”

“啊!”康熙听罢,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

成韵惺惺作态地说:“后妃服侍皇上是天经地义的事,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也请皇上放心,今日之事,臣妾不会说出去,更不会让皇贵妃知道的!”

成韵大赞嫣如的方法凑效,原来嫣如提前收买了乾清宫的太监,在皇上的寝宫内放了一种名叫欢情香的香料,康熙才会错将成韵当成怀玉。成韵则暗暗担忧一次临幸不足以让自己怀孕。

成韵有段时间没来向太后请安。太后问是何故,太监回禀说最近皇后噩梦频频,神思困倦,精神萎靡。太后急往瑰延宫探视,问她到底作了什么噩梦。成韵说出自己的噩梦中妇女临盆产下野猫,冬妍也故意说曾经梦见相同的梦境。太后问妇人是何人,皇后和冬妍同时回答不敢说。

嫣如来到瑰延宫,成韵问道:“你叫我跟太后说做噩梦,又说什么妇女产野猫,到底有什么用意呀?”

嫣如微笑道:“我让你故弄玄虚,当然是为了对付傅怀玉啊。”

成韵奇道:“可是生野猫,这也太夸张了吧?有人会相信吗?”

嫣如微笑道:“如果宫里只有你和冬妍做这个梦,当然没有人信,但是,如果整个后宫的妃嫔、宫女,都做着同样的怪梦,你说,大家还信不信?”

成韵不解地问:“大家做着同样的怪梦?这怎么可能嘛?”

嫣如饶有深意地说:“你现在就去跟其他嫔妃们一起吃个早饭,顺便聊一聊,你最近做梦的事,我相信,她们每一个都巴不得这个梦是事实。”

康熙陪怀玉在园中散步,忽然听到众妃嫔窃窃私语,康熙发怒叫来众人,众人回答皇上宫中数人同时做噩梦,梦境都是妇女产下野猫,康熙问妇女是谁,众人却都不敢说。康熙继续逼问,其中一人说妇女是皇贵妃。康熙大怒,怀玉替几人求情,放过了几人。

太后听到众嫔妃议论纷纷,不觉相信了传言。她命皇上传太医为怀玉诊脉,太医说:“皇贵妃的脉象目前很正常,所谓生猫胎,都是一派胡言。”

康熙没好气道:“母后,你都听到了吧,怀玉的孩子怀得好好的,一切正常得很。”

太后半信半疑道:“他都看不到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肯定呢?后宫里面各个都在说着同一个梦境,万一真的生出一个大怪物出来,这件事可大可小。不但皇室脸面无光,那些小人可以趁机拿些什么天命异象,来影响我们的大清江山。”

成韵假惺惺地道:“姑妈,您不要担心,谁敢在后宫妖言惑众,韵儿一定不轻饶她。”

康熙也说:“前朝谁胆敢造谣中伤怀玉,朕也立马处斩。”

太后道:“皇上,假如是天意,你要杀多少人,才能堵得住口?依哀家的意思,杜绝后患,马上打掉胎儿!皇上,你还年轻,后宫还有那么多妃嫔,还怕以后没有龙子吗?”

怀玉躺在床上听得不是滋味,披衣走了出来,康熙连忙安慰,说太医说你身体好得很,一定没事,剩下的事情交给朕来办,太后却斥责康熙不要为了一个女子,动摇了祖先辛苦创下的根基,康熙辩驳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太后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母子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怀玉忽然跪了下来,哭道:“臣妾死不足惜,但臣妾腹中的胎儿是皇上的骨肉,是大清的子孙,怎能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就被枉杀了呢?太后若要臣妾死,臣妾毫无怨言,但请太后准许把孩子生下来,到时是人是猫,不就自有分晓吗?”

康熙忙叫人将怀玉扶起,让她回床上休息,气道:“母后,别说现在怀玉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算生下来真的是野猫,那也是朕的孩子!谁敢动怀玉一根头发,朕都不允许!”

太后见康熙发威,只好悻悻然离开了。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太皇太后

79

嫣如找来成韵,拿出一个玉瓶并告诉她里面是雄黄散,说只要下到怀玉的膳食中去,她的胎儿就一定会变成畸形。成韵大赞这主意高明极了,只要傅怀玉生了个怪胎,太后就一定会杀了她。

青青在御膳房用银针试验怀玉的膳食,嫣如来到御膳房假意帮忙,趁青青不注意时,将雄黄散掺入。

嫣如将菜肴端到怀玉房里,怀玉说这些事情让青青来做就行了,怎么能麻烦二福晋呢?嫣如无意间说起自己以前在裕亲王府时也是当丫环,这些细活早就习惯了。怀玉赞许嫣如虽然是包衣出身,但言谈举止全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且知书识礼,见闻又广,自己虽然是王府格格,但自小大大咧咧,粗鲁惯了,虽然现在入了宫当了皇贵妃,但和二皇嫂比起真是相形见绌。

嫣如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说道:“我和我的姐姐,本来是在京城生活的穷苦孤儿,靠演杂技为生,后来经熟人打点,我们一个进宫当了宫女,一个则去了亲王府当侍婢。万万没想到,我和姐姐的命运从此就截然不同了。我当了裕亲王的妻子,而我的姐姐就……”

怀玉眨巴着眼呆看着她:“你姐姐怎么了?”

嫣如顿了一顿,道:“她……死了。我还记得,当时我哭了整整两天两夜。”

“哎呀,真是可惜。你们姊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

“你也不要太伤感,好在你还有王爷。”

嫣如目不转睛地盯着怀玉,强压心中的愤怒,继续说:“是啊,自打我进了裕亲王府,王爷对我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他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琴棋书画,对我实在恩重如山。在我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王爷和姐姐了。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谁敢伤害他们其中一个,我赵嫣如一定不放过她。”

怀玉又问:“那你的姐姐是怎么死的?”

嫣如沮丧道:“她……她是病死的。”

怀玉叹了口气,真诚地说:“嫣如,你不要伤心,虽然你姐姐不在了,但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当了裕亲王的福晋,过上这么幸福的日子,一定会感到无比安慰的……还有呢,我们俩认识虽然不久,但我总觉得跟你很投缘,今后你在宫里若是觉得孤单了,想她了,大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姐姐。既然现在裕亲王和你姐姐都不在你身边,我会替他们好好照顾你的呢。”

嫣如闻言,心中不禁一暖。青青见饭菜都凉了,叫怀玉先吃东西再聊,怀玉捧起鲫鱼汤要喝,嫣如忽然将汤碗打翻落地,怀玉吃惊,嫣如说道:“汤凉了,油都浮在上面了,还是让御膳房再炖一碗来吧。”

瑰延宫内,成韵问嫣如怀玉服下了雄黄散没有,嫣如沉吟道:“算了,我想过了,宫中的太医医术何等高明,我若是对她的胎儿下药,难保不会被查出来,咱就此作罢吧。”

成韵不甘心道:“二福晋,我们明明一早已经计划好了,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嫣如迟疑道:“说到底,她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狠不下心。不过你放心,等她孩儿出生后,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成韵暗道:“嘿,要是等她的孩子出生,我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哼,你不敢下手,我去!”

简太医来为成韵诊脉,成韵说自己最近喜食酸物,晨起呕吐,是不是有了孩子,简太医说只是消化不良而已,成韵失望,忽然心生一计,对简太医说道:“你听好了,本宫说自己有喜了,就是有喜了。你照本宫的意思,去通知皇上和太后吧。”

“啊?皇后娘娘,这怎么行?”

“你只管去宣布这个‘喜讯’,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你敢违逆本宫的旨意,小心你的脑袋!”

简太医摄于成韵淫威,只好依言照做。

冬妍不解地问:“主子,这怀孕的事情怎好造假?到时瓜熟蒂落,总不能瞒天过海啊。”

成韵阴笑道:“怕什么?我自有妙计。既然之前二福晋捏造了傅怀玉会诞下野猫的谣言,本宫何不将计就计,让傅怀玉真的生出一只狸猫!”

“啊?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出猫?”

“那是你孤陋寡闻!本宫听说,宋朝有个姓李的妃子,就是因为生了只狸猫,而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傅怀玉生下狸猫啊?”

“嘿嘿,等到傅怀玉临产时,本宫也佯装同一天分娩,到时你去买通太医和接生婆,趁傅怀玉生子时人事不知之机,以剥皮狸猫换走她的孩子!”

冬妍恍然大悟:“奴婢懂啦!到时傅怀玉就会产下‘狸猫’,应了二福晋制造的谣言,而主子你,就会产下太子,永葆皇后之位!真是妙计、妙计!”

“没错,正是这样!”成韵得意地哈哈大笑。

太华山。

一个老妇人正在练习毛笔字,只见她年逾古稀,头发斑白,却是神采奕奕。旁边一个老宫女在小心地伺候着她。

“苏麻喇姑,你看我这几个字写得怎样?要不要裱起来?”老妇人自豪地笑着。

苏麻喇姑左看看,又看看,道:“太皇太后,这‘万寿无疆’四个字写得很好,不过嘛,这个‘疆’字好像写错了呢。弓字旁底下少了个土字!”

这位太皇太后,正是康熙的祖母、清太宗的妻子孝庄文皇后。她连忙说:“苏麻喇姑,你真是太笨啦,我这是故意的!”

“呃,您是故意写错?”

“不是故意写错,而是故意这么写,好有点变化!”孝庄胡乱解释一通。

苏麻喇姑将信将疑,孝庄俏皮地说:“那个字其实念‘彊’而不念‘疆’,‘彊’呢是壮健结实、强盛有力的意思,我是希望我这身老骨头呀,能够永远像现在这样,腰腿健朗、浑身没有毛病,这要不然,就算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到头来一身是病有什么意思呢?”

“啊,老奴懂了,您真有学问。以后老奴还得多看看书,跟主子您学习呢。”

“哈哈,好。嗯,咱不练字了,快把那暹罗国进贡的火山泥拿来,到点了哀家要敷面膜了。”

苏麻喇姑马上把火山泥拿来,替孝庄涂在脸上,边涂边赞道:“您的这张脸啊,这些年来用火山泥保养得这么好,您的那些皇子皇孙们,肯定都不认得您啦。”

孝庄嘟着小嘴,嘀咕道:“哼,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皇子皇孙,一提他们我就有气!自从我们住到这儿来,多少个寒暑,有谁来看过我们没有?他们心里呀,压根就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皇上政务繁忙,我不怪他,可是太后呢?那些什么亲王福晋呢?他们有谁来看看我,气喘得顺不顺呢、人还心跳有没有跳呢,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

苏麻喇姑笑道:“主子,当初您坚持要住到这里来,您还亲口下了旨,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谁不都能来打扰您的清规哦!”

孝庄惊呼:“我还下过这样的旨啊?我都忘了,那我还真是错怪他们了。”

苏麻喇姑连连点头,又说:“主子,您要是想他们了大可以回宫看看啊!”

孝庄感慨道:“是啊,说起我那一表人才的皇孙玄烨,我还真是十分挂念呢。还有建宁丫头、还有福全他们……行吧,是时候回去走走了,咱班师回朝!哦不,是摆驾回京!”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品茗大会

80

成韵“怀孕”的消息传到各宫,太后高兴坏了。康熙一脸愧疚,怀玉五味杂陈。康熙急向怀玉解释当日发生的事情,怀玉只是定定地看着康熙,半响,才哑声说:“皇上,以后她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感情走到今天,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过去,你一直都包容着我,难道今天你稀里糊涂犯的错误,我就不能谅解吗?何况,成韵毕竟是你的皇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康熙心里猛地一抽,说不出有多么痛,眼泪一掉,拥着怀玉:“朕答应你,朕以后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瑰延宫内,嫣如狐疑地问:“皇后,你真的怀孕了吗?你才侍寝一次而已。”

成韵马上关起了房门,对嫣如小声地说:“我是假孕!”当下将自己全盘的计划告诉了嫣如。

嫣如皱眉道:“这样真的行吗?到时候月数越来越大,你这‘肚子’怎么装?”

成韵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嫣如沉思片刻,道:“这样吧,等三个月后,我给你缝一个布包,你先绑在肚子上。以后随着月数增大,我再给你往里面添棉花!”

一年一度的品茗大会即将到来,太后十分重视这个日子,吩咐成韵安排六宫筹备。成韵心想正好可以展露自己皇后的才干,于是把怀玉、建宁、芸儿、成莹等人叫来,吩咐说:“品茗大会需要筹备的事务非常繁重,所以本宫希望几位可以帮忙分担一下。”

建宁兴奋地说:“好呀,我们可以帮点什么?”

芸儿提议道:“既然是品茗大会,我提议让后宫中能歌善舞的宫女,一起跳一支采茶舞给太后欣赏!”

成韵说:“这个主意很好,那烦请弟妹赶紧去找乐师编排,千万不能出错!”接着对成莹说:“二妹,舞姬衣服的样式,由你去负责挑选。”

“是,大姐。”成莹领命。

成韵又故意对怀玉说:“皇贵妃,你贵为副后,这里有个任务,只有交给你本宫才能放心。”

怀玉笑道:“是要我去唱歌跳舞吗?好呀,我都可以的呢。”

成韵微笑道:“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去跳舞呢?本宫是想请你帮忙取茶。姑妈她一向都喜欢喝沃丰茶园的灵岩茶,现在刚好是收成时期,本宫想麻烦皇贵妃走一趟。”

怀玉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好吧,我明天就去,一定把最好的灵岩茶带回给太后!”

来到沃丰茶园,只见满地枯枝败叶,一片萧条景象。怀玉忙问老板是何原因,老板说因为今年天旱,茶叶失收。怀玉又问园中是否有灵岩茶的存货,老板说灵岩茶素来产量不多,皇贵妃今次要白走一趟了。怀玉只好到别的茶园搜寻,找了一些尚算上等的茶叶,来到邑侯府找建宁品尝,以策万全。

“公主,这款灵岩茶虽然不是沃丰茶园出品,但已经是我为太后搜罗到最顶级的茶叶。你试一下,看合不合你母后的口味?”

桂枝给建宁泡了一壶,倒出一杯,建宁未喝,已眉头轻皱:“怀玉,我老实跟你说吧,这杯茶论茶香已是次品,平时享用尚可,如果在品茗大会献给母后,我怕她会不高兴……”

怀玉失落地回到宫中,康熙见她愁眉不展,知道是为品茗大会未能搜得好茶的原因。康熙安慰道:“朕今年没有接到四川受灾的消息,朕可以命图德海快马加鞭,去蒙顶山一趟。”

“不用了皇上,这件事是皇后当着后宫嫔妃们的面吩咐我去做的,如果我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一定会让后宫众人笑话!”

“可是朕帮你,谁敢说三道四?”

“我就是不想让你事事都帮着我,我现在是皇贵妃,如果什么都做不来,人家怎么会服我?”

品茗大会开始,笙歌鼎沸,热闹非凡。太后欣赏了芸儿安排的采茶舞,十分满意。建宁为了给太后惊喜,竟化身领舞的采茶女,太后赞不绝口。

歌舞结束后,太后眉开眼笑:“今年的歌舞十分精彩,哀家很开心。芸儿、建宁都有赏!”接着下旨品茗。

成韵刻意地说:“姑妈,皇贵妃特意搜罗了您最喜爱的茶叶,您一定要细意品尝!”

怀玉小心翼翼地泡出一杯茶,珠嬷嬷拿给太后,康熙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太后揭开茶碗,凑到鼻前一闻,眉头大皱。成韵接过茶碗,怪声怪气地:“皇贵妃,你奉上的这杯到底是什么茶?无论色泽、香味皆属下品,你怎能用如此低劣的茶叶给太后享用呢?”

康熙连忙帮口:“母后请息怒,我相信怀玉一定有她的苦衷。”

怀玉不慌不忙地说:“启禀太后,这茶的确并非上等的茶叶,而是当下灾民所喝的粗茶。我曾经去过太后最喜欢的那家沃丰茶园,搜罗过太后最喜欢喝的那款灵岩茶,可惜茶园严重失收,我也曾试过其他地方的茶叶,但品质都未如理想,茶商的苦况可想而知。臣妾听闻,今年我朝天灾频发,受灾的百姓生活堪舆。以往我们大家能够享用到那么好的茶叶,老百姓才是最大的功臣啊。”

成韵打断:“哎呦怀玉,就算是这样,你也没理由给太后喝这么低劣的茶叶呀!”

怀玉不卑不亢地说:“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这一杯对我们来讲可能是粗茶,是最不可入口的劣质茶,但对于那些活在水深火热的灾民来说,已经是他们所能喝到最好的了!今日既然是品茗大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可以细品此茶,感受一下灾民尝到的味道!”

众人闻言,都被怀玉这一番道理震撼了,太后率先尝了一口,颇有感悟地说:“好,这确实是一杯好茶,这杯茶令哀家赫然醒悟,如今我们过着丰足安稳的日子,可能真是忽视了一些百姓的苦况。”

康熙连忙附和:“皇贵妃宅心仁厚,懂得为百姓设想,这杯茶的好,不是在于它的味道,而是在于怀玉赋予它的意义。我们以后要多多向她学习,用心体察世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成韵回到瑰延宫,气冲斗牛,抱怨精心筹备的品茗大会竟然被怀玉抢尽风头,怒得乱摔东西。嫣如前来,劝道:“好啦,你这个样子,要是让皇上看到,你之前装得那副贤淑样儿不就穿帮了吗?”

“哎呀,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命傅怀玉去取茶,本以为她一定一无所获,谁知道她……”成韵满脸不忿。

嫣如道:“她伶牙俐齿,又有皇上帮忙,今次才侥幸过关,你耐心一些,咱们再仔细研究些计策,不怕扳不倒她。”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成韵失子

81

太华山下,一支队伍威风地出发。侍卫重重保护,宫女太监前呼后拥,孝庄坐在凤辇内,感慨无比:“玄烨从小由我带大,表现一直比其他阿哥优秀,看大清国如今海晏河清,国富民安,我用心栽培他继任大统,总算有了价值。”

忽然,凤辇一颠簸,孝庄扶着旗头,没好气道:“哎呦我的妈呀,这什么玩意?想我年轻的时候,一匹马一条鞭,一溜烟的想到哪就到哪,现在年纪大了,要坐轿子咯,十六人扛的大轿子,三十二条腿在跑,还跑不过我当年四条腿的宝驹呢。真是的,晃得我老太婆头昏脑涨都快吐了。”

慈宁宫,太后正在品茶,忽然外面太监朗声喊道:“太皇太后驾到!”

太后一惊,心道:“啊,有没有搞错?那个老太婆一声不响地就回京啦?”急忙道:“快,接驾!”

孝庄由苏麻喇姑扶着走入,太后迎上前去,屈膝行礼:“臣妾叩见皇额娘!”

孝庄看着十多年没见的太后,心里在偷笑着:“好媳妇,你有多久没向人跪安了?动作倒一点儿也不生疏嘛!”

太后偷瞥孝庄,心里也嘀咕着:“看什么看,疯疯癫癫的,笑什么嘛?”

孝庄忍俊不禁,对太后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

“谢皇额娘,皇额娘请!”孝庄就扶着太后的手,落座坐下。

孝庄仔细地看看太后,继续偷笑,心想我的好媳妇,你有多久没有站在下面瞧人脸色了,好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呀,太后轻轻一瞄孝庄,心里也在骂着:“又笑!难道专程回京笑给哀家看的嘛?”遂开口问道:“皇额娘,您这次回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嘛?”

孝庄笑道:“哪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是在外头住得闷了,出来走走,这走着走着嘛,就走到紫禁城外,顺道进来看看大家。哎,人呢,我的乖孙子呢?”

太后连忙答道:“皇上他……”

孝庄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说道:“好了好了,我问的你不必答,你答的我也不一定听!”

太后心里好生不满:“哼,问了又不让人答,这是存心找茬呢?茬?茶?”这才想起自己是不是怠慢了孝庄,惹她不痛快了,连忙对宫女喊道:“太皇太后来了老半天了,怎么还不上茶?”

“免了免了,现在才想到上茶?”孝庄假装生气。

“呃,皇额娘是不是不太高兴?”

“我是不高兴了,我在外头这么多年,你们谁想起过我?今天我想你们了,回来看看大家,结果呢,居然没有一个人在外头接驾。”

“呃,这……”太后有点慌张了。

“好了,别这这那那了,你们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苏麻喇姑,咱们走。”

苏麻喇姑小声问孝庄:“这真的要走啊?”

孝庄低声道:“这叫下马威,我怕她忘了当年我的威风!”又转身对太后说:“好了,看来你诚心要留我,我就暂时留下了。苏麻喇姑,我们搬到上次住的那个叫什么颐寿园的地方去吧!仁宪……”

太后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臣妾在!”

孝庄道:“传旨下去,任何人未授旨,不得接近,否则格杀勿论!”说完便拂袖而去。

太后望着孝庄的背影,没好气道:“什么意思嘛,咋呼两句,掉头就走!她把哀家当什么?”

成韵邀请怀玉在凉亭下棋,成韵为了讨好怀玉,故意输棋,怀玉赢得高兴。下了好几盘,怀玉说累了要回怀玉阁休息,成韵说好咱们明天再约。怀玉先行,成韵跟着下台阶,却一不小心踩了果皮滚下,情急中扯住怀玉的衣服,怀玉也被她扯下台阶了。

二人抱着滚落地上,怀玉一手撞到了成韵肚子上,成韵大叫:“我的肚子,好痛!”

怀玉连忙起来,扶起成韵,叫道:“皇后,你怎么样了?来人啊!”

成韵在房内面色苍白,捂着肚子疼痛不已,嫣如推门进来,成韵焦急不已:“怎么样?简太医来了没有?”

嫣如道:“简太医回乡探亲了。太后已经命王太医来看你,恐怕在途中了。”

成韵吓得腿都软了:“除了简太医之外,我谁都不看!找别的太医来给我看脉,就知道我没有怀孕……二福晋,你快告诉他们我没事,不用看!”

嫣如见她面色白得厉害,问道:“可你痛成这样,我不敢走!”

成韵说:“我肚子痛,是因为被傅怀玉的肘撞上了,我没大碍,你快点去!”

嫣如正要出去,太后和康熙已经领着王太医进来了,成韵急叫我没事,不用看了,太后担忧地说:“不行,你怀了身孕,怎知有没有伤到胎儿。”

康熙也道:“既然太医已经来了,你就让他把把脉,让太后安心吧。”

王太医上前把脉,成韵不断缩开,太后命珠嬷嬷抓住成韵,王太医一搭成韵脉搏,成韵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嫣如也捏了一把冷汗。王太医摇了摇头,说道:“真可惜,皇后娘娘的胎儿保不住了。”

“胎儿没了?”康熙惊呼,太后悲痛,嫣如目瞪口呆,成韵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

只见成韵的脚下开始漏出鲜血,王大夫急道:“快找稳婆来,替皇后移去死胎,否则皇后会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青青进来禀报,说皇贵妃虽然一同滚下台阶,所幸只是手腕受伤,没有伤及胎儿,成韵闻言,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啊!”

怀玉听说成韵的孩子没了,惋惜不已,自责地说:“是我,是我害她没了孩子!”

青青安慰道:“格格,你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是她自己踩了果皮摔下去的,还扯了你一把,幸好没伤到你的胎儿。”

漱玉轩。

成韵不住向嫣如哭诉,说自己不甘心,孩子就这么没了,嫣如说天意如此,那也没有办法,最重要是要好好保重身体,成韵嚎啕大哭,嫣如安慰道:“孩子既然没了,我们正好借着这件事情,给傅怀玉一个迎头痛击!”

嫣如唆使宫女在宫中散布谣言,说那日看见皇贵妃故意推皇后下台阶,谣言传到太后耳中,太后震怒!

太后去瑰延宫探视成韵,问当日究竟是不是怀玉推你下台阶的,成韵装得一脸委屈:“臣妾不敢说。太后别再问了,是臣妾苦命,不配怀有龙子,与人无尤。”

太后越发觉得别有内情,继续逼问成韵,成韵点了点头,太后气极:“岂有此理,那个奸妃如此狠毒,哀家这就去给你讨个公道!”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误闯禁园

82

太后兴师动众地来到怀玉阁,质问怀玉为何要对成韵下此毒手。怀玉大呼冤枉,说明明是皇后自己不小心踩了果皮摔下台阶,青青和嫣如都在场,可以作证。

太后厉声问嫣如:“二福晋,你把当日的事情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到底是不是皇贵妃把皇后推下台阶的?”

嫣如用眼睛瞟了怀玉一眼,跪了下来,沉声道:“回禀太后,事到如今,臣妾不得不将真相说出!您说得没错,当日皇贵妃与皇后下完了棋,正准备离开凉亭,怀玉忽然伸手推了皇后一把!事后还威吓臣妾,叫臣妾不要在您的面前乱说话!”

怀玉一听,整个人都呆了:“二福晋,你为什么要诬陷我?这段日子我待你不薄,你我情同姊妹,为什么你要帮着皇后来冤枉我?”

嫣如并不闪避她的目光,仰面直视太后,继续说道:“太后明鉴,臣妾绝无半句虚言!”

太后大怒,重重一掌击在紫檀几案上,喝道:“连一向与你交好的二福晋都指正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怀玉抵死不认,太后怒喝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供的了,当即叫来了两名太监,不由分说上前把怀玉压跪在地,刑具套进了指间,怀玉大呼:“我怀有龙子,太后你怎么能对我用刑?难道连皇上的孩子你都不顾了吗?”

太后气得失去理智,骂道:“龙子?你心肠如此狠毒,腹里说不定怀的是一只恶猫!你害了韵儿的孩子,哀家今天一定要替韵儿讨回公道!”喝令太监刑求怀玉。

太监用刀夹起夹棍,怀玉大叫“哎呦!你含血喷人”!太后逼供,怀玉抵死不认,持续受刑也不改口,青青哭喊着求情,太后望着怀玉坚定的眼神,叫太监住手,再问怀玉是否认罪,怀玉说就是把她十根手指夹断了也不会认罪。太后命杖责青青,打到怀玉认罪为止。青青一边痛得嚎叫,一边要怀玉别认罪,怀玉听青青几乎哭叫得没了声音,突然跃起,夺下太监手中的棍子,奋力挥舞,下人们纷纷抱头躲闪。

“放肆,傅怀玉!你想造反吗?”太后喝道。

“我不想造反,是你这老虔婆逼我反了!”怀玉说着更加用力挥舞棍子!躲闪的人把太后撞倒在地,怀玉丢掉棍子,拉着青青拼命跑出去!

“反了!反了!还不快把人抓回来!”太后狼狈地下令。

康熙正在南书房批阅奏折,图德海忽急冲进来:“万岁爷,不好了!奴才刚刚获报,听说皇后之所以跌落台阶,是皇贵妃故意为之,刚才太后到怀玉阁兴师问罪,皇贵妃还冲撞太后,最后拉着青青逃走了!”

康熙吃了一惊:“什么?是怀玉把皇后推下台阶的?朕不信,朕要去看看!”

怀玉拉着青青只管奔跑,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幽径入口,猛地一面石碑挡路,碑上书“擅入者死”四字,不觉一怔,但后面侍卫追喊而来,怀玉见危机迫切,就要不顾一切冲进去,青青也要格格保重,快走吧!怀玉跨过石碑,奔入幽林禁区。守卫抓住青青,却不敢越过,其中一名守卫大喊道:“咱们别追了,前面是颐寿园,不能惊扰了太皇太后,我们先回去向太后复命吧!”

怀玉逃进颐寿园内,一头撞上手持砚台的孝庄皇后身上,砚台的墨汁洒在桌上的宣纸上,形成一幅水墨画。

“大胆!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苏麻喇姑!住手!退下!”

“干嘛这么凶?还是这位老奶奶好,慈眉善目的,可爱极了。”怀玉率性地说。

孝庄几十年来没听过有人说自己可爱,立刻对怀玉喜欢上了。

“我给人追杀,借您的地方躲躲,您不介意吧?”

“呃,如果我介意的话……你进来以前,没看见入口处那个石碑上写的字?”

“你是说擅入者死?啊啊……您年纪比我大好多,您都没死,我怎么会死?所以呢,那块碑是专骗一些胆小鬼用的。”

怀玉天不怕地不怕地张望,凑到案边,审视书画。孝庄极有兴趣问道:“你懂书法?依你看,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嗯,像王羲之?又不像,想模仿柳公权?又模仿得不好,总之,差强人意,马马虎虎啦!”怀玉认真的评论,孝庄皇后听了好笑。

“不过,这幅泼墨画倒是画得不错,手法不输王维,堪称佳作。”

孝庄大笑起来。

太后在慈宁宫大发雷霆,康熙赶来了解了事情原委,说不相信怀玉会干出伤害皇后龙子的事,一切不过是场意外,太后说有二福晋做人证,傅怀玉无从抵赖,康熙说就算是这样,怀玉有孕在身,母后也不应该随便用刑,太后避重就轻地说打的是青青那丫头。

正说着守卫押着青青进来,太后问道:“傅怀玉呢?她人抓到了没有?”

“回太后、皇上,皇贵妃她……逃进通往颐寿园的小径了……”

康熙大惊失色,连太后都吃了一惊。

孝庄让怀玉的性格给迷住了,更觉得有几分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于是命苏麻喇姑拿茶水糕点来,怀玉正饿得慌,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轻轻松松地和孝庄聊天。孝庄了解到原来她是康熙的妃子,因为受到皇后和裕亲王福晋的诬陷,所以才会被人追捕。

“老奶奶,你来评评理,我好端端的干嘛要害皇后的孩子?我自己也将为人母,何至于如此恶毒?”

孝庄看见怀玉手指间有瘀伤就问:“仁宪对你用了邢?”

“仁宪?”

“我是说当今太后。”

“是啊!我抵死不肯认罪,她就刑求我,还刑求我的贴身丫头!”

“有这种事?我住进颐寿园,多年来未问世事,倒不知道宫里竟出了个如此跋扈的太后老佛爷!”

但怀玉说着说着,趴在桌上睡着了,孝庄怜爱地吩咐道:“这小丫头肯定是给追得累坏了。去,告诉玄烨,就说哀家暂时把怀玉留下了。”

康熙正为怀玉闯进颐寿园凶吉未卜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图德海忽报“苏嬷嬷在外求见”,康熙急传,苏麻喇姑说太皇太后有意将怀玉暂时留在颐寿园,康熙担心地问:“怀玉她冒犯到老人家了吗?”

“何止冒犯,简直是没上没下,无法无天!”

康熙更是惊吓,而苏麻喇姑又说不出太皇太后究竟如何处置怀玉,更增加了康熙的忧急。

——本章完——

第八十三八章 孝庄出园

83

康熙正踌躇着要不要到颐寿园,找祖奶奶弄个明白,又担心会打扰。太后驾到,表示也想去颐寿园,因为总不能让怀玉一辈子躲在那里。皇上不敢靠近太皇太后,哀家毕竟是她的儿媳妇,相信老人家会赏几分薄面,所以可领皇上同往。

孝庄正和怀玉谈条件,若怀玉赢了她一局棋,就放怀玉走。

“好吧!好吧!只一局,不准赖皮啊!”怀玉下意识里也觉得孝庄很亲近。

孝庄棋艺实在不高明,眼见就要输了,苏麻喇姑对着孝庄耳朵一阵耳语,孝庄也耳语:“让玄烨一人进来,其余闲杂人等就免了。”

“是谁来啦?”怀玉好奇的问。

“你别管。对了,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得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害过皇后的孩子?”

“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没有!是她们诬陷我!”

“难道你没有动过一丝想当皇后的念头?”

“什么?当皇后?你觉得我是为了当皇后而谋害她的孩子?”怀玉没好气地说:“首先,连这个‘皇贵妃’的头衔,都是皇上逼着我当的,其次,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了孩子,我早就跟着我的阿玛和额娘去盛京啦!”

孝庄兴味盎然,问道:“皇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是后宫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位份,你竟然如此看轻?”

“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皇贵妃,万一有一天失宠,老到像你这把年纪了,还给关在这里,什么自由都没有了。呐,老奶奶,我私下跟你说句老实话,我现在只想把孩子生出来,好好抚养他长大,将来封个亲王什么的,我就可以随孩子出宫居住了,这总比一辈子困守在紫禁城好嘛!”

“难道你不想栽培孩子当太子?”

怀玉惊讶得瞪大眼睛,说道:“当太子?那以后岂不是要当皇帝?我可不希望孩子像他父亲一样,为了治理国家殚精竭虑。一个人如果毕生都要为了天下、为了王朝统治而活,那多累啊。”

孝庄闻言若有所思,接着嘉许地对怀玉微笑,更加喜爱。

苏麻喇姑在外面宣旨:“太皇太后有旨,只请皇上一人进去,其余闲杂人等,请回吧!”

太后听见自己给列入闲杂人等,气得脸色发青,含怒而去。

怀玉和孝庄棋局正紧张,孝庄趁怀玉转身喝茶,偷吃怀玉白子。怀玉先没发现,孝庄又偷几粒,怀玉当场抓到大叫“好啊!你作弊!”孝庄满屋子找东西,最后把手上的金镯子退下,硬给怀玉戴上:“哪!这金镯子当赔你的,不许你再凶我。还有,答应我,不许把我作弊的事说出去。”

怀玉愣在那里,苏麻喇姑进入正要禀报,孝庄说人来了吗,先让他在院子里侯着。然后要怀玉帮个忙,到院子里去浇花。

“老顽童,真够麻烦的。”怀玉嘀咕着,在门边拿了水桶木瓢出去了。

怀玉一到院子就陡地看见康熙,怔在原处,康熙情急的奔上前,二人激动相拥。

“怀玉,你受苦了!”

怀玉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拼命解释:“玄烨,我没有害皇后的孩子,真的没有!”

“朕信你,朕相信你!”

孝庄躲在转角处偷看,苏麻喇姑紧挨在后,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树枝,康熙闻声看见孝庄,立刻磕头跪安:“孙儿臣玄烨,叩见祖奶奶,恭请祖奶奶金安万福,千岁千千岁!”

孝庄高兴地走出扶起康熙,怀玉终于知道了孝庄的真正身份,虽然孝庄抛给她一个慈祥的笑容,怀玉还是惊吓得眼前一黑,软进康熙怀中。

怀玉醒来,见太皇太后竟然亲自替她按摩,吓得跳下床要磕头请罪。孝庄不许,并要怀玉先跟康熙回去,她过些时候会去找他们玩,又对怀玉说:“记住了,出去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给他看这个。这是玄烨他阿玛在我四十岁生日时送的,想必太后她认得。”

“怀玉,这可比朕赐的免死金牌还管用啊,快谢恩!”

怀玉无法拒绝,跪谢太皇太后。

“你别叫我太皇太后,就跟着玄烨,叫祖奶奶好。”

康熙带怀玉回到慈宁宫,说皇后摔下台阶一事,绝不能仅凭皇后和二福晋的片面之词就定怀玉的罪,如果一切只是场意外,岂不是冤枉了好人?怀玉再三声明自己绝对没有推过皇后,但为当日顶撞太后跪请恕罪,一跪下去磕头就露出了腕上金镯,太后一见本能的弹起身,亲自把怀玉扶起来。

成韵惊讶,太后说:“哀家不让她跪,是冲着这只金镯子,哀家认得它一直是挂在太皇太后手上的,怎么会……”语未毕孝庄皇后驾到,众人齐跪行礼。

孝庄坐定后刻意看着成韵,带点下马威的味道:“旁边那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皇后娘娘吧?”

成韵给这阵仗吓傻了,太后急示意,成韵赶快请安:“韵儿给太皇太后您请安,恭祝……”

“慢点,大家没那么熟,别自称韵儿,哀家不习惯。”

孝庄又瞟了嫣如一眼,嫣如急忙跪下,说道:“臣妾赵嫣如,参见太皇太后。”

孝庄冷笑道:“看着是个端庄的姑娘,不像是党豺为虐之人嘛。”

嫣如微感尴尬,太后赶快圆场,请问太皇太后此次出园是纯散心还是有事吩咐?孝庄呵呵大笑:“哀家这些年早习惯了隐居生活,只是没想到来了个怀玉丫头,说也奇怪,她才离开一会儿,哀家就坐不住了。”

太后忙说:“启禀皇额娘,这傅怀玉乃戴罪之身,她与皇后失子一事……”

孝庄打断道:“皇后失子一事,前因后果哀家都知道了。哀家相信这不过是一场意外,没有人要故意害皇后。再说了,皇后刚刚流产,难免神思恍惚,明明是自己不小心,却以为是别人所害。依哀家看,皇后目前最重要的是调养身子,而不是疑神疑鬼,大张挞伐,知道了吗?”

成韵不甘心,孝庄继续道:“你和怀玉同是皇上的后妃,同心同德才是最要紧的。相互猜忌,只会闹得家宅不宁,你贵为皇后,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就在这时,嫣如插口道:“禀太皇太后,当日皇贵妃推皇后娘娘一事,乃臣妾亲眼目睹,绝非皇后无事生非。请恕臣妾多嘴,您和皇上刚才说,不能仅凭片面之言,就定皇贵妃有罪。可是,皇贵妃的辩白何尝不是片面之言?如今,皇后失子却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论皇贵妃有没有推皇后下台阶,但皇后倒地时,却是扎扎实实地挨了皇贵妃一肘,这点皇贵妃该不会否认吧?”

怀玉嘀咕道:“呃,我确实不小心撞了皇后一肘,那也是因为她把我扯下台阶了嘛……”

嫣如冷道:“皇贵妃既然承认了,那就证明整件事情你是有过错的,你难道真的可以昧着良心置身事外吗?”

孝庄微微一怔,有些为难地看了怀玉一眼,怀玉犹豫着道:“我……”

孝庄思忖片刻,道:“哀家和皇上都相信怀玉,但流言所指,也不能不查个彻底。只是怀玉如今有孕在身,即便有过,也不宜责罚。既然此事要彻查,怀玉卷入其中也不适宜,哀家就罚怀玉禁足怀玉阁,等到查清,再还她一个清白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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