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魔季节之昙花胜雪 - xp1024.com
《幻魔季节之昙花胜雪》


楔子

“韦陀,你还要再继续反抗下去吗?”刑天魔王站在冷冷的暮色中,高大的身影雄伟的像座大山。而他嘶哑沉郁的嗓音中,除了目空天地的骄傲外,还带着一丝轻蔑和怜悯。

韦思阳就爬在刑天脚下的泥土中,全身的衣服都已碎裂,鲜血正一滴滴的从他身体上滴落。是金黄色的鲜血。那一颗颗金色的血珠,在沉沉暮色里,鲜艳夺目的就像清晨刚遇上阳光,还来不及融化的露珠。

“黄金之血?刑天低下头,看着泥土里挣扎着的韦思阳, “韦陀,这就是你的金刚不坏之躯?在我的眼里,你脆弱的简直像个婴儿。你的佛祖呢?你那荡尽天下邪魔的黄金杵呢?”刑天忽然伸出脚,用沾满泥泞的鞋底磨擦着韦思阳的脸颊。

“你本来是佛前第一护法,又被称为三界中第一战将。”刑天抬起头,望着天边的落日,声音里好像有一丝失落。“万年之前,释迦牟尼在娑罗双树下入灭涅槃,鲜红的娑罗双花漫天飞舞。我让手下乘机抢了他的遗骨,打算浸封在逆天黑河之中,让他永生永世不得重生。是你,韦陀。是你守在灵山脚下,一个人,一条降魔杵,独斗我手下三万魔军。从清晨杀到黄昏,你没有后退一步。最后我的三万魔军无一幸免,竟然全部死在你的黄金杵下。最终你还是把释迦牟尼的遗骨抢回灵山。好勇猛,好气魄。那时的你,才称得上是天上地下,仙佛三界中的第一战神。”

刑天伸出右手,把韦思阳整个人提了起来。韦思阳双眼布满红丝,气息微弱的像随时都会停止。刑天凝视着他的双眼,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万年之后的今天,挡在我面前的,还是你。可是在我眼中,你和一只蚂蚁又有什么区别?”刑天抓着韦思阳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松开,韦思阳又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告诉我,韦陀。你这样的奋不顾身,到底为了什么?是什么让你粉身碎骨也毫无惧色,魂飞魄散也绝不退让。就为了你们那虚假伪善的佛祖?还是这个荒谬滥情的人间?这个虚妄的世界还没有让你失望透顶?还值得你去拼死守护?嗯!或者,你只是为了,那朵一直开在你心里的昙花?”刑天仰首向天,目光中满是讥讽和嘲笑。“你能告诉我吗韦陀?你究竟为了什么?”

“好!那我就告诉你。”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这个声音虽然虚弱的像寒风秋叶,但语气却坚定的如同雨中泰山。不知何时,一直奄奄一息的韦思阳,忽然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全身的衣服已全部碎烂,而他就*裸的站了起来。站在那片金黄的血泊中,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刑天吃惊的看着韦思阳,脸上充满了怀疑和震惊 。“韦陀,你被我的云歌镇魂曲碎了心脉,又被我的五雷天魔手断了四肢,还让我的无忧巨斧砍碎头颅,就算是金刚不坏的你,也早该形神俱灭。你为什么还能站得起来?”

韦思阳缓缓抬起了头,英俊的脸上写着无比的自信和坚强。*的身躯挺拔矗立的像一颗擎天大树。

那淌了满地的金色血珠,忽然之间像有了生命。开始一颗颗的四处滚动,然后又一颗颗的从地上飞了起来。围着韦思阳的身边四周盘旋飞舞,就像忽然下了一场黄金的大雨。

一声撼天动地巨响,飞舞的血珠忽然凝聚,凝聚成了韦思阳身上的一幅黄金铠甲。漫天金光中,韦思阳现出了韦陀神将的护法真身。那碎了一地的金刚降魔杵,也在刹那间骤然恢复原状,震破尘埃,飞回到了韦思阳手中。

韦思阳抬起手,金刚降魔杵微微的颤抖着,荡漾出一圈圈金芒,直指着站在晚风中的刑天魔君。

第二章:如梦的少女

走进那条长长的小巷,韦思阳抬起头,就又看到了那个清秀的像花尖露水般的白衣少女。

那是间用一片片淡黄色的竹子搭成的茶舍。木头做的招牌上刻着“禅香”两个字,整个茶舍有一种淡淡的诗意。根本不像这个时代的建筑,和这个繁忙嘈杂的都市,更是格格不入。

茶舍前有一片小小的花圃,用古铜色的木桩围成了一圈篱笆。可整个花田里,就只种着一种花。也许那根本算不上是花,只是一丛丛绿色的植物。长长的枝干,窄窄的叶片,青翠的盈盈欲滴。可就是没有花,一朵花也没有,甚至都没有一朵蓓蕾。那个白衣少女,就站在那一丛翠绿中。

韦思阳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弯下身子,用手去抚摸那一片片绿叶,有风吹过,那一大片翠绿轻轻晃动,少女的一身白衣正俯在这丛翠绿上。这一瞬间,韦思阳感到一阵恍惚,就仿佛一脚踏进了一个梦里,亲眼看见一场塞北的飞雪,忽然下在了枝繁叶绿的江南。

韦思阳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那个少女,心中一片茫然。这条小巷,韦思阳已走了好多年了。每天去图书馆上班,韦思阳都会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前面人声鼎沸的大街,走进这条小巷。其实这条小巷离他工作的图书馆并不近,只是韦思阳喜欢这条小巷的宁静。有时候韦思阳甚至觉得自己和这条小巷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城市。都那么沉静、寂寞、不合时宜。

韦思阳熟悉这小巷两旁的每一处建筑,可他却想不起这间叫禅香的茶舍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这间茶舍好像在一夜之间,忽然就出现在了街边。

那少女也看到了韦思阳,于是她就直起了身子,冲韦思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她绝对是个绝美的姑娘。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灵秀的像久雨乍晴后的第一抹秋色。微微上扬的嘴角边绽放的那丝浅笑,让韦思阳觉得自己的心上忽然开了一朵春花。

韦思阳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以前绝对没见过这个姑娘。可是这个笑容,却熟悉的像是在梦里已经见过几千几万次,而且熟悉的如此轻盈,如此温暖。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那姑娘看着一脸迷糊的韦思阳,轻声的问了一句。她的嗓音清彻又柔软。

韦思阳像从梦里才醒过来,伸手摸了摸鼻子。“没,没事。你好!我只是,只是”韦思阳说话忽然有点紧张,这是三十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我只是从这儿路过。”

“你好像每天都会从这儿路过。”那姑娘又笑了“我已经看到了你三次。”

“是。我每天都从这儿去上班。”韦思阳说“我也看到了你三次。不过和你说话,是第一次。”韦思阳走到那片花圃前,站在了离那姑娘几步远的地方,清早淡淡的阳光洒在那片花田里,晨风中满是轻柔的木叶香。

那姑娘伸出纤长的手指,一滴晶莹的露水滑过叶脉,轻巧的落在了她的指间,宛如一粒寂寞的珍珠。

小巷、花圃、白衣少女、珍珠般的露珠。这一切实在太美,美的只会出现在唐诗宋词里,而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景象。要不是那姑娘就站在面前,韦思阳都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他用力摇了摇头,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韦思阳很迷茫,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他故意干咳了两声,然后装着很轻松的样子,抬高声音问:“你是外地人吧姑娘。这条路我走了好多年啦!这几天才看到你。”

“是。”那姑娘一直微笑着。“我们家在很远的南方。我和爷爷搬到这儿还不到一个月。”那姑娘软软的口音的确是带着淡淡的江南韵味。“爷爷在这儿开茶舍,我就在这儿种花。”

韦思阳也笑了,在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清晨,和这样一个美丽的像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姑娘轻言细语,那温馨的感觉是韦思阳从来没有过的。

“你种的是花还是草?”韦思阳指着那片绿色的植物,笑着问:“如果是花,为什么我连半片花瓣都没看到?”

那姑娘用手抬起了一枝绿叶,那丛绿色实在是清丽的像刚刚被雨水洗过的翡翠。“这是沐雪昙花。”那姑娘眨动着长长的睫毛,秋水般的眼睛里满是呵护和怜惜。“你听说过昙花一现吗?这就是昙花,而且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那一种。”

第三章:带刺的昙花

“这就是昙花?”韦思阳有些惊奇的眨了眨眼睛。“我们北方是很少见到昙花的,原来它就是这个样子。听说昙花一年四季都在晚上才开放,天一亮就谢了,是吗?”

“并不完全是。”那姑娘轻轻放开了手中的花枝,抬头看着远处,“昙花也是有花期的,并不是四季都开。不过我的这些昙花却真的每晚都会盛开,不管秋冬寒暑,风霜雨雪。每晚都开,每晚都败。每次都是在它开到最漂亮、最灿烂的时候,就开始慢慢的凋谢”。

那姑娘回头看着韦思阳,声音里忽然有点伤感。“我每次看到昙花谢了,虽然明明知道它们明天还会再开,可还是会很伤心。”

韦思阳默然了一会,忽然点了点头,“是的,我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不过,那也许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朝来暮去、世事无常的失落,是吗?”

那姑娘回过头,凝视着韦思阳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疑问。怔怔的看了好久。韦思阳笑了,“怎么啦?被你这么盯着看,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那姑娘回过目光,轻声的说:“真奇怪。”

韦思阳搔了搔头,笑着说:“奇什么怪?我说错什么了吗?”

那姑娘说:“我从来都没见过你,可我觉得你很熟悉。好像我很早很早就认识你了。”

韦思阳忽然怔住。因为这也是他的感觉。那姑娘温柔的笑靥,好像早就在他梦中出现了几万遍。

“那,那咱们就做好朋友吧!”韦思阳觉得有点儿手足无措,就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我姓韦,韦思阳。你呢?”

“韦思阳?”那姑娘笑了,嘴角边上两个浅浅的梨窝。“思阳。思君君已远,白水落秋阳。你的名字真好。”她用白白的手指指着自己挺俏的鼻尖,“我的名字也很好听,我叫谭杏儿。”

“杏儿?杏花春雨江南的杏儿?”

韦思阳也笑了。“你一定是出生在杏花开了的时候,才会起这么好听的名字。”

谭杏儿使劲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出生在杏花开了的季节。爷爷才会叫我杏儿。”

“看来我们是一定会做朋友的了。哦,对了。还有你最喜欢的昙花。”韦思阳指着花田里的昙花说。

谭杏儿笑的更开心了,“就是不知道我喜欢的昙花喜不喜欢你”她说。韦思阳蹲下身子,学着谭杏儿的样子去摸他面前的一株昙花,一边笑着说:“我问问她们。”

他话音刚落,忽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刚刚去摸昙花的右手使劲的抖动着,一张英俊的脸庞涨的通红。

谭杏儿被他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看着韦思阳满地乱跳的样子,谭杏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你这是怎么了?”

韦思阳用左手抓着右手手腕,额头上滚满了汗珠。“这花有刺。”韦思阳抬头看着谭杏儿。“我手刚刚碰了一下你的花枝,就感觉像被扎了好几百下,疼的我差点晕过去。”

谭杏儿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我的花有刺?我从小就养着这些花,它们连半根刺都没有啊!”她抬起刚才韦思阳抚摸的花枝,“不信你看。”的确,那些枝干和叶子光滑的像碧玉一样,连一根毛刺都看不到。

“可我真的被扎了。”韦思阳把手掌摊开,伸到谭杏儿面前。

谭杏儿低下头去看韦思阳的手,韦思阳右手掌心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个个鲜艳的红点,好像随时都会流出血来。

“为什么会这样?”看到韦思阳疼的满脸汗水,谭杏儿焦急的皱起了眉头,韦思阳把右手紧紧的握着,手掌上那片锥心的刺痛不但毫不减轻,反而慢慢的加剧,仿佛要从手上扩散到全身一样。明明是无刺的花枝,却刺的他疼痛到浑身颤抖。韦思阳又痛苦,又奇怪。耳边却听到谭杏儿柔声的问:“好点了吗?你好像非常非常疼的样子。”

“不是好像。是真的非常非常疼。”

韦思阳苦笑着抬起头,谭杏儿也正在焦急的看着他。一双灵秀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韦思阳,目光中满是温柔和关怀的神情。

谭杏儿忽然伸出双手,把韦思阳的右手捧在了胸前,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串一碰就碎的露珠。她的手掌柔软细滑的像婴儿的脸颊。然后她俯下头,在韦思阳手心上轻轻的吹着气。

韦思阳闻到她那清甜的呼吸,还有她那让人怜爱到心疼的表情,一颗心忽然化了,化成了一片温柔的春水。

而就在这一瞬间,那刺骨的剧痛好像也骤然停顿了一下。谭杏儿抬起头,柔声的问他:“好一点了吗?”

韦思阳有些迷茫的的看着面前的谭杏儿,晨光中谭杏儿精致的脸庞美的像个梦境。

“好像好一点了。不过……”韦思阳怔怔的说,“不过你别把手拿开啊。我怕你一放手我就又开始疼啦!”

他说的是真话,谭杏儿的脸却忽然红了。

“原来你是假装的。”她把韦思阳的右手重重的甩到了一边,脸儿红的像刚染上秋色的花瓣。

韦思阳被她使劲一甩,那股剧痛忽然又排山倒海的袭来。这次比刚才更加猛烈,就如同一万根钢针从手臂直插心脏。韦思阳忍不住又啊的大叫了一声,两排牙齿咬的格格的响,汗水瞬间就湿透了他的衬衫。

“对不起啊!我只是开玩笑的。”谭杏儿看到他又疼的撕心裂肺,一时间也手足无措,她一边伸出袖子去擦韦思阳额上的汗水,一边焦急的问:“是我摔疼了你吗?”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杏儿,出什么事了?你在喊什么?”

第四章:疗伤的茶香

谭杏儿回过头,冲着茶舍大喊:“爷爷,你快来啊!我的花扎伤别人了。”

茶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紫色汗衫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应该非常老了,满头银发,脸上也全是皱纹,还留着一丛雪白的胡子。可他的一双眼睛却很年轻,很明亮,就像阳光下的海水,清彻又湛蓝。

他是个奇怪的老人。脸上老的像是有几百岁了,眼睛却又年青的像个孩子。他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充满了慈祥、智慧、豁达,还有一种他这个年级不该有的俊郎和挺拔。

看到老人走了出来,谭杏儿立刻跑了过去,拉起了老人的手。“爷爷,你快来看看他是怎么了。”

“你的花居然会扎伤人?”老人走到韦思阳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年轻人,你感觉怎么样?为什么无刺的昙花也会扎伤到你。”

“不但是扎伤了。”韦思阳苦笑着说:“而且疼得整条胳膊好像都快断了。”

老人拉起了韦思阳的手,看着他掌心上那些鲜红的斑点,眼睛里带着一个沉思的表情。“是被哪一株昙花扎伤的?”老人回头问谭杏儿。

谭杏儿一直在关心的看着韦思阳,听见爷爷问她,就用手指着刚才韦思阳抚摸过的那株昙花说:“就是这一棵,这棵无雪。”谭杏儿边说边用手学着韦思阳刚才的样子去抚摸那株昙花“他就是这样摸了一下,就疼成了这个样子。”

那株昙花是整个花圃中最高大茂盛的的一棵,别的昙花好像都在围绕着它。老人皱起了眉头,“是无雪?这株从来都没开过花的无雪?”老人眼中沉思的表情更浓重了。

韦思阳对这个老人有种莫名的好感,可手上的疼痛却越来越重。“它叫无雪?它好像一点也不喜欢我。”韦思阳说:“我只不过轻轻摸了它一下,它就把我扎了个半死。我觉得我应该赶紧去医院看医生吧,我真的快疼晕了。”

老人忽然笑了,他的笑容温和又慈祥。“你去和医生说什么?说你一大清早被一朵没刺的花差点扎死?”老人抓紧了韦思阳的手腕,“跟我来吧!喝杯茶就好了。”

茶舍里摆设的比门外更古朴,七张形态各异的青藤茶台摆放在四面,所有的茶壶、茶杯都是用淡褐色的木头雕成的。烧水用的竟然是一樽小巧玲珑的红泥小火炉。一片淡淡的茶香缥缈的流过韦思阳的鼻端,韦思阳的心忽然静了下来。手掌上依然隐隐作痛,却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的撕心裂肺。

谭杏儿一直默默的跟在韦思阳身后,看到韦思阳的表情安静了下来,她眼中的焦虑也淡了许多。“对不起。”她忽然轻声的说:“我不应该让你碰我的无雪,把你扎的这么疼。”

韦思阳回过身,看到谭杏儿俏丽的脸上那份浓浓的关切,心里一团温暖,又有一些心疼。“我这会一点也不疼了。”韦思阳把双手背在背后,努力装出一幅很轻松的样子,“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疼了。就闻到这里的茶好香。嗯嗯,好香。”

谭杏儿看他在那装模作样的胡说八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长的睫毛勾成了两弯新月。“别装了,疼就疼吗!不过爷爷会有办法的。”

走进茶舍后,老人让韦思阳和谭杏儿等着,自己就去了里屋,一直都没有出来。韦思阳忽然想到刚才爷爷和孙女的对话,就奇怪的问谭杏儿。“对啦,你刚才说扎我的那棵花叫什么……无雪,你的花都有名字吗?”

谭杏儿摇摇头。“那株无雪,是我从小种到大的,它四季常青,二十年啦,不论风霜雨雪,或是从南方移植到北方,它连叶子都没掉过一片,可是,它却从来没有开过一朵花。所以,我才叫它无雪。”

韦思阳叹了口气。“无雪呀无雪。你不开花就算了,干嘛还要扎人?”他学着谭杏儿的样子也摇了摇头“扎人就扎人吧,被扎的人疼的快跳河了,却连个管管的都没有。可怜啊!”

谭杏儿又笑了,轻抿的红唇边梨窝轻浅。

“爷爷。”她用银玲般清脆的声音向里屋喊着:“这儿有个人说疼的要跳河了,你能管管吗?”

第五章:止痛的春露

谭杏儿的喊声刚落,老人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手上捧着一个古铜色的茶盏,茶盏的底座是一只昂首吞吐的灵龟,茶盏上盖却是一条盘旋缠绕的大蛇。这个茶盏一定是多年前的古物了,古铜色的周边已经被摩挲的闪闪发光。

“是谁疼得要跳河?”老人走到韦思阳的面前,笑着问。

韦思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我,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河让我跳一跳。”

“你别说跳河,”老人说:“你就算跳海,也解不了你半点疼。”他指了指面前的藤椅“年轻人,坐到这儿来。”

看着韦思阳在藤椅中坐下,老人又回头对谭杏儿说:“你去给他泡一杯禅香,杏儿。”

谭杏儿答应一声,转身去泡茶。老人笑着对韦思阳说:“年轻人,把你的手给我。”韦思阳摊开手掌,递到老人面前,老人一脸凝重的捧起茶盏,用手在盏底的灵龟上轻轻抚摸。

在他的抚弄之下,那只灵龟好像活了一样,古铜的色泽慢慢变成了浓郁的青紫色,然后盏顶的大蛇竟然缓缓的张开了嘴,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忽然从蛇口中滚落了下来,滴在了韦思阳的手掌上。

那滴水珠清凉的像是三月的春露,才碰到韦思阳的掌心,那股凉意已从掌心直透肺腑。韦思阳禁不住“咦”了一声。

老人伸出食指,沾着那粒水珠,在韦思阳掌心缓缓的揉搓。韦思阳感到老人手指揉过的地方,那些本来火烧一般的刺痛,开始渐渐涣散,就像腊月的寒冰遇上了烈日骄阳,终于慢慢的消失融化。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韦思阳怔怔的着面前的老人,奇怪的问“老爷子,这是什么药啊?怎么揉到哪儿哪儿就不疼了?



老人微微一笑,“这不是药,是露水,昙花的露水。”老人抬头看着茶舍外那片花圃,缓缓的说:“这是杏儿每天早上,赶在太阳照到那些昙花之前,从花叶上采下来的露水,一百颗露水,放在我的这个龟蛇茶盏里,慢慢的凝成一颗。”

“所以,”老人抬起手指,站了起来,笑着说:“伤你的是昙花,救你的也是昙花,你不必记恨它们。”

韦思阳也笑了,他使劲的甩了甩右手,那彻骨的疼痛已经神奇的消失无踪,连掌心上那些斑点都没留下一丝印记。

谭杏儿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旁,手里捧着一杯泡好的香茶。看见韦思阳站了起来,柔声的问“你好了吗?一点也不疼了吗?”

“好啦,全好啦!”韦思阳把手伸给谭杏儿看,“连个印子都没留下,谢谢你采的露水。”

谭杏儿笑了“可是你别忘了,伤你的昙花也是我种的,所以,你不必记恨昙花,也不必谢谢我。”她把手里的茶杯递给韦思阳,“你还是喝杯茶吧!”

木头雕刻的茶杯里,淡碧色的茶水上浮着几片青黄的叶片。韦思阳尝了一口,一股甘甜的清香从舌尖直沁到心肺。

“好香。”韦思阳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茶。”

老人忽然回过头,上上下下的看着韦思阳,然后他沉声问“年轻人,你是不是姓韦?”

韦思阳一怔,还没来的及回答,谭杏儿已经抢着说:“是啊!他就是姓韦,爷爷你怎么会知道?”

老人笑了,伸手摸了摸谭杏儿长长的秀发。“我又没问你,你着什么急。”

谭杏儿脸上一红,嘟着小嘴说“我才没着急呢!我只是好奇爷爷怎么知道他姓韦。”

老人看看韦思阳,又回头看看谭杏儿,眼中的表情复杂又浓重。嘴里在喃喃的说:“对了,姓韦就对了。是你,终于见到你了。”

韦思阳和谭杏儿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老人在说什么。老人伸手拍了拍韦思阳的肩,慈祥的说“别急,慢慢的,你都会知道。”

韦思阳怔在那里。一个莫名其妙的早晨,美丽的少女,扎人的昙花,奇怪的老头……这一切那么不真实,荒诞的就像个梦。忽然,韦思阳口袋里的手机猛的响了起来,把他纷乱的思绪骤然打断。

韦思阳抬起头,正好看见谭杏儿凝视着他的目光,那双温柔的眸子如此俏丽,深情款款的就像一叶枫红里的盈盈秋水。

第六章:花开的约会

韦思阳接起了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了云海平焦急的叫喊,“大哥,几点了?您不准备上班了吗?”

韦思阳抱歉的说了句“马上就到”。挂了手机,他对谭杏儿点点头“我得先走了。谢谢你的茶,谭姑娘。”谭杏儿一直静静的站在茶台前,见韦思阳要走,忽然端起他喝过的那杯茶,递给了韦思阳。

“那你把茶喝完吧!这茶很难得的。”谭杏儿轻声的说。

“好!”韦思阳接过茶杯,茶已有些凉了,可香气却更加浓郁。

“小伙子,”那老人走到了韦思阳对面,用沉厚的语气对他说:“你一定要再来喝茶,有些事,我需要慢慢告诉你。”

“我一定会来喝茶的”。韦思阳脸上的表情也忽然变的很凝重。“我也有一些事想请教老爷子。”

老人笑了“你可以叫我老爷子,但人再老也会有个名字。我叫谭燕北,你呢小伙子?”

谭杏儿又抢着说:“他叫韦思……”

说到一半,想起刚才爷爷的嘻笑,就又忽然住嘴。

韦思阳赶紧接口说:“我叫韦思阳,谭老爷子。”

谭燕北点了点头“韦思阳。好,你去吧年轻人,我随时等你来喝茶。”

走出茶舍,阳光一片耀眼。原来已经快中午了。韦思阳回头看了看那片花圃,那朵高大的“无雪”,正在阳光下伸展着翠绿的枝叶。想到刚刚那刺骨的疼痛,韦思阳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谭杏儿那关怀的眼神,心里又觉得一片温馨。

他刚想到谭杏儿,就听到了谭杏儿轻柔的嗓音“韦思阳,等一等。”

茶舍的门又打开,谭杏儿纤细的身影蝴蝶般灵巧的跑了过来,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盈如梦。

韦思阳回头站住,谭杏儿已经跑到了他面前。“怎么了谭姑娘?”他笑着问谭杏儿。

谭杏儿轻轻的喘了两口气,指着那片昙花说:“你看到了吗?那些昙花。都卷起了叶子,垂下了头。”

韦思阳看了看那片花圃,的确,那些青绿的叶片好像真的在慢慢卷起。“它们为什么卷起叶子低下头?”韦思阳奇怪的问“是在为刚才扎伤了我在认错吗?”

谭杏儿啍了一声,嘟着嘴笑了,“才不是呢!它们卷起了叶子,就是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真的?”韦思阳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谭杏儿说:“我的昙花从没骗过我。”她忽然抬头看着韦思阳的眼睛,柔声的说:“下雨的时候,昙花就会开了。一朵接一朵的全部都开了。白的像一场雪一样。好美好美。”

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韦思阳。

“下雨了,花就开了。你愿意陪我一起看昙花开吗?”

“好。”韦思阳用力的点着头,“我一定陪你看花开。就算今晚不下雨,我也一定来陪你。”

谭杏儿笑了,那朵笑容从她玲珑的唇边慢慢盛开到秀丽的眉尖。“才不会呢,我的昙花说下雨,就一定会下雨。”

韦思阳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脚步轻快的像走在云端里。谭杏儿美丽的脸庞在心头萦绕,昙花的清香仿佛一直都在鼻尖。

雨夜,花开。如此轻盈曼妙的约会,谁能够拒绝?

第七章:巷外的世界

图书馆的名字叫“阅心”,它的老板木天诚绝对是个很幸运的人。

木天诚的祖父和父亲都是经营文物的企业家,而他二十多岁就继承了丰厚的财产。可是木天诚却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浪漫的诗人,于是在他五十岁的那年,开了这家图书馆,他想告诉身边所有认识他的人,他木天诚不是满身铜臭的商贾,而是个腹有诗书的文客。至于图书馆盈不盈利,他木大老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图书馆开业后,木天诚就把业务都交给了他那个活泼能干的远房外甥云海平。没过几天,云海平就介绍了一个年轻人来工作,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这个年轻人叫韦思阳。

木天诚第一眼看到韦思阳,就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独有的厚重和沉静,绝对是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果然,“阅心”图书馆在云海平和韦思阳的手里,越来越井井有条。

可是韦思阳来了不久,木天诚的大小姐,唯一的宝贝女儿木倩倩,忽然提出来要去图书馆工作,而且非去不可。

木天诚当然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这丫头一定是喜欢上了那个英俊挺拔的韦思阳。

心高气傲的大小姐难得有了心上人,而且,自小娇生惯养的女儿能在图书馆进进出出,要是多沾上点书卷气,总是件好事,于是木大老板就放心的答应了。

直到今天,是木倩倩二十二岁的生日,木天诚本来想要和女儿一起吃顿饭,木倩倩却坚持要去图书馆,说那里有人陪她一起过,木天诚叹了口气,也只好自己去找些老朋友喝一杯了。

韦思阳走出了小巷,人潮涌动的都市气息扑面而来。比起刚才满院昙花和禅香茶舍的经历,就像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刚踏进阅心图书馆的房门,一个娇小的身影已扑到了他的背上,两只雪*嫩的小手搂住了韦思阳的脖子。

“云朵。”韦思阳笑了“小云朵,你怎么也来了?”

“韦叔叔。”云朵仰起苹果般可爱的小脸,笑声清脆的像串风铃“小云朵想你了,你好久没去看我啦!”

云朵是云海平八岁的女儿,娇小漂亮

的真像是一片云朵。云海平站在一排书架前笑着。“老韦,云朵看到你比看到我更亲,你趁早领回去养着吧!”

韦思阳从背上把云朵抱到胸前,用手拧了拧她那粉红的脸颊。“我早想把小云朵领回去了,就怕你舍不得。”

“思阳哥。”木倩倩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套装,化了个轻淡的妆容,“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没什么事吧?”

“对不起。”韦思阳放下怀里的云朵,抱歉的说:“我路上遇到了一个……一个朋友。”

木倩倩看看他的眼睛,抿着嘴笑了。

“你遇到的那个朋友,一定是个女的。是吗?”

韦思阳笑了笑,没有回答。云朵跑过去拉起木倩倩的手,仰着脸说:“木姑姑,你今天好漂亮好漂亮。”她回头问韦思阳,“韦叔叔,你说木姑姑漂亮吗?”

韦思阳看了看木倩倩,她修长的身形在一袭蓝色套装里亭亭玉立。

“是,你木姑姑今天好漂亮。”韦思阳说。

“那你知道木姑姑今天为什么这么漂亮吗?”云朵问韦思阳。

“不知道啊!”韦思阳用指头弹弹云朵的鼻尖,“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云朵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说“因为今天,是木姑姑的生日啊!”

第八章:诡异的蛋糕

“是你生日啊!”。

韦思阳谦意的笑笑,“对不起倩倩,我忘记是你的生日啦!连礼物也没给你准备。”

木倩倩轻轻哼了一声。“从认识你到今天,我过了三个生日啦,你有一次记得吗?”她看着韦思阳,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你能记得我的生日,那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韦思阳低下了头,伸手拿起了墙边的拖把,“地板有点脏了,我拖一下。”他转身走开,走过木倩倩身边时,轻声的说了句“生日快乐。”

木倩倩扬了扬挺拔的秀眉,“谢谢你啦小器鬼哥哥。”她用手拔弄着垂在耳边的一缕青丝,笑吟吟的说:“虽然你小器的什么礼物也不送,但本姑娘还是会请你们吃蛋糕的。”

云海平收拾着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眼睛却一直在看着韦思阳和木倩倩,脸上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时他忽然大声说:“倩倩,你在咱们阅心已经过了三个生日吗?可你为什么越来越年轻呢?你今天是第十六个生日吧,你看上去只比咱家的云朵大个两三岁而已。”

木倩倩笑了,“大哥,人家第二十二个生日啦!”她一把抱起身边的云朵,“咱云朵儿才八岁,难道我只有十岁?拍马屁也得有个度吧!”

云朵格格的笑了起来,忽然搂住木倩倩的脖子,在她脸上使劲的亲了一下。“木姑姑,咱们的蛋糕为什么还没来呢?”

木倩倩也低头在云朵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咱们的蛋糕马上就到啦,小馋猫,就记得吃。”

“才不呢,我和爸爸还给木姑姑准备了礼物呢。”云朵嘟着嘴儿说:“礼物可漂亮啦,是吗爸爸?”

“当然啦!”云海平笑着走了过来,从木倩倩怀里抱开了小云朵“咱们的礼物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棒的礼物,不过,得等会没人的时候才能给你木姑姑。”

“为什么呢?”云朵好奇的问。

云海平瞟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韦思阳,笑着说:“因为有些人很小器,舍不得给别人买礼物,咱们把礼物拿出来,那些小器鬼们会脸红的。万一连蛋糕都不敢吃一口就溜了,咱可没处找他们去。”

木倩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韦思阳也苦笑着摇了摇头,云朵却还沉浸在蛋糕的想像中,“木姑姑,咱们的蛋糕里会有新鲜的青梅果吗?”她问。

“不光有青梅果,”木倩倩说。“还有好吃的云片酥。”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喊“木倩倩小姐在吗?您的蛋糕到了。”

蛋糕是用沙金色的盒子装着的,盒子上还盘了许多好看的紫丁香。送蛋糕的是个脸色苍白的矮个子男人,木倩倩收下了蛋糕,那个男人就转身走出了图书馆。

韦思阳站在角落上,默默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木倩倩和云朵欢呼着去拆蛋糕,云海平也站在旁边鼓掌,韦思阳忽然大喊了一声“等一等。”

木倩倩被吓了一跳,云朵更是被吓的浑身一抖,云海平回头瞪眼看着韦思阳。

“你干什么,老韦,想吓死人吗?”

韦思阳面色凝重,一字字的说:“别动那个蛋糕,千万别动。”

他盯着云海平的眼睛,沉声说“老云,听到了吗,让大家千万别动这个蛋糕,好吗?”

看见韦思阳的表情如此严肃,云海平也严肃起来。“好,我们谁也不动这盒蛋糕。”他说。

韦思阳点了点头。“你们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已经是中午了,大街上已不太拥挤,韦思阳远远看见那个送蛋糕的男人,正走在天桥上。

韦思阳忽然放开脚步,向那个男人追了过去。他站着不动的时候,永远都很沉静,可他一跑起来,快的就像一道闪电。

一瞬之间,他已经追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那男人回过头,苍白的脸上带着惊诧的表情。

“你追我干什么?”那男人的嗓音沙哑难听“有什么事?”

韦思阳停下脚步,瞪着那张苍白的脸,缓缓地说:“大中午的阳光底下,你连个影子都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第九章:勾魂的魔手

那个男人翻起一对死鱼般的白眼,狠狠的瞪着韦思阳。“我是什么你不用知道,可你是什么人?你追上来想干什么?”

韦思阳站在那人对面,凝立如山岳。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但我即然追上来了,”韦思阳冷冷的说“不管你是什么,都一定跑不了的。所以,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

那人阴沉沉的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你即然知道我不是人,还敢追上来,你活够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他的右手一直缩在衣袖里,此刻缓缓的伸了出来,阳光下,那只手的五个手指越伸越长,指甲尖利的像野兽的獠牙,闪动着蓝盈盈的光泽。而整只手掌,竟慢慢变成了一片死黑色。

人们恶梦中妖魔的爪子,就一定是这个样子。

“你去死吧。”那人嘶哑的喝了一声,魔爪划出一道蓝光,直抓韦思阳胸口。

韦思阳冷冷的瞧着他。直到那只黑手碰到了胸口的衣服,右拳才忽然挥出,拳爪相击,发出“格格格”的一串脆响。

那只妖异的魔手,在韦思阳的一击之下,五根指头全部震碎,手臂也软软的垂了下去,就像一根折断的竹竿。

那人发出了一声痛哼,恐惧的看着韦思阳。

“大金刚手。”他嘶吼着“这是大力金刚手。”

“你说什么?”韦思阳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什么是大金刚手?”

“你不知道?”那人斜银看着韦思阳。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忽然仰起头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人。”

韦思阳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走不了的。告诉我,你为什么送来那个蛋糕?你要干什么?”

那人收住了笑声:“遇上你,我的确是走不了了,不过,你也别想抓住我”。

他阴郁的目光扫着韦思阳的脸,声音寒冷的仿佛来自地狱。“杀不死你,那我就杀死自己。”

他身上忽然冒出了一股黑烟,丑陋的脸上一阵抽动,然后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头发、四肢、甚至连衣服,都开始在烟雾里迅速融化,并且散发出一阵腥臭,就像被阳光蒸发了的一滩烂泥。

然后,除了那股让人作呕的恶臭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韦思阳站在天桥上,心里一片茫然。

那个怪人居然好像知道他是谁。

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也许是韦思阳心里最无奈的寂寞。

天桥下面来往的行人也闻到了那股刺鼻的恶臭,纷纷抬头看着他。韦思阳叹了口气,转身走下了天桥。拖着有些疲倦和失落的脚步,慢慢走回了阅心图书馆。

他一推开图书馆的门,木倩倩已经飞快的迎了过来,“思阳哥哥,你没事吧?你干什么去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俊美的脸上满是询问的表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焦虑和关心。

韦思阳露出一丝微笑,安慰的说: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生日蛋糕吃不上了。”

木倩倩忽然笑了,“一个蛋糕而已,吃不吃有多大关系。大家都没事就好。”

云海平抱着云朵站在柜台边上,一直静静地看着韦思阳。那个生日蛋糕还是原封不动的摆在柜台的玻璃板上。

云朵见韦思阳回来了,着急的问:

“韦叔叔,我们的蛋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吃呢?”

“因为我们的蛋糕,因为……蛋糕它……”

韦思阳瞧着云朵充满好奇的小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们的蛋糕坏啦,”木倩倩忽然抢着说:“它里面长了个大虫子,木姑姑领云朵再去买一个更好的好不好?。”

木倩倩回头看看韦思阳,眼神里是满满的信任。

“思阳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一定有你的原因。”她温柔的说:“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就听,你如果还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什么也不问。”

第十章:妖异的毒虫

南城外那条美丽的小河,像往常一样静静的流淌着,河岸边上绿草青青。

韦思阳站在岸边的一棵树下,已经默默的站了很久。

他对面草地的一块青石上,放着那盒奇怪的蛋糕。韦思阳远远的看着那盒蛋糕,眼睛里带着沉思的表情。

马路上传来汽车停放的声音,有人越过草坪,向韦思阳走来。

韦思阳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一定是云海平。

“你有心事的时候,永远都一个人在这儿发呆。”云海平走到了韦思阳身后,拍了拍他的肩,“你就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去吗?”

“小云朵呢?”韦思阳依旧盯着青石上的蛋糕,头也不回的问云海平“刚才云朵没害怕吧?”

“朵儿没事,倩倩领她去玩啦。”云海平站在了韦思阳身边,叹了口气。“倩倩对你是真信任。发生了那么奇怪的事,她见你不想说,竟然真的一个字都没问。”

韦思阳回头看了看云海平,忽然也叹了口气。“是,倩倩什么也没问,云朵儿没怕就好。”

“这儿很安静,没有别的人,你可以说了。”云海平盯着韦思阳,焦急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蛋糕怎么了?你跑出去干什么啦?我快要纳闷死了,我知道,刚才当着倩倩和云朵你不想讲,现在只有我在,你可以说了。”

韦思阳看着天边的浮云,天色越来越阴沉,有风吹过,几片树叶离开了枝干,飘舞着落在了草地上。 树叶翠绿,草色尚青,可初秋的风里已带着微微的凉意。

韦思阳看着云海平,缓缓的说:“那个来送蛋糕的送货员,不是咱们这个世界里的人。”

云海平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韦思阳。

“你是说,那个送蛋糕的,不是个人?”

韦思阳笑了笑“那个送蛋糕的,面色苍白,眼神阴冷,脚不沾地,阳光照在他背后,他竟然连人影都没有。我一眼就看出来,他绝不是个人类。”

云海平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鬼?”

“是比鬼更诡异的东西。”韦思阳沉声说 “所以我才不让你们动那个蛋糕。”

“那你跑出去是去追那个东西了吧!”

云海平问“追到了吗?”

韦思阳点点头“不但追到了,还和那东西打了一架。”

“打架?” 云海平笑了“打架谁能打的过你,然后呢?”

“然后,”韦思阳叹了口气“然后发生的事,你打破脑袋也想不到。”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海平问 : “总不会是你一拳把那东西打成了一股烟消失了吧?”

韦思阳也笑了,“你猜的一点都不错,我一拳打断了那东西的手臂,那东西就变成了一股黑烟消失在天桥上,而且还发出了一种像死老鼠一样的恶臭。”

云海平愣了半天,在树下的草地上慢慢坐了下来,“老韦,在这个满街都是手机电脑的时代,如果是别人告诉我这个故事,我一定骂他是神经病。可是你告诉我的,就一定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韦思阳说“你想不想看看那个蛋糕里有什么?”

“当然想。”云海平跳了起来。

“好。”韦思阳蹲下身子,左手捡起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右手却摸起了一块圆溜溜的石块。“你看了不要害怕。”

“有你在,我才不怕。”云海平嘴里说着不怕,人却躲在了韦思阳身后。

韦思阳笑了笑,右手的石块像长了眼睛一样,直飞了出去,正打在那盒蛋糕上。

啪的一声闷响,石块的劲道如此迅猛,整个蛋糕盒被打的四分五裂,奶油和果片四散乱飞中,一个小小的黑影,箭一般疾窜了出来,直扑韦思阳和云海平。

云海平的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韦思阳左手树枝已直刺了出去。

随着几声吱吱的尖叫,那黑影已被树枝刺个正中,“扑”的穿在了一棵松树的树干上。

云海平惊魂未定,瞪起眼睛去看被穿在树上的黑影。那黑影竟然是只从没见过的怪虫,死黑色的躯体,蝙蝠般的翅膀,还有两根触须, 丑恶的双眼闪着怪异的光芒 。

那根树枝在韦思阳一掷之下,深深的插进了松树的树干上,那怪虫被牢牢的穿在了那里。它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嘶叫,死黑的身躯左右扭动着,树上的松针被它震动的雨一般落了下来。

第十一章:无端的猜想

面对这奇诡的景像,云海平只觉得手脚冰冷,那怪虫扭动的躯壳,又让他觉得一阵阵作呕。

韦思阳冷冷的看着怪虫,目光中满是厌恶。 “穿魂黑星。”他一字字的说:“你是幽冥界的嗜血之虫,为什么来到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

那怪虫忽然停止了扭动,好像听懂了韦思阳的话一样,两只绿豆大的怪眼闪着幽灵般的光芒,死死盯着韦思阳。

韦思阳沉声说:“我要是放了你,你一定会害人的。”他俯身抓起了一把刚刚落了一地的松针,“去吧,地狱的血虫,这里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尖尖的松针在韦思阳手里仿佛变成了钢钉,一篷花雨般飞了出去,一根根穿在怪虫的躯体上。

那怪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扭曲的身体忽然挺直,然后从尾巴到翅膀,再到丑恶的头部,慢慢的开始融化成一片腥臭的烟雾。连那些插在它身上的松针,也一根根的从翠绿变成了一片死黑,又一根根的落在了地下。

松针落完,那怪虫已经消失的只剩下几滴臭水,只有那根穿在松树上的树枝,还在微微的颤动。

云海平已经傻在那里,双腿发抖,胃一阵阵收缩,忽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韦思阳拍了拍他的背,笑了笑,“你不是说不害怕吗?怎么吐成这个样子。 “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很恶心而已。”

云海平挺起了身子,使劲喘了几口粗气。“老韦,那家伙是什么鬼东西?”

“那是穿魂黑星。”韦思阳缓缓地说,

“佛经记载,有邪虫名日穿魂,通体黑色,有翅能翔,*血,善附体,穿梭阴阳两界。”

韦思阳回头看着云海平,“老云,咱们每天都在图书馆,我让你没事多看看佛经典籍,对你有好处,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看呢?”

云海平叹了口气,“我怎么不看,可我一拿起那些佛学道法的书,看不了三行,立马就想睡觉。”

韦思阳无奈的摇摇头,云海平看看草地上怪虫留下的几滴黑色残渣,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老韦,你说中午天桥上和你打架的那东西,也是像这虫子一样,化成了一团黑烟?”

“是,”韦思阳沉思着说:“它们消失的方式一模一样,穿魂黑星最善于附人身体,控人神志。也许,和我打架的那个东西,只是一具被穿魂黑星控制的躯壳。”

“那你和那东西打了半天架,连一句话也没说?”云海平问。

“说了几句,” 韦思阳回忆着说:“我一拳打断了它的手,它喊着,是大金刚手,还说,原来是你。”

云海平皱起眉头,不解的问:“大金刚手是什么?原来是你又是什么意思?”

“大力金刚手是传说中佛家护法降魔的一种功法。”韦思阳回答说:“至于原来是你这句话,好像是那个东西知道了我的某种身份,而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却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韦思阳抬头看看远处的天边,一大片青黑的乌云遮去了天空,空气变的闷湿又压抑,他眼中带着一种深沉的寂寞,浓郁的就像这密云未雨的天气。

云海平蹲在河岸边,拼命的用河水洗着脸,好像这样就能洗去刚才恐怖的一幕。韦思阳一语不发的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的瞧着云海平的背影。

云海平忽然停下手,满脸水珠的回过头,

“老韦,木倩倩是个清纯漂亮的富家小姐,那些怪物为什么会找上她?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来那个藏着毒虫的蛋糕。”

韦思阳摇了摇头,“那些怪物没有找上木倩倩,它们只是利用木倩倩过生日的机会,送来那个蛋糕而已。”

“那它们要找谁?”云海平瞪着眼问。

韦思阳看着云海平,缓缓的说:

“它们要找的人,是你。”

第十二章:寂寞的回忆

云海平跳了起来,“你说那些怪物要害的人是我?”

韦思阳沉默了很久,忽然说:“老云,你陪我走一走。”

风色浅浅,小河蜿蜒曲折的伸展到远山的脚下,河面上笼起一片初秋的薄雾,朦胧静谧的像个没做完的残梦。

韦思阳和云海平沿着河岸肩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的走了很远。

终于,云海平停下了脚步,一脸正经的看着韦思阳。

“老韦,我六七岁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我几乎算是你最好的好朋友,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是吗?”

“是,”韦思阳严肃的点头,“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

“我知道你的本事,也只有我知道你有多么了不起,所以,”云海平缓缓的说:

“无论你告诉我什么,我都百分百的相信你。”

云海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童年时光。

“认识你的那年,我七岁,”云海平慢慢的回想着说:“那时候,南城边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还是一片片村落。一天晚上,我和一群小伙伴在村边的树林里玩的正欢,一条巨大的像牛一样的恶犬直窜了出来,小伙伴们四散奔逃,可那头恶犬却只追着我一个人。我只好拼命的跑,恶犬就在我身后狂追,长长的舌头几乎舐到我的脖子。在我跑的快要断气的时候,你就出现了。”

云海平完全陷入到了回忆中,那疯狂的恶犬仿佛就在身后。

“那时候,你也一样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从头到脚穿的破破烂烂,像个小要饭的,

可你镇定的像个大将军一样。我忘记了你喊了一句什么,那恶犬就忽然向你扑了过去。”

“我吓的双腿发软,只看见那恶犬在你身上又抓又咬,你浑身的衣服被撕成一片一片的。后来你大喝了一声,一拳打在那恶犬的双眼上。恶犬呜呜的嘶叫着,转头逃跑的无影无踪。”

“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你拉着我回到你住的小破屋里,我看到你浑身的衣服被咬的稀碎,可你从头到脚,却没有一丁点伤痕。那时我就在想,你一定是个铜头铁臂的神仙。”

“后来,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了你无父无母,是村口姓韦的孤寡老头从莲花池边捡到的你,一个人把你养大。在别人眼里,你是个寒酸贫贱的孤儿,可只有我知道,你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你从小力气大的像身上藏着一百头牛,一年四季,你连病也没生过一次。三伏天你在地里干活,连滴汗也没有,大雪天就穿一件衬衫,都不会打个冷战。我拿书给你看,你看了一遍就从头背到尾,绝对不会背错一个字。那年我们一群孩子约着坐车去外地看画展,你坚持要自己走着去,结果我们坐了三个小时的车赶到那里,你早在展厅外喝了半天茶了。他们都很奇怪,都说你偷偷坐别的车来的,只有我知道,你跑起来有多快。而且,你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你不是非要这么低调安静的生活,你早就是天下最有名的人了。”

“直到我们都长大了,直到我成了家,直到我有了小云朵,你还是一个人静静的过着每一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也从来没有问过你,因为我知道,你这么做,就一定有你的原因,可我云海平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云海平在絮絮叨叨的回忆着过去,韦思阳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眼里却带着淡淡的的一抹愁绪。终于,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老云,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个非常寂寞的童年。但我最悲伤的,是不管我本领多高,力气多大,却永远都不知道我从哪儿来,又该到哪儿去。我到底是谁。”

韦思阳声音里充满了忧伤。

“老云,我悄悄帮助了很多人,我能看清这世上很多事。可我却弄丢了我自己,而且,一直都没有找回来。”

第十三章:无奈的宿命

云海平显然是读懂了韦思阳的那份忧伤,他伸手拍了拍韦思阳的肩膀。

“老韦,你错了。我们生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好像所有人都活在奔波忙碌的虚伪里。大家都在钱财色相中沾沾自喜,却又在名来利往中疲于奔命,满世界都是迷失了自己的人。而你,是站在世界边缘上的另外一种人。”

云海平一本正经的教训着韦思阳“所以说,每一棵树,都会长在他应该长的地方,每一朵花,都会开在她应该开的季节。每一个人,也都会被岁月温柔以待。你这么了不起的人即然存在,当然会有一个了不起的意义,你有什么好悲伤的。”

韦思阳笑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去了三年的图书馆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云海平想想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也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变的很有学问,禁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却故作谦虚的说:

“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只能给您讲些普通的道理啦!见笑见笑。”

“你才不是普通人呢!”韦思阳收起了笑容:“你知道为什么我说那些怪物不是冲着木倩倩来的,而是来找你的吗?”

云海平立刻紧张了起来“对啊,你快告诉我是为什么。

韦思阳指了指云海平脖子上戴着的一串木珠问:“你记得这串桃木串珠吗?”

“当然记得。”云海平点头说:“这珠子是我十岁生日那天,您老人家送的,还让我一定要随时携带,永不离身。”

“老云,”韦思阳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年追你的那只恶犬,不是一般的豺狗之类,它叫做风夜叉,是游走于人鬼边界的一种邪灵。我救了你之后,一直在想,它为什么单单去追你,后来你请我去给你过生日,我才忽然明白。”

云海平听得两只眼珠快掉了出来。“这和我生日有什么关系?”

韦思阳说:“那年是你十岁的生日,而十年前你出生的那一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那一天被称为万年一遇的逆煞之日,是一万年之中,最阴最寒的一天。而你却偏偏出生在那一天中阳气最盛的午时,所以,你的八字命像,就非常的特别。叫做赤炎玄冰,阴盛阳全。”

云海平听的头都大了三圈,愣愣的说:

“大哥,您什么时候变成了个算命的?您的意思是说,我命里有阴有阳,什么也不缺是吗?”

韦思阳摇摇头“正好相反,你命中水火不济,无阴无阳。注定你一生亲朋缘浅,进退失据,逢赌必输,万事难成。”

云海平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那就是说,我是个全世界最倒霉的人?”

韦思阳笑了。“如果按照命理来说,是的。可是你生性豁达,又心地善良,积极乐观,这命中的纹路,终究阻止不了你快乐的生活。而我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韦思阳收起笑容,凝重的说:

“由于你特殊的生辰,你就有了一个特别的能力,这能力是你自己也不知道的。你的身体,可以通连人间,进出幽冥。”

“那是什么意思?”云海平说:“我听不懂啊大哥,请您再讲明白点好不好?”

韦思阳缓缓的说:“天地人神鬼,三界等级有序,互不侵犯。以玄黄灵力为结界,人无法去天上,妖也不能到人间。可你却是这阴阳间的一个媒介,只要通过你的身体意志,就可以穿越封锁,游走三界。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云海平愣在那里,沉默了半天才说: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一扇大门,无论是人是妖,都可以随便把我像扇门一样的打开,然后去别的世界走走,而今天那些怪物,不知道什么原因,想来咱们的世界,就利用倩倩的生日找上了我。是吗?”

“只怕是这样的。”韦思阳点了点头。

云海平想了一会,忽然笑了。

“如果是这样,他们从我这里进进出出的,我能不能收点过路费?”

第十四章:如约的秋雨

韦思阳笑了。

“老云,你比我想象中更乐观。要是别人听到自己是这么古怪的宿命,就算吓不死也得愁死,你却还在开玩笑。”

云海平苦着脸说:“那我还能怎么样,难道哭天抢地的去跳楼?”

韦思阳正色说:“你这样很好,虽说命由天定,可我更相信事在人为。你十岁生日时我亲手用早春的桃枝刻成珠串给你,希望能帮你驱邪避凶。我劝你清心少欲,多积善缘,后来咱们有幸去到图书馆工作,那里平和恬静,书香浸染,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最合适的地方。”

云海平点头说:“是,你劝我多读佛经道学,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可惜我这个人生性随意,更没什么仙佛缘份。其实从小到大,我身边总发生些稀奇古怪的事,可每次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知道是你帮我悄悄打发了的,只是你从来不说,我也从来不问。你说我亲朋缘浅,的确,我父母早逝,云朵的妈妈也不在了,可我还有云朵儿陪着,还有你这个好朋友在我身边,是吗?”

一提到了云朵,韦思阳说:“老云,今天发生的这些怪事,千万别让云朵儿和木倩倩知道,免得吓坏她们。”

云海平看了看韦思阳。“我当然不会告诉她们。不过老韦,”云海平忽然笑了笑说:“木倩倩是咱们老板的女儿,漂亮的像朵花一样,又那么善良,而且谁都看的出她喜欢你,要不然就凭她那样的大小姐,干嘛和咱们一块上班,还一上就三年,难道是因为她特别爱看书?这点事连咱们云朵儿都看出来了,您老人家怎么装的像根木头一样,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韦思阳叹了口气说:“我这种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清楚的人,干嘛要去连累别人。先别说这些事啦,咱们出来半天了,先去接云朵儿吧!”

云海平抬头看看天说:“好吧,不管发生多大的事,你韦思阳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我看这天快要下雨了,咱们接了云朵一块去吃火锅吧。我听说这城南有家火锅店叫什么煮天下,好吃的要人命。”

韦思阳忽然愣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他问云海平。

云海平大声说“我说咱们去吃火锅。”

韦思阳摇摇头说:“不是,你说要下雨了。”他也抬头看了看天。

已经快傍晚了,天色阴凉的似乎马上就会下起一场雨。韦思阳喃喃自语的说:

“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云海平奇怪的瞧瞧韦思阳说:“怎么了大哥,您刚给我算完命,这又开始研究天象了吗?”

韦思阳笑了,表情变的很柔和。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晚上有一个约会”

他说“一个下雨的约会。”

“您的身份十分奇特”,云海平一本正经的说:“你刚给我算完命,就开始观天象,这会儿又成了一个诗人。大哥,您到底在说什么?”

韦思阳笑着说:“今天早上我走过青石巷,巷口开了一家茶舍,屋外面种满了昙花,种花的是个美的像幅画一样的姑娘。我摸了她的花一下,结果被扎的满手血印,差点疼死。”

“你被一朵花扎的满手血印?”云海平瞪大了眼睛说:“你从小就没受过伤,连那恶犬咬了你半天都没咬上个印子,一朵花会扎伤你?”

“所以才奇怪。”韦思阳说:“后来更奇怪,那姑娘的爷爷居然用花上的露水给我治好了手上的伤。然后,那姑娘说她的花告诉她晚上会下雨,下雨她的花就会开”



云海平点着头说:“于是那个美的像幅画的姑娘就约你去看花,所以你才说你有个下雨的约会?”

韦思阳说:“是”。

“那个姑娘、真的很漂亮?”云海平问。

“不仅仅是漂亮。” 韦思阳沉吟着说:

“是很熟悉,很亲切。我只看见过她三次,今天才第一次和她说话,可感觉像是已经认识了三百年了。”

韦思阳话音刚落,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场清凉凉的冷雨,开始下在了这个初秋的黄昏。

云海平看着韦思阳笑了。

“大哥,您的约会来了。”

第十五章:奇妙的感情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带上云朵去图书馆睡?”云海平一边开车,一边不解的问韦思阳。

韦思阳坐在他旁边,看着车窗上一颗颗滚落的雨珠。“老云,今天遇见了这么多怪事,我觉得一定还会有事发生,我又不能一天到晚陪在你和云朵身边,而阅心图书馆,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图书馆是最安全的地方?”云海平问。

韦思阳叹了口气说:“平时上班的时候,我把图书馆里所有的佛经典籍,按五行方位摆放在了大厅四周,不论是《静心咒》,《愣严经》,《金刚经》,还是《般若波罗蜜心经》,这些佛家典藏都会自带法韵,其实阅心图书馆四周已经隐约围绕着一团*灵气,那些妖异邪魅,是不敢到那去的。”

云海平感激的看了韦思阳一眼说:“你做这些,当然也全是为了我。我云海平有你这样的兄弟,实在是一大幸事。”

韦思阳笑了。“其实我是为了云朵这个宝贝丫头,不是为了你。你不必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云海平摇着头说:“为我也好,为云朵也罢,不过整天深情款款看着你的可不是我,是咱们的木倩倩木大小姐。”

韦思阳闭上了嘴,云海平却不依不饶。

“大哥,人家木倩倩的追求者从城南排到了城北,可她却偏偏喜欢上你这块木头,三年啦,你好像连点感觉都没有。我一直认为您伟大的已经无欲无求了,可今天突然说认识了个只见了三次面的种花姑娘,还要去什么下雨的约会。”

云海平连声叹息,摇头晃脑的说:

“痴痴的追了你三年的木大小姐,却比不上一个只远远的见了三次面的种花姑娘,这就是爱情啊!永远的这么奇妙,这么不可理解,无法捉摸。”

“爱情,”韦思阳笑着说:“你说这是爱情?”

云海平哼了一声。“当然是爱情,难道还是纯洁的友谊?你没看到刚才你说那个种花姑娘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车窗外稀稀落落的雨点已经变成了细朦朦的雨丝,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大都没有打伞,在卸下满身的疲惫后享受着第一场秋雨的清凉。

“停车。”韦思阳忽然说:“你去接云朵吧,我想走一走。”

云海平愣了一下,说:“大哥,你要走着去约会?”

韦思阳笑着说:“你不知道我跑起来有多快吗?”

秋天的雨,是四季里最浪漫的访客。

它温软的如诗如画,细密的如梦如幻。

一旦它沾湿了情人的发梢,瞬间就会撩动人们所有的愁绪。

谭杏儿坐在禅香茶舍外的房沿下,痴痴的看着那一园昙花。

从黄昏刚至,开始下第一滴雨的时候,她就坐在了那里。直到雨丝细密的像她的发丝一样,她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一想到下雨后那个叫韦思阳的年轻人就会来陪她看花开,她的心就跳了起来。

“可雨都这么大了,他为什么还是没有来?”谭杏儿想“是不是天太黑了,他找不到这里?”

于是她赶紧开起了一盏灯。灯光把雨丝也染成了淡淡的昏黄。一株株的昙花在雨中轻轻摇曳。

“昙花昙花,他没来之前,你们可不许开。”谭杏儿喃喃自语着“可他怎么还没来?也许,他早忘记了这个约会吧。”

谭杏儿看着纷飞的雨丝,下着决心想着,

“我数到一百条雨丝,他要是还没来,我就回去,不等他了。”

于是她开始坐在那儿数雨丝,已经数了一千多条,她还是坐在那儿。

终于,韦思阳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口。

谭杏儿跳了起来。

初秋的雨夜已经很清冷了,可谭杏儿却觉得全身都在发烫。

“韦思阳,”谭杏儿用银玲般的声音喊:

“你终于来了。”

第十六章:孤单的灵魂

韦思阳远远的就看到了茶舍外那盏昏黄的灯光,细密的雨丝中,有一种亮在心尖上的暖。

谭杏儿越过花田,向他跑了过来,几乎撞在了他怀里。灯光下,细雨中,那美丽的脸庞上热切的期盼,从眉梢到眼角盈盈的笑意,韦思阳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连同那颗心一齐融化在了这场秋雨里,在谭杏儿纤细的身影中散落成一地柔情。

这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姑娘。

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约会。

可为什么会牵肠挂肚的柔情似水,轻盈曼妙的如醉如痴。

其实,谭杏儿和韦思阳都不知道,一份真正的爱情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突然迸发,而且是如此的措手不及。

谭杏儿漆黑的秀发已经被雨淋湿,她仰起雪白的面颊,长长的睫毛沾上了细细的雨珠,就像一朵带着露水的昙花。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她说。

韦思阳伸手抚去落在谭杏儿肩上的一片花叶,轻声说:“我当然会来,可你就这样跑出来,连伞也不打?”

谭杏儿笑了:“你自己已经淋的像只落汤鸡,还好意思说我不打伞。”她牵起了韦思阳的手,:“快来,昙花快开了。”

一樽古风的红泥小火炉上,铜壶里的水刚好烧开。谭杏儿冲了一杯茶,微笑着递给韦思阳,雨幕清冷的秋夜,茶香却暖如三春。

韦思阳坐在房檐下的长条藤椅上,谭杏儿就坐在他身旁,外面的雨越下越密,已经能够听到雨珠落在昙花叶上的沙沙声。

谭杏儿用手托着下巴,痴痴的望着无边的雨夜,“你是第一个陪着我等花开的人,”她轻轻的说:“我从小到大,连个朋友都没有,陪着我的除了爷爷,就只有这些昙花。”

韦思阳看看她秀美的侧脸,不解的问:

“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连朋友都没有?”

谭杏儿摇摇头说:“我是个奇怪的女孩子,我没见过我的爸妈,是爷爷把我养大的。我有种很奇怪的毛病,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就晕过去。从小爷爷就带着我搬了无数次的家,我问他为什么总是要搬家,爷爷说我以后就会知道的。我每天除了读书,养花,泡茶之外,别的女孩子喜欢做的事,我几乎都不能做。直到我从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直到我们从南方搬到了北方,我每天就这么静静的过着。”

谭杏儿低下了头,:“我是个奇怪又孤单的女孩,昙花就是我唯一的朋友。”她轻轻淡淡的讲着,却掩饰不住心底那份属于寂寞的忧伤。

韦思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谭姑娘,你真的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你那么漂亮,那么灵秀,又那么孤单,你应该是个诗歌和画卷里的仙子。”

谭杏儿浅浅一笑,:“你这算是夸奖我呢!还是哄我别伤心?”

韦思阳摇摇头说:“我不是夸奖你,你也不用伤心。其实,我小时候比你更孤单,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是村里的韦大叔从莲花池边捡来的婴儿,我七岁的时候韦大叔去世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你从小还有爷爷和昙花,可我却只有我自己。”

谭杏儿诧异的看着韦思阳,怜惜的说:

“原来你比我还孤单。”

韦思阳笑了笑说:“可以后不会了,因为我只要一觉得孤单,就可以跑来陪你喝茶看昙花啊。”

谭杏儿拉住了韦思阳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那你以后就喊我杏儿好不好?

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我给你泡最香的茶,请你吃我用昙花蜜做的沐雪酥。”

她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只是,爷爷还会不会带着我再搬家呢?搬了家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

韦思阳沉思着说:“你别担心,我一定问问你爷爷,为什么总是要搬家,然后一齐想个办法,不要再搬来搬去。”

谭杏儿“嗯”了一声说,:“要是那样可真好,我随时都能见到你啦!”

两个人相对一笑,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花田里木叶轻摇如梦,茶舍外秋雨密如离愁,竹窗下两个年轻的身影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有些感情,就是这样的突如其来。

也许是因为这季节太温软,这雨夜太多情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相约,无解的宿命。

也或许,都是两个同样孤单的灵魂,一旦相遇了,就再也无法分开。

忽然,谭杏儿欢喜的叫了起来。

“快看啊,昙花开了。”

第十七章:金色的盛放

昙花真的要开了。

灯光下的花田中,昙花的叶片间,枝头上,好像在一瞬间忽然撒满了雪白的星点,那是一朵朵软玉温香的蓓蕾,婀娜多姿的在细雨微风中轻轻摇动,就仿佛一片晨霜初落的星河。

然后,那一朵一朵的蓓蕾,就开始轻轻的,慢慢的,又争先恐后的一片片盛开,此来彼往的一瓣瓣绽放。于是,好像就在一阵风之间,在韦思阳和谭杏儿的面前,忽然开成了一片恍如雪玉般的花海。

谭杏儿紧紧握住韦思阳的手,她柔软的掌心里满是汗水, “韦大哥,这昙花开的美吗?”谭杏儿问。

韦思阳已经完全被这场突然的花开惊艳到无法呼吸,好半天,他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喃喃的说:“何止是美,这简直就是一场诱惑。”

谭杏儿自从拉住韦思阳的手,就再也没有放开,直到昙花开满了园圃,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说:“以前每次看到花开了,想到它们马上又要凋谢,我总会很失落,可是今晚我却很开心,是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韦大哥,你以后会常常陪着我吗?”

韦思阳点头说:“谭姑娘,我答应你,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昙花开还是昙花落,我总是会陪在你身边。”

谭杏儿笑了,“你说真的吗?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陪着我。”

韦思阳坚定的说:“是。”

谭杏儿笑的更开心了,“可是你能不能别喊我谭姑娘。”她说:“你就叫我杏儿好不好?”

韦思阳也笑了,“好,我就叫你杏儿。”

他回头看看满园盛开的昙花,却发现那株高大的“无雪”孤独的站在秋雨中。别的昙花都在全力的绽放成一朵朵雪云,它却没有开出半片花蕾。

韦思阳叹口气说:“你长的这么高大,除了能把我扎的满地乱跳,却为什么连一朵花也不开?”

谭杏儿说:“你在说无雪吗?我从小把它养到大,直到它长的比我还高,它就没掉过一片叶子,可也没开过一朵花。”她笑着问韦思阳:“今天早上它扎了你,你还在跟它计仇吗?”

韦思阳一本正经的说:“当然啦!谁让他乱扎人还不会开花,如果它今晚能开朵花出来,我不光不计恨他,还每天给他浇水施肥的伺候他。”

韦思阳话音刚落,谭杏儿忽然指着他身后满脸惊讶的说:“韦大哥,你快看,快看看无雪,它是怎么了?”

韦思阳回过头,就看见那株无雪,本来是翠绿的枝叶,忽然在慢慢变色。先是一片片的叶子,后来直到它那粗壮的枝干,竟然通体都变成了一团眩目的金黄色。

然后,一朵硕大无朋的金色昙花,就忽然在它枝头怒放。那片耀眼的金色光芒,炫烂的就如同燃烧着的晚霞,刹那间照亮了整个雨夜。

韦思阳和谭杏儿愣在了那里,那一刻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那一片金黄和那朵忽然怒放的昙花。

直到金芒慢慢黯淡,漫天的雨丝依然飘落在满园雪白的昙花上,谭杏儿才发现,从刚才金芒乍现,韦思阳就挡在了她前面,显然是怕有什么意外发生。谭杏儿感激的看了韦思阳一眼,却发现韦思阳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盯着面前那株无雪。

黄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金色的花叶和枝干又慢慢褪变成原来的颜色。那朵照亮黑夜的硕大昙花,在金芒爆现后忽然就开始凋谢,一片片的花瓣缓缓收拢,而它四周的那些昙花,也纷纷低下了头。

初秋,雨夜,一场昙花刚刚盛开,马上就迎来了一场花落。

第十八章:脆弱的红颜

满院的昙花刚开就谢,可那朵金色昙花盛开的瞬间,也许是因为那片金芒太过灿烂夺目,仿佛已惊动了大地苍穹,本来是细雨如愁的秋夜,忽然变成了暴雨狂风



韦思阳感觉到谭杏儿双手冰冷,低下头才发现她的脸上也苍白的像是雨中昙花。

“韦大哥,刚才是怎么了?是无雪开花了吗?”谭杏儿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它开了一朵金色的花,从来没有一朵昙花是金黄色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韦思阳看着茶舍外的漫天风雨,摇头说:

“你没看错,无雪不但是开花了,而且花开时的那片金光,简直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然后就引来了这场大雨。”

这的确是场大雨,就仿佛是上天在宣泄着某种愤怒一样。花圃里的昙花都在大雨里匆匆的凋谢,臣服的低下了头。只有那棵高大的无雪,依然在急风骤雨中傲然挺立。

狂风挟着冷雨直扑到韦思阳身上,谭杏儿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像在昙花的一开一谢之间,她的精神魂魄也在随着消失怠尽

。她忽然抓紧了韦思阳的手臂,颤声说:

“韦大哥,每次昙花败了,我常常会晕倒,所以你不必害怕,我、我、只是、只是……”。

谭杏儿说着说着,凝视着韦思阳的眼神忽然朦胧,纤细的身躯软软的倒在了韦思阳的怀里,长长的睫毛慢慢合上,嘴角边却兀自带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仿如睡去的谭杏儿,韦思阳感觉就像是一朵昙花忽然在手心中凋谢,一时间焦急的手足无措。他把谭杏儿抱在胸前,却又不敢抱的太紧,生怕弄疼这温软的娇躯。:“谭姑娘,谭杏儿,你这是怎啦?” 韦思阳一边喊着,一边用身子挡着房檐外的雨水,“杏儿,你听得见吗?”

几点雨珠溅上谭杏儿雪白的面颊,她身子动了一下,星眸半启,看到了韦思阳那两道沾满了汗水的浓眉下焦灼的目光,于是她勉强的笑了一下,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韦思阳惊魂稍定,他抱起谭杏儿刚想进去茶舍里面避避这场大雨,茶舍的门却已经开了,开门的是银须白发的老人谭燕北。

“谭老爷子,你快来看看,谭姑娘这是怎么啦?”韦思阳像遇到了救星一样的喊:

“刚才昙花败了,她忽然就晕了过去。”

谭燕北伸手摸了摸谭杏儿的额头,又试了试她的脉搏,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帮我把她放到屋里去吧。”谭燕北说:“你不用太担心,她会醒过来的。”

韦思阳抱着谭杏儿走进了茶舍,谭燕北回头看看那漆黑的雨夜,喃喃地说:“好大的一场雨”。

谭杏儿躺在青紫色的竹床上,呼吸轻软的像她枕边的细纱。谭燕北给孙女盖上一张薄被,又慢慢的在她身边点起了一根檀香,飘逸的烟雾中,老人慈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惆怅。

“让她安静的躺一会吧!”谭燕北对站在一边的韦思阳说:“外面的水开了,咱们去喝杯茶。”

韦思阳点了点头,跟着谭燕北走向客厅,走出房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谭杏儿。

窗外雨声湍急,室内轻烟袅娜,谭杏儿静静的躺在竹床上,那个浅浅的笑容,还依然挂在唇边。

第十九章:大雨的杀机

喝了一杯刚沏好的禅香,韦思阳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而浓郁的茶韵还依然留在唇齿之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喝这种茶了,可那份清甜还是让韦思阳赞赏的轻叹了一声。

谭燕北坐在竹台后心无旁鹜的泡着茶,听到韦思阳的叹气声,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声:“你叹什么气?”

韦思阳说:“我只是想问,这茶为什么这么香?每次我只要把杯子放到嘴边,本来只想喝一点的,却总是忍不住一口就全喝了下去。”

谭燕北微微笑了笑,缓缓的说:“这茶叶是采摘于白石山脉的月禅青,烧水的泥炉来自宜兴,烧火的木头是南方的黄梁木

,而泡茶的水却是杏儿每天清晨一滴滴收集起来的昙花露水。所以这茶才会这么香,这是天地万物的灵气,我们泡茶的,就是个采集者而已。”

韦思阳静静的听谭燕北讲着茶道,一句话也没说,谭燕北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有好多问题想问我,可又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是吗?”

韦思阳点了点头说:“是。”

谭燕北叹了口气,:“我其实也在想,应该从哪里讲起。”他说:“我要告诉你的故事很长,不如你先讲讲你自己好不好?”

“好,”韦思阳站起来给谭燕北倒了一杯茶,:“我是个孤儿,是我养父在荷花池边捡回来的。”他说:“我从小就是个奇怪的孩子,我从没生过病,也从没受过一点伤,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些不属于人类的东西,而且,我总有能力把它们赶走,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这些本事是怎么来的。”

谭燕北点头说:“那当然,你的这些能力是天生带着的,可比起你真正的本事来,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韦思阳说:“可就因为这样,我怕吓到别的人,也不愿意被别人看成是异类,所以我就一直一个人静静的生活。我孤独的几乎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他忽然笑了笑,看着谭燕北说:“谭老爷子,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绝不是个普通的老人,包括杏儿姑娘,你们都与众不同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而且不论你告诉我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尤其是杏儿姑娘,”韦思阳沉思着说:

“我从没见过她,可感觉熟悉的像认识了上万年。”

提到谭杏儿,韦思阳就回头看了看谭杏儿躺着的房间,房间里一片寂静,看来谭杏儿还没有醒过来。

谭燕北一直默默的在听着韦思阳说话,窗外的雨声一刻也没减弱,反而越来越大

,雨珠打在窗户上扑扑乱响,谭燕北两条白眉皱了起来,忽然问韦思阳说:“你听到些什么没有?”

韦思阳也安静了下来,“我听到了风声,”他说:“茶舍四周除了下雨声,还充满了奇怪的风声。满屋子里好像忽然变冷了。”

谭燕北也站了起来,“不是变冷了。”

他说:“那是杀气。我们好像来了些奇怪的客人。故事只能改天再讲了。”

“我去看看杏儿姑娘。”韦思阳转身走向房间,谭燕北点头说:“韦思阳,你把杏儿抱到这里吧,这茶舍是最安全的。”

韦思阳回头一笑说:“那当然,这间茶舍,

早被您老人家摆成了玄武七星大阵。”

第二十章:星宿的阵法

谭杏儿做了一个梦。

梦中云影绮丽,风色悠扬,她牵着韦思阳的手,一大片如雪的昙花从她们脚下直开到遥远的天边。

忽然间,狂风骤起,暴雨如注,朵朵昙花被吹打的七零八落,一团黑如浓墨的烟雾把她和韦思阳紧紧围住,黑雾中伸出了一只只鬼爪,往她身上,腿上,脸上抓了过去。

谭杏儿恐惧的大叫了一声:“韦大哥”,

耳边就听到了韦思阳沉厚的声音。

“杏儿,你醒了?”

谭杏儿睁开双眼,就看到了韦思阳英俊刚毅的脸庞。而她自己,就躺在韦思阳的臂弯里,她娇小的身躯倚靠着韦思阳坚实的胸膛,刚才梦里的惊惧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

“韦大哥,我睡了很久吗?”谭杏儿问。

韦思阳看着怀里的谭杏儿笑了,他那清 澈的眼神本来带着一丝冷峻,可一笑起来,就像吹过冰河的春风一样温暖。

“其实你应该再多睡一会,”韦思阳说:

“你现在醒过来可不太是时候。”

谭杏儿睁大了眼睛看看四周,才发现韦思阳抱着她站在了茶舍的大厅中央,而爷爷谭燕北却在一脸郑重的来回推动着那些青藤茶台。

茶台一共有七张,谭燕北把七张茶台摆在了七个方位,正好把自己和韦思阳谭杏儿都圈在了中间,谭燕北手里端着那个古铜色的龟蛇茶盏,在正中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杏儿,思阳。”他沉声说:“你们也坐下来吧!”

韦思阳把谭杏儿放在另一张藤椅上,自己却站在了谭杏儿身边。

谭燕北看看韦思阳,摇头说:“你不用太紧张,我们在阵势之中,外面那些朋友是进不来的。”

他话音刚落,茶舍外的疾风骤雨中,忽然响起一片刺耳的叽叽尖叫声,屋檐下那盏昏黄的灯光里,一团团黑影来回飞舞,好像随时都要冲进屋来。

谭杏儿吓的瞪大了双眼,:“爷爷,外面是些什么东西?”她问谭燕北,“是一群鸟吗?”。

谭燕北摇头说:“不是鸟,是蝙蝠。”

谭杏儿抬头看看韦思阳,眼睛里满是惧怕的神情,韦思阳柔声说:“你不用害怕,爷爷用茶台摆了个很厉害的阵法,它们是进不来的。”

他声音里充满了安慰和坚定,谭杏儿点点头说:“有你和爷爷在,杏儿什么都不怕。”

韦思阳看着那七张茶台,沉吟着说:“谭老爷子,这七张茶台摆的方位,是北天七星的方位吗?”

谭燕北嗯了一声,缓缓的说:“北方七星宿,分别为斗、牛、女、虚、危、室、壁,这七张茶台的形态方位,都依照七星宿的走势演变而来,一旦组合在一起,就是百邪不侵的北天玄武大阵。”

韦思阳也嗯了一声说:“您老人家用几张茶台也能摆出玄武七星大阵,那您到底是什么人?”

谭燕北笑了笑说:“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韦思阳点了点头说:“老爷子说的对。咱们有什么办法先赶走那些不速之客呢?”

谭燕北还没回答,茶舍外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叽叽声忽然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雨落的声音。

韦思阳窜到窗台前向外看去,灯光下那些飞舞的黑影竟然慢慢聚拢成了一团,仿佛在商量着什么一样。

谭杏儿颤声说:“它们都飞走了吗?”

韦思阳摇头说:“它们聚成了一片,不知道要做什么。”

谭燕北也站起身子向外看去,那片凝聚的黑影忽然又急速的散开,它们不再向茶舍进攻,却一阵风般的冲进了昙花田里,用它们的翅膀和利爪,扑打撕咬着那一朵朵昙花。

“昙花,” 谭燕北恍然说:“它们攻不进我的阵势,就想去毁了花田。”

谭杏儿心疼又无助的看着爷爷和韦思阳,轻声说:“毁了花田就毁了吧,昙花没了我们可以再种啊。也许它们毁完了花田后就会飞走了呢!”

谭燕北满脸焦急的说:“不行。我们的昙花关系重大,绝不能被它们毁掉,我得出去赶走它们。”

谭杏儿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拉住爷爷的手说:“那些怪鸟那么凶猛,爷爷你怎么能出去呢?”

韦思阳一直在看着谭燕北的表情,窗台下种着一排矮矮的竹子,他突然伸手折下了一截竹竿。

“谭老爷子,你别急,”韦思阳说:“我去。”

第二十一章:护花的搏杀

谭杏儿拉住了韦思阳的手,摇头说:“我不许爷爷出去,也不许你出去,我宁可花田被毁了,也绝不要你们冒险。”

她眼圈已经红了,急的马上就要哭了出来,韦思阳心中一片温暖,轻轻拍了拍谭杏儿的手背,柔声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来保护咱们的昙花。”

谭燕北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韦思阳手中的竹竿,点点头说:“你去也好,那些蝙蝠虽然凶猛,但还伤不了你。不过,你就准备用这根竹子当武器?”

韦思阳掂了掂手中的竹竿,笑着说:“咱们这里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武器了。”

谭燕北沉声说:“那些蝙蝠,名字叫做惊沙血蝠,是来自妖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惊沙生性暴虐,吸人精血,流毒无穷,你即然出去,就不必手下留情。”

韦思阳答应了一声,推门走出了茶舍,大雨瞬间湿透了他全身。那些蝙蝠听见有人出来,突然全都停止了扑打花田,一双双诡异丑恶的眼睛盯着韦思阳,雨夜中闪动着一片阴寒的蓝光。而那片昙花田已被它们糟蹋的残枝满地,狼藉不堪,只有那株无雪,却依然是片叶不落,顶风傲立。

韦思阳愤怒的轻叱了一声,那些蝙蝠忽然漫天飞起,一团黑云般把韦思阳围了在中间,四处都响起了让人牙酸齿软的叽叽尖叫。

谭杏儿一声惊呼,吓的紧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听见一股棍棒划破风雨的嗤嗤之声,在惊沙血蝠的怪叫声里猛然响起,接着感觉到爷爷温暖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杏儿,不要害怕。”谭燕北说:“你看看你韦大哥有多厉害。”

谭杏儿睁开眼晴向屋外看去,韦思阳矫健的身影在大雨中左冲右突,一条竹竿在他手里盘旋飞舞,竹竿过处,一只只惊沙血蝠断首折翼,残花败叶般纷纷掉落在泥泞之中。

谭杏儿惊喜的看着韦思阳的身影,水盈盈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慕和怜惜,喃喃的说:

“原来韦大哥本事这么大。”

谭燕北微笑着说:“这算什么,他真正的本事要比这大多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外面的惨嘶声越来越弱,几十只蝙蝠尸体黑压压的落了一地,谭杏儿欢呼一声,走到了茶舍门外,谭燕北喊了句“杏儿别出去。”刚要伸手拉她,最后一只惊沙血蝠忽然尖声嘶叫,迎面向她直冲过来,两排利齿在夜色中发出森森蓝光。

谭杏儿惊叫声还没来的及出口,韦思阳手中的竹竿已划破雨幕,箭一般飞了过来,把那只血蝠牢牢钉在了门板上。

谭燕北拉着孙女退回到茶舍中央,责怪的看了她一眼,韦思阳也回进屋里,反手关上了房门,关切的看着谭杏儿。

谭杏儿脸都被吓白了,却还是先问韦思阳:“韦大哥,你没事吧?”

韦思阳笑着摇摇头,他全身上下都已被大雨淋湿,神情却还是很镇定。谭燕北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身手,真不愧是……,”

谭燕北说到这忽然顿住,韦思阳接过谭杏儿递过来的毛巾,边擦着身上的水珠边问:

“真不愧是什么?谭老爷子。”

谭燕北不再回答,愣愣的看着窗外,一脸沉思的表情,过了半天才缓缓地说:“惊沙血蝠是妖域异种,妖类不属三界之中,何况它只是妖兽飞禽,有什么本事能穿越封锁,来到人间世界?”

韦思阳点头说:“不光是血蝠,我今天还见到了一个被妖力控制的送货员,还有一只穿魂黑星。”

谭燕北吃惊的嗯了一声“穿魂黑星,惊沙血蝠,它们都是妖王鸟灵的杀手,竟然全部出现在人类世界,这是为了什么?”

韦思阳刚要说话,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像钢铁磨擦似的声音。

“你们猜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暴风的羽翼

一场疯狂的大雨终于下到了尾声,从倾盆如注变成了细雨敲窗。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尖锐的声音里带着的阴寒气息,还是因为大雨下凉了季节,整个茶舍都冷了起来,就好像忽然进入了腊月寒冬,谭杏儿甚至冻的打起了寒战,直到韦思阳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才慢慢的温暖了起来。

谭杏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可是有韦大哥和爷爷在我身边,”谭杏儿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害怕。”

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他站在了花田边,低头看着满地的血蝠尸体,一双紫濛濛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谭老头子,”他抬头向着茶舍喊:“你东躲西藏了十几年,我以为你早老的快死了,原来功力还是不减当年,竟然杀死了我这么多的宝贝蝙蝠。”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就像是从嗓子挤出来的,听的让人心烦意乱。

谭燕北哼了一声问:“你是谁?”

那影子指着满地蝙蝠说:“我是惊沙血蝠的主人,你杀了我这么多宝贝,你说我应该把你怎么办?”

谭燕北吃惊的说:“你就是妖王鸟灵?妖幻一族游离三界之外,千万年来从不能进入人间,你们是怎么越过结界的?”

那影子嘿嘿一笑说:“我不是让你们猜一猜吗?”

韦思阳挡在谭杏儿前面,忽然高声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但你的那些烂蝙蝠全是我杀的,你想做什么冲我来就是。”

那影子收住了笑声,阴森森的问:“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他伸手一指,茶舍的房门忽然无风自开,寒雨冷雾立刻涌了进来。

谭杏儿躲在韦思阳背后,怯怯的向外看去,那影子站在将停未停的残雨中,一张长脸上闪动着两只紫红色的眼睛,尖细的嘴巴长长的垂在胸前,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竟然长着一双毛茸茸的羽翼,他站在那里

,就像一只巨大又丑陋的秃鹫。深夜昏暗的灯光下,仍然能看到他那灰沉沉不带一丝血色的脸,仿佛从没见过一点阳光。

谭杏儿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想再看第二眼,可他那邪恶的目光却落在了谭杏儿脸上。

秃鹫一样的怪物看了谭杏儿几眼,忽然格格一声笑了起来:“你就是那棵仙界灵苗?”他赞叹的说:“果然长的眉目如画,玉色仙姿,好美的姑娘。”

韦思阳也笑了,淡淡的说:“你眼光倒是不错,可你长的实在太丑了,脸像乌鸦,嘴像家禽,我就叫你乌鸡好不好?”

谭杏儿本来吓得手脚冰冷,可听到韦思阳这么说,又想想那怪物的形象,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谭燕北却是一脸凝重,沉声说:“思阳,他是十大妖王的鸟灵,不是一般的邪魅妖孽可比,你别太大意了。”

鸟灵阴森的目光从谭杏儿脸上转到了韦思阳脸上,嘶声说:“是你杀了我的血蝠?你是什么人?”他边说边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原来是你,谭老头从南到北,就是为了要找到你。”

他伸出鹰爪一样手指指着韦思阳说:“你出来,让我看看你身上还留着多少上辈子的修为。”

谭杏儿拉着韦思阳说:“韦大哥,别听他说的,我们留在爷爷的阵法里,他进不来的

。”

鸟灵一声尖笑,:“你真是个傻孩子,你爷爷用几张破茶台摆的玄武阵,挡的住惊沙血蝠,难道还能挡的住我。”

笑声中他一步步向茶舍走来,背后那双巨大的羽翅猛然左右展开,卷起一股强烈的气流,风暴般直刮了进来,一张张青藤茶台被掀的四散横飞,玄武七星阵一瞬间七零八落,不成模样。

韦思阳把谭杏儿推到谭燕北身后,自己像离弦疾箭般冲出了茶舍,反手拔出插在门上的那根竹竿,向妖王鸟灵劈面刺了过去



谭杏儿惊呼声中,韦思阳已流星般冲到鸟灵面前,手中竹棒向妖王脸上刺去,鸟灵一声冷笑,双翅疾展,啪啪啪一串脆响,竹棒在暴风中断成十七八截,韦思阳也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卷的直飞出去,然后重重的跌在了雨后的泥泞中。

谭杏儿吓的魂飞魄散,不顾一切的向茶舍外奔去,却被爷爷伸手拉住。谭杏儿急的哭了出来,:“韦大哥,你没事吗?”她嘶声喊着:“韦大哥,你快站起来。”

鸟灵收起双翅,怪笑着说:“就剩下这么点本事吗?据说上辈子还是什么仙佛战将,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泥泞中的韦思阳慢慢爬了起来,一边用手拍着身上的泥水,一边笑着说:“乌鸡,你长的丑,笑的更难听,我非要把你的翅膀拧下来做成红烧鸡翅不可。”

谭杏儿又惊又喜,禁不住破泣为笑。

“韦大哥,你没事吧!”她用手拍着胸口说:“我快要被你吓死了。”

鸟灵盯着韦思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紫红的瞳孔在慢慢收缩,一张鸟脸更显得妖异奇诡。

谭燕北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忽然冷冷的说:“妖王鸟灵,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也就应该知道他的本领,这是人类的世界,你们妖族何必一定要违反这万年律规,涉入其中?我劝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吧!”

鸟灵嘿嘿一阵怪笑,嘶声说:“万年律规?谁定下的万年律规。妖族被隔绝在三界之外,那里狰狞荒芜,山穷水恶,寸草不生,我们妖族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只有靠自相杀戮才能聊以残生。这种地方,你愿意回去吗?”

他瞪着谭燕北说:“你们人类,一个个细皮白肉,鲜嫩多汁,是我们妖族的无上美食,要不是因为有玄黄结界保护着,你们人类早就成了我们的口中佳肴了,我既然来到这里,又怎么肯轻易回去。”

韦思阳拍去身上的雨水泥垢,站在了鸟灵面前,朗声说:“那你知道人类的一句话吗?叫做鸟为食亡,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倒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鸟灵恶毒的看了韦思阳一眼,冷笑着说:

“你既然已经爬在了地上,又何必再站起来。趁着你还没归气还神,我就先把你杀了吧,你死了之后,不要埋怨别人,要怨就怨那个早早把你找出来做他挡箭牌的谭老头子吧。”

鸟灵一边说,一边缓缓伸出了一只尖利的手爪,慢慢的抓向韦思阳的脖子。

韦思阳暴喝了一声,紧握的拳头直捣了出去。这一击韦思阳用尽了全力,拳头带着呼呼风声,刚劲威猛的如同电掣雷轰。

“好拳法。”鸟灵嘶声说:“这是大力金刚手。”他背上的双翅展开,一团乌云般挡在了身子前面,拳翅相击,发出扑扑两声闷响,而鸟灵的两只利爪,已瞬间抓住了韦思阳的脖子,把韦思阳整个人提了起来。

“大力金刚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鸟灵轻蔑的说,韦思阳被卡住了喉咙,脸已胀的青紫,紧握的双拳也软软的垂了下来。在谭杏儿的惊呼声中,鸟灵把韦思阳狠狠的甩了出去,从花田边一直摔到了茶舍大厅里,把一张坚实的青藤茶台砸的四分五裂。

谭杏儿冲到韦思阳身边,满地碎木中,韦思阳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谭杏儿吓的浑身颤抖,用手擦着他满脸的碎屑,一边回头狠狠的瞪着屋外的鸟灵,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怨恨。

第二十三章:龟蛇的长剑

鸟灵摇头叹息说:“你瞪着我干什么?怪我杀了你的心上人吗!你和他上辈子就是个悲剧,这辈子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再说,你和你爷爷马上也快死了,又何必去为别人伤心。”

“不过,”他狞笑着说:“你这么的光滑白皙,肯定好吃极了,我一定会慢慢吃你的。”

谭燕北冷哼了一声说:“妖王鸟灵,你有把握一定打得赢我吗?再说,凭你的一抓一摔就能置他于死,也太小看他了吧!”

谭燕北边一拉起了泪眼婆娑的谭杏儿,一边看着躺在满地碎木中的韦思阳,沉声说:“韦思阳,你也许还不知道,你存在于这个时代,是有多大的意义,肩上又有多大的责任,今后你所要走的路,更需要你经历多少坚难困苦,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你要学会根本不放在眼里才行。”

“我倒是真没放在眼里,不过,”韦思阳缓缓睁开双眼,苦笑着说:“这乌鸡出手也真狠,我屁股好像都被摔成八瓣了。”

谭杏儿眼泪还没干,看见韦思阳刚睁开眼睛就胡说八道,不禁又笑了出来。

韦思阳翻身站起,拍着身上的碎屑,摇头说:“好好的一张青木茶台,被你这只乌鸡摔得粉碎,你是不是应该赔点钱才对?”

鸟灵一声怪笑:“你叫韦思阳?听说你上辈子在佛前端庄威武,这辈子怎么是个油嘴滑舌的宵小之徒。你能侥幸不死,不就是凭着上辈子残留下来的那一点护体法力吗!”

他向前走了几步,冷笑着说:“你有本事,就再来接我这一招。”

韦思阳摆了摆手,皱眉说:“你口口声声说我的上辈子,好像你对我上辈子知道的很清楚,我上辈子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

鸟灵嘶声说:“你接了我这一招如果还能不死,我就告诉你。”

韦思阳叹气说:“我接你一招不死,那你就死了,到时候怎么告诉我?”

鸟灵不再说话,手爪前伸,背后巨翅缓缓展开,翅上的毛羽一根根挺直,慢慢变幻成一排排森森利刃,就算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仍然是青光耀目,夺人魂魄。而那一排排长刃在鸟灵背上微微抖动,配上鸟灵那张凶悍的长脸,更充满了一股妖异的杀气。

鸟灵紫红的眼睛里杀气更浓,他阴沉沉的说:“臭小子,滚出来。”

韦思阳看着谭燕北说:“老爷子。乌鸡的这一招好像很吓人,这是什么招数?”

谭燕北皱着眉头说:“这应该就是妖王鸟灵的绝杀技法,风冀之刀。”

鸟灵仰头怪笑:“谭老头不愧是北天星主,眼光不错,还认得出是风冀之刀。”

韦思阳苦笑着说:“老爷子,那我应该怎么应付?”

谭燕北看着韦思阳,一字字凝重的说:“韦思阳,你虽然百邪不近,力大无穷,却用而不得其法,这的确是因为你精未纳体,元不归身,你要记住,仙佛的伏魔功法,自然不是浑身蛮劲,而是以气驭力,以念崔意,集心神于开合之中,聚灵光于动静之间,才能动荡风云,无坚不破。”

韦思阳沉吟着说:“老爷子,我听得不大明白。”

谭燕北说:“这是佛家功法的入门基本,你好好想一想就会懂了。”

韦思阳闭上眼睛默默思考,谭杏儿茫然又焦急的看着他俩,茶舍外的鸟灵一声怪啸,羽翅上的两把长刃化做两道疾电,飞插韦思阳面门。

谭燕北右手在空中连画了几个圆圈,一股无形气墙挡在了他们三人面前,飞刃和气墙相碰,铮铮两声金铁交鸣中,长刃又飞回到了鸟灵背上。

韦思阳睁开眼睛,笑着说:“我懂了,谭老爷子,你是说,意到神到,巨细由心,是这意思吗?”

谭燕北欣慰的点点头说:“一点即明,果然是慧质灵根。”

鸟灵展动着两翅利刃,怪笑说:“都什么时候了,才在那现教现学这些粗浅知识,

有个屁用,韦思阳,你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还想对付我的风冀之刀,谭老头,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谭燕北笑笑说:“异想天开,正是仙佛入门之径,你懂了吗韦思阳?”

韦思阳点头说:“我懂了,谢谢老爷子教导。”他向谭杏儿笑着说:“杏儿,我这就去把他的鸡翅膀拧下来,给你炖成乌鸡汤喝好不好?”

谭杏儿抿嘴一笑说:“他长的这么丑,用他翅膀炖的汤我才不喝呢!”

鸟灵喉咙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谭老儿,你既然知道风冀之刀,那听说过风冀之刀的万刃齐飞吗?你和你的孙女,还有你刚教的徒弟,都去死吧。能死在我的万刃齐飞下,也免得辜负了你北天星主的身份。”

谭燕北拍拍韦思阳肩膀说:“这一战无可回避,你既然明白了我说的,就去试一试吧!不过,风翼之刀凶残猛悍,我借你一件武器吧!”

韦思阳点头答应,谭燕北拿起了竹案上的龟蛇茶盏,喃喃的说:“老朋友,多年不曾惊动你了,你是否还锋利如旧。”

他用手缓缓抚摸着茶盏,盏上的灵龟巨蛇抬首摇尾,徐徐而动。然后他双手一分,灵龟大口吞张,巨蛇躯干挺立,龟蛇相接,呛然一声大响,红光闪动间,那茶盏已幻化成一把灵龟做柄,巨蛇化刃的青铜长剑。

鸟灵丑恶的目光盯着那柄铜剑,尖声说:

“谭老头,原来北天七星剑一直都在你身边。”

谭燕北郑重的把长剑递给韦思阳,一边嘱咐说:“龟蛇之剑,北天利器,是我多年的挚友,你今天初战妖孽,我把它暂借给你一用。”

韦思阳接过铜剑,谭燕北说:“你要记得刚才我告诉你的话,才能发挥出七星剑的威力。”

韦思阳点头答应,又向站在一边的谭杏儿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茶舍,提剑面对着妖王鸟灵。

鸟灵大翅展开,缓缓升到了半空,一声怪嘶长鸣中,背上的根根长刃离翅而出,有的直刺,有的横斩,有的呼啸着盘旋飞舞

。一刹间,满天刀光闪闪,风声大作,犹如万道闪电齐炸,向韦思阳和整个茶舍暴轰了下来。

韦思阳长长吸了口气,一声大喝,手中龟蛇长剑划出一道青芒,挟带着惊天撼地之威,向着满天刀光直冲了过去。

黑夜的半空中利刃横卷,就像一条邪恶的刀河向韦思阳迎头掼下,而韦思阳的青铜长剑却是顶风破浪的中流砥柱。

嘶鸣大喝声中,长剑划过天际,闪电般的刀河忽然熄灭,妖王鸟灵伴随着两只被斩落的巨翅,重重的跌在了花田里,残败的羽四散纷飞。

第二十四章:伏妖的华彩

鸟灵双翅幻化的千刀万刃在龟蛇剑一击之下,全部粉碎,而妖王巨冀被斩,惨叫着跌落花田之中。

韦思阳提着长剑,愣愣的站在那里,夜色中龟蛇之剑青光盈盈,鸟灵那暗紫色的妖血一滴滴从剑身滑落。

这一剑之威竟至于此,连韦思阳自己也被这惊天动地的一斩吓住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长剑,半天没有说话。

可这一幕却像是早在谭燕北的意料之中,他望着在花田中滚动嘶嚎的鸟灵,长叹了一口气说:“鸟灵,你本来是妖界之王,又何苦来这人间受难。我早劝你回去你的世界,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儿断送了千年的修炼。”

鸟灵爬在花田之中,雨后的泥泞沾满了他全身,妖王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听到谭燕北的叹息,他停止了翻滚,忽然仰头怪笑起来,凄厉的笑声中充满了狰狞与愤怒。

他嘶声说:“谭老儿,你满嘴仁慈,却是个虚假伪善之徒,自从洪荒造世,你们人类便倍受仙佛恩宠,独享这娇艳多姿的丰盈大地,我们妖众一族比你们更早临世,却只能偏居苦楚之地,苟延残躯,天上地下,广阔三界,没有一分妖族的立足之所,这是为什么?”

鸟灵越说越怒,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丑恶的长脸已完全扭曲,:“谭老儿,你告诉我,凭什么这锦绣人间只能你们来占有,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取而代之?妖族已在苦寒边界守望了成千上万年,直到今天,我们等到了这个机会,你们人类的覆灭已近在咫尺,我只是万千妖兵的先锋小卒,你们人类讲,卒者终也,我原本就是用来死的,区区的千年修行,又有什么可惜。”

谭燕北默然不语,韦思阳长剑抬起,指着鸟灵胸口,沉声说:“我不想听你的长篇大论,只想问问你,你和你的穿魂黑星还有惊沙血蝠是如何穿破封锁来到人类世界的,你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鸟灵咕咕怪笑,指着韦思阳说:“我是妖界走卒,可你比我更可怜,你是人间的傀儡,仙佛的附庸,你连自己为什么存在于这个时代都没有弄明白,却还在那儿自以为是的充什么英雄。至于我怎么突破结界之门,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他踉跄的转过身,紫红的眼睛慢慢盯在了他身后的那株昙花上,那株疾风暴雨中也片叶不落的无雪,然后,他暗紫的瞳孔忽然收缩,一丝邪恶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我虽然杀不死你们,可我也不能白来这人间一趟。”他尖声暴喝:“韦思阳,我就是死,也先毁了你的前世仙根。”

韦思阳一时间弄不清鸟灵要干什么,谭燕北却着急大喊:“韦思阳,别让他毁坏了无雪。”大喊声中,谭燕北已向花田中疾奔而来。

鸟灵张开双臂,抓住了无雪那粗长的枝干,喉咙里发出格格的怪声,就要把无雪从土壤中连根拔起。

在谭燕北的呼喝声中,韦思阳提起龟蛇剑,刚要向鸟灵刺去,忽然之间,一片金光暴现,鸟灵骤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那株无雪在妖王双手一抓之下,翠绿的枝干又像它第一次开花时一样,变幻成了通体耀眼的黄金颜色,而鸟灵的妖爪就像抓住了一根烈焰中煅烧的铁棒,疼的他长声嘶叫。

巨痛中鸟灵想要放开妖爪,可无雪那股刚猛的炙热却把他整个身体全吸了过去,任凭他疯狂撕扯,也无法挣脱半分。

一片烈火燃布般的嗤嗤声中,伴随着鸟灵的一声声惨叫,金光过处,妖王的躯体,衣服,连同他被斩落的巨翅,满地的血蝠尸体,都被无雪怒火一样的金焰,灼化成了一团团黑色的焦烟。

韦思阳和谭燕北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谭杏儿更是目瞪口呆,撼然不语。

直到焦烟散尽,金光猛然之间照天耀地的亮了一亮,就又缓缓的消失,无雪还是那株苍翠的无雪,在风中袅袅静立。

等韦思阳和谭杏儿收拾起满地散乱的茶台竹椅,这漫长而零乱的一夜已经过去,天边现出了黎明的曙光。

雨后的微风吹来秋意的浅凉,这初秋的晨光仍然如此静谧清幽,昨晚那场疯狂激战竟然没留下半点痕迹,除了花田里那些被惊沙血蝠扑打的有些东倒西歪的昙花。

谭燕北一直站在花田边上,满脸沉思的看着那株无雪,直到晨露沁湿了他的白发,他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韦思阳有些疲倦的在窗前坐了下来,谭杏儿给他倒了杯茶,又给他端来一盘沐雪酥,然后坐在了他身边,轻轻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韦大哥,”她说:“为什么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奇异的怪事?那些都是不是真的。”

韦思阳点点头说:“杏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害怕,韦大哥一定永远在你身边。”

谭杏儿星眸已朦胧,喃喃的说:“那当然,杏儿有韦大哥在,什么也不会怕,只是那些事太奇怪,太突然了。下大雨,昙花开,吓人的蝙蝠,凶恶的妖王……。”

谭杏儿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慢慢闭上了眼睛,鼻音轻轻,喘声细细,在韦思阳肩膀上缓缓的睡去。

韦思阳看着她娇柔的侧脸,一边轻轻数着她长长的睫毛,屋外晨阳初露,室内茶香淡淡,长夜里凶猛的搏杀已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片恬静的柔情。

忽然间,茶舍对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韦思阳,你在这里吗?”

韦思阳抬起头,就看见远远跑过来的木倩倩,她满脸焦急的神情,美丽的大眼睛里透着疲惫和不安。

谭杏儿被她的喊声惊醒,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韦思阳就坐在身边,就欣慰的笑了,她看着韦思阳说:“韦大哥,是有人在喊你吗?”

韦思阳也笑了,柔声说:“是我一个朋友,也是我的老板,不知道怎么会一大早的找到了这儿,却把你给吓醒了。”

他抚了抚谭杏儿的秀发,站起来喊:“是倩倩吗?我在这儿,你怎么会来的?”

木倩倩答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急声说:“思阳哥,我可找到你了。”她目光落在了谭杏儿身上,看见谭杏儿怯怯的坐在那里,一只手还拉着韦思阳的胳膊,木倩倩一张俏脸忽然沉了下来,狠狠的瞪了韦思阳一眼,冷冷的说:

“韦思阳,你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第二十五章:迷失的症患

“你是韦大哥的朋友吗?”谭杏儿拉过一张藤椅,又给木倩倩倒了一杯茶,微笑着说:“我这有自己做的沐雪酥,你尝尝好不好吃。”

木倩倩嗯了一声,盯着谭杏儿看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说:“你就是那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姑娘?”

韦思阳笑了,:“我本来想问你怎么会找我找到这儿来的,现在不用问了。”他摇着头说:“当然是老云告诉你的了。”

谭杏儿却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什么画里的姑娘?”

木倩倩轻哼了一声说:“有人说你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漂亮的让他只看了一眼就把魂都丢了。”

谭杏儿认真的说:“有人夸我漂亮?姐姐你才漂亮呢!你穿着这身紫色套裙简直美的像朵丁香花一样。”

木倩倩喃喃的说:“姐姐,我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了吗?难怪。”她回过头看着韦思阳,:“大哥,我整整找了您一夜了,您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就一直在这喝茶看花没回过家?”

木倩倩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瞪着韦思阳,怒气冲冲的说:“我从昨晚找到现在,去你住的地方看了三次,开着车从这里来回走了八遍,除了大风大雨,连个茶舍的影子也没看见一个。拼命打你电话,可你电话死活也打不通,直到今早上我再来青石巷,忽然就看到了这间茶舍,您老人家果然在这儿。”

她越说声音越大,谭杏儿柔声说:“姐姐,你别生这么大气啦!你吃块点心慢慢说好不好?这沐雪酥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好吃极啦,你尝一块吧!”

她把一盘点心递给木倩倩,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惹人疼惜的表情,而且还带着一份让人不忍拒绝的温暖。

木倩倩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干咳了两声,胡乱的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她本来只是想应付一下的,可谁知那块点心一到了口中,立即像雪片遇见春风般开始融化,一股无法形容的甜香在唇齿间流淌,木倩倩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禁不住愣了一下。

谭杏儿笑了,:“我的沐雪酥好吃吗?”她说:“这点心外面是买不到的,你喜欢就多吃几块吧!”

韦思阳一直观察着木倩倩的表情,看她咽下了点心,就把茶杯递给了她,笑着问:

“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木倩倩瞪眼说:“不着急的话我能成夜的找你。”她奇怪的皱起了眉头,:“我昨晚明明从这儿走了好多遍,可为什么就是没看到这茶舍呢?”

谭燕北一直站在门外,这时忽然淡淡的说

:“昨晚这里群妖聚集,已形成异界屏障,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木倩倩显然没听懂谭燕北说的话,大声问

:“你说什么?什么妖集?”

韦思阳接过话头说:“没什么,谭老爷子说昨天晚上雨太大了,天又黑,你就没看到这里,你还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木倩倩看看韦思阳,:“小云朵病了。”

她叹着气说:“病的很奇怪,医生们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得的什么病,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云海平呢?”韦思阳急声问。

木倩倩喝了口茶说:“老云当然在陪着女儿啦!已经快急疯了,让我赶紧去找你,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韦思阳说:“小云朵昨天还又跳又蹦的,怎么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木倩倩说:“昨天傍晚老云去我家接云朵,神秘兮兮的非要去图书馆过夜,我说一个小女孩子怎么能睡在那里,老云就自己去了,我就和云朵儿去南城吃火锅。谁知道一顿饭没吃完,云朵忽然就昏倒了,一张小脸胀的又黑又紫,浑身发烫,手脚扭曲,嘴里还时不时的说几句听不懂的怪话,平时那么可爱健康的小调皮,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得了这么吓人的怪病,她还是个孩子,却……。”

木倩倩说着说着眼圈已经红了,马上就要哭了出来,韦思阳沉声说:“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谭杏儿轻声说:“韦大哥,你一夜都没睡,吃块点心再去吧!”

韦思阳点点头,接过了谭杏儿手里的沐雪酥,谭杏儿就端着茶杯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等他吃完。

木倩倩看了韦思阳一眼,又看了看谭杏儿,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就像看到自己心爱的鸽子忽然飞走了时的那种惆怅。

韦思阳坐在车里,眼睛却一直沉思的望着车窗外面的行人,木倩倩开着车,一边看着韦思阳的侧脸,:“思阳哥,”她问:

“你在替云朵担心是吗?”

韦思阳轻轻的点着头。木倩倩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如果有一天我病了,你也会这么担心吗?”

韦思阳回头看看木倩倩说:“当然啦,这世上我就只有你和老云这两个朋友,你们谁有事我都同样关心。”

木倩倩沉默了一会,轻声问:“如果是那个姑娘呢?那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姑娘。她如果病了,你会不会担心?”

韦思阳说:“你是说杏儿?”

木倩倩哼声说:“杏儿杏儿,还桃儿呢!这才认识一天,就亲密成这样,我认识你三年了,也没听你叫我声倩儿。”

她看着车窗外远处清晨的天边,忽然淡淡的说:

“你如果对我有对那个姑娘一半的好,我就算马上得病死了,也心甘情愿。”

韦思阳沉默了半天,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倩倩,你是富家女儿,又漂亮又开朗,你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一类人,我只是个一无所有又不合时宜的孤儿,你不需要在我这儿浪费你宝贵的年华,那不值得。”

木倩倩摇摇头说:“你才不是一无所有呢,那些世俗的东西,你只是不看在眼里而已,我知道你有多聪明,多善良,多有本事,这世上那些财富名望,你明明唾手可得,可你却从容的生活在另一方静土里,默默的帮助着身边所有的人。”

她抬头看着韦思阳英俊的脸庞,清澈的眼神,痴痴的说:“你这样的男人,哪一个女孩子会不喜欢。”

第二十六章:三天的生命

躺在病床上的云朵,就像一朵将要枯萎的蓓蕾。

云海平坐在床前,傻傻的望着女儿一片死黑色的小脸,神情无助又绝望,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丝。

一只厚重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韦思阳来了,眼神立刻有了光彩。

韦思阳俯下身子,摸了摸云朵的额头,那个千伶百俐的小云朵已经气若游丝,韦思阳又摸摸她的手腕,感觉到云朵的心跳时快时慢,快的时候像乱雨跳珠,慢的时候又微弱的似乎马上就要停止。

韦思阳皱起了眉头,云海平从他进来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表情,看到韦思阳脸上的忧虑,他的神情也立刻黯淡了下来。

“老云,医生怎么说?”韦思阳回头问云海平。

云海平叹了口气,在床边上坐下,有气无力的说:“医生从昨晚到现在,看了无数次了,也商量了无数次,他们说,云朵无病无伤,身体从头到脚找不到一点毛病,可她的生命迹象却一点点在消失,医生们说,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事。”

他拉住韦思阳的手,颤声说:“老韦,我想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救她了,快告诉我你会有办法的,要不然不用等云朵出事我就先完蛋了。”

韦思阳点头说:“我会有办法的,你不用太着急。”他看看站在房门边的木倩倩说:

“你和云朵去哪儿吃的火锅?中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是南城的那家火锅店,名字叫一煮天下。”木倩倩说:“这几天云大哥老提那家店的火锅好吃,小云朵自然就记在心里,我问她想吃什么,她就说要去吃火锅。”

木倩倩边说边走到床前,抚摸着云朵散乱的头发,继续回忆着说:“那家火锅店生意好的要命,几十张桌子都坐的满满的。我和云朵就坐在了角落里,吃了一半,云朵看到那边有几个小朋友在玩耍,她就扔下碗筷跑去凑热闹了,几个小家伙玩的很开心,我就自己边吃火锅边喝了一小杯,后来……。”

韦思阳一直在听着木倩倩讲的每个细节,看木倩倩忽然停顿,就问了一句:“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木倩倩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后来那帮孩子闹的正欢,火锅店的那个老救娘忽然走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孩子们就都散开了,老板娘拉着云朵的手走了过来,问我这是你的孩子吗,我说是,她把云朵放到我身边,叹了口气就走了,再后来云朵一直喊犯困,我就和她开车往回走,还没到家云朵就浑身冷战,四肢颤抖,我赶紧和她来医院看看,那时候大雨已经开始下了,云朵儿忽然就晕了过去,一直就这样昏迷到现在。”

韦思阳听木倩倩说完经过,就沉思的望着窗外,云海平和木倩倩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云朵细微零乱的呼吸。

云海平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的等待,刚要去问韦思阳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却听见床上的云朵费力的咳了几声,两道细细的黑血从她鼻孔里淌了出来,沾满了云朵小巧的嘴唇。

云海平慌乱的拿起毛巾去给女儿擦拭,木倩倩惊叫一声,转身要去喊医生,韦思阳伸手拦住了她。

“老云,”他郑重的说:“云朵这病,只怕医生是看不了的。”

云海平抬头看着韦思阳问:“那应该怎么办才好?”

韦思阳说:“我们带上云朵儿,去找个高人看看吧,也许他会有办法。倩倩你开车好吗?”

木倩倩点头说:“当然行,可我们要去哪里?”

“去我们刚才来的地方,”韦思阳说:“青石巷的禅香茶舍。”

谭杏儿蹲在花田里,用手轻轻抚弄着那些被血蝠扑倒的一棵棵昙花。她雪白的面颊上已布满了晶莹的汗珠,而那些东倒西歪的昙花在她的轻抚呵护下,又一棵棵慢慢挺立了起来,在阳光下展动着绿盈盈的生机。

直到看见韦思阳出现在巷口,她立即展露出如花的笑颜,可一看到云海平抱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娇小躯体,眼睛里又立刻写满了怜惜与同情。

茶舍里温香如旧,谭燕北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小云朵,沉默不语。韦思阳看看他的脸色,忽然说:“老云,倩倩,你们和杏儿姑娘去屋外看看昙花好不好?我想和谭老爷子单独说几句话。”

云海平有些犹豫,韦思阳对他点了点头,他也信任的点了点头,转身跟着谭杏儿和木倩倩走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出了茶舍,谭燕北看了看韦思阳,缓缓的说:“这小姑娘元气耗尽,阳灵全灭,肉身被妖邪之类冲击贯穿,精神也被强行牵制,妖类的阴虐寒毒流遍五脏六腑,她这般小小的赢弱童躯,只怕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韦思阳沉声说:“您老博闻多识,难道一点救她的办法也没有吗?”

谭燕北摇头说:“我只有一个办法,能保住这小娃娃三天的性命。可三天之后,依然是无法可施。”

韦思阳急忙问:“老爷子,用什么办法能留住她三天?”

谭燕北说:“这娃子被妖类所侵,如同中了邪毒,我的龟蛇剑是北天星宿神器,灵龟吸日精月华,含过的昙花露水能解你掌心刺痛,而长蛇每每化为剑刃,斩杀过魔妖无数,剑刃已被邪毒浸透,长蛇腹内便凝聚成一粒毒丸。”

谭燕北低头看看黑气已布满脸颊的小云朵,长叹一声说:“这粒毒丸是千妖万魔的阴血所化,剧毒无比,若给这小娃娃吃下去,和她体内妖毒对冲,以毒改毒,可以留她三天性命。可是三天后还是没有找到办法救她,到时候双毒并发,立刻毙命,连尸体也化成灰尘,留不下一丝痕迹。”

韦思阳皱眉沉思了半天,抬起头对谭燕北说:“老爷子,你就帮我留住这丫头三天,三天内,我一定找到救她的办法。”

云海平盯着桌子上那颗灰扑扑,暗沉沉的药丸,额头上大汗淋漓,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

云海平看了看韦思阳,颤声问:“老韦,如果三天后还是想不出办法呢?”

韦思阳沉声说:“如果不这样,云朵儿只怕连今天也过不去。”他看着云海平的眼睛说:“我三天内一定想办法救回咱们的云朵,老云,你想想,从小到大,我让你失望过吗?”

第二十七章:惊恐的回想

那粒毒丹被谭杏儿用露水化成了浓黑如墨的汤汁,木倩倩颤抖着喂进了云朵的小嘴里,谭燕北用手轻揉着云朵的双颊,以免她把喝进去的毒汁再吐出来,云海平长叹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在昙花田边的土埂上颓然坐下,愣愣的出神。

韦思阳也跟着走了出去,静静的站在云海平身后。云海平沉默了很久,回头看看韦思阳,苦涩的笑了笑:“老韦,这些古怪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咱小云朵身上?”

韦思阳也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云海平的肩膀,沉声说:“昨天发生了那些事,我知道你八字奇诡,才让你去图书馆过夜,我却忽略了云朵这小丫头。她是你的嫡亲骨血,命理精气中自然带着你身上的许多特质,那些妖邪之类竟然利用云朵这小小的躯体,强穿结界封锁,才使得朵儿精元大伤,命在垂危。”

“那些怪物为什么一定要到我们的世界来?”云海平恨恨的说:“以致于连云朵这样的小孩子也全不顾及。”

韦思阳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一定会有很可怕事情要发生。昨晚这里已经有妖类找上门了,原来它们竟然是凭借朵儿的身体来到这里。”

云海平从田埂上站了起来,咬着牙说:

“这是我们人类的世界,我更是这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那一种,我只想每天上班下班,我只喜欢过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只想看着云朵儿一天天长大,这些妖精仙佛的事情,关我什么屁事,为什么偏偏会找上我?还拖累上我的宝贝女儿。”

他眼睛已经红了,嘶声说:“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时代,是汽车电脑飞机的世界,我却突然活在了神话传说里,这简直就是个荒诞的笑话。我明明只是个图书馆的管理员,却成了能开启阴阳的门户。我的女儿只是个刚刚上学的学生,却得了连医生都没见过的怪病,逼的我跑到这里来求诸于玄学,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应该怎么办才对?”

韦思阳轻声说:“老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其实你也明白,有些事我还无法全给你解释清楚,我们先想办法治好小云朵,再去一点一点的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好不好?”

云海平看看韦思阳,慢慢平静了下来,点头说:“老韦你别怪我,我只是心急云朵儿才这么焦躁的。”

韦思阳说:“我怎么会怪你,这本来是神魔玄界的事情,不是人间的本份,却无端端的把你和云朵牵扯了进来,还有木倩倩,就更加的平白无故,像她这样子的大小姐,有些东西她本来应该一辈子也不要知道才好。”

云海平叹气说:“可倩倩一直把云朵当成是心肝宝贝,云朵出了事你不让她参与,她不跟你玩命才怪。”

韦思阳点点头说:“所以我明明知道不妥,却还是没有阻止她。”

云海平回头看看茶舍里的人影,忽然问:

“那个泡茶的谭姑娘,就是你说的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他点着头说:“老韦你说的不错,这位谭姑娘美的真不像这个年代的人。”

韦思阳正色说:“谭杏儿和木倩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们虽然同样漂亮,但倩倩热情善良,爱恨分明,是充满人情味和烟火气的人间女子,杏儿灵秀通透,至真至纯,她的确不属于这个年代。也许,她和我更像是一类人,同样的孤独,迷茫,不知所措。”

说到谭杏儿,他眼中就充满了怜惜,:“我起码还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杏儿却从小就只有爷爷和她的昙花。”

“一个人太优秀,就一定会很孤独。”云海平说:“你不用总是为这事伤感,你的那位杏儿姑娘灵秀的像朵雪莲,她要是不和昙花为伴,而是在我们这个嘈杂纷乱的城市里,只怕她连一天也过不下去。”

韦思阳笑了笑说:“先不说这些了,不知道云朵能不能醒过来,我想问问她晕倒前都看到了些什么。”

云海平看着韦思阳说:“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治好云朵,你从没骗过我,也从没叫我失望过,只是你用的办法我永远也猜不到,所以我也不问你,我只相信你一定能把云朵儿救回来。”

韦思阳刚要说话,茶舍里传来了木倩倩惊喜的喊声:“云大哥,快来啊,云朵儿醒了。”

云朵躺在竹床上,脸上的黑气还没散去,一双眼睛却已经睁的圆圆的,嘴角边还带着点儿笑容。

看到云海平跑了进来,她撒娇的喊:“爸爸,你快来抱抱云朵,我刚才冷死啦!”

云海平伸手拥着女儿小小的身子,云朵也用小手摸着爸爸的脸,她看看云海平身后的韦思阳,娇声说:“韦叔叔,我看到了好多吓人的东西,它们都来欺负云朵儿,你帮我打他们好不好?”

谭杏儿泡了一杯昙花香露问:“小云朵,我在茶里放了冰糖,你要不要喝?”

“要,云朵好渴”云朵看着谭杏儿说:“姐姐你长的好漂亮,就像漫画里的仙子,不过那些画里的仙子都没有姐姐你好看。”

谭杏儿笑了笑,看到云朵那么的鲜活伶俐,一想到她只有三天的生命,禁不住红了眼眶。

韦思阳看着云朵的眼睛,轻声说:“云朵你累不累,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去和木姑姑吃火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吃火锅?”云朵转动着水汪汪的大眼晴,努力回忆着说:“我在和姑姑吃饭,看到那边有好多小朋友在玩,我就跑过去找他们一块玩啦!其中有个圆圆脸的小姐姐,她眼睛很大,而且会变色,一会儿变成蓝的,一会变成黄的,我好奇的看着她,她忽然拉住我的手说,小妹妹,你好好看看,我眼睛里有什么?我就使劲盯着她的眼睛看,看着看着……”

云朵回忆到这儿,脸上现出了惊恐的表情,她怯怯的说:“我看着看着,忽然就掉进了她的眼睛里,那里是好大好大的一片沙漠,地上竖着一扇乌黑的大门。我就站在大门中间,门左边呼呼的刮着大风,右边下着黑茫茫的大雪,后面是一片片紫色的浓雾,前面是条看不到边的大河,我吓的拼命喊叫,可身子却一动也动不了。”

“然后,一群蝙蝠和一只大鸟飞了过来,从我的身子上穿了过去,我疼的用力大叫,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再后来是一只好大的老虎,一只浑身是花纹的大蚂蚁,还有白毛红眼睛的大猴子,它们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全都往我身子上钻。我哭着喊着,身子被钻的一块一块的裂开了,疼的我就快要死掉了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你们连个小娃娃也糟蹋,滚回去吧!然后猛的就烧起了一团大火,大火把后面冲过来的怪物隔断了,一只手把我从那扇门里拉了出来。”

韦思阳疼惜的拍了拍云朵的小脸,柔声说:“云朵不要怕,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第二十八章:妖魅的侵袭

云朵在父亲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眉梢间还依稀带着一丝惊恐。木倩倩坚持要去给大家买吃的,还要给云朵买她最爱吃的青梅果,看着她开车远去,韦思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云海平摇了摇头轻声说:“老韦,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不愿意木倩倩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可既然是云朵病了,又是和她一齐吃饭时发生了事,以她的脾气,你怎么让她置身事外?”

韦思阳点头说:“看来也只好由她了,云朵说那群怪物被一片大火隔断,一只手把她拉了出来,这个拉出云朵的人是谁?”

谭燕北一直坐在窗台前喝着茶,此刻忽然沉声说:“这小丫头聪明伶俐,纵然在万般恐惧之中,仍然清楚的记得梦境里的各种情形,她说穿过她身子的有蝙蝠大鸟,那必然是昨晚的鸟灵和惊沙血蝠。而她说的蚂蚁、老虎、猴子,也都是和鸟灵一样的妖界之属,它们也一定来到了我们这个世界。”

云海平瞪大了眼睛看着谭燕北,从自己熟悉的现实生活中忽然走进了妖佛的世界,心里一片茫然,可看看怀里满脸黑气的小女儿, 又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韦思阳走到了谭燕北面前,沉吟着问:“老爷子,你是说妖族已来到人间?老虎、猴子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谭燕北喝了口茶,缓慢的说:“妖幻一族,不同于仙魔人鬼,不属于三界之内,所谓妖,是指飞禽走兽,沙木竹石之类,或侵日月阴华,或积天地戾气,化而成形者是为妖。它们大多面容丑陋,形态残缺,生性阴险,凶狠恶毒,以致于被仙佛,魔域、人间共同拒其于三界之外。妖族满腹怨恨,隐忍万年,如今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忽然不顾一切的全力入侵人类世界,如果不能及时阻止,这些妖孽必然残害人间生灵,一旦万年结界打开缺口,洪荒灵力失去平衡封锁,魔道复苏,到时候可真会是一场灭顶浩劫。”

谭燕北看了看一脸迷茫的韦思阳和谭杏儿,又看了看云海平怀里的小云朵,轻叹了一声说:“妖族分为十大类别,被称为狐媚,树怪,猴精,鸟灵,蛇魅,虎变,龟报,花妖,蚁幻,虹异。昨晚被思阳斩杀的就是鸟灵妖王,而云朵小丫头提到的会变色的眼睛,就一定是妖王蚁幻的迷惑之瞳。蚁幻从三界外用妖力吸引云朵的精气灵魄为它所用,强开结界之门,云朵年小体弱,精气不足,要不是有人把云朵拉出幻界,只怕她的小命当时就丢了。”

云海平无奈的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报警或者是做点别的什么?”

谭燕北摇头说:“这是仙妖玄界的事,咱们人间的律法制度,枪支警械,对妖类又能有什么作用?反倒是你,你才是三界的灵媒,阴阳的门户,无论妖族魔域,若是想侵犯我们这个世界,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找上你的。”

韦思阳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看云海平说:

“老云,你和云朵就先留在禅香茶舍,这儿有谭老爷子在,我比较放心一点。”

“那你呢?”谭杏儿问:“韦大哥你要去哪儿?”

韦思阳摸摸云朵的头发说:“我要去云朵吃火锅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把云朵从幻境中拉出来的人。”

“你要去煮天下?”木倩倩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包食物,站在门口说:“大家先吃饭,然后我陪你一起去。”

韦思阳看看木倩倩问:“我能不能自己去煮天下看看?”

木倩倩一边和谭杏儿在桌子上摆食物,一边干脆的说:“不能,我一定要去。”

韦思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云海平也低下头去找他爱吃的酱火腿,木大小姐说一定要去的时候,那就是说她已经去定了,谁也没有办法能让她不要去。

韦思阳从车窗里看看站在花田边上的谭杏儿,谭杏儿也正向他展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等他回过头,发现木倩倩也正在瞪着眼睛看着他。

“南城不远,很快就回来了,”木倩倩似笑非笑的说:“不用这么牵肠挂肚的。”

韦思阳无奈的摇摇头,木倩倩忽然柔声的说:“思阳哥,你睡一会吧,到了南城我再叫你。”

韦思阳闭着眼睛,听着车外传来的熙熙攘攘,这是属于都市的繁华与忙碌,韦思阳不用睁开眼睛看,也能想象到街上人们的行色匆匆,大家的表情都木然而劳累,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迷乱奔波着,没有人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精灵正在垂涎审视着这个繁乱又吸引的多彩人间。

木倩倩一边开车,一边轻哼着一首小曲,那是一段很忧伤的旋律,韦思阳隐约听她在唱着:“在这个恋爱的季节,丢掉了真实的自我,梦里的桃花儿已落,从今后再不会快乐……”

车窗外越来越安静,韦思阳知道他们已经开出了城北,穿过那条两旁都是树林的小路,就是南城了。

韦思阳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一股森寒的像利刃一样的妖气让他全身的汗毛全都坚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在山间小路上看到迎面走来了一只饿狼。

“倩倩,快停车。”韦思阳疾喊了一声,木倩倩一句为什么还没出口,一股巨大的冲击之力已经把整台汽车撞的凌空直飞了出去。

木倩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的惊叫声中,汽车已在一片砰然大响里摔进了路边的树林,撞断砸飞了无数枝干。

等木倩倩惊魂稍定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韦思阳的怀里,身边是被摔成三段的汽车和七零八落的残枝断树。

韦思阳凝目看着树林深处,一字字的说:

“你不必躲躲藏藏,出来见见面吧。”

树林深处发出吱吱几声尖叫,刚发出声音时在明明在东边,可一瞬间就到了西边的木叶之间。

木倩倩吓的双腿发抖,用力搂着韦思阳的脖子说:“思阳哥,刚才怎么啦,那是什么东西?”

韦思阳左臂搂着木倩倩细细的腰肢,右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那是只藏头缩尾的红屁股猴子,它撞坏了咱们的车。”韦思阳笑着说:“咱们把它揪出来打一顿再让它赔钱好不好?”

第二十九章:夺命的心跳

树林里的秋意仿佛比林外更浓,初来乍到的秋风已经把树叶涂成了一簇簇的深黄。

就在那一丛丛的金色木叶之间,一道白茫茫的身影伴随着隐隐的嘶叫声,穿梭来去,忽东忽西。

木倩倩大着胆子抬头望去,只见那个白影越转越快,在林梢枝桠上翻滚跳跃,一刻不停。木倩倩只看了一会,已经觉的头晕目眩,昏昏欲呕。

她赶紧把头埋在了韦思阳的怀里,脸颊碰触到韦思阳的胸膛,腰肢上是韦思阳坚实的臂膀,她几年来苦恋着眼前这个男人,平日里虽然常常见面,却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相处,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的亲密。树林里秋风瑟瑟,木叶间妖影飞旋,在如此诡异萧杀的景象里,木倩倩心中却是一片似水柔情。

韦思阳屏吸凝立,就像忽然间变成了一尊雕塑,白影飞跃中搅碎了满树黄叶,飘摇着纷纷坠落。可那片片黄叶一飞到韦思阳身旁三尺之内,就被一股无形的劲气振落,黄叶如雨,却没有一片能落在韦思阳身上。

白影越转越疾,黄叶越落越密,终于在韦思阳身周落成了一个大圈,圈外残黄满布,圈内却空无片叶,韦思阳抱着木倩倩,静静伫立在落叶围成的圆圈正中。

飞跃的白影猛然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

一个尖细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定力,以不动应万变,看来我就算再转一万圈,也乱不了你的半点心神。”

韦思阳哼了一声说:“既然如此,你就别满树乱转了,滚下来吧!”韦思阳边说边用脚尖挑起地上一块圆石,右手挥处,圆石带着划破秋风的嗤嗤之声,向树上的白影疾飞而去。

那白影从树叉上直扑下来,长臂挥出,啪的一声闷响,圆石被他一拳打成粉碎,而他也随声落在了地上。

韦思阳和木倩倩瞪眼看去,那落在地上的白影身躯粗壮,长臂利爪,眼睛赤红如血,尖嘴边露出两排森森獠牙,竟然是只凶残猛恶的白毛巨猿。

巨猿转动着血红的眼珠,恶狠狠的盯着韦思阳。木倩倩吓的惊叫了一声,巨猿的目光从韦思阳脸上落在了她脸上,又从她脸上慢慢看到了她苗条的身躯,修长的双腿,然后发出了一声咕咕怪笑,笑声里充满了淫邪晦暗之意。

韦思阳放下木倩倩,挺身挡在她前面,冷冷的说:“你也跟鸟灵一样来自异界妖族?看你这幅穷凶极恶的丑样,应该就是十类妖王的猴精之属了。”

巨猿抖动着粗长的双臂,尖声尖气的说:“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就去自己杀了自己吧,把你身后那姑娘留给我玩玩,我就不把你撕成一片一片的,给你留个全尸。”

韦思阳冷笑了一声说:“昨晚有一个妖王鸟灵,我杀尽了他所有蝠兵,斩了他双翅,把他化成一片飞灰。你们妖孽一族不守仙魔律规,利用一个小女孩强开界门,既然你们如此的无所顾及,那我就把你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巨猿呼呼怒啸,尖声说:“鸟灵嚣张跋扈,自不量力,死了有什么可惜?我们妖族和你们人类仇视万年,积怨已深,既然出现在了同一世界,当然是互相杀戮,不死不休。”

巨猿伸爪指着韦思阳,赤色的双眼中红光闪烁:“我们妖族已来到人间,那就以你为开端,屠尽你们这些贪婪昏昧的人类,再去诛杀那些虚假荒谬的三界仙佛,这繁华大道,让我们也来享用享用,有什么不好。”

巨猿一边说话,一边围着韦思阳和木倩倩缓缓的走动,它沉重的脚步踏着满地的落叶,一起一落间带着某种神秘而奇异的节奏,这节奏随着它越来越快的脚步也越来越响,到后来整个树林里都是巨猿踩碎黄叶的沙沙之声。

木倩倩听着那片沙沙声在耳边响起,那种奇幻的节奏就仿佛和自己的心跳融在了一起,巨猿越走越快,木倩倩的心跳也从砰然跃动变成了密如暴雨,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震荡,木倩倩紧紧咬住牙齿,满身大汗淋漓,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从身体里暴裂而出,而她整个人就像是怒海里的一叶孤舟,在连天巨浪中东摇西晃。

韦思阳忽然一声大喝,俯身扯起了摔烂在地上的两扇汽车车门,双手一合,两扇车门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的当当大响。

木倩倩全身一抖,在车门撞击声中那狂乱的心跳猛的缓了一缓。韦思阳双手连击,两扇车门星花四溅,发出了一下又一下刺耳的磨擦之声。

这撞击磨擦声不但嘶哑难听,而且时快时慢,节奏零乱,全无章法,巨猿脚下那种诱人心跳的韵律终于被完全打乱。

木倩倩长长呼出口气,一颗狂跳的心慢慢平和了下来,她浑身的衣服已全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软软的靠在了韦思阳背上。

巨猿停下了脚步,斜眼看了看韦思阳,点点头说:“我倒是真小看了你,你竟然想到用以声破声的法子,震乱了我的灵猴偷心大法。”

韦思阳冷哼一声说:“你们妖孽之辈,不是迷人心魂,就是乱人神志,鬼鬼祟祟,如出一辙,还自称什么偷心大法,真是骄狂自大,恬不知耻。”他话音一落,双手车门向巨猿兜头盖脸的直砸了过去。

巨猿身形展开,一道白影远远退了出去,韦思阳双臂疾挥,两扇车门脱手飞出,就如同两把旋转的大刀,夹带着呜呜风声,向巨猿飞砍而去。

巨猿尖声利啸,刹那间已从西边闪到了东南一角,两扇车门巨斧般斩断了两排大树,枝干的断裂声响成一片, 无数黄叶被激溅飞起,蝴蝶般漫天飘散。

飞舞的黄叶中,巨猿苍白的身影幻化成一道疾电,向韦思阳扑面冲了过来,韦思阳双拳齐飞,堪堪打到巨猿的面门,巨猿急速的身形已转到了韦思阳身后。

韦思阳拧步回身,还没看清方位,白影闪动间,巨猿又转到了他的右边,木倩倩一直躲在韦思阳背后,那白影转的她眼花缭乱,正在手足无措,忽然觉得自己臀上一动,那巨猿杰杰怪笑,它淫邪好色,在激战之中看到木倩倩身腰楚楚,百忙之下仍忍不住伸爪摸了一把。

木倩倩啊的一声惊叫,韦思阳已抱起她身子直蹿了出去,等她双脚落地,韦思阳已俯身拢起一棵断树,连同残枝败叶,向着巨猿旋转的身影劈面横扫。

第三十章:禅功的顿悟

断树带着狂风向巨猿迎头砸下,巨猿白影闪动间已跃上了断树顶梢,它身体壮硕如牛,可行动却轻如鸟雀,任凭韦思阳把一棵大树挥舞的上下翻飞,它却像是钉子般在树杈上牢牢站立。

猛然间巨猿长声怪啸,苍白的身影像一座大山般往韦思阳压了下来,左边利爪把韦思阳挥来的断树劈面夺了过来,右爪已雷轰电击般打在了韦思阳胸口。

韦思阳刚发出一声闷哼,巨猿已经把整棵断树重重的砸在了他头上,一棵比碗口还粗的大树被震的段段碎裂,乱木纷飞中,韦思阳整个人远远的摔了出去,跌在了树林边的满地黄叶之中。

木倩倩吓的浑身颤抖,想跑去看看韦思阳,双腿却酸软无力,一步也迈不动,她只好拼命的喊:“思阳哥,你怎么样了。”

连喊了几声,韦思阳趴在落叶碎木中动也不动一下,木倩倩急的哭了出来。

巨猿打飞了韦思阳,眯着一双赤目斜看着木倩倩,木倩倩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紧紧的贴着她丰满的躯体,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巨猿色心大起,格格的怪笑了几声,一步步的向木倩倩走了过去。

木倩倩吓的魂飞天外,巨猿走到她面前,伸出丑陋的利爪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摸了一把,木倩倩恶心的就要吐了出来,巨猿喉咙中发出咕的一声,血目中淫光大盛,伸爪去扯木倩倩胸前的衣服。

木倩倩伸手遮挡,巨猿的利爪忽然在她胸前停住,它听到身后有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没来的及回头,一股排山倒海的劲气犹如怒涛狂涌般暴轰而至。

巨猿凌空跳起,它虽然灵动如电,却还是被那股狂潮巨力卷的飞了出去,直到撞断了三棵大树,才勉强停了下来。

纷纷如雨的落叶中,韦思阳长身挺立,双拳紧握,冷冷的看着白毛巨猿,英俊清澈的眼晴里杀机隐隐。

巨猿抖落身上的木屑,盯着韦思阳嘶声说

:“这就是大力金刚手?你们的神佛对你真是格外眷顾,明明已经转世为人的肉躯凡胎,却仍然有金刚法力护体随身。”

韦思阳哼了一声说:“你这种阴险邪恶的妖孽,回不到你的世界了,把那条烂命留在这里吧!”

巨猿赤目中血光四射,怒吼着说:“就凭你也敢说这种大话?我一定把你撕成碎片,踩烂你全身每一块骨头,再把你的女朋友抓回去,日夜供我蹂躏享乐。”

怒吼声中,巨猿长臂箕张,一身苍白的长毛根根竖起,竟慢慢的变成和它双眼一样的赤红颜色,一只白毛苍猿,瞬间幻化成了一头血红恶兽,它接下来的挟怒一击,必定是凶猛狂暴,凌厉无伦。

韦思阳挡在木倩倩身前,嘴里却在喃喃自语的说:“集心神与开合之中,聚灵光与动静之间……”。这些话是谭燕北教给他的佛功法门,此刻恶斗当前,那些功诀却忽然间像清泉一样在脑海中缓缓流过。

血色巨猿口中呼呼怪叫,硕大的身躯疾速晃动成一团红雾,围着韦思阳团团旋转。

韦思阳双手垂在两边,面对着飞跃来去,随时都会发出夺命暴击的赤红恶兽,他忽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血猿围着韦思阳身周翻腾旋舞,猛的双爪齐出,左爪后卷,右爪前推,已把韦思阳整个身子夹在中间。这是血猿万年修行的狂杀秘奥“旋天灭地阴阳交征大法”,在妖族的自相残杀中已不知屠戮了多少邪魅冤灵。

韦思阳屏息纳气,于此人妖狂战之际,猛的悟到了无色无相,己不动则万物皆虚的上乘功法,他闭上双眼,立刻阻断了有形有像的牵绊,一时间身边的风吹叶落,草晃虫鸣,无不清晰于心,而血猿的癫狂乱舞,在他面前就如同儿童嬉戏。

血猿双臂圈到,韦思阳朗声清啸,左手闪电般抓住了血猿右爪,把它巨大的身躯直拉了过来,与比同时,右手拳已重重打在血猿脸上。

血猿獠牙暴裂,口鼻尽碎,整个身子被打的向后疾飞,可它的一只长臂还抓在韦思阳手中,身子刚刚飞起,就被韦思阳又扯了回来,第二拳仍然打在血猿脸上同一个地方,血猿惨嘶声中又向后倒飞。

韦思阳双眼睁开,目光中神芒闪动,血猿凶残暴虐,贪淫好色,韦思阳杀心已动,不再留手,左臂回拉,第三拳奔雷轰顶,血猿一颗硕大的头颅登时被全部炸碎,粗壮的残躯四肢像堆烂泥般瘫落一地。

木倩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强悍恶的场景,树林中败叶飘飞断木狼藉,巨猿不是人间物类,妖灵一灭,就渐渐融成了一团黑烟随风消散,只留下满地紫色的妖血,和空气中一阵阵邪恶的腥臭。

木倩倩愣了半天,忽然扑进了韦思阳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无悔的追随

那满地的落叶只是刚刚被秋墨染色,本来还应该在枝头上迎风招展,却被方才的那场恶斗无辜的摧落,提前摇醒了一季秋黄。

木倩倩在韦思阳怀里已经哭了很久,她把所有的惊惧和委屈一古脑的全部倾泻在了韦思阳胸口。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一个不论多么英雄盖世的男人,纵然挡得住风刀剑雨,敌得过千军万马,却永远也推不开一个趴在他怀中哭泣的少女。

韦思阳叹了口气,柔声说:“别再哭啦!你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眼晴哭的简直比刚才那只猴子的眼睛还红。”

木倩倩果然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你要劝一个正在大哭的女孩子不要哭了,那就告诉她她哭的好丑,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韦思阳用手指理了理木倩倩那有些零乱的秀发,抱歉的说:“我不应该让你跟我一起来的,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富足安逸的城市里,这个都市的繁华炫丽才是属于你的世界,而这些鬼妖奇幻的事情,是我们这类人的本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无意中牵扯进来了而已。”

韦思阳拉起木倩倩的手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你洗个热水澡,喝杯牛奶,然后睡上一大觉,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全部忘掉,继续在你的世界里当你活泼漂亮的大小姐,好不好?”

“不好。”木倩倩忽然抬起了头,她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美丽的眼睛里却满是坚定的神情。:“我不要回去,我不管那些怪物有多可怕,我只知道它们已经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伤害了我们最关心的人,这既然是我们自己的世界,那凭什么说不关我的事。”

木倩倩看着韦思阳的眼睛,柔声的说:“思阳哥,我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爸爸和妈妈拿我当宝贝,一切都惯着我宠着我,等我长大了,一群小伙子成天的围着我打转,可我没有一个看得上眼,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却没有人来关心我的寂寞和孤单,直到后来你出现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再也没有过别人。”

木倩倩捡起一片落叶放在掌心,看着秋风把它蝴蝶般吹走,痴痴的眼神里情思困困,她的声音也轻如秋韵。

“思阳哥,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去图书馆上班,我就是为了每天都能看见你,那怕你话也不和我多说一句,可我就是想见到你,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满心的高兴,莫名其妙的欢喜。”

韦思阳摇头说:“倩倩,我说过,我们这类人,是不值得你浪费年华的。”

木倩倩轻哼了一声说:“我才没有在浪费年华,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最喜欢做的事而已,再说,你是哪一类人?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我知道,也许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永远没法和我在一起,可喜欢你是我的事,和你喜不喜欢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抹去腮旁最后的一丝泪痕,清晰而坚定的说:“我就是愿意陪在你身边,多陪一刻就多欢喜一刻,多陪一年就多快乐一年,那样等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才不会后悔,所以,我就算成了你的拖累,也要跟着你,何况这次还关系着小云朵的生命,我怎么能回家睡觉。”

韦思阳长长叹了口气,无奈中带着一丝感动,:“那我们走吧!”他说:“云朵只有不到三天的生命了,我们得赶去那家火锅店,找找那个拉了云朵一把的人。”

木倩倩仰脸笑了:“我就喜欢听你说我们,对了,那晚上是店里的老板娘把云朵送到我跟前的,那拉了云朵一把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说到这里,木倩倩忽然神秘兮兮的笑着说:“我忘了告诉你了,那火锅店的老板娘非常非常漂亮,简直比我还漂亮。”

韦思阳微笑着说:“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漂亮的人?”他说出这句话,心里忽然想到了谭杏儿,就顿了一顿。

木倩倩斜眼看看他,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你干什么说着话停了一下,又想到了你的杏儿姑娘了?她才是你心里最漂亮的仙女,谁也比不上是吗?”

韦思阳只好转头看看树林外面,装着没听见木倩倩的话,女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反应,简直迅速而准确到不可思异。

木倩倩也看看林外的小路,叹气说:“这儿离一煮天下还很远呢,可我们的车被那只色猴子摔烂了,咱们怎么过去呢?要不先去想办法弄辆车吧。”

韦思阳笑了笑说:“只怕没那么多时间了,你既然一定要跟着,那我就背着你去,不过你不许害怕。”

木倩倩趴在韦思阳背上,用力搂着韦思阳的脖子,无数的枝干和黄叶在她脚下掠过,这种神奇而刺激的经历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竟然在树木林梢间飞了起来,就像在秋风里化作了自由展翅的青鸟。

她把脸贴在韦思阳的肩上,一颗心也跟着在温柔的翱翔。

第三十二章:猛虎的对战

那家火锅店装修的很别致,整体都是用淡墨色的玻璃包裹着,远看就像一幅山水画卷,而门面上“一煮天下”四个大字连成一体,写的灵秀飘逸,仿佛一只将要破风飞去的凤凰。

可它的生意却没有木倩倩和云海平说的那么好,门前简直连一个人和一辆车都没有。

韦思阳看了看木倩倩说:“你不是说这家火锅店每天都有好多客人吗?”

木倩倩点头说:“这里生意真的好的不得了,今天是怎么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边说边跑过去拉开了店门,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杯盘桌椅,就只有东南角上孤零零的坐着两桌客人。

一个穿着红色紧身套装的女人从柜台后走了过来,拦住了木倩倩和韦思阳,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清秀的瓜子脸蛋,长长的柳叶眉,亮如点漆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女子少有的英气勃勃。

“对不起,我们店里今天有事,不做生意了,二位要是吃饭的话就请先到别的店去看看吧。”

她的嗓音也很清亮,木倩倩摇着头说:“美女老板娘,你还认得我吗?我昨天和小侄女在这儿吃饭,结果我的小侄女回去就病了,我们来是想请你帮忙,问你几件事情。”

红衣女看了看木倩倩,点点头说:“我记得你,不过今天我这里真的有事,不方便招呼你们,你们改天再来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对韦思阳和木倩倩做了个奇怪的表情。

韦思阳忽然笑了笑,“我知道你店里为什么不方便了,可就是因为这样,我们越不能走了,”他拉着木倩倩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笑着说:“我们不吃饭,喝杯茶行不行?”

老板娘盯着韦思阳看了一会,冷冷的说:“那随便你们吧,一会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老板娘扭头走开,韦思阳却回过头去看角落上的那两桌客人。

其实那两桌客人,事实上只有三个人。

靠窗边的桌子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白白胖胖的娃娃脸,嘴角上总是带着笑容,一双闪亮的大眼睛从木倩倩走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

另外一个人是条雄壮的大汉,浓眉如墨,目光剽悍,他粗糙的双手按着桌子,恶狠狠的瞪着对面桌上的客人。

对面桌上的客人只有一个,那是个高大健硕的少年,满脸都是孤独又骄傲的神情,在这初秋乍寒的天气里,那少年却只穿了一件无袖的汗衫,两条胳膊上的肌肉盘根错节,他手里拿着一把金属做成的酒壶,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里倒着酒,那边的大汉瞪着他,他也睁大一双眼睛反瞪了回去。

两个人目光相遇,就像忽然间炸出了无数星花。

这是何其相似的两个人,同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的矫健雄壮,就像是两头猛虎。

唯一不同的是,那大汉狰狞凶残,满脸暴虐,就像一头嗜血的邪恶之虎,而那少年勇猛强悍,骄气纵横,就如同一头无惧无畏的好战之虎。

大汉瞪了少年半天,忽然沙哑着声音说:“小子,你本事不小,居然能从几百里外追到这里。”

少年放下手里的酒壶,斜眼看着大汉,沉声说:“你承认昨晚风歌牧场的上千头牛羊,还有看牧场的黄叔叔都是被你害死了的吗?”

那大汉冷冷一笑,点头说:“那些肉牛肥羊和你们那个黄老头,都是被我咬死的,不过我本来是去杀你的,可惜你不在,谁知道你竟然主动送上门了,这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少年霍的站起身来,一字字的说:“你承认就好,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你既然来到这你们不该来的地方,又祸害了我叔叔和我的牧场,那就把你的命留下来当赔偿吧。”

他话音刚落,红衣服的老板娘从柜台后站了起来,朗声说:“我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有仇没仇,我这儿是做生意的地方,你们要动手打架,就都给我滚出去。”

大汉回头看着老板娘一声狞笑,:“臭娘们,我们今天本来就是来找你的,你还敢在那叽叽歪歪,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这个臭小子。”

喊声中大汉飞身跃起,右拳带起刺耳的疾风,向老板娘扑面打了过去,那少年身形闪动,已经挡在了柜台前面,也是右拳疾起,啪的一声巨震,双拳相击,犹如霹雳乍遇惊雷,刚猛的劲气把周边打的桌椅横飞,盘锅乱舞。

大汉巨大的身形被震的向后倒飞,撞翻了几张桌台才踉跄站住,他瞪着对面的少年,狠狠的说:“真不愧是西方星宿,好本事。”

少年眼睛也不眨一下,缓缓放下右手,冷冷的说:“你跟我出去。”

第三十三章:浴血的狂斗

大汉铜玲般的环眼中红丝满布,脖子上青筋暴起,随着哧哧几声响处,他身上的外衣被崩成碎布,露出一身毛茸茸的褐色肌肤,一条条斑纹从胸口铺到了后背。

他一步步向少年走了过去,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格格的怪响,而他两条手臂瞬间爆涨,涨的粗如梁柱,而同时间两手的指甲慢慢长了出来,森寒尖锐的就像一颗颗猛兽的利齿。

看着大汉一步步走来,坐在门边的木倩倩感觉到一脱要把人血液都冻结了的寒气迎面袭来,恍惚中那大汉就是一头觅食的恶虎,正在筹划着它的一场猎杀。

木倩倩打了个寒战,伸手拉住了韦思阳的手臂,韦思阳拍了拍她的手,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那大汉和少年。

“看来你们非要在这动手了”,老板娘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刚才大汉对她发出的攻击被那少年截了下来,可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惧,她看了看那少年说:“你小心一点,他这是黑虎错天钩,可不是人间的技法。”

少年点了点头,沉声说:“这里打烂的所有东西,我赔。”

他赔字出口,整个人已经像头怒虎般向大汉直冲了过去,人还未到,双拳已带起呼的一声破风巨响,木倩倩一声惊呼刚到唇边,就被那猛烈的拳风刮的呛了回去。

大汉一声低吼,向冲来的少年扑面迎去,俩个人二度交锋,大汉左臂挡开少年的双拳,右手已在少年脖子上抓出五条血槽,鲜血飞溅中,大汉双爪齐出,一刹间少年的汗衫已片片粉碎,脸颊、肩膀、前胸、后背上被抓的血肉横飞,点点鲜血溅到了柱子上,地板上,鲜红的就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大汉发出低沉的嘶吼,虎爪回转,喀喀喀几声脆响,少年的双臂被一齐折断,大汉一拳擂在他胸口,少年胸骨碎裂,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往后摔了出去。那邪恶的虎爪疾如星火,带着满爪血肉直追少年的咽喉。

忽然间风声大作,两张硕大的木桌凌空飞来,一张挡在了少年身前,另一张重重打在了大汉背上,直撞的碎木纷飞。

抛桌救人的是一直坐在门边的韦思阳,他在大汉暴怒狂啸之际,伸手把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扶到了自己坐着的桌边,木倩倩

看着那少年身上一条条的血槽,想去给他擦擦,又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大汉回头看着韦思阳,眼中凶光毕现,他嘶声问:“你是什么东西?”

韦思阳站直身子,面对着大汉,缓缓的说:“你是妖王虎变?你们妖族真的是倾巢而出,来祸害这个与你们全无关系的人间世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凭你们妖幻一族,就能霸占这个仙佛护佑的人界大道?”

那个和大汉坐在一起的娃娃脸一直笑嘻嘻的坐在那里,直到韦思阳出手救人,他才站了起来,慢慢的说:“虎兄,我知道这人是谁了,他是我们这次最后要找的那个人,谁知道他自己先出现了。”

娃娃脸嗓音轻柔好听,还带着种奇妙的韵味,而且从刚才恶战当前,直到此刻缓缓而谈,他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

大汉哈了一声说:“他就是那个仙佛战将转世?我们要找的六个人,刚到人间就来了三个,让我们轻而易举,聚而杀之,竟然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哈哈,哈哈……”

虎变妖王抬头狂笑,一个声音却在韦思阳背后响起。

“你笑个屁,你刚才抓了我三十九爪,打了我二十一拳,现在我就一下不少的全还给你。”

声音落下,那个碎胸断臂,满身爪痕的少年,拖着一条长长的血印,一步一步的向虎变走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迷幻的双瞳

鲜血一滴滴的从少年身上流下,在他脚下炸开成一朵朵艳红的桃蕾,伤痛凝聚成少年眼中猛烈的杀机,就仿佛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

他在妖王虎变面前停下,冷冷的说:“你是妖界黑虎,我是西星白虎,但我想告诉你,不管妖鬼仙佛,人神三界,就只有一只虎,才能称的上是战神之虎。”

少年双手伸在胸前,在空中虚画着一条条曲线,一团白茫茫的劲气,缓缓围绕在他身周,而他双手所画的方位,正是西天七星宿的形态走势。

那团白气越聚越浓,随着少年的双臂上下翻滚,少年步履凝重,双手或拳或掌,忽爪忽钩,嘴里缓缓的念着:“西方七星宿,奎、娄、胃、昂、毕、觜、参。有虎齿之利,虎爪之尖,虎躯之钢,虎扑之猛,虎吼之烈,虎目之寒,虎尾之险,此狂虎七凶,自洪荒时代起,屠尽杀绝西天九万八千妖神,所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无不闻风丧胆,把这种狂凶技法称之为,惊雷七杀。”

少年缓缓而谈,森寒的白气已经弥漫到整个大厅,所有人都被那少年狂烈的气势所震撼,妖王虎变更是直面而立,随着少年的拳掌变幻,那白色劲气已把虎变团团围住。

虎变疯狂暴虐,刚才一瞬间就已重挫那少年,而少年的惊雷七杀一出,那团团白气如同一张兜天铁网,把虎变困在其中,等少年双拳画完西天七宿的五十四星座走势,妖王虎变的全身上下,头脚四肢,已全部被白气凝固,就连呼吸也被渐渐封闭

,少年双拳抬起,只要一招发出,虎变立刻崔魂裂魄,血肉横飞。

那个满面笑容的娃娃脸忽然站了起来,向少年摆了摆手。:“这就是西方白虎的惊雷七杀?果然是横行天地的无上神技,小哥哥,你这么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可真是了不起的很呢!”

他嗓音低沉又清晰,还带着种神秘的吸引力,少年不禁愣了一下,那娃娃脸男人带着温柔的笑容,缓缓的说:“不过,小哥哥你不用发这么大的火,你牧场的牛羊一头也没少,把你养大的黄叔叔不就在这儿吗?不信你看。”

少年停下双拳,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娃娃脸男人,那男人眨动着一双大眼,轻声轻气的说:“你好好看看,这不就是你的风歌牧场吗?”

少年凝目看去,那男人一双眸子五色斑斓,彩光流动,好看的让人一眼看去,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果然,那里一片青草盈盈,成群的牛羊散落在四方,天边白云飘摇,风中全是清新的木叶香。

这里是少年的天堂,是他长大的风歌牧场,面目慈祥的黄叔叔甩着牧羊的长鞭,远远的在向他招手。

“黄叔叔,原来你没事。”少年喜极而泣,黄叔叔向他一步步走来,脸上的笑容温柔又亲切。

他张开双臂,去拥抱那少年,嘴里喃喃的说:“战儿,好孩子,到叔叔这里来。”

少年也张开了双手,忽然之间发现自己熟悉的黄叔叔那慈祥的笑容里有一丝诡异的神情,不禁愣了一愣,就在这时候,一团赤色的火焰,猛的在他们中间燃烧了起来



那团赤焰燃烧的如此迅猛,一刹间已点亮了整个牧场,遍地牛羊和那个黄叔叔忽然化做了一片黑烟。

少年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是桌椅狼藉的大厅,对面是凶神恶煞的虎变妖王,和他身边一脸诧异和气恼的娃娃脸男人,那男人瞪着一双变色的怪眼,狠狠盯着少年的身后。

少年回过头,就看见红衣如火的老板娘,静静地站在那里,而手上一团赤红的火球,正在炽热的燃烧。

第三十五章:疯狂的幻化

娃娃脸男人施展迷幻之瞳,勾住了猛虎少年的神志,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红衣老板娘手中烈火暴燃,惊破了他的失魂大阵。

娃娃脸男人瞪起一双忽青忽蓝的大眼,狠狠盯着老板娘手上慢慢消失的火球,他一直笑容可掬,此刻却是满脸阴霾。

老板娘格格一笑,长长的剑眉下美目流盼,:“你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干嘛?”

她朗声说:“你用这么阴险狡诈的失魂大法迷人心魄,那天你从妖界用幻瞳之术迷惑一个小姑娘,强开人妖封锁,硬闯人间世界,既然让我看到了,难道我还能袖手旁观?”

娃娃脸收起满脸阴寒,嘴角边又挂起了神秘的微笑,缓缓的说:“你是南天朱雀,刚才破我失魂大阵的法术,就是你的焚心灵火,赤焰红珠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老板娘的眼睛,变幻不定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双妖异的魔手,在不经意中就抓住了别人的视线,然后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向老板娘走了几步,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幽幽的倦懒,:“听说几万年前,天地崩溃,阴阳交变,狂雨寒冰席卷人间,南天朱雀化身七彩玄鸟,双翅挡住惊天狂雨,口喷赤红烈焰,溶去动地寒冰,解救了人类的灭顶之灾,可万年之后,人类浑浑噩噩,自顾不暇,深陷在争名夺利之诱,沉沦于物欲横流之间,谁还记得起那只挡雨化冰的灵鸟?”

老板娘含笑不语,那白虎少年刚刚几乎被娃娃脸男人夺去神志,此刻惊魂初定,看见那男人又在和老板娘对视而语,生怕老板娘也被他迷惑,踏步挡在了他们中间,低声对老板娘说:“你别看他眼睛,这妖精的迷魂法很厉害。”

娃娃脸哈哈大笑:“傻小子,你虽然是西天星主,却幼稚的像个孩子,南天朱雀号称灵犀之凤,我这小小的失魂法术,怎么能奈何了她的一丝一毫。”

韦思阳一直挡在木倩倩身前,静静的看着这场人妖争斗,此刻忽然冷冷的说:“失魂大阵?你就是妖王蚁幻?你们妖族强闯三界,昨晚鸟灵已被我斩杀,刚才路上你们的妖王猴精用什么偷心大法,和你的失魂大阵如出一辙,一个诱人心力,一个惑人神魂,都是偷机取巧的荒法邪术,我已经把暴虐好色的猴精挫骨扬灰,这是神佛护佑的人间大道,你们妖孽之辈不顾律规,枉自涉足,真不怕灭族之灾吗?”

娃娃脸的妖王蚁幻回头看着韦思阳,缓缓的说:“神佛护佑的人间大道,你是佛门护法金刚,难道看不出我是谁吗?”

白虎少年猛的一声大喝:“你是个装神弄鬼的狗屁妖精,别在那假惺惺的胡扯蛋了,把命留下吧!”喊声一落,少年扯起一张木桌,向蚁幻劈面摔去。

忽然之间,众人眼前金光大盛,木桌飞到金光之中,犹如泥牛入海,全无半点声息,金光中莲花盛开,奇香缥缈,梵唱不绝,一尊佛相在光芒中现出金身,丰神华美,宝相*,竟然是万圣之主,西天如来佛祖。

木倩倩神魂飞越,亲眼见到如比的*妙相,忍不住就要跪下参拜,韦思阳伸手拉住了她,可耳听得梵唱声声,佛音环绕,清彻的眼神也有些散乱。

白虎少年更是一脸迷茫,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双拳头却软软的垂了下去。

金光中佛祖语气森严,缓缓的说:“佛前护法,西方白虎,南天朱雀,本座法驾在此,你们还不跪拜聆训。”

“妖王蚁幻,你竟然敢幻化灵山佛祖?看来你们妖孽一族真的是全无顾及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梵唱声中响起,老板娘踏步上前,一张俏脸如罩寒霜,她双臂左右伸开,如同凤凰展翼,在她身周忽然炸开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朵火球。

一颗颗火球鲜艳夺目,流光溢彩,在她身前背后盘旋飞舞,就像一道燃烧的彩虹。

第三十六章:七彩的烈焰

七颗火球急速旋转,七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瞬间已经把金芒白莲中的佛祖法像围在中心,老板娘双臂招展,一声清叱,七颗火球忽然凝聚,一股炽热的烈焰升腾而起,狂猛的仿佛要溶化天地。

呛然一声大响,金光灭尽,法像全消,所有的佛陀幻化在火焰中全部消失,连妖王蚁幻和虎变也踪影全无,除了那团冲天烈火外,就只剩下了老板娘和白虎少年,还有站在门前的韦思阳和木倩倩。

少年围着大厅走了一圈,那团火焰兀自在盘旋跳跃,少年恨恨的说:“真可惜,让那两个妖孽跑了。”

韦思阳环顾四周,淡淡的说:“你小心一点,蚁幻善于迷魂之术,它们躲藏在妖幻空间,也可能远在千里,也可能就在我们眼前。”

老板娘忽然哼了一声说:“蚁幻的失魂大法的确可以妖惑万里,颠倒阴阳,它能于妖界诱导人间的孩子为它强开界门,这区区的隐身法术,当然是不在话下。”

说话间她双手回拢,那团火焰四散分开,又化成七粒炫彩火珠,绕着老板娘身周缓缓滚动,就像两支七彩的羽翅。

韦思阳正色说:“妖幻一族和人类世界自洪荒开世,就互不侵犯,已历万载,当此世纪妖类忽然全力进袭人间,不但不择手段,而且倾巢而出,妖界十王已现身其四,余下六大妖王只怕也已经到来。”

老板娘右手五指轻弹,七颗火珠在她手心上缓缓转动,她上上下下看了韦思阳几眼,笑着说:“你就是佛前护法转世?你和我想象中可不太一样。”她又看了看韦思阳身边的木倩倩问:“不知道这位漂亮姑娘是哪位?”

木倩倩摇头说:“我叫木倩倩,我只是个普通女孩子,可没有你们那么有本事,我的小侄女昨晚被妖精伤了身体,我和思阳哥是来找老板娘帮忙救救她的。”

韦思阳接口说:“我有个朋友,命理奇特,八字奇诡,是天地三界的灵媒,妖王蚁幻利用我这个朋友的小女儿强穿结界,以至于这个小姑娘元神大损,命在垂危,我这小侄女说她身处魔域时有人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出幻境,看来这个拉她一把的人,就一定是老板娘你了。”

老板娘点了点头说:“那晚上我看见那个小姑娘被幻术所迷,心神全失,就帮了她一把,她现在怎么样了?”

韦思阳叹了口气说:“她只剩下三天不到的生命,老板娘既然能拉她出迷阵,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再救救这个小姑娘?”

老板娘沉思了一会,缓缓的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她,你是佛陀护法战神转世,也没办法救救她吗?”

韦思阳苦笑了一下说:“我要是有办法的话就不来找老板娘你了。”

老板娘看了看韦思阳说:“那我们想想办法再说吧!不过你们别再叫我老板娘了,又老又土又难听,我只不过开个火锅店做生意而已,我名字叫做南红珠,你们可以叫我南姑娘。”

韦思阳笑了笑,那白虎少年忽然大声说:“南姑娘你好,多谢你刚才帮我,我姓白,叫白战,你们叫我小白就行。那两个妖精昨晚杀了我家牧场的上千头牛羊,又害死了把我养大的黄叔叔,我嗅着它们的妖气追到了这里,想杀了它们报仇,谁知道被南姑娘一把大火给吓的连个影子也没了。”

韦思阳笑了笑说:“它们才不会没影了,妖类是天地戾气所化,残缺凶悍,不死不休,你知道南姑娘为什么不收起手上的火珠吗?”

少年白战瞪大双眼问:“你是说那两个妖精还在?”

韦思阳转头向南红珠说:“南姑娘,你不用犹豫不决,你就算放过它们,它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而它们一旦走进人类世界,受害的一定是那些亳无还手之力的芸芸众生。”

南红珠叹了口气说:“你说的不错,它们既然找上门来了,又怎么会轻易撤走。”

她吸了口长气,双手左右张开,七颗火珠猛的彩光大盛,赤珠在前,紫珠在后,橙黄绿青蓝五色连珠,在中间排成一线,按南天七星方位,井、鬼、柳、星、张、冀、轸,七色火珠彩焰耀目,围着大厅盘旋翻滚,纵横来去。

南红珠柳眉倒竖,一字字的说:“蚁幻,我不管你躲在哪里,我的焚心灵火可以横穿万里光年,不管你是躲在咫尺天涯还是人间妖界,那怕你躲在了九重天外,虚无之境,我的七彩焰珠一样可以瞬间把你找到,并且把你烧成一团焦炭。”

南红珠双手连画圆圈,七彩灵珠火光大盛,她猛的振臂疾挥,七颗火珠划出七道彩虹,从大厅里破窗飞出,远远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三十七章:阴险的附体

火珠破窗飞去,窗外沁凉的冷雾立刻涌进了大厅,原来方才的一场大战,早从午后到了夜晚。

南红珠左掌护胸,右手五指轻弹,就像在轻拢琴弦,白战眼看着七颗火珠一晃间消失无踪,不禁有些茫然,抬头看了看南红珠,又回头看了看韦思阳,满脸的疑惑不解。

韦思阳沉声说:“白兄弟,南姑娘的焚心灵火纵横天地之外,穿梭阴阳之间,不管蚁幻虎变藏身于哪个空间角落,都会被七彩灵珠找出来的,它们马上就会现身了,咱们都小心防备,蚁幻阴险狡诈,虎变凶残好杀,一旦现身,只怕会全力反扑,我们不可大意。”

白战哼声说:“这两个妖孽毁了我的牧场,杀了我的亲人,它们只要现身,我非把它们打到灰飞烟灭,尸骨不全。”他对蚁幻虎变怨恨已深,胸中杀机大动,听说二妖会被灵火逼出,当即提气凝神,默默发动西方白虎的惊雷七杀,全身肌肉鼓起,森森白气凝绕双臂,瞪大了双眼盯着南红珠,就只等着妖王的出现,立刻就发出夺命一击。

寂静中南红珠猛的里一声清叱,七彩光华耀眼生花,南天朱雀的七色焰珠从虚无中凭空炸现,烈火翻腾中一头黑色猛虎惨吼不绝,在火中摇头剪尾,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冲出七颗灵珠燃烧的焚心大火。

七道森寒的白气突然穿过火影,把黑虎围在中间,这白气来自西天白虎的惊雷七杀,黑虎身影刚现,白战的七道劲气已全力而发,七道白气刚猛凌厉,霸绝天下,分别为暴首、破胸、穿心、碎骨、崔肝、裂肺、追魂,七势合一,称为惊雷七杀,白战蓄势已久,此刻全力出手,虎变被焚心灵火所困,早就左支右绌,七道狂劲劈面袭到,已全无招架之力,瞬间被惊雷七杀暴头碎骨,裂肺穿心,绝望的吼声中,虎躯炸成碎片,被七色烈焰烧成了一团团焦炭,腥臭的黑烟四处飘散。

白战出拳灭妖,韦思阳却一直在全神提防蚁幻,可灵珠烧尽了虎变的残体,也没看到蚁幻的半点踪影。

韦思阳回头看看南红珠,南红珠也是一脸疑惑,显然她也没有找到蚁幻。

韦思阳在厅中环看了一周,轻声问:“蚁幻妖异诡变,是不是躲到了什么灵珠找不到的地方?”

南红珠皱眉摇了摇头说:“我的焚心灵火一旦发出,敌人不管躲在哪里,在七彩灵犀的追击下也必然无所遁形,蚁幻一定还在这里。”

白战也四处观望着说:“它若是还在这里,我们怎么看不到它?”

南红珠不再回答,双手合拢,拇指食指圈成心形,喊了一声“去”,七颗灵珠忽然排成一线,在大厅中绕了一个大圈,从白战身后穿过,又绕过了韦思阳,然后在木倩倩面前停了下来。

刚才人妖怒战,木倩倩一直怯怯的躲在韦思阳背后,此刻灵珠忽然在她面前凝立,她吓的连退了两步。

猛然间七颗灵珠烈焰大盛,围成了一个圆圈,把木倩倩围在了中间,七粒火珠翻滚闪烁,圈成一堵七彩的火墙,火墙中间,是吓的手足无措的木倩倩。

这一来韦思阳和白战都是大出意料,两个人看看火圈中的木倩倩,又回头去看看南红珠,全是一脸的迷茫。

南红珠走上两步,看着木倩倩的眼睛,点了点头说:“原来你在这里。”

木倩倩惊惧的喊:“这是怎么了,这些火球为什么围着我乱转。”

南红珠冷冷的说:“蚁幻,别装了,你和虎变被灵火逼出幻境,趁我们击杀虎妖之际,你竟然用移魂换魄的法术附到了这位姑娘身上。”

南红珠柳眉坚起,声音冷如寒冰:“蚁幻,你知道我们有功法护体,唯一无力抗拒你的,就只有这个人间凡体的姑娘,你真的是阴险至极,不择手段,可你这样就能躲得过我的灵犀之火吗?”

火光中的木倩倩忽然格格怪笑,美丽的脸上全是阴霾之气,一双眼睛里更是妖气弥漫。“躲不过你的灵火又怎么样?我躲在这个漂亮姑娘的躯壳里,想要杀我,就得先杀她,你们能下的了手吗?”

第三十八章:生死的赌注

大厅中七色灵火幻化成一圈美丽又奇诡的景象,就仿佛一场光影的惊艳。

木倩倩脸上原来的清秀俊美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诡诈。

她忽然怪笑着看看韦思阳,:“佛陀护法,这个姑娘是你的小情人吧,从你们进来这里她就深情款款的跟着你,你们人类不是最崇尚柔情似水的男女之爱吗?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一定舍不得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吧!”

韦思阳看着木倩倩,一字字的说:“蚁幻,我答应让你全身而退,只要你离开木姑娘的身体,我就让你走,我们绝不碰你一下。”

木倩倩忽然仰面大笑,笑声嘶哑凄厉,满头长发在火光中四散飞舞,:“你们放我走?我现在附在这幅躯壳之中,你们连碰都不敢碰我一下,我不但不用你们放,我还想把你们一个个全灭掉,再慢慢吃了这个又白又嫩的姑娘,再大开封印之门,让我们妖族吞噬毁灭你们整个人间大道。”

韦思阳长叹一声,沉思不语,白战在旁边更是气的呼呼直喘,一双拳头提起来又放下去,看看韦思阳又回头去看南红珠。

南红珠盯着火阵中的木倩倩看了一会,忽然回过头对韦思阳说:“你愿不愿意赌一赌?”

韦思阳茫然的说:“赌?怎么赌?”

南红珠缓缓的说:“我的灵火七珠,依照南天七星方位,分为融岩、化川、炼月、煅秋、破冰、炙夏、赤阳,共分七重火力,一重比一重更炽热,一重比一重更猛烈,若燃烧到赤阳烈焰,无论神魔鬼妖或是天地万物都会溶为灰浆,万却不复。”

韦思阳点头说:“我知道南天朱雀的灵犀之火是三界万火之源,可我应该赌什么?”

南红珠说:“你前世是佛陀护法,有万年的纯阳法力随身,金刚不坏,百毒不侵,你若能以金刚大法护住这位姑娘的心脉神魂,我发动赤阳烈焰,就能把蚁幻从这位姑娘身上煅烧出来,可是你即要护着这位姑娘,又要护着自己,金刚大法势必一分为二,若一旦敌不过蚁幻的移魂妖法,就会反受其累,赤焰灵珠还没逼出蚁幻,就先把你们焚为灰尘了。”

她看着韦思阳的眼睛,缓缓的说:“这就是唯一的方法,你赌不赌?”

韦思阳沉吟了一下,坚定的说:“既然势在必行,那就无怨无悔,可我应该怎么样去护住木姑娘心魂?”

南红珠忽然笑了笑说:“那倒很简单,你和那位姑娘掌心相对,胸贴胸,嘴对嘴,呼吸相连,心脉相通,用金刚法力游走全身经络即可,这个姿势十分亲密,男女之间做起来有点不雅观,可这位姑娘既然是你的小情人,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吧!”

韦思阳叹息着摇了摇头,看了看灵珠烈火中满脸黑气的木倩倩,目光刹那间变的坚定清彻,他沉声对南红珠说:“好,我赌了。”

第三十九章:火中的拥吻

南红珠从柜台下抽出了两块红色的宽大柔软的绒巾,伸手递给了白战,白战愣愣的接了过来,不解的问:“这红布用来干什么的?”

南红珠说:“一会你就知道啦!”她回头望着韦思阳问:“准备好了吗?”

韦思阳不再说话,只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南红珠也收起笑容,肃然说:“不愧为仙佛座前第一战将,果然是勇敢决断,一往无前,”说话间她左手小指斜伸,右手拇指晃动,又忽然中指倒勾,食指圈而成环,一瞬间双手十指连变了十几个姿势,大厅里的七色灵珠忽然左右分开,就像无缝无隙的焚心大阵猛的开了一扇大门。

火阵中被蚁幻附体的木倩倩一直在等着这一变故,火门乍开,她就要向阵外疾冲,韦思阳身形展动,于焚心灵火分开的一刹那间,已经闪电般飞进阵中,双臂伸开,把木倩倩苗条的身子拥在了怀中。

韦思阳双掌紧贴着木倩倩双掌掌心,胸膛压住了木倩倩胸口,嘴巴盖住了木倩倩柔润的双唇,把护体的金刚纯阳法力,从唇齿间贯注于木倩倩体内,从头上百汇直至足底涌泉,再穿梭流动于四掌手心,直到一股灵气护住了心脉神魂再到周身经络,这是佛家的金刚不坏大法。

南红珠振臂轻喝,十指点画间焚心大阵又生变化,七色火珠缓缓滚动,猛的炫彩炸裂,七种火焰由青变蓝,从橙化紫,最后七珠合一,变成一团深红色的疯狂燃烧着的硕大赤球,就像从炎炎夏日的半空中跌落到人间的一枚太阳。

炽烈燃烧的火球中,韦思阳和木倩倩紧紧的拥抱着。

烈焰把他们的衣服烧成了飞灰,两个年轻而美丽的身体,在火光中缓缓的旋转,密密的拥吻。

这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温情的画面,天地间最浪漫的景象。

可这温情浪漫的背后,是多么的诡秘无端。

吻,是甜的。

可这场火中的拥吻,却只是一次妖佛的斗法,一盘生死的赌局。

赤阳之火越来越旺,火球外片尘不染,火阵内却是盛夏吞炭,红炉煅铁,极尽疯狂炙热之能,白战在火影外看的满头大汉,南红珠却是一脸凝重,慢慢的双手合并胸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布满了红丝,焚心灵火已经烧到了极致,一条条赤红的火舌缓缓向火球中心凝聚,韦思阳的金刚法力也在他和木倩倩身体之间急速流转,一旦稍有半分懈怠,立刻就会在这天地灵火中化成焦炭。

火舌由赤红变成惨白,南红珠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她知道白色火舌一旦凝练成球,就会发动焚天赤炼网,那种暴怒般的炙热就连万年冰川也会瞬间蒸发,韦思阳的金刚大法一分为二,还能不能挡的住这毁天灭地的狂焰?

第四十章:垂死的诅咒

焚心灵火已燃烧到狂热之境,韦思阳全身白气蒸腾,金刚护体大法也已经发挥到极致,木倩倩雪白的胴体上淌满了汗珠,从她纤细的脖颈一颗颗的滚落到丰盈的腰肢上。

南红珠和白战眼看着焚心灵火阵法渐变,白色火珠已开始凝炼,仍然不见妖王蚁幻现身,不禁都暗自着急,南红珠控火的手势几乎就要停了下来,赤焰灵火已燃烧到几欲暴裂,焚天赤炼网一经发动,南红珠也将无法操纵,正当此焦虑万分之际,忽然间火光中一团黑气从木倩倩身上直冲了出来。

韦思阳旋转的身形骤然停了下来,抱着木倩倩流星追月般穿出了火阵,南红珠长出了一口气,双手握拳当胸,赤阳烈焰已凝成一张焚天火网,把那团黑影紧紧兜住。

妖王蚁幻附体在木倩倩身上,可他的勾魂幻术终究不敌韦思阳的金刚法力,被南红珠的天地灵火逼出了原形。

一只巨大的黑色怪蚁瞪着血红的妖目,在一片火海中翻滚跳跃,尖声嘶叫,南红珠双拳张开,十指疾弹,焚天赤炼网全力发动。

蚁幻拼死挣扎,从黑气变成白雾,又从白雾化成烟尘,再从烟尘变做一缕缕光圈,它的失魂幻术一时间连变了十几种形态,

可不论蚁幻如何的诡变多端,却始终无法脱出赤炼火网的惊天炽热。

南红珠轻叹了一声说:“蚁幻,你不必再垂死挣扎了,赤炼网凝聚了洪荒开世的万年神火精魄,既然已经困住了你,除了被焚成飞灰外,再无别的选择,而且你越是反抗,火网收的越紧,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所以就算我想饶你一命也无从饶起。”

火网中的蚁幻忽然停止了变化,嘶哑着声音说:“我知道劫数难逃,可你们也别想走出这里,用我一条命,换西南二星和金刚护法的三条命,值了。”

蚁幻仰头厉吼:“大蛇,我这就用上万年的妖灵修为接你来到人间,咱们主人要杀的五个人这里就有三个,你来吃了他们给我报仇。”

妖王的嘶吼疯狂惨烈,它一双可以诱人魂魄的血色红目竟然飞出了火网,消失在虚无之中,而它那漆黑的躯体已经在焚天怒火中化成一团灰烬。

韦思阳抱着香汗淋漓的木倩倩穿出灵火大阵,他刚才在火中用护法神功力抗焚天巨焰,头上脸上没出半点汗珠,此刻法力一散,全身的汉水忽然冒了出来,就像刚刚淋了一场大雨。

白战看到韦思阳和木倩倩两个人身无寸缕的样子,猛的明白了南红珠递给他两块巾布的用意,他急忙把巾布递给了韦思阳,眼光扫过木倩倩曲线玲珑的背脊,木倩倩一头黑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惊艳性感的像场年轻的春梦。

白战愣了愣,忽然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四十一章:极端的酷寒

韦思阳用长巾裹住了木倩倩轻盈又丰满的身子,木倩倩缓缓张开了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流到了腮边。

这两滴泪水,充满了恐惧后的疲倦,又交织着被呵护的喜悦。

南红珠收回了焚心灵火,她消灭了妖王蚁幻,却是一脸的惋惜和无奈,回头看到木倩倩露在长巾外一双雪白修长的玉腿,轻轻叹息了一声,拉起木倩倩的手说:“妹妹,我这里有几身衣服,你先勉强穿上好不好?”

白战看着南红珠拉着木倩倩走进了里屋,又回过身看着也只裹着一条长巾的韦思阳,忽然笑了笑说:“你就是佛陀的护法转世?你的金刚护体大法很厉害。”

韦思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已经竭尽所能,南姑娘的大火只要再猛烈一分,我就要引火*了。”

白战拿起自己的酒壶晃了晃,问韦思阳说:“那你要不要喝一杯压压惊?这酒是我自己酿的西风醉,是最好的酒。”

韦思阳笑了笑说:“我还真不喝酒,我知道你是西方白虎星宿的转世,南姑娘是南天朱雀星主,而且你们一见面就叫我仙佛护法,可我自己却一直不太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人,这是不是挺奇怪的?”

白战瞪眼看了看韦思阳的表情,沉吟着说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也只知道你前世是佛前的金刚护法,别的我也说不明白,以后慢慢的总会弄清楚的,养我长大的黄叔叔曾经告诉过我,护佑天地苍生的四方星主会在这个年代和仙佛战将一起临世,来面对万年来的一场惊世浩劫,而我位占西方白虎星座,所以给我起名叫白战。”

韦思阳沉声说:“万年的惊世浩却?难道这场浩却指的就是妖族的入侵?”

“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南红珠从里屋走出来,站在韦思阳身后说:“妖族虽然穷凶极恶,但终归是些悍鸟凶兽之属,绝对无法抗衡仙佛大道,它们也许只是打前锋的散兵游勇而已。”

韦思阳回过了头,南红珠把手里的一套衣服塞给了他,格格的笑着说:“我这里的男人衣服就只有工作服,你是换上工作服给我冒充一下服务员呢,还是继续披着桌布展示身材呢?”

白战在一边哈哈大笑,可只笑了一半,抬头看见木倩倩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笑声就忽然顿住。

木倩倩穿着一身和南红珠一样的红色套装,静静的站在那里,俏丽的像朵在春光中盛开的牡丹花,白战愣愣的看着她,年轻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爱慕。

韦思阳笑着去接南红珠手上的衣服,手刚伸出来却忽然停住,南红珠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一脸凝重的望向窗外。

白战则一步窜出,双拳紧握的挡在了木倩倩身前,木倩倩吓了一跳,怯声问:“怎么了?”

白战环目四顾,沉声说:“有妖气。”

的确是有妖气,连木倩倩都已经感觉到了,因为这是一股寒冷的妖气,极度的寒冷,就像深冬刮过冰河的北风忽然吹进大厅,带着滴水成冰的冻气凝固着所有空间。

木倩倩感觉自己一脚掉进了害潭冰窖里,浑身都在打着冷战,幸好旁边一只柔滑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慢慢止住了格格打战的牙齿。

木倩倩感激的看了看握住她手的南红珠,南红珠安慰的笑了笑,眼睛却一直盯着窗户外面。

窗外的大街小巷安静的没有一丝声息,连华丽的街灯也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极度酷寒,一盏接一盏的全部熄灭,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绝望又寒冷的黑暗夜色。

第四十二章:黑色的大雪

韦思阳看了看南红珠紧皱的双眉,试探着问:“南姑娘,这么寒冷的妖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南红珠看着窗外冷雾迷漫的街道,缓慢的说:“刚才蚁幻喊着大蛇,来给我报仇,蚁幻死前拼尽了万年妖力开了一条通道,把它妖界的伙伴接到了人间,而这个还没等现身,妖气已经快把人冻死了的妖精,一定就是妖族十王的蛇魅。”

白战从冷气袭来就挡在了木倩倩面前,此刻看到木倩倩虽然被南红珠用炽热功法护着,却仍然冻的浑身不停的颤抖,他赶紧从桌上拉下了几张长布巾,叠厚了递给木倩倩。

木倩倩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接过布巾披在身上,韦思阳看着这个冲动又热情的年轻人,眼睛里有一丝欣慰,还有一点担忧,又看见木倩倩被冻的脸色惨白,沉声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

南红珠摇头说:“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蛇魅的寒气既然侵入,这里早就已经被它的妖幻空间封闭,走是走不出去了。”

白战哼了一声说:“这个蛇妖很厉害吗?”

南红珠说:“传说妖族世界里有一条冰河,是天地间最阴寒的地方,那里冰封万里亘古不化,被称为绝望之川,妖王蛇魅在冰川中修炼成妖,浸透了万年寒极冻气,据说足以凝固所有的万物生灵。”

韦思阳叹了一口气对南红珠说:“它是至寒的绝望冻气,你却是至热的天地灵火,你们倒真是天生的敌人。”

他们说话间大厅里的寒气已越来越浓,韦思阳和白战都在用护体功法暖着心脉,而木倩倩要不是被南红珠的南天灵犀之火围着,早就冻成了一具僵尸。

大厅的墙壁桌椅上已经凝成了一层白霜,所有人的呼吸也变成了一团团雾气,忽然间啪啪啪一片脆响,那些玻璃做的杯盘器皿被冻的一只只全部暴裂成了碎片。

白战瞪眼说:“我们总不能活活在这里冻死,我去把那条发冷的烂蛇找出来,看看它到底有多大本事。”

大厅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阴冷冷又粘腻腻的女声:“你就是西方白虎星宿?怎么像个毛孩子一样,蚁幻和黑虎竟然会败给你们,真是奇了怪啦。”

黑沉沉的夜色里一条长长的巨大蛇影围住了整个大厅,惨白色的身躯在厅外缓慢的扭曲游动,两只碧油油的圆眼闪动着森寒又恶心的蓝色光芒,从白战看到韦思阳,又从南红珠看到了木倩倩,它那妖异的目光也带着凛冽的寒气,就像两把沾着寒冰的毛刷子从所有人的脸上刷了过去。

随着妖王蛇魅在窗外现身,那本来就寒冷到极点的冻气又骤然狂降,白战觉的脸颊上猛的一阵湿冷,伸手摸了摸,竟然是一片雪花。

一朵一朵的雪花,从大厅顶上飘落。

雪花应该是洁白的,可这妖异奇寒的雪花,却是黑色的,黑的就像永不黎明的长夜。

寒气越来越浓,雪花越飘越密,就在这小小的厅堂里,下起了一场黑色的大雪。

韦思阳和白战围在了木倩倩身边,金刚大法和白虎战阵全力发动,黑雪落在他们头顶三尺之外,就融化成了一片青烟。

他们挡得住雪花,却挡不住跟着黑雪而来的疯狂冻气,韦思阳沉声说:“这就是绝望冰川的死亡黑雪,真的是阴寒毒辣到极点的诡密妖法。”

窗外那粘腻腻的声音忽然格格的笑了起来

,:“护法金刚,你眼光真好,身材也真好,长的又英俊,我好喜欢你,等会我的死亡黑雪把你们都冻住了,我再好好的和你玩玩。”

第四十三章:入局的诱惑

韦思阳的金刚大法和白战的星宿战阵凝聚成一团劲气的光圈,全力抵抗死亡黑雪的极限寒冷。

在一煮天下的小小厅堂里,下着一阵无休无止的黑色大雪。每一片漆黑的像鬼魅双瞳的雪花,带着冰冻万物的寒气飞舞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这景象有一种残酷的美丽,又透着一股神秘而奇异的死亡气息。

从这场大雪开始下的时候,南红珠就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带着一份迷惑和迟疑的表情。

木倩倩虽然在白战和韦思阳的护持之中,但这场妖异的大雪仍然让她神志迷乱,韦思阳把她靠在了白战肩上,白战扶着木倩倩娇弱的身躯,心中一片温馨,把全部的功力都运上了右肩,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个让他心驰神往的姑娘。

韦思阳回头看看南红珠脸上的表情,轻声问:“你好像在担心着什么是吗?是因为蛇魅的冻气太厉害吗?”

南红珠叹息了一声,靠近了韦思阳耳边缓缓说:“蛇妖的死亡黑雪如比霸道,比我想象中更加凌厉,我的焚心灵火如果和它的冰川冻气正面相遇,一旦不敌,势必引发蛇魅浸染万年的绝望玄冰,到时候暴发的极度深寒只怕我们都无力抵御,况且蛇魅先入为主,身在局外,给我们设置了它能掌控的妖幻空间,我的七彩灵珠就更少了一份胜算,所以我才忧心忡忡。”

韦思阳沉吟着说:“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南红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几转,俯在韦思阳耳边说:“除非引它现身入局,我们再和它正面一战。”

她悄悄地在韦思阳耳边说了几句话,韦思阳点着头,返身靠在白战身边,也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白战愣了一愣,看了看南红珠,又看了看

倚在他身上的木倩倩,迟疑的点了点头。

南红珠踏出两步,一声轻叱,七彩灵珠从她双臂间旋转飞出,焚心灵火烈焰雄雄,在飞旋的黑雪里疾速燃烧。

窗外的妖王蛇魅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叫,死亡黑雪势头大盛,一片片的雪花凝成了狂舞的雪块,七彩灵珠越转越慢,火焰渐渐黯淡,终于随着南红珠的一声惊呼,七颗灵珠火力全消,被死亡黑雪冻成了七粒冰球,四散的落在了地上。

扑灭了灵火的黑雪越下越猛,韦思阳的金刚法力也无法再抵挡这狂烈的寒气,白战猛虎战阵的团团白气早被冻成了一片寒雾,四个人终于被蛇魅的这场大雪冻成了四具站立着的冰雕。

大雪慢慢缓了下来,随着一声粘腻腻的娇笑,一个苗条的女人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

这是个极媚的女人,细细的腰肢,柔软的像是撑不住她那丰满的胸脯,一双又细又弯的眼睛,仿佛能勾走所有男人的魂魄。

她慢慢的走到了南红珠的跟前,媚笑着说:“这么弱的南天灵火,还称什么浴火凤凰,真给你们的仙佛丢人。”

她回头看看倚靠在一起的白战和木倩倩,摇了摇头,又伸手摸了摸木倩倩的头发,叹息着说:“你一个人间的普通女孩,干什么混在这里边,白白的丢了条小命,至于你,西天白虎,”她看着白战,媚眼里满是讥笑的神情,:“虽然长的不错,却年轻幼稚的像个孩子,我可不喜欢。”

她轻盈妖娆的转了个身,走到了韦思阳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脸上满是淫邪的欲望。

她用梦寐般诱惑的声音说:“你真好看,又英俊,又健壮,又成熟……”

她喃喃的说着,有些嘶哑的嗓音更充满着挑逗的爱欲,她忽然伸手拉开他身上的长巾,露出了韦思阳修长矫健的男性身躯。

她眼里的欲念像火一样的燃烧了起来,猛的把自己软软的身子像蛇一样缠住了韦思阳,丰满的胸膛压上了他的胸膛,一边磨擦着,一边喘息着说:“你真好,我要了你,要了你的纯阳精气,我就能修成不灭之身了。”

她细长的手指滑过了韦思阳强壮的脊背,缓缓伸向了他的腰间。

第四十四章:正邪的辩驳

蛇魅柔若无骨的手掌刚刚滑上韦思阳的腰间,一只坚韧的大手忽然紧紧抓住了它的手腕,强劲有力的像一道钢铁的封锁。

明明已经冻僵了的韦思阳忽然能动了,不但能动,而且动的快如闪电,蛇魅刚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韦思阳抓住,整个人已经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身前左右,韦思阳和白战,还有南红珠,以三角之势把她围在了中间,每个人都在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

蛇魅仰头大笑了起来:“原来你们都是装的,你们攻不破我的死亡黑雪,就骗我进入冻气之内,好和我正面对敌,是吗?”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韦思阳,用甜的发膻的声音缓缓的说:“护法金刚,你这么好的身材,何必再用那块布遮起来,不过,我对你那样好,你却拼命的摔我,是不是你空有一副好模样,其实却不是个男人?”

韦思阳冷冷的说:“蛇魅,你知道你们妖族为什么从洪荒立世就无法进入人间大道,而偏居苦寒边界吗?就因为你们生性残暴,嗜血好杀,多仇多怨,阴邪无耻,所以天地三界才会把妖幻一族驱逐在外,不入正境。而现在你们大破仙魔律法,强闯人界,十大妖王已去其四,你也被我们困在这里,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蛇魅抬头看看韦思阳,又看看南红珠和白战,最后又看了看一直倚在白战背后,已经神志昏迷了的木倩倩,忽然格格格的娇声大笑了起来。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韦思阳说:“你上辈子真不愧是佛前的护法,一张嘴就全是这些狗屁一样的大道理,我看到你好看,就想和你好了,这有什么不对?我们在凄惨的妖界受够了饥寒苦楚,就想来人间享受一下华美丰润,这又有什么错?你说妖族凶残奸诈,你们人类不是更加的自私虚假。”

她又指着木倩倩问白战说:“西方白虎,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你为什么连碰她都不敢用力?可你心里却在想着和她天天欢好,水*融,脸上却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是你们人类的善良还是虚伪?”

蛇魅娇笑着转身看着南红珠:“南天朱雀,你才真可怜,你这么美的人儿,却只知道在这儿做生意,傻傻的等待着仙佛的指令,你还没有被男人碰过吧?你知道男欢女爱有多销魂吗?就因为你宿命是护天星主,就因为你们的仙佛告诉你们,你们是人类的护盾,就一片热情的守护着这个世界,可你看看那些自私的人类,他们只知道疯狂的进化,贪婪的挥霍着欲望,谁还记得你们?谁还相信仙佛的存在?你们却还在这儿自以为是的自做多情,真是可怜又可笑。”

南红珠挑起长长的柳眉,沉声说:“蛇魅,仙佛创世,以悲天悯人为己任,这种伟大的情怀宿愿,你懂得了吗?你们妖幻之类就知道口腹*,嗜血拼杀,这就是你们被三界抛弃的原由。”

南红珠双手环抱,十指成心,大厅里那些缓缓飘落的黑色雪花,忽然一片片的变成了洁白的颜色。

散落在地上七颗冰珠,一颗颗的震破了霜寒,凌空飞起,重新绽放出比刚才亮丽千倍的夺目光华。

南红珠淡淡的说:“妖王蛇魅,你是万年玄冰,我是南天赤焰,这冰与火的一战,是我们两个的。”

第四十五章:绝望的冰墙

蛇魅看着南红珠身边滚动燃烧着的灵珠,摇头媚笑着说:“我对女人一直都没什么兴趣,我还是喜欢英俊强壮的男人,护法金刚,咱们来打一场好不好?我见识见识你的大力金刚手,如果你打不赢我,就陪我风流一夜好不好?”

韦思阳哼了一声,回头对南红珠说:“蚁幻已经是非常阴险狡诈了,这个蛇精更加的诡异无常,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一直在拖延时间。”

南红珠还没回答,蛇魅忽然格格大笑,她摇动着柔软诱惑的腰肢,缓缓的说:“你们自以为聪明,装成被大雪冻住引我现身,可你们却不知道我也是将计就计而已。”

她在大厅里一边走来走去,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她妖艳的身形,一边用低沉又沙哑的嗓音说:“你们是护天星宿,我从来也没小瞧过你们,你们用计骗我,我就假装上当,只为了能走到你们身边,你们既然知道死亡黑雪,那就一定听说过我另外一个更厉害的手段。”

韦思阳沉吟着说:“传说中的妖界冰川可以冰封千里生机,而且死亡黑雪寒透到极限,就会化雪为牢,万年不解,被称为绝望冰墙,蛇魅,你指的是这个吗?”

蛇魅点头说:“有见识,不愧是三界第一战将转世,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绝望冰墙凝聚天地间至寒冻气,一旦成形,就会坚如铁石,牢不可破,就算神魔仙佛被困在其中,除了被冻成冰柱,慢慢死去之外,再也无计可施,它对所有生灵来说,就像是一座用冰雪做成的坟墓,所以绝望冰墙还有个名字,叫做冻魂棺。”

她脸上绽放开妩媚的笑容,:“我和你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们就没感觉到身边有什么变化吗?”

韦思阳叹气不语,南红珠淡淡的说:“我的七彩灵珠停滞不前,火焰黯淡,你在和我们胡言乱语的时候,早在我们四周凝雪成墙,把我们四个人困在了绝望冰墙之内,可惜我发现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白战一直在扶着木倩倩,此刻忽然也叹了口气说:“我刚才感觉到身边空气凝聚,寒意攻心,我接连发出了几次惊雷劲气,都被一堵透明的冰壁挡了回来,我们上了这个妖怪的当了。”

蛇魅用手依次的指了指他们四个人说“我的冻魂棺已经形成,这冰壁浸透了绝望冰川的上古奇寒,就算南天朱雀的焚天赤焰也烧不化它一片冰花,你们只有等死了,可惜我没时间亲眼看着你们一个个冻死的模样了,这会儿狐狸和老龟只怕和那个谭老头动上手了,我得赶过去看看热闹。”

韦思阳抬头看着蛇魅,沉声问:“你说的谭老头是禅香茶舍的谭燕北?你们妖族又有别的妖怪找上了谭老爷子?”

蛇魅格格一笑说:“当然是他啦!这老头子可不是你们这些转世为人的星宿,他是北天星主真身,万年的法力都在,可不像你们一样好对付,对了,我告诉你们, 你们和谭老头子一样,只是可有可无的小卒子,神仙佛陀的牺牲品,我们主人要的,只是那棵昙花的灵苗而已。”

“昙花灵苗?”韦思阳双拳忽然握紧,

:“你是说谭杏儿谭姑娘?你们的主人是谁?”

蛇魅叹息着说:“你真可怜,什么也不知道,还在这儿拼命战斗,不过,你们都快死在冻魂棺里了,知道不知道的都无所谓啦!”

她转身扭动着丰满的臀部向外走去,大厅里回荡着她甜腻的笑声,:“护法金刚,既然你还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叫谭杏儿的姑娘,是你上辈子爱的死去活来的小情人。”

蛇魅的身影在夜色阑珊中渐渐消失,韦思阳抬脚欲追,可四面八方都被封在了一片透明的冰壁之中。

南红珠和白战伸手摸着四面冷冷的冰壁,眼睛闪动着一丝无奈和绝望。

这是透明的冰冻之墙,厚重的接近永恒,隔断了所有的生机和希望。

冰墙内,极限的寒冷狂烈的就像同时炸裂了一万个冬天。

第四十六章:生死的约定

绝望冰墙狭小的空间里,连残存的那点空气都已经快要凝结成了固体,要不是南红珠的焚心灵火一直在燃烧着,四个人早就连血液都冻成冰渣了。

韦思阳看看被炽热和酷寒连番侵蚀,已经被折腾到昏迷不醒的木倩倩,脸上写满了歉意。白战一直关切的护持着她,几次把功力从背后输送给木倩倩,帮她抵御这冻魂棺里一阵冷过一阵的寒气。

南红珠俊俏的脸上逐渐苍白,七颗灵珠的火焰也越来越弱,韦思阳看着她眼睛里的焦虑,轻声问:“这蛇魅的绝望冰墙真的如她所说,连你的焚天火焰也烧不出一片冰花吗?”

南红珠沉思了一会,叹气说:“蛇妖趁我们不备,抢先凝寒成棺,我的灵火珠可以引发焚天赤焰,却需要借助天地灵气来凝聚万火之源,绝望冰墙把我们封闭在极寒空间,隔断了五行阴阳,我只有用自身的真气点燃七色灵珠,但只靠我这点本真的元气修为对抗妖界冰封万年的绝望寒气,只怕是远远不够的。”

韦思阳伸手摸摸厚重的冰壁,沉声说:“妖族已经打开人间封印,蛇魅和别的妖王已全力对付禅香茶舍的谭老爷子,它们口口声声说有主人指使,而它们要的竟然是谭杏儿谭姑娘,这究竟是一场什么阴谋?”

韦思阳一边说着,眼前却仿佛已经看到白须白发的谭燕北手持龟蛇长剑,在和一群凶妖悍兽浴血恶战,而站在一边的是苍白娇弱的谭杏儿,摇摇欲坠的就像她身旁的朵朵昙花。

“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去。”韦思阳焦急的说:“杏儿那边一定被妖怪围攻了,谭老爷子一个人只怕难以应付,何况那边还有我的朋友,和一个只剩下两天性命的小云朵。”

白战看看韦思阳说:“我如果全力发动惊雷七杀的劲气,集中轰击这冰壁的一点,会不会打出一个缺口?”

南红珠摇头说:“这绝望冰墙坚实原重的如同永恒的寒夜,如果单单以巨力强攻,不但打不出缺口,而且这里就这么一点点空间,无处躲避,反弹回来的劲气还会伤了我们自己。”

韦思阳环目四顾,点头说:“只怕的确如此,南姑娘,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是在顾虑什么吗?我们共处困境又同仇敌忾,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南红珠用雪白的牙齿咬着自己鲜红的下唇,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要打破这个冻魂棺,我有一个办法,我可以用元气崔发七彩灵珠的火力,把冻魂棺的绝望冻气在一瞬间全吸引到我身上,那一瞬间就是冰墙最脆弱的时候,你们可以乘机全力出手,集合惊雷七杀和大力金刚手的威力,或许可以震破这万年不化的冰雪之棺,只是……。”

韦思阳和白战一齐问:“只是什么?”

南红珠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淡淡的说“只是绝望寒冰的冻气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无力抵制,在那一瞬间就会被这万年冻气冻破心魂,命丧当场。”

韦思阳和白战面面相觑,摇头不语。

南红珠忽然笑了笑,对韦思阳说:“不过,也许会有另一种可能,我拼上性命打被冰棺,你们出去后再想办法救回我的命,是不是两全其美。”

韦思阳看着南红珠的眼睛,用果敢坚定的声音说:“好,我答应你南姑娘,我一定救你回来,如果救不回你的命,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不管阴间炼狱还是火海刀山,我都陪着你一起走。”

南红珠抿嘴笑了,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她忽然伸手拍了拍韦思阳的肩,又看了看白战扶着的木倩倩,轻声说:“难怪,难怪她这么喜欢你。”

第四十七章:搏命的挣脱

白战担忧的看着韦思阳说:“如果南姑娘把寒气吸引到自己身上,而我们却依然没能打破冰棺,或者冰棺虽破,南姑娘却被寒气侵犯,我们没办法救她回来怎么办?”

韦思阳看了看白战,又看了看南红珠,坚定的说:“我答应南姑娘让她冒险一试,是因为我相信天地之间阴阳互补,水火相克的道理,有生就有灭,有成即有破,冻魂棺虽然万年不化,也并不是一定就牢不可破,再者说,南姑娘的宿命是南天朱雀星主,朱雀又称为灵犀之凤,它可以翻转涅槃,浴火重生,就算南姑娘被绝望寒气侵染了心魂,我们也一定能够想到办法驱散妖寒,让九天灵凤再度振翅高飞。”

南红珠抿嘴一笑,淡淡的说:“你不用说的那么慷慨激昂的,我其实更相信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既然已势在必行,那就要无怨无悔。”

她目光扫过白战和韦思阳,爽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倦懒,:“我们都是初次见面,却已经是患难生死,我们都是一些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人,却又一齐相聚在这里,这必然是天意的安排,也一定是我们相聚在这个年代的意义所在。”

南红珠说完这番话,脸上的神情变的凝重又坚定,她十指在胸前划成心形,然后双臂左右展开,七颗奄奄一息的灵珠忽然彩焰大盛,围绕着南红珠背后盘旋流动。

韦思阳和白战也不再说话,白战全力发动惊雷劲气,团团白气在他双臂间缓缓的凝聚,韦思阳双拳环抱,十根手指捏的格格直响,金刚大法游走全身,只等着接下来的搏命一击。

南红珠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两条挺秀的柳眉慢慢竖起,用南天朱雀的修真元气发动灵犀心法,引燃七彩灵珠的焚天赤焰,随着南红珠自身真元的全力施展,一团凤凰展翅飞翔的七彩光影在她身后缓缓升起,这是朱雀星宿的灵犀大法发挥到极致才会出现的景象。

七色灵珠被南红珠的真元催发,焚天赤焰急速燃烧,冻魂棺的万年寒气被这急速的炽热所吸引,一瞬间全部凝聚,冰河翻腾般涌向了南红珠身前,南红珠轻叱了一声“动手。”韦思阳和白战齐声大喝,惊雷七杀挟同大金刚手全力激发,轰炸向永恒不化的冰壁。

这本来是惊天动地的一击,可那两股暴风骤雨般的劲气打在了冰墙之上,却静悄悄的没发出半点声息,就像两颗石子投进了大海一样波澜不惊。

南红珠一声闷哼,焚天赤焰全部熄灭,七颗灵珠在狂烈的绝望寒气中碎成了一地冰渣,一刹那间南红珠的手脚四肢以及全身血脉都凝聚成冰,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韦思阳伸手揽住了南红珠,发现她连一头

乌黑的长发上都结满了细细的霜雪。

白战愣愣的看看冰壁,又看看韦思阳和南红珠,喃喃地说:“我们失败了吗?”

韦思阳摇头不语,左手抱着南红珠冰冷的身子,右手慢慢伸向那厚重的冰墙。

他的指头刚刚触碰到冰壁,忽然间咔的一声脆响,那绝望冻气凝成的永恒冰墙,竟然裂开了一条裂缝。

随着这条缝隙的出现,整个冰墙开始抖动,一片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那从洪荒开世就从未溶解过的冰雪之墙,忽然全部炸碎。

冻魂棺一旦炸裂,连同蛇魅凝练成的妖幻空间一起粉碎,四散的妖界寒气遇上了人间的温度,忽然变成一团雾气,然后在一煮天下的大厅里,突如其来的下起了一场大雨。

第四十八章:温暖的呼唤

冻魂棺爆裂成粉,万年寒气融化成了一阵疾雨。

木倩倩一直在冰与火的恶梦中煎熬翻滚,忽然被扑面的雨珠打醒,她睁开眼晴,就看到了白战那焦急关注的表情。

“韦大哥呢?韦大哥在哪?”木倩倩问白战,:“他没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战轻声说:“蛇妖用寒气把咱们冻在了冰棺里,南红珠南姑娘拼命打碎了冰墙,自己却被寒毒冻住了,韦大哥正在想办法救她。”

南红珠感觉自己被浸泡在一层一层的冰川里,连灵魂都已凉透,身边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就像凝固在了一场永恒不化的冰雪寒梦里,整个人都在没有尽头的漫长黑夜里挣扎到慢慢消失。

就在她觉得生命就要离开躯壳时,却听到了韦思阳仿佛来自黑夜边缘的呼唤。

“南姑娘,你怎么样了?我答应过一定会救你回来的,你是南天星宿,灵火主人,不管这寒气多厉害,你都可以浴火重生,振翅高飞。”

南红珠即将要冰冻的心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勉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倚偎在韦思阳的怀里,这个男人宽厚的胸膛是自己唯一的一丝依靠。

她伸出僵硬的手臂,用尽最后的一点力量,把韦思阳紧紧的拥抱。

极致的万年寒气击碎了她的防御和坚强,在这生命将要逝去的时候,她变成了柔软脆弱的女人。

韦思阳抱着南红珠丰满的身体,感觉像抱着一团刚从冰河里捞上来的寒冰,那股寒气让韦思阳连打了几个冷战。

南红珠又闭上了双眼,呼吸也在慢慢的停止,韦思阳看着她渐渐凝定的脸庞,忽然咬了咬牙,伸手解开了南红珠红色的上衣,然后扯去自己身上的长巾,把自己温热的胸膛,紧紧贴住了南红珠苍白光滑的胸膛。

狂猛的寒气从南红珠胸口疾速涌了过来,韦思阳长吸了一口气,全力发动大力金刚神法,以至刚至烈的纯阳热力,一丝一丝的缓缓化去绝望冰川的彻骨奇寒。

随着南红珠身上的寒毒被一点点的融解,她本来已停止了的心脏又开始跟着韦思阳的心跳,开始慢慢的跳动,韦思阳已经感觉到了她胸口的柔软和湿热。

一团七彩的光影在南红珠背后逐渐凝聚,最后终于幻化成了一只凤凰的影像,七颗冻碎的灵珠忽然振破冰屑,凌空飞舞,燃烧起了七道炽热的火焰。

谭杏儿从韦思阳走后,就一遍又一遍的走出茶舍眺望,小云朵一会清醒一会沉睡,云海平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谭燕北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沉默不语的抚摸着手里的龟蛇茶盏。

谭杏儿走进花圃,看着青翠招展的无雪,痴痴的说:“无雪,你说韦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一定会找到办法救那个小姑娘的是不是?小云朵真可怜……。”

无雪在风中款款点头,仿佛在说“你放心吧!韦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花圃里枝叶滴玉,茶舍外秋意阑珊,谭杏儿情思浅浅,正在思念着她牵肠挂肚的韦大哥,花田外忽然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小妹妹,你就是昙花仙苗?你长的可真好看,简直比刚开的昙花还美呢!”

第四十九章:万年的守护

一个苗条纤细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女人,从花田那头袅袅婷婷的向谭杏儿走了过来,那是个极美又极艳的女子,尖尖的下颌,长长的脖颈,一双如丝的媚眼里带着一抹忧伤,仿佛缠绕了这世间所有恼人的情丝。

她一路走过花田,那一株株将开未开的昙花也被她的艳丽所折服,缓缓低下了头。

那娇媚的女人向谭杏儿伸出了手,用甜美到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声音说:“漂亮的小妹妹,来姐姐这里,让姐姐好好瞧瞧你。”

谭杏儿呆呆的看着她,伸出手想让她拉着,就在那女子的手刚刚碰到谭杏儿手背的时候,谭杏儿身旁的昙花无雪忽然毫无征兆的爆射出一片金光,就像忽然间炸碎了上万朵金花。

那女人发出一声惊叫,苗条的身影一阵疾风般退出了花田,等到金芒散去,谭杏儿发现谭燕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前,手里的龟蛇茶盏已变成了降妖伏魔的青铜长剑,锋锐的剑尖遥遥指着花田外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

那个女人被金光吓退的恐惧在脸上一闪即逝,马上又恢复了一脸的媚态,娇声娇气的说:“老爷子,我只想和那个小姑娘说说话,你干什么凶巴巴的拿剑指着我?”

谭燕北沉声说:“你是妖王狐媚?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穿越了洪荒界锁,非要侵入这个人类世界,可只要我还在这世上,就绝不让妖孽一族在人间肆意妄为。”

那女人掩着嘴笑了起来,她款款的扭动着腰臀,娇笑着说:“谭老头子好眼光,你已经在这世上活了上万年,那你看看我这妖界的女子,是不是比你们人间的女人更美更漂亮呢?”

谭燕北白眉抖动,冷冷的说:“我手里的北天七星长剑,已经上千年不曾出手,可前日在大雨中已斩杀了你们的妖孽鸟灵,而像你这样妖惑人心的妖精,正是我龟蛇之剑必斩必杀之属。”

狐媚格格大笑着说:“谭老头,你别在那里虚张声势了,你奉佛陀之命守护仙苗灵根,用北天七星法力保持着神魂不消,肉身不灭,到现在已经上万年啦,你那点法力还能剩下多少?你那仙佛战将的转世已经被大蛇冻成冰块啦,没本事来救你们了。”

她轻盈的转了个身,淡淡的说:“听说屋里还有个凡间的年轻人,是可以开启天地阴阳的灵媒,你把他和这你的小孙女一齐交给我带走,我就让你这糟老头子再活几年好不好?”

狐媚的话音刚落,她身后一个粗糙的像破锣一样的声音忽然响起:“狐狸,你跟臭老头子废话连篇的干什么,难道我们两个打他一个还打不赢,大蛇这就来了,她上屋里把那个小子抓出来不就全完事了,这么啰啰嗦嗦的干什么。”

远处迷茫茫的雾气里发出一声甜笑,一个粘腻腻的声音跟着飘了过来:“哎呦,老龟,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还知道有事要等我一起来,你是不是早就听到我来了。”

凉凉的秋雾中蛇魅一步步的走了出来,她缓缓的走到了花田旁边,用一双勾魂的眼睛上上下下的看着谭杏儿,然后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这个小丫头可真漂亮,不愧是大地的灵苗,也怪不得护法金刚那么的喜欢你,可惜啊小姑娘,你的心上人被我冻在了冰棺里,这会儿只怕早已经死了,你听了伤不伤心?”

第五十章:攻防的对峙

从无雪炸裂金芒吓退狐媚,谭杏儿就一直躲在爷爷身后,直到听见蛇魅的话,才从谭燕北身后站了出来,怯生生的问:“你说的是韦思阳韦大哥吗?”

蛇魅笑着说:“当然是他啦,你的韦大哥呢,可真是个又好看又痴情的好男人,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他啦!”

狐媚挑起细长的眉毛,娇声问:“蛇姐姐,你是说那个金刚护法长的好俊吗?你冻死他之前怎么不先要了他,顺便吸了他的纯阳真元?”

“要了他,你知道他有多厉害?”蛇魅摸着狐妖的长发说:“你这个只知道要男人的*,他是佛前战神转世,身边还有南天朱雀和西天白虎帮他,我不趁着还有机会把他们全冻死,一旦护法战神恢复了真身,他的大力金刚神法,咱们有谁能挡得住他一招半势?”

谭杏儿在花田里听着她们的对话,忽然大声的说:“你们这两个坏妖精别胡说八道了,韦大哥本事大的很,你们才冻不死他呢,他马上就会来了,然后把你们全都赶回妖界去。”

雾气中那个破锣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这两个就知道找男人的风流货,我们是来替主人办事的,你俩竟然在这儿长篇大论的聊男人,不怕主人废了你们的万年道行吗?”

话音落下,一个丑陋的身影从浓雾中走了出来,一张布满了水泡和斑点的丑脸上,两只赤红的眼睛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猪一样拱起的嘴巴里,两排焦黄的利齿长长的露在唇外,粗壮却佝偻的背上,背着一方花纹零乱的硕大龟壳。

它就像一只变了形的乌龟,让人看着就感到又恐怖,又恶心,谭杏儿只看了它一眼,就觉得从心里寒冷了起来。

谭燕北一直持剑凝立,眼神中透着忧虑和不安,此刻他长叹了一声,沉郁的说:“寒川冰蛇,九变玄狐,赤目血龟,三大妖王同时出现人间,只怕是上万年来的第一次。”

血龟瞪起赤目看着谭燕北,用敲石磨铁般的声音说:“谭老头,你虽然是北天玄武星宿,而且是浑元真身,可是你以凡胎肉体存活人类世界万年之久,就算还有点残留的法力也必然是所剩无几,而且你即要护着昙花仙苗,又要护着阴阳灵媒,你觉得你有这本事吗?”

血龟越说越得意,:“谭老头,你的真元法器是取自北天玄武的龟蛇之形,而今天我和冰蛇都在,我们是妖界的龟蛇原体,以形对形,以物克物,我们两个正是你北天玄武的克星。”

谭燕北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打不过你们的三妖联手,不过,你们也别想走进我的玄天灵龟大阵一步。”

谭燕北话音一停,手里的龟蛇长剑脱手飞起,在半空中一分为二,长蛇盘旋飞舞,灵龟翻滚吞吐,光影交错间轰然一声大响,龟蛇剑已幻化成一颗巨大的光球,把昙花花田和禅香茶舍罩在了中间,同时把三大妖王隔绝在了光球之外。

血龟看着那巨大的光球,嘶声说:“谭老头,这就是你那号称天地间最坚固的防守,三界神魔也无法打破的灵龟镇天球?可就算这阵法牢不可破,你又打算在里面呆到什么时候呢?难道你们能永远都不出来。”

第五十一章:无解的战阵

谭燕北叹了口气,拉起谭杏儿的手,缓缓的走回了茶舍,云海平站在茶舍的窗前,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些奇诡的景象,感觉就像活在了一场荒唐却又无法醒来的梦里。

他回头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小云朵,在心里暗暗的想:“我不管这是梦还是现实,只要能救回小云朵,管他是熟悉的人间还是妖佛的世界。老韦,你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没回来?”

那颗龟蛇剑变化成的巨大光球,在阳光下隐约闪动着亮丽的幻彩,蛇魅慢慢的向光球走近,刚要试探着去触碰一下,手掌却被血龟一把抓住。

“老龟,你抓住我的手干什么?”蛇魅一脸诱惑的媚笑:“你长的这么丑,我对你可没兴趣。”

血龟斜了她一眼,冷哼着说:“我要不拉住你,你那双手就废了,以后你拿什么去摸好看的男人?”

他冷冷的说:“谭老头的万年法力虽然消耗怠尽,可这镇天光球却是他北天法器所化,号称是神魔合力也无法击破的防守战阵,万年前北海海神大战荒冥魔蛟,引发了暴风海啸,谭老头用镇天光球罩住了北方万亩大地,巨浪豪雨带着山崩碎石在狂风中翻滚了三天三夜,也没能让镇天光球裂出一条细缝。”

蛇魅点着头说:“老龟,你是说谭老头的镇天光球比我的绝望冰棺更坚固?”

血龟咧开丑恶的大嘴笑了笑:“你的冻魂棺,是绝望冰川的极限寒气所凝成的厚重冰墙,谭老头的镇天球,却是无限的隔绝,它由玄武灵力为根本,龟壳成球,灵蛇化刃,不论是多么巨大的冲击,都会被全不受力的镇天球隔绝在外,形成了一道强弱不侵的屏障,所以我们不但打不破它,而玄武灵蛇所化的锋锐剑气包裹了整个光球,我刚才要不是拉住你,你那双娇嫩的小手早就被斩成烂泥了。”

蛇魅回头看了看一直站在那里却没有讲话的九变玄狐,笑着说:“狐狸妹妹,这谭老头的镇天球这么厉害,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打破它?”

玄狐挑了挑长长的眉毛,细声细气的说:“蛇姐姐,你和龟大哥那么大的本事都打不破这个无解的战阵,我这点小小的法力能有什么用处。”

血龟重重的哼了一声说:“玄狐,别在那里阴阳怪气的了,这光球的确是个无缝无解的战阵,可以隔绝天地万物,可它却隔绝不了你的弦外魔音。”

蛇魅眼睛一亮,拍着手说:“对啦!狐妹妹的九变迷歌可以穿越五行封锁,控人神志,他们躲在里面不出来,咱们就用狐妹妹的弦外魔音迷了他们心魂,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血龟沉声说:“玄狐,主人要的昙花仙苗和三界灵媒都在里面,你若能把她们诱出镇天光球,那这场人妖之战,在主人那里你就是最大的功劳。”

玄狐看着血龟和蛇魅问:“你们说真的?”

蛇魅拉起她的手,娇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要是个漂亮的男人,姐姐还和你抢抢,至于这种功劳,全算你的我都不稀罕。”

第五十二章:窒息的宁静

云朵在床上翻了个身,弱弱的鼻息中掺杂着几声*。

云海平满脸忧虑的看看小女儿,又回头看了看谭燕北,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谭杏儿给爷爷倒着茶,轻声的问:“爷爷,你变出的那个大球包住了我们,那些妖怪就都进不来啦是吗?”

谭燕北点了点头说:“我的镇天球是来自于北天玄武的龟蛇大法,它是一个集攻防于一体的战阵,光凭它们这几个妖孽是攻进不来的。”

谭杏儿点了点头又说:“可刚才那个妖精说她把韦大哥冻死了,是真的吗?韦大哥本事那么大,我才不信她的胡说呢!可韦大哥为什么还没回来?”

云海平听谭杏儿说到了韦思阳,也赶紧走了过来,谭燕北看了看他们,轻轻叹息了一声,:“那个妖精是妖界十王的冰蛇,她的确有冰冻万物的本事,她说把韦思阳冻在了冰棺之中,只怕也不是完全在胡说八道,不过我相信以韦思阳的本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定可以应付。”

谭燕北站起身子,缓慢又凝重的说:“云海平,这场人妖之争,本来是我们这些仙佛子弟的本份,和你和小云朵无关,可妖幻一族偏偏要以你女两个为开端,而且一旦我们失败,接下来就是人类的灭顶之灾,所以你既然已经身陷其中,就只有倾尽全力和妖族拼死一战。”

云海平点头说:“为了我的女儿,我也会倾尽全力,可我一个普通凡人,能帮上什么忙呢!”

谭燕北摇头说:“你是万年一遇的天地媒介,妖族之王倾巢而出,就是为了要找你和杏儿,你和我孙女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所在。”

谭燕北回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孙女说:“杏儿,我从小就把你寸步不离的留在身边,不让你像普通女孩那样生活,甚至不让你用这个年代的生活器具,我们从南方搬到了北方,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更是为了避免一场万年浩却,等打退了妖精,我会慢慢的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谭杏儿点头答应,谭燕北望着窗外闪着异彩的镇天光球, 喃喃的说:“妖族不是最大的威胁,我担心的是,这场战斗一旦打破了洪荒封界的平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知。”

云海平一边探头向门外看去,一边向谭燕北说:“谭老爷子,那些妖精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看看攻不进我们的光球就知难而退了。”

谭燕北摇着头走出了茶舍,云海平大着胆子跟了出来。

茶舍外一片寂静。

秋风被光球隔绝在外,只有阳光透了进来,黄金碎片般洒在了花田里。

因为没有风吹进来,那一朵朵昙花也安静的像是睡在了梦乡里。

云海平忽然觉得浑身发毛,这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寂静,安静的连时间都在慢慢凝固。

这种安静,简直像某一种死亡。

谭燕北皱起了白雪般的双眉,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紧张,显然他也感觉到了这种静止的不安。

这时候,一个神秘又清细的声音,从光球外飘飘渺渺的传了进来。

第五十三章:摄魂的迷歌

那是一个幽怨的女声,从光球外的虚无之处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那声音虽然飘飘荡荡的,却又真切清晰的如同就在耳边。

云海平竖起耳朵听了听,奇怪的问谭燕北

:“老爷子,这是什么声音,是个女人在唱歌吗?”

谭燕北不说话,凝目瞧着声音的来处,镇天球外的三个妖类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个声音从秋雾的深处缓缓传来。

那恍恍惚惚的女声轻如杨絮飘雪,在云海平听来,就像是两个情人间的软语温存,一刹间就撩动了他心底的一片柔情似水。

云海平不知不觉的转过身去,满脸茫然的向声音来处一步步走去。

谭燕北一声清叱,伸手挡在了云海平面前,云海平愣了一愣,停下了脚步,大梦初醒般看着谭燕北。

那声音忽然变成格格的一声轻笑,飘渺的散入到昙花田中。

谭燕北一把拉起云海平,疾步向茶舍内奔去,云海平晕头涨脑的跟着谭燕北跑进了竹屋,身后那妖异的女声依然如影随形的环绕在耳边。

谭杏儿迎了上来,好奇的问:“爷爷,云大哥,你们怎么了?外面奇怪的声音是那些妖精发出来的吗?”

谭燕北沉声说:“那是九变狐妖的弦外魔音,想不到这妖孽的魔音竟然可以穿透镇天光球,看来她只要再试上两次,找到了玄武战阵的缝隙,她就能够发动她的九变迷歌了。”

谭杏儿问:“九变迷歌是什么?”

谭燕北拉过两张藤椅,让谭杏儿和云海平坐下,一脸凝重的说:“九变迷歌是妖王玄狐的摄魂邪术,它以音波声浪迷人耳目,继而惑乱心神,听到的人就会被挑动起心中的九种妄念,这九妄分别是喜、怒、哀、乐、惊、恐、忧、思、伤,只要这九妄中有半点私欲或一念不洁,九变迷歌就会寻瑕伺隙见缝插针,最终使听歌者心志全失,任凭狐妖摆布。”

云海平大声说:“您老是说那些妖精攻不进咱们的阵法,就用声音把我们全迷惑了,然后乖乖的自己走出去让他们抓住?”

谭燕北点了点头,云海平问:“那我们用手捂上耳朵,不听她的歌声行不行?”

谭燕北苦笑着说:“傻小子,她的九变迷歌连我的镇天球都挡不住,你捂上耳朵又有什么用?”

谭杏儿拉着谭燕北的手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妖王玄狐的魔音已经越来越清楚,从本来柔声细语的情话绵绵变成了深闺怨妇的呢喃思春,那些哼哼唧唧的窃窃软语

在茶舍里四散飘荡,渐渐形成了一段忧伤的旋律。

只是一段旋律,没有半句歌词。

就像一个寂寞的女人,在寒月笼霜的长夜里,反复哼唱着的一段无字的情歌,虽然没有人听得懂她在唱什么,却都被那神秘的韵律摇醒了所有的心事。

谭燕北叹息了一声,看着云海平和谭杏儿说:“你们听着,玄狐的九变迷歌已经发动,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你们平心静气的坐在那里,心里什么也不要想,然后跟着我一起念《静心咒》,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希望这仙佛法咒的清净妙语能够抵御九变狐妖的靡靡之音。”

“那我们要念到什么时候?”云海平担心的问。

“念到韦思阳回来的时候。”谭燕北说:“只有等他回来,我和他联手对抗三大妖王,才能有一丝胜算。”

第五十四章:曼妙的仙音

谭杏儿回头看看躺在竹床上的小云朵,那张原本机灵可爱的小脸蛋,全部被黑气覆盖,就是在昏迷的睡梦中也带着惊恐的神情。

“我们跟着爷爷念静心咒,那云朵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谭杏儿问爷爷。

谭燕北摇头说:“这小丫头体内妖毒已经开始弥漫,致使她心智迷乱,神魂游离,狐妖的迷歌再厉害,她却连听都听不到,我们这些人里边,最不需要担心的反而就是这个小丫头。”

谭杏儿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茶舍外那飘荡不定的旋律开始缓缓凝聚,喃喃私语中伴随着一声声细腻的浅笑,犹如怀春的少女初遇到了心上的情郎,那甜蜜的欢喜洋溢在春日的阳光里。

连窗外花田里的昙花也被这愉悦的节奏所感染,一朵朵争先恐后的摇曳生姿,还有几朵已经在悄悄绽放。

听到这娇丽柔美的音律,云海平目光开始散乱,谭杏儿更是俏颊生晕,笑颜如花。

谭燕北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的说:“传说中狐妖的弦外魔音一曲九变,夺人魂魄,而且层层递进,跌宕起伏,九重魔音一变胜过一变,这才是第一重的《无端喜》,已经如此的入耳成魅,剩下的八层魔音,又该如何抵挡?”

他伸手把谭杏儿和云海平摁到了藤椅上坐下,自己双手扣在胸前,嘴里缓缓的念了一句:“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这一句是仙佛秘典《静心咒》的起语,这沉厚的佛音一起,那勾魂迷歌的妖艳瞬间就被冲淡了许多。

谭杏儿和云海平从旋律中回过了心神,赶紧在藤椅上正襟危坐,跟着谭燕北一字一句的念了下去:“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静心咒的厚重之音犹如灌顶醍醐,苦海青灯,九变迷歌的妖灵魅惑之音遇上了仙佛的清静无为,就像寒冬遇上了暖阳,被一丝一缕的融化成了春水流风。

玄狐接连发动弦外魔音,却始终冲不破静心咒山岳般的凝重,反而被压制的渐渐零乱,花田里那些被迷歌催开的昙花又一朵朵的收回了绽放的花蕾。

等谭燕北三人念到“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境由心生”的时候,佛音大盛,九变玄狐的弦外迷歌已经被震荡的飘摇四散,溃不成音。

镇天光球外传来狐妖的一声轻叱,:“臭老头,竟然用几句咒语破了我的《无端喜》,有点儿见识,不愧是已厉万载的玄武星君,你再来听听我的《无嗔怒》,看看你的破咒语能撑到几时。”

随着她的轻叱之声,就要奄奄一息的九变迷歌突然势头大起,在弦外魔音的催发下从娇声呢喃变成了怒海飞浪,风卷血云,滔天恶浪中群妖乱舞,嘶吼狂啸,而整个禅香茶舍就像怒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打成粉末。

静心咒在这疯狂的魔音中逐渐虚弱,慢慢的已经听不到三个人的念诵之声。

九变迷歌的第二重魔音《无嗔怒》全力发动,谭杏儿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云海平满头的冷汗,雨一般的落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终极的魔音

九变迷歌的第二重《无嗔怒》势如暴雨碎浪,疾风破竹,怒潮狂涌般的席卷着整个禅香茶舍。

谭杏儿和云海平被这股愤怒的狂澜惊骇的魂飞魄散,对谭燕北的静心咒早就充耳不闻,谭杏儿用手拼命捂着自己的耳朵,云海平更是吓的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就感觉身周四处全是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呼叫着盘旋飞舞,伺机就要扑上来食肉吸血。

谭燕北眼见静心咒已无法阻挡九变魔音的侵蚀,只好住口不再念诵,他伸出双手,掌心分别放在谭杏儿和云海平的头顶,用浸淫万年的玄武真气,从他们二人的百汇穴缓缓贯入,以帮助他们平定心神。

谭杏儿和云海平正在惊恐万分之际,忽然觉得一股暖阳般的气息从头顶传了下来,又迅速的游走到全身经脉,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和了下来,那些吓人的妖魔幻影也一去无踪。

两个人呼出了一口长气,刚才的一番挣扎谭杏儿和云海平都已经大汗淋漓,谭杏儿虽然盈盈弱质,但毕竟是大地仙根,九变魔音一被玄武真气冲淡,她很快就慢慢的调匀了呼吸,苍白的俏脸上现出了红晕。

云海平虽然是三界灵媒,却是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平凡肉身,身处在这样的妖仙斗法之中,早已身心俱疲,此刻被玄武真气包围,暖洋洋的几乎要睡了过去。

镇天光球外忽然响起了妖王蛇魅的声音:“玄狐妹妹,你也太小瞧谭老头子的本事了,他是北星真身,虽说万年法力所剩无几,但就凭他的附体真元,自保总不成问题,你这样和他一点点的斗下去,耗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狐妖忽然收住了魔音,哼了一声说:“蛇姐姐,我是不成了,要不然你来试试?”

蛇魅娇笑着说:“哎呦,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狐妹妹直接发动九变归元,快点把谭老头制住,咱们可早点把那两个人抓走领功。”

狐妖娇声嗲气的说:“你说的倒轻巧,发动一次九变归元得损耗我多少功力?什么时候才补得回来。”

蛇魅一声轻笑:“好啦好啦!你就多辛苦一下,等会抓往那个男人,先让你补一补,你看他白白胖胖的,长的又好看,而且还是万年一遇的灵媒之躯,一定可以补回妹妹损失了的元气。”

狐妖笑着说:“真的?待会我先要了那个胖小子,到时候你可别眼馋和我抢。”

一直没有说话的血龟忽然叹着气说:“你们两个别再斗嘴了,狐狸,谭老头的镇天球号称天下第一攻守大阵,只有你的弦外魔音,才堪和他一战。”

他缓缓的说:“你的九变迷歌从无端喜,无嗔怒,直到无梦哀,无妄乐,再到无魂惊,无魄恐,无情忧,无欲思,最后九变归一而至无物不伤,其实真的是我们妖界十王里最了不起的本事。”

狐妖格格的娇笑了起来,膻声说:“老龟,原来你这么会夸人,我这会儿都快喜欢上你了,不过。”

狐妖语气一变,沉声说:“九变归元又称为终极魔音,它一旦发动就会损我丹顶修为,你们也别光看热闹,想早点攻破玄武大阵,就要助我一臂之力。”

谭燕北一直在茶舍内听着三大妖王的对答,眼里的忧虑浓重的就像窗外凝结的秋霜,直到狐妖答应发动九变归元,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第五十六章:镜中的净土

魔音乍停,谭燕北收回了法力,听到蛇魅和血龟唆使玄狐发动九变归元,不禁忧心忡忡,白眉下本来清澈如泉的眼神显的疲惫又苍老。

谭杏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关心的问:“爷爷,你是不是太累了?那些妖精不再唱歌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谭燕北摸着谭杏儿的秀发,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睛里充满了慈祥的爱意。

“杏儿,”谭燕北柔声说:“你还没明白自己的身世,变故已经迫在眉睫,这一关能不能闯过去,只怕要凭造化了。”

这时候云海平刚从头昏脑涨中清醒过来,着急的问:“谭老爷子,妖怪们还没走吗?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谭燕北叹息不答,反身走到竹床前看了看沉睡中的小云朵,见她虽然昏迷不醒但却气息平和,谭燕北点了点头,又走到谭杏儿和云海平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九变玄狐马上就要再次进攻,她的终极魔音凶悍无比,是妖界最厉害的必杀之技,我独守人间数千年,原来的法力消耗怠尽,十成中已去七八,只怕已经无力抗衡,我只有拼尽全力与她一战,而你们两个,要牢牢记住这几句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谭杏儿和云海平见谭燕北脸色凝重,也知道事态已经万分急迫,赶紧点头答应。

谭燕北缓缓的说:“你们记住,暗不可久,恶不凌善,邪不胜正,因果有报,天理循环,生生不息,待会狐妖攻势一发,你们就盘膝而坐,屏息闭目,心里就只想着这几句话,不论风雨交加还是山崩海啸,你们全部不要理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记住了吗?”

谭杏儿和云海平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暗记那几句话,谭燕北叹了口气说:“杏儿,把你平时梳洗用的那面昙花镜给爷爷。”

谭杏儿虽然奇怪,还是赶紧给谭燕北拿了过来,那是一面刻着昙花的圆镜,通透如玉,谭燕北接过来反复的看着。

镜子里照出了他的满头银发, 谭燕北忽然笑了笑说:“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转瞬白发老,红颜弹指间,既然辗转千年,又在乎什么成败得失?”

他话音未落,一声鸣叫从镇天光球外响起,攸忽之间已传到了他们耳边。

这声鸣叫突如其来而且有形有质,就仿佛一股疾风掠过,刺面生疼。

谭燕北脸色大变,疾声说:“快坐下,记得我的话。”谭杏儿和云海平盘腿坐倒,闭着眼睛不住口的念诵着谭燕北教他们的话。

随着这声鸣响过后,狐妖的九变归元终于全面发动,这次不再是勾人魂魄的呢喃细语,而是一声接一声的嘶吼狂叫。

这撕心裂肺的吼叫铺天盖地而来,凄惨凌厉的像已经到了洪荒末日,世界一片阴晦黑暗,又像打开了地狱之门,冤魂厉鬼盘旋呼啸,择人而噬。

这是场声音的屠杀,一道道魔音化做了无数的森森利刃,要在一刹那就把人间砍成鬼域,把大地斩成荒原。

在犹如千刀追命,万箭穿心的九变魔音中,谭燕北一声大喝,忽然举起手中的圆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圆镜被摔成了无数的碎片,谭燕北在镜片中盘膝坐下,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口中一字字的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谭燕北所念的是佛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随着他的佛音轻诵,散落一地的那些圆镜碎片忽然暴射出缕缕白光,几百道光芒交相辉映,亮的就如同正午的烈日矫阳。

白光汇聚中蓬的一声大响,那满地碎片又凝聚成了一面巨大的圆镜,镜中幻化出了一片如画的仙境。

那里绿草如苏,花开遍地,莲花池中鱼儿悠游来去,雪白的仙鹤引颈轻歌,微风中一片快乐祥和。

这是仙佛的世界,极乐的净土,谭燕北用玄武真元配合佛陀心经,在镜中幻化出了无垢无争的灵犀佛地,围住了整个花田茶舍。 九变魔音的万刃狂飞到了这里,全部变成了抚面轻风。

看到这以心拒魔的功法,光球外的蛇魅发出了一声惊叹,问血龟说:“老龟,谭老头用的这是什么本事?”

赤目血龟冷冷的说:“回风照雪,破镜重圆大法。”

第五十七章:龙吟的长啸

狐妖的九变迷歌是她以毕生的丹顶修元,全力催发的一股天地戾气,嘶吼声中所含的无限怨怒已化为长枪巨斧,刀锋剑刃,其狂暴的威力已可弑仙杀神。

谭燕北却以破镜重圆之法,用无数碎片聚集万千众生像,用以幻化出一片极乐静土,让佛家的无为心境,把狐妖九变归元的终极怨念化成了过眼云烟。

谭杏儿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置身在了一个绝美的仙境中,就如同徜徉在雨落花飞的丹青画卷里,禁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这里好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仙的世界吗?”

她惊喜的回头想问问谭燕北,却发现爷爷一脸凝重,苍白的须发上布满了汗珠,就像一下子老了几百岁。

“老龟,谭老头这个防守之法倒是别出心裁,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严密如丝,我们该怎么办?”

随着蛇魅娇细的语声,三大妖王缓缓从虚无的妖幻空间里现出了身形。

赤目血龟沉吟着说:“狐狸妹妹以声为刃,追魂夺命于弹指之间,而谭老头用佛意化灵台,灭尽刀光剑影,这一战看上去似乎是谭老头更占上风,但事实上……”

血龟阴恻恻的一笑,接着说:“谭老头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又拼尽全力施展破镜重圆大法,他能坚持多长时间?我们只要帮狐狸一把,用最猛烈的攻势打碎谭老头以镜为境的迷阵,那时候谭老头元神耗尽,必然会力竭而死,我们去把昙花仙苗抓出来献给主人,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蛇魅笑着说:“啊哟,还是龟大哥心思细密,见识不凡,我看咱们妖界所有妖王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

狐妖怒声说:“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老娘都快累死了,你俩还在那你侬我侬。”

血龟和蛇魅相视一笑,一齐走到了玄狐身后,血龟伸出右手,搭在了狐妖肩上,蛇魅则双掌齐出,贴上了狐妖后心。

三大妖王合力出击,一刹间狐妖的九变归元魔音暴涨,刺耳锥心的厉吼划破了西风,狂澜巨浪般涌进了镇天光球,满院的昙花被这场飓风吹的疾速的开放,又疾速的凋谢,就连那棵高大坚韧的无雪,都仿佛在摇摇欲坠。

谭燕北头上白气蒸腾,浑身冷汗如雨,口中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已经被九变魔音压制的渺不可闻。

咔的一声脆响,那面巨大的昙花圆镜上,忽然裂开了一条长缝,谭燕北知道,只要那面被他用玄武真力重组的圆镜再次粉碎,极乐幻境瞬间消失,破镜重圆大阵就会全面瓦解。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谭杏儿和云海平说:“我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只有和妖精们对面一战,可我功力几乎耗尽,又要以一敌三,还要护着你们,这场仗,不用打已经输了。”

谭杏儿仰起俏脸坚定的说:“爷爷,杏儿不怕他们,我和爷爷一起对付妖精,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云海平咬了咬牙,又回头看看床上的气息奄奄的云朵,犹豫的说:“我也不怕,只是云朵这小丫头……唉!”

“谭老头,你别在那里交待遗言了。”蛇魅忽然在镇天球外笑着说:“你都活了几千年了,还那么执迷不悟,你把他们两个乖乖交出来不就成了,明知道赢不了,还战个屁。”

她话音刚落,在妖王幻化的妖魅空间之外,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清朗朗的长啸。

这啸声悠扬炫丽,爽心悦耳,连绵不绝,就像一条青龙在天际破雾飞来。

紧接着龙啸之声变成了曼声长吟。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那悠长清悦的吟唱就像一柄穿云破雨的长枪,把玄狐的九变魔音挡在了光球之外。

谭燕北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光芒,喃喃的说:“难道是他来了?”

第五十八章:书卷的沙场

那清亮的吟唱之声明明还在远处,却又清晰的像是近在耳边,吟唱声和玄狐的九变魔音相互冲撞,魔音里那巨浪般的狂怒瞬间就被冲淡了许多。

三大妖王刚一起愣了一愣,吟唱之声又再远远的响起。“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相思如梦的诗句,缭绕在那恍如龙吟大泽般的长啸声中,即飞扬雄劲又荡气回肠。

而这四句诗词每念一句,那声音就又近了许多,吟唱的诗文固然书香四溢文采斐斐,但啸声中发出的那股音波气浪,却是刀枪映日碧血长虹。

玄狐的九变迷歌在啸声的冲击下势头越来越弱,谭燕北那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攻防阵法再次破镜重圆,镇天光球内的九变魔音骤然狂减,花圃里的昙花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忽然在一刹间全部怒放。

蛇魅回头问血龟:“这个人尚在远处,但发出的长啸却已经能够抗衡我们三人合力的九变归元,有如此沉厚法力的人,不知道是谁?”

血龟沉吟着缓缓的说:“这龙啸声深长悠远,连绵不竭,明明是强横霸道之极,却偏偏又装腔作势的咬文嚼字,如此刚柔并重文武双修的功法,天下就只有东天星宿的长天秋水诀。”

他望着啸声来处说:“用诗词轻柔之韵发石破天惊之音,这是苍龙困雨诀的沙场丹青大法。”

蛇魅吃惊的说:“来的那个人是东天青龙星君?他的法力竟然这么厉害?我已经见过南天朱雀和西天白虎,他们的本事可远远比不上此人。”

血龟点点头说:“四方星宿,本来就以青龙为首,他这苍龙困雨诀横穿百里,声透重关,的确是了不起的玄功秘奥,只怕狐狸妹妹的九变迷歌不是他的对手。”

在蛇魅和血龟一问一答之间,清朗的啸声已在他们对面响起,这吟唱声虽然不如九变魔音那般的惊心动魄,却像是一排排带着墨香的书卷,又像是一张张妙笔丹青的屏风,以沙场点兵的气势,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狐妖接连发动九变归元,却始终冲不被这带着诗韵的音墙,忽然间那念诵声轻轻转了个声调,从轻诵曼吟换做了振臂长歌。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前两句吟诵如同长河聚浪,怒海凝光,九变魔音已被团团围困在中间,狐妖还没来的及收回法力,后两句却又以雷爆星河之势,把弦外迷歌的九变归元全部炸碎,一片片破裂的音符四散飘落,就像一声声哀伤的叹息。

三大妖王都被震退出很远,玄狐首当其冲,魔音炸碎,她用手捂着胸口,一缕蓝色的妖血从唇边缓缓流了出来。

血龟看着玄狐问:“狐狸,你怎么样?”

玄狐冷冷的瞪着那吟唱声传来的地方,恨恨的说:“你用几首酸诗就破了我的九变魔音,既然这么大的本事,干嘛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滚出来让老娘见见你。”

那个清亮的声音曼声说:“妖王狐媚,你虽是妖孽之躯,却容色艳丽,而你的弦外迷歌也是难得一见的通心之术,若不是用来嗜血杀戮,而是用来解心病之痛,化思虑之伤,那岂不是能惠泽三界人间?”

一个挺拔的人影缓缓从雾气中走了出来,喃喃自语的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可惜,可惜。”

玄狐呸了一声说:“我自己的本事,想用来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你来教训。”

赤目血龟看着那个人影,嘶哑着声音问:“你就是东天青龙星宿?”

那个人停下了脚步,笑着说:“在下楚庭君,你是妖王血龟?这几天黑云遮日,妖气迷漫,你们妖幻一族闯进人类世界,到底为了什么?”

那是个很俊朗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浓浓的剑眉,两只眼睛亮的像秋夜的星星,眼角已经有了几条浅浅的皱纹,却越发显出他那种沉静又温和的魅力。

蛇魅上下打量着他,忽然娇笑着说:“怎么你们护天星君,一个个都长的这么俊俏,尤其是你这样的成熟男人,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本事,可真是让我喜欢到心尖上的那一种。”

中年人也笑了起来,淡淡的说:“多承夸奖,我不知道你们妖族到这不属于你们的地方要干什么,我也从不喜欢血腥搏杀,如果你们愿意回去你们的世界,让人间恢复平静祥和,那我就绝不和你们动手。”

血龟哼了一声说:“我们拼尽全力来到人类世界,自然有我们的原因,难道凭你一句话我们就灰溜溜的回去,再说,就算你东天星宿法力深厚,也未必就一定能赢得了我。”

血龟的话音刚落,狐妖忽然步履蹒跚的向楚庭君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擦着唇边的血迹,血是蓝色的,配上她丰盈鲜亮的红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而她那因为受伤而轻轻摇曳的身姿,更像是冷雨后的一朵落花。

第五十九章:孤独的秘密

九变魔音被破,北天玄武的攻防大阵立即重组,谭燕北松了一口气,刚才千钧一发之间,他已拼尽全力,此时真气一散,满头大汗淋漓,沾湿了他苍白的须发。

谭杏儿拉过一张藤椅让爷爷坐下,又拿来毛巾给谭燕北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谭燕北苦笑着说:“杏儿,爷爷的法力被这千年岁月侵蚀的所剩无几,刚才的情势已经险恶至极,我本来想苦撑到韦思阳回来才有一丝转机,没想到却出现了别的救星。”

谭杏儿去给爷爷倒了杯茶,轻声问:“那个人是谁呀?他很厉害,念几首诗就攻破了狐妖的歌声。”

谭燕北说:“那个人是东方星君转世,他用的本事称作龙啸长天,是四天星宿中唯一可以用声破敌的功法。”

谭杏儿似懂非懂的看着谭燕北,云海平在魔音的攻击中几欲昏厥,此刻才刚刚清醒过来。听着祖孙二人的对答,更是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谭燕北喝了口茶,用苍老的声音说:“从远古时代起,仙佛座下就有玄天四星宿守护着大地众生,他们分别是东天青龙,西天白虎,南天朱雀,北天玄武。四星神驻留于天地四方,万年来都一直在镇守着三界秩序,替生灵驱难挡灾,更是人类世界的守护之神,外面那个念诗的人,就是东天青龙星君的转世之身,而我,却位属北天玄武星君,同时我也是玄天四星君中,唯一一个不必转世,而是用真身从洪荒创世一直活到了现在的人。”

想起这上万年他一人独守的沧海桑田,谭燕北不禁低头轻叹:“我遵从佛祖法令,守着一个仙佛的秘密,并以玄武真力保住肉身不灭,只为等到这个年代,四天星宿和佛陀战将重新临世,来面对一场天地浩劫,我本以为这场浩劫是人、神、魔三界之争,谁知道却是以三界之外的妖族入侵为开端,这到底隐藏了什么阴谋?”

谭杏儿问:“爷爷,你说你万年来守着一个秘密?这秘密是什么?”

谭燕北看着孙女娇俏的脸庞说:“是一个关于你的秘密,等打退了妖精,我就会全部告诉你们,而且你也到了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了。”

谭杏儿扭头看向外边,担心的说:“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把三个妖精全打跑,韦大哥为什么还没赶回来?”

镇天光球外,楚庭君用苍龙困雨决的沙场丹青炸碎九变魔音,玄狐血染红唇,用手捂着胸口,一步步向楚庭君走了过去。

楚庭君皱了皱眉,淡淡的说:“狐妖,我用歌诀破你九变归元,你的魔音既破,只怕你也被震伤了心脉,我看你还是和你的朋友一起回到妖界养伤吧!若再和我动手,岂不是自寻死路。”

玄狐用雪白的牙齿咬着沾血的红唇,恨声说:“你不必假惺惺的做好人了,是你震断了我心脉,这会又假仁假义的劝我别动手,我脉络全碎,元气大伤,活是活不了啦,可临死前也得把你拉上,就算打不过你,咬你一口也是好的。”

她语声中充满了幽怨,脸颊上一片红晕,美丽的大眼睛瞪着楚庭君,虽然是满面怒气,可在这盛怒之下,却愈发显得她容色娇丽,楚楚可人。

蛇魅眨了眨眼晴,忽然曼声说:“狐妹妹,你别去自讨苦吃了,他们人类要是能容得下咱们,咱们还用得着苦守边界上万年,这个人一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你伤成这样,跟他们人类有什么道理好讲?姐姐陪你回去咱们的世界养伤吧,养的好就养,养不好,咱听天由命吧。”

玄狐哼了一声,娇柔的声音里已带着哭腔:“蛇姐姐,我已经救不了啦!可我死也得和这个伤我的男人拼一拼。”

她眼框已经红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从雪玉般的腮边滚了下来,惊艳的就像刚刚沾上春露的海棠。

楚庭君叹了口气,摇头说:“我并非有意伤你性命,只是你的九变魔音凶强猛恶,我只好用以声破声之法把你击退,可谁知……你先别动手,我帮你看看,或许还有法可医。”

玄狐跺了跺脚,娇弱的说:“我才不要你装好人给我医治,我要死之前先杀了你。”

她抹去腮边泪水,纤细的身躯忽然凌空飞起,春葱般的长长十指直抓楚庭君咽喉。

玄狐虽然重伤赢弱,但这一抓却是凌厉无伦,楚庭君右臂疾起,长天秋水诀的功劲江河逐浪般翻滚而至。

谁知楚庭君的手臂刚碰到玄狐的指尖,忽然发现玄狐的这一抓看似凶悍,其实却软软的没半点力道,楚庭君急忙往回凝住功力,可已经收势不及,随着玄狐的一声娇呼,一个软玉温香的身子,整个扑倒在了楚庭君的怀中。

第六十章:媚惑的甜香

楚庭君感觉到怀中一片柔软,玄狐温热的娇躯已经倒在了他的臂弯之中,如云的秀发散落在他胸前,一股神秘而诱惑的香气飘满了楚庭君的鼻端。

玄狐抬头看着楚庭君,盈盈如水的双眸中全是含着娇羞的无助,她用嗔怒的语气说:“你抱着我干什么?我不用你狠霸霸的打伤了我,又再装模作样的讨好我。”

她用手去推楚庭君的胸膛,想撑起身子离开楚庭君的怀抱,可她似乎已经伤的没了半点力气,身子刚起到一半,又重重的跌了回去,一口蓝血喷在了楚庭君黑色的衣服上,就像一朵忽然开放的午夜蔷薇。

楚庭君只好又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摇头说:“不是我非要抱住你的,是你伤势已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你别再挣扎啦!我给你看一看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玄狐哼了一声,嘴里说着“我才不要你管。”身子却软软的靠在楚庭君怀里一动也没动。

楚庭君伸出手指去搭玄狐的腕脉,可在玄狐光滑柔膻的手腕上摸了半天,竟没摸到半点脉搏的跳动。

玄狐咳了两声, 看着楚庭君的眼睛轻声说:“你把我伤成这样,这会儿还在我手上摸来摸去的占我便宜,你们人间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楚庭君赶紧抽回了手说:“我没那种意思,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脉象,看看伤到了什么程度,还能不能给你医治。”

玄狐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轻气的说:“嗯!我相信你不是在占我的便宜,那你摸到了什么?”

楚庭君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我,我好像没有摸到脉搏跳动,也许是……”

玄狐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那就是没办法救了,算啦!我不怪你了,你其实是个好人,我们是妖族,冒然来到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就算被你们人类伤了杀了,也没什么好怨的。”

她语声倦倦,娇喘细细,几缕黑发垂在她雪白的脖颈上,那种慵懒和媚惑的风情,足以撩动人世间所有男人的心绪。

楚庭君叹了口气说:“你先别灰心,我摸不到你脉搏,那我能不能……能不能听听你胸口的心跳?”

玄狐没有回答,只轻轻点了点头。

楚庭君弯下身子,把头俯在了她丰满柔软的胸膛上,玄狐身体上那股诱惑的香气瞬间更加浓郁,楚庭君脸颊上贴的是肌滑玉软,鼻子里闻到了温润体香,他还没听到玄狐的心跳,却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楚庭君急忙抬起头收敛了一下纷乱的心神,玄狐却在轻声的问:“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香味?”

楚庭君点了点头说:“不但闻到了,而且那香味好像越来越浓了。”

玄狐叹息着说:“我们狐妖一族,每在临死之前,身上都会散发出这种香气的。”

她弱弱的伸出右手,放在了楚庭君的鼻子前问:“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香的就像你们人间下雪后的梅花。”

楚庭君默然的点点头,从玄狐身上发出的甜香的确是浓如春蜜,而且缭绕飘渺,风吹不散。

玄狐柔声说:“我心脉已绝,转眼就会化为灰尘,我们人妖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残杀不死不休,所以你不用自责,其实能死在你这样的人间男儿怀中,也算对得起我千万年的修行了,我死后这香气却会经久不散,就让它陪着你吧,就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楚庭君听着她的轻喘弱语,一时间所有的心神意念,都迷乱在那片让人无力挣脱的香气中,禁不住用力搂紧了玄狐丰盈的娇躯。

就在这个时候,镇天光球内谭燕北那苍老厚重的语声缓缓传了过来。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这媚而不淫的诗句被谭燕北用苍凉空旷的声音念了出来,就像在楚庭君耳边响起了一声清泉濯心般的妙音梵唱。

楚庭君打了个寒战,散乱的心神开始宁定,他低下头,看看怀里气若游丝的玄狐,忽然发现她楚楚可怜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丝诧异狡诈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惊醒的反醒攻

那丝妖异的诧笑令楚庭君在迷思中骤然惊醒,他抬手振臂把怀里的玄狐直掼了出去。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玄狐忽然凌空飞了起来,轻飘飘的落在了楚庭君对面,笑意浅浅的看着楚庭君,她身法轻盈的简直就像一叶飞花,那里有半点重伤不治的样子。

站在远处一直没有说话的蛇魅格格大笑了起来,笑的连腰都弯了下去,:“狐狸妹妹,你那迷惑男人的本事可真叫我大开眼界,要不是谭老头出声扰乱,这个东天青龙的魂都要被你勾走了。”

谭燕北收起破镜重圆阵法,缓步走出了禅香茶舍,面对着三大妖王沉声说:“千年之前,狐妖的同类九尾狐狸精化身翼州苏护的女儿,以一己红颜之诱便祸乱整个宫廷,最终断送了商朝万里江山,今日九变玄狐乱人心神于轻言片语之间,其妖娆媚惑的本事,的确是勾魂夺魄无孔不入。”

他回身看着镇天光球外的楚庭君,用庄凝厚重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是东天青龙转世,如今妖族入侵,天地三界变故已生,

你是四方星君之首,既然在这个时代应劫而生,就应该担负起降魔伏妖,维护玄天正道的责任,你是修为功深的东天星主,只要稍加小心,狐妖的区区迷惑之术又岂能乱得了你半分心神,其实妖类一族最善蛊惑人心,她只不过利用了你的一念之仁而已。”

楚庭君脸上一红,低头说:“老爷子教训的是,多谢前辈刚才出声点醒妖孽的迷心幻术。”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赤目血龟忽然嘿嘿笑了两声,用破锣般的嗓音嘶声说:“谭老头,我就看不惯你这幅自以为是的嘴脸,你活了上万年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你们的佛祖安排在人间的一颗棋子,为他们的虚假伪善守着自私自利的门户,刚才要不是青龙恰好赶到,玄狐的九变迷歌早破了你的龟蛇大阵,把昙花仙苗抓回妖界了。”

他回头用血红的赤目看着楚庭君,阴沉沉的说:“东天星君,你既然知道玄狐的九变迷歌,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化魂迷香?你刚才光顾着神魂颠倒的搂着她,有没有闻到我们的大美人身上香的像朵刚开了的玫瑰花?”

楚庭君愣了愣,玄狐那幽怨如梦的香气仿佛还在鼻尖,他暗自提了一口真力,可身体内那本来应该澎湃汹涌的长天秋水诀功法,忽然变的空空荡荡,就像被阳光驱散的露水般了无痕迹。

他惊怒的瞪着九变玄狐,玄狐笑靥如花,柔声说:“哎呦,俊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浑身软绵绵的,一定是我身子太重了,你刚才那么用力的抱着我,把哥哥你给累坏啦!”

楚庭君瞪了她半晌,忽然也淡淡的一笑说:“你才不重呢,轻的简直像片树叶一样。”

玄狐扭着腰肢媚声说:“那你再来抱抱我好不好?可我怕你现在连走步路的力气也没啦!”

谭燕北担忧的问楚庭君:“你已经中了狐妖的毒香吗?听闻九变玄狐的化魂迷香销魂凝血,蚀骨封喉于弹指之间,你感觉怎么样了?”

楚庭君看着三大妖王,缓缓的说:“你们妖类果然是阴险狡诈,诧变无端,我一直都是宽容为本,从不曾开过杀戒,可你们既然如此奸邪卑劣,那就不用再回去妖界了,都把命留在人间吧。”

话音落下,楚庭君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在地上盘膝坐倒,双手左前右后,十指成钩,结了一个法印,嘴里曼声长吟:“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随着他清越的长吟,一道青色的烟雾从楚庭君背后袅袅升起,就像一条从丹青水墨中破云飞出的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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