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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之寻墓传奇》


第001章 恐怖幻象

一只狍子穿行在林木之间。

在狍子身后,两个男子紧追不舍。

两人都有一米八以上,只不过跑在前边的身材颀长,脚步轻快,行动敏捷。

跑在后边的虎背熊腰更显强壮,一路奔来“嗵嗵嗵”的脚步声,老远就能震人耳膜。

“老黑你能不能脚步轻一点,就你这脚步声还打猎呢,有猎物也老远就被你吓跑了!”前边的男子一边跑一边叫。

他叫白杨,是这片原始森林的护林员。不过在那个年代,很多山林野兽都未曾列入珍稀动物保护名录,尤其在这北方的森林里,狍子更是遍地都是。

所以白杨偶尔会捕杀一两只野兽改善生活。这两天他的好兄弟铁牛进山来看他,两个人便带上猎刀猎枪,进入森林捕猎。

“你少xx说废话,再不赶紧着点,那傻狍子要跑没影了!”铁牛立刻回了一句。

“还不是你的脚步声把它惊跑了,要不然咱们已经把它打下来了!”

他们俩见面就爱斗嘴,其实感情比亲兄弟还好。几个月不见,两个人就会忍不住地抽时间或者你来看我,或者我去看你。

只不过近几年差不多都是铁牛来看白杨,因为白杨这个护林员没轮班的,长年累月就他一个人,如果要出去几天,还得去县里找领导请假。

而铁牛却是在两年前从军队复员之后,赶上“个体经营”逐渐放开,他撇下安排好的工作不做,自个儿干起了“倒爷”——也就是倒买倒卖的小商贩。

虽然因生性懒散,铁牛并没有赚到很多钱,但时间上却能自主分配。

此时已经入春,但在北方的林子里,积雪仍未化净。

兄弟俩沿着狍子留在雪地上的足迹一路追踪,陡然间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一片林木稀疏的山坡。

山坡上仍有一层厚厚的积雪,阳光投射在雪面上,反射出亮闪闪的光彩。

而那串狍子的脚印,印在平坦的雪面上,尤其显得清晰入目。

铁牛拔脚就要往山坡下跑,却不料白杨“啊呀”一声惊呼,陡然向后跌坐在了雪地上。

“怎么啦?脚滑了?”铁牛立刻回身去扶白杨。

白杨却一手将他手拨开,楞楞地向着那片铺满白雪的山坡看了又看,这才回脸瞥了铁牛一眼。

“刚刚,就在那儿,你什么都没看见?”他问,一边用手向着那片山坡一指。

“看见什么啦?什么也没有啊!”铁牛说。

白杨吸口气定定神,再向那片山坡瞧看。

确确实实,那片山坡上除了平坦而洁白的雪面,就只有稀稀落落几颗小树。

可是方才,他明明看到了很恐怖的景象,难道是他眼花看错了?

“你到底怎么啦?”铁牛说,再次伸手将白杨从雪地上拽起来。

“没事,刚刚眼花了!”白杨轻描淡写,一边伸手拍一拍屁股上的白雪。

铁牛也帮着他拍,白杨一把拨开他手,笑骂道:“你爪子往哪儿拍呢?”

“还能往哪儿拍?你又不是个娘们儿!”铁牛呵呵一笑,“赶紧走吧,耽搁这么半天了,只怕那傻狍子真跑没影了!”

“已经跑得没影了!”白杨说,心里琢磨一下,“要不今儿回去算了,要打狍子明天再出来,我总觉得今儿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迷信啊!”

“可我刚刚确实看到了些东西,就在那儿!”白杨说,又往那片雪坡指了一指。

“可那儿什么也没有啊!你究竟看到什么啦?”铁牛问。

白杨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吞吞说出来。

“我看见……有两只血红血红的……也不知是狼还是狗,在地面上窜来窜去不断吼叫!”

他是真的看到了,就在刚刚穿过树林走近这片山坡的时候,他一眼看到前方的雪面上,有两只血红血红的凶兽,冲着他们不住地狂吠乱叫。

而且最可怕的是,那两只凶兽之所以血红血红,很像是被整个剥了皮一样。

以至于血红的粘液不断滴落在洁白的雪面上,令白杨不仅感觉到惊怕,更是感觉到恶心。

“我看你真是发烧烧糊涂了吧?”铁牛忍不住地想笑,干脆脱下一只手套,想用手背碰一碰白杨额头。

“我没发烧,也不糊涂!”白杨没好气地挡开他手。

“不糊涂你会说胡话?”铁牛反瞪他一眼,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迈开大步走向那片雪坡,“你是说看到这儿有两只……”

他的话只说到此,随着他“哎呦”一叫,白杨看见他整个身体往下一陷,好像是踩到了一个地洞之类。

幸好那地洞看来并不宽阔,铁牛两腿陷落,一个大屁股却被卡住了,赶忙弯腰趴伏在雪地上,一边乱叫:“老白快拉我上去!”

白杨一惊之余,已经奔到了铁牛跟前,双手抓住铁牛的两只手往上猛拖。

铁牛借助他手上的力量,正想从地洞中拔出双腿,陡然间又是一声尖叫:“有东西咬住了我脚,快拉我!快拉我!”

白杨更是吃惊,而且他确实感觉有一股力量再往下拖拽铁牛。直吓得白杨两腿绷紧,竭尽全力跟那股力量对抗。

铁牛已经痛得龇牙咧嘴,幸好他只是一只脚被什么东西咬住,所以他另一只脚往下猛蹬,同时嘴里怒骂一声:“我x你奶奶的!”

这一蹬大概蹬到了下边那东西的头顶上,那东西不得不松脱他脚。

随着白杨猛然向后坐倒在了雪地上,铁牛也被拖得向前扑跌,两条腿总算是从下边地洞中拔了出来。

“他奶奶的,好痛!”

铁牛翻身蜷坐在雪地上,自己扳着脚看。

白杨赶忙也凑近察看,却见铁牛那双牛皮靴的靴面上,竟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其中有一个格外尖长的牙印,直接刺穿了牛皮靴面,鲜血涌了出来,看来受伤不轻。

“别慌管我脚,看看那地洞里到底是有什么怪物!”铁牛说,一手抱着脚,一边转头去看刚刚他陷落下去的地洞。

那看来不像是个地洞,而像是一条地缝。

地缝越往两边越狭窄,只有中间几十公分的位置,能够容得下一个人的双脚踩落。

偏偏铁牛这么倒霉,正好踩到了中间部位,将地缝表面的一层浮土踩踏下去,致使本来平坦的雪面,露出黑乎乎的一长条。

白杨趴下身来,凑近那黑乎乎的地缝往下瞅。

“别趴得太近,小心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再咬你一口!”铁牛赶忙说。

其实不用他说,白杨也不会那么蠢趴得太近。

可是下边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正想直起身来,忽然有一声怪嚎声传进了耳朵。

“什么叫?这是什么叫?”铁牛也听见了,开口就问。

白杨在森林中做了五年护林员,对各种野兽的吼叫可说十分熟悉。

可刚刚这声嚎叫,许是因为从地底传出,所以显得格外沉闷,白杨竟分辨不出是哪一种野兽在叫。

只是感觉有些像狼嚎,而且是受伤垂死的狼在嚎。

那就令他想到了方才看到的恐怖幻象。

他有些心上发毛,赶忙伸手想要将铁牛搀扶起来。

“不管什么东西在叫,咱们赶紧走!”他说。

“咱们就这样走了,我这脚岂不是被白咬了一口?”铁牛还有些不乐意。

“你的脚已经被咬了,真要下边有什么东西上来,你想跑都跑不快!不过你放心,不管这下边是个什么东西,敢咬我兄弟,赶明儿我做几个雷g,直接将它炸个稀巴烂!”

他要把下边的东西炸个稀巴烂,其实不止是因为下边那东西咬了他兄弟,更因为这片山坡距离护林站并不太远,他若不将这地方彻底炸塌,以后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什么时候炸,我也来!”铁牛立刻兴奋满脸。

“你就别想了,瞧你脚上被咬得不轻,今天就得送你出去打预防针去!”

白杨一边说,一边将铁牛的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半拖半扛着铁牛走。

铁牛瘸着脚跟着白杨走,他的脚确实被咬得不轻,雪地上明显留下一个一个红红的脚印。

白杨想着必须先把他脚上的伤口处理一下,要不然这么冷的天,他这只脚很快就会废掉。

可一想到那地缝里的怪东西,白杨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忍不住回过头去,又往那片雪坡上瞅瞅。

幸好那片雪坡上除了那个地缝十分碍眼,其余仍旧一派祥和,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怪东西从那地缝里边爬出来。

白杨悄悄舒一口气,眼瞅前边不远有一根翘起来的老树根,遂将铁牛扶到老树根上坐下,先脱了他的靴子查看他的脚伤。

“你他妈脚还是这么臭!”白杨说,将靴子扔到一边。

铁牛嘿嘿一笑,说道:“脚臭还能改得了的!你说那地缝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咬了我啊,会不会是……大蟒蛇?如果是大蟒蛇,咱们回去炸了它,可就有香喷喷地蛇肉吃了!”

“你这家伙就知道吃!”白杨笑骂一句,“蟒蛇的牙齿都是倒着长的,只能进,不能出,真要是蟒蛇咬了你,哪能让你这么容易脱身?”

白杨嘴里说话,一边用手撕开了铁牛的袜子仔细检查。

“还好伤得不是特别重,但这牙印……”

“牙印怎么啦?到底是什么咬的?”铁牛立刻问。

(请看第002章《盗墓后人》)

【本人另一部灵异推理小说《诡案异象录》将要完结,若有兴趣,请移步品读,万分感谢!】

第002章 盗墓后人

铁牛姓铁,但并不叫“牛”。只因他皮肤黝黑,又有些牛脾气,所以白杨给他取个外号叫“黑铁牛”。

铁牛对这个外号非常满意,久而久之,人人都叫他“铁牛”、或是“黑铁牛”,真名字反而没人叫了。

白杨自己也有外号,是铁牛“以牙还牙”给他取的,叫“奶糕”。

是说白杨皮肤太白,长相又文弱,其中含有“奶油小生”的意思。

白杨对这个外号就很不喜欢,从小到大敢叫他“奶糕”的,也就只有“铁牛”了。

不过随着年纪渐长,铁牛也很少会叫白杨“奶糕”,多数时候是叫他“老白”。

耳听铁牛问话,白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捡起铁牛那只皮靴瞅瞅,再转手递给铁牛。

“你的皮靴都快废掉了,你瞧瞧像是什么咬的!”

铁牛接过皮靴看看,不由得连连咋舌。

他那只皮靴的靴底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幸好他这双皮靴是过年的时候花了好几十块钱买的名牌货,很结实,要不然他整只脚板恐怕都要被咬断了。

“这他妈的还真不像是蟒蛇的牙印,倒有些像是狼狗!可狼狗一类,怎么可能藏在地底下咬人?”

“不知道!”白杨摇头,“兴许……”

他再次转头,远远地看着那片雪坡跟那个地缝,有一个念头从他心里隐隐约约冒了出来。

“兴许什么?你今天怎么老是说话说一半啊?”

“没什么,你就当我是胡思乱想!”

白杨再次打马虎眼,一边脱下他自己的靴子,再扒下他脚上的长袜子。

“你干吗?”铁牛问,一脸懵逼瞅着白杨。

“你脚上还在流血,得帮你止血!”白杨说,先光脚套上自己的靴子,再用长袜子紧紧扎住铁牛脚上受伤的地方。

之后又用带着手套的手,伸进铁牛靴子里边,把里边的血渍擦抹一遍,才帮铁牛套上靴子。

“好臭,这手套都不能用了!”

白杨嫌弃地脱下沾满血渍的手套要扔,铁牛一把抓住他手。

“你嫌臭,咱们换着戴,要不然等走回去,你手要冻坏了!”

他不由分说脱下自己手上的手套塞给白杨,自己戴上白杨的手套,往鼻边一嗅,禁不住嘿嘿一笑。

“确实挺臭!”

“你也知道臭啊!”

白杨翻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第三次将眼光投向那片雪坡。

“你说那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个地缝?”铁牛问。

“我也说不清楚!”白杨摇一摇头,“不过去年年底这附近发过一场地震,我在小屋里都被震醒了,或许这个地缝,就是被当时震开的!”

“那为什么地缝里还会藏着一只会咬人的东西?”铁牛又问,但没等白杨回答,他很突然地叫起来,“啊呀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呀,一惊一乍的!”白杨瞪他一眼。

“会不会……那地方有个古墓?我一脚踩进古墓里,被你爷爷说的那种……大粽子给咬了?”

白杨的爷爷白老爷子曾经是一个顶尖的盗墓高手,当年在盗墓界可说赫赫有名。

只不过从新中国成立之后,白老爷子就金盆洗手隐居于市井之中,如今更是死了有整十年了,这世上知道白杨是顶尖盗墓者后人的,已经不多。

但作为白杨“青梅竹马”的好兄弟,铁牛小时候也跟着白杨听白老爷子讲过很多盗墓界的传奇故事,其中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大粽子”。

而所谓的“大粽子”,其实就是“僵尸”,盗墓界人俗称其为“大粽子”。

小时候铁牛每每夜半梦回,一想到“大粽子”,就会吓得将头蒙进被窝里。

如今年纪大胆子也壮了,可是一想到他的脚很可能是被“大粽子”给咬了,他一张黑脸还是显出惊栗之色。

事实上白杨刚刚也想到了地缝下边很可能是个古墓,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之前他曾经趴在地缝前仔细瞧看过,虽然下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正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反而表明那下边有相当大的一个空间,不太可能是某一只会钻洞的野兽打出来的狭小地洞。

不过听铁牛提到“大粽子”,白杨还是忍不住感觉好笑。

“什么大粽子啊,你还真信了我爷爷的话?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仅剩下的尸体过不多久也会腐烂,要不然从古到今死了多少人了,这个世道还不早被僵尸啊鬼魂啊之类的占领了?”

当年白老爷子跟白杨讲述那些传奇故事的时候,白杨听得乍惊乍叹,把爷爷崇拜成了打怪英雄一样。

但随着年纪渐长,无神论的主流世界观深入到白杨内心,他现在是真的认为,爷爷讲的那些神鬼故事,八成是为了哄他们小孩子编造出来。

那就跟传说中“外婆讲的床头故事”是一个意思。

“你真认为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干吗吓得拖着我跑?”铁牛不服气地争辩。

“我拖着你跑,是因为……那声怪嚎你也听到了,大粽子肯定是没有,保不准下边藏着只什么地底怪兽之类!”白杨实话实说。

但铁牛却不以为然。

“你这家伙真奇怪,大粽子你不相信,怎么地底怪兽你就信了?”

“因为地底怪兽是有根据的!世界这么大,肯定会有一些没被人类发现的新物种,比如大蜥蜴、或者冬眠的鳄鱼之类!”

白杨说着说着自己也笑起来。

铁牛明知他是开玩笑,仍瞪眼说道:“这大森林里哪儿有鳄鱼呀?而且也没听说过鳄鱼还要冬眠的!要我说,更有可能是只冬眠未醒来的熊瞎子!”

“熊瞎子能被你一脚蹬开?再说熊瞎子伤人,都是先用爪子,哪有直接上嘴的?熊瞎子最厉害的还是爪子,随便扒拉一下,你这条腿就完全废掉了!”

白杨做了五年护林员,说起山林野兽来头头是道,铁牛可没他这么了解,只好住嘴不跟他争。

“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今天必须送你出去打预防针去!”白杨又说,一边伸手将铁牛重新搀扶起来。

“打什么预防针啊,我还想在你这儿多住几天呢!在家被狗咬过多少回了,也没见怎么样!”铁牛立刻反对。

“在家那是家狗,这下边谁知道是个什么疯东西?”白杨说,干脆下了定论,“想来我这儿多住几天,等下次再来!这个预防针一定要打,你就给我闭嘴吧!”

铁牛虽然有些牛脾气,发起火来也很吓人,但可能是自小白杨的脑瓜就比他灵,又比他能说会道。

最关键白杨打小就跟着爷爷练武,铁牛看起来五大三粗力壮如牛,真要跟白杨放起对来,他还不太是白杨的对手。

——当然那是从前,铁牛当兵三年,苦练了一身散打格斗的本事,在整个连队也数一数二,现在再跟白杨放对,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可自小就在白杨面前怂惯了,到现在已经改变不了,既然白杨有了定论,铁牛只能乖乖服从。

当天搀扶着铁牛回到护林站——

说是护林站,不过就是一栋小木屋罢了,木屋上方挂着一张牌匾,上边有几个简洁的大字:护林站。

白杨将铁牛的东西收拾收拾,又把他自个儿腌熏过的野味塞了些到铁牛的背包里,之后便骑着自行车送铁牛出山。

铁牛是在市里住。但白杨怕他回去市里把打针的事情给撇下了,干脆先带他去县防疫站打了一针防疫针,这才送他坐上回市里的车。

转回身来又去买一些制造雷g的材料。

雷g炸药都是管制品,直接买是买不到的。

不过白杨自小跟着爷爷学会了自制雷g,只需要将这些材料买齐就行。

但这些材料也不是那么容易买齐,如此这般一耽搁,天已经黑定了,白杨只能花几块钱在县城一家宾馆住了一宿。

第二天买到了剩余的两样材料,在转回护林站的路上,白杨忽又想起一事。

那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每每跟他讲谈起盗墓传奇的时候,必定会提到的一件事。

那就是下墓之前,需要准备的几样东西。

第一样,散盐跟盐巴块;

第二样,香灰;

第三样,糯米;

第四杨,老铃铛;

第五样,蜡烛。

蜡烛跟老铃铛不需要,因为这两样是盗墓者进墓之后才会用到的东西。

而白杨一来根本不肯定那个地缝下边就是一个古墓;

二来他就没准备下到地缝里去,他只是想用雷g炸烂了地缝下边的东西而已。

至于盐巴、香灰、以及糯米,那是辟邪会用到的东西。

据说香灰撒出去,能够令看不见的鬼魂之类现形。

散盐跟盐巴块,则是克制诸般邪物的利器。

糯米的功效其实跟盐巴差不多,比较起来糯米的效果还要稍差一些。

只不过盐巴容易返潮溶解,不能够贴身携带,而糯米却可以装在衣兜里。

另外还有一样很重要的辟邪之物,那就是黑驴蹄子,据说是专门克制僵尸用的。

但照白老爷子的话说,盐巴块克制僵尸的效果并不比黑驴蹄子差,只不过在古时候盐巴是管制品,价格太贵,而且用了一次就不能再用。

黑驴蹄子却能够反复使用,并且使用的年限越长久,克制邪物的功效就越显著,所以自古以来极受盗墓者的青睐。

但随着解放以后盐产量大幅增加,现在食盐价格已经很便宜。虽然盐巴块难找,却可以缝一个轻薄的小布袋装进散盐来代替。

白杨原本是个无神论者,但所谓有备无患,反正是到县城来了,不如全都准备齐全。

所以白杨先到店铺里买了食盐,又到县城附近一座道观里跟道人讨了一包香灰。

糯米就算了,反正糯米的效果不如盐巴,而且他也没准备随身携带。

(请看第003章《剥皮怪物》)

第003章 剥皮怪物

用了两三天时间,白杨小心翼翼做成了雷g。

期间还缝制了两个小布袋,两个大布袋。

其中一个大布袋装着香灰,其余三个布袋装着散盐。

大布袋里的散盐直接散着用,小布袋里的散盐却是充当盐巴块的。

自然几个布袋缝得都不好看,但能够将就装在里边的香灰跟散盐不往下漏就好。

另外在临出门的时候,白杨看到墙上挂着的一把带鞘宝剑。

此剑是他爷爷在一座大墓中得到的宝物,其色墨黑如漆,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所铸。

但其沉甸甸的不仅重逾钢铁,硬度也在钢铁之上。

白杨小时候曾经跟铁牛打赌,让铁牛拿一把菜刀跟这柄黑剑对砍。

结果菜刀被砍了个大豁口,这柄黑剑的刃口,却毫发无损。

为此事白老爷子曾经狠狠捶过白杨一顿,但事后也正式将这柄黑剑传给了白杨,并且就凭着这柄黑剑,教会了白杨三十六路辟邪剑法。

所以白杨把这柄黑剑也带在身上,一手提着把铁铲,另一手抓着个蛇皮袋子背在背上,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那片山坡前。

山坡还是那片山坡,只是山坡上的积雪早已融净,隔得老远,就能看到那条地缝。

此时看那地缝,有两条裂纹分向两边延展开去,的的确确应该是地震震出来的痕迹。

而在上次来的时候,白杨先是看到古怪幻象,紧随着铁牛便陷进地洞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导致他完全没有注意周边的山形地势。

此刻仔细观察,愈发相信,这山坡下边可能真藏有一座古墓。

首先这山坡面向东南,前方平坦而开阔。

其次在山坡背后,紧靠着一座巍峨大山。大山的两边,另有青山好像张开的双臂,正好将这片山坡拥围其中。

白杨虽然没有跟爷爷学到盗墓的本事,但听爷爷讲得多了,多多少少也懂得一点风水的皮毛。

而像眼前的地势,在风水学中叫着“金靠椅”,前边阳光普照,背后雄山巍峨,左右还有青龙白虎环护守卫,真正是一处藏风聚气风水宝地。

但白老爷子每回跟白杨讲起盗墓传奇,都是说盗墓的过程如何如何凶险艰困,从没有跟白杨提到过会在墓穴之中发现什么金珠宝贝。

所以在白杨的观念中,“盗墓取宝”的概念比较淡薄。

再加上这地缝之内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他如果贸然开挖,很可能没找到什么宝贝,先被里边的那个怪东西冲出来咬上一口。

所以白杨虽然已经认定地缝下边是有一座古墓,还是按照原计划,先从背包里抓出一只活鸡,用绳子拴住鸡腿,从地缝里塞了进去。

之后他耳朵贴近地缝倾听。

果然听见先是活鸡“嘎嘎嘎”的叫了几声,紧随着鸡叫声突转尖利,再戛然而止。

白杨立刻用力拖拽绳子。

就感觉绳子好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先是拖拽不动,等到白杨用力一拽,绳子突然松开,倒令白杨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白杨赶紧爬起身来,顾不得去管绳子,而是凑近地缝再次倾听。

正好下边传出一声沉闷的怪嚎,证明之前咬过铁牛的那个怪东西,确确实实仍就在下边藏着。

所以白杨再无犹豫,立刻掏出两根捆扎在一起的雷g,点燃引信从地缝塞了进去。

之后他抓起背包跑到远处,就听脚下“轰隆”一响,整个地面也跟着颤抖。

白杨回身一看,就见那片平坦的山坡,已经被炸塌一角,尘土飞扬之中,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他也不知下边怪嚎的那东西被炸死了没有,只能一手提着装有盐包跟香灰的蛇皮袋子,一手抽出黑剑,小心翼翼靠近那个洞口。

却听“嗷”的一声,一个血红的影子,从那地洞里扑跃而出,直接向着白杨迎面扑到。

白杨大吃一惊,左手挥出,将蛇皮袋扔向红影。

那红影撞开布袋,仍向白杨扑到。白杨迫不得已仰面倒下,顺势一个翻滚半蹲起身。

可是没等他看清扑上来的是什么,那红影又是“嗷”的一声,再次向他扑了过来。

白杨斜身向左,右手黑剑挥了出去。

那剑锋利程度远赛过一般长剑,就听“嚓”的一声,白杨明显感觉到似乎剁掉了什么东西。

定睛看时,那红影扑落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无比凶狠瞪视着白杨。

白杨禁不住浑身发毛,同时胃肠翻涌直欲呕吐。

因为那红影真就跟之前他看到过的幻象一样,是一只浑身血红的怪物。

它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的确确像是被剥掉了整张皮一样。

一滴一滴的粘液从它身上滴落,也不知是血水,还是脓水。

偏偏它一双幽暗发绿的眼睛却向外凸出,好像随时要掉在地上一样。

它一条前腿被方才黑剑劈断,只剩三条腿站着,可它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痛状,仍旧从嘴里发出呜呜怪叫。一嘴白森森的牙齿,衬着鲜红的血肉,更是显得异常的诡异而恐怖。

白杨禁不住浑身上下冷汗淋淋。

虽然自小听爷爷讲过很多僵尸怪兽的故事,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世间居然当真有这样恐怖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绝不可能是什么天生的“新物种”,倒像是爷爷讲过的受某种邪法操控的怪物之类。

他从前以为那都是爷爷编造出来哄他的,到今天亲眼目睹,才知道爷爷所言非虚。

而要对付这样的东西,最有效地应该就是盐巴跟糯米。

他现在很后悔没有装些糯米在身上,虽然糯米的效果不如盐巴,起码可以随身携带。

而盐巴,之前跟香灰包一起装在那个蛇皮袋子里。

但蛇皮袋子刚被这鲜红怪物撞了一下,里边装着的香灰包跟盐巴包,全都散落在了地上。

白杨闪身想要去抢那几个小布袋,可是他一动,那只仅剩三条腿的怪物,立刻“嗷”的一叫,居然凭着三条腿的力量,又一次纵跃起身,向着白杨凌空扑击。

白杨闪身一躲,正想挥剑还击,没想到又是“嗷”的一声,另一条红影从那塌陷的地洞中跃出,向着白杨的侧面扑咬。

白杨猝不及防,只能再次倒地翻滚。

明知只要被其中一只咬上一口,他的性命恐怕就要葬送到这儿了,白杨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危急间有一条红影咬住了白杨裤管向后拖拉,另外那只仅剩三条腿的怪物则扑向白杨头部。

白杨仰面躺在地上,右手勉强挥动黑剑,左手在地上乱摸乱抓。

同时他双脚一缩一蹬,“嗤啦”一声响,裤管撕裂,脚后的那条红影也被他蹬了出去。

但他躺在地上,手中黑剑施展不开,根本挡不住那只三腿怪物的扑咬。

眼睁睁看着那怪物白森森的牙齿就要咬上他右手手臂,白杨左手忽而抓到一个布袋,立刻侧身翻滚,将左手中的红布袋,塞进了那怪物的巨口之中。

那怪物退后两步,伸长脖子吞下布袋。

脚后的红影却再次扑上,它可能是怕了白杨双脚,这一扑竟是飞纵上天,直接越过白杨身体,凌空扑向白杨脸面。

白杨来不及翻身闪躲,只能左手伸出,准确无误抓住了怪物颈脖,同时腰腿使力顺势翻身,将右手黑剑从那红影头顶直刺向下,一下子将红影钉在了地上。

就感觉左手上黏黏糊糊,真就像是抓到了腐烂的血肉一样。

这当口千钧一发,白杨根本没有功夫松一口气,那条吞了布袋的三腿怪物,瞪着一双股凸的绿眼睛,作势又要扑击上来。

白杨手中没了兵器,只能瞥眼去看被他钉在地上的那只怪物。

但那怪物一颗头颅被黑剑牢牢钉在地上,居然仍旧不死,四条腿乱踢乱蹬,似乎想要竭力挣脱黑剑。

白杨不敢伸手拔剑,只怕那怪物恢复自由还要向他扑击。

幸好不远处就是他带过来的那把铁铲,白杨就地翻滚,将那把铁铲抢在手中,这才纵跃起身,双手抓着铁铲,随时准备迎接那只三腿怪物的再次扑击。

但是很奇怪的,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怪嚎,整条身体纵跃而起,但却没有扑向白杨,而是直接落在地上。

就这么一跳一落,眨个眼的功夫而已,它那血红的身体,居然变成了紫黑颜色。

同时一股臭味弥漫开来,看来就像是一条被剥了皮、并且放置很久已经开始腐烂的野兽尸体。

白杨目瞪口呆,不过很快他就想到,这只怪物刚刚吞进去了一个小布袋。

另外那只怪物仍被黑剑钉在地上乱蹬乱跳,同时嘴里发出呜呜叫唤。

白杨立刻捡起两个大布袋,用手捏捏确定哪一个里边装的是散盐,之后很快打开袋口,走到被钉在地上的那只怪物身边,抓出散盐一把一把洒到那怪物身上。

那怪物身上立刻冒出红色的烟雾,就好像身体被烧化了一样。

白杨大喜,索性将整袋散盐全都洒在那怪物身上。

随着那怪物乱挣乱跳长身悲鸣,浑身皆有红色的烟雾冒了出来。

白杨生怕那烟雾有毒,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直到山风吹拂,那股红色的烟雾很快散尽,被黑剑钉在地上的那怪物的身体,从之前的血肉模糊,变成了一副散落地上的骨架。

这番情景令白杨无比惊诧,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感觉浑身上下也像是要散架一样,可他不敢就此歇息,眼瞅那黑黢黢的地洞仍旧在那儿,他生怕洞里还有这种血红的怪物。

正想奋起最后的力气,用铁铲将那黑洞填上,却在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铁牛若是被这血红怪物咬伤,打狂犬预防针能管用吗?

(请看第004章《血狼守墓》)

第004章 血狼守墓

白杨心里一阵阵紧缩。

铁牛不仅仅是他自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事实上在爷爷跟爸妈相继去世之后,他已经当铁牛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可他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确定铁牛无事?

即便他现在即刻赶去市里,亲眼看到铁牛好好的,可万一被这血红怪物咬伤,也跟狂犬病一样有个潜伏期怎么办?

白杨多希望他爷爷白老爷子还活着,因为白老爷子生平遭遇的怪兽可不止一只两只,甚至于白老爷子也曾被怪兽咬伤过——

白老爷子曾经给白杨看过腿上一个很狰狞的伤疤,说那是被一种叫“双头蛇”的怪物咬伤。

白杨小时候曾被惊得瞠目结舌,但在成年之后,却开始认定白老爷子讲的那些故事,全都是瞎编出来哄他这小孩子的。

但如今他也遭遇到了血红怪兽,才知道世上真有怪物、或许也真有僵尸大粽子。

所以如果爷爷还活着,说不定就能告诉他铁牛会不会有事,如果有事,该怎么拯救。

可爷爷已经死了——

不对!

白杨忽然想起来,爷爷虽然死了,但爷爷的一个笔记本还在。

从那本笔记本里,说不定能够找到有关这血红怪兽的记载。

白杨立刻撇下那个黑乎乎地洞口不忙填埋,只是沿着洞口撒了一层香灰,再撒上一圈散盐。

这样做不见得就能阻止洞里剩余的什么怪物跑出来,但万一里边有什么怪物跑出来,至少会在散盐跟香灰上留下印迹。

之后白杨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护林小屋,很快找出白老爷子留给他的一个木箱子。

木箱上落满灰尘,白杨随手捡起地上扔着的一件脏衣服,将箱子上的灰尘抹掉。

木箱上有个锁扣,但锁扣上没有挂锁,而是用铁丝缠着。

多年没有打开过这个木箱,锁扣上的铁丝已经锈成一团。

白杨顾不得去找铁钳,直接用手将锁扣上生锈的铁丝拧散。

木箱子里乱七八糟搁着大大小小不少物件,都是白老爷子当年盗墓时所用。

白杨撇开其他的东西都不管,只从中捧出一本被他用旧报纸好好包裹着的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是爷爷的宝贝,也是他爷爷盗墓生涯的传奇记载。

但因为他老爸对盗墓这一行深恶痛绝,所以在白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从没有让白杨翻看过这本笔记本。

直到爷爷死后,白杨把这本笔记本藏了起来,避免被他老爸烧毁。

再等到他老爸也去世之后,白杨才拿出这本笔记本翻看过两回。

那是一本很老旧的笔记本,里边只是简单记载了鉴定发掘大墓的方法,但却很详细的描述了对付僵尸、以及各种怪兽的法门。

或许对白老爷子这样一位盗墓界的顶尖高手来说,如何鉴定发掘大墓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反而遭遇僵尸怪兽,才是令白老爷子久久难忘的惊险传奇。

白杨翻开笔记本仔细寻找,约莫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四个字体:血狼守墓!

在这四个字体下边,作了这样的描述:

传说血狼守墓,是道家高手为看护自身墓穴所设法术。据说盗墓者一旦被血狼咬伤,即便当时不死,也活不过三到六个月。并且在这三到六个月之间,每逢月圆之夜,都会狂性大发,化身成嗜血人狼。但自古以来还没有人亲身遭遇过血狼守墓,所以如何解救被咬伤者不得而知。或许在血狼看护的墓穴之内,能够找到答案。

白杨不由得浑身冰凉,他相信他遭遇到的,百分百就是“血狼守墓”。

之前他就判断在那个地缝下边,藏着一座古墓,如今看来他的判断完全正确。

而被他灭掉的那两只血红怪物,正是守墓血狼。

可今天已经是十四,明晚就是月圆之夜,如果他爷爷笔记本里记载的都是真的,那明天晚上,铁牛岂不是就要狂性大发,化身成嗜血人狼了?

他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拯救铁牛?

白杨思来想去,感觉唯一的指望,只能是进入那座古墓,看看里边能不能找到解救被血狼咬伤者的办法。

他从未进过古墓,却听爷爷讲过太多,为保险起见,他觉得他应该一切按照规矩来。

他回想着爷爷跟他讲过的那些传奇故事,再跟木箱里他爷爷用过的那些物件一一对照。

最终他从木箱子里捡出一只老铃铛,那是他爷爷用过很多年的一件“宝贝”,据说辟邪警示的效果非常显著。

另外还需要四根蜡烛。

护林站这里本就没有通电,平时照明除了煤油灯,就靠蜡烛。

所以白杨从抽屉里找出两根蜡烛,用刀切成差不多高的四截。

想一想又找出几张白纸,加一根铅笔头。之后出门,再次赶往那片山坡。

山坡上被白杨炸出的黑洞仍就在那儿,看起来像一只巨兽的大嘴。

白杨忽然有一种恐惧:如果他就这么走进去,会不会这只巨嘴会突然闭上,将他整个吞噬掉?

可不管怎样,就算要豁出性命,他都必须走进去。

白杨先检视地上的香灰跟散盐,确定没有东西从洞里出来过。

不过他没敢马上就往洞里钻,而是站在坡上胡乱地喊了几声。

之后稍等一阵,仍旧没有任何东西从那黑洞里边跑出来。

白杨这才跳进被炸塌的凹陷处,用黑剑伸进那个黑乎乎的洞里左右拨弄几下,只听“叮叮”两响,黑剑碰到好像石条之类。

白杨再次给自己壮壮胆打打气,终于探头往黑洞里边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里边不过是一个非常狭窄的墓室,一具石棺勉强安放在其中,石棺上落满了泥土。

白杨估计原来的墓室肯定不止这么大,要不然那两只守墓血狼就没地方呆了。

只不过墓室被他炸塌了一大半,只剩下放石棺的这几个平方,因为两边、以及顶头撑着了几根石条,所以没有完全塌掉。

方才他用黑剑拨打发出的叮叮声响,就是敲打在了两边的石条上。

白杨放心大胆钻进墓室。

刚刚从外边看洞里好像黑乎乎的,但真要钻进墓室,会发现光线透过洞口投射进来,这小小的墓室里其实并不昏暗。

不过白杨还是按照白老爷子讲过的规矩,先将棺盖上的泥土拨落,随后点燃四根白烛,放在石棺的四角。

这样做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是为了照明——当然今天用不上;

第二层,以烛光的明暗,来判断墓室里的空气质量、以及有没有阴风邪气之类;

第三层,因为白烛自古就是祭祀必须用品,所以点燃四根白烛放在棺木四角,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之后白杨又掏出那个老铃铛绑在手腕上,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那铃铛不停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清脆悦耳。

这也是一种讲究,据说这种老铃铛不仅具有驱邪的功能,而且能够预知凶险。

如果铃声由清脆突然变成了喑哑,就说明墓穴里有很厉害的凶煞僵尸。进入墓室者赶紧放下到手的陪葬品退出墓室,还能勉强保有一命。

倘若贪图墓中宝物,不肯轻易退出,那就必死无疑。

白杨暂时不理那具石棺,而是打量着撑起墓室的几根石条。

他发现几根石条都很粗糙,而以这墓室的规模来看,这古墓的主人,绝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白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建造古墓?

这老林子几乎是亘古以来一直都存在的,而且随着人类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这片老林子的面积一直在大幅缩减。

换句话说,越是在久远的古代,这片林子的面积越大。此人煞费苦心进到林子深处来建造古墓,并且用上了“血狼守墓”这样的妖术,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杨在那几根撑着墓室的石条上没能找到答案,事实上几根石条上连一幅花纹一个刻字都没有。

不过在那具石棺的棺盖上,却明显刻有几竖行字体。

那几根石条非常粗糙,但这具石棺却雕琢光滑。

白杨用刷子将棺盖上的灰尘清扫干净,再仔细辨认那些字体。

他不由得暗暗头痛,因为那些字体,都不是现代字,而像是很古老的隶书,以他的文化水平,根本就认不出来几个字。

幸好他早有准备,忙将几张白纸拿出来,整整齐齐铺在棺盖上。再用铅笔头小心翼翼将棺盖上的几行字拓了下来。

之后他拿起几张白纸一一察看,很满意几行字全都拓得非常清晰。

他注意到最下边的那张白纸上,拓出了几个数字,感觉应该是墓主人的生年与卒年。

他尽量辨认着数字前后的几个字体,最终以半猜测的方式,确定那几个数字代表的意思是:生于秦昭王四十三年,卒于汉哀帝建平二年。

他的历史并不好,可是他也知道,秦昭王肯定是在秦始皇之前的某个秦国大王。而汉哀帝,肯定是汉武帝之后的某个皇帝。

如果这几个数字当真代表着“生于秦昭王五十三年,卒于汉哀帝建平二年”,那石棺里的这个人,岂不是至少活了两百多年?

这好像不太可能!

(请看第005章《上古丹药》)

【每天至少更新两章,渴盼着读友们的跟读支持,万分感谢!】

第005章 上古丹药

白杨觉得肯定是他不太认识隶书,所以认错了那两个数字前后的几个字。

所以他不再多想,先收起那几张拓有棺盖字体的白纸,再用尽力气,将石棺棺盖挪开。

一股浊气扑鼻而来,熏得白杨差点儿打出喷嚏来。

赶忙撇开脸稍等了一阵,这才拿着手电筒往棺里一照。

他发现棺里躺着一副骨架,因为年代久远,骨架上的衣服在石棺盖被打开的一瞬间,便已化为粉尘。

骨架上摆放着一只小木盒,应该是被死者拿在手里放在胸口上的。

木盒看起来还算完整精致,白杨拿起木盒,发现木盒上并未加锁。但他试着想要打开,却竟无法打开,想必是里边装有暗锁。

白杨拿在手里仔细看看,发现木盒上的花纹古朴而精致。

但白杨对古文物一无所知,也不知那些花纹代表着什么意思。

只有一点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道人煞费苦心在这深山老林子建此古墓,并且使用“血狼守墓”来看护墓穴,很可能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木盒。

所以白杨先将木盒收进裤兜,再仔细查看棺内情状。

他发现那具骸骨的左手拇指上,戴着一只稍微泛黄的白玉扳指。

骸骨头顶,还有一只很精致的玉器。看来像是传说中的束发玉冠,只不过玉冠内的头发,也都已经化为粉尘。

另外在骸骨左右两边,有一柄带鞘短剑,和一根雕刻有精致花纹的黑木棍。

白杨想到他爷爷的笔记本上,在提到“血狼守墓”的时候,曾说“血狼守墓是道家高手为看护自身墓穴中所设法术”,而这根黑木棍,倒真像是道士用的拂尘柄。

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拂尘丝已经化为粉尘,就只剩下这么一根蛮精致的拂尘柄还完好无损。

一股香气幽幽入鼻,看来这根拂尘柄,该是极名贵的黑檀木所制。

白杨虽然不懂古玩玉器,但也明白这里边的任一样东西、包括这根拂尘柄都值不少钱。

问题是盗墓犯法,尤其他老爸对盗墓这一行深恶痛绝,连带的他也不敢稍有触碰。

何况他对古玩玉器一窍不通,就算他拿了这些东西出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再要在找人出手的时候被警察抓住,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所以白杨想都没想要把玉冠、玉扳指又或者那柄拂尘柄拿走,只是出于对兵器的喜爱,他拿起了那柄带鞘短剑。

抽出剑柄观看,发现那是一柄青铜剑,剑身已经满布铜绿。

所以白杨又把那柄剑放下,确定棺里再没有任何物件,也没有花纹雕刻之类,他又将石棺盖子重新合拢。

之后他对着石棺拜了几拜,心中默默地告诉石棺主人,他拿走这个小木盒,不是贪图里边的财宝,只是需要找到解救铁牛的办法。

石棺四角的那几根白烛就留在里边任其继续燃烧,白杨只用手摸了一摸裤袋,确定木盒还在裤兜里装着,这才钻出古墓,找到被他扔在地上的铁铲,将被他炸塌的那一块凹陷整个填平。

再等回到护林小木屋,白杨立刻掏出木盒想要打开。

可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那木盒始终纹丝不动。

白杨迫不得已,不得不用上了锯子。

为防备损坏木盒里边的东西,他从一头薄薄地锯了一小片下来,使木盒一头打通,再小心翼翼倒出里边的东西。

统共是三样东西。

有两样很像是古旧的皮制纸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羊皮纸。

其中一张稍大一些,约莫有一尺宽一尺二三寸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但同样是很古老的隶书,白杨就算能够勉强认得几个字,也不明白是啥意思。

另外一张长度也有一尺二三,但宽度却只有六到七寸。上边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看来像是一幅地图。但这幅地图明显并不完整,感觉就像是被从中间撕成了两半一样。

另外还有一颗蜡丸。

蜡丸呈现暗红色,白杨先用手指甲从表面刮了一点下来,发现表面一层其实是白色,里边的暗红色,应该是封了一颗药丸在里边。

白杨试着轻捏这颗蜡丸,果然表面一层破裂开来,里边确确实实有颗暗红色的药丸。

一股淡淡的药香绕鼻而至,看来虽然年代久远,这颗药丸药效仍在。

白杨禁不住一颗心怦怦乱跳,很希望这颗药丸,能够解掉血狼之毒。

可想是这样想,万一这颗药丸并非解药而是毒药,那岂不是会直接害了铁牛的性命?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那张羊皮纸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直接将这张羊皮纸拿出去找人请教,正所谓做贼心虚,他并未做贼,但这木盒的的确确是从古墓中拿出,万一被人怀疑他是盗墓贼,那他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可他又没有多少时间耽搁,因为今天已经是阴历十四,明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

如果他爷爷的笔记本里记述的都是真的,那他必须在明天上午,就确定这颗药丸到底是解药还是毒药。

当时已经入夜,白杨只能不顾辛苦,就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将那张羊皮纸上的字体、以及石棺盖子上拓下来的那几行字,分别描摹在几张白纸上。

这项功夫花了他整整两个多小时,至深夜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简单漱洗一下,白杨就赶去县城找人请教。

他不清楚谁能认识这种字体,只能到县城一所高中,找到高三的一位语文老师。

那语文老师跟白杨素不相识,但见白杨满脸陪笑说有几个不认识的字想请教一下,语文老师还是很热情地点头答应。

只可惜当白杨拿出一张白纸,那语文老师也傻了眼,很惭愧地表示他也不认识那是什么字。

白杨忙问语文老师知不知道谁能认识这种字,语文老师让他去找老校长,看看老校长认不认识。

白杨依言找到老校长,老校长一看就说这种字体叫秦隶,应该是秦始皇刚刚统一文字的时候所用的字体,所以连他也认不太全。

不过当白杨将他从石棺盖上拓下来的那几行字递给老校长的时候,老校长却满脸惊诧,说道:“你这些字都是从老墓碑上描摹下来的吗?这几行字很像是墓碑上的铭文,意思是说……”

他又仔仔细细辨认一下,这才慢慢翻译出来:“皇家法师青云子,生于秦昭王四十三年,卒于汉哀帝建平二年。从秦昭王四十三年,到汉哀帝建平二年,那可是整整两百五十多年,这个叫青云子的道人,怎么可能活得如此长久?”

白杨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他之前半认半猜的居然是对的。

可是老校长说得没错,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到两百五十年?

莫非这个叫青云子的道人,根本就不是秦朝人,只不过为了糊弄盗墓者,所以故弄玄虚夸张胡写?

白杨心中琢磨,只能含混回答老校长:“肯定不可能有人活到两百多岁啊!这是我一个好朋友拿给我,说让我认认上边到底是些什么字,看来他是在故意耍我了!”

老校长两眼盯着白杨,很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

白杨只能转移话题,再次请求老校长看看其他几张白纸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老校长摇头说道:“那几张纸上的字体我确实认不全,自然也无法帮你翻译。要不这样吧,你把这几张白纸留下来,我去找一找古文专家,等两天你再过来,我告诉你准确答案!”

白杨眼见得老校长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生怕牵扯到专家面前,更要被人逼着问这些字到底从何而来。

何况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他必须赶到市里去陪铁牛一起度过。

所以他只能嘿嘿一笑,说道:“这肯定是我那个朋友在开我玩笑,既然连老校长都认不出来,那也不用再找其他人辨认了,我直接去找我那个朋友,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收起那几张白纸,满脸陪笑跟老校长道别。

走出高中校园,白杨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即刻赶去长途车站,坐上去往市里的一趟长途客车。

铁牛老爸是一个科长,家里本来有单位分的房子,但铁牛不愿上班,却跑出来当“倒爷”,铁老爸气极之下将他撵出了家门,现在铁牛就在市里租了一间房子住。

白杨直接赶去出租房,正赶上铁牛刚刚收摊回来,猛见白杨来了,只喜得冲上前来,抬手在白杨肩膀上捶了一下,笑道:“我从你那儿回来才几天,你就赶着来看我,是到市里办事呢,还是当真这么想我啊?”

白杨仔细看看他脸色,问他:“你回来这几天,身上没什么不舒服吧?”

“不舒服?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舒服?”铁牛反问。

“我是说……你不是被地底下的那什么怪物咬过吗?”

“你说这个啊!”铁牛不以为意甩甩胳膊,“不是被你逼着去打了预防针了嘛,再说我身体倍儿棒,其实不打针也没事!”

(请看第006章《逼不得已》)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支持!】

第006章 逼不得已

白杨心里琢磨一下,只怕照实说出来,难免是铁牛一个心病,所以暂且撇开“血狼”之事不提,只说饿了,要铁牛带他出去找饭吃。

两个人就在附近一家火锅店坐下,铁牛扬手叫上一瓶白酒,但白杨想着今晚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发生,坚持说不能喝酒。

铁牛很是奇怪,不过他一向拗不过白杨,最终只要了两瓶啤酒,两个人一人一瓶。

吃完饭也才七点多钟,兄弟俩又在街上闲逛了一阵,这才回去出租房。

那就是一间很狭小的房子,房门开在整栋房子的侧墙上,跟房东家的院子隔开。铁牛每天进进出出,也不会打搅到房东。

房间里安置着一张大木床,床头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零乱地摆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做饭用的炉子跟铁锅放在墙角,如果要做饭,还得把炉子搬到门外去做。

不过铁牛一般都是在外边随便买着吃,炉子跟锅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两兄弟洗洗脚在床上躺下,床并不宽阔,两个大男人并头躺着有些拥挤。

不过两人自小经常一床睡,如今虽然长成大人,也没觉得挤在一块儿太难受。

铁牛打开收音机放着音乐,兄弟俩说着闲话,铁牛时不时哈哈大笑,白杨心里沉重,却笑不出来。

铁牛本身是个马大哈,也没察觉到白杨情绪不对,自管说着笑着,等到瞌睡来了,才各自睡熟。

不料睡到半夜,白杨一惊清醒,就感觉身边的铁牛很不对劲。

赶忙伸手扯了一下电灯绳,倒霉的是居然停电了。

白杨只能翻身坐起,摸到了枕头下边的手电筒,向着铁牛一照。

就看见铁牛满脸涨红,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珠却在眼皮底下转来转去。

同时他鼻翼张开,呼呼地喘着粗气,感觉就像是正在做着噩梦醒不过来。

白杨赶忙用手推着铁牛,一边叫着:“铁牛,铁牛你醒醒!”

连叫了好几声,铁牛终于睁眼。

但白杨未觉松一口气,反而更是大吃一惊。

因为他看见铁牛一双眼睛血红血红,两颗眼珠却散发出妖异的绿光,感觉就跟那天见到的血狼那两颗凸出眼眶的眼珠子一模一样。

白杨心中冰凉,确定铁牛当真是中了血狼之毒,急迫之下脱口又问:“铁牛,铁牛你感觉怎样?”

但铁牛只是瞪着他,呼呼地喘息着,同时浑身也开始紧绷起来,一张嘴更是一张一合,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咬白杨一口。

白杨心思急转,想着现在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迅速伸手抓过放在床下的他的背包,很快从里边找出那颗珍重收藏着的暗红色药丸。

转回头来看着铁牛,想要将药丸塞进铁牛嘴里,却又踌躇再三不敢决断。

正想着万一这药丸不是解药是毒药,把铁牛毒死了可怎么办,铁牛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白杨双肩,紧随着一个翻身,压在了白杨身上。

白杨大吃一惊,右手中的手电筒掉落在床上,一边奋力想要推开铁牛,一边高声叫道:“铁牛你清醒一下!”

但铁牛此刻竟显得力大无穷,白杨被他紧紧压住,一时间竟难以动弹。

就感觉铁牛低头张嘴,咬向他的颈脖。

白杨事急无奈,不得不将左手上扬,将手心里的那颗药丸,塞进了铁牛嘴里。

就感觉手掌一痛,铁牛居然张开嘴来,紧紧咬住了他的手掌。

他咬得如此之狠,感觉像是要把白杨的手掌咬穿一样。

白杨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来,趁着铁牛似乎在吸吮他的鲜血,白杨猛然翻身,右掌劈在铁牛后颈之上。

后颈原本是人类最脆弱的一个部位,普通人被这么重重一劈,必定会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但铁牛居然没有晕倒,只是松开了咬着白杨手掌的嘴巴,紧随着发出“嗷”的一声宛如狼嚎般的低叫,一手抓住白杨的胳膊,直接将白杨颀长结实的身躯扔了出去。

“扑嗵”一声,白杨撞在床对面的墙壁上跌落下地,人影一晃,铁牛又从床上扑落,直接扑向地上的白杨。

铁牛自小力大,白杨武功在铁牛之上,但论起力气,却比铁牛不如。

可铁牛力气虽大,也还没有大到能够随手就将白杨扔出去。

而且他的动作也比平时敏捷太多,白杨根本来不及起身闪躲,只能顺地翻滚,一下子滚进了床里。

被白杨扔在床上的手电筒仍旧亮着,白杨可以清楚看见铁牛满脸狰狞蹲下身来,浑身须发皆竖,肌肉偾张,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竭力伸手想要将白杨从床底拖拽出去。

白杨只能缩起身体紧靠着最里边的墙壁,眼瞅铁牛脸上肌肉扭曲,一双眼睛却红得如要滴出血来,白杨自己也忍不住眼圈通红直欲落泪。

不是怕铁牛会把他活活咬死,而是想着铁牛就算熬过今晚,按照他爷爷笔记所述,铁牛最多也只能活到三到六个月。

——除非那颗暗红色的药丸管用。

白杨不知道那颗药丸是否管用,毕竟铁牛才刚刚服下药丸,就算管用,起效也需要时间。

他只能紧缩在床底,眼瞅铁牛因为抓不到他而显出暴怒模样,再次发出“嗷”的一声嘶哑低叫,站起身来,双手抓住床沿,似乎想要掀开木床。

而以铁牛现在的状况,本应该毫不费劲直接把木床掀翻,但是没有。

白杨只听见“嗵”的一声大响,木床确实向上跳动了一下,便重新落在地上。

铁牛的双手却于此时离开了床沿,只有他呼呼的喘息声,依旧清晰入耳。

同时他两腿不住打晃,好像是要软倒在地上的样子。白杨赶忙往外边挪了一挪,向上观看铁牛的状态。

就见铁牛已经用双手捧住了脑袋,似乎正经历剧烈的头痛。

白杨顾不得自身安危,忙从床底钻出,起身扶住了铁牛,问道:“铁牛你感觉怎么样?”

连问两声,铁牛才回转头来,向着白杨看了一眼。

白杨欣喜地发现,铁牛面部表情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而且他双眼中的血红颜色,也在渐渐消退。

白杨不确定是那颗暗红药丸起了作用,还是铁牛第一次发作将要结束,他只能祈祷是前者。

他扶着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铁牛在床上躺下,铁牛仍旧泛红的眼睛无神地看了他一眼,便蜷缩起身体,仍用手抱着头部。

白杨忙在床沿坐下,安抚地轻拍着铁牛肩膀,直到鼻息微微,铁牛似乎睡着了。

白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比那天激斗血狼还要疲乏。

左手的痛楚令他意识到手掌被铁牛咬伤,忙用手电筒照着观看,发现手掌手背分别有两排深深的牙印。

可奇怪的是,这两排牙印咬得如此之深,几乎已将他手掌咬穿,但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掌心掌背已经没再流血,甚至于痛楚也不是特别厉害。

白杨心中惊疑不定,抬起手掌仔细观看。

他闻见一股药香扑鼻而至,随即明白在铁牛咬住他手掌的时候,那颗暗红色的药丸在铁牛嘴里融化,不仅大部分被铁牛吸服,也有一少部分渗进了他的伤口。

换句话说,那颗药丸即便不是解药,也不会是毒药,至少那药丸止血消炎的功效非常显著。

至于铁牛的狂性消退得如此迅速,是不是也跟那颗药丸有关,白杨不敢确定,他只能暗暗祈祷,这颗神奇的药丸,已经将铁牛身上的血狼之毒完全清除。

虽然手掌不再流血,白杨还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之后关了手电筒,重新挨在铁牛身边睡下。

就感觉精疲力尽,很快就沉沉睡熟。

第二天一早睡醒,铁牛全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跟白杨说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白杨试探地问他做了什么梦,他又说完全不记得。

后来他看见白杨手上用布带包扎着,而且床上地上还有些血迹,赶忙问白杨怎么回事。

白杨说手上划破了,本来已经结痂,不想昨晚睡觉的时候因为伤口发痒又抓破了。

铁牛很是奇怪,说道:“不会吧,我昨晚怎么没见你手上有伤啊?”

白杨说道:“我都说了已经结痂,所以昨天来的时候并没有包扎,你注意不到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大伤口,我也没必要跟你专门提起!”

铁牛听他这样说,便要扯开包扎看看伤口。

白杨赶忙缩手,说道:“你又不是医生,拆开给你看能管什么用?反而会把我的伤口扯痛了!”

铁牛一听也对,便要让白杨去医院看看上点药。

白杨笑道:“就是个小伤口,要上药也等我回县城再上!你知道我那边没人轮换,这次出来又没有找领导请假,今天必须要赶回去了!”

铁牛拗不过他,只能交代他回到县城一定要去医院看看。

之后两个人出门吃了饭,铁牛便送白杨去车站,坐上回县城的长途客车。

路上白杨拆开手掌上的包扎查看,近乎神奇的发现,掌心掌背那两排牙印,居然像是已经在愈合的样子。

白杨更是又惊又喜,想着那颗暗红色药丸如此神奇,说不定真能解除血狼之毒。

可是他的惊喜没能持续太长久,另一个问题又从心里翻涌上来:

那个叫青云子的道士,既然煞费心机设置血狼守墓,为什么还要在石棺里边,放上一颗解救被血狼咬伤之人的解药?这不是自相矛盾多此一举吗?

但如果那药丸不是解药,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放在那道士石棺之内,又为什么会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铁牛服了那药,到底是福是祸?

(请看第007章《美女上门》)

第007章 美女上门

白杨是烈士后代。

他老爸白树林在对越反击战中牺牲,当时白杨才十六岁,先是在政府的关怀下读完高中,之后他老妈也死了,组织上为了照顾他,将他分配到林业局工作。

但那个年代时兴走后门,白杨老爸死了几年,从前的战友都已经不怎么往他家走动了,基本上没什么后门可走,结果白杨先是被市林业局分配到县林业局,又被县林业局分配做了护林员。

而且这一做,就整整做了五年。

直到“血狼守墓”发生之后,白杨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去市里探望了一回铁牛,结果在那天晚上,不仅铁牛狂性发作,还在白杨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之后白杨心里仍旧记挂着铁牛身上的血狼之毒不知道有没有解开,幸好他欣喜地发现,他手上被铁牛咬伤的地方,短短数天时间便已完全愈合。

当然他掌心掌背的牙印不可能完全消除,但确确实实,任凭他用手挤压那两排牙印,也没有半点痛楚,更没有血液渗出。

而以那晚被铁牛咬伤之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令白杨心里暗怀妄想:即便那颗药丸不是专门解除血狼之毒的,以那药丸如此神奇的功效,说不定能够压制住血狼之毒永不发作。

想是这样想,眼瞅一月将过,白杨还是决定再去市里一趟。

不过这一次他想在市里多玩两天,而要多玩两天,就必须找领导提前请假。

所以这天趁着天气晴好,白杨去到县林业局。

却不料竟从领导嘴里听到了一个大好消息,他白杨马上就要被调到其他单位了。

白杨真是高兴坏了,在这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熬了整整五年,终于可以放飞自由了。

就连积压在心里一个多月的阴霾都暂时清空,白杨欢欢喜喜立刻返回护林站。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一个多星期,而听领导的意思,这一两天正式的调职通知书就会下来。

所以他完全可以在新护林员来接手之后,先去市里看望铁牛,再往新单位报到。

他问过县林业局的领导,究竟要将他调到什么单位去,领导神神秘秘冲他一笑,道出了两个字:“考古!”

他真是晕死了!

考古在中国非常冷门,冷门到很多人完全不知道考古是什么意思。

但白杨毕竟是高中毕业生,而且他祖上干的就是跟考古很接近的营生,所以他还不至于不懂得考古是怎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领导会让他这样一个小年轻去干考古?干考古的人不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吗?

起码在白杨的印象中,干考古的都是胡子拉碴的中老年人。

他有些怀疑会不会是他拿着那几张写满秦隶的白纸,去找老校长翻译的事情,被老校长捅出去了。

可如果那件事被捅了出去,就该有人来调查他是不是偷挖了古墓,怎么可能反而将他调去考古队?

那不是给小偷安排了一个管仓库的工作吗?

所以白杨否定了这种揣测,尽管骑着他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开开心心穿行在绿荫遮蔽的山路上。

山路自然崎岖难行,不过白杨五年来早就走惯了,所以行得并不艰难。反而阵阵清风拂面而至,让他只想放声歌唱。

不久上了一道山梁,山梁一边是浓密的树林,另一边地势较低,放眼能够看到将落的夕阳。

那夕阳正好卡在两座山峰之间,不仅映红了半天晚霞,还给起伏的群山、和葱茏的树林,抹上了一道淡淡的红晕。

白杨跳下自行车,朝着夕阳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

景色真美呀!这五年他做梦都想赶紧调离这让人发霉的护林员岗位,如今当真要离开了,却竟有那么一点惆怅不舍之意。

所以接下来的路程,白杨没再骑车,而是推着自行车步行。

沿路欣赏着晚霞映衬下的山林美景,油然而生一种想要大声吟唱以舒胸臆的冲动。

他没有大声吟唱,而是放开喉咙歌唱起来。

“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在北疆……”

这是一首新歌,也是目前最流行的歌。那台陪他度过寂寞时光的收音机,在老林子里能收到的几个台,近段时间天天都在播放这首歌曲。

白杨没有唱歌的天赋,所以唱得南腔北调。不过反正也没活人听见,有时候走调太厉害了,白杨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一场。

就那么一边放声歌唱,一边沿山路下了山梁,又绕过一道山湾,就看见了那座护林小屋。

那是很久以前盖起来的小屋,不过盖得非常结实,小屋四周全是用粗大的原木做墙,屋顶则是用树皮夹杂着茅草铺就。

去年秋天白杨自己动手将屋顶树皮换了新,至少能够管三年之内不会漏雨。

眼瞅着距离小屋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很突然地,白杨感觉到了不对劲。

整整五年在这老林子度过,而且老林子里狼豺虎豹样样都有,若不是他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早就已经葬身兽吻了。

他一手仍旧抓着自行车头,另一手慢慢下移,抓住了自行车横杠。两眼直视前方,但眼角余光,却注意着两边的动静。

同时他的耳朵,也尽可能倾听来自身后的风响。

然后他瞥见一条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边闪现出来,向着他恶狠狠地扑击而至。

白杨毫不考虑两手抓起自行车,向着那身影抛撞上去。

那身影反应好快,嘴里发出“咦”的一声惊叹,双手紧急抓住自相车横杠,随着自行车撞击之力往后急退。

“哗啦”一声,自行车落在地上,但那身影却稳稳站住,没有随着自行车一同跌倒。

“你是谁?为什么要进深山里来,为什么要躲藏起来对我偷袭?”

白杨一连串地问出来,一边留心观察周边动静,因为直觉告诉他,来的绝不止是面前这一个人。

那人打扮得有些怪里怪气,上身穿一件女里女气的皮夹克,头上一顶酱灰色的鸭舌帽,脸上居然很夸张地蒙着一张手帕,将他的脸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晶晶亮的眼睛。

耳听白杨喝问,那人没有开口回答,反而他眼睛中闪动着一抹奇怪的光芒,陡然间跳过自行车,一手竖掌如刀,向着白杨攻击上来。

白杨心头火起,心想我索性先擒住了你,看看你藏着的同伙露不露脸。

眼瞅那人一掌劈到,白杨侧身避过,顺势一掌推向来人胸脯。

那人似乎大吃一惊,百忙中忽然侧身低头,居然以脑袋撞向白杨。

白杨心上有些发愣,因为此人使出这种招式,虽然避开了胸脯不受重击,却将他的脑袋跟颈脖置于了死地。

白杨手上毫不迟疑,正要一记掌刀劈在那人纤细的颈脖上,但那人如此这般低头拧腰,头上的鸭舌帽甩落出去,顿时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披散开来。

白杨“哎呦”一声,急忙收手后退,这一退太过仓促,竟让他左脚绊到了右脚,只听“扑嗵”一声,白杨一个屁股墩重重坐倒在了地上。

却见那人长发披散,两眼中露出恼恨之意,口中喝骂道:“你这个下流无耻的东西,我非杀了你不可!”

她声音清脆,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我又不知道你是个女的……”

白杨开口争辩,但那女子根本不听他辩,抬脚就向他小腿踩了上来。

白杨急忙收腿,顺地一个乌龙绞柱翻转起身,一边嘴里仍在辩解。

“是你先出手攻击,我不过是被迫应战!何况我根本没碰到你身子,你何必要如此生气!”

他左躲右闪让过那女子连着几拳。但他不争辩还好,越是争辩,更把那女子气得拳脚加快,好像不捶他一顿就不肯罢手一样。

白杨自小跟着白老爷子习练家传武功,十三岁上白老爷子去世,但白杨自小养成的练功习惯,手上的功夫一直都没有撂下。

尤其是当了护林员之后,每天在林子里百无聊赖,他更是有大把时间对着林中树木拳打脚踢,把大树想象成飞天大盗,将他自己想象成盖世豪侠。

可他武功虽好,这女子的武功也不弱,他如此这般一味忍让,那女子倒越发来劲,抛开了所有的防守不用,尽管向他发起凌厉攻击。

白杨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正想还击一招,好歹让自个儿喘一口气,忽听有人拍手笑道:“够了玲玲,人家让了你二十几招没还手,再打下去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白杨扭头去看,却听“啪”的一声,那女孩儿终于重重一掌打在了白杨胸脯上。

打得白杨龇牙咧嘴,再看女孩儿,已经罢手停斗,向后退开。

“老爸!”

那女孩儿揭掉面上的手帕,略显娇嗔唤了一声。

白杨不由得呆了一呆,心想这女孩儿性子泼辣,长相可真够水灵的。

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红润润的两片小嘴唇,再加上弯弯的眉毛,雪白的皮肤,真比“庐山恋”上的张瑜还漂亮。

(请看第008章《寻墓行动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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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寻墓行动组

那女孩儿被白杨呆看,禁不住脸上一红,狠狠瞪他一眼。

白杨也跟着脸上一热,赶忙转头,却见另一颗大树后边,正转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的打扮更加古怪——那女孩儿的打扮起先看着也很古怪,但如今现出女孩儿本相,就不显古怪,反而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可这男子的穿着打扮是真的古怪,这都什么年代了,他居然穿着一身长马褂,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圆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的黑框眼镜,乍眼一看,不像新中国的文化人,倒像是个民国时期的老学究。

不过在白杨的记忆中,却有这么一个古怪打扮的人。

“您是……丁叔叔?”白杨试探地问出来。

“没想到十来年不见,你居然还能认得我!”那人哈哈一笑。

“您的这身打扮,我怎么能够不认得!”白杨大喜,也跟着嘿嘿一笑,“丁叔叔您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了?”

“我到这儿来,自然是找你来了!十来年不见,你倒是越长越精神了!”

那人一双眼睛隔着镜片上下打量着白杨,倒瞅得白杨很不自在,赶忙掏出钥匙,打开护林小屋的房门请那一对父女进去。

原来这个男人名叫丁思诚,其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盗墓者,当年丁思诚的老爸跟白杨的爷爷既是至交好友,也是生死搭档。

不过在解放以后,两家都不再干这个行当。

白杨的老爸投身革命,彻底丢掉了盗墓的手艺。丁思诚却学全了他老爸的本事,只不过不再盗墓,而是做了一名考古学者。

当年白杨的爷爷白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丁思诚时常上门拜会,每回都能跟白老爷子一谈几个小时。有几次白杨在旁边听着,说的全是怎么寻墓、怎么开墓等等等等,白杨听着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白老爷子去世,丁思诚还上门拜祭,当时哭得好生伤心,让白杨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不过从白老爷子去世,丁思诚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算起来已经整整十年有余了。

白杨一个大男人独身住在老林子里,自然不可能将屋子里归置得很整齐。

幸好屋里也没什么摆设,就是几件脏衣服胡乱地扔在床上地上。

但有一个美貌大姑娘看着,白杨还是脸皮发热,赶忙将脏衣服踢进角落,一边请丁思诚父女坐下,一边又慌着烧水泡茶。

“烧水的事让玲玲做就行了,咱爷儿俩坐下来先说说话!”丁思诚说,忽然想起来还没给二人作介绍,“对了,这是我女儿丁玲玲!自小她就喜欢舞刀弄棒的,这次我来找你,她听我说你自小修练家传武功,就想试试你的身手!还好你手下留情,要不然她可吃亏大了!”

“我哪儿吃亏啦?最后可是我重重打了他一掌!”丁玲玲争辩。

“是,那什么……玲妹妹的拳脚功夫的确很厉害,一般男人不是对手!”白杨嘿嘿笑着说。

“你也别叫我什么玲妹妹,听起来怪酸的,直接叫我玲玲吧!”丁玲玲说。

白杨赶忙答应一声。

这几乎是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跟一个美貌大姑娘说这么多话,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干脆跳起身来,说道:“丁叔叔你跟玲玲先坐坐,我去烧两个菜,屋里还有半瓶酒,咱们有话一会儿边喝酒边聊!”

“那也行!”丁思诚撸撸袖子站起身来,“不如你烧火,告诉我有些什么东西,我来做菜!”

“好啊好啊,老爸很久没有亲自下厨做过饭了,我很想念老爸的手艺呢!”丁玲玲拍手赞成。

白杨做菜实在不咋样,既然丁思诚要亲自下厨,白杨也不客气,忙将几样野味跟野干菜找出来,野干菜先泡上,野味则交给丁思诚拾掇。

丁思诚的确是做菜的好手,而且白杨听爷爷提到过,丁思诚老爸擅长使刀,而且不是大刀,而是小尖刀、亦即是匕首一类。

想必丁思诚也已学到了祖上传下来的这门功夫,菜刀在他手里就跟杂耍玩具一样,嚓嚓嚓嚓运转飞快,不多时便将已经晾干很不好切的野味,全都切成了小块。

之后先将野味在水里煮一下,避免太干太硬咬不烂,趁着这个时间丁思诚开始拾掇野干菜。

那些野干柴都是白杨自个在林子里采摘的,但瞧丁思诚的模样,对这些野干菜也不陌生。

反而是丁玲玲这个小姑娘,对那些野味跟野干菜很是好奇,不停问这个是什么,做出来是什么味道等等。

等到饭菜做好,香喷喷地勾动馋虫。

三人一同坐下来,白杨拿出一直没舍得喝的半瓶酒,给丁思诚跟他自个儿各斟一杯。

丁玲玲先已表示不喝酒,那个年代喝酒的女孩儿十分稀少,所以白杨也不勉强,直接端起酒杯敬丁思诚。

几杯酒下肚,爷儿俩打开了话匣子,白杨再次问丁思诚来找他有啥事,丁思诚这才神神秘秘地说道:“是为了考古界的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白杨随口问,但却在那一瞬之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都忘了丁叔叔是搞考古的,我今天接到通知,要调我去考古队,不会……就是丁叔叔调我去的吧?”

“你到现在才明白呀!”丁思诚哈哈笑起来。

丁玲玲瞥了白杨一眼,眼神中似在说他“真够笨的”。

白杨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赶忙又问丁思诚:“丁叔叔说找我是为了考古界的一件大事,考古界的大事,怎么可能扯到我身上?”

“扯不到你身上,却能扯到你爷爷身上!”丁思诚笑吟吟地说。

“我爷爷?可他早就死了啊!”

“你爷爷是死了,可是他的一件宝物,应该是留给你了吧?”丁思诚始终面带微笑看着白杨。

白杨禁不住摸摸颈子。

在他的颈脖下方,戴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玉坠。

这玉坠是他爷爷遗传给他、唯一让他觉得是件宝物的东西。

那是一块半透明的菱形玉坠,两头尖,中间圆。颜色纯白,但在玉坠中心,却有一抹飘飘渺渺若有若无的绿色。

爷爷曾说那是一件绝无仅有的传世宝物,叫他小心珍藏,最好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可丁思诚要他这块玉坠干什么?难道他们考古队知道这件玉坠乃是一件“传世宝物”,所以想让他上交给国家?

一想到这里,白杨本来暖烘烘的一颗心,便不由得冷却下来。

他不是舍不得这块玉坠的价值,他舍不得的,是爷爷留给他的这份念想。

“我爷爷到老的时候,已经穷得连酒都喝不起了,这一点丁叔叔是知道的,哪还有什么宝贝传给我呀!”白杨说。

丁思诚察言观色,呵呵笑道:“咱们先不提这个,还是先说说考古界最近发生的那件大事吧!”

“好啊,小侄洗耳恭听!”白杨说,自然而然就显得客气起来。

丁思诚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但却未加理会,说道:“咱们中国历史悠久,名胜古迹数不胜数,这一点你想必是知道的!”

“知道!”白杨呵呵一笑,“上过学的都知道!”

丁思诚点一点头,往下续道:“只可惜咱们国家考古事业起步很晚,针对古文物的保护更是非常薄弱!解放前就不用说了,不知道有多少珍贵文物流失到了海外,就连解放以后,尤其是最近几年,随着我们国家的古文物频频在国际上卖出高价,出自我们国家的各类珍稀古玩,全都成了国际收藏者竞相收购的珍品!而由此产生的后果,是全国各地盗墓风起,不仅是我们国内的盗墓者,甚至有很多外国人,都打着来我们国家投资考察的幌子,实际上却干着盗墓的勾当。比如前年在河北发现的一个商代古墓,那是多珍贵的一个古墓啊!如果我们能够完完整整将其挖掘出来,对商代历史的研究,可以往前跨越一大步!只可惜,在我们发现这座大墓的时候,大墓已经被盗墓者洗劫一空。最可恶的是,这些盗墓者连墓壁上的浮雕壁画都不放过……”

丁思诚说到这里,实在是心中沉痛,居然现出哽咽之音。

白杨有些发愣,也有些震撼,他是真没想到,这位考古学者,会对国家文物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想一想方才对丁思诚的态度转变,白杨心里暗觉惭愧,赶忙问道:“那你们考古部门,就没有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我们很想采取应对措施!但一来考古这门学科在我们国家太过冷门,起步又晚,目前全中国的考古人手严重不足;再加上我们国家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用人,现在全中国人的第一目标,就是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像考古这类对现代化建设帮助不大的门类,就只能往后安排了。总之就是一句话,目前在咱们国家的考古界,就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丁思诚叹息不止。

(请看第009章《阴阳罗盘》)

第009章 阴阳罗盘

丁思诚的话令白杨听着也有些着急,赶忙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放着那些宝贝在地下,都让盗墓者挖走了吧?”

“所以我刚跟你说,在我们考古界,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丁思诚说,紧锁着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

“什么大事?”白杨又问。

“就因为咱们国家的很多珍贵文物,这几年不断在国际市场上被拍卖,有一位美籍大富翁、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爱国华侨,前段时间主动联系上我们国家的文物局,愿意出巨资帮助我们国家发展考古事业,保护未曾发掘的地下文物。但目前在我们国家考古人手实在是严重不足,文物局领导再三考虑、并听取了这位爱国华侨的意见,决定先组织一个寻墓特别行动组,根据考古界现有的一些线索,在全国各地寻找有价值的大墓。争取赶在盗墓者之前,对这些大墓进行重点保护,等到日后腾出人手再慢慢发掘。有鉴于此,我就想到了你爷爷手里的一件宝物。”

丁思诚话说完了,笑吟吟地看着白杨。

看得白杨很不自在,不得不试探地问道:“既然是……要寻找大墓,那丁叔叔说的这件宝物,应该是对寻找大墓有帮助的吧?”

眼瞅丁思诚含笑点头,白杨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因为很明显,他颈脖里的那块玉坠,不会是丁思诚想要的宝物。

“我不知道丁叔叔想要的宝物是什么,不过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都放在一个木箱子里,我拿出来丁叔叔你自己找吧!”

白杨口中说话,已经站起身来,从床底拖出他爷爷留给他的那个小木箱,直接打开木箱盖子,推到丁思诚跟前。

“丁叔叔你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你要的东西,反正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都在这里边了!”

丁思诚按捺不住满脸喜色,立刻蹲到木箱子跟前,撇开其他东西不看,只用手捧出里边放着的一个小木盒,一手端着,另一手小心翼翼打开木盒盖子。

他只向着木盒里瞟了一眼,便喜之不禁叫出声来:“就是它了,这就是盗墓界的至宝阴阳罗盘!它跟普通的风水罗盘还不一样,风水罗盘只能判定风水吉凶,这阴阳罗盘,却能直接找出大墓所在!没想到你保存得这么完好,连一丁点锈斑灰尘都没有!”

白杨自然对这所谓的“阴阳罗盘”非常熟悉,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圆盘,圆盘上有两根指针,圆盘边缘则有很多刻度,咋眼一看,就跟一块钟表样。

实际上打开后盖,确实能够看到里边有很多齿轮状的构造。

但因为白杨老爸对“盗墓世家”这一身份深恶痛绝,连带的白老爷子也从没有跟白杨详细讲解过这个阴阳罗盘怎么用、到底是干什么用。

“丁叔叔,这个阴阳罗盘,怎么看起来跟一块钟表一样?”白杨问。

“这可不是钟表!”丁思诚诧异地回头看着他,“白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就没跟你讲过阴阳罗盘的用处吗?”

“没有!”白杨尴尬一笑,“那时候我还小,而且……丁叔叔你该知道,我老爸很不乐意我爷爷跟我讲这些盗墓界的事情!”

“是,我知道!”丁思诚点一点头,“就因为你老爸这个性格,咱们两家的老交情,才会慢慢生疏了!”

丁思诚轻声一叹,就赶忙转口。

“你看这个阴阳罗盘很像钟表,实际上它这两根指针,只有在遇到大墓的时候,才会不断转动。而且根据他两根指针指定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大墓的具体位置。”

“这么神奇呀!那它是根据什么原理制造的?”白杨又问,是真的好奇。

“不知道!这个阴阳罗盘出现的时间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只可惜我们古人的智慧,很多连我们这些现代人都没有办法弄明白!”

丁思诚这话白杨听着并不觉得夸张,事实上不单在中国,全球各地很多精品文物,在技术落后的年代,究竟是如何制造出来,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

就比如东汉时期张衡发明的“候风地动仪”,能够准确测定远距离的地震发生。

那可是在近两千年前的东汉时期,到如今两千年过去,以现代的科技水平,居然复制不出这种地动仪。

“对了丁叔叔!”白杨忽然想了起来,“你们不是要寻找古墓吗?这片林子里,可能就藏着一座古墓,只不过……不是很大,但却非常邪门!”

他把那天铁牛陷入地缝,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的事情讲述一遍。

之后又讲到他带了炸药去炸开地缝,结果从地缝里蹿出两只血红的怪物,差点儿要了他的老命。

他没有提到“血狼守墓”,但丁思诚已经听得满脸惊诧,忍不住打断他话,问道:“那两只血红的怪物长什么样?你详细跟我说说!”

“看着很恶心的,感觉就像是……剥了皮的饿狼一样!”白杨说。

丁思诚猛一下子站起身来,脱口说道:“剥了皮的恶狼,你看真了?”

“看真了,我差点儿没命,怎么可能看不真?”白杨很肯定地点一点头,心里琢磨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翻看过我爷爷的一本笔记本,好像是……血狼守墓!”

“血狼守墓!血狼守墓!”

丁思诚嘴里嘀咕,竟在屋里团团乱转。

“爸,到底什么是血狼守墓啊,你至于这么震惊吗?”丁玲玲忍不住开口发问。

丁思诚没有马上不答,而是重新坐下,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这才说道:“血狼守墓……那是一个传说,之前我以为仅仅是传说,却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忽然抬脸看着白杨,又道:“你还记得那地方吧,明天带我去看看!”

“可那地方已经被我炸塌了,而且……那只是一个不大的墓穴!”白杨说。

他之所以会告诉丁思诚这件事情,首先当然是因为丁思诚对待古文物的那种拳拳之情令他感动。

可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是想请丁思诚帮他翻译一下那张羊皮纸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相信那其中会透露那颗暗红色药丸到底是不是解除血狼之毒的解药。

但问题是,他已经把那颗药丸给铁牛服食了,以丁思诚对古文物的态度,会不会因此责怪他毁掉了古文物?

正在心里琢磨不定,丁思诚接口说道:“我知道那墓穴肯定不会很大!血狼守墓不是一般人会用的,所以据我推断,那应该是一个隐身山林中修行的道人,为自己建造的古墓!”

“一个道人为自己建造古墓,为什么要煞费心机使用这种邪术?难道他这墓里,还能有什么贵重东西怕被人偷走了?”丁玲玲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丁思诚点一点头,“如果那当真是一个道士的墓穴,那在这个道士手里,肯定有着某一件非常珍贵的物品,但道士财力有限,不能在墓中设置机关一类,只能用血狼守墓的法术,来保护他的墓穴不被盗墓者觊觎!”

白杨听着他父女讨论,越来越感觉心怀惭愧,终于站起身来,向着丁思诚深深一揖。

丁思诚很是奇怪,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白杨红涨满脸,说道:“不好意思丁叔叔,我曾经进过那座古墓,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小木盒,而且……毁了木盒,从里边找出了两张羊皮纸和一颗药丸!”

丁思诚跟丁玲玲相互一望,忙问究竟。

白杨遂将他进到墓里,找出木盒并用锯子锯开,从里边找到一颗药丸跟两张羊皮纸的事情老老实实讲述一遍。

丁思诚很是惊奇,说道:“你把那两张羊皮纸拿给我看看!”

白杨忙从他自个儿的衣箱里边,找出那两张羊皮纸递给丁思诚。

丁思诚先看那幅类似于地图的羊皮纸,说道:“这怎么像是半幅地图,是你从木盒里拿出来就这样?还是你锯开木盒的时候,把一整幅地图给锯断了?”

“我拿出来就这样!”白杨回答。

丁玲玲拿着另外那张羊皮纸看,突然之间跳起身来,说道:“老爸,这好像就是……盗墓界有关不死药的那个传说!”

白杨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不死药?什么不死药?”

丁玲玲却不回答,而是将她手上那张羊皮纸递给丁思诚,她自个儿也站到丁思诚身后,跟她老爸一同观看。

(请看第010章《不死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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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不死神药

白杨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紧盯着丁家父女的脸色。

就见丁思诚脸上流露出又惊又喜之色,等到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白杨张口就问:“丁叔叔,这上边到底说的是什么?这上边的字,我基本上都不认识!”

“这是秦隶,是秦始皇刚刚统一文字的时候所使用!”丁思诚回答,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恢复平静,“你说的……那颗药丸呢?不会是……你给你那个被血狼咬伤的兄弟服下了吧?”

“是,我给他服下了!”白杨看着丁思诚的震惊表情,禁不住心中一阵忐忑,“我看我爷爷笔记本上记载,说被血狼咬伤之后,每逢月圆之夜,被咬伤之人就会狂性大发。那天……就是上个月的阴历十五,我特意去看我兄弟,结果……那晚他真的狂性大发,我被逼无奈,只好将那颗药丸给他服下了!丁叔叔,这颗药丸……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不是毒药,而是传说中的不死药!”丁玲玲抢着回答。

白杨“啊”的一声,目瞪口呆看着丁玲玲。

丁玲玲展脸一笑,说道:“其实在盗墓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秦始皇时期确实练成了不死神药,但在神药练成之日,几个炼丹高手却带着神药逃走,秦始皇当时派出兵将四处搜捕,甚至于令徐福东渡,都是为了寻找这几个炼丹者。再到后世很多盗墓门派成立的初衷,都不是为了求财,而是希望找到那几个炼丹高手的墓穴,获取不死神药的秘密!”

她说到这里,向着丁思诚手上的羊皮纸一指,又道:”这张羊皮纸上,就记载着这个传说!”

白杨有些呼吸困难,仍旧说不出话,只是转眼看着丁思诚。

丁思诚叹一口气,说道:“这张羊皮纸,是一个叫青云子的道人所写,他在羊皮纸上,确实记述了秦始皇寻求不死药的全过程。他说秦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曾遇见过神人降世,此神人给了秦始皇一个不死药的药单,另外还有一件……宝物……”

丁思诚说到“宝物”二字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引得白杨脱口问道:“什么宝物?”

丁思诚说道:“什么宝物他没有明说……”

白杨总觉得,到底是什么“宝物”羊皮纸上并非没有明说,只不过丁思诚不愿透露而已。

不过白杨没有追问,而是听丁思诚续往下说。

“秦始皇根据这个药单,搜罗了世间珍奇药材,并将当时最负盛名的五位炼丹师请到一起,帮他炼制不死神药。那五人穷尽平生所学,终于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练成了不死神药。但这五人发现秦始皇性情暴烈,对待百姓从无半分宽待恩宠,如果让他永生不死,只怕天下百姓永远要承受暴虐之苦。所以这五人私下一合计,悄悄带走了淬炼成的十多枚不死神药。他们中年纪最长的一个,甚至将神人留给秦始皇的那件宝物也一并带走。为避免被秦始皇的追兵一举擒获,五个人分从五路各自逃生,其中这个叫青云子的道人,就藏进了这片老林子里。”

丁思诚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下来。

白杨已经听出了神,忙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在这片老林子里潜心修炼,偶尔出去探听消息,知道秦始皇不仅派出很多军队,满天下寻找他们五人的踪迹,并且另找能人,重新淬炼不死神药。但结果……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件宝物做药引,又或许秦始皇已经不太记得不死药的药单,总之秦始皇并未能够永生不死,反而在五十岁上便驾崩了。倒是这个青云子道长,他身上带着三颗不死药,他服用了其中两颗,结果活到了两百多岁,至汉朝建平二年才去世。”

白杨有些发呆,他在那具石棺棺盖上拓下的字体,已经写明了“生于秦昭王四十三年,卒于汉哀帝建平二年”,他当时以为是这个道人故弄玄虚夸张胡写,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这个道人两颗药丸活了两百多岁,第三颗他为什么没有服用?还有,如果那药丸真是……所谓的不死药,那我那个兄弟服用之后,能不能抑制血狼之毒?”白杨又问,心惊胆战等着丁思诚回答。

只可惜丁思诚摇一摇头,说道:“这个真的很难说!这个青云子道人,在这羊皮纸上留下了这样一段话,说他在服用了两颗不死药之后,发现不死药虽能让人延年益寿,但却并非当真不死,反而有可能造成……永生的幻像!至于什么叫着永生的幻象,他没有说明,只说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命。所以他没有继续服用第三颗,但他又不忍心将这种神奇的药物毁掉,只能将第三颗不死药用蜡丸封了起来,陪着他一同长眠地下。”

白杨呆若木鸡,良久又问:“那他有没有说,血狼之毒怎么解除?如果……被血狼咬过的人服用了这所谓的不死神药会怎么样?”

“他没说,他也不可能说!他既然专门设置了血狼守墓,又怎么可能告诉盗墓者,该怎么解救被血狼咬伤的人?”

白杨更是失神。

丁玲玲心有不忍,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发愁,这不死药……虽然并非能令人当真不死,但它让这个青云子道人活了两百多年,其功效之神奇还是非同一般,所以……我觉得它应该能够解开血狼之毒!”

“可万一解不开呢?”白杨又问。

丁玲玲也无话可说,只能将眼光投向他老爸。

丁思诚想了一想,说道:“你现在发愁也没用,据传说被守墓血狼咬了之后,至少还能存活三到六个月,你那个兄弟又服用了一颗……所谓的不死神药,就算这不死神药无法抑制血狼之毒,让你兄弟多活一年两年应该没问题,我答应你这段时间尽量查找古籍,看能不能找到解除血狼之毒的方法!”

白杨大是感激,赶忙站起身来,向着丁思诚鞠躬致谢。

丁思诚摆手叫他不要客气。

白杨重新坐下,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说道:“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在这两只血狼从地缝里钻出来之前,我就看到了它们的幻象!”

他把那天在雪坡上看到的景象一说,又问丁思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思诚想了一想,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或许……你拥有某种无法解释的能力,感应到了这种法术的存在!毕竟你爷爷白老爷子可是最顶尖的盗墓人,在他身上就有一些其他盗墓者所不具备的本事!我听我老爸说过,你爷爷常常仅凭直觉,就能够判定大墓的位置,在进入大墓之后,他也能够最快感应到危险存在!你是白老爷子嫡系血亲,说不定也遗传了他的这种本事!”

丁思诚的说法白杨并不认可,因为自小到大,他从未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能力——只除了上次亲眼看到“血狼守墓”的幻象。

但他觉得,这肯定还有更合理的解释。

不过他只是在心中琢磨,并没有开口争执。

丁玲玲冲着白杨展脸一笑,说道:“我老爸之所以要把你调进考古队,并想让你进入寻墓行动组,不止是为了这个阴阳罗盘,还因为我老爸认为,在你身上肯定遗传了一些白老爷子的本事!我本来不信的,如今看来我老爸还真是对的!”

“是啊!”丁思诚连连点头,“不管你产生幻象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你能独自一人灭掉两只守墓血狼,这份本事,在盗墓界中就少见得很了!”

白杨被他父女俩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转换话题,又问:“不知道这半幅地图是怎么回事?这羊皮纸上有没有提到?”

“这个……没有提到!”丁思诚很快摇头。

白杨再次感觉丁思诚没说实话。

不过他向来不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既然丁思诚不愿说,肯定有他不说的道理。

所以白杨没再多问,一时间也没什么话说。

倒是丁思诚再次开口,叫他将被他锯坏的木盒找出来看看。

白杨忙站起身来,从床底下找出那个空木盒,转手递给丁思诚。

(请看第011章《秦朝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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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秦朝道士

丁思诚拿着那只破木盒,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忽而从里边倒出一小片来,正是当时被白杨锯下来的那一小片,白杨在收拾木盒的时候,顺手将这一小片丢进了空木盒里。

丁思诚拿着那一小片看了又看,忽而轻声一叹,将空木盒递给了丁玲玲。

丁玲玲也拿着木盒翻来覆去看了良久,说道:“看这木盒的形制花纹,的确是秦汉时期的物品,只可惜被锯坏了,要不然单是这只木盒,已经是无价之宝!”

她一边说,忍不住瞪了白杨一眼。

白杨很是惶恐,说道:“我当时只想救铁牛,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木盒,会有这么高的价值!”

丁思诚叹道:“要知道秦汉时期距今已经有两千年了,就算那个时候的一块木片保存到现在,也是价值不菲。更何况这木盒如此精致,显示出当时木制品雕刻工艺已经有着超高水准!再加上这木盒还装有暗锁,这暗锁之精巧,同样值得好好研究!所以玲玲说这是无价之宝,并未夸张。”

白杨更是吃惊,说道:“那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成了破坏国家文物的罪魁祸首了?”

“没那么严重,毕竟你并非有心犯错!幸好被你锯下来的这一小片还在,我日后看能不能请人修复起来吧!”丁思诚说。

白杨再次起身,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有什么责任,我愿意承担!”

丁思诚摆摆手让白杨坐下,又道:“那颗……传说中的不死药究竟是什么模样,还有你那个兄弟在血狼毒性发作的时候、以及服用不死药之后是什么症状,你都详细跟我说说!”

白杨不敢隐瞒,忙将那晚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丁思诚听说白杨手上也被铁牛咬伤了,忙拿着他手察看。

在白杨掌心掌背,仍旧留有两排牙印,虽然牙印已经很浅,丁玲玲仍忍不住说道:“你也被他咬过了,怎么你就不担心自己,一门心思只知道担心你兄弟?”

“担心我自己?为什么要担心我自己?”白杨问。

“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丁玲玲瞪他一眼,“被狂犬病发作的病人咬一口,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

白杨心中一惊,再次发起愣怔来。

丁思诚赶忙说道:“你就别吓唬他了,毕竟这不是狂犬病,不一定就会跟狂犬病一样挨个传染!”

白杨明知丁思诚不过是安慰他的话,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愿多想,干脆端起酒杯敬丁思诚一杯酒,再次感谢丁思诚承诺查找古籍,寻找解除血狼之毒的法子。

丁玲玲说道:“我对这个青云子的墓穴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咱们这几年发掘的秦朝大墓不少,但像这种秦汉时期的道士墓却从未发现,不如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去把那个墓穴挖出来瞧瞧如何?”

丁思诚点头微笑,双眼看着白杨。

白杨赶忙说道:“那地方离得也不远,丁叔叔想去,咱们明天一早便去就是!”

丁玲玲笑生双靥,也不管丁思诚跟白杨有没有吃完,先把她自个儿的碗、以及一个见了底的菜盘收拾去洗。

因为屋里就只有一张床,自然丁玲玲睡床,两个男人打地铺将就一夜。

到了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将白杨吃剩的几个冷馒头热了一热,就着咸菜随便吃了些,便带上铁铲之类挖掘工具出发。

那地方离护林小屋并不太远,一个小时之后便到了。

“丁叔叔你看,那个古墓就在那片山坡!”白杨伸手一指。

那本来是一片平坦的山坡,但因被白杨炸塌过一角,之后白杨又挖土填埋,所以如今的山坡,看起来就坑坑洼洼很不平整。

丁思诚前后左右看了一看,点头说道:“此地面向东南,背靠大山,左右都有青山围护,的确是一处藏风纳气的好所在。”

他嘴里说话,一边走到那很不平整的山坡上,依照白杨指点,站在被白杨填埋过的地方,拿出阴阳罗盘来看。

白杨也凑到丁思诚跟前,却发现阴阳罗盘上两根指针只是稍稍一动,便重新合拢在一起。

“阴阳罗盘没动静,是因为我把下边炸塌了么?”白杨问。

“不完全是这样!”丁思诚回脸一笑,“你说过下边只是一个小墓穴,而阴阳罗盘只会辨识大墓所在。所以我猜测,阴阳罗盘的运转原理,很可能跟大墓所必须的地下空间所引发出的磁场变化有关系。”

他这番话有点绕,白杨要稍微考虑一下才能理解。

“那我们现在就开挖吧!下边被我炸塌过,现在挖起来会很容易!”白杨说。

丁思诚点头同意,白杨便甩开膀子干起来。

因为护林站只有一新一旧两把铁铲,白杨用新铁铲一直刨挖不停,那父女俩则用旧铁铲轮换上阵。

期间将那两具“血狼”的骸骨也刨了出来,只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那些骸骨已经呈现腐朽状,被铁铲一碰就断。

照丁思诚的话说,这两只守墓“血狼”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只不过被邪法支撑着看起来像活的而已。

但既然被白杨以盐巴破了邪法,其骨骸自然会飞速衰朽,再过一个月来看,只怕就已经化为粉尘了。

约莫花了一个小时,终于将白杨上次填埋的那些土全都刨出来,露出下边黑乎乎的洞口。

丁家父女先顺着洞口钻进去,白杨稍微喘了一口气,也跟着钻入。

白杨上次留在洞里的四根白烛因洞口被泥土封实,已经自然熄灭,都还剩有一小截在地上。

丁思诚并不用另找白烛,而是直接将这四截白烛重新点燃。

之后他也拿出一个老旧的铃铛绑在手腕上,任那铃铛随着他手上动作,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回头见白杨裸着双手,丁思诚又找出一副手套,递给白杨让他戴上。

白杨看他父女二人都已经戴上了手套,遂依言将手套戴上。

丁玲玲趁着这个时间,稍微检查了一下墓室四壁。

确定四壁就是泥土,而撑着墓顶的几根石条,也没有任何花纹字体,丁家父女这才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棺盖上的那几竖行字上。

丁玲玲叹道:“这棺盖上青云子自称是皇家法师,也说他生于秦昭王四十三年,卒于汉哀帝建平二年,难道他当真活了两百多年?不死药真能让人活到两百多岁?”

她这个问题连丁思诚也无法回答。

丁玲玲忽而一笑,又道:“想必这个青云子,就是开山道人那一派的祖师之一了!”

白杨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两眼看着她。

丁玲玲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当年秦始皇炼制不死药,结果却被几个炼丹术士将神药跟药单一并带走,据传说这其中就有一对修道的同门师兄弟。后来这几个炼丹术士的后人,为了寻找不死药跟药单,渐渐形成了几个盗墓门派。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开山道人。他们的祖先自然是那一对修道的同门师兄弟了,而青云子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在丁玲玲跟白杨讲述的时候,丁思诚已经在棺盖上铺上白纸,将棺盖上的字全都拓了下来。

之前白杨也曾拓过,但后来逼不得已将那颗古丹丸喂给了铁牛,再找人翻译这些秦隶字体就没多大意义了,所以他已经将那几张白纸全部烧毁。

等到丁玲玲讲完开山道人的由来,丁思诚也已经收起了白纸,招呼白杨一同用力挪开石棺盖。

石棺里的东西白杨都已经看过,除了那个小木盒,里边就只有一只精致玉冠,一枚白玉扳指、再加上一柄青铜短剑、和一根拂尘柄。

丁思诚先拿起那只玉冠,满脸兴奋说道:“这种束发玉冠,的确是道人专用,而像这样雕工精绝的秦汉时期玉制品,在国内虽不少见,但专用于道人的玉冠,却是首次发现!这对研究秦汉时期道家的形象风气,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他口中说话,一边将玉冠递给丁玲玲,又拿起那根黑檀木的拂尘柄观看。

(请看第012章《古玩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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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古玩的价值

丁玲玲小心翼翼用白棉纸将玉冠包裹起来,笑道:“我看这青云子煞费苦心却弄巧成拙,倘若他不弄这什么血狼守墓,白杨就不会炸塌他的墓穴,自然更不会打开他的棺盖,寻找救治他好兄弟的解药了!”

丁思诚点一点头,说道:“所有那些古墓的主人,还不都跟这位青云子道长一样?倘若他们不在自己墓穴里大量放置殉葬品,又有谁会去动他们的墓,挖他们的骨?不过也幸好他们在墓里放了这些东西,要不然咱们想研究古代的文化风俗,就很难有立足点了!”

他父女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棺里剩余的青铜短剑、以及那个白玉扳指捡拾出来,用白棉纸一一包好装进布袋。

确定再无任何物件、也没有任何花纹雕刻之后,丁思诚又跟白杨一同将棺盖合拢,对着石棺拜了一拜,三个人才相随着钻出古墓,又用铁铲将古墓填上。

当天回到护林小木屋,丁思诚将从石棺里捡出的那几样东西仔细查看,再次对那只束发玉冠赞不绝口。

丁玲玲说道:“最有价值的肯定是那枚不死药,只可惜已经被你们莽莽撞撞吃掉了,现在想研究都研究不成了!”

她这话自然是看着白杨在说,但只是略显促狭,并没有责备白杨的意思。

但白杨听在耳中,仍旧感觉很不自在。

丁思诚忙道:“你就别再说他了,也幸亏是他,要不然咱们连这些都发现不了!”

他将其他几件物品全都当成宝贝,就连那根拂尘柄,他都极其珍视。

反而那个玉扳指,他好像不太看得上眼,只拿在手里稍一观赏,便转手递给白杨。

白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丁思诚微微一笑,说道:“这玉扳指虽然也有秦汉时期的风格特征,但类似玉器之前已经得过不少,而且这扳指的玉质并非上乘,所以就给你吧,算是找到这个道士墓的奖赏!其余的我会上交国家,你若怕我私吞,过段时间,可以到博物馆查问!”

他这话倒令白杨很不好意思,赶忙推托道:“这些都是国家财物,包括这个玉扳指,一并上交了吧!”

丁思诚对白杨的思想觉悟很是赞赏,不过他还是将玉扳指郑郑重重放在白杨手里,说道:“不是我擅做主张,但这墓穴是你发现,本该给你奖赏!况且我说过了,这玉扳指并没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在我们国家现存古文物中可说微不足道,纵然上交上去,也是放在库里,永远不会再有现世的机会。倒不如奖赏给你,一来可激发你对考古事业的热情,二来我还得交代你两项任务。”

“什么任务?”白杨忙问。

“估计这一两天之内,你的调职通知书就会正式发下来了,从今天算起,我给你十天的休假,这十天你借着出手玉扳指的机会,去一些文物市场转转,一来对古文物多些认识,二来结识一些对考古感兴趣的人,看能不能招一两个身手好、又年轻的人加入我们寻墓行动组。我准备组建两个寻墓小组,但目前人手实在是不够。”

白杨心中一动,说道:“我那个哥们儿,就是……被血狼咬伤过的那一个,他就很符合丁叔叔说的这两个条件,身手好,又年轻!”

丁思诚稍一沉吟尚未开口,丁玲玲忍不住说道:“可如果让你这个兄弟加入我们寻墓小组,正在跋涉的时候他突然犯病,那怎么办?到时候你想送他到医院都不行!”

“像这种被血狼咬了而犯的病,送到医院就能有救吗?”白杨立刻反问。

丁玲玲愣了一愣,只能摇头。

“所以……我想让他加入寻墓小组!我不知道他吃了那颗……所谓的不死药会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但我想他总是被古墓中的怪东西咬伤,要想救他,说不定……还是需要进古墓中寻找方法!”白杨说。忍了一忍,又加一句,“更何况,我也被他咬过一口,如果……你们觉得他不合格,那应该……我也不合格才对!”

他神情黯然低下头来。丁玲玲动动嘴想解释两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将眼光投向丁思诚。

丁思诚再三考虑,终于点一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十天之后,你把你这个兄弟带到西安,咱们寻墓小组的大本营就设在那了。到时候……我看看你这个兄弟人品如何,再做决定吧!”

“行!”白杨立刻点头,“我这个兄弟豪爽仗义,而且当过兵,在部队是神枪手,散打王,所以……丁叔叔一定能够看中他的!”

丁思诚呵呵笑道:“真要他有你说得这么好,那当然没问题了!”

丁玲玲抿嘴一笑,说道:“你把你这个兄弟夸得这么好,又是神枪手,又是散打王,岂不是把你给比下去了?”

白杨总觉得丁玲玲这句话似乎另有意味,回脸向着丁玲玲一瞥,正好跟丁玲玲的眼光碰在一起。

白杨一颗心怦然一跳,赶忙嘿嘿一笑,转开了眼光。

“对了!”丁玲玲若有若无又加一句,“那个玉扳指虽然玉质不是很好,毕竟是秦汉时期古物,距今有将近两千年了,你可别把它卖得太贱了!”

白杨答应一声,踌躇着又问:“能不能……给个参考?我要买多少价钱才合适?”

丁玲玲瞧了一瞧丁思诚的脸色,这才说道:“你有本事就买三万,若没本事的话,至少也得卖到一五万。少于一万五,那就亏大了!”

白杨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五年他基本上没处花钱,所以五年的工资绝大部分都存了起来,到现在已经存了有将近三千块。

他以为他已经算是个小富翁了,万没料到这么小小的一个玉扳指,居然会卖到最少一万五,最高三万。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顶着违法犯罪的风险,偷偷摸摸盗挖古墓。

原来随随便便挖出一样东西来卖,就能一下子脱离贫穷,加入到万元户、甚至是十万元户的行列。

当天丁家父女就出山去了。

白杨又等一天,来接手的护林员总算是到了,白杨跟他做了交接,又到县里领了正式的调职通知书,便赶往市里去跟铁牛汇合。

铁牛没想到他这么快又来市里,喜得抓住了他手说道:“你怎么老是来看我,这可是从前没有过的事!”

白杨却不说话,只是向着他上上下下不住瞧看。

看得铁牛莫名其妙,说道:“你瞧啥呢?我身上长花了?”

白杨一笑,转口问他这段时间生意咋样。

铁牛连连摇头,说道:“就是混口饭吃罢了!有时候一天能赚个大几十块,有时候连着几天都不开张,我老爸让我回单位上班去,我这两天正考虑呢!……先不说这些,天也晚了,咱们出去找饭吃去!”

两兄弟一边说话,一边到出租房附近一家火锅店坐下。

点了菜,上了茶水,铁牛说道:“你刚说你调到哪个单位去了?考古?就你这样,能考古?”

“我这样咋啦?”白杨被他一脸的嫌弃状搞得哭笑不得。

“你说咋啦?你瞧瞧你这张脸,白生生的比个娘们儿还俊俏,成天在死人堆里钻进钻出,能像话吗?”

“你别说这种屁话了行不行?”白杨立刻拉长了脸。

“好好好,不说不说!”铁牛立刻投降。

白杨翻了他一眼,说道:“我这张脸不像是成天钻死人堆里的,那你这张脸像不像?”

“什么意思?”铁牛反问。

“我的意思是,既然生意不好做,你干脆跟我一块儿加入考古队算了!”白杨笑笑地回答。

铁牛“啊”的一声,说道:“能行吗?收入怎么样?不过只要咱兄弟俩能在一起干,收入多少还在其次!”

白杨知道他肯定会是这个态度,扬眉一笑,说道:“收入肯定不会少,据说有一个超有钱的老美华人在背后支持!”

他把丁思诚所言招募人手组建寻墓小组的事情一说,铁牛连连点头,说道:“这还能不行吗?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拘束,最爱刺激,何况还能够咱们兄弟俩并肩战斗,多辛苦我都没问题!”

(请看第013章《时代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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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时代印记

铁牛越说越高兴。白杨见他这般状态,只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吵吵着把玉扳指的事情说给别人听见了,所以暂且不提。

铁牛五大三粗,酒量也好,比较起来白杨的酒量其实要比铁牛稍弱一些。

但白杨知道不能喝了就不敢再喝,铁牛却没有这个自制能力,所以喝得酩酊大醉,白杨只能将他半扶半拖着回去。

先扶着铁牛在床上躺下,白杨回过身来,却发现正对着床头的那面墙壁上,换了两张外国女人的画报。

铁牛是个大男人,墙壁上自然贴满了女明星的画报。但多数都是衣着整齐的中国女明星,比如张瑜,龚雪,吴海燕等。

唯独这两张外国女人的画报,坦胸露乳地让白杨看着心里发燥,却又忍不住不多看几眼。

上次来的时候白杨还没看见这两张画报,估计是这个月铁牛不知道从哪儿得来,新贴上去的。

但铁牛已经醉得沉沉熟睡,白杨有话也只能明天再跟他说。

当晚还是跟铁牛挤在一床睡了一宿。

到第二天一早醒来,铁牛宿醉头痛,一直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白杨只好自己出门去吃了早餐,回头给铁牛带了一份。推门却见一个烫过头发的女人,正趴伏在床上,在铁牛身上揉来揉去。

听见门响那女人赶忙坐起身来,羞红着脸拨拨头发扯扯衣裳。

铁牛也坐起身来,说道:“跟你说了我兄弟来了你不信,这一下被看到了吧?”

“我可什么也没看到!”白杨立刻说。

那女人红着脸向着白杨瞟了一眼,跟铁牛撂下一句:“晚点儿我再找你!”

便起身从白杨身边挤过去,匆匆忙忙走了。

“你这家伙,怎么尽找这种不正经的女人?”白杨摇一摇头,把早点放在桌子上。

“什么叫不正经的女人啊?”铁牛立刻反驳,“你是藏在深山里整五年,完全跟不上形势了!现在正在搞改革开放,很多外国的电影录像都进来了,你没见那些外国人,大街上都能亲嘴搂抱!再说了,我又没想赶紧结婚,就是谈谈恋爱而已,找个太正经的,到时候甩都甩不掉了!”

白杨无话可说,只能伸手往墙上一指,说道:“还有这几张图画,偷摸藏着看看就罢了,你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贴在这儿,不怕人进来骂你流氓?”

“我说你真是藏在深山都成老古董了,说出话来跟我老爸一个味儿!我告诉你吧,这种录像满大街都在放,录像上那些外国女人穿得更少,肚皮全都露着,奶子都快出来了!要不然这样,今天我就带你去看看录像开个洋荤去?”

白杨怦然心动,嘴里却道:“别扯这些废话了,你赶紧吃了饭,我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正事啊,昨天不是谈过正事了吗?”

铁牛嘀嘀咕咕,还是起身洗了脸刷了牙。

白杨见屋子一角还堆着两个布袋,打开看一个里边是衣服,一个里边是鞋子,都是铁牛倒买倒卖剩下的货品。

“这些东西怎么办?你要真跟我进了考古队,要把这些东西贱卖了吧?”白杨问。

“是啊,反正你还有几天时间,晚点咱们就去摆摊大甩卖去!”铁牛说,几口把一碗粥喝了,又问白杨,“你说还有正经事,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白杨说,拿出那个玉扳指,“有一件古物想卖掉,但不知在咱们市里有没有买卖这些古物的地方!”

“当然有啊,正好我有个相好就是倒腾古物的!”铁牛嘿嘿一笑,伸手接过玉扳指看看,“这能值多少钱啊?怎么我从前没见你有这玩意呢?”

“这可老值钱了,据说最高三万,最少一万五!”白杨说。

铁牛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地上蹦起来。

“你说什么?一万五?三万?就这么个小东西,不可能吧?”

“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行不行?提防被人听见了!”白杨说,忙伸手拉他坐下,“可不可能我不知道,反正有人告诉我就值这个价!”

“可是……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东西呀?”铁牛问,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就是你掉进去的那个地缝里找到的!”

白杨洋洋自得呵呵一笑,随即想到铁牛被血狼咬伤的事,很快收起笑容,一颗心又沉重起来。

铁牛却没发觉他的情绪变化,只是追着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白杨省略掉血狼之事,只说自个儿用雷g炸了地缝,后来丁思诚父女到了他那儿,又跟他一块儿去挖开那个墓穴的事说了一遍。

铁牛听得一双牛眼越瞪越大,等到白杨说完了,铁牛一拍大腿,说道:“他奶奶的,原来那地方真有古墓!早知道那天咱俩先把那地方给挖了,那棺材里的几样东西岂不全都归咱们了?”

“那里边的东西真归了咱们,咱们也不知道能值多少钱,说不定就给贱卖了!再说了,盗墓可是犯法的,不像现在,这是我应得的奖赏,我可以大大方方拿出去卖,也可以光明正大花这笔钱!”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说不过你!”黑牛说,禁不住喜上眉梢,“咱们不说一万五,也不说三万,能够卖到两万,咱兄弟俩可就发达了,够买一栋房子了!”

“先别想得太美,等找到合适的人卖了再说吧!”白杨说。

“你放心,我都跟你说了,我有一个相好的就是倒腾古物的!不过他们要到后半晌才会出来,咱们到时候过去找她,看看今天能不能碰上她吧!”

“既然是你相好的,直接上她家找去呗!”白杨故意说。

铁牛觑他一眼,说道:“你就甭挤兑我了,是我想跟人相好,人家还没答应呢!”

白杨明知会是这个答案,呵呵一笑不再多说。

当天下午两个人便去古玩市场,那是在本市很偏僻的一条巷子里。

据说自古这里就是古董贩子活动的场地,只不过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如今改革开放,鼓励人们发展副业,所以一到下午,就有很多人来这儿摆摊占位。

那条巷子也有差不多一千多米,巷子本来就不宽,到了下午摆摊儿时间,小商贩们靠着两边墙根相对一坐,就只剩下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供前来淘宝的人通行。

白杨跟铁牛从头走到尾,很可惜铁牛所说的那个相好的居然没来。

白杨也没觉得失望,反正时间还充裕,而且丁思诚说过,就是要让他长长见识,增加一点古文物的知识。

所以他也不着急,就在那条小巷子里来回走了几趟,其中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来和蔼可亲,连连叫白杨蹲下来看看他的宝贝。

“你看我这几样宝贝,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说到这里,那胖子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兄弟,这些东西可不能拿到明面上去卖,因为都是……”他左右瞅瞅,做出一脸防备的模样,“倒斗倒出来的!我看你这小哥儿面生,可别花钱买到假货了!”

白杨虽然没跟爷爷学会盗墓的本事,却也明白所谓“倒斗”,就是“盗墓”的黑话。

他也不知什么是真货什么是假货,眼瞅那人热情洋溢,遂掏出那个玉扳指,笑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还请老板给瞧瞧!”

这些人不仅卖古物,同时也收古物,实际上就是古玩“倒爷”。

所以听白杨这么一说,那胖子不仅没有显出不耐烦,反而眼前一亮,将白杨手上的扳指接了过去仔细观看。

白杨分明看见他面皮一紧,似乎看出了这是一个好东西。

正等着问他能值多少钱,那人却从兜里摸出一个放大镜来,仔仔细细又看良久,这才抬头说道:“这货是咋做的,做得还挺真的!”

白杨稍稍一愣,随即便明白这胖子表面上笑笑哈哈满脸热情,实际上却是一肚子虚情假意不老实。

这扳指是他白杨亲自跟着丁思诚父女从秦朝那个道士的石棺里边拿出来,绝对不可能有假,可这胖子却一口断定是“做得挺真”,那是想要他将其贱卖掉了。

所以白杨不动声色,正想追问他到底能值多少钱,铁牛却一下子瞪起眼睛,骂道:“你才是个假货吧?这东西是我兄弟亲手从一个秦朝道士墓里挖出来的,你敢说是做出来的?”

(请看第014章《人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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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人心叵测

那胖子听铁牛提到“秦朝道士墓”,当即仰脸哈哈一笑,说道:“秦朝道士墓?可真是会吹牛啊!”

他口中说话,手腕却很迅速地翻转一下,似乎要将扳指拢进袖口。

但白杨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当即伸手一把抓住他手腕。

“你干什么?”那胖子立刻冲着白杨瞪眼睛。

“没干什么,只是想要拿回我的东西!”白杨说,一手抓紧他手腕不丢,另一手扳开他手,要把玉扳指拿回来。

却不料那胖子居然一下子蹦起身来,叫道:“你想抢我的好东西!大伙儿快看啦,这小子想抢我的好东西啦!”

白杨再也料不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形,一愣之下,用力拖了那胖子一下,还是将胖子紧握着的五指扳开。

却没想到这死胖子看着胖胖乎乎,手脚却如此快捷,手中居然空空如也,不知道他眨眼之间,将玉扳指藏到哪儿去了。

铁牛一下子恼了,一伸手揪住那胖子衣领,直接将胖子提溜起来,骂道:“好你个死胖子,还想昧了我们的好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你黑爷爷是干什么的!”

他用力猛推,将那胖子一下子撞在后边的墙上。

但因撞得太猛,那胖子向前一个踉跄,一下子趴伏在白杨跟铁牛脚下,倒把他自己摊子上的零零碎碎,扑扫了一地。

“有人抢东西啦!有人抢东西啦!快来人,快报警啊!”

那胖子趴卧在地上挣手蹬脚撒起赖来。

不想他这么一叫,还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几个泼皮无赖来,纷纷吆喝着:“是谁抢东西,这还没有王法了!”

白杨也有些急了,口中叫一声:“老黑,这些混混交给你了,我让这肥王八把咱们的东西吐出来!”

“没问题,正好有日子没打架了,手正痒得慌!”铁牛嘿嘿一笑。

白杨蹲下身来,一把揪住那胖子的衣服,将他上半身掀了过来,骂道:“王八蛋,还真想昧了你爷爷的东西!”

他口中喝骂,眼瞅那胖子还想挣扎叫喊,伸手照准那胖子脸上就是几巴掌。

打得那胖子本来就肥的一张脸,更是又红又肿,嘴里却愈发杀猪般的叫起来。

“杀人啦,抢东西啦,救命啦!”

“好小子,还真够横的!”

那几个流氓混混扑了上来,惊得两边几个摊主赶忙收拾摊子起身躲避。

铁牛那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当即展开手脚,“砰”的一拳,先将冲在前边的一个混混打得鼻血长流仰面跌倒。

再抬脚一踢,又将第二个混混直接踢飞出去。

白杨明知这些人不是铁牛对手,自管一手按住了那胖子,一手在那胖子袖口衣兜里搜索。

偏是那胖子依旧在挣手蹬脚地瞎叫唤,白杨火气上冲,突然抬手重重一拳砸在胖子腹部。

直砸得胖子张大了口,却只能吸气,再也喊不出来半点声音。

白杨伸手又往死胖子裤兜里摸,一眼瞟见死胖子穿着一双高筒靴。回想死胖子方才的动作,有八成的把握死胖子是将玉扳指丢进了他的臭靴筒里。

所以白杨立刻用手去脱胖子的靴子。

那胖子猛蹬双脚不肯就范,白杨心里恼恨,一手捏拳找准胖子膝盖上一锤。

直捶得死胖子一声惨叫,膝盖都快要被捶脱节了,这一下想抬脚也抬不起来了。

白杨这才脱了胖子的靴子,往下一倒,果然那个玉扳指从里边滑落出来。

白杨捡起玉扳指,抬脸正好看见一个混混手执尖刀恶狠狠地扑向铁牛。

白杨顺地一个扫堂腿,那人立刻扑倒在了地上,被铁牛抬脚在脑门上一踢,那人顿时晕了过去。

白杨站起身来,眼见胖子仰躺在地上,嘴里兀自念念叨叨不肯服输,索性又一脚踢在胖子小腹上,直踢得死胖子缩成一团,嘴里白沫都出来了。

另外几个无赖混混也都被黑牛风卷残云般打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哼哼唧唧爬不起身。

事实上在这条古玩巷里倒腾古玩的摊主,就没有几个是老实做生意的,像今天这样赖掉别人的真宝贝,顶多还给人一个假宝贝的事情时有发生。一旦事主不服,就会有流氓混混上来仗势逼迫。

没想到今天来了两个比这些流氓混混更凶更横的主儿,眼瞅白杨铁牛昂扬挺立两面一望,满巷子数十个摊位,再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白杨铁牛这才洋洋洒洒离开古玩巷。

铁牛见白杨一直都没吭声,忙撞他一下,说道:“别闷闷不乐的了,虽然咱们中了那胖子的奸计,可这一架打得也挺痛快!”

白杨摇一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个社会真是复杂,看来我这五年藏在老林子里,还真是有些赶不上时代了!”

“可不是嘛!”铁牛呵呵一笑,“自从搞起了改革开放,人人都钻进了钱眼里,以前那些优良传统,早被这些王八蛋们扔到沟里去了!就像这死胖子,脸上笑嘻嘻,其实却一肚子坏水,而且一张嘴连半句真话都没有!所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下回咱们可不能随便把好东西拿出来现世了!”

白杨不由得笑起来,瞥眼看着铁牛,笑道:“几天没见,你讲起道理来居然一套一套的,连我都快要甘拜下风了!”

“我毕竟做了两年生意,跟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啊!其实刚刚在古玩巷,我就想提醒你,别太轻易把扳指拿出来了!”铁牛嘿嘿一笑。

“你就是个马后炮吧?”白杨翻他一眼,“真要那么精,那你能轻易告诉人家,这扳指是从秦朝道士墓里挖出来的?”

“咱这宝贝本来就是从秦朝道士墓里挖出来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况且你已经拿出来了,那死胖子却说是假货,我一听就火了,哪能忍得住不说呀?不过这样也好,咱们这一架打出了威风,赶明儿再去古玩巷,恐怕就没人敢再打咱们的坏主意了!”

白杨心里可没他那么乐观,刚那死胖子开口一喊,马上就有流氓混混跑出来讹诈他们,明显那胖子在古玩巷有些势力。

他们不再往古玩巷走也就罢了,一旦再去古玩巷露脸,只怕是还得有一场风波。

不过白杨心里这样琢磨,嘴上却不说出来,只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这会儿时间还早,要不去帮你摆摊甩货去!”

“刚打一架正兴奋呢,可不想去满街吆喝!再说了,咱们马上就能发大财了,就那一两百块钱的货,不甩也罢!”

“这都还没卖出去呢,先惹出来一场风波,我看咱们还是别太指望这个东西了!”白杨说。

“正因为有这一场风波,才说明咱们这个东西真的很值钱,要不然那死胖子何必费心想要昧了咱们的!要不然这样,我带你去看几场外国录像去,那上边露屁股藏奶子的女人可多了,也让你这小处男开开洋荤去!”

白杨心中一跳,虽然笑骂着踢了铁牛一脚,却又忍不住地跟着铁牛走。

那个时候的录像馆绝大多数都不是按场收费,而是两三块钱就可以在录像馆里坐一整天。

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香港武打动作片,只有极少量的欧美片。

白杨还是第一次看录像,之前做护林员的时候,他虽然来过市里几次,但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根本没时间到录像馆去消遣。

至于护林站所属的小县城,还没有这样的录像馆——或许有,但肯定不多,起码白杨不知道有。

连着看了两场,两场都是港剧,只不过一场是古装武侠片,一场是现代警匪片。

而香港在那个时候已经是国际大都市,上边的男男女女衣着打扮行事作风,已经令白杨看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两场看完意犹未尽,可是天已黑定,两个人都感觉饿了,只好先出来找饭吃。

用铁牛的话说,等吃完饭之后,大不了每人再花两块钱看上一整夜。

铁牛挤眉弄眼地告诉白杨,午夜场才是最精彩的。

白杨自然明白他这“最精彩”是什么意思,难免心里痒痒的,就想赶紧吃了饭重新进录像厅观看。

所以两个人也不走远,就在录像厅附近找了一家饭馆坐下,生怕喝多了脑瓜不清醒,两个人只要了两瓶啤酒。

不想一瓶啤酒没喝完,铁牛瞥眼看见一个女孩儿的身影,立刻跳起身来,迎着那身影走了上去,笑呵呵地叫道:“红杏你来啦?我们下午去古玩巷找过你,结果没跟你碰上面,还跟一个死胖子打了一架!”

“找我干嘛呢?”那女孩儿随口问,一边漫不经心游目四望。

“咱们先坐下来再说!”

铁牛伸手就想去拉女孩儿的小手,被女孩儿轻轻一躲让开,一双美目向着白杨瞟了过来。

白杨只向女孩儿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暗暗摇头,感觉铁牛确确实实就是喜欢这种不正经的女人。

刚刚在录像上,已经看到过很多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白杨虽然看着有些心痒痒,但若让他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儿做对象,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

(请看第015章《红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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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红杏姑娘

其实这位“红杏”姑娘一身穿着并非十分暴露,但却太过贴身,勾勒出高高的胸脯,和细细的腰身。

引得饭馆里的几桌客人,都忍不住地向她多瞟几眼。

自然女客眼中充满鄙夷,而男客眼中却满是贪婪。

再加上红杏姑娘眉毛漆黑,嘴唇艳红,脸颊上也有一抹红晕。百分百跟录像上的那些女人一样,专门用那些红红绿绿的色彩,往自己脸上涂抹过。

虽然好看,可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太不正经!

偏偏她又叫“红杏”,白杨甚至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红杏出墙”这个成语。

眼瞅她左摇右摆“仪态万千”随着铁牛走过来,白杨身上有些肉麻,可瞧在铁牛面子上,他也只能站起身来,冲着红杏点一点头。

“这是我最好的兄弟白杨,我平时叫他奶糕或者老白!不过他很讨厌别人叫他奶糕,你只叫他老白就好!”铁牛满脸欢笑做着介绍。

“奶糕?为什么叫奶糕?”红杏笑问。

“因为他自小就白白净净跟个小姑娘一样!”铁牛哈哈笑。

他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女人,直接把白杨老底都兜了出来。

红杏又向白杨多看一眼,笑道:“可人家现在高高大大,没有半点奶油气了!”

她这话一下子就令白杨心里倍觉舒坦,连带的对她的印象也好了很多,遂瞪了铁牛一眼,这才正正经经问红杏:“贵姓?”

“我叫红杏,红色的红,杏花的杏!”红杏嫣然一笑。

“我问过她好多回了,她总不肯告诉我她姓什么,百家姓里,应该没有‘红’这个姓吧?”铁牛插进来一句。

白杨没有回答铁牛,只是伸手请红杏就座。

铁牛就挨在红杏身边坐下,一手扬起连声叫唤老板叫加菜。

“你们今天去古玩巷找我,是有什么好东西要我帮忙鉴定么?”红杏开口就问。

“你怎么知道?”铁牛反问。

“你们俩打了高胖子,这事儿已经在我们古玩界传开了!”红杏说,忽而摇一摇头,“你们知道高胖子是什么来路吗,就敢打他?”

白杨已经意识到那个胖子不简单,听红杏这样一说,白杨并未感觉很诧异,铁牛却脱口问道:“什么来路啊,不就是个倒腾古玩的二道贩子吗?”

“什么二道贩子啊,我也是倒腾古玩的,别说得这么难听行不?”红杏立刻瞪了铁牛一眼。

“好好好,是我口误!”铁牛立刻改口,“其实我才是真正的二道贩子!”

红杏冲着他哼了一声,这才转向白杨,说道:“这高胖子表面只是古玩巷一个摆地摊的,暗地里却跟……好像一个倒斗的团伙有联系,倒斗的倒出东西来,很多都是经由高胖子帮忙销掉!另外……这些倒斗的跟咱们本市的一个流氓团伙有勾结,高胖子据说就是这个流氓团伙的一员。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经常昧了别人的好东西,转手再给人一个假货,人若不服,他就叫来流氓混混把人打到服为止。”

红杏一边说,一边却连连摇头。

她走路摇摇摆摆仪态万千,说出话来也是娇娇嗲嗲。

那就令白杨暗暗惊诧,想着她这一身打扮与做派,简直就是故意引着那些小流氓上前骚扰,在那鱼蛇混杂的古玩巷,她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心中再次起了轻视之意,忍不住笑问:“红姑娘应该也有后台的吧?”

“后台?”红杏抿嘴一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有后台?”

“因为红姑娘风姿绰约,年纪又轻,若没有后台,怎么可能在古玩巷那种地方站得住脚?”

白杨这句话其实颇含嘲讽,红杏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嫣然笑道:“风姿绰约?没想到白杨同志还是一位文人呢?”

她并没有回答白杨的问题,但不回答,其实也是一种默认。

所以白杨没再说话。

铁牛生怕冷场,忙接口笑道:“老白是个高中生,而且在学校里成绩可好了!是他自己不愿继续上学了,要不然考个大学都没问题!”

“是吗?”红杏回眼一瞟,“你们一个文人,一个倒卖衣服鞋子的,怎么听说你们手上有一件秦朝的玉器?”

就她那回眼一瞟,已经让铁牛魂不守舍,说道:“这可是我的一个奇遇,是我一脚陷进一个地缝里踩出来的宝贝!”

“哦?”红杏眉梢一扬,“什么样的奇遇,能不能详细说说?”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铁牛嘿嘿一笑,很快就和盘托出。

包括后来白杨炸了那地缝,之后丁思诚父女跟他一同从炸塌的地缝里发现一个石棺,又从石棺里找到这个玉扳指全都说了出来。

红杏越听越是津津有味,等铁牛说完了,她含笑又问:“你们那个玉扳指呢?能不能给我瞧瞧?”

“当然可以,我们去找你,就是想让你帮忙将这个玉扳指出手!”铁牛说,一边示意白杨将玉扳指拿出来。

白杨老实说对这个叫红杏的很不信任,可碍着铁牛的面子,只能拿出玉扳指递给红杏。

自然双眼紧盯着红杏,生怕她跟死胖子一样捣鬼。

却见红杏拿着玉扳指,对着灯光照了一照,摇头说道:“玉质就很普通,顶多算是糯米种!”

“糯米种?什么叫做糯米种?”铁牛问。

“看来你们对古玩玉器之类,是真的一窍不通了!”红杏禁不住摇一摇头,“玉按照档次高低、种类差别、以及硬度跟透明度,可以分出很多种。但如果单单按照透明度来划分,最主要就只有四种,分别是豆种、糯米种、冰种跟玻璃种。其中豆种档次最低,质地粗糙,透明度也很差。糯米种就跟糯米的颜色差不多,质地比较细腻,有较好的透光性。而冰种以及玻璃种,顾名思义就是跟冰、或者玻璃一样半透明甚至全透明了。冰种跟玻璃种是玉中的极品,如果其中再带着一些很纯净的绿色,那就成了极上等的翡翠种,价值还可以往上翻倍!”

白杨跟铁牛没想到玉石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讲究,皆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尤其白杨,又忍不住摸了一摸脖子上的那枚玉坠。

难怪爷爷一再交代,说这是一件传世宝物,让他好好珍藏,最好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若按照红杏这样的划分,那他这枚玉坠,至少能够归类为冰种翡翠了。

白杨心中琢磨,嘴上自然不说。

红杏扬一扬手中那枚玉扳指,又道:“你们看这玉扳指的质地,透明度很差,玉质也不是很细腻,准确点说,其实介于豆种跟糯米种之间。好一点说它是糯米种,差一点说它是豆种也不算贬低!”

“照你这样说,那这个玉扳指是不值多少钱了?”铁牛问,显出有些失望之意。

幸好红杏很快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既然是古物,最主要还是要看它的年份有多久!”

她说到这里,将那玉扳指放到鼻边翻翻转转嗅来嗅去。

“你闻什么呢?难道玉器还能有味道?”铁牛又问。

“那是当然!”红杏点一点头,“像这种倒斗倒出来的玉器,按照年份长短、以及放在墓室里的位置,一定会有不同的味道。不过最关键的是,有些倒买倒卖的黑心贩子、就比如高胖子之流,他们会将现代玉器放在粪泥堆里做旧,表面看真就跟年代久远的古物一样,但仔细一闻,就能闻出来。”

白杨听她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问她:“那你说我们这个玉扳指,是真货假货?”

“以我初步判断,确实是真货!而且……这扳指的形制雕工,也的确很像是秦汉时期的风格!不过我对秦汉时期的古玩玉器不是特别有研究,两位如果信得过我,由我拿着去请其他专家看看,才能最后确定!”

“信得过信得过,就咱俩这关系,我还能信不过你吗?”铁牛立刻嘿嘿笑。

白杨对这位红杏姑娘可没那么信任,当即插进话去,问道:“以红姑娘初步判断,这个玉扳指能值多少钱?”

“如果当真是秦汉时期的古物,至少能值这个数!”

红杏先伸出一根手指,再伸出五根手指。

铁牛大喜,问道:“一万五?”

“是!”红杏点一点头。

(请看第016章《带走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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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带走扳指

白杨没想到红杏居然会跟丁玲玲的判断一般无二,本来对她很不信任的,却不由得再次对她有了些微的好感。

“至少一万五,那最多呢?”铁牛跟着追问出来。

“那就要看随着这玉扳指一同出土的还有些什么玩意了!”红杏展脸一笑,“你们说的那个古墓之中,不会只有这一个玉扳指吧?”

“当然不会!”铁牛再次抢着回答,“那是一个道士墓,墓里还有一个小木盒,一个道士戴的玉冠,还有一个……好像是拂尘柄是吧老白?”

白杨来不及阻止,铁牛已经和盘托出。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口没遮拦之人,可一来面对着心仪的女子,难免起了逞能之心;二来白杨并没跟他提到过“血狼守墓”以及“不死药”的事情,他压根不知道这个道士墓不是能够随便跟人说的。

所以白杨无法责备,只能微微一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红杏很明显地眉梢一挑,脱口问道:“道士墓?你们确定是道士墓?”

“当然确定!老白你说那墓棺上还写的有字对吧?那个道士叫什么的?”

铁牛转头看向白杨,白杨只能含混回答。

“写的那些字我不认识,我也记不得那道士是叫什么了!”他说。

红杏展脸一笑,又问:“铁牛刚提到有个小木盒,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小木盒,里边装的是什么?”

白杨明知那个小木盒内每一样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哪肯跟她细致描述,只道:“那就是很小的一个木盒子,里边装有暗锁,当时没能打开,后来就被我那位叔叔带走上交国家了,所以里边装的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红杏两眼盯着白杨,似乎对他的话很难采信。

白杨只能尽量保持平静与她对视。

红杏忽而面颊一红,再次瞧着那个玉扳指,说道:“这样吧,这个玉扳指我可以马上出一万五的价钱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价钱不合适,那就让我把这个东西带走,两天之内我再重新给你们出个价钱怎么样?”

“一万五!你马上就能给我们?”铁牛差点儿跳起身来。

“我身上怎么可能带这么多钱?自然是要你们跟着我一块儿去取钱了!”红杏说。

“不用了!”白杨抢在铁牛前边开了口,“红姑娘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东西最多值多少?”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东西确实是从一个秦朝道士墓中所得,那应该……能够值到三万,这是国内的最高价钱了!当然如果你们有本事把这东西拿到国外去买,肯定还能翻上很多倍。”红杏说。

白杨再次感慨,这位红杏姑娘是真的有些本事,她的判断居然跟丁玲玲一模一样。

琢磨着正想说话,外边忽然吵吵起来,紧随着几条汉子闯了进来,直惊得满店食客不敢吭声。

饭店老板赶忙迎接上去要说好话,领头的一个刀疤脸却将老板一把推开,两眼一转,落在白杨跟铁牛身上,开口喝骂道:“两个小王八蛋兴致挺高啊!打了我兄弟,还敢快快活活在这儿喝酒吃菜?”

白杨跟铁牛一眼看到刀疤脸身边跟着那个倒腾古玩的死胖子,已经开始防备起来。

再听刀疤脸开口就骂,铁牛立刻跳起身来,张口回骂道:“你这老王八蛋骂谁呢?想打架是不?那咱们出去打吧,别砸坏了店里的东西,你这老王八赔不起!”

刀疤脸更是气得丑脸发青,不过他忍着没有即刻发作,只是阴恻恻地点一点头,说道:“行,你小子够痛快,这就跟老子出去吧!”

“老子?我看你在黑爷爷面前,还是当小子的好!”

铁牛一句话都不让,一边跟刀疤脸互相骂着,一边就向着饭馆门口走。

白杨跟着起身,却听红杏小声说道:“这是本地的流氓团伙,我不想跟他们结仇,两位小心点,我要先走了!”

她一边说,果真起身要走。

白杨赶忙伸手向她一抓,说道:“把玉扳指还我!”

却不料红杏不躲不让,竟任由白杨将她一只小手抓在了手里。

那时候男女之间除非是在很正式的场合见面握手,否则根本就不会有碰手的机会。

所以白杨猛然感觉手心里又软又绵,心中一跳忙又松手。

红杏即刻后退一步,离得白杨远些,这才嫣然笑道:“我带这玉扳指去找人鉴定,两天之内,一定会找你们!”

她嘴里说话,已经转身向着饭馆后边走,似乎要穿过饭馆厨房,从后门出去。

白杨跟着追了两步,一边叫道:“两天之内你不出现怎么办?”

红杏脚下不停,却转脸一笑,说道:“你若不肯信我,那现在就跟我走吧!”

白杨哪能跟着她走,又不好再次伸手抓她,况且铁牛已经跟着刀疤脸出到大街上去了,他再多耽搁一会儿,怕铁牛会吃亏。

只能恨恨不已停住了脚,叫道:“两天之内你若不出现,我跟铁牛翻遍整个市区也要找到你!”

红杏再不回头,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便闪身进了饭馆厨房。

白杨狠狠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赶忙走出饭店大门,却见大街上高高矮矮居然站了五六条汉子,而且个个手上都拿刀拿棍。

“我还以为你小子逃跑了呢!磨磨蹭蹭这么半天才出来,是怕了吧?怕了,就赶紧跟疤爷下跪叩头!”刀疤脸一见白杨走出来,立刻嘿嘿冷笑。

白杨浑不理他,直接压低了声音跟铁牛说道:“红杏走了!”

“走了最好,免得她跟着我们得罪了这些小流氓!”铁牛说。

白杨见他这个时候仍怜香惜玉,不由得叹一口气,说道:“玉扳指也被她给带走了!”

铁牛“啊”的一声,随即说道:“带走就带走吧,她会回来找我们的!”

“你对她这么有信心?”白杨问。

“当然了,她虽是个娘们儿,却一向说话算话!”

白杨很想问问他到底对红杏了解多少,但那边刀疤脸见他两个旁若无人自管说话,更气得咬牙切齿高声喝道:“两个小崽子如此嚣张,今儿不弄死你们,疤爷竟是对不起自己了!”

他扬手发令,那五六条汉子立刻扬刀举棍向着白杨铁牛逼了上来。

白杨铁牛虽然手上没有兵器,但一个自小练武,另一个在部队里苦练三年,在那群汉子的包抄之中,两人先瞄准了最脓包的两个,只不过眨眼之间,白杨抢到了一柄尖刀,铁牛则抢到了一根棒子。

铁牛本来力气大,一根棒子轮了开来,只打得众汉子近不了身。

白杨虽然有尖刀在手,却不敢太过伤人,只能拿刀往那些汉子手上腿上扎。

那些汉子平时就是仗着人多,这才欺行霸市无人敢惹,真遇到行家里手,哪里能是对手?

没多久的功夫,有几个被铁牛打倒在地爬不起身,另有几个腿上手上鲜血淋淋。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一声:“警察来了!”

那几个流氓混混慌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伙儿撒丫子就跑。

铁牛也丢了棒子,一手抓着白杨跑。

白杨跟着他跑,跑出老远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问道:“咱们跑什么?咱们又不是流氓混混!”

“可咱们打伤了恁多人,被警察抓住关上一晚肯定是免不了!再要警察让咱们给那几个小流氓赔医药费,可就更亏大了!”

白杨不由得暗暗叹气,忽然想念起当护林员的那种虽然无聊、但却安逸的生活来。

两个人也不去看录像了,直接回到出租房。

白杨这才问起铁牛到底对红杏了解多少,黑牛说道:“就是一块儿吃过两餐饭!不过也不是我跟她单独吃饭,都是好些人一块儿吃的,我单独约她,她总是不肯!”

他说得很是遗憾,白杨不由得摇头说道:“这女孩儿很不简单,我看你最好还是提防着点!”

“有什么不简单啊,因为她的穿着打扮?”铁牛呵呵一笑,“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你就太老土了,反正我觉得她这样打扮很好看,不瞒你说,第一次见她,我就一见钟情了!”

白杨听他竟调起文来,怕再说下去影响了兄弟感情,也就闭嘴不再多说。

不想到了第二天,兄弟俩正想出门转转去,有几个警察突然上门,说他们参与打架斗殴,并且打伤了好几个人,有人把他们告下了,要带他们去派出所问话。

白杨跟铁牛总不可能跟警察打一架,只能乖乖让警察给他两个戴上手铐。

屋里的东西也被警察们搜查了一遍,其他都没什么,但白杨的那柄黑剑、以及他爷爷遗留给他的那个木箱子,却引起了警察们极大的兴趣。

虽然白杨竭力争辩那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还是被警察们不由分说一并带去了警察局。

铁牛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有一个警察连连摇头,说铁牛:“这要是让铁科长知道,又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就不为你老爸争气挣脸呢?”

(请看第017章《突发状况》)

【两部小说同时更,把《诡案异象录》更新到这儿来了,真是太糊涂了!幸亏读友提醒,赶紧改过来,今天两更就算是完成了。明天上午十点以前,更新下一章。再次感谢读友提醒!】

第017章 突发状况

铁牛的老爸在本市还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所以到了派出所,警察也没太为难他俩。

先问过打架斗殴的事,一个警察说道:“我们今天找你们来,最主要还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个问题可是严重多了!有群众举报,说你们盗过一个古墓,得到了一件很贵重的古文物。而且我们确实从你们房子里,搜到了盗墓用的物品,这可不是关一两天就能算的事!不过我们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交代你们的犯罪事实,并交出被你们盗取的古文物,你们还是能有获得减刑的机会!”

白杨真没想到警察居然知道“古文物”之事,猜测如果不是那死胖子捣鬼,那就跟红杏脱不了干系。

可他总不能去问警察是谁举报,只能照实说道:“我们可没有盗挖古墓,那几样盗墓用的物品,都是我爷爷遗传给我!是,我爷爷曾经盗过墓,但那都是解放前活不下去干的事情,自解放以后,我爷爷早就洗手不干了!还有你说的那样古文物,那也不是我盗挖的,我现在已经是考古单位的人了,是我发现了一座很有价值的古墓,我们领导奖赏了我一件玉器!”

“考古单位的?”那警察冷笑一声,“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古墓,你们领导就这么大方,拿国家文物奖赏给你?你扯谎也扯得圆一些好吧!”

“你们不信,我的调职通知书还在我内衣口袋里装着,上边就有我们领导的电话,你们可以打电话去问问!”白杨说。

那封调职通知书他一直贴身带着,丁思诚留给他的电话号码,他也记在了上边。

那警察将信将疑,挥手让另一个警察在白杨身上一搜,果然搜了出来。

“你还真是调进考古队啦?怎么你们领导就有这么大的权力,敢私下将国家文物奖赏给你?”那警察问,看看调职通知书,再看看白杨。

“你们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过去问!他姓丁,你打电话过去说找丁组长就行!”

“丁组长,那是一个什么职称?”那警察愈显狐疑。

“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一个职权很大的新组建的部门吧!”白杨回答。

有关“寻墓特别行动组”的事情,丁思诚曾交代白杨不要到处宣扬,以免引起盗墓者的警觉。

而今在警察面前,白杨也不敢说得太多。

那警察很不信任地上下瞅瞅白杨,铁牛嘿嘿一笑,说道:“警察大哥,你就劳驾去打个电话问问呗!我这个哥们儿可是烈士后代,他老爸当年在部队做过营长的,你去查一下就能查到!再说盗墓是个大罪,总要弄清楚之后再判我们的罪吧!”

“烈士的后代?”那警察又向白杨瞅了两眼,终于点一点头,“行,我现在就出去打电话,你们俩先给我老实点儿!”

那警察让另一个警察看住白杨跟铁牛,他自个儿走了出去。

白杨心里暗暗发愁,他还没正式进入考古队,先就出了这件事,也不知丁思诚跟丁玲玲会不会因此感觉他是个麻烦。

正在心里犯嘀咕,那警察又走了回来,一脸的阴晴不定,跟白杨说道:“你刚说的那位……丁组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怎么他一个考古队的,竟连我们市局局长都能轻易调动?”

白杨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而且他同样料不到居然会扯出“市局局长”来,一愣之下脱口问道:“丁组长怎么说?还有……你们市局局长怎么说?”

“这位丁组长听我提到你的事,根本没跟我多说,直接就让我稍等片刻,说是让我们市局局长跟我通电话!”

那警察似乎颇有怨气,估计在电话里他还被市局局长训斥过两句。

白杨又惊又喜,跟铁牛相互一望。

铁牛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那警察:“你们市局局长……真打电话给你了?”

“可不是嘛!我本来想着姓丁的不过是考古队的一个什么组长,能有什么本事调动我们市局局长?却没想到两分钟不到,我们市局局长真就打电话过来了,叫我……立刻放了你们,还说你们是考古队的骨干,让我对你们客气点!我看你们俩小子怎么也不像是考古队的骨干啊!而且……就算是考古队的骨干,跟我们公安系统有什么相干?”

那警察唠唠叨叨,一边让另一个警察替白杨铁牛卸了手铐。

白杨开口跟警察要他的东西,那警察愤愤不平说他是盗墓贼的后代,怎么就混进考古队了;又说他那柄黑剑,一看就是盗墓盗出来的。

不过他嘴里唠叨,还是将白杨的黑剑、以及白老爷子的那个木箱子清点一下还给了白杨。

白杨跟铁牛转身要走,那警察忽然加了一句:“对了,我们市局局长说,让你出去之后,马上给那位手眼通天的丁组长打个电话回去!”

白杨赶忙答应,又谢了那警察一声,这才跟铁牛一道拿着黑剑拎着木箱走出派出所。

“老白这怎么回事啊?这个……丁组长,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铁牛开口就问。

“我也不知道!”白杨实话实说,“还是赶紧找个公用电话给丁叔叔打回去吧!”

“前边不远就是邮局,咱们到那儿去打!”铁牛说。

两个人加快脚步,不久到了邮局,先交了钱,由邮局工作人员替他们拨通了号码,等那边接通了,这才将话筒交给白杨。

“请问哪位?”

话筒里立刻传出丁思诚温和的声音,看来这个号码,竟是直通丁思诚的专用办公室的。

“丁叔叔,是我!”白杨有些心虚,“不好意思丁叔叔,我没想到……会闹出这事!我拿着那个玉扳指去古玩市场,没想到……竟被人讹上了!”

“没事没事!”丁思诚呵呵一笑,“这样的结果我已经考虑到了,之所以没有事先提醒你,是想着你在老林子里呆了五年,也该接触一下外边的险恶人心了!”

“是挺险恶的!”白杨听他这样说,顿时如释重负,“可是……丁叔叔怎么这么大本事,居然能让本市的警察局长亲自打电话叫放了我们?”

“我本来没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那个警察不依不饶,非要让我出示证据,证明我当真是考古队领导!他还责问我为什么要把国家文物私下奖赏给你,说我这是假公济私以权谋利!我实在是不想听他啰嗦了,只好让他等他们市局局长的电话!”

“可是……我还是没明白,市局局长为什么会卖丁叔叔这么大个面子?”白杨说。

丁思诚稍微考虑了一下,这才说道:“这样跟你说吧,咱们这个寻墓小组,名义上仍归文物局管,但实际上是一个特别行动组,不仅牵扯到考古工作,还跟……公安系统有一定联系。比如说我们发现大墓之后,就需要联系当地公安将古墓看护起来;再比如遇到盗墓团伙的时候,我们很可能要跟盗墓团伙展开殊死搏斗,有可能的话还需要各地公安给予支援。所以,我这个寻墓小组组长,确确实实有些特权在手!”

白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口。

丁思诚在那边呵呵一笑,说道:“怎么?听我说这些被吓到了?我必须告诉你,咱们这个寻墓小组,可不仅仅是寻找古墓那么简单,咱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遇盗墓团伙的截击!而且……古墓之中还隐藏着很多危险,比如你遇到的那个……血狼守墓,所以我让你找一些身手好的加入小组,就是因为这个!”

白杨到此时才算是彻底明白,忙开口说道:“放心吧丁叔叔,我不会因为这些就被吓到!我一定会准时在休假完之后,去西安找你报到!”

“我让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告诉你,恐怕你的休假要提前结束了!”丁思诚说。

白杨“啊”的一声,忙问:“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么?”

“算不上是突发状况,只不过有件事非得你出面不可!”丁思诚说。

“到底什么事啊?”白杨又有些糊涂了。

“是这样!我这几天联系了一位考古专家,他以前也是盗墓的,而且跟你爷爷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当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想去见见他的时候,他要求我带上你一同去见他!”

“带我去见他?他怎么知道……我?”白杨问。

“他不知道你,他的原话是让我带上白老爷子、也就是你爷爷的直系后人去见他!”

白杨这才明白,方要张口答应,却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忙改口问道:“丁叔叔我能够明天一早再动身吗?”

“为什么明天再动身?这事挺急的,你最好现在就去买车票,越早动身越好!”

“可是……丁叔叔,今天是阴历十五!”白杨说。

丁思诚“啊”的一声,说道:“我把这事儿忘了,那你就明天一早动身吧!不用来西安跟我汇合,那位老专家隐居在武汉市一号码头附近,你直接坐明天一早的火车赶到武汉就行!我先到武汉等你,今天晚上……你自己当心一点!”

“我知道了丁叔叔,我现在就去买票,后天上午一准到武汉!”白杨挂上电话。

(请看第018章《又是月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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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又是月圆夜

铁牛就站在白杨身边,虽然听不到丁思诚说了什么,但白杨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等白杨挂上电话,铁牛开口问道:“怎么啦?你的休假取消啦?”

“是,我得马上赶去火车站,买一张明天一早去武汉的票!”白杨回答。

“可你说……今晚是阴历十五什么意思?”铁牛又问。

“没什么,就是不想太快赶过去而已!”白杨含混回答,很快地转移话题,“本来想你可以跟我一块儿走的,可玉扳指还在红杏手里,只能你暂时留下来!”

铁牛忍不住抓抓头皮,说道:“红杏肯定没问题,她绝不会贪了咱们的玉扳指就消失不见的!”

“但愿吧!”

白杨苦笑摇头,先去柜台结了账,这才跟铁牛一同走出邮局。直接赶去火车站,买了一张明天早上六点多去武汉的车票。

当天下午就没再有任何事情发生。

铁牛并不知道红杏住哪儿,兄弟俩只能到古玩巷去转了一圈。

结果没看见红杏,倒是那个死胖子,一看见他们两个,就赶忙低着头不与他们俩打照面。

再到晚上出去吃饭,白杨借口明天一早要走,不让铁牛喝酒。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铁牛自然依他。

吃过饭回到出租房,兄弟俩一头躺着,白杨心里分外紧张,不止是担心铁牛,也担心丁玲玲说过的,他被铁牛咬了一口,很可能也已经传染上了血狼之毒。

可是听铁牛嘻嘻哈哈又说又笑,白杨还不能不尽量显得轻松愉快。

直到铁牛率先睡熟了,白杨心里辗转反复,既不敢睡,也睡不着。

一直睁着眼睛到将近十二点,白杨先是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浑身好像也开始发烫发热。

他以为是心理作用,起初并未十分在意,直到身上越来越烫,感觉好像要起火了一样,他才不得不坐起身来,用手摸摸额头,再摸摸身上。

可是额头并不显烫,身上也只是稍微有些发热,绝没有热到烫手的地步。

换句话说,那种浑身都要烧起来的感觉,仅仅只是感觉而已。

可纵然只是感觉,白杨心里也暗暗惊怕,因为他越发相信,他很可能像丁玲玲说的那样,已经被铁牛给传染上了。

而且他很快想到另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如果他待会儿跟铁牛同时狂性发作,会不会他们两个要自相残杀,甚至是相互撕咬?

他越想越感觉这个可能性非常之高,他本不想走到外边,因为他怕一旦狂性发作,伤到了外边的路人,那他恐怕就要被送进疯人院去了。

可是他更不愿意跟铁牛自相残杀相互撕咬,而且现在乃是深夜,街上应该少有人影。

所以他还是起身下床,摸黑穿上衣服。

这个过程中他听见铁牛的呼吸声正变得越来越响,喉咙里也开始发出呼呼噜噜的声响。

白杨摸到枕下的手电筒,向着铁牛照了一下。

他看见铁牛一张脸又已变得血红,就跟上个月那个月圆之夜相差无几。

白杨的一颗心更是像掉进了冰窟一样,因为铁牛的模样,证实了那所谓的不死神药,根本治不了血狼之毒。

他转过手电筒,又向床头木桌上的闹钟照了一下。离十二点只差五六分钟了,看来狂性发作的准确时间,正好是在月圆之夜的零点。

而他自个儿的心跳,已经像是擂鼓一样,猛烈撞击着他的胸膛。身上也更显烫热,烫热到连他的头脑,都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所以白杨不敢再做停留,而是放下手电筒,摸黑开门出去。

他竭尽全力保持清醒,可身上的烧热实在难受,好像头发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所以他干脆奔到压水井前,一手蒙住出水口,一手猛压水井把。

之后他将头伸到出水口下,放开蒙着出水口的手。

一股凉水浇淋在他的头上,令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混乱的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但也就在这个时间,他听见“嗷”的一声宛如狼嚎般的叫声,从房间里边传了出来。

他知道是铁牛清醒过来了,而且正在经历狂性发作。

很可怕的是,随着铁牛那一声怪嚎,他也差点儿要张开口来跟着嚎叫。

不过他竭力忍住了那种冲动,仍在尽量保持着头脑清醒。

他感觉好渴,所以他再次用手蒙住压水井出水口,另一手压着压水井把,之后他凑口上去喝了一口凉水。

就感觉甘凉清冽无比爽口,正想多喝几口,他听见房门打开,有一个人影向他冲了过来。

白杨暗暗懊恼为什么方才没有将房门反锁。

眼瞅那壮大黑影,踏着“嗵嗵嗵嗵”沉重脚步,同时嘴里再次发出“嗷嗷”低叫直冲上来,白杨一个闪身让开,那黑影收势不及,直接扑在了压水井上。

白杨当然知道那黑影就是铁牛,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动作为什么会如此敏捷,根本没有多做考虑,他已经转到了铁牛身后,一只手捞住铁牛一只胳膊,另一手却压住了铁牛后背,用擒拿手中的一记狠招,牢牢控制住了铁牛。

铁牛立刻想要转身回击,白杨手上用力紧压着他后背,紧扳着他的胳膊,同时口中叫道:“铁牛,铁牛你清醒一下!”

但是铁牛完全听不进他的叫喊,仍旧“嗷嗷”吼叫着,竭尽全力想要扭转身体。

那是一种充满愤怒的压抑低叫,其实并非十分响亮,但在这沉寂的夜晚,仍就显得异常刺耳。

幸好此刻已是深夜,周边的居民就算有被吵醒的,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起床查看。

白杨的力气本来不及铁牛,但或许他也是在毒性发作的时候,所以他居然始终紧压着铁牛,不让其翻转身来。

铁牛看起来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仍旧在竭力挣扎,那感觉就好像完全不顾及他一条胳膊会不会被扭断成两截。

他不顾及,白杨却不能不顾及。

问题是一旦手上松劲,再想要控制住铁牛那可是难上加难,白杨不得不在手上松劲的同一时间,伸一腿横扫出去。

只听“扑嗵”一声,铁牛壮大的身体,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铁牛又是“嗷”的一声叫,想要翻身起来,白杨赶忙紧贴上去,牢牢地将铁牛按住,一边仍叫:“铁牛你醒醒!”

但铁牛仍旧牟足了力气在挣扎,同时他一张嘴咬得“咯吱”只响,似乎竭力想要咬白杨一口。

白杨只能用手肘紧紧压住他的颈下,死死地按住他不放。

幸好就在白杨渐渐感觉难以支撑的时候,铁牛忽然身体一挺,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

等到白杨气喘吁吁抬起紧压着铁牛颈下的手肘,铁牛就跟第一次狂性发作时候那样,双手抱头,浑身抖动着蜷缩在了一起。

白杨知道,这一晚算是熬过去了。

他坐在地上歇息一阵,感觉他自个儿的心跳与体温也都已经恢复正常,这才用力想要将铁牛从地上扶抱起来。

他本来是可以抱起铁牛的,但如今浑身酸软,居然感觉力不从心。

倒是他的搬弄,把铁牛惊醒过来,迷迷糊糊问了一声:“老白,你干吗呢?”

白杨心中一喜,忙问:“你没事吧?”

“我有啥事儿啊?这深更半夜的!”铁牛嘀咕一句,陡然间坐起身来,向着四面瞅了一瞅,“我在哪儿,我怎么坐到地上了?”

“还说呢,半夜突然跑到外边来睡,你是不是梦游啦?”白杨很快反问。

“梦游?不会吧?我从来没有这毛病啊?”铁牛惊诧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忍不住拍拍胳膊捶捶腿,“怎么搞的,好像身上很痛!”

“身上痛还不是在地上睡的?赶紧进屋睡去吧,我明早还要起早赶火车呢!”白杨说。

铁牛嘀咕着说道:“我怎么会梦游?不可能啊!”

白杨不接他这个话茬,只伸手勉强将他拉进屋里,拉亮电灯,闩上房门。

铁牛向着白杨头上一望,惊问:“你头上怎么水淋淋的?”

“别问这么多,我实在是困得要死了,赶紧睡觉!”白杨说。

他是真的累狠了,直接扯过一条毛巾,将湿淋淋的头发随便揉揉,之后就倒在床上睡觉。

头发还是湿的,不过他的头发向来剪得很短,不至于会将枕头弄湿。

铁牛坐在床沿看着他,还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杨闭着眼睛,直接吐出四个字:“关灯,睡觉!”

铁牛无可奈何,只能扯熄了电灯,说道:“那你往里边躺躺呀,让我睡外边!”

白杨不吭声地往里挪挪身子,就感觉铁牛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白杨心里忽然间又涌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铁牛会狂性大发,并且醒来什么都记不得,而他却能一直保持清醒?

是因为他本就没敢入睡?

还是因为铁牛是直接被血狼咬伤,而他却是间接被铁牛传染,所以他身上的症状,跟铁牛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这个问题在白杨脑海里转了几转,但他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撇开一切沉沉睡熟。

(请看第019章《专家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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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专家被害

没睡多久,闹铃的响声就把白杨吵醒。

铁牛也赶忙起身,骑着自行车送白杨去火车站。

路上铁牛难免又问起昨晚到底咋回事,白杨只说不知,反问他既然没有梦游症,为什么到半夜会睡到外边去。

铁牛一向没有白杨的脑瓜灵,又被白杨欺负惯了,倒被白杨几句话弄得更加糊涂了。

一直送白杨进到候车室,白杨交代道:“找到红杏之后,咱不说要三万块,但至少得有两万块,要不然,咱那玉扳指就不卖了!”

“行,都听你的!”铁牛点一点头,又忍不住加一句,“其实我觉得,她能给一万五,已经很不少了!”

“你没见这两天闹出多大的动静?所以我觉得,这个玉扳指的价值说三万都是最少的了!红杏要是不肯出这个价,咱们带在身上以后慢慢找其他买主!反正咱们是要加入考古队的,不怕以后接触不到懂行的有钱人!”

“话是这么说,万一你那个丁叔叔某一天反悔了,又让你把这扳指上交上去,那咱们可就竹篮打水了!”

白杨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听铁牛一说,感觉也不是全无可能。

但想想之前丁玲玲说的那句“没本事也能买到一万五”的话,总觉得卖到一万五可就要被丁玲玲给看扁了,所以还是咬一咬牙,说道:“真要丁叔叔反悔了,那咱们交上去就是,本来这就是属于国家的,奖给我应该,不奖给我咱们也没话说!”

“你的境界高,我可比不了!所以我死缠烂打,怎么着也要让红杏把价格出到两万以上!”铁牛说。

“那还是要等先找到她再说吧!”

白杨丢下这一句,约定好每天晚上通一次电话,正好火车也到了,他也就检票进站。

白杨的那把黑剑就在包裹里装着,但那个时候的安检还不是很严格,安检人员也没有将黑剑搜出来说不让上车。

一夜辛苦,到第二天下了火车,方一走近出站口,先看见有人扬手打招呼。

那是丁玲玲,只不过今天换了一身装束,既没有穿皮衣,也没有戴鸭舌帽。而是一件白花蓝底的衬衣,加一条黑长裤。

长发披散在丁玲玲的肩膀上,衬着她的白皮肤润嘴唇,虽然远没有红杏那样引人注目,但看在白杨眼里,却更觉舒服,也更加心动。

“玲玲你是来接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时候到?”白杨开口问,自然是又惊又喜。

“你说要坐昨天早上的车,从你们那边来武汉的车次并不多,很容易就能查到!”丁玲玲说,一脸的严肃,跟白杨的惊喜形成反差,“我们昨天就到了,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爸让我来接你!”

“发生了大事?什么大事?”白杨一惊又问。

“之前说要见你的那位老专家,昨天我跟我爸去拜访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杀害了!”丁玲玲说。

白杨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他会被杀害?凶手抓到了吗?”

“我爸现在就在凶杀现场,你有什么疑问,等咱们去了以后听我爸说吧!”

丁玲玲神情沉重,白杨也就不敢再追问。

紧随着丁玲玲走出火车站,白杨惊诧地发现,居然有一辆小轿车停在那儿。

“这是我们租的一辆出租车,一天二十块钱!”丁玲玲说。

那时候的出租车虽然在武汉这样的省会城市出现,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坐、人人都坐得起的,白杨不由得暗暗咋舌,心想着丁思诚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力。

坐上小轿车,不大一会儿就赶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老旧的楼房,不过在那个时代,能够住进楼房的,已经是身份不低了。

白杨跟着丁玲玲上楼,到了三层一户人家门口。

那门口还站着一个警察,看见丁玲玲带着白杨过来,那警察立刻伸手拦阻。

“我姓丁,昨天就是我跟我爸报的警,我爸现在就在里边呢!”丁玲玲说。

“你爸?你是说丁教授吗?”那警察问。

丁玲玲点一点头。

那警察又向丁玲玲跟白杨仔细看看,这才放两人进屋。

屋里另有一个警察,但那警察也没有在做现场勘察,而是像门口的警察一样,只是贴墙而立做出警戒之态。

倒是另一个身着便衣的男子,带着双手套在屋里翻翻找找。

白杨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便衣警察,没想到那男子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立刻满脸堆笑唤了一声:“师妹回来啦!”

那人比白杨矮了一些,也壮实一些,圆圆的一张脸,很朴素的一身穿着。

可是他看着丁玲玲的眼光和笑容,却令白杨心里“咯噔”一跳,敏感地察觉到,这人跟丁玲玲关系不简单。

“这是我老爸很欣赏的一个徒弟,叫陈前,不过我们都叫他陈小胖!”丁玲玲一边介绍,一边回过脸来冲着白杨一笑。

白杨心里立刻就舒坦起来,起码他感觉丁玲玲对这个陈小胖,并没有其他意思。

“师妹,你别叫我陈小胖了行不?”陈小胖一脸尴尬。

“别人都这么叫,怎么偏偏我就不能叫了?”丁玲玲做个鬼脸,“跟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盗墓界的泰山北斗白老爷子的孙子白杨!”

她说到这里,转脸向着屋里站着的那个警察展脸一笑,解释道:“我们考古队的人,有很多祖上在解放前都是以盗墓为生,那时候为了生存什么都得干!不过在解放以后,我们这些晚辈都改邪归正做了考古,专门保护国家文物!”

那警察点一点头表示理解。

丁玲玲这才转过头来,再次看着白杨。

“陈小胖也是盗墓高手的后人,他们家传的掘墓十二铲在盗墓界鼎鼎有名,他还说要跟你们家的辟邪三十六剑比试比试呢!”

白杨赶忙冲着陈小胖抱一抱拳,道了一声:“陈师兄!”

陈小胖看来对白杨没什么好感,一双眼睛挑剔地从白杨头顶看到脚下,再从脚下看到头顶,说道:“白老爷子名气好大的,我时常听我祖父提起,不知道白同志学到了白老爷子几成功夫!”

“我没跟我爷爷学过盗墓的本事!”白杨实话实说。

陈小胖一声冷笑,明显还想多说一句嘲讽的话,但丁玲玲蹙起秀眉,抢口说道:“陈师兄你怎么阴阳怪气的?我以后不叫你陈小胖了,恭恭敬敬叫你陈师兄可好?”

她两句话呛得陈小胖满脸发红,正讷讷地难以争辩,左侧的一间屋子里,丁思诚的声音响起来。

“是白杨到了吗?”

白杨赶忙答应一声,走进左侧的那扇房门。

首先入眼的,就是满地的书籍。

很明显那是一间书房。除右侧墙壁上有一扇大窗户,窗户下摆放着一张书桌之外,其余三面墙壁都安放着书架。

但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已经被扔在了地上,一个中年男子正一本一本捡起地上的书籍,随手翻翻,再放到靠墙的书架上去。

白杨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丁叔叔!”

丁思诚回过脸来看他一眼,叹道:“这些书都是被凶手扔在了地上,也不知他们找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昨天警方做完了勘查,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我不死心,跟警方申请了一下,今天在这儿继续寻找。”

一般的凶杀现场,短时间内是不会允许非警方人员进入的,更别说在里边长时间逗留了。

不过白杨已经知道丁思诚身份特殊,是能够跟警方直接对话的,所以也没感觉十分奇怪。

他也弯下腰来,捡起一本书翻看,又问丁思诚:“不知道丁叔叔要找的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要找的是什么!”丁思诚苦笑摇头,“前天中午我还跟云老爷子通过电话,不想昨天上午前来拜访,才发现他已经被害,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白杨忍了一忍,还是问出来。

“丁叔叔来找云老爷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云老爷子又为什么专要见我?”

丁思诚抬脸看他一眼,说道:“还不是为了那半幅地图?云老爷子是最权威的秦汉时期古文物专家,我那天从你那儿离开之后,就一直在试图联络老爷子。但老爷子隐居多年,连我也不知道他的详细住址。直到前两天好不容易联络上,老爷子却让我带着你一同来见他。结果这么一耽搁,昨天我才赶到这儿来,老爷子却已经……唉!”

(请看第020章《寻墓小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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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寻墓小组长

丁思诚说到最后,又是长声一叹。

白杨小心翼翼又问:“不知丁叔叔有没有在电话里问过云老爷子,关于血狼守墓的事?”

“我是想来了以后一块儿再问啊!正好云老爷子也要见你,我想着这些事情还是见了面谈比较好,所以在电话里就没有提到!不过我提到了那半幅地图,老爷子一听就非常兴奋,所以我估计,老爷子手上很可能有另外半幅地图!云老爷子从前也是一位盗墓高手,我在想他会不会挖掘到了另一个炼丹术士的墓穴?会不会从另一个炼丹术士的墓中,得到了另外半幅地图?可如今云老爷子已经被害,这些疑问都成了谜底,就算他手里有另外半幅地图,也很有可能已经被凶手盗走!”

丁思诚说到这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看着白杨,又问白杨:“云老爷子坚持让我带着你来见他,会不会是你爷爷跟他一同挖到了另一个炼丹术士的墓穴?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有没有跟你提到过秦朝墓、或者半幅地图的事?”

白杨不用考虑立刻摇头,说道:“没有!我爷爷不仅没有提到过秦朝墓、或是半幅地图,甚至没有提到过云老爷子!”

“这样啊!”丁思诚双眉一扬,“那你爷爷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我老爸?”

“当然有!他说丁爷爷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搭档!”白杨照实回答。

却没想到丁思诚立刻摇头,说道:“据我老爸所言,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合作最多的,其实不是我老爸,而是云老爷子。可你爷爷从没有跟你提到过云老爷子,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白杨无话可说,毕竟老一辈的事情,不是他这孙辈能够置评的。

丁思诚又道:“所以你好好想一想,你爷爷去世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让你特别留心的东西?”

“这个……真没有!他留给我的东西,全都在那个木箱子里了。”

白杨回答,心中权衡来去,终于还是伸手到颈脖里,将那枚玉吊坠取了下来。

“还有这个玉吊坠!我爷爷说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让我好好保存,最好一代一代继续传下去!”

丁思诚接过那个玉吊坠观看良久,终于还是摇一摇头,说道:“这个玉吊坠虽然看起来很古老,但却没有秦汉时期的风格,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不过你爷爷既然特别交代,那你就好好保存吧!”

他重新把那块玉吊坠递还给白杨。

白杨悄悄松一口气,又将那枚玉坠戴在脖子上。

丁思诚又问白杨昨晚有没有什么不适,铁牛的情状如何,有没有什么改善等等。

白杨照实一说,很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我并非被血狼直接咬伤,所以症状比铁牛要轻些?”

“这个很难说!”丁思诚沉吟回答,“毕竟……血狼守墓说到底是邪法,而并非病毒!当然也有可能是病毒,只不过用邪法催生而已!所以……咱们还是等等再看吧!据我看来铁牛的病情没有显著加重,本身就说明那颗……所谓的不死药还是产生了一些好的效果。至于……你,之所以没有狂性发作,而是一直保持清醒,不太可能是因为你没敢睡觉的原因,我估计是因为在被铁牛感染的同时,伤口吸收到不死药的药性,所以……你的状况才会跟铁牛有些不同。”

白杨仔细想想他的话,越想越感觉他言之有理,不由得重新燃起希望,但愿不死药的药性,能够慢慢抵消掉血狼之毒。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他现在只能心存希望。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丁玲玲突然探头进来插了一句口。

“什么可能?”白杨立刻问。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病毒之类的反应也不同!自古以来不管是多么厉害的瘟疫病毒,总是会有一少部分人身上会自然产生抗体,大部分疫苗就是这样产生的!”

“你的意思是……”白杨没有完全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能够保持清醒,也有可能在你身上,存在有对抗血狼之毒的抗体!”丁玲玲说。

白杨愣得一愣,又问:“那怎么才能知道我身上有没有抗体?如果……我有抗体,那我是不是就能救铁牛?”

“没有这么简单!现在还不知道血狼致人发病的原理是什么,要不这样!”丁玲玲很快话题一转,“我有个阿姨是病理学专家,哪天你跟铁牛抽一些血样给我,我请我这个阿姨仔仔细细帮你们做个检测!”

白杨大喜,竟不知如何开口才能表达感激之意。

丁玲玲展脸一笑,又到其他房间勘察去了。

书房里稍微安静了一会儿,丁思诚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我准备成立两个寻墓小组,我希望你出任其中一个小组的组长!”

白杨吃了一惊,脱口说道:“那什么……我对考古一无所知,让我做小组长,只怕不合适,我看……应该让玲玲做!”

丁思诚含笑摇头,说道:“玲玲毕竟是女孩儿,而我们寻墓小组的职责,并非考古研究,而是找寻大墓!这期间肯定会有很多的艰难险阻,比如其他盗墓团伙的阻击,再比如古墓中一些奇奇怪怪好似守墓血狼那样的东西,所以我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领导组员。这个人既要有责任心,还要遇事冷静,决断明快。尤其身手还必须强过其他人,要不然他就不太容易服众了。而这几点,只有你合适!”

白杨没想到丁思诚给他的评价如此之高,禁不住心中暗觉惭愧,赶忙说道:“可是……那位陈师兄呢?我听玲玲说他是掘墓十二铲的传人!我爷爷以前跟我提到过掘墓十二铲,说那是盗墓界一个高手自创的本事,我爷爷对这项本事非常推崇!再说陈师兄又是丁叔叔的得意高徒,我们大家都会服他!”

“服他?第一个玲玲他就完全管不了!再说这小子胸无大志,成天就想跟着玲玲走,偏偏玲玲又对他没这意思!”

丁思诚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白杨却不由得暗暗欢喜。

当然不是欢喜丁思诚对陈小胖评价不高,而是因为丁思诚后边那句话:“偏偏玲玲又对他没这意思!”

丁思诚哪能知道白杨的心思,仍在一口气把话说完。

“况且掘墓十二铲虽然厉害,比起你家传的辟邪三十六剑还是差了一级!再说现在有了枪支,单凭武术很难成事。而你是精通枪法的对吧?我记得你父亲一直希望你当兵,从小就训练过你枪法对吧?”

“是!不过很长时间没有摸过枪,现在已经很生疏了!”白杨说,忍一忍,又加一句,“我那个好兄弟铁牛,他当过兵,枪法一流!”

丁思诚点一点头,忽而冲着他一笑:“如果你做了小组长,那你手下组员,就由你选择分配了!”

白杨仍旧有些不自信,说道:“我就怕到时候决断错误,会误了丁叔叔的大事!”

“我的大事就是寻墓,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而且你放心,你说你不懂考古,我把玲玲跟陈前安排到你那个小组就是!”

白杨大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只道:”既然丁叔叔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仅要尽力而为,只要是有关大墓的线索,咱们都不能放过!”丁思诚说。

“是,我记住了!”白杨赶忙回答。

他两个一边说话谈心,一边继续翻看收拾地上的书籍。

如此这般忙到中午,到外边去吃了中午饭,几个人仍回云老爷子屋里搜索勘查,连最小的角落都不放过,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几个人心里都很沉重,判定凶手已经将云老爷子手上的某一件重要物品搜走了。

当晚就在一家蛮上档次的宾馆住下,三个男人共住了一间三人间,丁玲玲则住了一间单人间。

等到跟铁牛约定的时间,白杨就用宾馆里的电话,拨通了铁牛出租房附近一家店铺的电话。

(请看第021章《红杏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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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红杏的线索

铁牛应该在那边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电话一接就通。

铁牛开口就说道:“老白我说我不会看错人吧,红杏今儿下午就来找我了,给我们带来了足足三万块!”

“真的?”白杨大喜,“看来我真是看错她了!不过这三万块钱你别乱花,交一万给你爸妈,其他的要存起来,咱们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场!”

“干脆全都存起来吧!交给我爸妈,我爸还要怀疑我是不是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了!”铁牛闷闷回答。

“那就等以后慢慢孝敬他们吧!”白杨说,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下,“我跟丁叔叔提到让你进考古队的事,丁叔叔已经答应了,不过你先在家等着,等我确定我们下一步是要去哪里,之后我们再汇合!”

“有件事我正要跟你说呢!”铁牛很快接口,“红杏说她得到了一个大墓的线索,说是唐朝一个什么王的墓葬,她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干这一票!”

“你没告诉红杏我们已经加入考古队了吗?”白杨问。

“跟她说了呀!这又不是不能说的秘密,你放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可不会说,比如你说……寻墓小组的事,我就没跟她说!是她先告诉我说她知道一个大墓的线索,问我跟你有没兴趣去挖掘出来,我才告诉她我要跟你加入考古队,不能干这些盗墓的事情!”

“那她怎么说?”白杨追问。

“她还是愿意将大墓的信息告诉我们!她说你发现一个小墓葬,就奖赏了那么一件好东西,如果她能带领我们发掘一个大墓,自然也能有更丰厚的奖赏!”

“她这意思是想跟我们一块儿去?”白杨又问。

“是!不过我跟她说,这个得问过你之后再说!”

“我也不敢拿主意,得问问丁叔叔之后再说!这样吧,如果丁叔叔有其他安排,那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通一次电话。如果明天我不给你打电话,那就说明我已经坐上火车赶回去了。”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铁牛从那边挂上电话。

白杨将这件事跟丁思诚一说,丁思诚倒非常高兴,说道:“我刚刚说过,为了寻找大墓,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只不过现在我手头事多,偏又出了云老爷子的事情,只能让你一个人先回去。如果确定有大墓,你再打电话给我,我让玲玲跟陈前赶过去支援你。咱们寻墓小组还没正式成立,你如果真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大墓,不仅是咱寻墓小组的一个开门红,更是你这个小组长的一大功劳!至于那位女同志提到的……奖赏,你眼睛放亮点,不能让她拿走重要文物,比如一些并不出奇的小物件,倒是可以奖赏给她。”

“我实在是确定不了什么才是重要文物,所以……真要发现大墓,我会盯紧她什么都不让她拿,等玲玲赶到之后再做决定!”白杨说。

“这样就更稳妥了!”丁思诚点头赞成。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当时天色已晚,丁思诚租的那辆出租车已经离开,而公交车也已经停运。白杨只能等到第二天一早,才赶去火车站买了一张下午的车票。

因为时间还早,白杨仍赶回宾馆跟丁思诚等人汇合。

昨天已经在云老爷子家消磨一整天,未能找到任何线索,所以今天就留在宾馆没出门,白杨正好借此机会,跟丁思诚请教一些考古方面的知识。

不想将近中午,突然有电话打到宾馆来找丁思诚。

丁思诚接了电话,脸上显出紧张之色,立刻站起身来匆匆出门,一边跟白杨说道:“我看中的另外那个小组长发现了杀害云老爷子的凶手的踪迹,咱们即刻赶过去,希望能够抢回云老爷子丢失的物品!”

白杨自然一声不吭,跟丁玲玲以及陈小胖一同,紧随着丁思诚出门。

那辆出租车就在宾馆门口停着,丁玲玲开口叫陈小胖坐副驾驶位。

陈小胖本来有些不乐意,丁玲玲说道:“你那么胖,坐在后边不是更挤了?”

陈小胖这才不得不拉开前边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剩余三人挤在后座。丁玲玲坐在中间,虽然靠得她老爸那边更紧些,却仍旧难免紧挨着白杨。

白杨一颗心“扑嗵”乱跳,只能尽量忽略那温软身体带给他的心醉神迷的感觉。

丁思诚转过脸来,隔着女儿跟白杨说道:“另外那个小组长叫李建军,原本是一个屡破大案的刑侦队长,被我硬调到了我这里来!所以你说你不懂考古,真的没什么问题,咱们的任务主要不是考古,而是寻墓!”

白杨点一点头,瞥眼一望,正好看到副驾驶位的陈小胖,正回过头来满含怨怼看了他一眼。

白杨心里很明白,陈小胖只怕已经当他是头号敌人了。

可白杨也没办法,就算他不当这个组长,却也不愿意放弃喜欢丁玲玲的权利。

再说丁玲玲心里对陈小胖本就没有其他意思,连丁思诚都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偏偏陈小胖痴心妄想,还要怪罪到他白杨头上,他白杨其实也很无辜。

车子飞快开到了沿江路上,顺着沿江路行驶一程,远远地能够看到前边有一个大码头。

司机将车子在一个弯角处停下,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儿闪身出来,伸手替丁思诚拉开了车门。

白杨从另一边钻出车子,稍微打量了一下那男人,只见他三十多岁年纪,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面相精明,身段结实。

“建军你报警没有?”丁思诚下车就问。

“还没有!”李建军回答,“一来我不确定那人就是凶手,过早报警我怕会打草惊蛇;二来我总觉得那人已经发现了我的跟踪,有可能是故意想让我汇报给你好引你出现!”

“你这个推断很有可能!”丁思诚点一点头,“倘若凶手当真从云老爷子家里搜走了半幅地图,那就必须跟我手上这半幅地图合在一起才能用,所以他要千方百计引我出来是很自然的事情。”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李建军问。

丁思诚向着身边的几个人瞟了一眼,笑道:“没问题,咱们几个都是硬手,我不相信凶手能够一下子拿下咱们这几个人!”

他说到这里,又跟白杨等三人点头一笑,说道:“你们三个警醒着点,随时准备跟敌人交手!”

“放心吧老爸,我正想找机会练练手呢!”丁玲玲嘻嘻一笑。

白杨心里有些紧张,却也有些兴奋,眼瞅丁思诚向他瞅了过来,白杨赶忙点一点头。

之后几人便走进那座大码头。

那是一座在解放前就存在的货运码头,解放后虽然有了新码头,这座码头也还没有完全废掉,偶尔会有一些货物从这个码头进港出港。

只不过解放前这个码头叫“天字码头”,现在却改成了“1号码头”。

站在码头上放眼一望,辽阔的长江烟波浩渺,看来竟不像是江河,而像是一望无垠的大湖泊。

但因是将要废弃的旧码头,只有在有货出港进港的时候,码头上才会有人员忙碌,平时码头员工基本上就躲在屋子里打牌说闲话。

几个人悄悄进了码头大门,静悄悄地穿过几排老旧的货柜。

李建军挨近了丁思诚,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亲眼看见那人进了码头,打开了前边那个旧货柜钻了进去。不过我出去给你打电话耽搁了几分钟,不知道他有没有从货柜里边出来。但我可以肯定,他没有从这个码头出去。”

丁思诚点一点头,索性用手上拿着的一柄折扇扇柄向着那个旧货柜敲了几下,提高声音呵呵笑道:“如果里边有人,这就出来吧!如果你们不出来,那我们就要先走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一派轻松,那就令手心冒汗的白杨暗暗钦佩。

就听身周声音响动,白杨转回头来,看见另几个旧货柜被人从里边推开,至少有十来个汉子从旧货柜里钻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穿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使他本就显无赖的气质,更增添了几分轻佻与浮滑。

“丁教授,别来无恙啊!”那高瘦年轻人嘿嘿一笑先打招呼。

“别来无恙?我们见过面吗?”丁思诚微笑反问。

“看来丁教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高瘦青年装模作样一声轻叹,“我跟我老爸在南阳曾经被丁教授指教过一回,我对丁教授可是铭记在心,丁教授却将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丁思诚眼光一闪,问道:“你是钻地龙徐老三的儿子徐开富?”

“原来丁教授还记得!”高瘦青年呵呵一笑,拍一拍手掌。

“云老爷子是你杀害的?”丁思诚面容一寒。

“我怎么敢杀人呢?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在此恭候丁教授大驾,希望丁教授能够交一样东西给我!”徐开富愈发显出阴阳怪气。

“交一样东西给你,什么东西?”丁思诚平淡发问。

“什么东西咱们就不用多说了吧?丁教授是个明白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可我真的不清楚!”丁思诚嘿嘿一笑,“我还想问问你们,到底在云老爷子家里盗走了什么东西呢!”

“看来丁教授真是在装糊涂了,既然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话一说完,随即向后退了一步,本就包围着丁思诚等人的那十来条汉子,立刻抽出隐藏着的各式兵器围拥上来。

(请看第022章《码头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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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码头激战

白杨从这些人手中兵器已经知道,这些人全都是练家子,跟之前找他跟铁牛麻烦的那群流氓混混不可同日而语。

他心中既兴奋又紧张,索性率先出手,向着其中一个拿着两把弯刀的汉子冲了上去。

同一时间,李建军陈小胖以及丁玲玲散了开去各自迎战,唯独丁思诚面带微笑靠着一个旧货柜稳稳站着纵观全局。

白杨冲到手执弯刀的汉子面前,那汉子双刀交叉,向着白杨横着一划,要叫白杨根本无从挡驾只能后退。

同时另外一个执刀汉子跟一个执棍汉子,分从两边向白杨合围上来。

白杨早就料到双刀汉子这当胸一划,随着两柄弯刀光亮一闪,白杨忽然转身,撇下弯刀汉子不理,向着旁侧执棒汉子一冲。

那汉子万料不到白杨会中途转向,危急间闪身一躲,手中棒子变直劈为横扫,向着白杨腰间砸到。

却不料白杨这一冲仍是虚招,等到使棒汉子闪身一躲,白杨趁机脱出三人围困,双脚用力纵跃而起,脚尖揣向了另一个手执长剑正向丁玲玲扑过去的汉子。

那汉子正跟另一个汉子呈夹击之势,意图一举拿下眼前这个美娇娘,哪能料到白杨明明被三人围困,却竟突破重围踹到了他面前?

他根本来不及回身招架,就被白杨一下子踹中左胯,禁不住脚下一个踉跄。

白杨落下地来,矮身躲过使棒汉子当头一砸,顺势伸腿扫了出去。

那执剑汉子被白杨双脚一踹尚未站稳脚跟,哪能再躲过他脚下一扫?顿时“扑嗵”一声,翻倒在地上。

同时又两个汉子扑向白杨。

白杨顺地翻滚,一肘撞在执剑汉子身上,紧随着他半蹲起身,执剑汉子手中长剑,已经被他夺在了手里。

他一剑在手如虎添翼,瞬时间跟三条汉子战成一团。

百忙中向着其他几人一望,发现李建军抽出了腰间皮带,同样令敌人难以近身。

丁玲玲手上多了一柄短剑,想必是她贴身收藏的防身兵器。加上她原是女流,众汉子难免轻视,只分出两个向她攻击。

偏有一个被白杨打翻地上爬不起身,剩余一个不仅无法对她丁玲玲造成威胁,反而被丁玲玲攻近身边,直闹得手忙脚乱招架不住。

唯独陈小胖手上没有兵器,他又穿着一条运动裤,腰里连皮带也没有,而他擅长的掘墓十二铲,是一种威猛有余、灵动不足的功夫,他手上没有铁铲,基本上就跟一个不会功夫的汉子差不太多。

因之他虽然同样是被两个汉子夹击,却已经左扑右跌险象环生。

白杨立刻手执长剑往陈小胖身边一冲,先解了陈小胖的危难,长剑向着一个执棒汉子虚晃一招。

那汉子忙要横棒招架,白杨剑随棒走,剑锋瞬时间削到了那人执棒的手上。

那人迫不得已赶忙撒手,白杨右手剑继续削出,左手抓住棒头,将棒子轻轻巧巧夺了过来,回手塞进了陈小胖手里。

陈小胖愣得一愣,这才挥开棒子,挡开一个汉子劈头一刀。

“这高个儿小子很嚣张啊,我看你们还是集中力量先把这小子干掉吧!”

徐开富站在一边看得分明,直接开口指点那几个汉子。

那几个汉子立刻调整攻势,本来在围攻李建军的三个汉子中撤出一个,跟另三个汉子汇合在一起,四人一同向着白杨围攻而上。

另外被白杨打倒的汉子爬起身来,只因失了兵器,他不敢围攻白杨,而是转过去协助另一个汉子挡住了丁玲玲的攻势。

丁玲玲身法轻灵,在两个汉子夹击之下,仍旧游刃有余。

白杨更是长剑纵横,跟围着他狠攻猛打的四条汉子打得难分难解。

这是白杨第一次与高手交锋,自己也没料到他家传剑法竟是如此精深奥妙。

他越打越是信心十足,正要卖个破绽先解决掉武功最弱的一个汉子,却听“吧嗒”一声轻响入耳,瞥眼看时,只见徐开富摸出一柄手枪来,枪口抬起,似乎对准了他的身影。

白杨大吃一惊,在这四个高手围攻之下,他虽然略占上风,但想要躲开枪弹,恐怕还是力不从心。

幸好在此紧急时刻,丁思诚忽然发声冷笑,紧随着光影一闪,有一件利器从丁思诚手上发出,射在了徐开富拿枪的手上。

徐开富闷哼一声,手中枪落在地上,嘴里却禁不住高声喊道:“藏在暗处的龟孙子们,怎么还不开枪?”

白杨又吃一惊,原来姓徐的竟在暗处隐有埋伏。

正暗暗心焦,却听有人哈哈笑道:“藏在暗处的龟孙子们都已经被我料理了,如今也该轮到你们这几个龟孙子了!”

那人话音未落,就听“嗖嗖嗖嗖”连声响,当真是箭无虚发,每一响都有一个汉子惨呼着要么跳开,要么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围攻白杨的四个人中有两个也被射倒在地,剩下两个心慌意乱,被白杨一剑刺在其中一个的大腿上。

另一个汉子吓得慌了,忽然发一声喊,竟而转身逃了开去。

其他几个还能站着的汉子,看到有人率先逃跑,也跟着逃得无影无踪。

徐开富也想转身逃走,但丁思诚身影一闪,已经笑眯眯地拦在了徐开富身前。

李建军跟白杨撒腿要去追赶逃跑的几个汉子,丁思诚赶忙喝道:“穷寇莫追,咱们只管看住地上这些人即可!”

白杨跟李建军依令停步,突听“嗵”的一声响,有一条人影,从一个旧货柜上跳了下来。

那人手上拿着一柄不大的连发弩g,约莫有三十来岁年纪,穿一身很别致的长风衣。长相俊朗,身姿挺拔,当庭一站,真如玉树临风。

徐开富万万料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一手捧着被丁思诚射伤的手,向着倒满一地的手下一瞥,禁不住咬牙切齿说道:“姓丁的,你好奸滑!”

“咱们彼此彼此,你奸滑在先,不能怪我反制在后!”丁思诚哈哈一笑,转脸去跟李建军解释,“这个是我的大徒弟向爱国,他手脚轻快,功夫也不错,弩箭更是百发百中!但他侦探的能力远不及你,所以我让他悄悄跟着你,一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二来也防备敌人偷施暗算。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破了这群人的奸计!”

李建军连连点头,说道:“终究是丁老师考虑周全!”

白杨更不由得满怀佩服,心想着自己只会图一时之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丁思诚这样,不动声色之间,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丁思诚微微一笑,又跟那英气勃勃的向爱国说道:“你先出去打电话报警,由我们在这儿看住这些人!”

向爱国答应一声,大踏步地转身离开。

丁思诚转过脸来,冲着白杨一笑,说道:“我没有看错,你在危急时刻能够顾及同伴,正是作为一个小组长最该有的品质!”

“我也想顾及同伴,只可惜我没有称手的兵器!”陈小胖忍不住嘀咕一句。

刚刚白杨可说救了陈小胖一命,但有丁思诚在旁边坐镇,陈小胖明知丁思诚不会让人伤他,所以不仅不承白杨的人情,倒有些恨白杨故意卖弄。

白杨被丁思诚当众夸奖,本来有些不自在,听陈小胖这么一说,赶忙说道:“陈师兄说得对!其实李大哥也是因为没有称手兵器,要不然哪轮得到我顾及同伴!”

“千万别这样说!”李建军赶忙接口,“你最先同样赤手空拳,但转眼就夺到了一柄长剑,所以单就功夫这一项,我是比你差得太远了!”

“行了,你们各有各的长处,都不用再谦虚了!”

丁思诚呵呵一笑,弯腰从徐开富脚下捡起一枚约莫七寸长短又窄又薄的刀片,直接插进他手上一直拿着的那柄折扇里。

白杨这才明白,难怪他这把折扇总不离手,原来竟是一柄特制的利器。

丁思诚摇一摇手上的扇子,笑吟吟地看着徐开富,问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委托你找我了吧?又或者根本就是你自己杀了云老爷子,盗走了老爷子的一件重要物品?”

“你可别这样说,我可不想犯下谋杀罪!”徐开富说。

“是吗?那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对我下手!”

“告诉你也无妨!”徐开富一拧脖子,“那人戴着面具,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直接甩了一万块钱给我,让我找你要一样东西,到底要什么东西他也没说!我本来就跟你有仇,既然有一万块钱净赚,那我又何乐而不为?”

丁思诚两眼瞅着徐开富,似乎再辨别他有没有撒谎。

“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徐开富依旧硬着嘴壳子。

丁思诚懒得跟他再多说,突然挥起手来,一掌劈在徐开富后颈之上。

(请看第023章《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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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调虎离山

徐开富虽然也练过功夫,却哪能料到丁思诚说打就打?慌忙间一躲没躲开,顿时软绵绵地晕倒在了地上。

丁思诚抬起头来,跟李建军说道:“你跟陈前在这儿等着警方过来,爱国马上也回来了,这些人若不老实,直接将他们打晕了!我跟白杨还有玲玲先赶回宾馆,咱们只怕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李建军赶忙答应。陈小胖张张嘴又闭上,只能垂头丧气看着丁思诚领着白杨丁玲玲匆匆离开。

出租车仍在原地等着,丁思诚及白杨丁玲玲坐上车子,司机立刻启动赶回宾馆。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就在宾馆门口停下。

三人先冲进三个男人住的房间,打开房门进去,果然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丁思诚顾不得检查丢了什么东西没有,立刻让白杨陪着丁玲玲去她的单间。

结果推开丁玲玲住的单间房门,同样丁玲玲的背包被打开,她的衣物被扔了一地。

白杨担心凶手去而复返,一直陪着丁玲玲,等她检查完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之后,这才回去三人间。

丁思诚问过丁玲玲什么东西都没丢,又让白杨检查一下他的行李。

白杨包裹里边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把黑剑会被凶手顺手牵羊。

不过他一眼发现那把黑剑就放在床头,心里先放下了一大半,又检查了一下背包,便告诉丁思诚说什么东西都没丢。

“我的东西也没丢,看来凶手就是想要我随身带着的这半张地图!”丁思诚轻声一叹,脸上现出苦笑之意,“是我大意了,竟没想到这是凶手的调虎离山之计!”

“反正东西也没丢,老爸就不要这么丧气了!”丁玲玲说。

“可此人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走,我们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以后要想夺回另外那半张地图,更是难上加难了!”

“说不定也没那么难!”白杨壮着胆子插了一句。

丁思诚立刻抬脸看着他,丁玲玲也将眼光投射到他身上。

白杨稍稍有些胆怯,只能清清喉咙,这才说道:“凶手手里也只有半张地图,他肯定还是会来找丁叔叔的,所以……丁叔叔日后恐怕要事事小心,以免被凶手所乘!”

“不错!”丁思诚连连点头,“你能考虑到这一点,已经比玲玲他们强多了!”

“怎么就比我强多了?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没来得及说而已!”丁玲玲立刻接口,一脸的不服气。

丁思诚呵呵一笑,不去理会女儿的撒娇,抬起手腕看看表,跟白杨说道:“你的乘车时间快要到了,这就准备去火车站吧!记住外边的世界非常复杂,那些盗墓团伙更是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你一个人独挑大梁,务必要事事谨慎小心!”

白杨赶忙答应。

丁思诚想一想又道:“本来我想把阴阳罗盘还给你,可是你现在还不是很会用,所以这次就不给你了!如果证明确实有大墓,你要尽快联络我,我好让玲玲跟小胖过去协助你!”

白杨再次答应,之后收拾了行李,仍由丁玲玲送他去车站。

丁玲玲坐在副驾驶位上,白杨坐在后座,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杨就是能够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悄悄回荡在他跟丁玲玲之间。

一直到车子到了火车站,丁玲玲并没有送白杨进站,只是从车子里边钻出来,向着白杨说了两个字:“小心!”

之后忽然把脸一红,赶忙摇上了车窗。

就这么两个字,脸一红,却令白杨愣愣地看着车子远去,完全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往车站里边走。

一路回味着丁玲玲的一颦一笑,尤其是临分手前那羞红的脸蛋,白杨颠倒不已,竟没觉得坐车难熬。

第二天下了车,一出车站就看见铁牛的身影。

“你可回来了,咱们最好先去合作社,把你这几万块钱存起来,要不然我每天带在身上,总是感觉很不保险!”铁牛开口就说。

“你干吗要带在身上啊,为什么不直接存起来?”白杨说。

“这毕竟是你的钱,还是你自己去存比较好!”铁牛嘿嘿一笑。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兄弟啥时候分得这么清了?”白杨瞪他一眼,“我困得要死,现在只想睡觉,你去把钱存起来吧!”

“知道你困,前边就有信用社,去把钱存起来之后再回家,直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去!”

铁牛不由分说,硬是拉着白杨走进了一家信用社的大门。

按照白杨的意思,本来要分两个账户,给铁牛跟他一人存进去一万五,铁牛死活不要。

最终白杨提到铁牛爸妈,铁牛才松口存了一万块到他账户上,另外两万存进白杨新开的户头。

白杨身上原本还有差不多三千块的现金,那是他这五年护林员的工资积攒,在那个年代已经是相当富裕,暂时用不着花用出手玉扳指的钱。

但他素知铁牛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敢将大量现金放在铁牛身上,只给了他两百块钱零花,剩余都带在自个儿身上。

再等回到铁牛的出租房,白杨倒头便睡。

但也只睡了两个小时,就听见铁牛在门口跟人说话,出门一看,是红杏来了。

“怎么样白同志,现在对我多了几分信任了吧?”红杏开口就说,笑吟吟地看着白杨。

红杏今天仍穿着贴身的衣服,勾勒出她优美的身材曲线。

脸上也仍旧抹了胭脂跟口红,让男人一见,就忍不住地想多看几眼。

可白杨还是看着有些不习惯,不过鉴于她不仅没有昧了他们的玉扳指,而且愿意提供一个大墓的信息,所以白杨还是尽量将反感之意深藏不露。

此时已经将近八点,三个人一块儿出去,在一个火锅店坐了下来。

等配菜上齐,三个人一边涮菜,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问起大墓具体在哪儿,红杏说道:“那大墓并不甚远,就在本市下属的云隆县。据说那里有一个唐朝王爷的古墓,根据我收集到的情报,基本上能够确定那个墓葬的方位。”

“为什么你要收集这种情报?”白杨笑问。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红杏反问。

“他肯定是真糊涂啊,其实我也跟他一样糊涂!”铁牛立刻开口接话。

红杏摇一摇头,这才说道:“我们倒腾古玩的,倘能收一两件好东西,再转手卖出去,可就够我们几年吃喝不愁了!但想要收到好东西并不容易,会有很多人出来争抢,所以……要么像高胖子那样,干脆就跟倒斗团伙联合起来。要么自己掌握一些大墓的信息,找人去把墓里的好东西挖出来,由自己直接收购。我收集大墓信息,就是为了这个。”

白杨跟铁牛恍然大悟。

白杨笑道:“那你何必跟着我们去,只把大墓的位子告诉我们,由我们自己去得了!”

“由你们自己去,你们能把大墓里倒出来的东西转卖给我吗?铁牛已经告诉我,说你们俩都已经加入了考古队,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跟着你们,起码还能够赚一笔奖赏!”

白杨不由得觑了铁牛一眼,铁牛抓抓头皮嘿嘿一笑,说道:“你知道我喜欢她,在她面前我藏不住话!”

他当着红杏说出“喜欢她”的话,在那个年代真可说是惊世骇俗,倘若换一个女子,怕不要跳起身来赶紧逃走。

但红杏却只是脸现晕红,回过眼去瞪了铁牛一眼,便立刻扯开话题。

“高同志你也不用埋怨铁牛,是我昨天灌了他几杯酒,他才把这些事情告诉给我,他这个人并不是嘴上完全没把门的,真不该透露出去的事情,就算灌了他酒他也不会说出来!”

“是啊是啊!咱们加入考古队的事,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就算我昨天不跟她说,赶明儿咱们要走了,总得跟她道个别吧?到时候还是要跟她说!”铁牛略显心虚地跟着解释。

(请看第024章《唐代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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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唐代大墓

白杨对铁牛的了解,可以说远超过了铁牛父母。

况且这件事之前在电话里铁牛就已经跟白杨解释过了,所以白杨不再多说,又问红杏有关那个大墓的信息。

红杏说道:“据传说那是在安史之乱的时候,有一个唐朝的王爷趁乱逃到此地隐居起来,并且在安石之乱被平定之后也没再还朝。直到他死了以后,他的后代子孙为他建造了一座大墓,将他生前用过的很多器具都作为陪葬安放在墓室里。不过千百年来很多盗墓者根据这个传说寻找过这个大墓,却一直都没能找到。直到……半个月前,有一伙倒斗的发现了大墓的准确位置,但奇怪的是,这伙倒斗的有两个再没回来,有一个在回来的当天就上吊自杀了,还有一个发了疯,成天说胡话,到现在都没有清醒的时候。”

她这番话令白杨跟铁牛忍不住相互一望。

白杨问道:“既然这伙人全都落得这般下场,那你又是从哪儿知道大墓的准确位置?”

“因为上吊自杀的那一个,在自杀之前画了一幅地图,标明了大墓的位子。而那幅地图,现在是在我的手上。”红杏说,双眉一扬,紧接着又说一句,“别问我怎么得到这幅地图的,问了我也不会说。而且我也不会将地图交给两位,只能由我亲自引路去找这个大墓。”

“你就不怕落到跟那几个倒斗的同样下场?”白杨淡淡反问。

“我更怕时间久了,地图在我手上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会引来其他倒斗人对我的追杀。”红杏说,忽而展脸一笑,“这个信息我只告诉了你们两位,相信两位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吧!”

“当然不会,泄露出去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铁牛抢着说。

“那就预祝我们旗开得胜,能够顺利找到大墓,并且安全发掘吧!”红杏说,端起酒杯向着白杨跟铁牛一举。

铁牛忙也端起酒杯。但白杨心有疑惑,虽勉强举杯,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定。

红杏跟铁牛对视一眼,嫣然笑道:“高同志在想什么呢?难道还对我怀有疑心?”

“我只是在想,那四个倒斗的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会搞得两个失踪,一个自杀,还有一个发了疯?”白杨说,是实话。

“这个……恐怕就没人知道了!”红杏说,忽又一笑,“高同志要不要去见一见那个疯了的人,看看我是不是说了假话?”

“这个倒没必要!”白杨摇一摇头,“可是……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落得如此下场?”

“有什么好想的啊!”红杏扁一扁嘴,“古墓中的怪东西多了去了,比如……大粽子之类,让我见到说不定我也会被吓疯!”

“那你还敢跟我们一块儿去?”铁牛立刻接了一句。

“这不是有你们两位吗?”红杏嫣然一笑,“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们俩打趴下了一群混混的,有你们俩保护,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话马上又令铁牛挺起胸膛眉花眼笑。

白杨却仍旧摇头,说道:“古墓里的东西是挺多,比如……大粽子,如果是让普通人看到,会被吓到自杀或者发疯都很正常,可你说过,那四人本来就是倒斗的!既然是倒斗的,就应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大粽子之类邪物,而且也应该准备了克制这类邪物的物品。所以……倘若只是遇到大粽子之类的邪物,他们就算对付不了,也不可能被吓到发疯、甚至自杀,会令他们吓到这种程度的,肯定是远比大粽子之类邪物可怕千百倍的东西!”

白杨的话说完了。红杏在之前好像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发起愣来,回头看看铁牛,问他:“铁牛你认为呢?”

“这个……”铁牛不好意思地干笑,“要动脑筋的事情别找我,总之不管老白说什么,我都觉得有道理!”

红杏瞪着他,良久说道:“看你高高大大,原来只是高同志的跟屁虫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白杨立刻接口,“我跟铁牛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有些方面我不如他,有些方面他不如我,这是很正常的事!”

“是,很正常!”红杏一翘嘴唇,“你们俩好成这样,而且一黑一白,幸亏是两个大男人,要是一男一女,岂不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

她说到后来,自己倒忍不住笑起来。

白杨跟铁牛都没觉得她说得有什么不对,白杨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铁牛更是呵呵笑起来。

“还有你呢!”铁牛忽发奇想,“我是黑,老白是白,你是红,咱们三个代表着三种颜色,都可以组成三人帮了!”

红杏把脸一红,“呸”的一口,说道:“我一个女孩子家,谁跟你们组成三人帮啊!”

“可你不是说要跟着我们去找大墓吗,咱们三个是寻墓三人帮!”铁牛嘿嘿笑着赶忙解释。

红杏重重一哼,却又将眼瞟向白杨,说道:“就算我愿意跟你们组成三人帮,只怕高同志始终对我不放心!”

白杨明知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却也不愿辩解,只能端起酒杯,连道:“喝酒喝酒!”

之后三个人就没再多谈大墓的事情,红杏也没再跟白杨说话,只是娇笑盈盈不断跟铁牛碰杯。

白杨有心提醒铁牛不要喝得太多,可铁牛哪能拒绝心上人的劝酒,结果一杯接着一杯喝,等到一餐饭吃完,铁牛已经醉得只会傻笑。

红杏毕竟是个女孩子,比起铁牛的酒量还是差了很多,虽然铁牛每喝一满杯,她只抿上一小口,却同样显出舌头打结晕头晕脑的模样。

她本就是个美女,此刻红晕满脸,倒更显得娇艳无双。连白杨看着,都不得不感叹她的的确确非常美丽。

老板上来催着要打烊,白杨只能将铁牛半扛半拖着走出饭馆。

红杏摇摇晃晃跟在白杨身边走出去,白杨又不能丢下她不管,只能问她:“你怎么办,自己能回家吗?”

不想红杏冲他一笑,竟伸手掀开他的另一条手臂,直接往他怀里靠了上来。

白杨吓了一跳,忙要将她推开,可铁牛还压在他的肩膀上,而且红杏好像晕晕乎乎把眼睛也闭上了。他若使劲一推,只怕会将红杏推倒在地上。

白杨心中发呛,忙抬头看看四周,还好路灯昏黄,而且这个时间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了。

再加上很明显铁牛跟红杏都是喝醉了,就算被人看到他搂着个女孩儿在怀里,人家也不会认为他不检点甚至耍流氓。

可他一个健健壮壮的大男人,第一次搂着个美女在怀里,要说一点情思荡漾的感觉都没有,那他就是个木头人了。

他只能尽量忽略女孩儿身体带给他的异样感,偏着脸尽可能离得红杏远些,一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喂,你行不行啊?要不你先在饭馆门前坐一会儿,我把铁牛送回去,再来送你?”

红杏含含混混“嗯”了一声,突然说道:“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把我丢在饭馆门口,不怕……我被人欺负?”

白杨没想到她说话都含混不清了,头脑居然仍有条理。

不过她说得也对,以她现在醉成这样,真要将她丢在饭馆门口,被一些流氓混混看见,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到时候不说他白杨良心难安,铁牛只怕也放不过他。

所以白杨只能转头跟铁牛说道:“老铁,你在饭馆门口坐一会儿,我把红杏送回去,之后再来接你行不?”

“送红杏?”铁牛猛然抬脸,随即又嘿嘿傻笑,“好啊,我去送!”

白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一手扶着红杏,一手仍扛着铁牛,拖拖拉拉挨到墙角,慢慢蹲下身来,让铁牛从他肩上滑落,歪坐在了地上。

铁牛勉强睁开惺忪醉眼,又冲白杨傻笑两声,便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睡觉。

白杨稍稍松一口气,又问始终闭着眼睛偎靠在他怀里的红杏:“我要送你回去,你还记不记得你家的住址?”

“我家?”红杏偏过头来,好像是在竭力思索,“东方路……十八号?不对,十三号!对对对,十三号!”

白杨无可奈何,只能一手扶着她不敢放,慢慢扭过身去蹲下。

红杏不等他多说,居然自动趴伏到他后背上,忽而吃吃一笑,唱道:“马儿啊,你快往前走……”

她自然唱得南腔北调,可她娇嗲的声音就在白杨耳边,热乎乎的气息直喷在白杨耳朵上,白杨纵是一个正人君子,也不由得身体燥热,心神荡漾。

(请看第025章《熏然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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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熏然诱惑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白杨背着红杏往前走了一程。

他对本市并不熟悉,只能一边往前走,看见有人就停下来跟人问问路。

那个年代女孩儿喝酒的已经很少,更别说喝到不省人事。

所以每回问路,人家一见白杨背着个喝醉酒的女孩儿,就会显出既诧异又嫌弃的神情。

白杨也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背着红杏穿过了两条街。

正感觉有些疲乏,红杏忽然嘿嘿一笑,一双小手居然隔着衣服往下按在他的胸肌上,醉意熏然地笑道:“你好强壮啊,背着我走这么远都不气喘!”

白杨心上猛然一跳,差点儿就要将红杏扔在地上。

幸好红杏一句话说完,两手就离开了他的胸脯,似乎抬起头来四下瞄了一瞄,忽然叫道:“就在那边,我家就在那边!”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一指。

白杨松了一口气,忙沿着她手指的方向,走进一条小巷子,停在了一家院门口。

“你放我下来,让我开门!”红杏说,好像稍微清醒了点。

白杨赶忙放她下来,她又吃吃一笑,说道:“你小声点,别惊动了房东!”

白杨没想到她也是租的房子,但跟一个喝醉酒的人没什么好说的,白杨只能用手扶着她,恨不得赶紧送她回房自己好离开。

好不容易红杏掏出钥匙开了门,白杨见她脚下兀自打晃,不得不扶着她进了院门,一手将院门关上,再扶着她走到边角一扇房门前。

红杏又找一把钥匙将房门打开,一手抓紧白杨站稳身体,一手扯亮了电灯绳。

白杨向着房间内一瞧,发现她这房子跟铁牛那间房差不多大小,都是放一张床就剩不下多少地方了。

只不过毕竟是女孩儿的房间,屋子里收拾得非常整齐,床头还放着一个水瓶,瓶里插着一束野花。

一阵香味幽幽地绕过鼻端,也不知是那野花的香气,还是女孩儿房间特有的味道。

红杏仍旧一手抓着白杨,一手却将房门关上了。

那个时候孤男寡女在晚上同处一室,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白杨心中有些发慌,可红杏已经拉着他踉踉跄跄往床跟前走了,白杨只能跟着她走。

直到红杏在床沿上坐下,白杨说道:“你到家了,我也要赶紧走了,铁牛还醉在街上呢!”

他口中说话,一边用力想要挣脱红杏的手。

却不料红杏醉眼迷离看着他,忽而道一声:“别走!”

手上用力一拖。白杨本来不提防,又料不到她这么大力气,竟被她拖得一个踉跄跌到床跟前,赶忙伸出另一手按住床沿,不让自己趴伏在床上。

红杏趁机向他怀里靠了过来,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说道:“你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白杨眼瞅她媚眼如丝,赶忙转开眼光,说道:“你喝醉了,有话明天清醒了再问!”

“我不嘛,我要现在问!”

红杏有些撒娇的模样,紧紧抱着白杨一条胳膊不肯丢开。

白杨感觉着她柔软的胸脯紧压着自己的臂膀,又是一阵灵魂出窍,不得不暗暗警醒自己,决不能犯这种错误。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视为唯一亲人的铁牛的心上人,自己若是生了邪念,当真禽兽不如。

他这么一想,燥热的心迅速冷却,可红杏抱得他胳膊死紧,他若用力挣脱,又怕弄出大响动来惊动了隔壁的房东。

只能直起身来,尽量离得红杏远些,说道:“有什么话你问吧!”

“你坐下我才问!”红杏吐吐舌头,醉醺醺地做个鬼脸。

白杨心里又是一跳,不得不在床沿坐下,有心离得红杏远些,但红杏一见他坐下,立刻往他怀里靠过来。

白杨一手被她死命抱着,只能用另一手推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靠进自己怀里,一边说道:“有话快说,不然我就走了!”

“你好绝情哦!难道我很丑很讨厌吗?”

红杏再次嘟着红润润的小嘴撒起娇来,而这种娇态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

白杨不得不又一次转开眼光,不往红杏脸上看。

红杏始终抱着他的胳膊不丢,并且将烫热的脸颊贴上他粗壮的臂膀,娇嗲嗲地又道:“你告诉我,那个……玉扳指,还有那个……小木盒,小木盒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白杨猛然回头,却见红杏满脸晕红醉眼迷离,实在看不出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

红杏见他看过来,又向他吐一吐红红的小舌头,笑道:“快告诉我嘛!不告诉我,我就不放你走了!”

白杨吸一口气,说道:“小木盒已经上交给国家了,里边到底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道,你问我也是白问!你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我要叫房东了!”

“叫房东?你叫房东干吗呀?你是在吓唬我吗?”

“我干吗要吓唬你?我叫房东,是想让她来照顾你!”

白杨一边说,当真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房东”。

红杏好像吓了一跳,马上放开了白杨的胳膊,又推了他一下。

“你走,你走!人家想跟你说说话,你干吗这样!”

她仍旧是醉意熏熏的,白杨也顾不得计较她是真醉假醉,赶忙起身退到门口,说道:“我走了,你自己把门闩好!”

一句话说完,他就赶忙退出房门,将门关上。

谁知他方才提高声音一叫,还真惊动了房东。

就听“吱呀”一声,中间的那扇大门打开,一个女人探头出来,问道:“谁呀?”

“不好意思阿姨!”白杨赶忙道歉,“我是红杏的表哥,她刚有点不舒服,我送她回来,刚想问问房东家里有没有感冒药,红杏说她自己有,所以没事了,我也要走了,不打搅阿姨了!”

他一边说,一边满脸堆笑冲着那女人点一点头,便穿过院子走向院门。

就感觉那女人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等他走出院门将门关上,才听见房东叫了一声:“红杏,你真不舒服吗?要紧不要紧?”

红杏怎么回答的白杨没听见,他几乎是用跑的,只想赶紧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来的时候背了个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红杏的家。

但返回的时候连走带跑,不过十来分钟,白杨就已经赶到那家饭馆门口。

铁牛仍旧靠在墙角呼呼大睡,白杨长长地松一口气,将铁牛扶抱起来回出租房。

不想到了第二天,白杨刚刚起身,到外边用压水井压水刷牙洗脸,红杏忽然走了过来。

白杨瞥眼望见,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上立刻感觉大不自在。

幸好他正在刷牙,不用跟红杏开口说话,只是很难免地脸皮仍旧有些发热。

偏偏红杏一直走到他跟前,贴近他身边低低叫了一声:“表哥!”

白杨吓了一跳,差点儿把一口牙膏沫子咽进肚里。

正想着这女人看来昨晚真是装醉,却听红杏低低一笑,说道:“今儿一早房东告诉我,我才知道昨晚是我表哥送我回去的!”

她一边说,一边笑个不停。

白杨定一定神,拖延着继续刷牙不理她。

正好铁牛从房间里边走出来,站在门口说道:“红杏来啦,昨晚喝得太多,到现在头还很痛呢!”

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却不料红杏把脸一板,说道:“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还把我也灌得死醉!结果你这个兄弟……送我回家,居然欺负我!”

白杨大吃一惊,回头一望,只见红杏满脸怒色,竟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白杨又气又急,忙将嘴里的白沫吐掉,转头要跟铁牛解释。

没想到铁牛两眼瞪得老大,可是没有瞪他,而是瞪着红杏。

“你瞪我干吗?你该瞪着你这个所谓的兄弟!”

红杏叫起来,声音中不仅充满愤怒,甚至带出有点哽咽之意。

那就令白杨不得不暗骂这女人真是太会演戏。

铁牛张开嘴又是一个大哈欠,说道:“你也知道老白是我兄弟!可你知不知道,老白可以为我挡枪子,我也可以为老白砍脑袋的?所以,就算你是天仙美女,只要是我先看上了,老白就不可能对你无礼!再说了……”

他故意停顿一下,引得红杏怒问一句:“再说什么?”

“再说你是很漂亮,漂亮到让我一见钟情!可你并不是老白喜欢的类型,而且老白完完全全就是个老古董,要说有女人勾引他我信,说他欺负女人,打死我也不信!”

这番话直说得白杨心里暖烘烘的,红杏却不由得变了脸色,说道:“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是你宁愿相信你兄弟,也不肯相信我?”

“那是当然,谁让我跟他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呢!他有几根肠子我都很清楚,反过来也一样!”

“行,我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

红杏点一点头,很突然地,她又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直笑得白杨愣怔无语,老半天都不知道这女人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反而铁牛只是稍稍一愣,也跟着咧开大嘴笑起来,说道:“你是跟我开玩笑对吧?我就知道你是开玩笑!幸好没有相信你,要不然老白要跟我动刀子了!”

“当然是开玩笑啊!”只这一瞬之间,红杏一张美脸不仅由阴转晴,而且笑得春花绽放光彩照人,“我就想看看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是,你是很了解他,高同志昨晚送我回去,老老实实的真比人家说的正人君子还更正经!”

(请看第026章《倒斗工具》)

第026章 倒斗工具

白杨完全被红杏给搞糊涂了,不知道她是陷害不成迅速改口,还是当真只是开玩笑。

“愣什么呢?你不会真以为我想挑拨你跟铁牛的兄弟感情吧?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红杏嫣然而笑。

白杨在这女人面前简直是无话可说,只能摇一摇头,用缸子里的水漱了口,再压水洗脸。

“我来是想问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如果确定明天就出发的话,今天就得准备准备了!”红杏又说。

“听老白的,我没意见!”铁牛立刻说。

白杨老实说很不想跟这个变色龙一样的女人再有任何牵扯,可丁思诚说过,有关大墓的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这女人又不肯将大墓地图交给他,他再怎么反感,也只能忍着。

所以他慢条斯理先把脸洗了,这才说道:“要准备什么东西,你就去准备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你们是男人,我是女人,怎么还让我准备东西?”红杏略现娇态。

但白杨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道:“正因为你是女人,你的东西只能你自己准备!”

“铁牛你看他是不是欺负我?”红杏转向铁牛大发娇嗔。

铁牛嘿嘿一笑,很聪明地不肯岔口。

红杏跺一跺脚转身离开。

白杨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跟铁牛说道:“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你要当心着点!”

“知道啊!”铁牛居然点一点头,但随即就嘿嘿一笑,“不简单不一定是坏事对不对?所以只要她不起心害人,我就无所谓!”

“那你觉得她今天真是开玩笑吗?”白杨问。

“这个……管她是不是开玩笑,反正我都相信你!”

“可如果你不相信我呢?她岂不是挑拨成功了?”

“如果她能挑拨成功,那她就不叫挑拨,而是我本来就不配跟你做兄弟了!”

白杨真没想到铁牛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歪理,而且他这一番歪理,白杨仔细想想居然很难反驳。

白杨只能叹气摇头,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不会是已经非她不娶了吧?”

“这个嘛……”铁牛故作沉思状,但随即就哈哈一笑,“好像还没到那一步!”

“没到那一步就好!”白杨点一点头,“她是你喜欢的女孩儿,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谨慎一点,别陷得太深到最后自己受苦!”

“知道啦!你还没真正跟女孩儿交往过呢,搞得自己跟专家一样!”

白杨无话可说,正要转身进屋里去,却很突然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完全是个糊涂蛋,一边回身抓住了铁牛,抢过他手上的刷牙缸子,连声说道:“快快快,快去把红杏追回来!”

“追她干吗呀?再说人都走半天了,往哪儿追呀?”

白杨无暇跟他解释,只能双眼一瞪,吼道:“叫你去就快去!她往街右边拐过去了,你追她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铁牛被他吼懵了,只能“哦”了一声,撒腿就往街上追。

白杨自个儿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心里想着待会儿红杏回来该怎么跟人开口。

幸好没过多久,就听见铁牛嘿嘿的笑声。

白杨抬头看,只见红杏一脸的不情不愿,跟在铁牛身边走回来。

“高同志,还有什么指示吗?”红杏说,冷冷淡淡不无嘲讽。

白杨自己都感觉张不开口,可势逼至此,只能厚着脸皮说道:“那什么……探墓开墓的工具,不知道哪儿有卖的!”

红杏“啊”的一声,脸上现出惊诧之色,问道:“我听铁牛说,你是盗墓界泰山北斗白老爷子的孙子,那怎么……你家里就没有这些东西?”

“没有!”白杨苦笑摇头,“我老爸对我们家倒斗的历史深恶痛绝,所以在我出生以前,他就把我们家的这些东西全都毁了!只有一些小东西,比如老铃铛之类,被我爷爷藏在一个木箱子里,才保留了下来!”

有关探墓开墓的那些工具,比如洛阳铲、黑折子、探阴爪等等,白杨都曾经听白老爷子提到过,但具体这些东西长什么样子,他就不太清楚了。

而像这样的东西,市面上不可能买到。

当然他可以找本市考古队帮忙,可一来现在还不确定红杏的情报是否准确;二来他只是新成立的“寻墓小组”成员,真要找到本市考古队,人家肯定还需要核实他的身份,难免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他思来想去,只能请红杏帮忙。

红杏难以置信地瞅着白杨,瞅得白杨都不自在了,她才转头向着铁牛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俩……不会从没进过古墓吧?”

“进过呀!”铁牛抢着回答,随即嘿嘿一笑,“应该说我没进过,老白进过!那个玉扳指,千真万确是老白从秦朝古墓里得来的!”

“是,玉扳指确实是我从一个秦朝道士墓中所得,可那只是一个小古墓,不需要专业工具,也没什么经验技巧!”白杨说。

这是他的大实话。

那座秦朝道士墓是他进过的唯一一座古墓。

但那墓首先是在无意中发现,他只不过是简单粗暴用雷g直接将它炸开了而已;

其次那是一个很小的墓穴,里边除了有血狼守墓,并没有其他任何防盗机关;

更加上那道士死的时候身边没有其他人,没办法椁里套棺,棺上钉钉,所以进墓之后,根本不需要任何工具,白杨轻轻松松就推开了石棺盖子,找到了里边的几样殉葬品。

所以对倒斗寻墓这个行当,白杨可说是毫无经验。

红杏蹙起眉头,又向白杨跟铁牛望了一望,这才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不敢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这话令白杨一下子皱起眉头。

铁牛抢先开口,说道:“你不会想甩开我们另外找人去盗那座大墓吧?可我跟老白已经是考古队的人了,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算……我能放你一马,老白也不可能看着你们去盗墓不管的!……是不是啊老白?”

铁牛这番话其实是替白杨说的,可毕竟是当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到最后一句,铁牛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自然而然将责任推给了白杨。

白杨很干脆地直接点头,说道:“没错!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不会允许盗墓的事情发生!”

红杏两眼觑着白杨,显出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说道:“早知道你们一点经验没有,我就不该跟铁牛提起这事!不过你们放心吧,既然这事已经被你们知晓,我就不可能甩开你们另干!再说……以之前那四个倒斗人的下场,我也很怕那墓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所以……我会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来领着我们干,你们两位就只管负责我们的安全,这样总行了吧!”

白杨跟铁牛相互一望,白杨立刻点头说道:“这样最好!至于……置办工具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我要找的人是我的一个叔叔,他以前干过倒斗,只是现在越查越严,他已经洗手不干了。但那些工具他都还保存着,不需要另外花钱。只不过……如果给弄坏弄丢了,那就要加倍赔偿!另外不能让人白干,不管能不能找到大墓,都得给人算报酬。”

“行,你看需要多少报酬,都是你说了算!”白杨立刻回答。

“真是我说了算?”红杏反问。

白杨点一点头。红杏一直紧绷着的脸蛋,总算是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也不黑你,从出发开始,三天之内一千块钱。超过三天,每天另加五百块。如果当真找到有价值的大墓,还得翻一倍当作奖金。”

三天一千块钱,在那个时候可说是超级高薪了。

不过白杨账户上刚刚存进一笔“巨款”,而且他现在有些明白,丁思诚把那枚玉扳指给他,除了对他的奖赏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那是给他寻找大墓的预支费用。如果他手头无钱,就算有了大墓的线索,也没办法追索探查。

但也正因如此,白杨愈发感觉这笔钱不能乱花。

所以他还是多问一句:“那座大墓究竟在哪儿,不要三五天赶都赶不到,那我岂不是花了冤枉钱了?”

“这个你放心!咱们明天一大早出发,一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到地方!”红杏回答。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白杨这才点一点头,“不过咱们有言在先,真要找到大墓,里边的文物都是要上交国家的,你这位叔叔不能眼红!”

“盗墓犯法,要不然他干吗转行?何况是当着你们两位考古人员的面,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眼红!不过你可别忘了,还有我的报酬呢,我可没那么高尚白干活不拿钱的!”

“放心吧!我已经请示过我们领导,真要找到大墓,一定会给你奖赏,至少……会跟那枚玉扳指的价值差不多!”白杨回答。

红杏笑逐颜开,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拍掌立誓!明天一早我跟我那个叔叔去找你们一同出发,至于工具之类,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她笑盈盈地果然伸出一只小手,铁牛这个时候可就显出无比机灵,立刻抢了过来,伸手跟红杏拍了一下。

(请看第027章《大墓传闻》)

第027章 大墓传闻

既然工具都由红杏准备,白杨跟铁牛也没其他事干,当天只是去买了盐巴跟糯米,又去跟市郊一座寺院里讨了一包香灰。

之后就没再出门,白杨掏出他爷爷的那本笔记本,认认真真从头看起。

从今天这件事他能够认清自己对倒斗、或者说考古的知识欠缺太多,要想以后不再像今天这般丢人,他就必须尽快积累知识。

而要积累相关知识,好好读一读白老爷子留下的这本笔记本,当然是最佳的一条捷径。

只可惜那本笔记本上对探墓挖墓讲述不多,不过白杨已经知道,那上边记载的各类僵尸怪物都是真实存在的,有这本笔记本在,可以说在日后寻墓考古的过程中,他就等于多了一样保命的法宝。

铁牛是个一说要看书就头痛的人,先是找出他那把单筒猎枪擦拭了几遍,之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再等第二天起个绝早,白杨想起那次被血狼追咬的教训,先将随身裤兜里装上糯米。

铁牛见他煞有介事,忍不住哈哈笑他,说道:“你不是不信鬼神吗?每次我说大粽子,你还要取笑我太相信你爷爷,怎么你现在这么迷信起来了?”

“这叫作有备无患!”白杨说,强迫着在铁牛裤兜里也装上了糯米、另加一个小盐包,再把香灰包跟散盐包提上。

他自己的黑剑自然是要带上,另外还带上了他爷爷那个小木箱里放着的几样老旧物品,比如那个颜色发黑、但声音仍旧清脆的老铃铛等。

铁牛则带上了被他擦拭得锃光瓦亮的那支单筒猎枪。

为不引人注目,他两人将黑剑跟猎枪全都装在一个布袋子里。

——那个时候枪械管制得已经较严,不过像猎枪跟q枪在民间散布得还挺多,你只要不是公然扛着支猎枪在街上走,基本上没人管你。

不久红杏过来,居然开来了一辆半新的小卡车。

照红杏的说法,她叔叔扔掉盗墓的饭碗之后,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买了一辆二手小卡车专门帮人拉货。

她那叔叔约莫四十来岁,名叫许华。黝黑的脸膛,结实的身板,看模样是个蛮精明的汉子。

白杨铁牛自然也跟着红杏叫那人许叔。

那人也不多话,直接叫他们上车出发。

红杏自然坐了驾驶室,白杨跟铁牛则坐在后边的货箱里。

一路颠簸了将近三个小时,小卡车抵达了一座小镇。

让白杨跟铁牛料不到的是,许华居然很快就联系到一个老山民,那山民牵来一头毛驴,将货车箱里的几样工具驮上。

当然不可能白干活,红杏悄悄跟白杨说,需要给老山民五十块钱的报酬。

白杨虽然感觉有点贵,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点了钱给老山民。

就在镇上买了些东西吃了,之后由老山民牵着毛驴,领着白杨等人进山。

红杏直到这个时候,才告诉白杨跟铁牛,那个大墓是在一个叫郭坡村的附近一座大山腰里。

传说那个唐朝的王爷本来隐居在郭坡村附近,但他的后人在选到一处风水宝地将其厚葬之后,便迁到了山外。

而郭坡村却是在数百上千年以后,另有人搬迁进山形成的村落,所以连郭坡村民,也不知道在他们村子附近,有一座陪葬丰厚的唐代古墓。

不想他们说着话,走在前边的老山民转回头来连声催促,说今天送他们去了郭坡村,还想在天黑之前赶回镇上,所以要尽量走快些。

白杨几步追上老山民,有意无意跟老山民攀谈起来。

老山民得了五十块钱的报酬,大概是心里高兴,很快就拉开话匣子,神神秘秘问白杨是不是倒斗的。

白杨有些奇怪,因为一般人可能一生都听不到“倒斗”二字,所以白杨反问老山民为什么会这样问。

老山民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人传说咱们这山里有大墓,还是唐朝的,所以陆陆续续时常会有人进山找墓。我就是专门用毛驴往山里拉货的,所以也遇到过一回这种人,还是从他们口中知道,原来挖古墓的人,称盗墓不叫盗墓,叫倒斗。”

白杨没想到会赶得这么巧,忙问老山民那伙人后来怎么样了。

老山民支支吾吾不肯说。

一直沉默寡言的许华不耐烦起来,说道:“你这老头儿要么最先就别提,既然提了,就痛快些!这样说话说一半,可不把人急死!”

那老头明明是在山里走,身周不可能有其他人,他还是向着左右瞅了一瞅,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几个人再也没出来过!听说是被大墓里的什么东西弄死了,谁知道呢?”

红杏本来跟铁牛一同走在白杨身后,这时候抢上几步,问道:“老人家有没有听说过上个月有几个倒斗的进山,也有两个没出来的事?”

老山民一听,没有即刻回答红杏,而是转脸向我一瞅,问道:“你们……还真是倒斗的啊?倒斗犯法,而且听说现在查得很严,真要你们是倒斗的,我可不敢跟你们冒这个险!”

“我们不是倒斗的!”铁牛抢口接话,“我们是正式的考古人员,光明正大进山寻墓的!”

老山民脸现狐疑,白杨说道:“是真的,我们确实是考古队的,这次进山,就是想找到古墓加以保护!”

老山民回过头来,又向着红杏跟许华瞅了一瞅,总算是点头说道:“我说嘛,怎么倒斗的还有小姑娘?再说几位都是干干净净的,也不像是会挖人家祖坟的!”

白杨不由得笑了起来,又问:“那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们,上个月几个倒斗人的事?”

“其实我也是听说,那几个人虽然从镇子上经过,但却没有在我们镇上请托运,是他们自己开来了一辆卡车,卡车上还带上了两匹马。后来他们就用这两匹马托着几大包东西进了山。我虽然只是远远的觑了两眼,就知道那肯定是倒斗的。”

“那他们后来怎样?”白杨追问。

“后来……我也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些年进山找墓的,要么就是空着手出来啥也没找到,要么就是进了山就再也没有出来了。我听……我要送你们去的那个郭坡村里的人说,那古墓里好像有个女鬼,专门害男人的。只要倒斗的去了,就会被她全部留在古墓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山民的话让白杨听着略有发毛,毕竟他已经确信古墓里边确确实实有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但铁牛却忍不住呵呵一笑,说道:“我只听说古墓里边有大粽子,还没听说有女鬼的!我们这几个大男人,就算有女鬼我们也不怕!”

红杏瞥了铁牛一眼没有出声,许华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摇一摇头。

白杨估摸着许华在倒斗的时候也遇到过古怪之事,只不过当着老山民的面,不愿说出来而已。

白杨自然也不追问,一行几人顺着山路前行,偶尔只听见毛驴打响鼻的声音,以及铁牛哈哈笑声。

不歇气地连续赶了四五个小时的路,到下午三点多钟,终于赶到了郭坡村。

老山民许是走惯了山路,一点疲态不显。

白杨铁牛则都是身强力壮,许华也同样敦敦实实,没想到红杏一介女流,除了一张脸红扑扑的更显美丽之外,也没有喊痛喊累。

那就令白杨愈发相信,这个女孩儿也是练过功夫的。

老山民要卸下毛驴驮着的倒斗工具赶回去,白杨等人生怕他一走,万一在郭坡村请不到驮货的牲畜,他们几个人要背着这么多工具进山可是够呛。

所以白杨跟老山民商量,能不能把毛驴租给他们。

老山民开口要一千块钱压金,说是按天算,每天五十元,等他们返回镇子的时候,扣除租金把剩余的钱还给他们。

倘若毛驴有伤到哪儿了,还要另外扣钱。

那时候买一头毛驴也就是七八百块钱,白杨考虑到万一在山里毛驴走丢了,这一千块钱花的就有些冤枉。

所以跟老山民商量一下,以八百块的押金把毛驴留了下来,老山民也高高兴兴独自返回镇上去。

(请看第028章《老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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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老虎岭

红杏在村里走了一圈,想找一个向导带他们去一个叫老虎岭的地方。

不想惊动村长赶了过来,开口就问他们是不是倒斗的,说道:“这几年不知道从哪儿传出去的消息,都说在我们郭坡村附近一座大山里藏有大墓!哪有什么大墓呀,我们祖祖辈辈在这儿住,真有大墓,我们能不知道?可是一批一批倒斗的来了又走了,一批批的还是不断有人来!来就来吧,反正我们这儿也没大墓,这些人都是空忙活一场!可偏偏……不知道惊动了什么东西,如今老虎岭那一带闹鬼闹得厉害,连我们村的人,也不敢往那附近走了!”

白杨赶忙解释他们全都是考古队的,正经是政府部门光明正大来寻找大墓的。

那村长将信将疑。

直到白杨拿出盖有公章的调职通知书,村长才改换脸色,说道:“政府来的人就好了!赶紧确定一下有没有大墓,如果没有,也让那些倒斗的都死了心,免得成天往我们山里钻,惹出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单是害了他们,也害了我们山里人!”

白杨忙问村长到底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村长说道:“还不就是些鬼呀怪的?反正我们村有几个人去了老虎岭那一带,回来后一个病了一个疯了,还有两个就死在山沟沟里了!所以说……你们要问老虎岭,离我们这儿其实也不太远,可是就没有人敢往那儿走了!”

白杨没想到郭坡村的人也有病了疯了死了的,不由得回头向着铁牛红杏一望,招招手把他们叫到一边,说道:“你们听见没有,郭坡村的人也有死了疯了的,那就说明那几个盗墓者会落得下场凄惨,不一定是古墓里的东西害的。”

铁牛无言,只是看着红杏。

红杏蹙起秀眉,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根本就没有古墓,很可能是那老虎岭存在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已经走到这儿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白杨当然不想就这么回去,毕竟钱已经花出去了,就这么打道回府,实在是心有不甘。

可他总觉得他是上了红杏的当了,很可能红杏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墓的地图,也不过是听说了这一带有大墓,所以就诓他们出来走这一趟。

但红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帮许华挣一千块钱?

以红杏出手就是三万块钱的气度,应该不至于会为了区区一千块钱,费这么大的精神吧?

“你手上到底有没有地图啊?”白杨干脆直接问出来。

“有!”红杏很肯定地开口,并且从身上掏出一张白纸递给白杨,“这就是那个盗墓者画的地图,虽然简单,但也很明了!”

白杨接过那张折叠着的白纸观看,发现那就是一张从小孩子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上边简简单单写着一个镇子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些代表山岚的线条。

线条的尽头写着“郭坡村”三字,之后又有些线条从郭坡村延伸出去,最终有一个箭头,指向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三角形内写有“老虎岭”三字。

白杨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么简单的一张图,可说任何人都能随手画出来,既无法证明这就是倒斗人所画,更无法证明箭头最终所指的老虎岭,就是有大墓存在。

“这上边并没有写明有大墓啊!或许这个箭头,不过是指向他们几个遇险的地方而已呢?”

白杨要勉强忍着,才没有把心里的恼怒直接喷发出来。

但红杏已经感觉到他的恼怒,说道:“反正我认为这幅地图画的就是大墓所在地,你们若是不信,尽可以现在就返头回去,我跟我许叔继续前行,你们也不用给我许叔报酬了。另外你这一路花了多少钱,我算给你就是!”

她这般一翻脸,倒令白杨无话可说。

铁牛赶忙说道:“老白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还给你算什么钱呢!而且我们也不可能返头回去,都走到这儿来了,起码咱们得搞清楚,那老虎岭到底会有什么古怪!”

他一边说,一边就重新走向了村长,打听去老虎岭怎么走。

红杏冷着面孔也向村长走过去,却在跟村长开口说话的一瞬间,脸上重新挂满笑意。

“村长您刚说从这儿去老虎岭并不太远,那村长能不能帮我们找个人带带路啊?我们可以出二十块钱请这个人!”她说,一脸的甜笑,让人难以拒绝。

但村长还是摇头。

“不行不行,那地方真的很邪门,去的人很少能回来的!别说你出二十块,四十块都没人敢去!”

白杨忙也走过去,说道:“村长你放心,我们只要这个人带我们走到老虎岭附近,给我们指明那座山是老虎岭就行了,我们不要求他一直把我们送到山上。”

“这样啊!”村长向着白杨红杏挨个一望,总算是点一点头,“那行吧,你把二十块钱给我,我现在就去帮你们找人!不过……你们是现在就要去吗?还是在村里将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白杨心里琢磨尚未决断,红杏似乎有些赌气,很快掏出二十块钱递给村长,说道:“现在就走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两个小时应该能赶到吧?”

“赶是赶得到,但如果……你们在那儿耽搁一阵,确定没有大墓再想赶回村子的时候,恐怕天就要黑定了!”村长说。

“黑就黑吧,大不了在野外露宿一宿,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红杏说,忽而回脸向着白杨挑战的一瞥,“白同志,你敢不敢在这大山里露宿一宿啊?”

白杨做了整整五年护林员,对在山林野外露宿一宿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是考虑着如果老虎岭真有什么古怪,那深更半夜的可就更难抵挡。

所以他最终还是摇一摇头,说道:“还是等明天再去吧!毕竟老虎岭究竟有些什么古怪咱们并不知晓,等明天一早出发,万一那儿没有大墓,咱们也能趁着天亮从容离开!”

红杏嘴唇一翘,说道:“我可不这么想,人这山里人家,谁知道有没有地方给你借宿?况且明天去,倘若没找到大墓,那不是浪费了高同志的时间了?”

白杨任凭她酸言酸语,自管去跟村长商量,今晚找地方借宿一宿,等明天一早再去老虎岭。

村长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同志说得对,到了这大山里来,一切还是安全最紧要!”

他一边说,就赶忙出去帮忙安排。

白杨又拿了三十块钱给村长,算是几个人的餐饮费跟住宿费,至于村长怎么分,那就是村长自己的事情了。

当晚就在村长家里吃饭,倒也有五六个菜,再加一大碗汤。

那五六个菜都是山里特有的美食,有两样是荤的野味,其余则是干菇野菜等。

白杨在老林子里呆了几年,对这些野味野菜都是吃惯了的,铁牛跟红杏却吃得津津有味连赞好吃。

吃过饭分开住宿,红杏就住在了村长家,跟村长女儿同住一床。

另外有一家房子还算宽敞的,把家里最大的一张床让出来给白杨铁牛睡。许华则去到一个老光棍家里将就一宿。

再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村长老婆熬好了白粥,唤白杨等人一块儿吃了,便由村长的两个儿子,送白杨等人去往老虎岭。

村长送到村口,一再交代两个儿子远远地看见老虎岭就不能再走了,两个儿子自然答应。

之后仍由毛驴驮着工具,白杨等人跟在后边,随着村长那两个儿子一路进发。

因为昨天村长神神秘秘,不肯跟白杨等人多提老虎岭的事情,所以白杨又跟村长两个儿子提起这个话题。

那两人毕竟年轻,没那么多忌讳讲究,村长的大儿子说道:“谁知道啊!反正出了几场事之后,就再没人敢往老虎岭走了。村里那个疯了的,见人就喊有鬼有鬼!还有一个病了的,发高烧烧成了傻子样,跟谁都不说一句话,完全变成了一个哑巴!”

“那还有两个死了的,又是怎么死的?”白杨追问。

“还不是掉到山沟里摔死的?”村长大儿子说,“那两人也是去了老虎岭,两天都没见回来,后来我们村组织人手出去找,才在距离老虎岭不远的山沟里发现了他们。那两人都是村里的好猎手,经常钻山打猎的,若不是在老虎岭遇到了什么东西吓破了胆子,绝不可能失足掉进山沟里去。”

白杨见他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不再多问,心里琢磨着身上带的盐巴跟糯米,也不知对非古墓里的邪物管不管用。

老虎岭距离郭坡村说是不太远,也走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村长的两个儿子停下脚步不肯再走,只是向着远处的一座大山伸手一指,说道:“那里就是老虎岭了!看到没有,最高的那座山就是老虎头!”

白杨等人张目远眺,果然看见远方有一座大山,比周围的其他山头都要高一些。远远望着,还真像是卧地抬头的老虎模样。

(请看第029章《勘探无果》)

第029章 勘探无果

白杨自然不可能强迫村长那两个儿子继续跟着他们走,只能详细问明该怎么走比较容易,之后便告别那兄弟二人,踏上通往老虎岭方向的山路。

又走了约莫有一个小时,总算是到了老虎岭脚下。

许华伸手往上一指,说道:“大墓不可能建在山脚下,最有可能就是在山腰处。你们看那儿好像有一片山窝,咱们爬到那上边去看看。”

他是唯一有倒斗经验的人,白杨等人自然都听他的。

又花了二十几分钟,一行人等上到了那片山窝。

那是在半山腰处一片平坦的山坡,只因上下左右的坡度都挺大,这片山坡看来就像是整座大山向里凹进去了一块样。

不过没等他们仔细查探,那片山坡上扔着的几样工具,首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看来这就是之前那四个倒斗的丢下的工具!”红杏说,那些工具扔在野外半个多月,已经显得锈迹斑斑。

“就不知他们找没找到古墓!”白杨说。

“这些都是倒斗者必用的工具!现如今像这样的工具很难在市面上买到了,所以除非像我这样已经洗手不干了的,要不然一般的倒斗者绝不会将工具随便撂下!”许华说,脸上现出忧虑之色,“就不知这四个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会将这些工具全都吓得扔在这儿不要了!”

“不管是什么,咱们来都来了,还是先看看这一块儿是不是有大墓吧!”红杏说。

许华点一点头,向着四周地形查看良久,方点一点头,说道:“这地方的确是风水甚佳,只可惜右边的那片山头太过平塌了些,要不然这块地方,就真正是万中无一的王侯墓地了!”

原来在这座大山的左右两边,另有青山连绵,但右边的这片山远比左边的山势低矮很多,导致左右两边很不对称。

以风水学的角度来看,就是未能形成青龙白虎拥围之势。

刚刚从远处看到的老虎腰,就是右边这片平塌的山势。

白杨心中另有想法,说道:“如果下边真有唐朝墓,那唐朝距今已有将近两千年了,说不定右边这片山发生过垮塌,这才导致左右两边青龙白虎不相对称。”

许华点一点头,表示赞成他的想法。

红杏喜上眉梢,说道:“这么说两位都认为,这下边确实是有大墓了?”

白杨不语,许华说道:“有没有墓穴,还是得探一探才能确定!”

他一边说,一边就打开了装工具的一个蛇皮袋子,从里边拿出一样工具来。

那工具前端看来像是一根从中剖开的粗钢管,顶端显出十分锋利。后边焊接着一根稍细点的钢管,钢管顶头带有螺纹。

“这就是洛阳铲?”白杨开口就问。

“你可以叫它洛阳铲,不过这是改进过的,你们考古队都叫他考古铲!”许华说,向着白杨笑一笑,“传统的洛阳铲是木柄,下不了很深,现在改成了钢管柄,能够一节一节往上加,最深能够探进十几二十米的深土层。不过唐朝墓一般五六米下就可以探到,若是战国以前的墓,那就要下到十几二十米深了!”

他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在那片山坡上来来回回丈量了一下,似乎在找寻下铲的准确方位。

白杨等人都看着他,忽听他“咦”的一声,说道:“这里有人下过铲,而且不止一拨人在此下过铲!”

白杨等人立刻过去看,果然见地面上有一个蛮清晰的小洞孔,洞孔旁边还有几个小土窝。

许华提起考古铲,对准一个土窝往下一插。

很轻松地,考古铲就下去了一大截。

连着试了几个土窝,情况都一样。

明显这几个土窝,也是考古铲、或者说洛阳铲的铲孔,只不过时间久远,孔口部分被泥土掩盖形成了土窝。

许华最后将考古铲插进那个很清晰的孔洞里,叹道:“这个探墓孔,应该就是半个月前那四个倒斗人留下来的了!”

“意思是说,这地方不太可能有大墓了?”白杨问,身上不由得凉了半截。

“就算有,只怕也被人挖过了!”许华皱着眉头说。

“那怎么办?还要不要再试试?”红杏说。

“试试吧!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能甘心?”许华说。

他提着洛阳铲,往旁边走了两步,这才下了铲子。

那铲子很是锋利,许华凭着自身力量,居然将铲子下到了有半米深,留在外边的铲柄,就只剩下一小截。

许华这才打开装工具的两个蛇皮袋子,从里边拿出一节将近一米长的钢管,跟考古铲的柄头螺纹对上拧紧。

之后又拿出一把短柄锤交给铁牛,让他对准了钢管顶头往下敲打。

因为每一节钢管的顶头都加了一个橡胶塞,不怕将钢管螺纹打坏,铁牛轮着锤子敲打几下,考古铲就下去一大截。

许华在顶头另接一节钢管,再让铁牛往下敲打。

如此这般接了七八节钢管,约莫已经探到了八米以下。许华用手摇一摇露在外边的钢管,皱起眉头让白杨跟铁牛将铲子拔起来。

那铲子入土很深,自然不太好拔,不过白杨跟铁牛都是孔武有力,也没花多长时间,便将铲子拔了出来。

许华看一看铲头的土,又用鼻子闻了一闻,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怎么样许叔?”

红杏开口就问,显出满脸的紧张,明显她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白杨少。

“下边全是实土,没有大墓!”许华说。

“会不会……咱们打得还不够深?”铁牛问。

“就算不够深,只要下边有大墓,泥土的颜色、密度、还有气味都会有不同,可这一铲子土,就是普通的深层泥土!”

“要不,再往旁边下铲子试试?”铁牛说。

许华摇一摇头,说道:“如果有大墓,其中心位置,必定是在我们刚刚下铲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探不到,再往其他地方下铲也枉然。”

“总得试试嘛!毕竟个个都说这地方有古墓,总不会是完全没影的事!”铁牛说,仍旧显得劲头十足,“要不你帮我指地方,我来往下挖!”

白杨明知铁牛是在替红杏解围,事实上他见红杏一脸挫败,也有些不太忍心,甚至有些后悔昨天不该跟这小姑娘起争执。

毕竟来不来找墓是他自己拿主意,红杏不过是提供一条线索而已,就算没有大墓,也不该怨到红杏头上。

所以白杨点头说道:“老黑说得对,既然很多人都说这里有大墓,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咱们就再下两铲试试看吧!”

“你们也说了是大墓,既然是大墓就不可能完全偏到一边去!不过你们想多下几铲就下吧,不过这会儿都过中午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许华明显不起劲,白杨跟铁牛确实也感觉有些饿了,只好坐下来吃些东西再说。

可就在白杨将坐未坐,瞥眼之间,却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

此刻正当午时,阳光从头顶直落下来,将整片山窝都照得格外敞亮。

不过在山窝的最顶端,仍有一小块凹陷被顶上突出的岩石投下的阴影所覆盖。

而白杨看到的那一闪一闪的光亮,就是在那一小块凹陷处。

而且那光亮不是白色,而是一种很怪异的幽绿颜色。

白杨赶忙定神细看,那闪闪的光亮却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所及,不过是被阴影覆盖着的那一小块凹陷。

白杨心中暗觉奇怪,立刻走到那块儿凹陷处仔细观察。

但那片凹陷处只是稀稀拉拉长了些野草,并没有任何会发光的东西。

“怎么啦老白,你看什么呢?”铁牛问。

“没什么,我刚看花眼了!”

白杨随口回答,重新走回来,打开背包拿出干粮跟水,递了一些给铁牛,自个儿先坐了下来。

铁牛转眼看见红杏一个人远远地坐在一边,遂向白杨挤眉弄眼地一笑,便走到红杏身边坐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绞尽脑汁想逗红杏开心。只可惜红杏始终不言不语。

白杨自管吃了几口干粮,又拿出军用水壶喝了几口水,之后放下水壶站起身来,又跑到那块凹陷处仔细观察。

“老白你到底看啥呢?”铁牛也走过来。

“我也说不清楚!”白杨说,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这一块儿确确实实有大墓!”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铁牛立刻问。

“因为……”白杨稍微考虑一下,又向着远远坐着的红杏跟许华瞟了一眼,“记不记得之前在我看护的那片老林子里,就在你一脚踏进一条地缝里之前,我曾经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记得呀!”铁牛立刻点头,“你说你看到两只……狼还是狗的冲着你叫,结果我还真被什么怪东西咬了一口!你刚刚……不会又看到那种怪东西了吧?”

(请看第030章《鬼火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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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鬼火之兆

铁牛曾经追问过白杨,到底那秦朝道士墓中藏了什么怪东西咬了他一口,却被白杨蒙混过去。

此刻白杨仍不愿多说,只道:“我刚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感觉就好像……传说中的鬼火一样!”

“鬼火?”铁牛稍稍一愣,随即便哈哈笑起来,“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火?你不会是有传说中的透视眼,直接看到地底下去了吧?”

“你傻笑什么啊,人跟你说正经话呢!”白杨狠狠瞪他一眼,“总之我觉得,这地方肯定有古墓,即便是没在咱们脚下,也会在这附近!”

铁牛大喜,说道:“这样最好了,也免得红杏闷闷不乐,感觉好像骗了咱们一样!”

他立刻转身走向红杏,呵呵笑着说道:“红杏你不用这么闷闷不乐了,刚老白说,他百分百肯定,这地方有大墓!”

“啊?”红杏豁然抬头,很快站起身来,“白同志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

“也不能说……百分之百有把握!”白杨只能含糊其辞,“兴许是我的直觉吧,反正我觉得,这地方肯定有墓,即便不是大墓,但肯定有!”

红杏立刻回脸看着许华。

许华说道:“像这么好的风水,有墓不奇怪。可如果不是大墓,那也没什么好挖的。”

“我觉得不一定吧!”铁牛立刻接口,“之前老白就挖过一个古墓,没多大的,可里边的东西很值钱,就那一个玉扳指,就卖了整三万!咱们如果能够再发现这样一个墓,就算小些,这一趟来得也很值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值钱的小墓全都被你们赶上了?”许华摇一摇头,“不过你们既然这样说,那就直接往下挖吧,反正我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那许叔你就歇歇气,我跟老白来试试!”铁牛说,劲头十足立刻拿起考古铲,“老白你说从哪儿开挖?要不就直接从这个凹陷处挖吧?”

白杨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向着上方的岩石瞅了一瞅,先拿来一把铁铲,往那个凹陷处狠铲几下,随即便无奈摇头。

“这一块儿紧连着上边这一块大岩石,不可能打得下去,只能从旁边试试!”

铁牛答应一声,尽量靠近那个凹陷处下铲。

白杨跟红杏都在旁边帮忙,约莫花了半个小时,白杨跟铁牛抽出铲子,拿去给许华观看。

许华没精打采看一看铲子里的土,又用手捏出一撮闻了一闻,再没精打采摇一摇头。

铁牛不死心,又往几个地点下铲,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许华说道:“我说这一块儿没有大墓就没有,你们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精力,还不如到周边走走。看看周边还有没有好的风水,如果有,兴许是我们没找对地方。”

他嘴里这么说,自个儿却一点劲头儿都没有。

白杨向着周边一瞧,实在是就他们现处的这座山最是高大雄伟,周边全都被这座山牢牢压制,基本上不太可能有更好的风水。

但白杨已经认定这一块儿肯定有墓,遂跟铁牛说道:“要不咱俩分头往周边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好风水吧!”

“问题是我一点风水都不懂啊!”铁牛抓抓头皮看向红杏,“红杏你懂不懂风水?”

“多少能懂一点!”红杏点头,但很快又蹙起眉头,“问题是这周边就这座山最高,要想找到更好的风水,就得走到很远才行!可传说的唐朝王爷墓就在这一块儿,走得太远更没影了!”

“我觉得那边那座山也挺高啊!”铁牛向着左边的一座高山一指,“只不过隔得远了,看着比咱们脚下的这座山矮了一些而已!何况已经出来了,就算找不到大墓,咱们只当是游山玩水来了,没必要这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老白?”

铁牛最后一句话直接问到白杨面前。

白杨点头说道:老黑说得对,或许这附近另有高山,只不过被咱们脚下的这座山给挡住了看不到而已!要不你们俩去那边山上走走,我绕到这座山后边去看看!不过都别走得太远,争取五点以前回到这里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红杏咱们走!”

铁牛不由分说伸手就去拉红杏的小手。

红杏躲了一躲没让他拉着,转头问许华:“许叔,那我们到周边转转,你一个人先在这儿歇口气吧?”

“去吧去吧,我就不跟你们年轻人一样折腾了!”许华勉强笑笑,“再说这山里肯定有野兽,我就留在这儿照看毛驴吧!”

“那就劳驾许叔了!”白杨说,抓起自个儿的黑剑,又把铁牛的猎枪扔给他,“许叔说得不错,这山里肯定有野兽,你们俩也小心点!”

铁牛伸手接住猎枪,忽又呵呵一笑,说道:“老白你要绕到大山后边去,还能跟我们一同走一程!”

白杨一听也对。他们现处的这片山窝面朝着东南偏南方,那是好风水必备的条件之一。稍次一点的风水,就是东南偏东了。

那正好跟铁牛红杏要去的那座大山是在同一个方向,所以三人前后相随着,先沿着大山左侧高高低低走了一程,铁牛跟红杏便寻路走向远处的那座高山,白杨则继续绕向大山的后侧。

不想那山极其雄阔,白杨绕到山后,足足花了一个小时。但这个方向完全背着阳光,本身就不可能是好的风水,放眼远眺也没有更加高峻的大山。

白杨本来想从山的另一边绕到前边去,却没想到东北方向居然有一片断崖,白杨无路可走,只能顺原路返回。

这样一耽搁,两个多小时过去,等白杨赶回那片山窝,已经过了五点。

不想放眼望去,不仅没看到铁牛跟红杏,就连在此等候的许华、以及拴在树上的毛驴,全都没有了影子。

白杨心中有些奇怪,想着许华难道牵着毛驴吃草去了?

他放开喉咙叫了几声“许叔”,却只听见群山回响,始终没等到许华的回应。

白杨又不敢走远,只能在山窝的上下左右略作察看。一直到过了六点,终于听见铁牛呵呵的笑声传进耳中。

白杨赶忙迎了上去,就看见铁牛跟红杏相随着从大山左侧绕了过来。

“你早回来啦,有没有找到好的风水?”铁牛开口就问。

红杏一张俏脸红扑扑的,脸上也是笑意盈盈,但在见到白杨的一瞬间,一张美脸很快由晴转阴。

白杨顾不得理会红杏的脸色,只是皱着眉头说道:“许叔不见了,连毛驴都被他牵走了!”

红杏“啊”的一声,先向着四周瞅了一瞅,迅即走到山窝的边缘处,向着山下高喊两声:“许叔!许叔!”

铁牛也放开喉咙跟着她叫,却仍没有许华的半点回应。

“不会是……许叔一个人骑着毛驴先走了吧?”铁牛说。

“怎么可能啊?”红杏立刻瞪眼睛,“就算他能丢下我,他能丢下他的这些工具吗?这可都是他的宝贝,你们并没付钱的!”

“那他为什么会不见了?”铁牛说,抓抓头皮。

“不会是……被野兽拖走了吧?你们不是说……这山里有野兽吗?”红杏说,很快地脸色都有些发白起来。

“不可能!”白杨很快摇头,“我已经在周边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许叔又不是小孩子,就算遇到再凶悍的野兽,他也不可能完全不抵抗就被野兽叼走了!”

“那为什么……他会不见了影子?”红杏问,眼圈都急红了。

白杨之前已经在这片山窝的上下左右查看过了,所以他很快接口说道:“我觉得许叔应该是自己走了!我不是说他丢下了我们,有可能他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事情要马上下山,而且我刚刚也找到了毛驴下山的蹄印!”

白杨一边说,一边走下山窝,一直走到一片坡度较缓的山坡前。

那山坡土质松软,坡上铺满茸茸的青草。

而在青草之上,明显有几行脚印跟蹄印。

“你们看这几行蹄印,有几个是我们上山时候留下来的,但另外几个却是朝向下山的方向。”白杨用手指着那几行蹄印说。

铁牛干脆蹲下身仔细查看,很快又站起身来,说道:“确实有几个像是下山的蹄印!”

“可咱们进都进山了,能有什么紧急事情?就算有,许叔怎么能知道?难道还能有传说中的飞鸽传书?再说了,许叔是有文化的,就算他有急事要突然下山,总得给我们留几个字吧?随便用铁铲在地上写几个字也行啊!”

红杏这话不无道理,但白杨之前已经在地上找过,并没发现任何字体。

“我们现在怎么办?再耽搁一阵子,天都要黑了!”铁牛说。

红杏再次放开喉咙叫了几声“许叔”,仍旧没得到任何回应。

白杨眼瞅她都快要急哭了,说道:“也不用这么着急,不如这样,既然有下山的蹄印,毛驴肯定是下山去了,咱们不如先往山下走走,倘能找到毛驴,说不定就能找到许叔!”

红杏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只能同意白杨的主意。

探墓开墓的工具只能先放在坡上,三人只背上各自的背包下山。

自然东张西望,并且时不时地喊两声“许叔”。

结果既没能看到许华的身影,也没能找到毛驴的踪迹。

倒是有一股极其熏人的臭味窜入鼻孔,定睛看时,只见前方的山路上,散落着满地骸骨。

(请看第031章《鬼女夜哭》)

第031章 鬼女夜哭

那骸骨应该死了并不太久,只不过在死了之后,又遭野兽吞噬,以至于不仅被拖得满地都是,而且在那些骸骨上,还带着少量腐肉。

另外还有一些衣服的碎片,散乱地或挂在骸骨上,或散落在骸骨周边。

但地上却没有半点血迹,明显此人在被野兽撕咬的时候,已经死得非常透彻。

红杏一眼瞥见那些骸骨,赶忙扭头不看,并用手掌捂住了口鼻。

白杨则屏住呼吸,查看了一下那些骸骨,说道:“应该死了最多一个月,很可能就是失踪的那两个倒斗人中的一个!”

“可问题是,咱们刚刚上山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这些骸骨?”铁牛说。

白杨也很奇怪,不过没等他回答铁牛,红杏说道:“先别管其他,赶紧离开这儿吧,太难闻了!”

铁牛点头答应,用身体护卫着红杏,从那些骸骨散落的边缘处绕了过去。

白杨心里狐疑不定,又往前走了一程,白杨停住了脚,说道:“咱们是在下山的方向吧?怎么现在……很像是在上山?”

爬过山的人都知道,当你看准一座大山想要从山脚爬上去的时候,并不一定完全就是往上爬,为了寻找舒缓好走的路径,往往需要沿着山势上上下下。

只不过往上爬的时候比较多,往下走的时候比较少。

如果是下山的时候,则反过来。

以至于走在白杨前边的铁牛跟红杏,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在上山,直到白杨一说,他两人才愕然停步,向着前方抬头一望,两人不约而同“啊”的一声。

“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在下山,什么时候调转头来往上爬了?”红杏脱口叫出来。

“调头肯定没有,只怕是走岔路了!”铁牛说,向着前后望望,“刚刚我就觉得奇怪,咱们之前上山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那堆骸骨!”

白杨感觉不会只是走岔路那么简单,不过他心中惊骇,面上却不表露,只道:“这的确不是咱们之前上山的路,既然走岔路了,咱们返回头再走就是!”

他率先回头走向下山的方向,并且一边走一边抬头远望,确定正前方没有高山挡住视线。

直到下了一个陡坡,眼前出现一道山梁,要想继续往前走,就必须先攀上这道山梁。

白杨再次感觉到不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紧随在他身后的铁牛红杏跟着停步,铁牛说道:“老白,咱们好像又走错了,那堆人骨呢?走了这么半天,为什么没见那堆人骨?”

白杨呼一口气,回头看看身后,但身后也是一道陡坡——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是在陡坡跟山梁之间的低谷里,前后视线都不能及远。

白杨只能一鼓作气,爬上眼前这道未曾走过的山梁。

红杏铁牛紧随其后,等到三个人全都爬上山梁,却不由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眼前哪里是什么山梁,那居然是他们之前以为有大墓的那片山窝。

他们刚刚,只不过是从山窝的右下方爬上来了而已。

可他们明明是在往山下走,而且确确实实下坡多上坡少,怎么可能走来走去一个多小时,居然莫名其妙回到了高处?

“怎么回事?我们一直在下山啊,怎么会走回来了?”

铁牛沿着山窝边缘处走了一圈,一边嘴里不停发问。

只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

红杏苍白了脸色,就连白杨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给吓到了,以至于心里翻来覆去,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晚霞的余晖映照得天边一片艳红。

铁牛回头向着红杏一望,立刻走过来握住了她一只手,连声说道:“别怕,还有我跟老白呢!”

红杏看他一眼,竟没有马上挣脱他的抓握,反而可怜兮兮问他:“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

“老白你说呢?”铁牛马上将问题抛给白杨。

白杨同样满怀惊栗,他以前不信鬼神,可之前亲身遭遇“血狼守墓”,无神的观念已经在他心里打了折扣。

尤其方才一路下山,明明不可能中途掉头往上爬,但却莫名其妙回到了这片山窝,除了“鬼打墙”,他根本无法找到其他解释。

而像“鬼打墙”这样的怪事,就连倒斗人也绝难遇到,白杨的爷爷白老爷子就从未跟白杨讲过类似的故事。

白老爷子的那本笔记本上,也没有类似的记载。

但白杨只能吸一口气保持镇定,说道:“我们恐怕是遇到之前那四个倒斗人遇到的东西了,这个时候不能慌,既然这东西不让咱们走,那咱们索性就不走了,今晚就在这儿住一宿,等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后再说!”

“可是……许叔呢?会不会许叔已经被这……什么东西给害死了?”红杏说,眼圈一红,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

“这个……我无法肯定!”白杨实话实说,“但我觉得更有可能,是许叔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赶着毛驴一同逃走了!”

红杏一阵呆愣,却又吸一口气,硬将眼泪忍了回去。

“如果……许叔可以逃走,为什么咱们就走不掉了?”她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白杨苦笑摇头。

“在这儿露宿一晚倒没什么,我觉得还蛮新鲜刺激的,问题是……真要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那这一整晚的时间,咱们该怎么对付啊?”铁牛说。

“你问我我问谁呀,我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白杨说,向着红杏瞥一眼,又加两句,“总之现在不能慌!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赶紧生一堆火起来,不管它是鬼是兽都怕火,晚上我们俩轮班值夜,怎么着也得把这一夜熬过去!”

“不错!”铁牛立刻一挺胸脯,“红杏你放心,有我跟老白轮流值夜,你尽管安安稳稳睡觉就行!”

红杏心里还是有些搁不下,可事到如今无法可想,只能吸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一点,说道:“那就赶紧把火堆燃起来吧!”

三个人再不多话,立刻往周边寻拾柴草。

但此刻天将黑定,三人不敢分开,只能相随着在山坡上捡拾了一些干树枝,红杏就试图将火堆先生起来。

白杨跟铁牛怕柴草不够烧,在红杏生火的时候,两个人仍在四周寻拾干柴。

可是没等火堆生起来,一阵嘤嘤之声,隐隐约约传进了红杏的耳朵。

红杏被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抬起头来,四面望了一望,便向着不远处的白杨跟铁牛大叫:“你们俩快过来!你们俩快过来!”

白杨跟铁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忙抱着刚拾到的干柴树枝跑过来。

“怎么啦?”铁牛问。

“别说话,仔细听!”红杏说。

白杨跟铁牛立刻侧耳倾听,很快地,铁牛说道:“有人哭,而且是个女人!”

他撒腿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红杏吓得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你干什么去?”

“既然是有女人哭,当然要去看看呀!”铁牛说。

“你也不想想,这荒山野岭的,而且天都黑了,怎么会有女人哭?说不定……就是之前让咱们走回来的什么怪东西在故意勾引咱们!”

铁牛向着白杨一望,白杨点一点头,说道:“红姑娘说得很有道理!”

“可如果当真是个女人哭呢?比如说山里的一个女人摔了跤无法走路了,咱们若不去看看,岂不是见死不救?”铁牛说。

白杨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全不可能,只能气运丹田,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大喊一声:“是谁在哭?能不能大点声告诉我们你是谁?”

他一叫,铁牛也跟着扯开喉咙叫了几声。

两人的声音交织回荡在群山之间,在这寂静的山林夜晚,倒更显得令人发憷。

“你们别叫了,叫得人更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红杏说。

她对倒斗的事情虽然懂得不少,却从未亲眼见识过如大粽子一类可怕的东西。

更别说像这种尚未进墓,已经在发生的古怪事情,她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她的声音禁不住地又有些微微颤抖。

铁牛再仔细听听,脸上也显出惊栗之色,说道:“那哭声没有了!”

“我都说了,这荒山野岭的,不可能有女人哭!”红杏说。

“那咱们就不理她,生了火坐下来休息吧!”白杨说。

“这点儿柴火,只怕坚持不到一夜!”铁牛说。

“那你就陪着红姑娘先把火生起来,我再到旁边捡点儿去!”白杨说。

“不能走太远,提防着……走不回来了!”红杏说。

“我明白,我就在下边十几米的范围内。”

白杨一边说,眼瞅周围已是黑漆漆的,只能从背包里找到手电筒打亮,又用手摸了一摸口袋,确定糯米跟一个小盐包都在裤兜里装着,他这才走出那片平坦的山窝,往下边一片树林子里去捡拾干柴。

铁牛不放心他,又不敢离开红杏太远,只能站在山窝的边缘处,远远地看着白杨。

白杨做了五年护林员,在晚上进出树林子并非没有过,但唯有这次浑身都绷得紧紧的,稍微捡拾了一小捆干柴,就准备返头回去。

不料又是一声嘤嘤哭泣,传进了白杨的耳朵。

(请看第032章《蚀骨萤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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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蚀骨萤虫

那声哭泣格外清晰,似乎就在附近不远。

白杨立刻站直身体,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提高声音问道:“到底是谁在哭,赶紧出来!”

“老白咋啦?”铁牛马上就在上边问。

白杨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用手电筒四面照照,一边仔细倾听。

确定既没有看到人影,也没再有哭声传出,白杨才回了一句:“没事!”

之后他竟不敢直接转身往回走,而是侧着身子,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横着迈步回上山窝。

一直到铁牛伸手接过他抱着的干柴,白杨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红杏已经将火堆生了起来,忽明忽暗的火光投射在白杨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张俊脸颇带惊栗。

“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动静了?”红杏脱口发问。

“没事!”白杨勉强笑笑,摇一摇头,“总之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熬到明天天亮就好了!”

“就怕……”红杏吐出俩字,忽而一个激灵,竟没敢把话说完。

三人心中全都惊悚不安,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只是挨着火堆坐下。

白杨跟铁牛都带着军用水壶,红杏也带上了一个装水的塑料瓶,另外三个人全都带着些饼干之类的干粮。

所以三人默默地就水吃着干粮。

铁牛想哄红杏开心,正绞尽脑汁想要说一些开心的话题,红杏突然开口,说道:“我听倒斗人说过很多……大粽子之类,我觉得这些东西既然能够被盐巴、或者黑驴蹄子克制,那就没什么好可怕的!可如今……明明这地方没有古墓,到底……咱们遇到的是什么东西呀?”

“老白不是说了嘛,他确定这里有古墓,只是咱们还没找到而已!”铁牛说,回头向着白杨一望。

白杨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正侧过头去,向着山窝最顶端的那片凹陷瞧看。

“老白你又在看什么?”铁牛立刻问。

“那儿,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白杨问,伸手向着那个地方指了一指。

“看见什么呀?老白你别故意吓人行不?”红杏说,一边挪挪位子,靠得铁牛近一些。

铁牛方要为白杨辩解,却见白杨吸一口气,总算是回过头来。

“老白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你说的一闪一闪的东西了?”铁牛立刻问。

“是!”白杨点一点头,“只不过白天光线太亮,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方才……”

“方才看得很清楚吗?那是什么东西?”铁牛追问。

“那是一种……小虫子,很多很多聚合在一起,闪闪地发着光,有点像……萤火虫,但比萤火虫要大很多!而且……那种绿油油的光亮,真的很像是……传说中鬼火!”

白杨斟酌用词,慢慢慢慢讲述出来。

红杏又有点被吓到了,禁不住缩了缩身子,问道:“老白你在说什么啊?幻想?还是在做梦?”

“不是幻想,也不是做梦!”白杨摇头,“你可以不信,但是……之前我发现那个秦朝道士墓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幻象!”

“对呀对呀!”铁牛立刻接口,“红杏这是真的,当时老白说他看到两只……很像狼也很像狗的东西,结果……”

“结果我们就在那儿发现了那个秦朝道士墓!”

白杨立刻接住铁牛的话,避免红杏万一也知道“血狼守墓”,一旦讲谈起来,铁牛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能不生出心结。

红杏满脸狐疑看看白杨,再看看铁牛,又偏头去看白杨刚刚看的地方。

铁牛索性站起身走过去,拿着手电筒在那个地方照了又照,这才又走回来,说道:“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老白你上次看到那个像狼又像狗的东西,结果真就有东西咬了我一口!这次又看到……很像萤火虫的东西,总不会是……这种萤火虫样的东西也能咬人吧!”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呵呵呵呵笑起来。

他是为了让气氛轻松一些,但白杨跟红杏在他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已经不约而同身上一颤,红杏首先脱口叫道:“蚀骨萤虫,老白看到的……难道是传说中的蚀骨萤虫?”

“不错,是蚀骨萤虫!”白杨也跟着叫出来。

铁牛被他们俩给弄懵了,一下子闭上呵呵笑的嘴巴,望望这个,瞅瞅那个,说道:“什么蚀骨萤虫啊,怎么这一次你们俩这么统一?”

红杏动动嘴唇,却没说话,只是看着白杨。

白杨吸一口气,说道:“据我爷爷的笔记本上记载,古墓中有一种极其古怪的小飞虫,会发绿光,以枯朽的人骨为食,所以倒斗界称其为蚀骨萤虫。不过蚀骨萤虫畏光怕火,在自然界极其稀少,基本上只能生存在不见天日的古墓里边。所以有一些建墓者,会故意在古墓中安放大量尸骨,使之生成蚀骨萤虫,帮助看守古墓不被盗挖。”

“看守古墓?意思是这蚀骨萤虫还很厉害?”铁牛又问。

“不止是很厉害,而是很可怕!”白杨叹息一声,“传说这种蚀骨萤虫,会像马蜂一样叮人,但它叮人之后并不会令人即刻死亡,也不会让人感觉痛痒难忍,但却会让人看到一些极其恐怖的幻象!而且……被叮得越狠,看到这种幻象的频率也会越高!那四个倒斗的有两个虽然逃了回去,但一个疯了一个自杀,有可能……就是受不了幻象折磨!”

铁牛听得一愣一愣的,转脸去看红杏,却见红杏面色苍白,并且拢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呆呆地看着火堆发愣。

“也没有老白说得这么可怕吧!”铁牛立刻宽慰红杏,“况且咱们并没有下墓,而且……老白不是说那东西畏光怕火吗?咱们有这堆火在这儿,那东西总不敢飞上来叮咱们!”

红杏忽而抬头看着白杨,问道:“老白并没有被这……蚀骨萤虫叮过,为什么你会看到这样的幻象?”

“我刚说过了,之前发现那个秦朝道士墓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过幻象,你问我为什么会看到,我自己同样很糊涂!不过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古墓中才会有的东西,我才会这么确信,这里肯定有古墓!”

红杏两眼瞅着他,良久吸口气,重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但是很快她又抬起脸来,说道:“还是不对!就算这里真有古墓,墓里也的确有……蚀骨萤虫,可你刚才也说了,蚀骨萤虫畏光怕火,是不能从古墓里边出来的,那为什么郭坡村好几个村民,也曾看到可怕的景象?并且有两个摔死在了山沟里,还有两个一疯一病?”

“这个……我也不清楚!”白杨只能实话实说。

“会不会是……”铁牛开口,却又突然住口。

白杨跟红杏全都看着铁牛。

铁牛抓抓头皮,说道:“是我胡思乱想,你们当我没说过行不行?”

白杨其实很明白他是想说什么,所以不再追问,只是看着眼前红红的火堆。

红杏两眼瞅着铁牛,忽而幽幽一叹,说道:“你是想说……郭坡村的那些人,会不会是遇到了……方才哭哭泣泣的那个东西了是吧?我知道你怕我害怕,可你不说,难道我就不怕了?”

铁牛一脸尴尬无话可说。

红杏伸手拿过她的背包,从里边找出一卷细绳,又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将绳子截断两小截下来,再用那两小截细绳将裤脚紧紧扎起来。

“红杏你干吗?”铁牛愣愣地问。

“刚听白同志提到蚀骨萤虫,不管是不是真的,心里总是慎得慌!所以我把裤脚扎起来,免得它们从裤脚钻进来!倘若真是遇上了,我只要顾着头部就行了!”

铁牛听她这么一说,一来为了表现出对她的支持,二来也是防患于未然,忙要过红杏的那把刀子,将那卷细绳多截断几截。

那刀子非常锋利,其形状则是又薄又尖,跟普通的匕首大不一样。

“红杏你这刀子好锋利啊,怎么我没见市面上有买这种刀子的?”铁牛问,一边拿着那把刀子翻来覆去看。

(请看第033章《地下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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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地下黑洞

白杨向着铁牛手上的那把尖刀瞥了一眼,伸手将尖刀从铁牛手上拿过来仔细看看,说道:“这很像是飞刀,看来红姑娘果然是练过功夫的!”

“我是练过几天啊!不然就凭我这一个小姑娘,在古玩巷那种地方,还不被人欺负死了?”红杏勉强笑笑,“高同志怀疑我有后台,其实我哪有什么后台呀,就靠我自己保护我自己而已!”

“原来你居然练过飞刀!”铁牛一脸赞佩,又将那柄飞刀从白杨手上拿过来,再次翻来覆去的看,“老白有一手本事,是他当了五年护林员练出来的,可以直接用飞石打鸟雀,几乎百发百中!红杏你既然专门练过飞刀,那肯定比老白的准头更好了!”

“我怎么能跟白同志比呀!”红杏苦笑摇头,“我只是跟我外公练过几天而已,我外公跟人保过镖,不过就是略懂功夫!不像白同志……我听说白老爷子最拿手的本事,好像是……辟邪三十六剑吧?我们倒腾古玩的,对倒斗界的传奇故事听得可不少,听说当年曾经有正正经经的武林高手找白老爷子比试过,结果却败在了白老爷子剑下,可想而知你们白家的辟邪剑法是有多厉害了!”

白杨听她这么说,赶忙谦逊几句。

红杏两眼看着火堆,忽而幽幽一叹,说道:“我知道高同志一直对我怀有戒心,应该不止是我练过功夫,更因为我的穿着打扮跟其他女孩儿不一样吧!可是这些衣服既然有得卖,为什么我就不能买来穿?反正我觉得这样的穿着打扮很好看,别人怎样看我,我才不在乎!”

白杨没想到她会将这番话直截了当说出来,一时无言以对满脸尴尬。

铁牛赶忙打圆场,笑道:“他就是个老古董,所以他怎么看你别在意,反正我很喜欢看!”

红杏对他这“喜欢”两字不做表态,反而伸出手去,将飞刀从他手里拿过来重新收好。

白杨咳嗽一声,跟铁牛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将裤脚袖口扎起来吧!”

一边说,先捡起一截细绳扎好裤脚,又跟铁牛相互帮忙,把袖口也扎了起来。

红杏上身穿着一件时下最时髦的无袖蝙蝠衫,这种衫子袖窝特别宽大,两臂伸平的时候,就跟蝙蝠的翅膀一样,所以叫做蝙蝠衫。

不过她在衫子里边还套着一件紧袖的内衣,袖口根本不用扎,也没有虫子能够钻进去,她只是掏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白杨的背包里也装了两幅手套,那是为了进墓之后用的,正想着要不要也掏出来给他跟铁牛戴上,突听得一声嚎叫传进耳朵。

“熊瞎子!”

铁牛一下子坐正身体,之前白杨做护林员的时候,他去老林子里看望白杨,曾经听过好几次黑熊的叫声。

不过他对野兽的了解终究比白杨差得远了,所以他很快又回过头去问白杨:“是熊瞎子吧老白?”

“是!”白杨点头。

“会不会方才那几声哭泣,就是有女人遇到了熊瞎子?”铁牛立刻说。

白杨明知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宽慰红杏,所以笑笑没出声。

红杏何尝不明白铁牛的用心,却仍禁不住瞪他一眼,说道:“刚都说了,这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什么女人到这深山里来呀?”

铁牛嘿嘿一笑,转向了白杨说道:“如果有熊瞎子跑上来,凭咱这把单筒猎枪,可轰不死它!”

“熊瞎子的胆子比野狼之类可小多了,除非是饿惨了,又或者人类把它逼急了,否则它不会主动向人攻击!”白杨说。

“我倒宁愿熊瞎子能够来攻击咱们!”红杏突然接了一句。

“为什么?”铁牛一愣。

白杨也觉得很奇怪,所以两个人的眼光,全都注视着红杏。

“凭咱们三个,就算杀不了熊瞎子,起码能跟熊瞎子拼一场吧?倘若能逼得熊瞎子受伤逃跑,咱们跟着它说不定就能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了!”

红杏这番话连白杨听着都感觉并非完全没道理。

他们之所以会莫名其妙走回原地,起码就白杨的感觉来说,肯定是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鬼魅之类的迷惑。

而像熊瞎子之类的兽类,其本身没有思维能力,鬼魅之类就算能够影响它,应该也不会像人类所受到的影响这样大。

当然这只是白杨单方面的想法,会不会当真如此,他也不敢确定。

不过他很能理解红杏,红杏是练过功夫的人,在她看来无论多凶狠的敌人,只要能够面对面的决死一拼,那都算不上很可怕。

最可怕的,反而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杀人的未知的东西。

铁牛见白杨沉吟点头,立刻伸手抓起猎枪,说道:“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开一两枪,把熊瞎子引到这儿来!”

“恐怕没这么简单!”白杨赶忙摇头,“我说过熊瞎子胆儿小,你开枪引不来熊瞎子,更有可能引来狼群!野外最怕的就是狼群,一旦被狼群攻击,咱们三个很快就会变成……今天看到的那堆骸骨样!”

红杏打个寒噤,忙道:“别说了,听着怪渗人的!”

铁牛向着白杨一望,嘿嘿一笑放下猎枪。

三个人安静了一小会儿,只听见火堆里的木柴“噼噼啪啪”爆裂的声响。

“那什么……我去方便一下!”铁牛站起身来。

白杨想着有个女孩儿在跟前,铁牛肯定要尽量走得远些,忙抓起手边的黑剑扔过去,说道:“带上这个!”

铁牛一把接住黑剑,向着左侧下了山窝。

左侧的地势很是陡峭,铁牛往下走了一程,听见白杨大声喊他:“够远了,别再走了!”

铁牛这才停住脚,就将黑剑靠在大腿上,拉开了裤链撒尿。

正撒得痛快,突听有人叫了一声,而且声音清脆,像是女子。

铁牛吓了一跳,脱口喝道:“是谁?”

一边赶忙拉起裤链,右手抓住了黑剑,另一手用手电筒往前照了一下。

然后他清楚看见,有个人影在手电筒的光线照耀下闪了一下。

“谁,站住!”

铁牛抓着黑剑撒腿就追。

白杨一直注意着铁牛的动静,猛见他打亮了手电筒往更远的地方跑,赶忙站起身来叫道:“铁牛你干吗?快回来!”

“我刚看见有个人影……哎呦!”

铁牛陡然间惊呼一声,其身影突然消失,只剩下手电筒的光线晃了一晃,也跟着消失。

直吓得白杨跳起身来高叫道:“铁牛你咋啦?”

但是已经听不见铁牛回应。

白杨慌了,低眼瞟见地上有一把铁铲,忙用脚尖挑起抓在手里,另一手抓着手电筒,嘴里叫着“铁牛”,一边就往铁牛消失的地方跑。

红杏也吓坏了,不敢一个人坐在火堆前,顺手把她自个儿的背包抓在手里,也跟在白杨后边跑。

“老白你等等我!”

白杨停步回头,等红杏奔得稍近些,这才又向着铁牛刚刚消失的地方跑。

可是当他跑到铁牛撒尿的地方,甚至明显闻到有一股热腾腾的尿骚气,放眼望出去,却完全没有铁牛的人影。

白杨更急了,只能用手电筒四面乱照,同时放开喉咙大喊大叫:“老黑!老黑!老黑你在哪儿?”

“别叫了,我在这儿!”铁牛的声音竟然像是从地下传出。

同时有一道手电筒的光柱,也从下方投射上来。

白杨跟红杏赶忙跑过去,豁然发现在一片往下倾斜的陡坡上,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手电筒的光线就从那洞口照射上来。

只因这片陡坡被长草覆盖,之前白杨寻找许华的时候,也曾站在坡上仔细查看,却竟然没有发现这儿有个黑洞。

白杨赶忙蹲下身来,用手电筒往洞里一照,却见那洞并不太深,约莫有四到五米的样子。

而且下边看起来还挺宽阔,至少也有两三个平方。

铁牛站在底部,将手电筒的光线转投向他身前的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这下边好像有个挺深的地洞,地洞里边说不定真有大墓!估计这个洞口,就是那四个盗墓的挖出来的!”铁牛在下边喊着说。

白杨用手电筒向着陡坡上下照一照,却没看见陡坡上有新翻的泥土。

不过他这会儿考虑不了这么多,忙又蹲在地洞口,向着下边的铁牛喊道:“不管下边是什么,咱们都等明天再说!你稍等等,我放绳子把你拉上来!”

但绳索之类还在火堆边放着,白杨只能将铁铲放下,将手电筒转递给红杏拿着,正要转身走回火堆,红杏却突然叫道:“会不会许叔也掉进洞里去啦?你用手电筒仔细照照!”

白杨心里感觉不妥,忙交代一声:“铁牛你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往洞里钻!”

铁牛在下边答应一声,一手抓着黑剑,一边弯着腰往下边那个黑洞里照。

白杨再不耽搁,转身奔向火堆边。

那捆绳索就在他跟铁牛的两个背包下边压着,白杨一手抓起两个背包,将绳索拿在手上。

正想放下背包,陡然间又一声凄厉的嚎叫传进耳朵。

听来像是野狼的叫声,而且好像就在附近。

白杨心中念头急转,索性一手抓着两个背包,绳索挂在肩上,另一手拿着铁牛的猎枪,转身跑回红杏站着的地方。

(请看第034章《野狼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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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野狼围困

红杏自然也听见了狼嚎声,正从铁牛掉下去的地洞口站起身来,一边用手电筒四面乱照。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恐怖情状,红杏忽然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一歪,居然也向着那个黑洞跌落下去。

白杨眼睁睁看见红杏跌落地洞,大惊之下急纵两步奔到黑洞跟前。

低眼向下看时,只见下边两支手电筒都掉落在地上,黑牛双手横抱着红杏,正将她慢慢放到地上。

想必是铁牛听到头顶动静,危急间扔掉了手上的黑剑跟手电筒,直接将红杏接在了手里。

“你们怎么样?没事吧?”白杨冲着下边喊了一声。

“没事,你快放绳子下来把红杏拉上去!”铁牛说。

红杏却满脸惊恐,紧抓住了铁牛一条胳膊,说道:“谁说没事?方才……方才有个黑影突然向我扑过来,我是为了躲他,才掉下来的!”

铁牛“啊”的一声,立刻抬脸望着洞口的白杨。

白杨也吓一跳,再次抬头机警地打量四周。

但四周黑茫茫一片,目力所及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是老白,刚刚老白去拿绳子,根本就没在我身边!”红杏说,因为惊惧,声音略显颤抖。

“我知道不会是老白,我刚刚也是看到有一个人影,这才跑到这边来了!”铁牛说,一边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老白,你小心点,上边有点不对劲!”

白杨哪用他说,一边继续注意着周遭动静,一边将绳索放下地洞,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把地洞里的两人拉上来再说。

可是绳索刚刚放下去,铁牛正在下边鼓励红杏抓住绳索往上爬,白杨目光所及,却看到几点绿油油的光点,从黑暗之中慢慢浮现出来。

白杨心中吃惊,只能丢下绳索,用脚挑起地上的铁铲,防备地看着那几个渐渐逼近的绿点。

“怎么啦老白?”铁牛在下边问。

白杨无暇回答,只是盯着那些绿点。

很快的,几条黑影相随着从黑暗之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群狼,虽然眼前看来不过只有几只,可一旦发起攻击又难以取胜,这群狼就会仰头召唤更多同伴。任凭你是三头六臂,最终也会葬身狼腹。

所以野外遇狼,远比遇到熊瞎子、甚至是老虎狮子更加危险。

白杨心思急转,遇到狼最好的办法,就是爬到树上躲避,因为狼不会上树。

可这片陡坡上只生有寥寥的几棵不太粗的树,树上没有大枝丫做落脚点,他就算能够趁着狼群还没发动攻击冲过去爬到树上,也无法在树上撑得太久。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跳进地洞,反正这地洞不是很深,等狼群走了之后,他跟铁牛搭个人梯就可以轻易出来。

他心中暗暗庆幸方才将他跟铁牛的背包也带了过来,因为狼群在发现猎物之后,是非常具有耐心的一种动物,它们可以连续数日轮流守候。

如果没有背包里的水和干粮,他们在地洞里只怕撑不到狼群离开。

“老白到底上边怎么啦?”铁牛又在下边喊。

“狼群!”白杨简短回答,“我得跳下地洞躲避,你们让一让,别砸到你们了!”

白杨口中说话,双手端着铁铲,先用脚将猎枪、以及他跟铁牛的背包踢进地洞。

陡然间黑影一闪,伴随着一声狼嚎,一条身形硕大的野狼,向着白杨率先扑上。

白杨“嗨”地一声吼,挥起手中铁铲,将野狼打飞出去。

同时他口中大喊一声:“铁牛快让开!”

纵身一跃,跳落进了地洞里。

不料在这同一时间,第二头野狼扑向白杨,竟随在白杨头顶上方跃落地洞。

下边的铁牛跟红杏刚刚让开,白杨的身影随即跳落。

铁牛猛然看见白杨头顶扑下一团黑影,大惊之下跳起身来,直接挥起一拳,重重捶向野狼的头侧。

那野狼半空之中转动不灵,被铁牛一拳砸个正着,不由得哀嚎一声,身体撞击在另一边的洞壁上。

白杨双脚落地,紧随着影子一晃,那头狼也跟着跌落在他脚边。

白杨毫不考虑扬起铁铲,重重一铲砸向野狼。

“砰”的一声响,那头狼连声哼哼都未发出,直接就晕死在了地上。

红杏惊魂未定,脱口问道:“狼群……真有这么可怕吗?”

“很可怕!”白杨回答,“一旦被狼群盯上,它们会前仆后继,直到将猎物杀死!”

“可是……咱们三个都跳下来,待会儿怎么上去?”红杏又问。

“没事的红杏!”铁牛抢先回答,“我跟白杨都这么大个儿,待会儿我垫底,先把白杨托上去,之后再用绳子把咱俩拉上去!”

铁牛平时脑筋转得不如白杨快,但毕竟当过几年兵,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所以像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红杏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练过功夫,但今天一件接着一件惊悚之事,已经令她无法思考。

不过听铁牛这么一说,红杏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但也仅仅是一瞬之间,她便又重新瞪大了惊怖的双眼。

“可是刚刚在上边,真的有一个人影向我扑过来,我躲闪不及,肩膀上还被撞了一下,那是什么怪东西?”

“我没看见有人!”白杨实话实说,“我还以为你是看到了狼群,吓得自个儿掉进了地洞里!”

“没有,我没看见狼群,就看见有个人影向我扑过来!”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向后指着右肩后侧,“我感觉他在我这儿撞了一下,到现在都还凉冰冰的!”

铁牛立刻将手电筒的光线,投射向红杏右后肩。

红杏身上的蝙蝠衫是米白色,所以很容易看到,在红杏右后肩上,确实有一抹淡淡的红色印迹。

但这印迹到底是刚刚被什么东西撞上去的,还是之前就有,却说不一定。

“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红杏问。

“没什么啊!”铁牛呵呵一笑,“别想得太多,还是那句话,有我跟老白在,定能保护你周全!”

红杏却没他那么乐观,不过红杏毕竟练过功夫,而且也经历过一些事情,如今既然没有退路,她反而渐渐镇定下来。

所以她冲着铁牛勉强一笑,说道:“你说的不错,就算天塌下来,总有你们两个男人扛着!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狼群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只怕短时间内狼群不会离开,尤其它们有一个同伴在我们手里,它们更不会走了!”白杨回答。

“若依着我,不如咱们趁着这个时间进洞看看!老白不是说这里肯定有古墓吗?说不定这条黑洞,就是通往古墓的!”铁牛说。

“老白还说他看见了蚀骨萤虫呢!真要咱们钻进洞里去,遇到了那种可怕的东西怎么办?”红杏接口。

“可是咱们总不能就守在这里,一直等到上边的狼群离开吧?”铁牛说,停一停,又加一句,“真要咱们一直守在这儿,只怕狼群更不肯离开了!……是不是老白?”

白杨点一点头,却不说话,只是看着红杏。

红杏忽而扬起下巴,说道:“那就进去吧!兴许许叔就是发现了这个黑洞,所以先钻进去了,咱们进去,也可以找一找他!”

“如果许叔钻进去了,为什么这么久不钻出来?还有……毛驴呢?”白杨提出质疑。

“那你说怎么办啊?守在这儿不行,钻进洞里也不行,许叔总归是不见了啊!咱们如果不进去找找,怎么能够安心!”红杏说。

白杨想了一想,终于点头说道:“那咱们就进去看看吧!但一定要加倍小心,我还是觉得,倘若真有古墓,那就一定会有蚀骨萤虫!”

“咱们裤脚袖口都扎起来了,怎么想办法把脸也包起来才好!”铁牛说。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红杏说道:“我虽然带了一条毛巾,但恐怕也包不住脸跟脖子!”

铁牛忍一忍,说道:“反正你穿的有内衣,干脆把你的外衣脱下来把脸蒙住,再用毛巾围住脖子!”

红杏脸一红,迅即瞪着铁牛。

白杨忙道:“老黑说得有道理,这地洞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没必要讲究那么多!”

红杏忸怩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仅仅只是老白同志的幻象,根本就没有什么蚀骨萤虫呢!真把自个儿搞得太狼狈,出去以后被人笑死!”

白杨有之前“血狼守墓”的教训,心里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看到的肯定能成真。

可毕竟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不确定性,而且他也不好硬要人家女孩儿脱掉衣服。

(请看第035章《满室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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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满地白骨

在白老爷子那本笔记本上,有提到万一被蚀骨萤虫叮咬,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用蛇毒以毒攻毒。

至于是用什么蛇毒,白老爷子却没有记载得很清楚。

而且白老爷子自身并没有遇到过蚀骨萤虫,他的记载仅仅只是“据传说”而已。

所以倘若换一个时间地点,白杨绝不敢如此冒险。

但如今上有狼群堵洞,而许华却下落不明,既然铁牛跟红杏都想钻进地洞里去看看,白杨也只能点头应允。

铁牛弯腰捡起地上的猎枪跟黑剑,将黑剑递给白杨,自个儿“哗啦”一声拉开了枪栓,说道:“我有猎枪,让我在前边走!”

白杨赶忙伸手拦住,说道:“真要这下边有……蚀骨萤虫,猎枪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你一放枪,更会引得其他小虫子向你攻击。所以还是我来打头阵,你在后边看护好红姑娘就行!”

铁牛瞅瞅红杏,再瞅瞅白杨,又问:“那地下这头狼怎么办,看样子还没死透呢!”

“那就踩死它!免得等它醒来又出不去,狼群更不会走了!你用脚踩住它的喉管,免得它发出声音,更激怒了狼群!”

“这些狼群会不会在我们进洞之后,跟在我们后边追进来呀?”红杏问。

“应该不会!这洞四五米深呢,狼进来了就出不去,应该不会冒这个险!”白杨说。

他其实并不能够百分百肯定,毕竟他也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形,甚至在从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铁牛在红杏跟白杨说话的时候,已经抬起脚来,紧紧踩住了被白杨打昏在地上的那只野狼。

那野狼猛然间整条身体弹了起来,同时四条腿也开始乱踢乱蹬,但铁牛本来力大,又将整条身体的重量全都集中在脚下。

那狼大嘴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白杨生怕地洞外边的野狼听到动静跳下来解救伙伴,一手抽出黑剑,紧盯着地洞上方。

幸好直到那条野狼在铁牛脚下再无半分动弹,地洞口始终没有野狼跃入,只是狼嚎声一直在地洞口此起彼伏萦绕不去。

“死透了,咱们可以走了!”铁牛说,用脚踢了一踢地上的狼尸。

白杨点一点头,手执黑剑走在前边,向着地洞深处钻进去。

那地洞越往里走,渐渐地变得狭窄起来,白杨只能弯腰前行。

红杏在后边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这个地洞是那四个倒斗人挖的,他们怎么可能挖到这么深?这是多大的工程量啊,我们刚刚在外边,可没看到有大量的泥土堆积呀!”

白杨心里也很奇怪,遂停下脚步,向着左右洞壁摸了一摸,说道:“你们摸摸这洞壁,不像是最近所挖,很可能以前就有倒斗人挖进来过。半月前的那四个倒斗人倘若当真进来过,也不过是发现了这个地洞而已!”

“这意思肯定是有大墓在里边了?”铁牛问。

白杨尚未回答,红杏说道:“咱们已经走进来至少三十多米了吧?早就已经进到大山里边来了!放着外边好好的风水宝地不用,却把墓穴完全建到大山里边来,我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再往前走一程看看吧!我现在倒很希望下边没有古墓,而是能够通往另一个出口!”白杨说。

这是他的实话,虽然他们是来寻墓的,但终究性命要紧。

而那种极其可怕的蚀骨萤虫,据传说只会存在于年代久远的地底古墓。换句话说只要没有古墓,自然也就没有那种小虫子了。

又往前行得几米,那洞已经窄得单是弯腰都不行,三个人只能将背包从后背换到前身,以膝盖跪地,两手拄地爬着前行。

“老白还要继续往前爬吗?”铁牛在后边叫起来,“我都快要完全趴在地上了!这要是有什么东西攻击咱们,无论从前边还是后边,咱们都无法还手。”

白杨也觉得不能再往前爬了,但这会儿退回去又不甘心,只能抬起手电筒,向着前方照了一照。

这一照还真是十分惊喜,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反光,而且很明显,反光的那个地方绝不向现在正爬着的这个地洞这么狭窄。

“前方好像有一个大的空间,不知道是不是能够通到外边,咱们再往前爬一程看看!”白杨说,更是加快了爬行速度。

红杏跟铁牛紧跟在他身后,又往前爬了约莫五六米远,白杨首先感觉豁然开朗,当真进入到一个大的空间。

但白杨没敢直接站直身体,而是先用手电筒向着空间里边照了一照,不由得心中一阵惊栗。

手电筒的光线照射在那个空间里,可见空间四四方方,约莫是有二十几个平方,看来就跟一间空房子一样。

问题是在这个空房间的地上,白喳喳的散落了满地白骨,其中大部分像是人骨,有头骨,也有胸骨跟腿骨。

但也有很多其他动物的骸骨。

刚刚白杨照到反光的东西,就是照在了一副支棱起来的人类胸骨上。

更可怕的是,那些白骨布满小孔,全都像是快要腐朽化灰了一样。

而在这些小孔之中,有无数跟苍蝇大小差不多、也长着翅膀的乳白色半透明的小虫子,钻进钻出蠕蠕而动,看得人既恶心更发毛。

“老白,怎么不往前走了?”铁牛在后边喊。

“别出声!”白杨赶忙开口,压低着声音,“这前边确实有一个挺大的空间,看来像是一个屋子,但屋子地上铺满了白骨,白骨上全是小虫子,我怀疑这些小虫子,就是蚀骨萤虫!”

铁牛跟红杏大吃一惊,红杏脱口问道:“如果真是蚀骨萤虫,为什么没看见发光?”

“不知道,兴许这种毒虫是要飞起来的时候才会发光!总之咱们不能冒这个险,还是赶紧退出去!”

“就算要退出去,也得先出去掉个头才行啊!我完全是趴在地上了,总不能倒着爬出去吧?”铁牛在后边说。

“那就尽量轻一点,千万不要踩到白骨上!”

白杨压低着声音交代,眼瞅满地白骨,只地洞口堆积着泥土跟碎砖块,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泥土跟碎砖块,正是打通这个地洞的时候倾落下来。

至于第一个挖通这个地洞的倒斗人的下场,肯定跟半月前那四个倒斗人差不多。说不定直接就死在了这间屋子里,只不过时间久远,其尸身已经化成白骨,跟这满地白骨混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想象令白杨毛骨悚然,更是放缓放轻了每一个动作,慢慢慢慢从地洞之中爬出来,再慢慢慢慢站直身体,就站在那些泥土跟碎砖块上。

红杏跟铁牛依次从地洞中爬出,同样的谁也不敢出口大气。

白杨不敢用手电筒去照地面的白骨,却趁着红杏跟铁牛爬出地洞的时间,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周边的墙壁。

他发现四周的墙壁全都是用灰砖砌成,而在对面的墙壁之上,分左、中、右开了三个门洞。

铁牛瞥眼之间看到了那三个门洞,立刻压低了声音问道:“老白,这三个门洞,会不会就是通往大墓的?”

白杨点一点头,说道:“既然有人煞费心思建了这么一个地方,往里边肯定是有大墓,但咱们现在不能往里走了,赶紧掉头回去,等以后带些汽油来,不管这些小虫子是不是蚀骨萤虫,咱们直接一把火将它烧个干净。”

“可现在退回去,狼群还在动口守着怎么办?而且……也不知许叔是不是进到这三个门洞里去了!”红杏说。

“狼群咱们起码还能想办法对付,可是这成千上万的小虫子,一旦飞了起来,咱们连招架都无从招架!至于许叔,你放心,只要今天能够安全出去,咱们尽快采办必需的用品重新来这儿。”白杨说。

红杏仔细想想,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点头。

白杨向着铁牛一望,说道:“铁牛你在前边!”

“不,还是你在前边我在后边!”铁牛立刻说,很快地又加一句,“我要在后边照看红杏!”

他两个都知道这一次跟在后边的更加危险,但铁牛刻意提到红杏,白杨无法与他相争,只能点一点头,道声“小心”,便率先向着那条他们刚刚钻进来的地洞又钻进去。

红杏随后钻入,铁牛最后一个,不敢直接进洞,而是倒退着到了洞口。

可是那洞只能供人爬着移动,铁牛不得不迅速转身钻进黑洞,之后便手脚并用追上前边的红杏。

俗话说疑心生暗鬼,铁牛总是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跟了上来,又无法回头观看,只能尽量跟紧前边的红杏,将心思尽量放在红杏身上。

偏偏没爬多远,铁牛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一阵阴风从身后刮了过来,迅速掠过他的身体,刮到了前边。

红杏也感觉到了,忍不住惊呼一声:“有风!哪儿来的阴风?”

白杨在前边同样感觉到了那阵阴风,嘴上却不敢说,只是加快了爬行速度,一边嘴里说道:“没事,咱们爬快点,很快就到头了!”

不想他话未落音,突听前边传来一声狼嚎,似乎有狼跳进了地洞。

(请看第036章《毒虫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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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毒虫漫身

白杨一惊停下,不敢再往前爬。

红杏紧跟在白杨身后,也吓得张口就问:“我听见了狼叫,你们听见没有?不会是……那些狼群跳下来了吧?”

“没事,这里这么窄,那些狼群敢钻进来,我一剑一个结果了它!”白杨说,挪挪身体,将黑剑抽出剑鞘,剑尖指向前方。

“老白,还是用枪吧!”铁牛在后边把枪递给红杏。

“不能用枪!枪声太响,惊动了蚀骨萤虫,咱们更没命!”白杨说。

红杏又把猎枪递回给铁牛,铁牛恨恨不已,说道:“白带了一把枪过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反成了累赘!”

“要不把我的飞刀给你一把用吧!”红杏说。

铁牛忙道:“飞刀你还是自己留着,别递来递去把自个儿割伤了,我身上也带了一把匕首,用不着你的飞刀!”铁牛说。

“别说话,前边好像真有狼钻进来了!”白杨说。

铁牛跟红杏立刻闭紧嘴巴。

白杨一手握着黑剑,一手拿着手电筒往前边一照,豁然看见一颗毛茸茸的狼头,已经到了前边十多米的地方。

这地洞人在里边十分狭窄,但对于狼来说却高度正好。

在手电筒的光柱照射下,那狼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眯了一眯,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但随即就发出“呜呜”低嚎,试探地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白杨两眼盯着那狼,只能用拿着手电筒的左手撑住地面,右手握紧黑剑,随时准备一剑刺出。

偏偏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红杏忽然尖叫起来。

“有人掐我!有人掐我!”

白杨吓了一跳,却不敢回头张望,只感觉后边的铁牛拿着手电筒乱照,一边叫道:“我就在你后边,你背上什么也没有!”

“有人掐我,真的有人掐我!”

红杏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铁牛被逼无奈,只能跟前边的白杨说道:“老白你守着地洞,我跟红杏退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此刻前方的那头野狼距离白杨已经是近在咫尺,白杨竟无暇分神回答铁牛。

就听见那狼低嚎一声,影子一晃,那狼直扑过来,一张血盆狼口,向着白杨兜头咬到。

白杨“嗨”的一声,黑剑刺出,正好从那狼口中刺入,将狼的身体串在了黑剑上。

突听得背后铁牛大叫一声:“老白,我去追红杏!”

同时绿油油的光亮投射进地洞,映照着尚未闭上的一双狼眼,反射出诡异幽暗的绿光。

白杨大吃一惊,不知道红杏跟铁牛发生了什么事,赶忙从狼口中抽出黑剑,手脚并用倒着从地洞爬出。

方一出去,就只见绿光幽晦,无数闪烁着绿光的小虫子,充溢了整件石室。

其中又有无数只,向着白杨飞扑而至。

白杨大骇之下,不得不双手乱扑,一边口中大喊大叫:“老黑,你在哪儿?”

“老白我这儿!”

铁牛的声音从对面墙壁三个门洞最靠右的那一个里边传了出来。

白杨看见那个洞里同样有绿光透出,不加考虑立刻向着那个门洞冲进去。

满地枯朽的白骨,在白杨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碎裂声响,更是惊动无数绿光闪烁的飞虫,向着白杨拥围而上。

那门洞之内是一条修建整齐的通道,并不宽阔,也不甚高,但却勉强可供一个人低头往前。

白杨无法理会脸上颈上、甚至是两只手背上都在瞬眼之间附满飞虫,只管顺着通道疾步快跑。

“老白你走慢点,这里有个大豁口,小心跟我一样掉下来!”

铁牛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白杨吃了一惊,赶忙放慢脚步。

此刻他满身都已爬满飞虫,那飞虫幽绿的光线,倒也映照得通道内十分清晰。

而就在前方三五米处,有绿光从地下投射上来,白杨紧走几步看时,果然有一个大豁口横旦在前方。

白杨探头向着那豁口下方一望,不由得更是吃惊不小。

那豁口下方深度至少超过十米,白杨隐约可见,豁口底部布满了也不知是铁刺还是木刺。

其中一根尖刺上扎着一个背包,想必是铁牛掉下去的时候,人虽没有直落到底,但背包却落了下去。

另外还有一些骨骸,但这些骨骸上并没有附着那种幽绿发光的蚀骨萤虫,不知这些骨骸是建墓者扔进去的,还是之前的倒斗人掉了下去。

铁牛此刻正挂在豁口下方一两米的地方,浑身上下同样爬满了蚀骨萤虫,刚刚豁口下方投射上来的绿光,就是从他身上的这些蚀骨萤虫发出。

而铁牛之所以会挂在豁口下方没有直接掉下去,是因为他一手抓着一柄匕首,匕身则刺进了旁边的石壁。

那匕首虽然锋利,也不可能一下子刺进整块石头,想必这个豁口下方也只是用灰砖薄薄的砌了一层,灰砖后边就是泥土。

白杨暗暗庆幸铁牛身上带着柄匕首,要不然他此刻已经掉进陷坑底部,葬身在下方的尖刺上了。

“老黑你坚持一下,我想办法拉你上来!”白杨喊。

他们带过来的绳索,都还在那条地洞口处,慢说地洞口已经进来了野狼,就算他能够顺利出去拿来绳索,只怕铁牛也很难坚持那么久。

白杨心思电转,很快解开扎着袖口的细绳,顺手塞进裤兜,再脱下他身上外套。

可是他外套一脱,那无数飞虫,立刻又附满了他两条赤裸的臂膀。

“老白,你身上脸上全是蚀骨莹虫!”铁牛说,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他一手抓着匕首柄,一手在脸边飞舞,不让飞虫附上他脸。

反而白杨一心记挂着他,就连一张脸都被飞虫爬满,只能看见一双眨动的眼睛。

“你身上何尝不是附满飞虫?所以不管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白杨隐隐感觉脸上、颈上、手背上、以及刚刚裸露的两条臂膀上,全都有微微的麻痒感,似乎这些飞虫正在叮食他的血液,同时往他身上注入毒素。

可势逼至此他只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两手抓着外套一角,蹲下身来将外套放了下去。

“老黑,抓住我的外套!”白杨喊。

铁牛不用他喊,已经往上伸手抓住了外套。

白杨蹲着马步往上猛拉,铁牛丢开匕首不管,两手抓紧外套,被白杨慢慢慢慢拉了上来。

却听“嗷嗷”怪叫,也不知有几只野狼顺着地洞钻了进来,许是嗅到了两人的气味,向着这边通道蹿了进来。

这时候千钧一发,白杨猛然用力,一下子将铁牛拖得趴在了他腿上,他自个也向后坐到,迅速摸到刚丢在地上的黑剑。

耳听“嗷”的一声怪叫,一个黑影凌空扑下。

白杨立刻仰身挥剑。

“扑”的一声响,一条野狼竟被黑剑从颈到腹剖开了一条大口子,狼血挥洒下来,不仅浇了白杨一身,也将铁牛头上淋湿半拉。

铁牛一手抓住扑跌在白杨身上的野狼尸体,向后扔进那个豁口,一伸手将白杨从地上拉了起来。

同时另一只野狼窜进通道扑向白杨后背,铁牛拉着白杨一个旋身,飞起一脚直接将野狼踢飞出去。

“红杏跳过豁口去了,咱们没工夫跟野狼纠缠,得赶快去救红杏!”铁牛说。

方才白杨仰身翻到,背后的蚀骨萤虫被压死一片。之后那死狼跌落在白杨身上,将白杨前身的蚀骨萤虫也压得或死或飞。

但蚀骨萤虫实在是太多,白杨方一站起身来,前身后背立刻又被蚀骨萤虫全部爬满。

不过白杨明知这会儿再赶走这些飞虫已经无济于事,索性不去理会他们,自管向着那个豁口一望。

眼瞅豁口约莫只有两米左右,他要纵跃过去并非难事。

“你先跳过去!”白杨冲着铁牛喊。

“你先!”

铁牛不由分说,一手夺过了白杨手上的黑剑,“唰”的一声,将又一只扑到跟前的野狼直接劈掉了头颅。

白杨无暇跟他相争,只能弯腰捡起地上他自个儿的背包,先扔到豁口另一边,之后提气运力,从那个豁口上方跨越过去。

很奇异的,就在他的身体越过豁口,落向豁口另一端的那一瞬间,附满他一身的蚀骨萤虫,忽然间全都飞了起来。

等到白杨双脚落地,他身上已经干干净净连一只蚀骨萤虫都没剩下。

白杨暗暗惊奇回头去看,却见豁口的另一端,仍旧是莹虫纷飞,就以豁口为界,完全形成了两个世界。

“老黑,快跳过来!”白杨大叫。

铁牛答应一声,手挥黑剑又将一头野狼劈翻,再一脚将另一头野狼踢飞,这才转过身来疾跑两步,从那豁口上方纵跃而过。

同样的,白杨很清楚地看到,就在铁牛的身体纵跃在豁口上方的时候,他身上攀附着的蚀骨萤虫纷涌飞散,迅速回到了豁口的另外那端。

等到铁牛双脚落地,他身上同样连一只蚀骨萤虫都没剩下。

更奇怪的是,这豁口不过只有两米来宽,野狼本可以轻轻松松纵跃而过。

但是没有,同样被蚀骨萤虫攀附满身的几只野狼,就在豁口那边冲着白杨铁牛不断低吼,却竟不敢纵跃过来。

(请看第037章《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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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自相残杀

白杨跟铁牛相互一望,两人眼中都有惊骇之意。

“连狼都不敢过来,只怕这边有更可怕的东西!”白杨说。

“可是红杏刚刚就从这儿跑进去了,就算有再可怕的东西,咱们也得进去!”铁牛说。

白杨点一点头,感觉头脸以及胳膊上全都呈现微微麻痒,而且那种麻痒感,似乎正向着周身扩散。

白杨忙用手电筒向着手臂一照,只看见整条手臂布满了暗青的斑块。

再向铁牛脸上一照,虽然铁牛皮肤黝黑,但仍能够清晰看到,铁牛脸上同样满布斑块。

“你照着我干吗?是不是……我脸上被那些小虫子叮得肿起来了?感觉好痒!”

铁牛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用手抓一抓脸,又抓一抓脖子。

白杨虽然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状况,但也知道他跟白牛恐怕都已经中毒很深,禁不住心里一片冰凉,苦笑说道:“咱们俩都被蚀骨萤虫叮了不知多少下了,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现在唯一的目标,只能是豁出去看看能不能把红杏救出来了!”

铁牛很是懊悔,说道:“都是因为我……”

“别说这种话!”白杨立刻截住他话,“进大墓本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而且是我拉你进来的!不过据我爷爷笔记本记载,被蚀骨萤虫叮咬之后,严重者会在几分钟之内就开始有发烧症状,紧接着便会看到各种各样极其恐怖的幻象。咱们俩肯定属于严重者了,所以要相互提醒着点儿,如果有一个行动古怪,另一个要马上叫醒他!”

铁牛点一点头,先将手上黑剑递给白杨,弯腰捡起地上白杨的背包背上,说道:“我的猎枪跟手电筒还有背包全都掉到陷坑里了,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就靠你背包里的东西了。”

白杨更不多话,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执着黑剑,当先开路走向通道的尽头。

那通道并不甚远,约莫又行了十来米,就感觉豁然开朗,进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

白杨用手电筒四下照了一照,感觉那空间至少有一百多个平方,同样四四方方就跟一个大屋子一样,就连顶端也是平平整整。

屋子四角雕刻着四只石兽,另有好几具石雕人像,散布在屋子各处。

另外在空间正中的位置,豁然放置着一具石棺。

“看来这真是一个大墓!”白杨说。

若早些时候发现这个,白杨肯定非常兴奋,但如今被蚀骨萤虫叮咬,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古墓,别说兴奋,连探索的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咱们别管什么大墓不大墓了,红杏呢?明明红杏就走到这里边来了,为什么不见她的人影?”

铁牛一边说,急得一把抢过白杨手里的手电筒,向着墓室里上上下下照个不停。

白杨明知他心里焦急,也不多说,只是扯住他后背的背包,示意他将背包放下来。

铁牛放下背包,就拿着手电筒往墓室里边走。

白杨赶忙说道:“你小心点,别中了机关!”

“咱们都被蚀骨萤虫叮了一身,管他机关不机关,早死早好!”铁牛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烦躁感。

白杨其实也有了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却不愿表露出来,还是镇镇定定打开背包。

正想按规矩点几根蜡烛起来,铁牛忽然回过头来,说道:“老白,我好像在发烧了!”

白杨一惊,陡然感觉有一股热气从他身体里边翻涌而出,瞬时之间,浑身上下都像着了火一样。

尤其脸上,颈上,手背上,以及两条臂膀上,更是火辣辣的痛,就好像被烧红的烙铁烙上了一样。

白杨明知身上被蚀骨萤虫叮过后的毒性开始发作,忙抬头想叫铁牛保持镇定,却听铁牛“啊”的一声,身体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白杨抢上两步想要扶起铁牛,一边问道:“老黑你怎么啦?”

不想一声怪嚎传进耳中,白杨抬头去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看见一头浑身血红的巨形血狼,从房屋一角奔了出来,两眼冒出幽绿的光芒,向着他一步一步逼了过来。

白杨生平所见最可怕的怪物就是血狼,可之前遇到的那两只血狼,其体型就跟普通野狼差不多,眼前这只血狼,却巨大得像一头饿虎。

它嘴角不断向下滴嗒着血红的脓水,浑身上下也是鲜血淋淋,一双爆凸而出的眼睛,更是显出无比的邪恶而凶狠。

白杨伸手想要摸剑,但黑剑刚刚放在了背包那儿,他一摸摸了个空,那巨型血狼已经怪嚎一声,向着他直扑上来。

白杨急往后退,想要躲过那血狼扑咬。

但那血狼实在是太大了,一张血盆大口,瞬时间咬到了他的面门。

逼得白杨不得不仰天倒下,顺地翻滚。

忽然身上一紧,那血狼不知怎么的竟倏忽间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整条身体紧紧压住。

白杨大骇之下,两手向上掐住了血狼的颈部。

却不料那血狼两只前爪伸出,居然也掐住了他的颈脖。

白杨感觉气息一滞,只能竭尽全力想要先将血狼的颈脖掐断。

可那血狼尖利的爪子,瞬间刺破了他的喉管,令他完全无法呼吸。

窒息的感觉令白杨本就如火烧般的身体,更像是要从里到外爆炸了一样。

就连他两只眼珠,都要被那种从里到外的暴涨感逼出眼眶。

痛苦到极致的感觉,令白杨正想放弃抵抗一死百了,很突然地,他感觉有一点冰凉,从他胸口扩散开去。

就好像有一片薄冰,落在他的胸口上,迅速化为冰水,由外向里浸润着他的身躯。

本来炙热发烧的身躯,迅速回归正常温度,而他浑浑噩噩的头脑,也在那一瞬之间,变得明澈清醒。

他看见哪里有什么血狼,紧压着他的是铁牛强壮的身躯。

此刻铁牛正双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一双手却紧紧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不放。

白杨赶忙放开了也掐着铁牛脖子的手。

可是他手一放开,铁牛更是力气大增。

白杨感觉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被铁牛掐断了,可是喊不能喊,打不能打,只能一手抓住铁牛的手往外力扯,一手在地上乱抓乱摸。

忽而抓到一根木棒样的东西,白杨来不及考虑那到底是什么,赶忙扬了起来,照准铁牛头上砸了一下。

可是他不敢砸得太狠,生怕把铁牛一棒打死了。

结果这一棒直砸得铁牛晃了一晃,双手却仍未放开掐着白杨脖子的手。

不过他这么微微一晃,白杨已经找准机会,一手在地上猛撑,同时腰里用力,一下子翻过身来,反压在了铁牛身上。

铁牛手上一松,白杨趁机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力气不如铁牛,身体的灵敏却远在铁牛之上。

趁着铁牛稍有松劲,白杨双手向前穿过铁牛的双臂,紧随着身体后缩,双臂却向外一崩,铁牛的双手终于脱离了他的脖子。

白杨一个翻身从铁牛身上翻开,铁牛恶狠狠地回过身来,又要往白杨身上扑上来。

白杨身体一缩,趁着铁牛扑空,又一个翻身到了铁牛背后,用膝盖牢牢顶住铁牛后腰,两手向前扳住了铁牛的脖子,一边口里大喊大叫:“铁牛你醒醒!铁牛你快醒醒!”

但是铁牛没那么容易清醒,仍在挣手蹬脚竭力挣扎。

白杨只能扳住他脖子不敢松劲,直到铁牛一口气出不来,突然身体一挺,紧随着浑身就变得软绵绵的。

白杨赶忙放开了他,一边叫着铁牛,一边听他的心跳探他的呼吸。

还好铁牛的心跳呼吸都还在,白杨只感觉浑身发软,一下子歪倒在了铁牛身边,一动也不想再动弹。

就感觉脖子上火辣辣的痛,轻轻咳嗽一声,嗓子也痛,只怕是被铁牛掐得太狠,已经伤到了喉咙。

他想着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片冰凉将他唤醒?莫非被蚀骨萤虫叮咬之后第一次毒性发作,就应该是这样的情形?

可问题是,他脱了外套光着臂膀,应该比铁牛中毒更深些,为什么他却比铁牛更早清醒?

他思来想去不得要领,禁不住摸摸胸口,却摸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玉坠。

是跟这块玉坠有关系吗?他记得那点冰凉,好像就是从这枚玉坠吊挂的地方扩散开去。

不过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念头非常滑稽,而且他没忘记此刻是在古墓里边。

所以他很快撇开这个问题不再多想而是强撑着爬起身来,先捡起被铁牛扔在地上但一直还亮着的手电筒,再找到他的背包,打开背包拿出里边装着的四根蜡烛。

他将这四根蜡烛安放在那具石棺的四角——

当然不会紧挨着石棺,而是距离石棺还有一段距离,避免在开棺的时候,很容易将蜡烛碰翻。

之后白杨点亮四根蜡烛,却将手电筒熄掉,顺手装进裤兜。

虽然背包里还有两节备用电池,但不知要在这古墓里呆多久才能出去,所以还是要尽量省着用电。

(请看第038章《红毛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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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红毛僵尸

白杨向着古墓仔仔细细打量一眼,首先看到地面上倒着几副白骨。

明显都是人类骸骨,其中有一副四零八落散乱在地上,应该是被他跟铁牛激斗的时候打散。

而他刚刚摸到手里敲铁牛一下子的那根“木棒”,其实是一根大腿骨。

白杨立刻意识到,这些白骨都是之前进到这里来的倒斗人。

其中有两具完整的白骨相互纠缠在一起,必定也是受幻象迷惑,就跟方才他跟铁牛那样相互攻击,结果同归于尽。

地上还有些探墓开墓的工具,自然是这些人带进来的。

但这些人既然都已经化成白骨,那肯定时间久远。

估计半月前那四个倒斗人方一钻进地洞,就受到蚀骨萤虫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进到这里来。

否则那四个肯定也会全军覆没,一个都不可能逃得出去。

另外伫立在墓室四角的那四具石兽,看来似虎非虎,似狮非狮,应该是古人崇拜的神兽形象。

而散布在墓室各个角落的石雕人像,则形象各异。

有四具威武挺拔,看来像是四个侍卫。

还有两个像是丫鬟,两个像是仆人。

而且这两个丫鬟跟两个仆人,也各各不同。有在端水的,有在扫地的。还有一个跪在石棺前,似乎在等着主人起床之后伺候更衣。

白杨对考古虽然毫无研究,也能明白就凭这四具石兽、跟八具石人,已经是考古界难得的宝物。

可问题就是,如此宽阔的一个墓室,除了石兽跟石人,再没有其他任何陪葬品。

诸如金玉饰品、花瓶陶瓷、以及青铜器具一应皆无。

而所有古墓里边的陪葬品,基本上都是墓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

墓主人生前越奢华,用过的各类器具越多,那他的墓室也就会建得越大越豪华。

可这间墓室却空空如也,莫非这里仍不是主墓室?

如果这里不是主墓室,那这具石棺里边装的又是什么人?

铁牛说亲眼看见红杏进到了这里,可这墓室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并没有红杏的身影,莫非红杏去了主墓室?

白杨心里琢磨,一边又到背包里找到老铃铛戴在手腕上。

随着他手腕晃动,老铃铛的声音异常喑哑。

白杨心里愈觉惊栗,正忍不住地又向四周打量一眼,忽听得一声痛呼,铁牛揉着被他用骨棍敲过的脑袋坐起身来。

“我怎么躺在地上了……脑袋上有血!”铁牛一声惊呼,满脸懵逼抬起头来看着白杨,“喉咙也好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杨神色不动,说道:“刚刚咱们俩产生幻象,互相打了一场,我的喉咙也快被你掐断了!”

他向着地上一指,又道:“看看地上这些白骨,有可能就有相互扭打致死的,咱们能暂时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万幸了!”

铁牛愣愣地瞅瞅地上,又看看白杨,说道:“这么吓人,那咱们俩……还会不会再产生幻象?”

“不知道,只能说但愿不会吧!”白杨叹一口气,“趁着下一次幻象产生之前,咱们看能不能及时救出红杏吧!”

“对了,红杏!”铁牛一下子跳起身来,“我晕倒了多久,咱们得赶紧救红杏!”

“没晕多久,只是要救红杏,先得知道她在哪儿啊!这间墓室四面都没有通道,咱们得想办法先找出通道!”

“那就赶紧找啊!”铁牛说,焦虑地直接走到白杨身边。

“我是在想办法啊!可咱俩都没进过古墓,对古墓里的机关设施一点经验都没有!唯一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墓室里既然没有殉葬品,那就应该不是主墓室。可如果不是主墓室,为什么会放这么一具石棺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通道就在这具石棺里?”铁牛立刻问。

“我不知道!”白杨摇头,“而且……即便通道是在这具石棺里,那这具石棺肯定也会有机关之类。咱们移动棺盖,很可能导致机关启动。”

“不管了,再耽搁下去,不知道红杏会怎样,所以我豁出去了!”

铁牛二话不说,就要用手去推石棺。

白杨无可奈何,也跟他一同推动石棺。

那石棺远比之前那个秦朝道士的石棺要大很多,白杨本来以为肯定极难推动,说不定还要用到撬棍才行。

却没想到出乎意料,他两个方一使劲,那石棺盖就往一边挪了开去。

白杨生怕有什么弩箭、毒水之类的机关突然喷射,赶忙一拉铁牛,两个人一同向后跳开。

但却什么事情都未发生,烛光映照着挪开的棺盖,却将石棺里边映衬得黑漆漆的。

另有一股极其怪异的臭味蹿入鼻中,有点像是臭鸡蛋,又有点像是放坏了的腌肉。

“这是什么味?地上的这些人都化成白骨了,难道这棺材里边的人,还没有完全腐烂?”铁牛惊问。

白杨心里亦觉奇怪,却只能屏住呼吸,靠近了石棺低头察看。

因为四支蜡烛都在地上放着,石棺内被阴影遮住看不太清楚,只隐约看见里边有一个人体,人体上似乎毛茸茸的。

白杨掏出装在裤兜里的手电筒,向着石棺里一照。

这一照只把铁牛吓得“啊”的一声叫出来,白杨也不由自主再次后退。

这个墓据说是唐朝墓,而从地上躺着的那几具骨架来看,就算不是唐朝墓,墓里的尸体也早该化为枯骨。

可是没有!

白杨跟铁牛清楚看见,石棺里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或许不是浑身赤裸,只不过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化为粉尘。

但那男人到底是什么肤色什么长相全都看不清楚,因为在他浑身上下,长满了暗红色的短茸毛,感觉就像是放了太久发霉了一样。

“怎么回事,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粽子吧?”铁牛问。

白杨浑身发紧,点头说道:“是,而且这是……最厉害的红粽子!”

他将手电筒的光线从那具男尸身上移开,赶忙招呼铁牛再把棺盖盖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四根蜡烛的光线陡然之间跳动起来,映照得墓室里暗影摇晃阴气回旋,石棺里那具长满红毛的僵尸,很突然地坐起身来,一颗脑袋就像玩偶那样平平地转了个方向,正好对着白杨睁开了眼睛。

摇曳的烛光投射在它脸上,白杨看见它两颗眼球通红通红,但却只有眼球,没有眼仁。

白杨“啊”的一声,本能地向后跳开。

那红毛僵尸身体一弹,感觉就像是屁股下边装了弹簧一样,硬挺挺地直接从石棺里弹了出来,“嗵”的一声双脚落地,两只细长尖利的爪子向前伸出,冲着白杨当面抓到。

白杨猛然想起裤兜里装有糯米,立刻抓了一把撒向那僵尸。

可是没用,糯米虽能辟邪,却治不了僵尸。

反而激得那僵尸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怪嚎,硬挺挺地一个蹦跳,又向白杨当面扑到。

铁牛从地上捡起一柄铁铲,砰地一声重重砸在那红毛僵尸背上。

但那铁铲已经腐朽,只听“咯嚓”一声铲柄断裂,红毛僵尸却迅速回身面向着铁牛。

没等铁牛向后闪躲,那僵尸横臂一扫,一下子打在铁牛腰上,将铁牛整条身子打飞出去,竟“扑嗵”一声翻跌进敞开着的石棺之内。

白杨趁此机会抢到黑剑,正好那僵尸回转身来,白杨一剑刺出,将僵尸身躯刺个通透。

但那僵尸毫无所觉,一手抓住了黑剑剑身,另一手扬起,又向白杨脸面抓到。

白杨迫不得已撒手放剑,向后跳了开去。

他裤兜里还有一小袋散盐,但他听爷爷讲过,盐巴克制僵尸,是要直接塞进僵尸嘴里去。

倘若只是将散盐洒在僵尸身上,虽然能令僵尸身体略显腐蚀,却无法令僵尸彻底毁灭。

所以白杨不敢打开布袋直接抓出散盐往这红毛僵尸身上洒,眼瞅僵尸再次扑到,白杨一个矮身滑步,一下子到了僵尸身后,翻身一把抓住僵尸的肩膀。

就感觉那僵尸身上黏n滑滑分外恶心,不过白杨此刻顾不了这么多,借着这一抓之力,白杨纵身一跃,趴伏到了僵尸后背上。

他是想用两手扳住僵尸的颈脖嘴巴,硬将盐袋塞进僵尸嘴里去。

但那僵尸根本不理他的用力扳颈,反而两手向后,以一个正常活人绝难做到的角度,抓住了白杨的肩膀。

白杨感觉肩膀剧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那僵尸将他身体直接向前扔了出去。

“扑嗵”一声响,白杨落在地上,直摔得头晕脑胀浑身发麻。

忽听得“嗷”的一声怪吼,白杨一惊之下顺地翻滚,紧随着乌龙绞柱半蹲起身,这才向着那僵尸看了过去。

这一看更不由得大吃一惊!

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石棺里边纵跃而出,此刻正趴伏在那僵尸背上,一张脸涨得血红,就连眼睛都是血红之色,看来就跟他体内血狼之毒发作的时候一模一样。

(请看第039章《神仙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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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神仙墓

白杨脱口叫出一声“老黑”,那僵尸再次双手向后抓住了铁牛双肩,想要如法炮制也将铁牛扔到前边来。

可是没等那僵尸发力,铁牛双手抓住了僵尸的脑袋,嘴里又是“嗷”的一声怪吼,竟将那僵尸一颗脑袋,硬生生地拧了下来。

那僵尸没了脑袋,居然仍旧不倒,反而紧抓着铁牛的双肩,还是将铁牛强壮的身体甩到了前边。

铁牛双脚“嗵”的一声砸在地上,两手却顺势抓住了僵尸的手臂,嘴里再次发出嗷嗷怪吼,反将僵尸的无头身躯扔了出去。

白杨看得呆了,直到那僵尸的无头身躯落在地上,却仍旧挣扎着好像还想爬坐起身,白杨一眼瞥见掉落在地上的黑剑,赶忙捡了起来,双手握着剑柄,向着那僵尸两条手臂用力砍剁。

那黑剑本就锋利,又被白杨运足了力气,只听“嚓嚓”两响,僵尸的两条胳膊被剁掉在地上。

就算这僵尸依旧不死,也不能再害人了。

白杨回过头来看向铁牛,却见铁牛血红的眼睛已经转过来瞪在了他身上。

白杨生怕他要向自己扑过来,赶忙大声叫道:“老黑,老黑我是老白,是你的兄弟老白!”

铁牛晃晃脑袋,好像是在竭力地思考什么。

白杨赶忙蹲身轻轻扔掉手中黑剑,再叫一声:“老黑,我是老白,没事了,僵尸已经被你杀死了,没事了!”

他两手扬起,安抚地靠近铁牛。

铁牛忽然吐出一口气来,浑身一软,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白杨叫声“老黑”,抢上一步扶住了铁牛的身体。慢慢将铁牛放在地上,让铁牛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这一番惊心动魄,白杨亲身经历却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他想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铁牛身上的血狼毒性会突然发作,难道是受到了蚀骨萤虫的毒性激发?

可他体内也有血狼之毒,而且他刚刚被蚀骨萤虫叮得更厉害,为什么他就没有狂性发作?

白杨心中琢磨,一双眼睛自然而然落在铁牛脸上。

忽然间意识到,铁牛已经恢复了黝黑健康的肤色,不仅那涨红如血的颜色完全消失,就连被蚀骨萤虫叮过的暗青斑块,也都不见。

白杨赶忙查看自个儿的两条手臂,同样的,他两条手臂上的暗青斑块也已不见,只是还有一些之前被狼血浇淋过的痕迹。

但白杨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兴奋,因为这种现象不一定就是好事,很有可能只是蚀骨萤虫的毒性,已经更深层地融进了他跟铁牛的血液里而已。

白杨用手搬起铁牛的脑袋,想要将他放在地上,自己抓紧时间继续搜索这件墓室。

却不料这么微微一动,却惊得铁牛浑身一颤,随即便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老白,我是怎么啦?”铁牛问,有点虚弱。

“没什么,你方才跟那红粽子打斗的时候晕倒了!”白杨尽量轻描淡写。

铁牛用手拍拍脑袋,挣扎着坐起身来,向着地上兀自张着眼睛咬着牙齿的僵尸脑袋、以及被白杨砍掉双臂却仍在地上翻动不休的僵尸身躯瞥了一眼,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转回头来看着白杨,喃喃问道:“我刚刚……好像变了个人是吧?我好像……拧掉了这个僵尸的脑袋是吧?”

白杨没想到他这次发作居然能够记得清楚,心中念头急转,赶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可能是因为……刚被很多蚀骨萤虫叮过的原因吧?”

“可是你也被叮过呀,为什么你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体质不同吧!”白杨故作轻松用拳头捶一锤铁牛胸脯,“我也想跟你一样变成另外一个人,你刚才多厉害呀,简直像个无敌大侠!”

“真的啊?”铁牛咧嘴一笑,遂又皱起眉头,“身上好痛,好像处处都要散架了一样!”

白杨想着方才肯定是血狼的毒性——有可能还要加上蚀骨萤虫的毒性,两种毒性相互作用,激发了铁牛体内潜力,这才使铁牛变得跟个大力士一样。

但激发潜力的过程,实际上也令铁牛体力透支,所以这会儿才会感觉浑身酸痛乏力。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来找找看这墓室里到底通道在哪儿!”

“不错,赶紧找通道,还要救红杏呢!”

铁牛勉强想要站起身来,却“哎呦”一声又坐回去。

白杨赶忙扶他坐稳,说道:“要想救红杏,你总得先恢复力气,否则再遇到一个大粽子,咱们可就招架不住了!”

“你说这棺材里边,为什么会躺着一个大粽子?难道是墓主人变成了大粽子?”铁牛问。

“这个大粽子应该不是墓主人,依我看这里就不是主墓室!”白杨回答。

“可是为什么……”

铁牛再次发问,但白杨没等他说完,突然有个念头在心中一闪,立刻抬手示意铁牛先别说话。

铁牛吓了一跳,赶忙闭上了嘴巴,向着四周瞅了一瞅,这才小心翼翼问道:“怎么啦?”

“你别出声,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白杨说。

铁牛想问他什么事情,又忍住,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良久,白杨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好像是想通了的样子。

“到底你想到什么啦?”铁牛又问。

“我在想这个墓室的上边,很可能有一个传说中的神仙墓!”白杨回答,虽然说得并不肯定,但仍旧难掩脸上兴奋之色。

“神仙墓?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神仙的墓穴?神仙还会有墓穴吗?”铁牛又是一连串地问出来。

白杨稍微理一理思路,这才跟他从头说起。

“咱们从那个地洞走进来,大概走了两百多米。之后穿过有蚀骨萤虫的那间墓室,又经过了一条二十多米的通道,可以确定现在的这个墓室,已经是到了大山的中心部位对吧?之前红杏就说过,什么样的人会放着外边好好的风水宝地不用,却要将墓穴修建到这大山里边来?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因为……除非把整座大山掏空,全都做成墓室,否则墓室上边压着一座大山,那是大凶之象,不仅会连累子孙后代受穷受苦,就连墓主人本身,都会死得很不安生。”

“可不是死得很不安生嘛,都变成大粽子了!”铁牛忍不住插了一句口。

“可这里明显并不是主墓室,否则绝不会连一件殉葬品都没有!何况你亲眼看见红杏走进来,我们却看不到红杏的影子,或许红杏现在的地方,才是主墓室!”

铁牛一脸迷糊,说道:“如果不是主墓室,那这个大粽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座古墓里边,还会安葬两个死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也是因此想到了我爷爷跟我提到过的神仙墓!”

白杨停顿了一下。铁牛动动嘴,却没敢出声,安静听着白杨解释清楚。

“传说有一种赛过王侯墓的最最顶级的风水宝地,是在大山的中心位置天然生成的大洞穴。洞穴内必须有光有水,还要通风透气,而且这座山还必须跟周围的山势形成青龙望天之势。而我们今天来的这座老虎岭,你说它像颗老虎头固然没错,可如果说它像一颗昂然挺起的龙头,也一样贴切!如果在这座大山之内当真有一个天然生就的大洞穴,那才正真是风水宝地,神仙洞府了!”

铁牛听得目瞪口呆,良久又问:“可这座大洞穴在哪儿呢?如果这大山里边当真有你说的……神仙墓,那他们建这座有大粽子的墓室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猜测不错,这座天然大洞穴,就在我们头顶!”白杨说,向着上方指了一指,“至于建墓者为什么要先建这个墓室,我想正是为了生成这个大粽子!”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铁牛抓抓头皮。

“这样跟你说吧,几乎所有的大墓,都会建有很多的机关暗器,这个你总知道为什么吧?”

“当然知道啊,就是为了阻止盗墓者!”

“对了!”白杨点一点头,“所以在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小墓室里边,会堆满白骨,那就是为了生成蚀骨萤虫,以阻止盗墓者进入到更里边来。事实上他们确实做到了,地上这几副白骨可以证明,这种方法比一般的机关暗器可能更加管用!我甚至怀疑,我们之前寻找大墓的那个山窝,也不是天然生就,而是建墓者故意挖出来的。因为他们既然在此建墓,一定会多多少少走漏一点消息,所以他们挖出这样一个风水极佳的山窝,目的就是让人以为山窝下边有大墓,等盗墓者来到这里探挖不到,自然也就无功而返了。”

这番话只听得铁牛连连咋舌,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建墓者可真是费尽心机了!”

“是啊!”白杨感叹地出一口气,“至于我们现处的这个墓室,我估计应该是整座大墓布局中的一个大凶之位,建墓者故意在这大凶位上建一座墓室,放一副石棺,棺里还躺着一具男尸,就是要让这具男尸化成红毛僵尸。即便盗墓者闯过了蚀骨萤虫那一关,也会死在红毛僵尸手底。”

白杨讲完了。铁牛愣怔良久,才冒出一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该怎样才能找到红杏?”

(请看第040章《墓室机关》)

第040章 墓室机关

白杨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而今听铁牛再次提到红杏,他在心里琢磨一下,终于问出口来。

“你跟红杏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确定红杏是进到了这个墓室里了?”

“我当然确定啊!”铁牛不用考虑立刻回答,“当时红杏突然说好像有人在掐她,可我就跟在她后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掐她!可她叫得好生惊恐,我也被吓到了,只好倒爬着先从那条地洞回到了那间满是白骨的墓室。红杏也跟着退出来,就在那间墓室里又蹦又跳,连连叫喊说有人掐她。谁知她这么一跳,把地上的枯骨全都踩碎了,惊动得无数蚀骨萤虫飞了起来,我们俩都赶忙用手扑打,然后红杏突然就跑进了最右边这个通道里,我喊了你一声,就跟在她身后跑进来。我亲眼看见她跳过那个豁口,我一时收不住脚掉了下去,幸亏手上拿着把匕首,要不然就已经死在豁口下边了。”

铁牛一口气说完,白杨仍感觉满怀疑惑。

“你掉进豁口的时候,有没有喊红杏一声?”白杨问。

“当然喊了啊,可是红杏……好像完全没听见,直接就跑没影了!”

“那她跑到那个豁口的时候,有没有停顿一下?”白杨又问。

“没有!”铁牛摇头,忽然之间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说……红杏知道那儿有个豁口吧?”

“那你说呢?”白杨反问。

铁牛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

“不错,红杏跑到那个豁口那儿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跳了过去,就好像……她早就知道那儿有个豁口一样!可是怎么可能?难道她早就来过这儿了?可如果她早就来过这儿,为什么却不跟我们说?……对了,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白杨立刻问。

“在红杏踩碎白骨,引得无数蚀骨萤虫飞起来的时候,她当时虽然也在用手扑打,可是……我身上很快落满莹虫,可她身上,我清楚看到,在她突然跑进右边那个通道里的时候,身上连一只小虫子都没有!”

铁牛说到后来,好像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禁不住满脸惊骇看着白杨。

“老白,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就算……红杏从前来过这儿,可为什么……那些小虫子不往她身上落,难道……那些小虫子还认识她不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杨叹气摇头,“我只是感觉很奇怪,如果你真的看见她进了这间墓室,怎么可能她会那么轻易找到通往其他墓室的通道?除非像你说的,她之前真的来过这儿!”

铁牛又是一阵发愣,忽然跳起身来。

“我还是不认为红杏曾经来过这儿,她绝不可能那么狠心,故意把咱们引到这儿来害死!所以……咱们别再瞎想了,还是赶紧找到她,当面问她吧!”

白杨事实上也不相信红杏会故意引他们来这儿,因为根本就找不出她这样做的理由来。

所以白杨点一点头,说道:“也好,咱们仔细搜索一下。我估计建这个大墓的人懂得一些邪术,要不然没可能那么容易就生成蚀骨萤虫跟红毛僵尸,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抬起手来晃一晃手腕。

手腕上那串老铃铛,依旧发出喑哑低沉的声响,听起来不像铃铛,倒像是铁疙瘩敲在了湿木头上。

“这铃铛的声音如此难听,是代表着这墓室里还有其他可怕的东西对吧?”铁牛问。

他曾经跟着白杨听过很多白老爷子讲的盗墓传奇,大致也知道这只老铃铛的作用。

白杨点头说道:“所以咱们要加倍小心!说不定不止有邪恶的东西,很可能还有机关暗器之类!”

铁牛答应一声,又问:“咱们从哪儿开始搜起?总不能把这四面墙壁上的青砖全都摸索一遍吧?”

白杨稍微一想,说道:“建墓者既然特意设置了这具红毛僵尸,那要想找到通往主墓室的路,就一定会惊动这具僵尸才对!所以……我估计打开主墓室通道的机关,应该就设置在石棺里边!”

铁牛“呀”的一声,说道:“我刚才还掉进石棺里了是吧?我记得我的头撞在石棺上,痛得我连连吸气,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感觉一股怒火从我心里直冲上来,自个儿好像就不是自个儿了!”

白杨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直接走到石棺跟前,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

首先发现石棺里有两根一米长短好像粗木棒一样的东西。

白杨拿出其中的一根,发现那东西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锻造锈。

铁牛也伸手拿出另外一根,发现那东西乌突突的,其形状就跟竹子一样,中间还有一个个的“竹节”。

“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形状这么奇怪?”

“这应该是古代的兵器,叫钢鞭!”白杨回答,“估计就是这个红毛大粽子生前用过的兵器!”

铁舌桥不下,说道:“这家伙这么重,看来那红毛大粽子生前竟是一个大力士了!还好他变成大粽子之后不懂得继续使用这东西,要不然咱俩可就死在他手里了!”

白杨心里也在暗暗庆幸,遂将他手里那根钢鞭一并递给铁牛,自个儿索性跳进石棺仔细勘察。

铁牛仍拿着那两只钢鞭看来看去,说道:“你说这是什么材质做的,怎么这么长时间竟没怎么生锈?”

“古代的锻造技术不是咱们现代人能够理解的,唐朝距今还不到两千年,可在战国时期出土的一些兵器,到现在也有没生锈的!”白杨随口回答,又加一句,“你先别跟我说话,让我好好找找!”

铁牛应了一声,将那一对钢鞭放在地上,也在石棺外边摸摸索索。

只可惜两人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到。

白杨不得不从石棺里边站起身来。

铁牛也跟着站直身体,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在石棺里边吧?毕竟红杏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里边还躺着一个红毛僵尸,她就敢跳进里边去打开机关?而且就算她敢,红毛僵尸也应该先跟她动手才对吧?可我们进来的时候,红毛僵尸还好好地躺在石棺里!”

他说得并非无理,不过白杨没有理他,而是就站在石棺里,左左右右仔细观察。

然后他发现跪在石棺不远的那个石雕丫鬟的头顶,有东西在微微发亮。

他立刻跳出石棺,仔细观察那丫鬟的头顶。

那丫鬟一身古装,头顶也雕刻出了古式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根簪花。

方才微微发亮的,就是那根簪花光滑的顶头。

白杨试着用手捏住簪花顶头拧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拧还真拧动了,就听见“咯嚓”轻响,白杨立刻回身。

因为那声响正是从石棺里边传出来,一直站在石棺跟前的铁牛探头向着石棺里一望,马上叫道:“老白快拿手电筒过来,这里好像动了一下!”

白杨立刻走近石棺,将手电筒的光线照向铁牛手指的方向,豁然发现在石棺顶头正中间的位置,突起了拇指大的一小块。

白杨伸手往那一小块上一按,就听“嗤”的一声响,转头看时,那石雕丫鬟头顶那根簪花,已经回归原位。

但四周并没有出现门洞地洞之内。

白杨不死心,重新走回去再拧一下石雕丫鬟的簪花,让铁牛按一下石棺里那一小块凸起。

他自个儿仔细倾听墓室里的动静,发现不止是有石雕丫鬟头顶簪花归位的声音,还有另外一点细微声响,从右侧某一处传进耳朵。

白杨立刻用手电筒向着那一块儿的墙壁照射,远远看着并无任何异样,直到他走到跟前仔细查看,才发现有一块青砖,微微地凸出了有半公分高。

铁牛伸手就要去按那块青砖,白杨忙用手挡住,他自个儿贴墙站在距离那块青砖一米多远的墙角,再用黑剑向着那块青砖一敲。

只听“咯嚓”一声响,就在那块青砖下方,现出一个陷坑。而在旁侧的墙角位,也同时有一片墙体向里缩入,露出四四方方一个门洞。

(请看第041章《杀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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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杀人通道

铁牛向着那块青砖下方的陷坑一瞧,禁不住道一声:“我的乖乖,这下边全是尖刺,如果我站在这里按动青砖,已经掉下去没命了!可是……这么多的曲曲拐拐,红杏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这个通道,进到其他墓室去了?”

白杨无法回答他,只道:“这通道里边还不知会有什么东西,千万要小心点!”

铁牛点一点头,迈步就要往里走,白杨一把拉住,说道:“稍等一下,咱们得背上背包,再找一件武器给你拿着!”

铁牛二话不说,直接走到石棺另一边背起白杨的背包,又从地上捡起一根钢鞭,沉甸甸地在手上挥舞两下,笑道:“我也当一回古代的将军!”

白杨配合地冲他翘了一翘大拇指,想着还是要尽量节省光源,所以将石棺四角那四根蜡烛中的三根吹灭收起来,只留下一根照亮,之后仍拦着铁牛,不让他在前边走。

“你太鲁莽,我比你细心些,所以我在前边走!”白杨说。

铁牛唉声叹气,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出意外,可你老是这样护着我,我都快成你的小弟弟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弟弟!”白杨呵呵一笑。

“别忘了我还比你大几个月!”铁牛说。

“但你确实是个马大哈,这一点你不承认都不行!”白杨说。

铁牛难以辩驳,只得老老实实让开位子,任由白杨走在前边。

那通道很是狭小,只能一前一后行走。脚下是向上的斜坡,坡度很陡,稍不留意就会滑落下去。

刚向上爬了几米远,就听“哧哧”声响,回头看时,那道敞开的门洞已经自动合上。

幸好之后并没有意外发生,两个人安安全全行过了大约二十几米,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空间。

那空间约莫只有十来个平米,四面用青砖砌成了圆筒形状。

但在这圆筒形状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开满了门洞,每个门洞的宽度,都只能容得一人进入。

白杨数了一数,加上他们刚刚走进来的那个门洞,正好是有八个门洞。

“这么多门洞,是不是走错了就会死路一条?”铁牛问。

“那还用说!”白杨回答。

“那咱们该怎么办?”铁牛又问。

白杨想了又想不得主意,毕竟他对倒斗这一行也没什么经验。

铁牛忽发奇想,说道:“你不是说那个神仙墓必须有光有水,还要通风透气吗?咱们要不要探头进去,看能不能看到一点光线?”

“哪有光线给你看啊,你别忘了现在是夜里!”白杨瞥他一眼。

铁牛一拍脑袋,笑道:“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忙到现在竟没觉得很困!”

“神经一直都绷得紧紧的,哪还能感觉到困啊!”白杨说,心中忽而一动,“就算白天也不太可能看到光线,不过另外一个办法说不定可行!”

“什么办法?”铁牛立刻问。

白杨一笑,示意他卸下背包,从里边找出一根蜡烛点燃,略过他们刚走进来的那条通道不理,挨个靠近另外七个门洞。

前两个门洞烛光都不歪不斜,但靠近第三个门洞的时候,烛光跳了一跳,似乎稍稍有一点向外倾斜。

“这个里边有风,是不是这个门洞是对的?”铁牛大喜。

白杨仍不敢肯定,又将蜡烛凑向第四个门洞。

没想到蜡烛一斜,差点儿就要被吹灭。

白杨往里探头瞅瞅,自然看不到任何光亮,但却能够明显感觉到有丝丝冷风吹拂在脸上。

“这个门洞的风挺大,为什么会这样?”铁牛问。

白杨摇一摇头,又举着蜡烛走近第五、第六、第七个门洞。

七个门洞试完,发现第六个门洞也有很细微的风吹动烛火。

“怎么会有三个门洞有风?那咱们该从哪个门走?”铁牛问。

白杨指着第四个门洞说道:“我估计这个门洞是直接通往下边那个有蚀骨萤虫的墓室的,因为那间墓室有地洞直通外边,所以风会大一些!但这个门洞里边肯定会有很厉害的机关,要不然盗墓者就不用经过有红毛僵尸的那间墓室,直接顺着这个通道就走到这里来了!”

铁牛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只剩下第三跟第六两个门洞了!咱们是分头走,还是一同走?要我说就一同走,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反而痛快!”

“可是红杏怎么办?”白杨立刻反问,“说不定红杏现在正盼着我们去救她,如果咱们都死了,谁去救红杏?”

铁牛一下子皱起眉头,想了又想,终于说道:“好,那咱们就分头走!如果有一个能够活下来,记住以后有了儿子,第一个要姓另一个的姓!”

“你想得倒是挺远的!”白杨哑然失笑,伸手向着第三个门洞一指,“你从这个门走!”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门洞应该是安全的。

当然这种直觉不敢说百分百准确,否则他就没必要跟铁牛分开走了。

铁牛哪能知道白杨把直觉安全的通道留给了自己,当即点一点头,正要迈步走进那个通道,白杨又把手电筒往他手里塞。

“你把手电筒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铁牛问。

“我用蜡烛!我比你小心谨慎,而且我身上还装有火机!”白杨回答。

“我兜里也装有火机,手电筒还是你自己留着吧!”铁牛说,又把手电筒往白杨手里塞回来。

白杨一瞪眼睛,说道:“叫你拿你就拿着,哪有那么多废话!”

一边说,硬把手电筒塞进铁牛手里,之后就推着铁牛进到他直觉安全的第三个门洞。

铁牛无可奈何,只能道声“小心”,便一手提着钢鞭,一手拿着手电筒,背上还背着白杨的背包,小心翼翼走进那个门洞。

白杨吸一口气,手执蜡烛走进第六个门洞。

脚下依旧是很陡的上坡路,本来就非常难走,又怕蜡烛熄灭,同时也怕触动机关,白杨走得非常缓慢。

提心吊胆走了约莫十二三米,还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白杨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似乎有一个小的转折,再往前方的路,一下子平缓了很多。

白杨加快步子前行。因怕走得太快烛火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灭,只能一手往前笼着蜡烛。

不想又走了约莫十来米,白杨耳中听见“吱吱”声响,起初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只是感觉肯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所以他根本顾不得去研究到底是什么声响,只是加快步子更往前行。

又往前走了五六米远,白杨忽然意识到,通道显得愈发狭窄,行走间两条裸露的臂膀,开始不断地擦到两旁的墙壁。

白杨心里陡然划过他爷爷讲过的诸多机关,其中有一种机关,能把人活生生地挤成肉饼。

白杨慌了,顾不得蜡烛熄不熄灭,马上撒开步子往前狂奔。

奔了几步,果然蜡烛熄掉,白杨只能摸黑往前继续跑。

但也只跑了三五米远,两边的墙壁挤了上来,白杨无法再直着前冲,只能半侧着身子继续跑。

前方漆黑一片,不知道还有多远。

白杨正感觉这一次肯定是必死无疑了,突然前方亮光一闪,铁牛的声音在前边大喊大叫:“老白!老白!”

白杨眼瞅那亮光至少还在十几米外,以墙壁合拢的速度,自己无论如何跑不过去,不得不一边侧着身子往前挤,一边大喊大叫:“老黑我在这儿,这墙壁快要合拢了,如果我出不去,记住你第一个儿子要姓白!”

铁牛“啊”的一声,紧随着光亮大盛,铁牛拿着手电筒往通道里照了一下,紧接着便也挤进通道,口中大叫:“老白你快点跑!”

“你不用挤进来,你的身子比我肥,肯定会死在我前边!”

白杨口中喊叫,脚下却一毫也不敢停顿。

这个时候他连侧着身子跨步横行都有点艰难了,

但奇怪的是,那墙壁合拢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铁牛仍在前边大叫:“你快点,正因为我肥,可以帮你顶住!”

白杨无暇再说,只能奋尽全力往前挤。

就感觉屁股跟后背被擦得火辣辣的痛,尤其他上身的外套扔在了有蚀骨萤虫的那个豁口,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无袖衫,此刻无袖衫连着皮肤好像都被擦破了。

但白杨已经顾不得痛楚,又往前奋力挤了半分多钟,总算说横着挤到了铁牛身前。

只见铁牛满脸涨得通红,正背靠右墙,却用两只手肘紧紧抵着左墙。

当然凭他的血肉之躯,不可能抵挡得住两面墙壁的合拢,不过他将那根坚硬的钢鞭,斜着抵在了两边的墙角。

“可以了,快出去!”

白杨叫了一声,向着铁牛身上一撞,两个人横着蹒跚几步,终于从那条通道里跌了出来。

再看那根钢鞭,已经被挤压得稍显弯曲,只听“啪”的一声,那钢鞭滑脱出来,顺直在了仍在向中间挤压的两面墙壁之间。

铁牛伸长手将钢鞭捡了出来,回头见白杨坐在地上呼呼喘气,脸上颜色更是苍白如纸。

铁牛知道白杨这一次是吓得狠了,忙在他身边坐下,用手搂住他的肩膀,安抚他道:“没事了老白,咱们俩都还活着!”

白杨点一点头,想要勉强笑一下,却竟笑不出来。

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令他突然之间,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请看第042章《美人梳妆》)

第042章 美人梳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白杨感觉后背仍旧火辣辣的痛。

不过铁牛既然没有发现,那估计只是擦破了一点表皮,还没有到流血的地步。

所以白杨提都不提,转头向着四周瞧了一瞧。

惊诧地发现他们依旧是在一个圆筒状的空间里,而且圆筒状的墙壁上,也仍旧有八个门洞。

“咱们不会是又走回来了吧?”白杨问。

“当然不会!”铁牛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顺手将白杨也拉了起来,“你看看上边!”

白杨向上一望,却见顶上另有一个圆圆的通道。比起之前走过的那个通道,还要稍显宽阔些。

“看来总算是快到目的地了!”白杨说,忽然记起一事,“你记住刚刚走出来的通道没有?咱们出去的时候,还得走你走过的那条通道!”

“当然记住了!我虽然比你笨,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份上!”铁牛得意地用手电筒向着其中一个门洞一照,“你看看,我做了记号了!”

白杨一看,发现那门洞口有一块青砖被敲掉了一个缺口,想必是铁牛用钢鞭做的记号。

白杨赞许地点一点头,这才抬头仔细察看往上的那个通道。

那通道几乎是以垂直的角度通向上方,而且距离地面有将近两米。

用手电筒往通道内照一照,可以看到那通道内有一道极其陡峭的阶梯。

不过这两米的高度,对白杨跟铁牛都不是什么难事,白杨也不多说,直接往上一纵,便扒住了通道内的第一道阶梯。

铁牛在下边抱着白杨双腿往上送,令白杨很轻易地就攀爬上去。

等白杨在通道内站稳双脚,铁牛先把背包、手电筒、再加上钢鞭等物递给白杨。

之后铁牛也用双手攀住最下边那道阶梯往上爬。

那通道虽然较为宽敞,却没宽敞到能让白杨弯腰去拉铁牛上来。

眼瞅铁牛爬得十分艰难,白杨心里再次涌出一个疑问:

要爬上这个通道,连铁牛这么强壮的男人都很困难。红杏虽然也练过功夫,终究是个女孩儿,至少身高上就差了一截。如果她当真去了上边,她又是如何爬上去的?

他在心里琢磨,嘴里当然不会说出来。

倒是铁牛在好不容易爬上来之后,喘着气说道:“你说这建墓的也奇怪,搞这么多弯弯道道的,那又何必留通道?干脆直接堵死了,谁能知道他上边还会有一个主墓室?”

白杨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如此工程浩大的一座古墓,你以为一天两天就能建成?那都是墓主人还活得好好的时候就开始兴建,有时候要建好几年才能完工。建的时候就留好了这些通道,以便在墓主人死后,将墓主人送进墓室,还要将殉葬的物品全都搬进来。当然大的物件比如石雕石棺肯定早就在墓室里安放好了的,要不然这样狭小的通道,这些东西可搬不进来了!”

“要我说就连小的物件要搬进来都很困难!尤其……死的那一个怎么办?也从这么狭窄的通道吊进来?死了以后还这么折腾,还不如别建大墓,直接入土为安更好些!”

白杨听他说得有趣,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倒将本来紧绷着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顺着极其陡峭的通道向上爬了十多米,就到了顶头。

白杨用手电筒照照,发现顶头是一块青石板,石板与通道之间的缝隙,确实有冷风丝丝缕缕透入进来。

白杨用手推了一推青石板,发现青石板并不十分沉重,他单手这么用力一推,就将青石板推开了一条缝隙。

但令白杨吃惊的是,缝隙间居然有光亮透入。

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通道难道并非通往大墓,而是通到了大山外边?

这光线难道是他们之前燃烧的篝火?

白杨心中琢磨,将手电筒递给下边的铁牛,双手推着青石板,用力挪了几下,那青石板就挪开了一条大缝。

光线立刻从大缝中投射进来,虽不十分明亮,但也不太昏暗。

“怎么上边这么亮?咱们到底走到哪儿来了?”铁牛一惊发问。

白杨无法回答,也没敢继续挪动青石板,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确定上边并无任何动静,这才再次伸手,将青石板完全挪开。

之后他率先从洞口爬了出去,向着四周瞥了一眼,便不由得目瞪口呆。

首先吸引他的,自然是四根点燃着的白烛。

那白烛分成四角安置在四个很精致的烛台上,烛身异常粗大,相对的烛光也十分明亮。

但眼前这个空间实在是太大了,相形之下,烛光就显得缥缈摇曳,无法看清远处的情状。

如果单就眼前的景象,感觉是在一个布置豪华的房间里,房间各处摆满了金饰银器,古董花瓶。

只不过在房间一角,本该摆放床铺的位置,却安置着两口巨大的石棺。

而在房间的另一角,有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梳妆台,梳妆台上竖着一面黄橙橙的铜镜。

白杨知道在古代没有玻璃,只能以铜磨镜,但这个功夫很不简单,要想磨得平整光滑不走形,铜镜都不会很大。

可这面铜镜足足有半米多高,那已经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一把象牙梳,正对着铜镜梳理着披肩长发。

那女子背对着白杨,但从她的穿着打扮,白杨也知道那是红杏。

这番情景说起来要花很长时间,其实不过是白杨瞥眼之间便已看得清楚。

不过没等白杨叫出声,铁牛也从那个通道钻了出来,第一眼看到那女子背影,便脱口叫道:“红杏,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那女子仍用象牙梳慢慢梳理着头发,同时慢慢慢慢转过头来,弯弯的眉毛,红红的嘴唇,的的确确是红杏。

却见她嫣然一笑,张口说道:“奴家苦等千载,终于等来了这具美丽的身体,今天正高兴呢,不想又来了两位俊俏的郎君!日后两位郎君就在这洞天福地,陪着奴家可好?”

她说话娇娇嗲嗲,而且满嘴的古风,听起来真就像是戏台上的花旦在唱台词。

铁牛一愣之后,一下子叫了出来。

“红杏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说话呀?什么郎君奴家的,我是铁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呀?”

“红杏?”那女子眉尖一蹙,“不不不,郎君你搞错了,奴家名叫依莲,是奴家的夫君给取的名!他说奴家亭亭玉立,就像一朵随风摇曳的白莲花,所以给奴家取名依莲!”

铁牛完全懵了,不得不看向白杨。

“老白怎么回事?她是不是……也中了蚀骨萤虫的毒,所以疯了?”

白杨心里也在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瞅那女子明明就是红杏,可是她眉梢眼角带出来的那种柔弱娇俏的风情,却又跟红杏绝不相同。

“你的夫君……是谁?”白杨斟酌着问。

“就是瑾王爷呀!”那女子小嘴一翘,随即便用象牙梳半遮脸面,流露出无限伤心的表情来,“瑾王爷活着的时候,对奴家千般恩宠!可惜好景不长,奴家才嫁给他三年,他便因病去世!”

她以手掩面,嘤嘤而泣。

只可惜她身上穿着现代服饰,要不然真就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古典美人。

白杨心中剧烈跳动,一个大胆到疯狂的想法,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只可惜没等他开口再问,铁牛又忍不住插口问道:“红杏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在演戏还是在开玩笑呀?”

那女子向着铁牛一瞟,说道:“郎君认错人了,奴家叫依莲,不叫红杏!”

白杨赶忙扯了一扯铁牛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说话,又问那女子:“你说的……瑾王爷,是在那副棺木里躺着吗?”

“是啊!”那女子做势抹抹眼泪,“奴家念着他的恩德,特意设置了蚀骨萤虫跟红毛僵尸为他守墓。却不料……他好狠的心!临终之前居然悄悄告诉他儿子,说他舍不得奴家,要让奴家为他殉葬……”

她是真的哭了起来,直哭得如风中杨柳,弱不胜衣。

铁牛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骤然间瞪大了眼睛,看看白杨,再看看红杏。

白杨同样惊骇,再次开口,声音中已经略显干涩:“你的意思,这两幅棺木里,有一副装着你了?”

“是啊,旁边那副稍小些的棺木,就装着奴家了!”

那女子一边哽咽,一边回答,当真是满面悲苦,楚楚可怜。

“你你你……”

铁牛连抽凉气,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杨也跟着吸一口气,又道:“原来你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之前我们在外边听到的哭泣声,自然是你的声音了!另外,也是你阻止我们离开此地?”

“那是当然!奴家瞧两位郎君年轻俊俏,尤其还带着这样一位美人在身边,那可是我等了多少年才等到的好机会,自然不能让你们轻易离开!”

那女子方才还珠泪滚滚,只一瞬间便露出欢喜之意。

(请看第043章《女鬼附身》)

第043章 女鬼附身

白杨跟铁牛都被那女子变化多端的面部表情给弄得晕头转向。

红杏本来也是一个善变的女子,但跟这个女子相比较,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铁牛瞪起眼睛,怒道:“你你你……快从红杏身体里出来!”

“那可不行!这具身体跟奴家格外相合,奴家要想重生,只能靠她了!”那女子一双美目脉脉含情瞟向铁牛,“你很喜欢这个身体是吗?你留下来陪伴奴家,奴家让你得偿所愿!”

铁牛瞬时间一张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只能“呸”的一口。

白杨又道:“还有我们另一个同伴,不知是不是被你吓跑了?”

“奴家可不敢吓人!”那女子又是娇怯怯地一笑,“是他自个儿发现了那个地洞,等不及你们回来,自个儿先钻了进来!结果惊动了蚀骨萤虫,若不是奴家出手相救,他早就已经没命了!”

“你救了他?那他在哪儿?”白杨追问。

“那不是嘛!”那女子手如兰花轻轻一指。

白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在一片阴暗的角落,果然像是有个人影。

只是那人影没有站着,也没有躺着,看来竟像是低着头跪在地上。

“许叔!”

白杨叫了一声,但那人影一动不动,白杨不得不转回头来,又看着那女子。

“你不说你救了他吗?怎么他会一动不动?”

“他已经被蚀骨萤虫叮过啦,奴家若是让他自由活动,他还不把这儿弄得乱七八糟?所以奴家让他沉睡不醒,等日后两位郎君留下来陪伴奴家,可以让他做个仆人!”

“陪你,我呸!”铁牛按捺不住冲前一步,“快把红杏还我,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你还想杀了奴家?可奴家已经死啦,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还想杀奴家第二次?”

那女子再次流露出哀伤之色,若不是知道她已经是鬼非人,就连白杨都要忍不住地满怀怜惜了。

可明知这女子不过是一个千年女鬼附上了红杏的身体,白杨心思电转,只能先礼后兵。

“说到狠心,你又怎么能如此狠心占据别的女子的身体?你也是女子,难道你不觉得被你占据身体的这个女子很可怜吗?”

“是很可怜啊!”那女子幽幽一叹,“可是没有办法,一千多年啦,奴家实在是不想再当孤魂野鬼!”

“我看你就只配做孤魂野鬼!”铁牛忍不住破口大骂,“瑾王爷瞎了眼睛怎么会看上你,居然还让你殉葬!如果是我,知道你如此恶毒,我会把你剁成肉泥去喂狗!”

“你说什么?”那女子骤然间柳眉倒竖,美丽的脸庞刹那间流露出骇人的阴森,“我对你一再忍让,你不要这么不知好歹!”

“我就不知好歹了又如何?有本事你来上我的身啊,我瞧瞧你这女鬼到底是有多大能耐!”

铁牛越骂声音越响亮,白杨本想截住话头,避免那女鬼恼怒之下使出厉害手段。

但向着铁牛瞥了一眼,瞬间明白了铁牛的用意。

所以白杨保持沉默。

“上你的身?”那女子偏过头来盯视着铁牛,忽又发出一阵娇笑,“你这郎君看着鲁莽,没想到也是有心机的!你想让奴家脱离这美娇娘的身体,然后你就可以让你同伴救走你的这个心上人了是不是?”

“是又怎样,你有本事敢试试吗?”铁牛一扬下巴,露出满脸不屑。

那女鬼娇笑不断,说道:“奴家知道你这是叫激将法,可奴家不在乎!正好奴家也想让你见识见识奴家的本事,要不然你也不肯乖乖顺服于奴家!所以,奴家如你所愿!”

她话未落音,白杨跟铁牛就眼睁睁地看见,有一缕淡淡的烟雾,从红杏身体里透析而出。

再看红杏已经闭上眼睛,身体软绵绵地向地倒下。

铁牛大喊一声:“老白快救红杏!”

但白杨眼瞅那缕烟雾瞟向铁牛,出自本能地立刻扬起手中黑剑,向着那烟雾劈了上去。

但那只是一缕烟雾而已,白杨一剑劈下,只不过搅得那阵烟雾有些翻涌波动。

那女鬼的声音却于此时传进白杨耳朵,咯咯笑道:“你这郎君好坏呀,居然对奴家狠下毒手!也罢,奴家就先驯服了你吧!”

白杨眼睁睁看见眼前的烟雾,转瞬间化成一个古装女子的模样,白杨本能地再次举剑想要劈下,但那女鬼的身影晃得一晃,已经扑到了白杨身上。

铁牛惊得大叫一声:“老白!”

伸手抓住了白杨一扯,扯得白杨一个踉跄。

再看那女鬼的影子,居然向后急速倒退,就好像白杨身上长了尖刺扎到她了一样。

没等白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女鬼晃得一晃,又向铁牛扑了上去。

铁牛吓得急往后退,同时白杨也叫一声:“老黑!”

但那鬼影实在是速度太快,转眼已经扑在了铁牛身上。

本以为铁牛瞬间就要被女鬼控制,却不料奇怪的景象再次发生,那女鬼又一次向后急退,就好像铁牛身上也长了尖刺一般。

再看那女鬼,脸上竟露出惊骇愤怒之色,叫道:“你们……你们居然……”

居然怎样她没往下说,不过白杨铁牛根本也顾不得理她,随着铁牛大喊一声:“老白,快救红杏!”

两个人同时冲到了红杏面前,一边一个架起红杏就跑。

那女鬼又是咯咯一笑,向着红杏身上一扑。

白杨铁牛根本无法阻挡,只能仍架着红杏往那个通道口跑。

但那女鬼的声音却在两人耳边响起,说道:“两位郎君要将奴家带到哪儿去呢?依奴家看来,还是留在这洞天福地比较好!”

她话未落音,双臂一扬,竟将白杨跟铁牛直接向着两边扔了出去。

“扑扑嗵嗵”两声响,白杨铁牛摔倒在地上。

铁牛一个翻滚重新爬起来,叫道:“老白,不管怎样,咱们先把红杏带出去,之后再找高人帮忙驱鬼!”

他一边说,一边再次扑向红杏。

白杨势逼至此,只能随后跟上。

那女子脸现恼恨,说道:“奴家看上你们两个,那是你们的福气,没想到你们如此不识好歹!也罢,奴家就打到你们服为止!”

铁牛根本不管不顾,已经扑到了红杏跟前,张开双臂,就想将红杏牢牢抱住。

却没想到这一抱居然抱个正着,那女鬼已经化成黑烟再次从红杏身体里飘飞出来,转身向着黑暗中一扑。

白杨铁牛都不知道她是想干什么,此刻铁牛正紧抱着红杏不丢,白杨赶忙抢上一步,挡在他两人前边,双眼看着女鬼扑过去的方向。

一眼看见许华低头跪着的身影,白杨瞬间明白女鬼的意图。

果然许华的身影动弹了一下,紧随着一阵粗哑怪异的笑声,传进白杨跟铁牛的耳朵。

那原本是许华的声音,但此刻矫揉造作忸忸怩怩,只听得白杨跟铁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美娇娘的身体是奴家要用的,所以不能让你们损坏了她,只能让这个臭男人教训教训你们俩!”

随着那粗哑、却无比造作的声音回荡在白杨跟铁牛耳边,许华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白杨铁牛只向他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差点儿要吐了出来。

那分明就是许华,可他脸上故作娇媚,手指也呈兰花之形,走起路来更是摇臀摆胯倍显“风骚”。

“这女鬼……上了许叔的身?可她为什么上不了我们的身?”

铁牛惊呼一声,不过他声音很低,不知道那女鬼有没有听到。

白杨心里事实上也在琢磨,只可惜没等他理清思路,那女鬼已经大踏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白杨右手握着黑剑,可眼前明明是许华的身体,白杨不敢用黑剑劈刺,只能扬起左手中的剑鞘,向着许华颈间斜劈。

许华脚下速度不减,却在剑鞘劈到的一瞬间,突然斜身一闪,同时单手挥出,重重拍在白杨小腹上。

这一拍力量好大,竟将白杨结实的身躯拍得向旁飞出,“吧嗒”一声掉落地上。

白杨直觉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不由自主蜷缩成一团。

许华继续前冲,没等铁牛反应过来,他一手向着铁牛肩上劈落,铁牛伸手挡驾,许华另一手伸出,已经将红杏从铁牛怀里扯了出来。

铁牛急怒攻心,顺势向着许华横肩一撞。

许华也没料到铁牛反应会如此快捷,被铁牛撞得一个趔趄,手上抓着的红杏立刻向地倒下。

许华斜身滑步,将红杏双手揽住。

铁牛顾忌着红杏,没敢趁机攻击,而是奔到白杨跟前,伸手去扶白杨,叫道:“老白你怎样?”

白杨那一阵剧烈腹痛,到此时仍未完全过去,可此情此景不容他多做调养,只能借着铁牛一扶之力站起身来。

兄弟两个并肩而立,两双眼睛盯着许华,两人心里都很明白,今日已是生死关头,要想保全性命,唯有决死一拼。

(请看第044章《人与鬼斗》)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支持,祝各位读友端午节快乐!】

第044章 人与鬼斗

那女鬼看来真是怕红杏的身体受到了“损坏”,只见她小心翼翼将红杏抱到角落处放下,之后回过身来,冲着白杨铁牛妩媚一笑。

她现在附着在许华身上,像许华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突然露出“妩媚”之态,可以想见是怎样的情形。

白杨跟铁牛差点儿就要吐出来,但从方才的交手足可看出,这女鬼附上人身之后极端厉害,两兄弟不敢稍有松懈,仍旧盯着女鬼严阵以待。

那女鬼恶心死人不偿命,明明是嘶哑的男人嗓音,偏偏音调又娇又嗲,说道:“两位郎君可服了奴家了?”

“要我们服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铁牛爆喝一声,明知今日不能善了,也就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向着女鬼猛冲上去。

那女鬼咯咯一笑,身体一转,躲开铁牛一扑,趁着铁牛收势不住,伸手在铁牛后被拍了一掌。只打得铁牛向前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白杨随后跟上,但手上黑剑无甚用处,他索性丢了黑剑,使出鸳鸯腿的功夫,双脚连环踢向那女鬼。

那女鬼左躲右闪让过几脚,啧啧赞叹道:“没想到你这位郎君长相儒雅,拳脚功夫竟如此厉害!”

她口中赞叹,忽然闪电般伸出手来,抓住白杨正踢过来的右脚一扭。

白杨脚腕剧痛,不得不随她一扭之力旋身急转,被那女鬼随手一抛,“扑嗵”一声又摔落在了地上。

铁牛却于此时从女鬼身后急扑而上,那女鬼回肘一撞,直撞得铁牛右肋剧痛,也不知是不是断了肋骨。

但铁牛本就是泼了性命的打法,虽然右肋剧痛难忍,他一双手却也抓住了女鬼、或者说许华的肩膀,猛一用力将许华硬生生拖了过来,双臂向前圈住了许华的颈脖。

那女鬼冷笑一声,抓住铁牛的手腕想要将他双臂扳开。

铁牛用尽全身的力气与之相抗,就感觉两条手臂好像要被那女鬼扳断一样。

白杨却于此时扑了上来,重重一拳砸在许华肚子上。

许华“哇”的一声直接喷出一口血来,白杨猛然一愣,再次意识到他打伤的并非女鬼,而是许华。

就这么稍稍一愣,那女鬼抬起一脚,踢上白杨小腹。

白杨被他踢得只摔出去,他小腹连受重创,不由得嗓子一甜,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勉强撑起身体看时,正见那女鬼一个过肩摔,将铁牛壮大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上。

没等铁牛翻身爬起,那女鬼上前一脚,踢在铁牛太阳穴上。

铁牛闷哼一声晕死过去。

白杨撑起身来还想继续战斗,那女鬼两眼瞅着他,眼中突然放射出奇异的光彩。

白杨脑中一阵迷糊,就感觉疲累欲死,很快放松精神沉沉睡熟。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白杨首先感觉到柔和的光亮,转眼望去,发光的竟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镶嵌在一个好像打开的贝壳样的玉器之内,圆润通透,看来竟像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白杨顾不得仔细考究那颗珠子到底是不是夜明珠,回过脸来,却见身边躺着一人,正是铁牛。

“老黑,老黑你醒醒?”

白杨一边叫一边轻轻推搡。

幸好铁牛很快就苏醒过来,用手揉着脑袋呻吟一声,问道:“老白,咱们在哪儿?”

“咱们被女鬼关起来了!”白杨说。

四下一望,发现他们是被关在一个小空间里。

空间四周全是粗糙的石壁,看来竟像是一个狭小的石洞。

洞口被一块大石堵住,白杨伸手推了一推,那大石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夜明珠?”铁牛揉着脑袋坐起身来问。

“是啊!”白杨苦笑,“这女鬼对咱们还算不薄,居然放了这么一件宝贝给咱们照亮!”

“什么不薄,那女鬼……”

铁牛开口接话,不想又是一阵咯咯笑声,那女鬼娇嗲嗲的声音传进耳朵。

“你们知道奴家待你们不薄就好!你们好好考虑清楚,愿不愿意留下来陪伴奴家,就等你们一句话了!”

她口中说话,身影也随之浮现在石洞一角。

却见她宽裾大袖,云鬓高挽,俨然是一位古装美女。

只可惜这美女身影飘忽,明显是鬼非人,任何人一眼瞥见,先就会感觉浑身发毛。

但白杨铁牛已经知道她是女鬼,所以虽有惊栗,却并未显出十分慌张。

反而铁牛张口要骂,白杨心思急转,赶忙横肩撞他一下,向着女鬼高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躲在外边偷听我们说话!”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奴家的本事么?奴家根本不用偷听,自然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想什么!”

那女鬼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显得无比的娇软魅惑。

只可惜她是鬼非人,否则便是白杨,都要为之心动。

“那好吧,我们商量一下之后再答复你!”白杨说。

“这样最好!你这个郎君生得白嫩俊俏,性格也比这个黑倔牛要好!”

那女鬼嫣然一笑,白杨不再理她,只是淡淡地觑看着她。

那女鬼自觉没趣消失不见,白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冲着铁牛苦笑了一下。

铁牛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静静等了一阵,这才愤愤地骂了一句“臭婆娘”。

白杨很想跟着骂一声,却怕那女鬼就在旁边听着,只能说道:“可她附上人身之后确实厉害,咱们俩联手竟然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也不能说完全不是对手,咱们还不是顾忌着许叔的性命?要不然我直接用钢便砸碎了他的脑袋,看看那女鬼还能怎么厉害!”

铁牛愤愤不已,白杨也只能苦笑无语。

“你说她为什么能够附上许华的身体,却附不上咱俩的身体?难道是因为,咱们被蚀骨萤虫叮咬过了?”铁牛转口又问。

“不会是这个原因,你别忘了那女鬼说过,许华也被蚀骨萤虫叮咬过!”白杨回答。

他心中其实在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两个都被血狼咬过,又或者是因为他两人身体里都有不死药的成分?

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早知道这古墓里有这样一个可恶的女鬼,咱们真不如别钻那个地洞,我觉得对付外边的狼群,都比对付这个女鬼容易些!”

白杨深有同感,方点了一点头,陡然之间,他心中涌出一个念头。

不过他不敢直接说出口来,而是下意识地向着四面一瞅,发现那女鬼居然“好心”地把他的背包跟黑剑全都放在他身边。

白杨立刻抽出黑剑,就在坚硬的地面上写了一行字:“咱们用剑写字,免得被那女鬼听了去。现代的简体字,那女鬼应该不会认识。”

那地面也是石头,不过以黑剑的锋利,还是在地面上留下了淡淡的白印。

铁牛很快看得明白,虽不知道白杨是想说什么,不过还是点一点头。

白杨用剑尖将那行字体刮掉,又写道:“我爷爷笔记本上有记载,遇到鬼魂附体,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用黑狗血泼在被附身的人身上。”

铁牛有些愣怔,用手指指“黑狗血”三字,再摇一摇头,表示现在没处找黑狗血。

白杨又在地上写道:“外边有狼!女鬼上不了咱们俩的身,很可能是因为咱们俩身上撒满了狼血!狼是狗的祖先,狗是狼驯化而来!”

铁牛猛一下子坐正身体,张口想要说话,又紧急咽了回去,只是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白杨又在地上写道:“所以咱们得跟女鬼说好话,至少让她放我们俩出去一个!”

铁牛点一点头,两眼看着白杨,等着他想办法。

白杨又在地上写道:“等会儿我跟女鬼说,我愿意留下来陪她,但是你不愿意,我尽量说好话让她放你走,你出去之后……”

白杨写到这里突然停住。

铁牛推他一下,诧异地看着他,意思是为什么不往下写了。

白杨一阵脸热,又写道:“不行,我不能留下来陪她!万一她要跟我搂搂抱抱,那可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铁牛一听也对,赶忙抢过黑剑在地上写道:“我留下来陪她,你出去弄狼血,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一点!万一不行,你就先离开这儿,找你那个丁叔叔想好了办法再来救我跟红杏!”

白杨点一点头,又接过黑剑继续写:“我瞧这女鬼要附上人身才能作怪,咱们只要弄到狼血,把我们几个人身上全都淋上,那女鬼附不上咱们的身,咱们自然就能逃出去了!”

铁牛点一点头,但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忙又接过黑剑在地上写字。

“咱们就算能逃出古墓,可如果像之前那样走不下山怎么办?要想办法彻底除掉这个女鬼才行!”

白杨苦笑摇头,写道:“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彻底除掉那女鬼,我爷爷留给我的笔记本被我老爸撕掉过几页,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请看第045章《鬼女之惑》)

【今日两更完成,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045章 鬼女之惑

白杨在之前很少会翻看白老爷子那本笔记本,有一个原因正是因为他老爸。

那是在白老爷子刚刚去世的时候,有一天白杨一边流泪思念爷爷,一边翻看那本笔记本,结果被他老爸发现。

白老爸直接夺过笔记本就撕,白杨生平第一次跟老爸大闹一场,还离家出走去铁牛家住了半月。

白杨老爸可能自己心里也有些后悔,又把他撕掉的几页粘了回去。

但有一部分连粘都没法粘,比如怎么样才能彻底毁灭鬼魂,就在粘不回去的那部分里边。

铁牛明知白老爷子在白杨心目中的地位,忙又接过黑剑写道:“那就照你说的办!你放心,哄女孩儿我比你有经验!”

这一点白杨百分百相信,所以白杨点一点头,先用剑尖将地上的字体刮了一刮,这才提高声音喊那个女鬼。

随着那女鬼咯咯一笑,石洞里再次浮现出那女鬼的身影。

“两位郎君在地上写什么呢,是不是商量着怎么对付奴家?”那女鬼嫣然笑问。

白杨明知瞒不过她,倒也没有显出慌乱之色,说道:“我们是想对付你呀,可你的本事这么大,我们想来想去,只能屈服!”

“屈服?”那女子面现喜色,“两位郎君是愿意留下来陪伴奴家了?”

“想不愿意都不行啊!”白杨回答,“但我们有两个男人,你却只是一个女人,所以我们俩只能用现代的一个游戏,确定由谁留下来陪你!”

“游戏,什么游戏?”女鬼问。

“就是在地上画画写字呀!这个是现代才流行的游戏,以后我们中留下来的那一个,会慢慢教你!”

“为什么要留下来一个?两位郎君知不知道前朝有位女皇帝,她养了多少男人在身边,奴家不过就想留下你们俩,有何不可?”女鬼说。

“这可不行!咱们现代的男人,决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白杨说。

铁牛听那女鬼如此无耻,忍不住开口要骂,却怕打乱了白杨的计划,只能勉强忍住。

只忍得脸皮绷紧,牙齿也咬得“咯吱”一响。

那女鬼立刻察觉,笑道:“这个黑郎君好像挺生气嘛!”

“他是很生气呀!”白杨立刻接口,“你是要跟他心爱的女子合为一体的,他是绝对不会容忍其他男人碰一碰那个女子的!”

“你们的意思,是要这个黑郎君留下来陪我了?”

“是!”白杨点头。

那女鬼忽又咯咯一笑,说道:“你这郎君一看就不老实,我还是要问问这个黑郎君,他是不是真心愿意留下来陪我!”

她一边说,便袅袅娜娜飘近铁牛身前,偏着脸故作娇态,问道:“黑郎君,你是真心愿意留下来陪我么?”

“我是要留下来陪我的红杏!”铁牛瓮声瓮气开口就答,“你要让其他人碰我的红杏,我一定会杀了他!”

“哦?”那女鬼眉梢一挑,忽又嫣然而笑,“还是你这黑郎君比较老实,奴家就喜欢你这样的!”

她回过头来,向着白杨笑道:“你这个郎君虽然生得俊俏些,但一看就满口谎话,奴家竟不敢信你!奴家知道你们想算计奴家,不过也得你们有那个本事才行!”

她抿嘴一笑,忽然之间消失不见。

白杨铁牛面面相觑,不知这女鬼到底会是什么意思。

正相对无言,突听“轰轰隆隆”一阵响声,洞口大石滚到了一边。

白杨立刻起身,要跟铁牛先后从洞里走出去。

不想洞外居然站着许华,他一手扶着大石头,脸上再次露出恶心人的“妩媚”笑容,说道:“奴家希望黑郎君能够先出来,等奴家确定黑郎君是真情实意,奴家自然会放了这位俊俏的白郎君!”

“那你干脆直接杀了我们算了!”铁牛一下子怒目圆睁,“我告诉你,我愿意留下来,第一是想……陪我的红杏,第二是为了救我的兄弟!除非你放我兄弟离开,否则我们兄弟俩谁也不能让你如意!”

那女鬼面色一沉,白杨赶忙说道:“算了老黑,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身为女人,自然生性多疑,反正你对红杏真情实意,不怕她看不到你的真心!”

那女鬼脸上再次露出恶心的笑意,说道:“这位白郎君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两位郎君就容让一下奴家呗!”

铁牛向着白杨一望,忽然站起身来,说道:“也罢,咱们走着瞧吧!”

他大踏步地走出地洞,那女鬼冲着白杨一笑,借用许华的双手,又将洞口大石推上。

白杨心里愈发确定,这女鬼没有想象中的本事那么大,她必须附着在活人身上,才能够发挥威力。

像传说中挥手间就能移山倒海夺人性命的本事,起码这女鬼并不具备。

那就令白杨很快涌出另一个念头:倘若这女鬼始终不肯放他走,那他们只要在身上的狼血干透失效之前,令这女鬼无所依附,这女鬼也就对他俩无可奈何。

换句话说,只要杀了许华跟红杏,他跟铁牛就能保住性命。

可问题是,就算他跟铁牛能够狠下毒手杀了许华,还有一个红杏,铁牛绝不可能对红杏下得手去。

白杨心里翻江倒海,也不知铁牛会怎么跟那女鬼周旋,只感觉浑身疲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居然听见铁牛的哈哈笑声,紧随着大石被挪开,铁牛跟红杏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石洞口。

铁牛一手揽抱着红杏的细腰,脸上也是满脸陶醉幸福的模样。

红杏则看着白杨盈盈而笑,说道:“奴家相信铁郎的确对奴家真情实意,所以放你离开!你中了蚀骨萤虫的毒,只要出去找一条响尾蛇,让它咬你一口,蚀骨萤虫的毒自然会好!”

在白老爷子的笔记本上,的确有用蛇毒解除蚀骨萤虫毒性的记载,白杨虽不敢十分相信这女鬼,却也不能纠结于此,只问:“那我兄弟身上的毒性怎么办?”

“叫你走你就走,真要我身上毒性发作的时候,自然有我的爱妻替我解除!”

铁牛突然虎声虎气插进一句,但他眼睛并没有看着白杨,而是一往情深注视着红杏,并且凑过嘴去,在红杏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像这样的情形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惊世骇俗,白杨面上一热,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甜蜜!”

他一边说,一边背起背包,拿起黑剑,心里却在想着,究竟铁牛用了什么蛊惑的法子,竟令这女鬼相信了他。

铁牛跟红杏让过一旁,任由白杨走出石洞。

白杨抬头上望,豁然发现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内。

山顶有一个圆圆的洞口,四面另有几个小洞。此时外边应该已经是大白天了,空气跟光线皆从几个洞口透入,使山洞里不仅光线幽暗,而且空气也不沉闷。

那山洞足足有上千平米,洞内虽无花草,却有一朵朵一座座千奇百态的钟乳石。

甚至于在山洞一角,还有一汪清泉水。

那女鬼说这里是洞天福地,果然不假。

而在这洞天福地建造古墓,也的确称得上是“神仙墓”。

另外在山洞的中间部位,人工铺垫了一座平台,平台面积也有一百多个平方。

平台上布置得就跟家居住房一样,有一副玉石雕刻的屏风,屏风对面有一个长条形石架。

石架上摆放着一些很精致的古董玉器。另外在地上,也摆满了花瓶,青铜器,甚至还有几个上过清漆保存完好的木箱子。

而昨晚看到的那座梳妆台,就在平台一角。

距离梳妆台不远、亦即是在平台的中间部位,摆放着两口石棺。

石棺一大一小,大的至少有两米五以上,小的也超过两米。

在小的那口石棺侧后方,便是他俩之前钻出来的那个通道口。只不过遮盖着通道口的那块青石板,已经好好地盖在了通道上。

白杨回过头来,眼瞅铁牛仍旧一手揽抱着红杏,就站在距离他约莫五六米的地方,白杨吸一口气,说道:“老黑,那我走了!你跟……红杏,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废话真多,赶紧走你的吧,别打搅我跟我的爱妻亲热!”铁牛说,冲他摆一摆手。

白杨点点头,转身走向那个通道,却在骤然之间,明白了铁牛是如何取信女鬼放他离去。

铁牛洗掉了他脸上身上的狼血。

换句话说,只要铁牛敢生异心,那女鬼随时都能附在铁牛身上控制住他。

另外这女鬼告诉他响尾蛇的毒可以解掉蚀骨萤虫的毒,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骗他的,她是明知他白杨身中蚀骨萤虫之毒,根本就活不久长,这才会如此大方放他离开。

白杨瞬时间心乱如麻,但却不敢止步,仍旧走向那个通道口。

直到他弯腰挪开压着通道口的那块石板,禁不住回脸向着铁牛一望,铁牛却没有看他,仍就搂着那女鬼在调情逗乐。

(请看第046章《争分夺秒》)

第046章 争分夺秒

白杨势逼至此,只能跳下通道,想着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大不了等回来以后,这女鬼倘若上了铁牛的身,他直接用狼血泼在铁牛身上。

他不去理会头顶上的石板,直接顺着那近乎垂直的通道往下走,隐约听见铁牛大声叹道:“可惜你不能出洞,要不然咱俩携手出去游山玩水的多好!你在这大墓里委屈了一千年,我越想越感觉心疼得慌!”

这番甜腻腻的话听得白杨浑身肉麻,但也暗暗欣喜,他明白这是铁牛在给他递暗号,告诉他只要出了古墓,那女鬼就无法再附上人身。

也难怪那女鬼没有在一开始就附上红杏的身体,而是煞费苦心先是阻止他们离开,紧随着又发出女人哭泣,最后甚至引来野狼,将他们几个逼进地洞。

他现在已经很确信野狼就是被这女鬼引过来的,要不然野狼再蠢,也不敢跳进出不去的地洞追他们。

可是想明白这一点也无用,因为他白杨是绝不可能丢下生死兄弟不管,独身一个离开地洞屈辱偷生。

而要救铁牛跟红杏,他就必须跟女鬼抢夺时间。

所以白杨不敢有半点迟疑,立刻加快速度溜下那个陡直的通道,之后又顺着铁牛留下记号的那个通道下去,中间转了一次通道,很快到了装有红毛僵尸的那间大墓室的通道口。

通道口被封闭着,白杨用手电筒在左右墙壁上找了半天,这才找到开关将通道口打开。

之前留在墓室里的蜡烛已经熄灭,整个墓室都显得空荡而黑暗。

偏偏一声接着一声“喳喳”声响传入耳中,在这寂静的地下墓室里,显得格外瘆人。

白杨不知道这墓室里又来了什么怪物,本能地立刻用手电筒向着声音来处一照,豁然发现地上扔着的那颗红毛僵尸的头颅,居然仍旧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上下牙齿不断张开合拢,发出喳喳声响。

纵然之前已经跟这红毛僵尸拼斗过一场,白杨仍旧感觉毛骨悚然,正想加快步子穿过墓室,他却忽然想到待会儿要拿什么来装狼血?

虽然他包里还有一个军用水壶,但仅仅是灌上一壶狼血,只怕很难泼到三个人身上。

白杨瞬时间冷汗淋淋,就在墓室里转了两圈,突然想到,没有装血之物,那就直接把活狼扛进去。

这般一想,黑剑暂时就用不上了,白杨用手电筒往地上一照,先捡起被铁牛丢在石棺旁的另外那根钢鞭。

但那钢鞭实在是太重,白杨虽不至于拿不动,但要拿着它跳豁口、爬地洞的实在是不太方便。

所以白杨扔掉钢鞭,又用手电筒照着那几样从前的倒斗人遗留下来的工具,最终选择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撬棍。

因想着很快还要进来,白杨索性从背包里找出两根蜡烛,点燃后放在角落,一来照亮,二来也可壮胆。

背包跟黑剑暂时都放在墓室里了,白杨一手抓着撬棍,一手拿着手电筒,向着左侧那个通道走了进去。

之前冲过这条通道的时候,通道里被蚀骨萤虫照得亮亮堂堂。

但如今蚀骨萤虫全都熄火停飞,整个通道漆黑一团。

白杨用手电筒照着,从那个两米多宽的豁口跨越过去,方一落脚就吓一跳,地上居然躺卧着几头死狼。

之前白杨以为狼身上覆满毛发,该当不怕蚀骨萤虫的叮咬。

可如今看这些死狼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有两只还相互咬着对方的身体,可想而知这些野狼也是在被蚀骨萤虫叮咬之后,相互攻击而死。

白杨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为什么所有被蚀骨萤虫叮咬过的人、甚至是动物全都死了,唯独他跟铁牛只发作过一次,之后就再没发作过?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白杨心里稍稍一转,很快地,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盘踞在了他的心头:如果所有狼全都死了,那他之前所有的盘算,岂不全部都要落空了?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一眼瞅见他之前为救铁牛而脱下来的那件外套被压在一头死狼身下。

此刻外套早就已经被狼血浸润,但白杨想着他自个儿身上的狼血已经干透,这件外套倒是防备那女鬼附身的一副盔甲。

所以他捡起地上那件外套,感觉黏糊糊湿淋淋的让人恶心。

不过白杨还是咬着牙将外套穿上,之后蹑手蹑脚续往前行。

事实上不管他怎么蹑手蹑脚,也不可能直接飞过那片铺满白骨的屋子。

而只要他踩上那些白骨,就一定会惊动爬满白骨的蚀骨萤虫。

可心中对蚀骨萤虫强烈的恐惧感,还是令白杨本能地放缓脚步,短短十几米的通道,他走了足足两三分钟。

终于,随着脚下“咯咯嚓嚓”朽骨碎裂的声响,本来漆黑的一间石室,骤然之间明亮起来。

无数泛着绿光的蚀骨萤虫,瞬时间满屋飘飞,闪闪的绿光映照得整间屋子绿油油的仿似魔窟鬼窑。

更有无数飞虫,向着白杨脸上身上扑飞而至。

白杨明知扑打不及,干脆一低头一弯腰,大踏步地向着石室对面急冲过去,几乎是用飞射般的动作,钻进了对面那个狭窄的地洞。

蚀骨萤虫爬满他的全身,但白杨顾不得理会,只是一手抓着撬棍,一边竭尽全力顺着地洞往前猛爬。

耳中似乎隐隐听到野狼的低吼,白杨精神一振,很快爬过最狭窄的那一段,站直双腿往前快跑。

远远地他看见前方光线通亮,映照着地洞顶头最宽阔的那一块地界。

那里果然有一只野狼——

准确点说,是有三只狼,只不过有两只已经死了,而且很明显是相互撕咬而死。

另有一只身上也有伤口,但看来伤得不重,此刻它正在那一小块地方团团乱转呜呜低鸣,时不时地向上跳跃,似乎想要跃出地洞。

但那地洞足足有四米多高,人类尚且攀爬不出,何况是一只狼。

白杨不知道这只狼有没有被蚀骨萤虫叮咬过,不过看它情形就算被叮咬过,应该被叮得也不重。

五年护林员的经历,让白杨很清楚狼群的习性,在向猎物发起攻击的时候,狼群往往会留下一两只在远处放哨。估计这只活下来的野狼,就是留在洞口放哨的那一只。

而随着白杨渐渐走进亮光照射的地方,本来攀附在他浑身上下的蚀骨萤虫,全都飞起来隐入黑暗,传说蚀骨萤虫畏光怕火,看来的确不假。

那只野狼却于此时回过身来,立刻浑身毛发竖起,呜呜叫着做出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白杨将手电筒装进裤兜,双手紧握撬棍,慢慢慢慢向着那野狼靠近,盘算着只要野狼扑了过来,他就当头一棍将野狼打晕。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得地洞上方有人叫道:“这里有个地洞……妈呀,还有一只野狼!”

白杨此刻尚未完全从地洞里钻出,自然也就看不见地洞口上方说话之人。

而且他现在也顾不得去考虑来的是个什么人,就在那人开口说话的同一时间,那只狼“嗷”的一声,向着白杨当面扑到。

白杨早就等着它这一扑,立刻扬起撬棍,重重一棍砸在狼头之上。

不想那撬棍不知道在地底放了多长时间,只听“咯嚓”一响,撬棍断成两截。

幸好那狼也被砸得向地跌落,虽然未曾晕死,但也有些踉踉跄跄。

白杨迅即丢下撬棍,撇眼见地上扔着昨晚扔下来的绳索跟铁铲,迅即用脚尖挑起铁铲,挥起一铲重重砸在狼头上。

那狼哀鸣一声,总算是倒地不动。

白杨松了一口气,抬头向上一望,只觉光亮耀眼,大约已是正午时分。

洞口有个黑影,白杨不得不用手遮在额头上,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此刻那人正满脸惊诧看着白杨,问道:“你是鬼是人,怎么搞得身上血淋淋的?”

白杨不答他话,直接反问道:“你又是谁,倒斗的?”

“不错,我们都是倒斗的!”

那人呵呵一笑,随着上边黑影晃动,又有几个人影出现在地洞口。

白杨心里没觉得高兴,反倒有些发愁,因为这些人就算愿意帮他,也无法对付那个女鬼。

反而一旦这些人跳下地洞钻进墓室,那女鬼有大把的人可以依附,他单单只是用狼血浇淋铁牛红杏、再加上许华等三人,也不能安然逃出来了。

“你也是倒斗的吧?”地洞上方有人发问,“到底你在下边遇到什么了啊,怎么搞的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了?”

“可不是吗?你小子身上到底是人血还是狼血呀,你不会在下边还杀了人吧?”另一人跟着接口。

白杨仍旧不回答他们问话,再次反问道:“你们带了汽油跟黑狗血没有?”

上边的人被他问得全都一愣,有一个开口问道:“小子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想告诉你们,这下边有蚀骨萤虫,如果你们带有汽油,那就下来先把蚀骨萤虫全都烧了!另外这下边还有一个会附上人身的女鬼,你们用黑狗血浇上身体,可以避免被女鬼缠上!但如果这两样你们都没带,那最好赶紧离开此地,晚了被女鬼发现,可就走不了了!”白杨说。

(请看第047章《狼血驱鬼》)

第047章 狼血驱鬼

白杨本是实话实说,但地洞上边的人相互一望,居然齐声爆发出哈哈大笑。

“蚀骨萤虫,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我倒斗几十年,可从来没见过!至于说女鬼,小兄弟,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这小子八成是贪了下边的宝贝想独吞,所以先杀了其他同伙,如今更想把咱们全都吓走了!咱们这些人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蚀骨萤虫、还有什么女鬼之类,而今听这小子一说,我还真得赶紧下墓见识见识!”

他们几个一说又笑。

白杨听他们的口气,猜想他们肯定是没带黑狗血跟汽油。事实上这两样东西在倒斗的过程中极少会用得上,所以一般的倒斗人都不会带。

白杨心思转动,想着女鬼现在是被铁牛绊住,所以一时半会儿顾及不到外边来,可一旦这几个倒斗人进到墓里,恐怕很快就会惊动女鬼。

而他只能赶在这几个倒斗人进墓之前,先将铁牛等三人救出来再说。

所以他不再废话,只道:“信不信由你们,总之下边有蚀骨萤虫,任何人下来,都有死无生,你们自己当心点吧!”

他扛起地上那头晕死的野狼,一眼瞧见地上扔着的绳索,遂将绳索也挂在肩上,转身就往地洞里边走,只听见地洞上有人叫道:“小子,把话说清楚!”

另有一人接口说道:“这小子扛着死狼进去不知道要干什么,咱们是不是也马上跟进去……”

白杨生怕他们跟进来,只能迈动步子走得更快。

没走多远,蚀骨萤虫便又迎面飞到,很快便又将白杨跟那头野狼身上整个覆满。

白杨只怕拖延久了那狼死掉,完全不去理会蚀骨萤虫,只管弯着腰扛着野狼顺着地洞猛跑。

但最后那二三十米只能爬着前行,白杨不得不脱下外套将狼头包住,避免毛发较少的狼鼻狼嘴被蚀骨萤虫叮咬。

之后他将狼放在头前,一边往前爬,一边将狼往前推。

短短的二三十米,花费了五六分钟,终于,一人一狼钻出地洞,进入到那个满布白骨的石室之内。

石室里仍旧绿光闪耀,无数的蚀骨萤虫依旧在上下翻飞。

白杨顾不得有更多飞虫扑向他跟野狼,只管扛起野狼大步冲过那间石室,迅速钻进最右边的那条通道。再顺着那条通道越过那道豁口,跑进了有红毛僵尸的那间墓室。

墓室里的蜡烛仍旧亮着,白杨放下野狼,寻思着万一野狼醒转,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他从裤兜里掏出之前扎袖口的细绳,将狼的前腿后腿分别扎在一起。

之后他重新穿上浸满狼血的外套,再将狼扛在肩上,背包跟绳索也在肩上挂着,一手抓起黑剑,开动几个机关打开已经自然封闭的通道门洞钻了进去。

没多久就到了直通上边神仙墓的那个近乎垂直的通道,白杨先用绳索将野狼捆了起来,自个儿先爬上通道,再将野狼吊了上去。

背包就只能先在下边放着,白杨一手抓着黑剑,一手拖着野狼,顺着那陡直的通道向上攀爬。

好不容易上到那条通道顶头,白杨发现顶上的那块石板已经盖在了通道口,但盖得并不严实,估计是铁牛故意给他留了些缝隙。

白杨将野狼放下,轻轻推动那块石板。

马上就听见上边那女鬼娇嗲嗲的声音说道:“通道下边有声音!”

“没有吧,我怎么没听见?”铁牛说。

白杨心思急转,猛听得那女鬼一声娇叱:“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白杨立刻知道,应该是铁牛抱住了女鬼不让她到通道口来。

白杨明知时机稍纵即逝,当即往上冲了两步,直接运足力气,用后背将那块石板一下子顶到一边,随即将那头晕死的野狼抛出地洞,自个儿也用手一按通道口,轻轻巧巧跃了出去。

一眼撇过,正见红杏挥起手来,将铁牛壮大的身躯向后抛出。

但紧随着便有一道黑影,从红杏身上透析而出。

红杏软绵绵倒向地上,那黑影却迅即飘到铁牛身前。

铁牛惊得顺地往后连连挪移,但那黑影仍旧附上了铁牛的身体。

铁牛立刻变了神情,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白杨猛奔过来。

白杨刚刚站稳脚跟,还来不及抽出黑剑,猛见铁牛冲到,生怕他一脚将狼踢下了通道,赶忙抱住野狼,一个翻滚离得通道远些。

铁牛急追上来,向着白杨一脚踢到。

白杨一手抓着黑剑,一手抱着野狼,硬生生承受他这一脚狠踢。

就感觉整个身体连带野狼一同被踢得直飞起来,后背也像是骨裂了一样剧痛难耐。

可白杨顾不得生死如何,就在落地的一瞬之间,他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抽出黑剑,手起剑落,砍在了那野狼颈部。

那野狼立刻颈血狂喷,正好铁牛冲到跟前,白杨丢了黑剑,又一个翻滚抱住野狼,向着铁牛身上扔到。

铁牛一手伸出,轻轻松松接住野狼,但狼血急喷而出,瞬间淋了他满脸满身。

铁牛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浑身上下突然抖动不停。

白杨明知狼血正在起效,又是一个翻身接住跌落的死狼,迅速向倒在地上的红杏靠近,将狼血又喷在红杏脸上身上。

这当口千钧一发,就听一声嘶哑的怒吼,又一个黑影向着白杨猛冲上来。

没等白杨转过身体,那人已经用两手掐住了白杨的脖子。

白杨气息一滞,不由得松手丢开了死狼,两手向上竭力去扳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

但那只手好生有力,白杨竟无法扳动分毫。

只不过一忽儿的功夫,白杨便头昏脑涨几欲晕死。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铁牛挣扎着爬起身来,抱起压在红杏身上的死狼,将死狼仍在冒血的颈部,直接压在紧掐着白杨脖子的许华头上。

狼血立刻顺着许华头顶往下流过面颊跟颈脖。

许华也发出一声尖叫,瞬时间浑身抖动,不得不松开了白杨的颈子。

白杨一下子软倒在地上咳嗽不止,许华身上却迅即冒出一团黑影。

那黑影很快化成一个女人的模样,飘飘忽忽挺立在半空之中。

那正是之前曾经出现过的女鬼模样。

只不过上次出现,她巧笑嫣然貌若天仙,身上颜色也柔和鲜亮。

但这一次她浑身上下却是灰扑扑的颜色,一张脸更是狰狞扭曲分外可怖。

“你们敢跟我玩诡计,我会让你们碎尸万段!”

她终于不再故作娇嗲,而是咬牙切齿充满怨毒。

白杨跟铁牛眼睁睁看着她影子一晃,从那个通道口蹿了进去,铁牛也一下子软坐在了地上。

不过他很快又爬起身来,先问白杨:“老白你怎样?”

白杨疲惫地摇一摇头,躺在地上实在是不想动弹。

铁牛这才放一放心,忙又过去抱起红杏,连连地唤着:“红杏,红杏,你醒醒!”

红杏忽然抽了一口气,张开眼睛看看铁牛,先是“哇”地一声哭出来,随即将铁牛重重一把推倒在地上,双手捏拳如捣鼓般在铁牛身上猛捶。

“你这个色狼,恶棍,不要脸的坏东西!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铁牛不敢还手,只能用手抱着头连声讨饶:“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被女鬼附了身,我若不顺着她,她怎么肯放老白离开?老白不离开,哪来的狼血把女鬼从你身上撵出来?”

白杨不曾被鬼魂附体过,不知道被鬼魂附体会是怎样的感觉,但见他两个闹成一团,似乎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很清楚。

他又不好插手,只能躺在旁边继续休息。

直到红杏忽然抓过黑剑,就要向铁牛身上砍落,白杨才吓了一跳,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伸手将黑剑从红杏手里夺了过去,说道:“打是打闹是闹,可不能动真格的!”

红杏咬牙切齿仍不肯罢休,白杨突然扬起手来,说道:“红杏你安静一下,快听听是什么声音!”

红杏见他一脸正经,忙忍住哭骂侧耳倾听,但却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白杨却一下子变了脸色,说道:“快!咱们得赶紧把这个洞口堵上,铁牛快点!”

(请看第048章《走投无路》)

【家里来了客人,晚上一更可能要稍微晚点,见谅!】

第048章 走投无路

白杨跳起身来先将那块石板挪上通道口,随即又张目四望寻找能压在石板上的东西。

铁牛跟红杏莫名其妙,不由得相互一望。

红杏脸上一红,冲着铁牛啐了一口,站起身来离铁牛远点儿。

“老白你怎么啦?咱们四个身上都有狼血,你还怕什么?再说堵了洞咱们怎么出去呀?”铁牛一连声地问出来。

“外边又来了几个倒斗的,这会儿肯定是进墓里来了!我怕那女鬼出去附上其中一个的身,那咱们可斗不过它!”

白杨急急回答,不料话未落音,被他重新堵在通道上的那块石板向上一跳。

幸好白杨一只脚正踏在那块石板上,直吓得赶忙向着那块石板重重一坐。

但石板下边有一股力量好生凶猛,居然将石板连带着白杨的身体一块举了起来。

白杨大惊,连声叫着:“老黑快来!”

铁牛见此情形已经吓了一跳,赶忙奔了过来,直接跃起身来向着那块石板上重重一跳。

下边那股力量虽然巨大,但也终于支撑不住,只听“嗵”的一声响,石板重新落下,仍然堵在那个通道口。

“红杏你过来帮老白压着石板,我去找东西来往上压!”铁牛大叫。

红杏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敢乱发脾气,赶忙过来站在那块石板上。

铁牛四下张望,寻找比较沉重的东西,很快向着梳妆台旁边的一张石桌奔了过去。

却不料尚未奔到石桌跟前,晕倒在地上的许华忽然坐起身来,向着四下里一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向前一扑,保住了铁牛的一只脚。

铁牛猝不及防,差点儿向前跌扑在地上,赶忙用手去扳许华的手,一边叫着:“许叔你干什么?”

许华嘴里仍旧在尖叫不止,忽然张口,竟然咬向铁牛的小腿。

铁牛痛得大叫一声,伸手抓住了许华的头发扳他的脑袋,一边叫着:“许叔你疯啦?你是不是又被那女鬼上身啦?”

白杨心思电转,叫道:“他身上蚀骨萤虫的毒性发作了……”

不想他一句话没喊完,身下的石板又往上一跳,差点儿将站在上边的红杏掀跌下去。

吓得红杏一弯腰抓住了白杨的肩膀。白杨急得张口又叫:“老黑,直接把许叔打晕了,快点儿搬重东西过来!”

铁牛一咬牙,重重一拳砸在许华头上。许华晃得一晃,总算是松开了咬着铁牛小腿的嘴,重新晕倒在了地上。

铁牛不敢耽搁,迅速奔到那张石桌跟前,那石桌从底到面竟是一整块大石雕刻而成,铁牛力气虽大,也搬之不动。

幸好那石桌桌面乃是正圆形状,铁牛只能将其推翻,向着那个通道口滚了过来。

白杨整个身体坐在那块石板上,又回转身来用两手压着石板。

红杏也已经蹲下身来,跟白杨紧靠在一起,死死地压着那块石板。

但那块石板仍旧向上一掀一掀,仿佛下边正掀着石板的那个人一身力气用之不竭。

眼瞅铁牛滚着石桌到了跟前,白杨不敢即刻从石板上下去,而是站起身来,猛然跳起向着石板上重重一跺。

那石板随着白杨一跳,也跟着向上一跳,吓得红杏一声惊叫,差点儿从石板上掉了下来。

但紧随着白杨双脚落下,那石板猛往下落,红杏不用吩咐,立刻离开石板,跑到铁牛一侧,将那张圆石桌滚到了石板上。

白杨刚刚松了一口气,眼瞅石板仍在晃动,忙招呼铁牛将石桌安放得稳当些。

之后白杨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铁牛不放心,干脆直接坐在石桌上。

如此一来,下边的那人力气再大,也很难再掀动石板。

三个人全都感觉死里逃生精疲力尽,一时间谁都不想说话,只是喘着气坐着不动。

就那么安安静静坐了一阵,红杏突然说道:“你们饿不饿?我背包里还有些水和干粮!”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白杨顿时感觉饥肠辘辘,赶忙点头说道:“真是快要饿死了,可惜我的背包丢在了下边!”

红杏赶忙起身,去把她的背包找到,打开背包拿出水和干粮,直接递给白杨。

白杨也不客气,就着水壶先“咕咕嘟嘟”喝了几口,转手递给铁牛。

红杏一把将水壶夺了过去,说道:“不给他喝!”

铁牛苦笑无语,白杨说道:“红杏别这样!之前你被女鬼附身进到了这里,是铁牛说豁出性命也要把你救出去!”

“谁让他救啊!”红杏恨恨不已瞥了铁牛一眼,“就算他想救我,也是不怀好意!”

她嘴里这么说,又将水壶递给了白杨。

白杨转手递给铁牛,铁牛也“咕咕嘟嘟”灌了几口,讨好地递回给红杏。

红杏拉长着脸接过水壶,将干粮也递到白杨上手。

白杨分了一些干粮给铁牛,几个人都饿狠了,几口便吃了个干净。

红杏向着许华一望,不由得愁上眉头,说道:“咱们被堵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咱们三个还能熬一阵,只怕许叔熬不了多久了!”

她说着说着不由得眼圈又红了。白杨铁牛相互一望,谁都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倒是红杏忽又想起另外一事,说道:“我被那女鬼附身,好像所有蚀骨萤虫都躲着我飞,可是你们俩呢?你们俩为什么也没有中蚀骨萤虫的毒?”

“谁说我们没中毒?我跟老白之前就产生过幻象,差点儿把对方活活掐死了!”铁牛说。

红杏“啊”的一声,脸上现出惊栗之色,瞅瞅白杨,再瞅瞅铁牛,又道:“还是不对呀!传说在中了蚀骨萤虫的毒之后,会不断的产生幻想,而且被叮咬得越厉害,产生幻想的频率会越高!就像许叔,刚刚清醒一下,便又看见了幻象,可你们俩……这都多长时间了?而且……刚刚老白又下去一回,肯定又被蚀骨萤虫二次叮咬了吧?可是为什么,你们俩就只毒性发作了一次,后来就一直清醒?”

她如此一问,铁牛也禁不住满脸狐疑,转眼看着白杨,问道:“是啊老白,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或许是因为……我们俩的体质能够抵抗蚀骨萤虫的毒性吧!”白杨只能这么回答。

事实上这一次下去找狼血,或许是一心只想着尽快办成这件事,白杨甚至没感觉到脸上手上被蚀骨萤虫二次叮咬之后,有之前那样的麻痒感。

而今被红杏一问,他心里隐隐觉得,之所以他跟铁牛只产生了一次幻象,只能是因为他跟铁牛都中过血狼之毒、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俩身上都有不死药的成分。

只不过这件事白杨还是不想太快让铁牛知晓,尤其旁边还有红杏,所以白杨只能含混其辞。

红杏摇一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吧?就算这世上真有人能够抵抗蚀骨萤虫的毒性,不可能刚刚好你们俩全都能抵抗吧?”

白杨笑一笑不再多说,铁牛抓抓头皮,说道:“我看咱们不用讨论这个了,总之我跟老白不再产生幻象那是天大的好事,管他是什么原因呢,我看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这儿吧!”

“是啊,是得想想办法才行!”白杨跟着接口,“不然等身上的狼血干透无效的时候,那女鬼又该上来附咱们的身了!”

“只可惜你爷爷的笔记本被撕掉了几页,要不然咱们就知道该怎么才能彻底除掉这女鬼了!”铁牛说,忍不住唉声叹气。

红杏忽然开口,说道:“我倒知道该怎么除掉那女鬼,只是……手边没有这些东西!”

“你先说说怎么做!”白杨立刻问。

“据说鬼魂之类跟它自身的骸骨还是有联系的,所以只要将香灰、散盐、以及糯米这三样辟邪之物混合在一起,洒在鬼魂的骸骨上,然后放火烧毁,鬼魂就会随着它的骸骨一同灰飞烟灭!只可惜我包里有散盐跟糯米,却没有香灰!”

“我们包里有香灰!”铁牛抢着回答,但很快又垂头丧气,“但我的包掉在那个陷坑里了,老白你的包呢?”

“就在下边!”白杨苦笑,“这个通道太陡了,我没办法拖着死狼再将背包也拿上来!”

铁牛哑然,瞅瞅红杏,再瞅瞅白杨,说道:“要不咱们就只用散盐跟糯米混合着烧掉这女鬼的骸骨试试,说不定能管用呢!”

“问题就是说不定啊!”红杏摇头,“反正自古相传的办法,就是用香灰、食盐、以及糯米三样混合,如果少了一样,万一不能令那女鬼消失,反而让她变本加厉更加厉害怎么办?”

铁牛哑口无言,只能又问白杨:“老白你说怎么办?”

白杨稍一考虑,便道:“红杏说的对,既然自古的传说是三样混合,那咱们就必须将三样东西全部集齐才能动手。更何况……”

“何况什么?”铁牛追问。

“你看这石棺这么大,按照行话来说,这个不叫石棺,而叫石椁。”白杨说。

(请看第049章《冒险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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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冒险出击

白杨口中说话,一边转过头去,瞅着那两口硕大的石椁。

“在石椁里边肯定还套有木棺。咱们手边没有撬棍,根本就没办法撬开木棺的棺盖,将里边女鬼的骸骨烧掉。”

铁牛听白杨这么一说,也转头瞅着那两口石椁,随口又问:“那咱们怎么办?咱们带来的撬棍,可还都在外边的山坡上!”

白杨尚未回答,红杏瞥了铁牛一眼,冷笑说道:“在女人面前油嘴滑舌什么都干得出来,怎么遇到正经事了,处处都要问老白?”

铁牛抓抓头皮,说道:“我哪有油嘴滑舌,我不过是……”

他刚说到这里,红杏转过脸来啐他一口,铁牛嘿嘿一笑,也就不往下说了。

白杨看着铁牛跟红杏的模样,简直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一般,忙咳嗽一声,说道:“要不咱们先推开这石椁的盖子,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情形再说吧!”

铁牛立刻从石桌上跳下来,顺手将白杨拉了起来。

白杨让红杏仍在石桌跟前守着,万一下边有动静他们俩好赶紧过来。

之后二人走到小一些的那口石椁跟前,同时伸手按在石椁盖子上,再同时用力猛向前推。

那石椁单是一个盖子就有数百斤重,不过白杨跟铁牛两个人的力量加起来,还是慢慢慢慢将石椁盖子推了开来。

这山洞虽然并不黑暗,但空间太大,就凭着一左一右两缕光线,整个空间里还是显得昏昏沉沉。

所以白杨还是从裤兜里掏出手电筒,向着石椁里照了一照。

里边果然有一副木棺,木棺颜色暗黄,上边并没有雕花彩绘,天然的木纹流畅美丽,看来竟像是极上等的黄花梨木。

白杨将手伸进石椁扳一扳木棺的盖子,自然纹丝不动,遂向铁牛苦笑说道:“没有撬棍,不可能打得开!”

“可下边有女鬼守着,咱们单是想抢回你的背包都难,更别说还要到外边去拿撬棍了!”铁牛说。

“或许不用到外边去,这几个倒斗人进来,肯定会带着工具,问题就是……他们有女鬼附身,咱们很难斗得过!”白杨叹气摇头。

红杏忽然插话,说道:“未必就完全斗不过吧?”

她此言一出,立刻引得白杨跟铁牛全都看着她。

红杏又道:“你们之前斗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们怕伤了自己人,所以不敢下狠手!可现在……你们是已经加入考古队的吧?而外边那些人却是倒斗的,考古的跟倒斗的正好是死对头,你们很没必要再顾忌他们的性命!”

白杨跟铁牛都没想到红杏一个小姑娘,竟会比他们两个还要狠些。

铁牛看来高大凶猛,其实心肠最软,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倒是白杨想了又想,终于点一点头,说道:“红杏说的不错,就算没有女鬼,这几个倒斗的进来遇上咱们,只怕也会跟咱们死拼一场!更何况……他们百分百都已经被蚀骨萤虫叮咬过了,再加上还有这个女鬼,就算咱们不伤他们的性命,他们只怕也很难活着离开这座大墓!”

铁牛咬一咬牙,点头说道:“行,就照你们俩说的办!反正我之前当兵的时候,曾经参与过剿匪,也曾亲手射杀过两个土匪!倒是……老白你,我怕你到时候下不去手!”

“势逼临头,下不去手也得下!”白杨说。

铁牛张口就想问“该怎么做”,瞅瞅红杏,赶忙改口。

“那咱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才行!”

白杨点一点头,走回到石桌跟前,先问红杏有什么主意。

红杏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呀,这可基本上是你们男人的事情!”

“要不咱们直接挪开石桌,让下边的人冲上来,咱们直接给他来个透心凉怎么样?”铁牛说。

“透心凉只怕不管事!”红杏冷冷接口,“他被女鬼附身,你给他来个透心凉,他一样能够杀人!最好是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或者至少砍掉他的双手!”

白杨跟铁牛相互一望,再次感觉这个女人心肠够狠。

可她说得在情在理,的确要照她说的做才行。

白杨皱起了眉头,忽而向着地上那只死狼一望,说道:“这狼虽然死透了,说不定还能管用!咱们索性剖开死狼肚子,等会儿那女鬼上来,咱们直接将死狼套在他头上。万一没用,那时候再杀了他!”

铁牛立刻点头赞同。红杏却不以为然摇一摇头,不过她也没有再开口争论。

之后三个人又说定,待会儿制服第一个冲上来的倒斗人之后,附在他身上的女鬼必定会转而去附身到其他倒斗人身上。

白杨跟铁牛趁此机会溜下通道,先将白杨的背包扔上来由红杏接住,之后红杏守着通道口,等白杨跟铁牛去拿撬棍回来。

铁牛自己不忍心杀人,却一再叮嘱红杏道:“万一被女鬼附身的倒斗人先上来了,你一定要毫不犹豫杀了他,要不然等我们回来,你又落在了女鬼手里,那可就很糟糕了!”

红杏点一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也杀过人!”

铁牛“啊”的一声望着她,红杏说道:“我进过一次大墓,正好撞见了另一伙倒斗的,结果火拼了一场!”

铁牛回过头来跟白杨一望。

白杨对红杏进过大墓一点也不吃惊,但此刻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忙转过话题,说道:“那咱们就行动起来,先挪开石桌,老黑第一时间拎起死狼,由我剖开死狼肚子,老黑再将狼身套到下边钻上来的人头上。”

“没问题,咱们动手吧!”铁牛说。

三人一起动手,先将石桌从那块石板上挪开。

铁牛迅即拎起死狼,白杨则手握黑剑做好准备。

不想石板并无任何动静。

三人相互一望,铁牛不得不放下死狼,弯腰挪开那块石板。

谁知石板刚挪开了一条大缝,没等铁牛往下细看,那石板突然向上飞了起来,吓得铁牛一下子向后坐倒在了地上。

紧随着黑影一闪,一个男人直接从下边通道里纵跃而出。

这一纵竟比白杨还高出半米,他手上紧握着一柄铁铲,向着白杨当头劈落。

白杨眼瞅这一劈威势惊人,不敢直接用黑剑挡架,只能向后退了一步。

那男人趁机落地,又一铲向着白杨拦腰砸到。

他变招的速度快如闪电,绝非正常人能够相比。白杨根本来不及运剑防护,就被逼得向地仰倒。

铁牛捡起他从下边带上来的钢鞭,向着那人当头砸下。

那人迅速回头,根本不理会当头砸下的钢鞭,直接挥铲扫向铁牛腰胯。

铲长鞭短,铁牛若是硬要一鞭砸上那人脑袋,固然能将那人砸得脑壳崩裂,但他自己也会被一铲砸成重伤。

铁牛迫不得已丢手扔掉了钢鞭,也向着地上仰面倒下。

白光一闪,一柄飞刀射到了那人面门。

那人横过铲柄将飞刀砸飞,随即抬起一脚,将铁牛扔在地上的那把沉重的钢鞭踢飞起来,向着红杏砸了过去。

红杏吓得扑倒在地连连翻滚。

白杨趁此机会滚到那人脚下,双手握着黑剑剑柄,就在地上尽全力挥出一剑。

这一剑正好劈在那人膝盖处,虽然没能将那人一只膝盖整个劈断,但那人也已经无法站立,身体一歪倒了下来。

那人被女鬼附身,竟然连声惨叫都没有,就在地上扬起铁铲,向着白杨当头砸下。

白杨顺地翻滚勉强躲开,铁牛却于此时翻身抢到钢鞭,重重一鞭砸在了那人脑袋上。

那钢鞭坚硬沉重,果然将那人打得脑壳崩裂,脑浆迸流。

只见黑影一闪,那女鬼从那人身体里飘了出来,向着白杨等人阴森森地一望,又从那通道钻了进去。

白杨铁牛一分钟都不敢耽搁,立刻起身从通道跳下。

红杏跟着跳进通道,等铁牛抓起背包扔上来,红杏接住背包退回到上边的大墓室,用遮盖通道的那块石板,将通道口遮盖住一大半。

之后红杏手握铁铲等在通道口,只要下边上来的不是白杨跟铁牛,她会毫不犹豫一铲铲断来人的脖子。

白杨跟铁牛一个抓着那柄钢鞭,一个提着出鞘的黑剑,迅速顺通道往下边那个墓室走。

走到一半,就看见黑影闪动。

白杨举起手电筒向着前方一照,只见一个男人正顺着通道向他猛冲过来。

那人满脸鲜血,似乎刚刚跟人恶斗过一场。

他双手抓着一根钢管,钢管一端向前挺出,就好像是抓着一柄铁枪一般。

那通道只能容单人通行,白杨根本避无可避。

他当然可以一剑挥出削掉来人的脑袋,可那人冲得如此迅猛,在白杨的黑剑砍上那人颈脖的同一瞬间,他手上的那根钢管,也势必会刺进白杨的胸膛。

那一瞬间如电光石火,根本容不得白杨考虑。

白杨本能地大叫一声:“老黑小心!”同时蹲身前扑,一下子抱住了那人双腿。

那人立刻向下扑倒,双手中的钢管,却顺势向前刺向铁牛。

(请看第050章《你死我活》)

第050章 你死我活

铁牛走在白杨身后,虽然看不到前边的情形,但白杨突然向前扑落,同时嘴里大叫“小心”,铁牛自然而然也跟着起了反应。

眼瞅一道黑影扑了过来,铁牛不暇思索扬起钢鞭向下砸落。

那人手上的钢管是考古铲上的加长管,最多只有一米长,跟铁牛手上的钢鞭差不多长。

结果铁牛一鞭砸在那人脑袋上,但那人手中钢管,也刺到了铁牛腹部。

幸好那人被白杨扑到,手中钢管不过是顺势前刺,已经没有了先前猛冲的那股力量。

加上铁牛穿着一条刚刚流行起来的很结实的牛仔裤,而钢管又不够尖利,所以这一刺虽然刺得铁牛腹部剧痛弯下腰去,却并没有受到重伤。

但那人被铁牛一砸也未曾即刻断气,反而在白杨背上很快翻身向上,将手中钢管向着不由自主弯下腰来的铁牛当面刺到。

吓得铁牛赶忙仰身坐倒,手中钢鞭顺势向下狠狠砸在那人头上。

那人顶心被砸开了一个窟窿,这才躺倒不再动弹。

铁牛明知女鬼绝不会就此罢休,赶忙将那具男尸从白杨身上翻开,拉起白杨续往前冲。

一直冲到了通往下边墓室的那个通道口。

通道口自然关闭着,白杨找到开关打开,正要迈步出去,却又停下步子,试探地先将黑剑伸了出去。

没有想象中的什么东西砸下来。

但白杨仍不敢大意,抬手跟后边的铁牛做个手势,让他不要跟得太紧,这才深深吸一口气,突矮着身子猛蹿出去。

“铮”的一声大响,果然那通道口旁边躲着一人,在白杨蹿出的同一时间,那人举着另一根钢鞭,重重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落空,那人也禁不住一个踉跄。

铁牛看得分明,一钢鞭砸在那人后颈上,直砸得那人颈脖立断,“扑嗵”一声趴伏在地上不再动弹。

之前白杨放在墓室里的两根蜡烛仍然亮着,白杨一瞥之间,已将墓室里的情形看得清楚,说道:“这人、还有之前通道里的那人,可能本来就快要死了!”

铁牛正在奇怪怎么这个人死得这么轻易,听白杨这么一说,再向墓室地上一瞅,顿时就明白过来。

只见墓室地上还躺着三个男人。

有两个并头紧贴在一起,看他两人身上都有血洞,两人手上也都拿着一柄尖刀,可想而知这两人是看到幻像相互出刀将对方刺死。

而另一个躺在一边的人、再加上刚刚偷袭白杨的那一个,都是脸上身上满布鲜血,很明显也曾相互拼杀殴斗过。

估计女鬼实在是无人可用,不得不附身到将死、甚至是已死之人身上来向白杨跟铁牛偷袭。

“还好我们进来的时候,手上没有尖刀之类,要不然也会跟这两人一样下场了!”铁牛说。

白杨之前就有过这样的庆幸,此时不再多说,只是向着地上细细搜索,果然发现地上丢着两把撬棍。

兄弟俩一人捡起一根撬棍,正想转身离开,本来手握尖刀死在地上的一具男尸,陡然间挺身而起,手中尖刀刺向白杨。

白杨猝不及防,倒是铁牛大喝一声,举起撬棍砸在那人手腕上。

这一砸虽然使尖刀未曾刺进白杨小腹,却在白杨大腿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涌出,瞬间浸湿了裤子。

铁牛大惊,赶忙扶着白杨坐下,急问:“老白你怎样?”

“不用管我,就是一点皮肉伤而已!”白杨立刻摇头,并用手推了铁牛一下,“但我恐怕是无法爬上那个通道了,你赶紧拿着撬棍上去,我就留在这儿等着你就行!”

“那怎么行?万一女鬼……”

铁牛刚到说到这儿,另一个早就死了的男人,手持尖刀向着铁牛背后一扑。

白杨道声“小心”,将铁牛一把推开,顺手一剑剁在那人拿剑的手上。

那人手中尖刀落地,铁牛气得飞起一脚,将那人整条身体都踢了开去。

“快上去,不要等身上的狼血干了就麻烦了!”白杨连声催促。

“可我走了,那女鬼再附着在这些死人身上向你攻击怎么办?”

“这些死人经络血脉都已僵硬,那女鬼就算附到他们身上,行动也很迟缓,根本就拿我没办法!你只要尽快上去彻底毁灭掉女鬼,咱们大家都能脱险!”白杨说。

“可你腿上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再走!”铁牛说,再次蹲下。

“是腿上受伤,又不是手上,我自己能包扎!你早点走,我可以早点包扎!”白杨说,自己用手按着一直在流血的伤口。

铁牛无可奈何,只能弯腰捡起一把尖刀,将地上一具死尸上的衣服割开口子撕下两片,留给白杨包扎伤口,这才开了那个已经自动封闭的通道口,一手抓着一根撬棍便要往那通道口走。

不料身影一闪,那女鬼飘飘忽忽挡在通道口,恶狠狠地尖叫道:“你们要彻底毁灭我,我不会让你们如意!”

她向着铁牛一扑,倒吓得铁牛向后退了半步。

紧随着光影晃动,本来只停留在那边石室里的蚀骨萤虫,竟然成群结队往这边墓室飞了过来。

铁牛大吃一惊,道声:“老白你小心!”迅速钻进那条通道,嘴里已经在大喊大叫:“蚀骨萤虫来了,红杏快用衣服包住头脸!”

蚀骨萤虫瞬时间充满了整间大墓室,白杨身上、以及地上的几具死尸,也都很快被蚀骨萤虫爬满。

但白杨已经被蚀骨萤虫叮过两次,索性不去管它,自管低着头用铁牛撕下来的布条往腿上伤口上扎。

还没扎好,一个附满蚀骨萤虫的死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向着白杨合身一扑。

白杨赶忙顺地翻滚让到一边,顺手抓起铁牛放在他身边的钢鞭,向着那具死尸头顶砸下。

那具死尸随即不再动弹,但另一具死尸却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白杨暗骂女鬼十分可恶,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撑起精神慢慢跟这几具不断爬起再倒下的死尸周旋。

那个时间白杨感觉整个脑瓜都是麻木的,也不知是被蚀骨萤虫叮得太狠,还是他的精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坚持了有多久,终于,就在他感觉快要倒下的时候,他听见那女鬼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他立刻张眼去看,却没看到女鬼的身影。

倒是满墓室的蚀骨萤虫,忽然间全都失去光亮,并且像雨点一样,从半空之中纷纷落地。

攀附在白杨身上的蚀骨萤虫,也从白杨身上滚落在地上。

白杨正想着这些蚀骨萤虫,莫非竟是跟那女鬼有着异常紧密的联系?

是不是那女鬼一死,这些蚀骨萤虫便也活不了了?

骤然间一股麻痒的感觉,从白杨身体内部直涌出来,很快地仿似每一片肌肤每一条神经都开始发痒发麻。

白杨连抓都没有办法抓,只能蜷缩在地上忍受着那种比痛还难受、比死更煎熬的麻痒感。

直到终于支撑不住,晕晕沉沉陷入昏迷。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铁牛的声音在呼唤:“老白,老白你醒醒,老白你不要吓我!”

白杨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铁牛黝黑的脸庞就在他眼跟前,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好像都快要急哭了。

白杨精神一振,转脸看见红杏就在旁边,赶忙问道:“红姑娘没有被蚀骨萤虫叮咬吧?”

“没有!”红杏摇头,“那间大墓室里有阳光,我听见铁牛叫喊,赶忙就跑到了阳光投射下来的地方。只是这样一来,我没办法帮铁牛,所以耽搁了很久铁牛才打开棺木,烧掉了那女鬼的尸骨。”

红杏说到这里,禁不住眼圈也红了。

“铁牛在用撬棍开棺的时候,浑身上下爬满了蚀骨萤虫,当时我就感觉好害怕,怕你们俩……万一有个好歹,我恐怕也要死在这座古墓里了!再到后来……铁牛烧毁了女鬼的尸骨,我听见女鬼尖叫了一声,紧随着……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蚀骨萤虫纷纷掉落在了地上,全都化成了粉尘!然后……然后铁牛也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抽搐不止……”

她是真的抹起了眼泪,哽咽着无法继续往下说。

铁牛一手扶着白杨,只能开口安慰道:“没事了,这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跟老白不是都好好的嘛!”

红杏忙吸吸鼻子抹抹眼泪,又道:“确实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俩……就会没事呢?”

白杨对她这句话不加理会,只问:“许叔呢?”

“他死了!”红杏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在你们走了以后,许叔清醒过一次,但我看他很吓人,不得不又将他打晕了!后来……蚀骨萤虫飞上去,许叔身上也爬了满身,再后来……那女鬼一死,许叔跟铁牛一样在地上抽搐翻滚,铁牛晕了过去,但许叔……却完全没了呼吸!”

红杏再次低头落泪。

白杨回思方才发生的事情,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跟铁牛一而再地被蚀骨萤虫叮咬,为什么反而没事?

难道真是因为他们俩曾经中过血狼之毒,又或者是因为在他们身上,有着不死药的药性?

(请看第051章《撩妹之术》)

第051章 撩妹之术

三人都想尽快离开古墓。

所以由红杏跟铁牛将白杨扶了起来,一同走到那个两米宽的豁口处。

铁牛满脸愁容,担心白杨腿上受伤,很难跨越过这道豁口。

白杨自己试了一试,感觉问题不大。

不过在铁牛坚持下,还是由铁牛先从那道豁口跨越过去,之后在豁口那边点亮一支蜡烛帮白杨照亮,他自个儿侧着身子站在跟前,随时准备伸手拉住白杨。

红杏则在豁口的另一边用手电筒照着,避免白杨一脚踩空。

之后白杨往后退了几步,忍着腿痛往前猛跑几步,从那道豁口跨跃过去。

但他精力损耗最大,再加上腿伤,虽然勉强跨越过去,却在脚尖落地的那一瞬间,禁不住膝盖发软向前扑出,铁牛赶忙将他一把抱住。

红杏也向后退了几步,之后猛冲几步跨越过来。

她虽是女孩儿,毕竟练过功夫,这两米来宽的距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后红杏打着手电筒在前引路,铁牛半扶半抱着白杨,一同走进铺满白骨的那间石室。

白骨仍旧白喳喳的铺满一地,但白骨上的蚀骨萤虫,却都已经化为粉尘。

红杏忍不住打破沉默,说道:“早就听说蚀骨萤虫非常可怕,但真正遭遇过蚀骨萤虫的却少之又少,却没想到蚀骨萤虫会跟鬼魂联系在一起!”

铁牛接口说道:“这女鬼八成是个女巫,她说过蚀骨萤虫跟那个红毛僵尸全都是她设计的,这恐怕也是她的灵魂能够留存下来并且千年不灭的原因!……是不是老白?”

他习惯性地又问到了白杨面前,白杨点一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她个是女巫,只是没想到蚀骨萤虫居然会跟她的灵魂一同毁灭!我爷爷的笔记本上曾有记载,说某一种蛇毒可以解除蚀骨萤虫的毒性,但蚀骨萤虫既然跟鬼魂联系得这么紧密,只怕蛇毒未必能解。”

“幸好你们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够抵挡蚀骨萤虫的毒性!”红杏说。

白杨无语,铁牛却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白杨一眼。

白杨明白铁牛心中已生疑惑,只不过当着红杏不问出来而已。

之后由红杏在前,白杨居中,铁牛在最后,三个人一同爬过那一段狭窄的地洞,到了比较宽敞的地洞口下方。

铁牛先蹲下身体,让白杨踩着他肩膀爬出地洞。之后将红杏也以相同的方法送了出去。

剩下铁牛一人,只因白杨精力耗尽力有不逮,只能跟红杏两个一同拖着绳索,由铁牛自个儿顺绳索爬了上来。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他们的工具都还在那片山窝里扔着,另外还多了另一伙倒斗人的一些东西。

只可惜没有食品之类,白杨将他背包里剩余的水和干粮拿出来,三人简单吃了几口,仍由铁牛半扶半抱着白杨,三个人一同下山。

到了山下铁牛坚持将白杨背了起来,红杏则加快步子,赶回郭坡村去找牛马之类来驮白杨。

用红杏的话说,女鬼已经被消灭,山里的野兽之类她却不怕。

等到看不见红杏的人影了,铁牛终于将肚子里的疑问倒了出来。

“老白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什么事?”白杨一惊反问,“我还能有什么事不告诉你呀?”

“可我总觉得……太奇怪了,为什么我们两个被蚀骨萤虫叮了几回,却竟没死,只不过就是麻痒了一阵?”

“你问我我问谁呀,我自己还在奇怪呢!”白杨说。

铁牛根本看不到白杨的脸,却还是自然而然回一回头,说道:“我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我曾经被那什么怪东西咬过?”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白杨再次反问。

“因为……第一,在我被咬之前,你说你看到过……血淋淋的像狼又像狗的东西,之前我没在意,但如今通过这蚀骨萤虫我发现,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所以我觉得,咬我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什么野兽,而是古墓里的怪东西,就跟蚀骨萤虫一样!”

白杨没想到这头莽撞的黑铁牛不仅想明白了这一点,并且还一条一条阐述清晰。

再加上之前在那女鬼面前,他还使了一招激将法,白杨竟对他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第二,我只打了一针狂犬预防针,按照医生的说法,是要连打五针的!可那天你专门去看我,竟一句都没提醒我要记着打完五针,以你对我的关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我想明白了,你没提醒我继续打针,是因为你知道,打狂犬预防针根本就不管用!”

白杨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强笑说道:“就算你说的都对,为什么我也不怕蚀骨萤虫?你别忘了,你被蚀骨萤虫叮了两次,我可被蚀骨萤虫叮过三次!”。

“就这一点我还没想通!难道是因为我们兄弟俩互有感应,所以……我不怕蚀骨萤虫,你就跟着也不怕!”

铁牛说到后来,自己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谁跟你互有感应呀,你又不是个娘们儿!”白杨从后边捶他一下,很快地改变话题,“对了,你之前在山洞里,到底做了什么哄得女鬼对你言听计从的,连红杏都说你油嘴滑舌,真没想到咱们老黑还会油嘴滑舌!”

“我哪有什么油嘴滑舌呀,只不过对付女人,你就不能跟她太老实而已!”铁牛呵呵一笑,果然将之前的话题抛在了一边。

“什么叫着不能跟她太老实啊?”白杨又问,这次是真心想知道。

“你知道女人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铁牛反问。

“当然是好男人啊!”白杨回答。

“错,而且是大错特错!”铁牛立刻否定,并且得意地呵呵一笑,“我没你帅气,也没你聪明,可是我却很容易把到妹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在我想勾搭的女人面前,我不老实,甚至会耍赖皮耍流氓!……我不觉得是耍流氓,但在你眼里,可能会觉得我是耍流氓!”

白杨被他说糊涂了,只能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女人喜欢的不是好男人,而是坏男人!所以在你喜欢的女人面前——当然前提是那个女人也对你产生好感的时候,你就不能太老实了,该摸的时候摸,该抱的时候抱,该亲的时候就得直接亲上去!一旦抱了亲了,女人马上就对你死心塌地了!”

他这番话在那个年代几可说是惊世骇俗,难怪他自认“耍流氓”,白杨只是听听,已经感觉很不自在。

“在那个女鬼面前,你就是这么做的?”白杨又问。

“当然啊!我管她女鬼不女鬼,我就只当她是红杏!若不是怕红杏日后恨我,更出格的事情我都做了!”铁牛说,听他的语气似乎很遗憾没有做出“更出格”的那件事。

白杨一时间无话可接。他也是男人,他也会想象搂着抱着亲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可是他却很难接受铁牛的观点。

起码在他想来,铁牛的这一套之所以会管用,不过是因为铁牛喜欢的女人恰好都是不太正经。

假如是像丁玲玲这样的女孩子,他白杨如果按照铁牛说的这么做了,百分百只会得个大巴掌,并且从此以后再也别想丁玲玲对他有好感。

一想到丁玲玲,白杨心里立刻涌出温馨之意。难怪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看来无论是性情跟相貌,始终是丁玲玲最好最完美。

两个人沉默着又往前行了一阵,白杨怕铁牛累到了,正想让他放自己下来,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老远地就在咯咯笑道:“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那人影正是红杏,此刻她手上牵着头毛驴,豁然是之前他们带进山的那一头。

“你怎么找到它的?”铁牛大喜,一边将白杨从背上放下来,一边脱口就问。

“我往前赶了一程,正好看到它在路边吃草呢!我其实很奇怪如果许叔是自己进了那个地洞,这头毛驴为什么要挣脱栓绳跑下山来?”红杏说。

“这其实也不奇怪,人都说动物的感应比人灵敏多了,说不定是它感应到了女鬼,所以吓得挣脱栓绳跑了,还好它昨一晚没被野兽吃掉,也是万幸!”铁牛说。

白杨觉得铁牛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微笑点头,没有插话。

(请看第052章《情敌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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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情敌如仇

铁牛将白杨扶上毛驴,自己在前边牵着,红杏跟在后边,至黄昏时分,赶回了郭坡村。

郭坡村民见他们三个身上全是一块一块的血斑,就连头发上都黏黏糊糊,难免惊诧狐疑议论纷纷。

三个人也不多说,直接到了村长家里,白杨拿出一百块钱给村长,请他帮忙找几件衣服换洗。

三个人好好洗了一个澡,穿上村民们送来的几身还算干净整齐的衣服。

仍在村长家里用过晚饭,之后红杏还是跟村长女儿同宿,白杨跟铁牛则依旧去之前住过一宿的那一家借宿。

一晚上沉沉好睡,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杨感觉精神大振。

铁牛担心白杨腿上的伤口化脓感染,硬是拆开了绑带看看,却发现伤口居然干干净净,好像已经在自动愈合。

铁牛连连赞奇很是高兴。白杨心里却暗暗嘀咕,看来那不死药的确是非常神奇,隔了这么久了其药性居然还没有完全消失。

三人告别村长踏上返程,铁牛坚持让白杨骑着毛驴,他在前边牵着。只有在特别崎岖难行的路段,才让白杨下来走一程。

如此这般耽搁到下午两点,才算是到了镇上。

红杏去找来那个老山民,还了老山民的毛驴。

之前由许华开来的那辆小卡车还在镇上停着,但白杨跟铁牛都不会开车,没想到红杏却会。

因驾驶室里只能多坐进去一个人,白杨让铁牛坐,铁牛却说白杨腿上有伤,坚持让白杨坐。

白杨本身就不愿跟红杏太亲近,何况还碍着铁牛的感受,最终两个男人全都坐在了后车厢里。

又在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五点多钟赶回市区,白杨立刻去邮局打个电话到西安找丁思诚汇报。

丁思诚听说他们发现了一座神仙墓,大喜之下让他们休整一天,他会让丁玲玲跟陈小胖来与他们汇合。

红杏先回了她的住处,照她的话说许华死了,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许华的家人交代。

铁牛拽着白杨去了医院,还是请医生帮白杨重新清洗了伤口,并且打了消炎针。

白杨后背破皮的地方也上了药,之后两个人找地方吃了饭,便回去出租房扎扎实实一夜好睡。

第二天傍晚时分,丁玲玲跟陈小胖就赶到了,直接找到了铁牛租的房子。

铁牛一见丁玲玲,居然张口就说道:“丁同志果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女!难怪咱们老白从不对女人动心的,偏偏对丁同志一见钟情!”

白杨大呛,说道:“我啥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你没说,可是我难道看不出来么?”铁牛哈哈笑。

丁玲玲俏脸泛红,却只是瞥了白杨一眼,并没有显出羞怒之色。

倒是陈小胖一下子皱起眉头,鼓起了嘴巴。

白杨铁牛先送丁玲玲跟陈小胖去附近的宾馆订了两间房,将行李放在了房间,之后引着二人到本市一家特色菜馆,四个人边吃边聊。

在听白杨铁牛提到蚀骨萤虫的时候,丁玲玲满脸惊诧,说道:“蚀骨萤虫自古以来就只是传说,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种可怕的虫子!”

“谁知道是不是吹牛啊?”陈小胖酸溜溜地立刻接口,“传说被蚀骨萤虫叮咬之后必死无疑,怎么两位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呀,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之前被一个道士墓里的什么怪东西咬过一口有关系!”铁牛说。

丁玲玲一听他说这话,立刻明白白杨未曾将不死药的事情说给他听,赶忙扯开话题,又问白杨后来怎样。

白杨想着以陈小胖的态度,再要提到女鬼的事情,只怕他又要出言嘲笑,所以略过女鬼不提,只说后来找到了上边的神仙墓,但因许华被蚀骨萤虫叮咬得太厉害,当场就死在了大墓里。

当然还提到了另外一伙儿倒斗人的事情,毕竟那几个人全都死了,如果不事先说清楚,等到考古队入墓发掘的时候,只怕要将杀人的罪名按到他们头上。

丁玲玲听得乍惊乍叹,陈小胖却时不时地插上一句两句,质疑白杨是不是有夸张。

白杨明知陈小胖的心思,并不跟他一般见识。

铁牛却有些恼怒上来,说道:“你这位师兄总是这么酸言酸语的做什么?老实告诉你,还有很多惊险离奇的事情老白都没说出来,真要说出来,只怕会吓死你!”

陈小胖大怒,一下子站起身来。

铁牛毫不退让,也跟着起身,并且一挺胸脯,说道:“干吗呢?比个儿高?不好意思,我比你高!”

更把个陈小胖气得满脸涨红却难以反驳。

白杨赶忙说道:“老黑你干嘛呢!大家以后做同事,而且陈师兄比我们资历深,我们原该听他教训!”

“听教训可以,但师兄总得有点师兄的样子吧?”铁牛说。

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服气,但被白杨狠狠一瞪,铁牛也就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丁玲玲也蹙起眉头,说道:“陈师兄你干吗呢?你说话确实很难听,不能怪铁同志生气!”

陈小胖实在是有气出不来,忽然跺一跺脚,饭也不吃了,直接回宾馆去了。丁玲玲喊了他两声,他也不理。

“你看看,以后大家要一同共事的,闹得这么僵怎么好?”白杨埋怨铁牛。

铁牛抓抓头皮,抱歉地冲着丁玲玲说道:“不好意思丁同志,我没有老白那么好的脾气,以后我尽量让着他些就是了!”

“不能怪你们,确实他说话很难听!”丁玲玲展脸一笑,“不过你们放心,陈师兄并非坏人,而且正经做事的时候,他基本上一是一二是二,不至于把个人好恶带到工作中来的!”

她说到这里,很快就转换话题。

“对了,我听你们俩刚刚说话,好像还有些事情没说出来,如今陈师兄也走了,是不是可以跟我全盘托出了?”

白杨点一点头,遂将女鬼的事情讲述一遍,丁玲玲面现惊诧,说道:“我爸倒是跟我提到过鬼魂的故事,可我一直以来都抱着怀疑态度,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怎么会有……灵魂留存下来,而且存在了一千多年?”

“是啊,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白杨点一点头,“但如今想想,既然僵尸之类并不少见,那么鬼魂一类其实也不出奇!”

“是啊是啊!”铁牛忍不住插进话来,“那个女鬼不仅真实存在,而且蚀骨萤虫还跟她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丁玲玲脸现惊诧看着白杨跟铁牛,白杨将女鬼一灭,蚀骨萤虫也都化为粉尘的事情简单一说。

丁玲玲满脸骇异,说道:“传说被蚀骨萤虫叮咬之后,可以用蛇毒以毒攻毒,但既然蚀骨萤虫是跟鬼魂联系着的,那这个传说只怕未必可靠!”

“我也是这么想!”白杨立刻点头,“只是……我跟老黑身上被蚀骨萤虫叮了几次,虽然坚持到现在没有发作,却不知身上到底还有没有毒!你不是说你有一个阿姨是医学专家嘛,能不能帮我跟老黑检查一下?”

丁玲玲之前提到她有个阿姨是病理学专家,可以帮铁牛跟白杨检查一下身上的血狼毒性,而今白杨趁机提了出来,丁玲玲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遂点头说道:“好是好,但我那个阿姨是在北京!这样吧,等这两天忙完了神仙墓的事情,我带你们一块儿去一趟北京,让我阿姨好好帮你们检查检查!”

白杨向着铁牛一望,两个人忙都点头致谢。

第二天丁玲玲跟陈小胖先联系了本市考古队,考古队在先一天已经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让他们跟丁玲玲等人全力配合。

所以考古队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丁玲玲跟陈小胖一到,考古队立刻开出了一辆卡车,又跟本市其他单位借了一辆面包车,先赶到了那个小镇上。

之后换了几匹马驮着工具等物,由白杨跟铁牛带路,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往山中进发。

白杨的腿伤尚未痊愈,可他希望尽可能多的学习考古知识,所以硬是跟着一同进山。

丁玲玲跟考古队商量了一下,多准备了一匹马让白杨骑上。

因为人数较多,最先集合起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路上也比之前白杨等寥寥几个人走得要慢些,所以在赶到郭坡村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不过考古队员们餐风露宿是常事,就只在郭坡村稍作调整,就出发赶往黑虎岭。

到了黑虎岭天已经黑了,队员们先搭起帐篷供女同志休息,男同志们晚上就直接在山坡上席地而卧。

(请看第053章《宝珠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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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宝珠去向

考古队领头的一个教授说时间还早,想先下大墓看看。

其他考古队员也都对传说中的神仙墓兴趣满满,听教授一提,个个都吵吵嚷嚷想下大墓。

最终还是丁玲玲说道:“我理解各位的心情,实际上我也巴不得马上下去看看!可咱们一旦下去了,只怕就舍不得再上来了,那今晚岂不是要熬夜工作了?所以依着我,今晚大活儿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起个绝早,一同下墓!”

众人听她说得有理,也就不再讨论,早早地吃了些东西,便躺下睡觉。

第二天天刚放亮,领队的教授就催着队员们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依次进去大墓。

这些考古队员们虽然也经历过一些事情,可是在进入那个石室,看到满地白骨的时候,仍忍不住啧啧赞奇。

那位教授也听说过蚀骨萤虫,悄悄问白杨跟铁牛,白杨铁牛照实一说。

那教授惊骇不已,却又嘱咐白杨铁牛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说给年轻队员们知道。

再等进到那座专门养着红毛僵尸的墓室,眼看着满地尸骨,那教授告诉队员们,这些人都是被古墓里的一种毒虫叮咬之后,精神错乱自相残杀而死。

众队员个个吃惊,不过教授很快又告诉队员们,那种毒虫已经被白杨跟铁牛消灭,所以不用害怕。

幸好红毛僵尸的头颅跟身体都已经完全死透,身上的红毛也都变成了灰白颜色,队员们一时间还没注意到这个。

因为来之前白杨已经告诉过丁玲玲大墓里有几具尸体,所以丁玲玲特意交待考古队带上了几个密封的尸袋。

队员们一起动手,先将那几具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尸体装进尸袋,这才开始打量墓室里的那四只石兽、以及八个石人。

包括教授在内的考古人员,全都对这些石兽石人雕刻技艺之精湛赞叹不绝,都说单凭这几座石雕像,已经不虚此行。

随后白杨铁牛又引着众人往上走,这群人中有几个刚刚加入考古工作的小年轻,在走到那有着八个门洞的空间的时候,一边议论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门洞”,一边就分开来要往任意一个门洞里走。

吓得白杨赶忙伸手拦住,领头的教授也连连教训那几个小年轻,叫他们跟在白杨铁牛身后,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丢了性命后悔都晚。

惊得几个年轻人舌桥不下,全都老老实实跟在白杨铁牛身后。

再等上到最顶上那个大山洞、也就是所谓的神仙墓,眼见得满室宝物,更把个众队员兴奋得齐声欢呼。

不过很快的,就有人发现了许华的尸体。

白杨告诉众人这个不是倒斗人,而是领他们来这儿的一个民间热心人士。只因被毒虫叮咬厉害,所以死在了这里。

考古队员们都默默致哀,郑郑重重将许华的尸首装进尸袋。

领头教授分派任务,让考古队员们各行其是,其中有两个比较老成的,专门负责清点计数。

教授自个儿则走过去查看被打开的那口较小的棺椁。

白杨跟丁玲玲也跟着过去。

只见石椁里边的那口檀木棺内,一根骸骨都没有,但却有一些腐化成灰的碎衣片,一双破败的绣鞋。再加上金钗玉簪等头饰,另有一副耳环,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手镯,和一串珍珠项链。

领头教授很是惊诧,转头问白杨:“这个也是你们打开的吗?里边的尸骨为何不见了?”

白杨不知该不该提到女鬼之事,只能转头看着丁玲玲。

丁玲玲忙靠近教授,小声告诉他这具尸骨有些邪门,所以被白杨他们放火烧掉了。

那教授大致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虽然满脸惊奇,却没再多问,而是仔仔细细检查一下木棺里边的情形。

很快地教授便点一点头,说道:“也难怪!这里应该装的是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是被活着殉葬的!你们看看这些抓痕,明显是那女子临死之前用手抓挠的!她一定怨念很深,所以……才会有些邪门!”

在他说话的时间,白杨跟丁玲玲已经看到木棺内抓痕凌乱,尤其是翻倒在一边的棺盖内壁,更是一条条一道道全是抓挠的痕迹。

有一部分抓痕发乌发黑,用丁玲玲的话说,那是这女子抓破了手指,留下的血痕。

白杨虽恨那女鬼歹毒,此时却又觉得那女鬼其实也挺可怜。

丁玲玲背着教授悄问白杨:“你说引你们来这儿的那个叫红杏的女子,可有拿走什么东西?”

“这个我真不知道!当时我们只顾着保命,而且我腿上受伤,只能留在下边那个墓室,是老黑跟红杏在上边烧掉了女鬼的尸骨!”

白杨实话实说,一边又提高声音叫铁牛过来。

铁牛马上跑了过来。

丁玲玲开门见山,问铁牛红杏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铁牛抓抓头皮,只说“没有”。

白杨见他这副神情,便知他没说实话。

不过白杨没有出声。

丁玲玲冷笑说道:“我刚看那女鬼随身的首饰佩戴都是珍奇宝物,足可见她极受墓主人的宠爱,墓主人会令她殉葬,自然也是舍不得她。可是我却没发现一样挂在衣服上的饰品,这恐怕不太可能!”

铁牛见她如此精明,只能瞅瞅白杨,老半天才迟迟疑疑地说道:“红杏……是拿走了两样东西,不过都是很小的东西!一只……这么大的玉佩,还有一个……她说是叫玉玦的东西。不过她说不是她贪心,只因许华死了,她要拿这两样东西去给许华的家里人。”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看来红杏拿走的两样玉器,应该是跟乒乓球的横截面差不多大。

丁玲玲这才点一点头,说道:“如果只是这两样东西,也就罢了!只可惜我不能亲眼看看,不知道那两样东西价值几何!”

她一边说,一边摇一摇头,眼瞅领头教授正指挥人手翘开另外那口大棺椁,忙也走过去查看。

白杨一则心之所系,二则想多学些考古知识,自然紧随着丁玲玲几乎寸步不离。

陈小胖果然如丁玲玲所言,一旦投入工作,也就顾不得儿女私情。

这会儿只顾着研究他最感兴趣的青铜器,全然忘了丁玲玲身边紧随着一个被他视为大情敌的男人。

那口大棺椁里边装着的自然也只剩白骨,白杨眼瞅着领头教授扳开骨骸的上下颌骨,用手指捻出一枚绿油油的珠子,回头说道:“这种珠子是极名贵的翡翠珠,放在死人嘴里据说能够防腐。当然这只是古人的一种希望,再名贵的宝物也不可能令死尸不腐。”

白杨听他说到这个,心中忽然想到,那女鬼嘴里会不会也有这样一颗珠子,只不过已经被红杏拿了去?

但随即想到那女鬼是被活着强行装殓的,嘴里不可能含有东西。

那教授一边翻看棺椁里的各类金珠玉器,一边告诉白杨哪些是随身佩戴,哪些有什么象征意义等等等等,白杨听得连连点头受益匪浅。

那个山洞异常巨大,真就像是整座山都被掏空了一样,其中安放的殉葬品数不胜数,负责清点的两个队员,只是约略统计了一下,按照他们的说法,真要一一分门别类,只怕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白杨突然想到一物,马上去找那个好像打开的贝壳样的玉器,结果发现那玉器里边完全是空的。

只不过那玉器底部圆滑,即便把里边装着的东西拿走,也不会被人发觉。

白杨心中嘀咕,找个理由要来了那两人的统计单,确定没有他想到的那样东西,遂将铁牛拉到一边,问他:“那颗夜明珠呢?那可是绝世的宝物,一定要上交国家的,绝不能让红杏私吞!”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就只看见红杏拿走了两块玉,没多大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她拿!”铁牛这样说。

白杨大皱眉头,正好丁玲玲见他们俩走到一边去嘀咕,马上也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俩在嘀咕啥呢?”

白杨稍一考虑,还是压低声音实话实说。

“我们之前看见过一颗比鹌鹑蛋还要大一些的夜明珠,很亮的,可是现在……没有了,我怀疑也被红杏拿走了!”

丁玲玲立刻皱起眉头看向铁牛。铁牛连连摇手,说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要不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会让她拿的!”

“我相信老黑,他不会跟我说假话!”白杨说。

(请看第054章《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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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两美相争

丁玲玲低下头来思考一阵,说道:“看来咱们三个明天就得赶回去找这个叫红杏的,否则她一旦出了手,那可就晚了!”

铁牛有些不以为然,嘀咕着说道:“她也差点儿没命的!再说咱们发现这么一座大墓,有这么多的古董宝贝在这儿,就让她拿走一样两样,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首先这是国家的财产,咱们谁也不能私自侵吞!”丁玲玲面色一沉,口气瞬间变得严厉起来,“其次夜明珠根据材质不同,其价值也有高有低!按照你们说的那么大颗、而且亮度又高,那肯定极其稀有!她拿走两块玉器也就罢了,再要拿走大墓内所有宝物中最珍贵的一件,我绝对不能容忍!”

她说到这里,气哼哼地瞥了一眼白杨,又道:“你们俩是已经加入考古队的人,要明白身为考古人,绝不能对古墓里的任何一样东西生了贪婪之心,否则你们就是监守自盗,比之倒斗人更加可恶!”

白杨听她越说越严厉,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铁牛瞅瞅白杨,明知这女孩儿是白杨喜欢的人,也就没敢再争辩。

因为夜里赶山路太过危险,丁玲玲勉强在山上多呆一晚,到得第二天一早,便找个理由告诉领头教授,请他们留在这儿继续发掘这座大墓,她跟白杨铁牛另有要事需要即刻赶回市区。

此地原本是领头教授他们该管的地盘,所以领头教授也不多说,只是连连感谢他们帮忙找到了这样一个超有价值的大墓。

丁玲玲又去跟陈小胖说了一声,陈小胖一脸地不乐意。

不过他确实对考古这一行有着极高的热情,所以当丁玲玲提出不行他也跟着一同回市里的时候,陈小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发掘这座神仙墓。

白杨等三人即刻下山加紧赶路,到傍晚时分回到了市区,由白杨领路直接就去了红杏租的那间房子。

白杨本来有些担心红杏会心虚搬家,没想到敲着院门一喊,红杏很快就来开了门。

不过她没有让白杨等人进屋,而是站在院门口向着丁玲玲上下略一打量,便展脸笑道:“我的屋里很狭窄,既有贵客来到,咱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丁玲玲不假辞色开门见山,“你带领白杨铁牛两位同志找到了一座唐朝大墓,这一点我们非常感激,但是有些东西你不能私自拿走,我希望你还没有出手,要不然……可就很麻烦了!”

她最后一句话已经是有警告之意,白杨不好插话,铁牛赶忙说道:“红杏,这位丁同志是考古队的领导,你拿走那两块玉器倒没什么,可是……那颗夜明珠,也是你拿的么?”

“是我拿的又怎样?”红杏一扬下巴,居然坦白承认,“你们是要站在这儿跟我谈呢,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如果你们就要在这儿谈,那对不起,我不想谈了,你们请走吧!刚这位女领导说什么我出了手就麻烦了,有什么麻烦,报警抓我吗?那就抓呗!可我倒要问问,谁看见我拿夜明珠了?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那个大墓里就一定有一颗夜明珠?没证据,那也不一定就能抓我吧?”

丁玲玲没料到红杏如此难缠,不由得愣了一愣。

白杨赶忙打圆场,说道:“没人说要抓你,玲玲的意思是说,你如果出手了,那我们还必须追回来,这样挺麻烦的!”

“是啊是啊!丁同志你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红杏既然说了这话,那肯定是还没有出手了!”铁牛说。

丁玲玲吸一口气,居然将满腔的恼怒咽回肚里,向着红杏伸出手去,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说话不够好听!我叫丁玲玲,并不是什么考古队的领导,只不过是白杨他们的同事而已,你直接叫我玲玲就行!”

红杏同样没料到丁玲玲居然会这么快转换脸色,本来颇占上风的,这一下倒显得她自个儿气量狭小了,赶忙笑道:“是我说话冲了些,丁同志别怪!我叫红杏,今年二十二岁,不知丁同志今年几岁!”

“我二十三,比你大一岁!”丁玲玲说。

“那我以后就叫你玲玲姐了!”红杏亲热地一手就挽住了丁玲玲的臂膀,“玲玲姐你放心,我知道那颗夜明珠是稀世珍宝,哪敢真的出手啊?我拿走那颗珠子,其实也不是为了贪财,而是另有目的,咱们找地方坐下来,再慢慢聊行不行?”

丁玲玲见她神情态度如此多变,不由得向着白杨瞥了一眼,这才微微一笑,说道:“那行吧,咱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聊!反正有两个男同志跟着,用不着咱们两个女孩子掏钱请客!”

她一边说,一边爽朗地“咯咯”笑起来。

白杨从一开始已经感觉到这两个女孩子之间暗流涌动,后来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白杨本来很担心丁玲玲未必能是刁钻古怪的红杏的对手。

却没想到丁玲玲会以大度来化解红杏的狭隘,最终反而逼得红杏转嗔为笑,主动化敌为友。

白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丁玲玲愈发起了爱慕之心。

他的眼光神情泄露了他心中所想,铁牛心中暗笑,横肩轻轻撞了他一下。

白杨脸上一热,眼瞅两个女孩子已经走在了前边,忙跟铁牛随后跟上。

就在附近找一家炒菜馆坐下,丁玲玲依旧直截了当,说道:“之前白杨跟我老爸说……我老爸才真正是考古队一个小领导,他比我古板多了,我的脾气都是跟他学的,所以我说话如果不太好听,红杏你别介意!”

“没事没事,玲玲姐你接着说!”红杏笑盈盈地回答。

丁玲玲点一点头,又道:“白杨说是你提供的大墓信息,我老爸当时就同意给你奖励,所以……铁牛说你拿走了女尸身上佩戴的两件玉饰,那个就当是奖励你……还有另外那个姓许的了。当然姓许的遭遇不测,仅仅一件玉饰很难让许家人感觉安慰,不过你放心,我会上报领导,由政府出面另外给予嘉奖抚恤。其实这一次发现这么一个大墓,本地考古队一定会上报领导,不单是你跟那个姓许的,白杨跟铁牛一样会有政府给予的奖励。”

“如果能够这样,那就再好不过!”红杏不由得眼圈一红,“许叔遭遇不测的事,我到现在都还没敢告诉他家里人,本来想着等那两块玉饰出手之后,我把钱给他家里人送过去,到时候再告诉他们实情。倘若真有政府出面给予嘉奖抚恤,对他们家里人来说固然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就连我,都要对玲玲姐感激不尽了!”

“这个是我应该做的!我能够做的一定会做,包括……那两件玉饰,我都不会报上去!唯独那颗夜明珠,我一定要收回来上交国家!”

丁玲玲再次现出严肃之色。红杏赶忙点头,说道:“玲玲姐你放心,我本就没敢贪了那颗夜明珠!我可以马上把夜明珠还给玲玲姐,但希望玲玲姐也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丁玲玲诧异一问。

“我想跟他们一样加入考古队!”红杏说,紧随着再接一句,“而且我不要加入本市考古队,我要跟他们两个在一起!”

她伸手向着白杨跟铁牛一指,倒令白杨铁牛十分意外。

铁牛很快面现惊喜,脱口问道:“你你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在一起?”

“你别想多了,我不是为了你!”红杏立刻呛他一句,这才转脸看着丁玲玲,“玲玲姐你该知道,那个大墓里还死了几个倒斗的。虽然那都不是我们害死,可一旦此事传扬出去,所有倒斗人都会认为是我跟考古队通风报信,结果害死了那伙儿倒斗人!我在本市倒腾古玩,跟很多倒斗的都认识,他们一定会当我是叛徒一样,到时候……我别说还想继续倒腾古玩了,只要我还留在本市,只怕连性命都很难保住了!”

她这话并不完全是危言耸听,要知倒斗人个个都是胆子贼大、并且什么都敢干的亡命之徒。

虽然大部分倒斗人只为求财,可真遇到挡财路的、又或者跟派出所考古队通风报信的,他们一样会杀人灭口眼都不眨。

丁玲玲稍一考虑,说道:“那又何必加入考古队?我跟我爸说一声,你既然不想留在本市,那就让他托关系帮你在其他地方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

“不,我就爱倒腾古玩!而且说实在话,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进大墓,我这个人天性喜欢惊险刺激,真要让我每天去单位上班,那会把我拘束死!”红杏说。

丁玲玲面现难色,只能看着白杨跟铁牛。

铁牛自然巴不得红杏跟他在一起,不等白杨开口,先抢着说道:“就让红杏加入吧!玲玲你放心,红杏的身手可好了,而且她的飞刀百发百中,在那座唐朝古墓里就跟女鬼战斗过!你们不是人手不够,所以要找身手杰出的人吗?我看红杏真的很合适!”

(请看第055章《红姓渊源》)

第055章 红姓渊源

丁玲玲虽跟红杏初次见面,对红杏的印象已经不是很好。

但红杏有言在先,又有铁牛帮着说好话,丁玲玲难以拒绝,只能说道:“这个我真的不敢决定,我说了我也不过是个考古队的普通一员而已,如果……你一定要进考古队,并且要跟他们两个在一起,那得我老爸点头才行!”

“那玲玲姐就尽快联络一下你老爸呗!你放心,你去联络你老爸,我现在就去把那颗夜明珠拿过来还给你可好?”

“这个……时间这么晚了,邮局肯定都关门了,要打电话,也得等到明天才行!”丁玲玲说。

“我知道这家饭店就有电话!”红杏立刻说,愈发现出央求之色,“玲玲姐你去打一个电话试试呗!你放心,不管你老爸怎么说,只要他这位大领导愿意见我一面,我即刻就把夜明珠还给玲玲姐!”

丁玲玲无可奈何,只能点一点头,说道:“我去打电话试试,白杨你跟红杏一块儿,去把夜明珠拿回来!”

“还是老黑去吧!放心,出不了岔子!”白杨说。

“玲玲姐看来是仍不信任我了!那好吧,我先做个表率,铁牛咱们走!”

红杏冲着丁玲玲展脸一笑,便跨步向着饭店外边走,铁牛赶忙随后跟上。

丁玲玲瞅着红杏远去的背影,跟白杨说道:“这位红姑娘很不简单啊!”

“可不是!”白杨深有同感点一点头,“偏偏老黑还很喜欢她,像这种事情外人又不能干涉!”

丁玲玲若有所思,说道:“我在想她为什么指明要跟你们在一起?你们跟她提到过寻墓小组的事情没有?会不会她知道了寻墓小组的事,所以别有用心想加入我们?”

“没有!”白杨立刻摇头,“老黑只跟她提到我们加入了考古队,完全没提寻墓小组的事!老黑并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不该提的事,他绝不会提!”

“这就奇怪了!”丁玲玲满脸疑惑摇一摇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要不要打电话给你爸?”

“电话肯定是要打,看看我爸怎么说吧!”

丁玲玲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去饭店柜台打电话。

正好服务员送菜上来,白杨赶忙请她通知厨房,剩下的菜等会儿再上。

之后白杨也走近饭店柜台,看见丁玲玲已经拨通了电话,瞥眼见白杨走过来,立刻问他:“红杏姓什么?”

“她说她就姓红,红色的红?”白杨回答。

“百家姓有这个姓吗?”丁玲玲嘀咕一句,这才又冲着话筒跟她爸说话。

白杨不好听人父女说话,所以远远地站在一边,不久丁玲玲挂上电话,一脸狐疑走近白杨。

“你爸怎么说?”白杨问。

“很奇怪,他让我带红杏去西安跟他见见面再说!”丁玲玲回答。

两人说着话回到之前的位子坐下,白杨见丁玲玲始终蹙着眉头,又问她是在想什么。

丁玲玲瞥他一眼,反问他道:“百家姓有红这个姓吗?”

“好像没有吧?”白杨也不敢肯定,“一般都是洪水那个洪,红色这个红就算有,估计也是很稀少的一个姓!”

丁玲玲点一点头,说道:“我总觉得我爸就是因为她姓红,所以才决定见她!”

“你的意思是……?”

“我感觉我爸肯定认识某一个姓红的,正因为这个姓很稀有,所以我爸可能认为红杏应该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的后代!”丁玲玲说。

白杨稍微一想,便连连点头,说道:“难怪红杏说只要能见你爸一面,她就马上归还夜明珠,很可能红杏也知道你爸是谁!”

“你跟红杏提到过我爸?”丁玲玲又问。

白杨仔细想想,这才摇头。

“我只跟她提过我有个叔叔在考古队,没有提到过姓丁,估计是老黑跟她说的!”

丁玲玲点一点头,忽而一笑,说道:“不想了,等回去以后问我爸吧!”

白杨本来能说会道,可在丁玲玲面前,偏偏就找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想来想去只能跟她讨教一些考古上的问题。

丁玲玲抿嘴一笑,说道:“现在是休息时间,你要想问这些问题,以后进了大墓有的是机会!”

白杨大是尴尬,一阵俊脸也不由得泛红。

丁玲玲暗暗发笑,说道:“还是跟我讲讲你们这次进大墓遇到的惊险事情吧!那天你只是简略一说,在我想来肯定是惊心动魄!”

白杨松一口气,正想开口,就听红杏的声音传进耳朵,笑道:“你们俩说什么呢?要不我们也听听?”

白杨一回头,看见红杏跟铁牛相随着走了进来。

丁玲玲笑道:“我对你们这次在大墓里的惊险故事很有兴趣,正想让白杨详详细细给我讲讲呢!你们来了正好,他若讲得不齐全,你们俩可以帮忙补充!”

“那还是等以后老白慢慢跟你讲吧!”红杏扬眉一笑,很快转移话题,“对了玲玲姐,你跟你爸打过电话没有?”

“打过了,他说让我带你去西安跟他见见面再说!”丁玲玲淡然回答。

“这样啊,那就说明有希望了!”红杏嫣然而笑,向着左右瞅了一瞅,随即压低了声音,“这颗珠子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玲玲姐是让我现在就给你,还是等会儿去了酒店再给你?”

丁玲玲听她说得有道理,忙道:“还是等去了酒店再说吧!”

白杨听她这般说,忙扬手叫服务员尽快上菜。

两男两女边吃饭边交谈,就听见两个女孩儿说得热闹,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俩是多年的好朋友。反而两个男人无话可说,只能默默陪坐。

吃过饭送丁玲玲去酒店,在酒店里红杏拿出那颗夜明珠,丁玲玲先是感觉晶莹剔透,等到白杨关掉房间电灯,整间房顿时笼罩在柔和温润的光华之中。

丁玲玲啧啧赞叹,连说这肯定是一件无价之宝。

既是无价之宝,丁玲玲便不敢放在身边,只能借用酒店的电话,又给她老爸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丁思诚直接让她把夜明珠先交给白杨保管,等明天一早,再上交给本市文物局。

白杨一下子感觉责任重大,同时对丁思诚给予的信任倍觉感激。

结果那一晚白杨几乎战战兢兢不敢熟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赶忙跟铁牛一同带上夜明珠去找丁玲玲,将夜明珠上交到本市文物局。

之后丁玲玲先带红杏去了西安,却让白杨跟铁牛买了三天后去北京的火车票,说她会在安置好红杏之后,到北京直接跟白杨铁牛汇合,带他们两个去找她那个阿姨检查身体。

不想又过两天、亦即是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本市的报纸上头版头条刊载了一条新闻。

大致意思是说两位新加入考古队伍的年轻人,在两位民间人士的协助下,发现了一座唐代大型古墓,为考古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市文物局经过研究决定,给予这两位年轻人五千元奖励金,并赋予优秀考古人称号。同时奖励两位民间人士各一万元奖金,对于其中一位英勇牺牲的民间人士,给予烈士称号,并帮助解决其家人的户口问题。

这条新闻并没有注明白杨跟铁牛的姓名,但白杨铁牛当然知道这条新闻说的就是他们俩。

正奇怪怎么这五千元奖金并没有人来给他们,不想当天下午,铁牛的老爸亲自找到出租房来,见到白杨跟铁牛,他先不跟铁牛说话,而是一把握住了白杨的手,红着眼眶感谢白杨带铁牛走上了正途。

原来是今天一早,市文物局领导亲自打电话给铁老爸,告诉他铁牛立了大功,并请他到文物局领回铁牛跟白杨的统共一万元奖金。

铁老爸一直因为铁牛做“倒爷”的事情而生气,这一次总算是因为儿子倍觉光彩。

更加上此事又上了报纸,同单位的人个个见了铁老爸,都说他们铁牛出息了,立了功还上了报纸。

把个铁老爸满脸光彩乐乐呵呵,这才赶忙到出租房来接儿子回家去住。

白杨跟铁牛私下一商量,都明白这肯定是丁思诚的本事,他刻意将此事闹得轰动些,既是为了安抚许华家人,同时也能促使铁牛爸妈支持儿子干考古。

白杨再次不得不佩服丁思诚思虑周全,同时因此一事,不单是他,连铁牛都要对这份考古事业倍感珍惜,对丁思诚更是尊崇爱戴死心塌地。

铁牛还专门给西安那边打了个电话,找到红杏告诉她了这件事。

红杏在那边说道:“我已经知道了,玲玲姐告诉我的!刚刚我还跟许叔家里人通过电话,许叔家里人不仅没有怪我,还连连地感谢我说我让许叔没有白死!其实哪有我的功劳,这都是玲玲姐、还有丁叔叔费心费力才办成的事情!”

她语音之中竟略显哽咽,看来她对丁玲玲跟丁思诚同样充满感激之情。

铁牛忙又问她丁思诚有没有同意她加入考古队,红杏在那边说道:“还考古队呢,你们仅仅只是进了考古队那么简单吗?到现在还想瞒我,我不理你了!”

她直接从那边挂上电话,倒令铁牛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请看第056章《儿女情长》)

第056章 儿女情长

当天回到铁家,白杨也是自小就在铁家住惯了的,铁老爸铁老妈一直当他是自家的孩子看待,所以白杨并不感觉拘束。

晚上铁老妈做了满满一桌菜,白杨跟铁牛陪着铁老爸喝了几杯酒,便早早歇下。

第二天中午又在家吃了一顿团圆饭,铁老爸铁老妈便亲自送两个孩子到火车站坐车去北京。

铁老爸一再嘱咐白杨看好铁牛,说道:“我们这儿子我们管他不了,偏偏就听你的话!以后在工作上懒怠了、又或者犯了什么错误,你一定要替我们好好管教!”

白杨忙叫两老放心,两位老人看着火车远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第二天上午赶到北京,没想到竟是一个年轻男子开着一辆小轿车来接他俩。

丁玲玲也在车上坐着,给白杨铁牛介绍说那男子叫周振中,是她说的那个阿姨的儿子。

白杨立刻感觉到,周振中对丁玲玲分外热情。铁牛甚至悄悄跟白杨说道:“老白,看来你的情敌不少哦!尤其这位周公子,又有钱,又帅气,比那个陈小胖对你的威胁可是大多了!”

白杨也觉得这个周振中远比他的机会要大些。起码周振忠是北京人,而丁玲玲事实上也是北京人,只不过在成立寻墓特别行动组之后,暂时跟着老爸丁思诚去了西安。

周振中直接将车子开到王府井,找一家高档饭店用餐。

而像这样的酒店,在从前是只有外宾以及高干才有资格进入的。

到如今改革开放,虽然酒店已经向普通民众开放,但因价格太高,一般的百姓还是消费不起。

白杨铁牛虽然都能算得是干部子弟,也从未进过这样的地方,眼瞅周振中昂首挺胸,似乎经常出入这家酒店,白杨心中的危机感愈加强烈。

幸好丁玲玲对周振中一直持之以礼,并没有任何亲昵地言辞跟举动,那就令白杨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些。

铁牛心里念着红杏,等几个人方一坐定,铁牛立刻问起红杏的情况。

丁玲玲抿嘴一笑,说道:“你就放心吧,我老爸已经答应红杏让她跟我们同在一组了,倒是你,可要给我老爸一个好印象才行!不然我老爸收了红杏,却看不上你,那可就很糟糕了!”

铁牛明知她是开玩笑,仍有些心里不踏实起来,禁不住向着白杨一望。

丁玲玲“扑哧”一笑,又道:“瞧把你紧张的!放心吧,你跟白杨还没正式入队呢,就已经找到了一座了不起的大墓,我老爸已经将你们俩列入正式编制了!”

铁牛大喜,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嘿嘿而笑。

周振中的性情比起陈小胖倒要好些,并没有对白杨铁牛表现出任何敌视之意,反而殷勤招待十分热情。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本身的地位较高,根本没有将白杨当成是情敌看待。而且白杨本身比较内敛,不会像铁牛那样将喜欢谁不喜欢谁全都表现在脸上。

所以中午一餐饭吃得还算高兴,之后周振中便开车带着几个人去了协和医院。

周振中的母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病理学专家,姓章,目前是协和医院副院长。

只因丁玲玲私下已经将白杨跟铁牛的情况悄悄告诉给了章副院长,所以章副院长亲自出面为白杨铁牛做了一系列检查。

不过这些检查结果需要几天才能出来,白杨铁牛当晚在酒店饱睡一宿,第二天便跟丁玲玲一同坐车赶往西安市。

到西安的时候已是深夜,不过丁玲玲在出发之前跟西安这边联系过,所以出了车站,已经有一辆轿车来接他们三个。

车子直接送三人去了宿舍。

那是寻墓特别行动组专用宿舍,自然男女分开。

因为时间太晚,丁玲玲直接去了女生宿舍,白杨铁牛则由接他们的司机引着来到男生宿舍。

每间宿舍事实上只有两个人住,白杨铁牛自然被安排同住一房。

在白杨看来宿舍的条件非常不错,比铁牛的出租房还要宽敞些。

床铺是上下两层的木架子床,床上铺的盖的都准备齐全。

床下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摆放着几本考古方面的书籍,估计丁思诚明知白杨铁牛对考古一窍不通,特意准备了让他俩抽空学习的。

白杨跟铁牛倒在床上熟睡一宿,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睡醒。

中午丁玲玲跟红杏一块儿过来,敲开了他两人的房门,带着他们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也不错,起码铁牛觉得,这个“铁饭碗”端得很值。

红杏脸上一直平平淡淡,既没有表现出对铁牛分外热情,也没表现得稍显疏远。

那反而令铁牛心里很不安定,好不容易一餐饭吃完,趁着洗碗的时候,铁牛挨近了红杏,小声问她:“红杏你是不是生我气啦?”

“我干吗生你气?”红杏淡淡地一句话堵了回来。

“因为我没告诉你寻墓小组的事啊!老白一直交代我不能告诉别人听,我若是个嘴上完全没把门的,你也不会喜欢吧?”铁牛说。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你说什么呢?”

红杏忽然把脸一红,转身就走得远远的了。

白杨见铁牛瞅着红杏的背影发呆,走过去轻轻撞他一下,笑道:“看什么呢?已经走远啦!”

铁牛收回目光,却禁不住长声一叹。

“咋啦,闷闷不乐的?”白杨问。

“还不是为了红杏!”铁牛什么事情都不瞒他,“我总觉得……红杏跟从前不一样了,对我也不像从前那样有说有笑了!”

“我也觉得她跟从前不一样了,但这样的变化不好吗?”白杨反问。

“好什么呀,我都快要急死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铁牛说,都快要跳脚了。

白杨微微一叹,说道:“她以前见谁都一脸笑,那是因为当时她是倒卖古玩的,必须和气生财!如今进了正经单位,她还要跟从前一样,在男人面前嬉皮笑脸的,人家不是更要说她不正经了?”

铁牛没想到白杨居然会为红杏说起好话来,不由得两眼瞪大看着他,说道:“怎么你好像……比我更了解红杏?!”

“我不是了解她,我只是照常理推测!而且你看看她现在的衣着打扮,难道你都没觉得她跟从前大不一样?”

“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啊!从前她爱穿贴身的衣服,衬着她的身材,别提有多好看了!现在穿的衣服,却向你们家玲玲靠近了,到处都包得严严实实,而且还显大了些!”铁牛说,竟是有些遗憾之色。

“什么叫做我们家的,小心被玲玲听见!”

白杨听着心里舒服,两眼却紧张地赶忙去看丁玲玲。

“行了,她站得那么远,哪能听得见!”铁牛哈哈一笑。

白杨定一定神,又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还不喜欢红杏现在的穿着打扮?”

“也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女人嘛,就该打扮出女人的样子,显露出女人的身段来,一旦穿得跟男人样,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话竟令白杨难以辩驳,稍稍愣怔了一会儿,想象一下丁玲玲穿上露肩露腿的贴身衣服,不由得心上一荡,赶忙撇开了不敢多想。

回宿舍休息一下,丁玲玲就过来叫上白杨铁牛去见丁思诚。

丁思诚的办公室就在宿舍旁侧的一座楼上,外面看着很普通,里边的布置却很高档,不仅有电话机,还有一台很稀有的传真机。

丁思诚对白杨跟铁牛大加赞赏,说他们刚刚加入考古队伍,就立下了这么一件大功劳,日后寻墓小组的工作,还需要他们全力以赴。

之后丁思诚留下白杨,单独跟他谈了一阵。

白杨不知道他要谈什么,自然恭恭敬敬谨听教诲。

丁思诚开门见山,问白杨:“你知道红杏的身世来历么?”

白杨立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猜想,可能丁叔叔一开始就知道!”

“是,我听说她姓红,就知道她是谁了!”丁思诚说。

白杨动动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等着丁思诚继续往下说。

(请看第057章《拾遗门》)

【今日两更完成,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057章 拾遗门

丁思诚稍稍考虑一下,又问白杨:“我知道你对盗墓界并不熟悉,不过你有没有听你爷爷提到过,在盗墓界有一个全是女人的门派?”

白杨一愣,摇头说道:“没有!之前我一直以为倒斗的全是男人,想都没想过竟然还有全是女人的门派!”

丁思诚点一点头,说道:“之前咱们提到过为秦始皇炼丹的几位术士,在他们失踪之后,他们的后人为了寻找不死药的秘密,形成了好几个特殊的门派。其中有一个全是道人的门派,叫作开山道人。但其实那几个炼丹术士里边,有两个是女子,她们的后人也组成了一个门派,叫着拾遗门,门中基本上全是女子,即便有男子,也不受重用。不过到了宋朝,因女子的地位急转直下,所有女子都要缠小脚,而且不能抛头露面,所以拾遗门就此灭绝。一直到了清代,拾遗门突然又再次出现,有人说她们只不过是一群受压迫求活命的女子,也有人说她们就是秦朝那两个女术士的后人重新聚在了一起。但具体怎样,无从考究。”

“丁叔叔的意思是,红杏跟这个拾遗门有关联?”白杨小心一问。

“是!”丁思诚点一点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进过一个大墓,当时遇到两具僵尸夹击,差一点就没命了,是一个姓红的女子救了我。后来我知道她是拾遗门的少门主,而红杏,就是她的女儿!”

白杨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是说……红杏是拾遗门少门主?”

“是!”丁思诚点一点头。

“那红杏……她想加入我们寻墓小组,会不会……另有图谋?”

白杨又问。突然想起那晚红杏醉酒,追着问他秦朝道士墓的事情,如今想来那天晚上红杏百分之百是装醉。

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此事告诉给丁思诚知晓,丁思诚轻声一叹,说道:“她肯定是有所图谋的,我估计她是想借助我们寻墓小组的力量,找出不死药的药单来!”

“那丁叔叔……为什么答应她加入我们?不会是因为……她母亲救过丁叔叔吧?”

白杨小心翼翼又问一句,直觉告诉他,丁思诚应该不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

果然丁思诚摇头笑道:“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她们是想找到不死药单,可是已经过去两千年啦,那么容易找到,不是早就找到了?更何况,她想利用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她们!在她们手里,肯定也掌握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我之所以让她加入,就是为了这个!”

白杨早就知道丁思诚极富心机,对他会有这样的安排并不惊诧,只问:“丁叔叔也认为,那不死药单的确是存在的?”

“以前我不这样认为,可现在,毕竟你找到了一颗不死药,并且这颗不死药的的确确有着很神奇的药效,所以……咱们何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万一真能找到不死药单,即便不能当真不死,那也是人类医药史上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

白杨想想丁思诚言之有理,忙又问道:“丁叔叔是想让我怎么做?”

“不需要特意做什么,我只希望你留心红杏的动静就行!另外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知晓,包括你的好兄弟铁牛,也包括玲玲!”

“连玲玲都不知道此事?”白杨惊问,一下子感觉压力好大。

“她不知道!她对红杏有些看不惯,我不想增加她的敌意!”丁思诚说。

“我其实对红杏也有些看不惯!”白杨抓抓头皮。

“可你毕竟是男子,不用跟她走得太近!”丁思诚说。

白杨一想也对,当即站起身来,说道:“丁叔叔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丁思诚点一点头,说道:“眼下你先休息两天,由玲玲带着你们在西安各处转转!目前考古界很大一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始皇兵马俑的发掘整理工作上,可以让玲玲带你们去参与一下,对你们今后的工作会很有帮助!”

白杨赶忙答应,眼瞅丁思诚眉宇间似有忧虑之色,张口想问,又忍住,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丁玲玲等在外边,看见白杨出来,丁玲玲笑问:“我爸跟你谈什么呢谈了这么久?”

“也没谈什么,就是说起……让我当小组长的事情,我感觉压力好重!”白杨说,是实话,当然有所保留。

丁玲玲嫣然一笑,说道:“有什么压力呀,反正……我觉得你能行!”

白杨心中砰地一动,悄悄向着丁玲玲一瞥,忙收心宁神,又道:“可我觉得……丁叔叔好像有什么心事,不会是对我不放心吧?”

“怎么可能!”丁玲玲展脸一笑,随即也蹙起秀眉,“应该是跟……我们寻墓小组的一个师兄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有关!”

白杨一惊,忙问究竟。

丁玲玲却道:“我只知道我爸在半个月前安排了这个师兄去湘西,但究竟是去干什么我却不知道,所以还是等等看我爸怎么说吧!”

白杨听她这么一说,自然就不再追问。

第二天白杨、铁牛、再加上红杏,便跟着丁玲玲前往秦始皇兵马俑坑。

自74年发现兵马俑一号坑,紧随着两年后又发现兵马俑二号坑三号坑,整整十年过去,对兵马俑的发掘、整理、以及修复工作,仍在持续展开。

每个俑坑上边自然都搭起了巨大的棚架,棚架周围也都是封闭式的,以避免陶俑被风雨侵蚀。

白杨等人在进入现场之后,眼瞅俑坑之中排列整齐的无数陶俑,全都如真人般大小,而且相貌各异却都威严肃穆,真就跟准备出征的古代大军一样,白杨等人也都被震撼得久久久久合不拢嘴。

但因为白杨等三人连普通的考古工具都不会用,丁玲玲不敢让他们直接进入到俑坑里边,而是留在俑坑的边缘地区,尝试着对一些发掘出来的碎片进行整理编号。

铁牛不太能做这种细致活,不过有红杏在跟前,他还是学得十分起劲。

白杨却很快投入进去,或许是秦俑带给他的震撼感,他竟开始真正对考古事业产生了兴趣。

结果在第一天结束的时候,白杨不仅能够熟练使用各种考古工具,甚至对考古碎片的整理修复都有了一定认知。

丁玲玲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夸奖,但脸上赞许的笑容,却令白杨干劲更足。

当晚白杨等人就跟上百名考古人员一同,宿在了距离考古现场没多远的宿营地。

宿营地其实就是在俑坑大棚不远处搭起的几个大帐篷,自然男女分开,还有专门的仓库跟食堂。

另外抽调过来负责警卫的武警战士们,则在更靠近俑坑大棚的两侧,分别搭建了一个帐篷歇宿。

按照考古队的作息时间,早上八点开工,晚上六点休息。早八点之前跟晚八点之后,即便是参与秦俑发掘的考古人员,也不能随便进出俑坑大棚之内。

白杨跟铁牛因为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老早就醒了,眼瞅早起的其他人都在营地周边跑步锻炼,他们俩也沿着俑坑大棚往前跑。

几个武警战士正在大棚边缘处来回巡逻,看见白杨铁牛跑过来,直接挥手让他们离得远些。

所以白杨铁牛就离得远些。

当时太阳尚未升起,清晨的薄雾掩映着淡淡的曦光,给人一种朦胧缥缈宛若仙境般的美妙感。

可就在这朦胧缥缈之中,白杨看见有几个黑影,挣扎扭曲行动怪异。

白杨最开始以为是有其他的考古队员在此打拳健身,可是当他凝神细观之时,那几个人影却已消失不见。

白杨一惊停步,前前后后瞅了一瞅,确确实实在这附近除了他跟铁牛,并没有其他任何人。

而且他们已经跑到了远离俑坑大棚的地方,就连巡逻武警的身影,都已掩映在晨雾之中看不清楚。

铁牛已经跑到了前边,转头见白杨停下了脚步,又跑回来问他为什么不跑了。

白杨摇一摇头也没多说,就跟着铁牛继续往前跑。

结果一整个上午,白杨心里都感觉不太踏实。

先前两次的经历告诉他,只要是他看到的,就很可能是真实的。

但问题是,这一次他仅仅只是看到了几个黑影,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白杨只是在心里嘀咕,并没有将此事说给任何人听。

一直到了下午,三号坑那边突然轰动起来,丁玲玲赶过去一看,才知道三号坑边缘地带,最新发掘到一具彩色兵俑。

事实上所有兵俑在刚出土的时候,身上的衣着、以及武器的颜色都不是如今看到的陶土色,而是有红有绿十分鲜艳。

只可惜在出土之后,因受空气氧化影响,这些鲜亮的色彩,会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剥落消失。既令是最权威的专家,也没有办法没有时间阻止这种变化。

可刚刚出土的这一具彩俑,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技术,其身上颜色不仅更加鲜艳,而且在出土之后,那些亮眼的色彩也没有氧化变异,而是始终保持鲜亮如新。

那就现场专家又惊又喜倍觉诧异。

更令专家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其他陶俑的头部、躯干、四肢等,都是在分别烧制成型之后,再合成一个整体。

但这具不变色的彩俑,却像是整体烧制成型。

(请看第058章《看见活俑》)

第058章 看见活俑

丁玲玲先去看过那具彩俑,回来跟白杨等人一说,那三人也赶过去见识见识。

当时那具彩俑已经被小心翼翼从俑坑里边抬出来,安置在大棚一角的检测室里,几位专家级的人物正在对那具彩俑做进一步检验清扫。

不过那检测室并不是封闭式的,老远就可以看到有两位专家正拿着刷子轻刷彩俑身上剩余的浮土,另两位专家则在准备仪器,要对这具彩俑做一下x光测定。

据说在刚刚搬运的过程中,专家们发现这具彩俑还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其他陶俑都是空心,但这具彩俑,却是实心。

丁玲玲虽然身份特殊,也不被允许近距离观看,只能带着白杨等人,远远地瞧看一眼。

丁玲玲小声跟白杨等三人讲解着这具彩俑的奇特之处,却没想到白杨突然“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这声惊呼不仅让丁玲玲跟铁牛红杏大觉意外,就连周围的其他考古人员,也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几个。

“怎么啦,你突然叫什么?”丁玲玲小声问。

白杨咽口吐沫,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什么啊?”红杏说,瞅瞅身边的铁牛。

铁牛已经瞪大了眼睛,问道:“老白你不会又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

白杨点一点头,小声说道:“我刚刚看见,那个彩俑……动弹了一下!”

丁玲玲跟红杏不约而同“啊”的一声,铁牛也有点迷糊,愣愣地问道:“老白你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不知道!”白杨苦笑摇头,却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反正……我感觉这具彩俑,并非泥土烧制,而是……”

他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铁牛忍不住追问一句:“而是什么啊?老白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不是卖关子,我只是觉得……你们可能会觉得很荒唐!”白杨回答。

“你说说看嘛!”丁玲玲催促。

白杨这才吸一口气,愈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这具彩俑,是直接用人体制作的!”

红杏再次“啊”的一声,丁玲玲也张大了嘴巴,老半天不知该如何接话。

唯独铁牛瞅瞅这个,又望望那个,忽然说道:“我相信老白,他说那彩俑里边是人体,那肯定就是人体!”

他这话说得十分响亮,再次引得周遭其他人全都将眼光投射向他们几个。

丁玲玲生怕惹恼了正在对彩俑做检测的几位专家,赶忙引着三人离开三号坑,回到一号坑那边。

不想到了晚上,几个人跟着其他考古人员一同吃了大锅饭,丁玲玲跟红杏刚去了女同志歇宿的帐篷,突然又匆匆忙忙走回来,说是几位专家要找白杨谈谈。

白杨也不知道几位专家想谈什么,遂跟着丁玲玲一同去了专门供几位专家休息的小帐篷内。

几个专家正在交谈,看见白杨跟丁玲玲走进来,几个人全都站起身来。

“就是你下午说,新出土的那尊彩俑里边有着一整具人体?”领头一位专家开口就问。

“是!”白杨点一点头。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具彩俑里边会有人体?”领头专家跟着追问。

白杨尚未回答,丁玲玲却大吃一惊,脱口问道:“您的意思,那具彩俑里边,当真有一具人体?”

“不错!”另一个教授满面严肃开口作答,“经过x光检测,我们可以清晰看到人类的骨架,可那具彩俑才刚刚出土,我们非常奇怪这位小同志为什么能够知道!”

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投向白杨。

白杨抓一抓头,半天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他不敢实话实说,眼瞅这些老专家一个个面色严肃,他怕他们会当他是封建迷信。

“直觉?这怎么可能?”先前说话的那位专家脱口而出。

白杨无话可说,只能沉默。

领头专家想了一想,说道:“如果你真是凭着直觉知道这个,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直觉还有没有感受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白杨心里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可能在我们营地前边,就是在三号坑一侧约莫有两三百米的地方,还有一个俑坑之类。”

“不可能吧?”又一个专家接口,“我们已经在方圆数千米之内做过细致勘察,虽然发现了一个四号坑,但四号坑只有坑却无俑。你说的这个地方,我们也做过大致的探测,没发现有俑坑啊!”

“那可能就是我直觉出错了吧!”白杨只能这样说。

领头专家向着白杨一望,又向着另几个专家瞅了一瞅,说道:“这样吧,明天上午你领我去……你直觉认为有俑坑的地方,咱们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吧!”

白杨赶忙答应,跟丁玲玲一同恭恭敬敬退了出来。

静静地往前走了一程,丁玲玲才问白杨:“你真的只是直觉,还是……你又看到了什么东西?”

白杨忙将今天早上看到黑影的事情跟丁玲玲一说,末了说道:“我觉得咱们最好做一下防范措施,因为我每回看到这些东西,好像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丁玲玲考虑一下,说道:“负责现场警卫的武警那儿肯定会有一些特殊武器,明天一早我去跟他们借两支带上。”

白杨点一点头,说道:“明天最好只是我们几个人跟着几位专家去,以免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场面会很混乱!”

丁玲玲稍一考虑,便点头认可,说道:“还是你考虑周到!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情由我来安排!”

白杨对她说不出的佩服加心动,忙道了一声“早点休息”,便回去男同志住的大帐篷。

第二天吃过早餐,丁玲玲跟红杏便来找白杨铁牛去跟几位专家汇合。

有两个武警战士跟着她俩,一人手上提着一支小型喷火枪。

那喷火枪看来跟灭火器差不多,就是一个装着可燃高压液体的小罐子,罐子上连接着一个长喷嘴。只要打开喷嘴的盖子,再拧开罐子上的阀门,就能即刻喷出火焰。

丁玲玲悄悄告诉白杨道:“武警队长说保证现场安全是他们的责任,所以安排了这两个武警带着喷火枪跟着同往!”

白杨明白部队纪律严明,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跟铁牛一人藏了把匕首在身上。

领头专家带着几个年轻的考古队员正在等着他们,其他的专家自然已经去了俑坑那边。

看见有两个武警战士提着喷火枪跟着白杨等三人,领头专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说,只道:“像这种喷火枪对古文物的破坏性很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随便使用!”

两个武警战士齐声答应,丁玲玲赶忙说道:“就是有备无患,老师不用担心!”

领头专家倒愈发狐疑,又问:“有备无患?莫非高同志还感觉到了危险?”

丁玲玲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白杨忙道:“并不是感觉到了危险,而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领头专家两眼瞅着他,良久才摇一摇头,说道:“虽然现在国际上流行……什么人体第六感,据说国外已经有专门的机构对这种现象进行研究,可我对这些是不相信的,其他几位专家也都认为那就跟儿戏一样!不过你昨天确确实实说对了一件事,所以我是真想看看,你的直觉……或者说你的第六感,到底是有几分真实!”

白杨这才明白这位专家居然还怀着这样一种心理。

不过像这种缥缈虚幻的“第六感”,换了是他白杨也会希望验证一下。

所以白杨并未感觉不舒坦,反而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来:他会看见这些深埋在地下大墓里的东西,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第六感比普通人要强烈一些?

当然这只是白杨心里的念头,既没有开口问出来,也不可能有人给他答案。

一行数人就在白杨的带领下,去往白杨“直觉”认为有俑坑的地方。

此刻晨雾早已散尽,但赶上今天是个老阴天,放眼望出去,感觉天上地下灰蒙蒙的一片。

白杨一路回忆昨天早上到底是在哪一段路看到的黑影,正有些拿不定准确位置,不想抬眼之间,再次看到前边有黑影扭曲挣扎。

而且这次看得十分清楚,那几个黑影不像活人,而像是泥土烧制的几具陶俑,就跟俑坑里的那些陶俑一模一样。

只不过俑坑里的陶俑都是死的,而白杨看到的这几个陶俑,却在扭腰转头竭力挣扎,就好像是被绳索捆缚着的人体一样。

当然这番景象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等到白杨定神细看,那几具陶俑已经消失不见。

白杨赶忙走到那个地方,向着地上一指,说道:“应该就在这个地方,我估计……这下边也是那种用整具人体塑造成的彩俑。”

领头专家向着白杨一望,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招呼随着他来的几个考古队员,向着地下进行挖掘。

(请看第059章《尸蟞钻肤》)

第059章 尸蟞钻肤

那几个考古队员,全都是年轻轻的壮小伙,眼瞅白杨一个新人,却竟在那儿指手画脚,人人心中都有些不太服气,但谁也不敢违背领头专家的命令,只能一个个扬起铁锨奋力刨挖。

白杨跟铁牛也拿起铁锨跟着刨挖,丁玲玲跟红杏则在一旁帮忙转移翻出来的泥土。

很快刨到了将近两米,领头专家叫大伙儿停一停手,说道:“其他几个俑坑最多就是挖到这么深了,可现在连下边的夯土层都没看到,估计是不可能有俑坑了!”

“可不是嘛!”有一个年轻队员立刻接口,“咱们之前不是在这附近做过探查嘛,那有什么俑坑啊?不知这个新来的同志是依据什么说这里有俑坑!”

他口中说话,一边重重一铲撴在了地上。

却不料这一撴,还真碰到了什么硬物,直撴得他手掌发麻,赶忙叫道:“好像还真挖到了东西!”

领头专家一听,赶忙叫道:“那就再往下挖挖看!”

不想他话未落音,那壮小伙忽又“哎呦”一叫跳起身来。

众人都吓一跳,那小伙单腿跳跳,双手抱住了一只脚,连连叫着:“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我的妈呀,他好像钻到我的小腿里边去了!”

他一边叫,一边忍不住坐在了地上,抱住一只脚惨叫不止。

白杨离他较近,赶忙走过去看,恰巧看见有一只半寸长的黑色小虫子,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左右稍一试探,竟将抱着脚坐地呼痛的那个小年轻裤腿钻个小洞,直接钻进了小年轻的大腿里。

那小年轻立刻腾出一只手去抓大腿,更是叫得尖利刺耳。

白杨大吃一惊,陡然间想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尸蟞!

他从爷爷口中,早就听说过尸蟞是古墓中很可怕的一种小虫子,浑身生有硬壳,头部尤其尖利,可以轻易钻进硬土层。

这尸蟞本来专吃腐肉,但如果有活物侵扰了它,它也会顷刻间钻进活物的身体,令活物受痛而死。

“尸蟞,这下边有尸蟞!只有尸蟞会往人肉里钻,大家快上去,赶紧快上去!”

白杨尖声大叫,一边伸出手来,想要拖起坐在地上尖叫不止的那个小年轻。

但那小年轻整个身体都快要瘫在地上了,白杨根本拖他不动。

幸好铁牛一步跳了过来,从另一边跟白杨一同架起那个小年轻,拼了命地将他往上递。

两个武警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赶忙放下喷火枪,将小年轻拽了上来。

另外几个参与挖掘的考古队员,根本不知道尸蟞是什么东西,被白杨一叫,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直到丁玲玲跟着大叫:“愣着干什么,要命的都快上来呀!”

几个人才醒悟过来,一个个大呼小叫赶忙往坑上跳。

但此时已经有些晚了,一只又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从泥土下边钻了出来,又一个考古队员“哎呦”一叫,便要向地软倒。

幸好铁牛就在那人身边,伸手一把将那人抓住。

同时丁玲玲捡起武警放在地上的一支喷火枪,向着下边的白杨扔了过来,叫道:“老白,快喷火!”

白杨一把接住喷火枪,急切间却不知怎么用。

此时其他几个考古队员已经跳起身来扒着坑沿爬了上去,坑里只剩白杨、铁牛、以及被铁牛扶着叫痛的另一个考古队员。

刚从地上钻出来的无数只黑色小虫子,迅速向着他三人围拢上来。

三人只能不断跳脚,避免被小虫子钻进脚底。

就连被铁牛扶着的那个队员,也一边呼痛一边单腿跳跳,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上边的武警眼见情势紧急,有一个提起另一只喷火枪跳进坑里,迅速打开保险,向着地上开始喷火。

那尸蟞原是古墓中的东西,同样怕光怕火,被火枪一喷,立刻重新钻进土里。

“快快快,你们从这边往上跳,快点儿!”

那武警一边叫,一边继续往地上喷火。

白杨等三人赶忙跳跃到刚被火焰喷扫过的那一块儿,仍旧是白杨跟铁牛一同用力,先将被尸蟞钻进肉里的考古队员往上递。

上边的人手忙脚乱把那考古队员接了上去。

铁牛跟着往上一跳,扒住了坑沿。

不想白杨“哎呦”一叫,竟脚下发软坐在了坑里。

铁牛大吃一惊,立刻松手重新跳落坑里,叫道:“老白你怎么啦?”

“我也被尸蟞钻进腿里了!”

白杨一边叫,一边痛得连连吸气。

但他明知多耽搁一会儿,只怕铁牛身上也会钻进尸蟞,只能强忍着那种钻心的痛楚,借着铁牛一拉之力站起身来,单腿往上一跳,铁牛用手抓住他腰送了一下,白杨就双手扒住了坑沿,被上边的人拉了上去。

紧随着铁牛也爬了上来,坑里只剩武警一人。

不过这样一来,武警喷起火来毫无顾忌,等到将坑里边边角角全都熏烤一边,那武警才将喷火枪关掉扔到坑上,自己跟着跳了上来。

白杨被人拉到坑上,迅即坐在地上,用手紧紧掐住了膝盖处,不让腿里的小虫子续往上钻。

丁玲玲抢了过来,很快从身上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白杨裤脚上一划,随即用手一撕,顿时将白杨裤腿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眼瞅白杨小腿肚子上果然有物蠕蠕而动,丁玲玲一咬牙,用匕尖在白杨腿肚子扎了一刀。

白杨小腿立刻鲜血直流,丁玲玲迅速将刀尖伸进伤口,挑出一只黑色的虫子扔在地上,嚓嚓两刀砍成两段。

另外两个被尸蟞咬伤的考古队员,已经叫得声嘶力竭。

丁玲玲让人帮忙按住其中一个,从他腿里也挑出一只尸蟞,被红杏用铁锨砸得稀烂。

但最先被尸蟞咬伤的那个队员,虽然丁玲玲从他腿上屁股上各挑出了一只尸蟞,但还有第三只尸蟞钻进了那人身体里边。

丁玲玲无法用刀尖直接挑出,只能赶紧找车将那队员送去了医院。

领头专家面色惨白,一直在口中念叨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其他几个考古队员,则都将愤懑的眼光投向白杨,感觉都是因为白杨,才会出这样一场乱子。

白杨自己心里也有愧疚,只能默默无言。

铁牛却为白杨大觉不忿,说道:“你们都瞅着老白干吗?老白说这里有东西,这里确确实实有东西,他并没有说错!而且他也说了很可能有危险,是你们自己一个个地不以为然!”

众队员不愿出头跟铁牛相争,但脸上的愤懑之意仍旧消散不去。

领头专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白杨手臂,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这里有俑坑,可是……为什么没挖到俑坑,却跑出来这么些怪虫子?这要是……不出人命还好,万一……我那个学生送到医院没救了,是我的责任,还是你的责任?”

白杨无话可说。

铁牛忍不住又要开替白杨辩解,丁玲玲赶忙给他递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上前说道:“所有尸蟞都不会是天然生成,而是有人故意养在墓里边,防备有人盗墓的。由此可以判定,刚刚挖的那个地方确实埋有什么东西,即便不是……那种人体制作的彩俑,也会是……某种很有价值的东西。”

领头教授之所以会大失常态,一则受了惊吓,二则担心学生的安危。

此时听丁玲玲细致分析,他才慢慢安静下来,松手丢开了白杨的手臂,又回头看了一眼丁玲玲,半天方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所谓的尸蟞,都是盗墓贼编造出来,没想到居然当真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这位老专家从年轻时候就加入考古一行,到如今几可说是考古界的泰山北斗。

但他一直以来全是在大墓被发现之后,才前往考察研究,自身从未进过任何一座原始大墓。

所以对于大墓中的古灵精怪,他虽有耳闻,却不太相信。

而今亲眼目睹,当真如同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丁玲玲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忙点头说道:“是啊,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若非亲眼所见,确实很难相信!”

老专家又吸口气定定神,说道:“你说那地方……可能会有很有价值的东西,那会是什么东西?但如今那地方全是……那种可怕的小虫子,咱们该怎么才能赶走那些小虫子,挖掘出下边埋的什么宝贝来?”

丁玲玲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老师您还是先去三号俑坑那边,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等我们想办法消灭了这种小虫子,再请老师您过来!”

老专家张口想问她准备使用什么办法,又忍住,唉声叹气地带领着几个年轻队员离开。

丁玲玲向着一直守在旁边的两位武警战士说道:“两位要不在这儿拉一道警戒线起来,只要不让人靠近这个地方,这种尸蟞不会主动钻出来伤人的!”

两位武警战士一同点头,说道:“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尽管开口!”

丁玲玲点一点头,先跟白杨等三人一同离开。

(请看第060章《湘西之行》)

第060章 湘西之行

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铁牛首先打破沉默,说道:“以前听白爷爷讲过,尸蟞都是靠吃尸肉存活,刚那下边就算埋了大量死尸,这都多少年了,也早就已经腐化成土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活着的尸蟞?”

白杨对这个问题同样一知半解,只能转头看着丁玲玲。

丁玲玲说道:“尸蟞这个东西的确是靠吃尸肉存活,但……很多大型古墓中都会有尸蟞存在,反而穷人家的墓地里很少会有这种东西。所以有一种说法认为,尸蟞其实并非天然生成,而是古时候的人用邪术豢养。等到有钱人死了之后,再用邪术将尸蟞封存在大墓里。倘若没有活物进墓,这些尸蟞永远都是封禁状态,一旦有活物进墓,这些尸蟞立刻就会苏醒,对活物展开攻击。归根到底,就是将尸蟞当做守墓的一种工具。就跟……你们遇到的蚀骨萤虫一样。”

她这番解释详细明白,铁牛连连点头再无疑问。

倒是白杨始终皱着眉头,铁牛忍不住撞他一下,说道:“老白你别这么闷闷不乐地了,这事根本就不能怨你!”

“可是如果我不提这事儿,就不会出今天这个乱子!”白杨说,又是一声长叹。

丁玲玲瞥他一眼,说道:“铁牛说得不错,那下边确实有东西,而且可以断定,肯定是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像你这种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本事,对以后我们寻墓的过程大有帮助,可不能因为出了这事儿,以后再看到奇怪的现象也不敢开口了!”

白杨苦笑无语。

红杏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赶回去找我老爸想想办法!”丁玲玲说,向着白杨一瞥,“要不白杨跟我一块儿回去吧,留在这儿万一之前那个队员救不回来,他的同事同学还要怪到你头上!”

白杨点一点头,仍旧一筹莫展。

丁玲玲明知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随即跟红杏铁牛商量一下,让他们暂时留在此地继续学习考古方面的技能知识,他跟白杨先赶回西安市区。

铁牛跟红杏自然无甚话说。

那时候的交通可没那么方便,丁玲玲只能去找武警队借车。

武警队长已经知道上午发生的事情,听说他俩是想赶回西安市寻找消灭那种小虫子的方法,二话不说便叫司机送他们一程。

当天赶回西安市区,白杨跟着丁玲玲直接去了丁思诚的办公室。

不想他二人尚未开口,丁思诚一见他二人进来,抢先说道:“你们俩回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叫人去把你们几个叫回来呢!”

白杨跟丁玲玲相互一望,丁玲玲问道:“是有其他任务吗?”

“是!”丁思诚面色沉重点一点头,“我刚刚收到你王师兄的确切消息,他是在进入湘西一个极古老的苗寨之后失踪的!”

他说到这里,瞅一瞅白杨,又多解释几句:“在我们国家还有很多深藏在大山里的民族部落,他们跟外界很少来往,也不愿外边的人进去打搅他们。”

白杨点一点头表示理解。丁思诚又道:“我有一个学生,姓王,也是寻墓小组的一个成员,半月前他得到消息说是在湘西苗区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大墓,他进苗区探索消息,却一直没有再回来。而今确定他是在进入一个极古老的苗寨之后失踪,我想让你们也进那个苗寨探访一下。”

白杨立刻挺一挺身,说道:“只要丁叔叔下命令,我保证完成任务!”

“可你腿上有伤,恐怕是要休息两天吧?”丁玲玲担心地说。

“这点小伤不碍事!”白杨无所谓地笑一笑。

丁思诚赶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丁玲玲据实一讲,丁思诚皱起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这才说道:“这样吧,这件事我另外安排人做!白杨抓紧时间先去医院看一下腿伤,如果确定不要紧,那明天一早就跟铁牛一同出发。”

白杨赶忙答应。丁玲玲问道:“那我呢?”

“你也不能闲着!”丁思诚回答,“但是你们不能一同去,以免引起苗寨人的警觉。所以……我想让白杨跟铁牛一队先出发,你跟红杏还有你向师兄随后跟上。”

“向师兄一直是在老爸身边的,他一走,老爸身边岂不是少了得力人手?”丁玲玲说。

“没办法,现在你王师兄下落不明,而且……深入苗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说白杨铁牛还有红杏都是新人,我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这次我让你向师兄带队,把小胖留在我身边协助我。但这次以后,就该你们自己独当一面了!”

白杨听他思虑周全,赶忙说道:“有向师兄带队,我们心里都会踏实很多!丁叔叔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向师兄!”

丁思诚点一点头,又道:“你跟铁牛先到湖南湘西永顺县,请当地政府安排向导带你们进山去苗寨。我已经通过关系知会过当地政府,但要记住你们的身份不是寻墓小组成员,而是进山采风的作家。”

“作家?”白杨大是尴尬,“我能假扮作家吗?”

“有什么不能的,作家脸上又没写字,而且也没有人会靠你的写作能力!”

丁思诚呵呵一笑,但可能是心挂失踪的那个学生,很快地又沉下了脸膛。

白杨跟丁玲玲不敢打搅,忙静悄悄地退了出来,明知丁思诚会安排人去兵马俑发掘现场,他们也不用操心要通知铁牛跟红杏赶回来,丁玲玲主动陪着白杨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口。

还好伤得不重,不过在丁玲玲的坚持下,白杨还是打了消炎针,又拿了些药,伤口也由医生包扎好了。

之后丁玲玲又陪着白杨去火车站买了两张去湖南的车票,之后回到宿舍没多久,铁牛跟红杏也赶了回来。

当晚饱睡一宿,第二天一早白杨铁牛坐上火车,在路上煎熬了二十几个小时,总算是抵达岳阳。

两个人顾不得休息,又坐上长途客车,辗转赶往距离永顺县最近的张家界。

到了张家界已经是晚上,白杨铁牛坐车坐得精疲力尽,先找个酒店饱睡一宿,第二天一早,再坐上第一班长途车赶往永顺县。

永顺县乃是一个山区县,县城就跟平原区的一个乡镇差不多。

白杨跟铁牛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赶到永顺县城,很容易就找到了县政府,进去一报姓名,很快就有一个中年干部出来接待,笑呵呵地张口就叫“作家同志”。

铁牛倒笑嘻嘻地毫不在意,白杨却有些脸红发呛。

那干部很是热情,本来想请铁牛白杨吃个饭的,白杨只说要赶时间,那干部也没勉强,很快就将早就帮他们找好的向导带了过来。

据向导所言,他们要去的那座苗寨是叫乌云寨,深藏在莽莽的大山深处,要一早出发,至晚才能赶到地方。

但若是现在出发,那晚上还得在山里过一夜。

白杨说道:“我听说那个苗寨不太愿意外人进寨,如果我们晚上抵达,能够找到地方住宿吗?”

“恐怕不行!”那向导立刻摇头,“我本身也是苗族,但跟他们同族不同宗,所以连我进去,都不可能在人家里留宿。”

“那我们晚上抵达以后怎么办?”铁牛问。

“晚上是不能进寨的,这些人从不跟外人接触,所以防备心理很强,如果我们晚上抵达,也只能在附近山里露宿一宿,等第二天天亮之后再进寨。”

“那我们就不如马上出发,今夜就在山里露宿一宿吧!”白杨说。

向导点一点头,说道:“我是无所谓,只不过山里野兽多,虽然那些野兽大多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嚎叫声听着还是挺吓人的,两位作家同志只要不怕就行!”

“我不是作家,我是这位作家同志的好哥们,这次专门来陪他进山采风的!”铁牛嘿嘿一笑,“所以我不怕野兽,就不知道作家同志怕不怕!”

白杨瞥了铁牛一样,方要接话,那向导呵呵笑道:“难怪呢,我看你这位同志人高马大的,也不像是位作家,倒像是个当兵的!”

“你说对了,我就曾经当过兵,要不然这位作家同志怎么会要我陪他进山?他是让我给他当保镖呢!”铁牛笑哈哈地又说。

“行了,别说废话了,咱们还是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尽快进山吧!”白杨说。

那向导自然没有意见。指点着白杨铁牛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带上,白杨铁牛自然一一照办。

(请看第061章《死人客栈》)

第061章 死人客栈

三个人就在县城找个饭馆吃中饭,期间白杨试探着问起半个月前去乌云寨的一个人。

那向导脸现惊诧,说道:“那人我知道!当时我不在家,县干部找了我们村另外一个人引他进山。可引他进山的那个人早就回来啦,你说的这个人……难道没回来?”

白杨一听,赶忙说道:“能不能帮我们找一找引他进山的那个人?我们想问问究竟出了什么情况,怎么会向导回来了,那个人却到现在也没人影?”

向导满脸狐疑看着白杨,问道:“不知你们两位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白杨一边回答,一边迅速编谎,“我正是听他说在这大山里有一座很古老的苗寨,所以才想进去采风!却没想到……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去了就再没出来!”

“是这样啊!”那向导摇一摇头,“你就算是找到引你朋友进山的人,也不可能问出你朋友的下落来!”

“为什么?”白杨忙问。

“因为我们村的那个人既然一个人先回来了,那肯定是你朋友想在那个苗寨多留一段时间,所以让我们村的人先回来了。你如今再去问他,他也只会告诉你你那个朋友是在苗寨,至于你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认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白杨追问。

“八成是苗寨的哪位姑娘看上你那个朋友了呗!”那向导呵呵一笑,“这座苗寨民风开放,只要是女孩子们看中的男人,她们都愿意主动将其留下过夜。你那个朋友八成是经不得诱惑,一旦跟女孩子过了夜,就只能入赘苗寨再不能离开了!”

白杨听了暗暗心惊,想着幸亏是这向导提醒,要不然就算他能把持得住,铁牛一个风流下来,恐怕也要被留在苗寨离不开了。

铁牛对男女之事看得远没有白杨那么严肃,虽然说他对红杏一往情深,但只要在红杏看不见的地方,有美女投怀送抱,他基本上会来者不拒。

所以听那向导一说,他更是吓得暗暗咋舌,回头向着白杨一望,正好白杨也正向他看过来,眼神中似有戏谑之意,铁牛嘿嘿一笑抓抓头皮。

白杨转过头去,又跟向导说道:“不如您还是引我们去见见你们村里的那个人,不管怎么说,我都想从他嘴里得知确切的消息。”白杨又说。

“可是要到我们村里去,那今天就没法出发了,今晚在我们村里过一夜,明天从我们村子出发,那到明天晚上都赶不到乌云寨了。”向导说。

白杨不由得有些为难,只能征求铁牛的意见。

铁牛说道:“我觉得咱们没必要去问那个村里人!”

“为什么?”白杨问。

“你想想啊,那个村里人既然一个人单身出来了,县领导肯定要仔细查问跟他同去的……那个王师兄的下落的。再加上丁教授事事考虑周全,既然他没有告诉我们更多情况,那就说明那个村里人本身就不知道更多情况。”

白杨一听也对,不由得展脸一笑,说道:“是,真没想到这件事上你竟然比我想得更明白!”

“那是因为这件事情很简单,而你们这些当作家的心思太复杂,所以越简单的事情,反而被你们想复杂了!”铁牛说,冲着白杨眨眨眼,又呵呵笑起来。

三人匆匆忙忙吃了饭,便随着向导先坐上一趟长途车,到了一个叫竹排岭的地方下车,再沿着一条小山路进山。

穿过一长片翠绿的竹林,入眼只见连绵的群山。

白杨紧随在向导身边,向他打听起乌云寨的事情。

向导说道:“乌云寨是在一座大山腰里,说也奇怪,那座山腰常年被乌云覆盖,所以叫做乌云寨。寨子里还保存着很古老的习俗,反正你们去了以后要处处小心,要不然犯了人家忌讳,可就麻烦了!”

“他们说话应该是跟汉人完全不一样的吧,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听得懂?”铁牛问。

“肯定跟你们汉人说话不一样啊,就连跟我们说话都有些区别!”那向导呵呵一笑,“不过你们放心,乌云寨的人虽然不跟外人交往,但你们汉人太多了,据传说乌云寨从前就曾经招赘过几个进山的汉人,所以寨子里还是有几个能懂汉语的人的。”

白杨又问起究竟会有些什么忌讳,那向导滔滔不绝地讲起来,白杨自然用心记忆。

铁牛却对这个不感兴趣,等向导说完了忌讳,他又问向导:“我听说你们苗族人善于使蛊,那是什么意思,真有蛊这个东西吗?”

白杨其实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却不想那向导一听此言,竟一下子变了脸色,连话也不说了,只埋着头往前走。

白杨铁牛很是诧异,紧赶几步追上,铁牛又问:“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莫非……蛊这个东西,在你们苗族是不能随便谈论的么?”

那向导轻声一叹,说道:“也不是不能谈,只是……你们汉族人一听说蛊这个东西,就认为是邪恶的,是我们苗族人专门用来害人的!其实……蛊固然能害人,但也能救人!而且在我们苗人中会使蛊的极其稀少,并不像你们汉族人想象的那样,随便一个苗人都能使蛊!”

白杨跟铁牛再没想到向导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他们的印象之中,传说中的苗蛊,的确就是极邪恶的害人的东西,真没想到苗族人居然还能用它救人。

白杨忙道:“那我们真是误解了,但不知蛊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据传说是一种能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存活的小虫子,是这样的吗?”

“这个……老实说除了我们各村各寨的巫医,一般的苗人并不清楚。所以你们还是别问了,我实在是跟你们解释不清楚。”

白杨总觉得向导是不愿意多谈论这件事,跟铁牛相互一望,也就转移了话题。

白杨铁牛对北方的山林虽然很熟悉,但却是第一次来到南方。

而南方的山林,跟北方的山林大有不同。

比如北方的山势大多高峻挺拔,而南方的山势却灵秀迤逦;北方的林木苍劲伟岸,南方的林木却婆娑秀美。

白杨铁牛正因为对北方的山林太熟悉,反而觉着眼前所见处处新奇。

所以两人兴致勃勃不觉疲累,倒将向导留在了后边。

这一行直行到黄昏时分,前方出现一道山弯。

那山湾前后并无岔路,所以白杨铁牛依旧放心大胆走在前边。

不想刚刚转过山弯,前方出现一片平坦的山坡,山坡上赫然伫立着两间房屋。

那房屋也不知道建造了有多长时间,反正四面的墙壁、再加上门框窗棱,全都显出黑乎乎的。

但房子并未有破败之向,而且房顶的茅草树皮,据白杨看来肯定是在不久之前被人整修过。

换句话说,这间房子仍有住人,而并非撇弃不用了的。

房子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向着两边敞开着,黑漆漆的门框上方挂着一块横匾,匾上简简单单写着两字:客栈。

但这字既非红色,也非金色,而像是白色。只不过年代久远,其白色已经变成灰扑扑的。

白杨暗觉奇怪,想着这是什么人在这大山深处开家客栈,还连个客栈名字都没有?

正在心中犯嘀咕,不想铁牛一眼看见“客栈”二字,想都不想便哈哈笑道:“正好天晚了,这里就有一家客栈,咱们今晚看来不用在山上露宿了!”

他口中说着话,已经叫着“老板老板”,拔脚往那客栈门前跑。

白杨虽然感觉不妥,但想着既是客栈,总归是要住人的,进去看看也无妨。

所以便没开口阻止,反而跟着铁牛向那客栈门口走。

不想刚刚走近门口,先是听见向导在他们身后尖声大叫:“不能进去,不能进去!那不是给活人住的,那不是给活人住的!”

白杨一惊回头,偏偏身前又响起铁牛一声惊叫。

白杨顾不得去看向导怎样,抢步跨进客栈大门。

一眼扫过门内情形,白杨更是又惊又奇。

奇的是这房子从外边看明明是有两间房,但门内侧墙上却没开门洞,就好像旁侧这间房另开门户,而且门户是开在房子后边。

另外整间房子内连一样家具都没有,桌子椅子甚至连个小板凳都没有。

房屋一角靠墙坐着两个人,看起来一老一少,老的该有五十多岁,少的只有十八九岁。

两人身上都穿着灰布长褂,虽然两人不曾站起,但显然那长褂的长度,足以盖到脚脖。

在两人脚边还放着两顶草帽,又圆又大好像是秸秆编制。

那两人似乎正靠在一块儿打盹,刚刚被铁牛大呼小叫声吵醒了,年轻的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年老的则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阴恻恻地看着白杨。

白杨心中虽惊,却也顾不得去理会这形象怪异的一老一少,只向着满脸惊怖地铁牛问道:“怎么啦?你突然叫什么?”

(请看第062章《冷夜赶尸》)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062章 冷夜赶尸

铁牛正转过身来面向着房门的方向,似乎已吃惊到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着白杨身后。

白杨豁然转身,一眼看见就在大门背后,紧靠着大门两边的墙壁,直挺挺地站立着八人。

左边四个,右边四个,统共八个。

这些人全都穿着黑色长褂,褂子长度盖到脚脖。

褂子的袖筒也很长,将人的手掌完全盖住。

所有人的胸前都挂着一顶大草帽,感觉是因为这些人要靠墙而立,所以只能先将草帽垂挂在胸前。

那草帽又圆又大,将八个人的脖子脸面全都遮住,看不见面容神情,只能看到所有人的头上,都缠着黑头巾。

白杨心中一动,赶忙拉着铁牛从客栈大门退了出来。

铁牛虽然胆大,也被惊得满面发白,结结巴巴问道:“老白你看到没?那八个……站在门背后的八个,都是死人么?都是死人么?”

“应该是!”

白杨点一点头,眼瞅向导远远地站在山坡下,赶忙朝着向导走过去。

那向导不等他们走近,已经带着小跑顺着坡下往前急奔,就好像走得慢了会被什么东西赶上了一样。

白杨铁牛被向导慌慌忙忙地姿态给吓到了,也紧走慢走跟在向导身后。

铁牛一边连走带跑,一边又问白杨:“老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死人直挺挺地站在客栈里?还有那客栈,怎么会那么奇怪?”

白杨心中已经猜到了八分,当时却不说破,只管跟在向导身后急走。

这一走直到太阳落山,白杨不得不追上向导,说道:“咱们不能再这么急赶了,趁着天未黑透,得赶紧找地方宿夜!”

“宿夜?”那向导回过头来,向着白杨铁牛一阵打量,禁不住冷笑一声,“你们还想安稳宿夜呢,我告诉你们吧,今晚你们不被吓死,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什么意思啊,苗大哥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铁牛问。

那向导并不姓苗,不过他的名字用汉语叫着有些拗口,所以铁牛就管他叫“苗大哥”。白杨听得多了,便也跟着这么叫。

苗大哥摇一摇头,叹道:“你知道你们刚刚进去的那间客栈是什么客栈么?”

“什么客栈啊?客栈不就是住人的么?”铁牛一脸迷糊。

“是住人的,只不过住的不是活人,是死人!”苗大哥说。

铁牛“啊”的一声,又问:“苗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还有专门给死人住的客栈?”

“那是当然!”苗大哥一脸苦笑,“你也不想想,这荒山野地的,怎么会有一家客栈开在这儿?就算有活人愿意住他这店,一年到头的也没几个活人能从这经过吧?”

“没有活人经过,难道还会有死人从这儿经过?对了,那屋子门背后确实有八个死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铁牛又说。

苗大哥只是摇头,似乎连解释都不愿解释了。

白杨赶忙插进话去,说道:“据我猜测,那客栈应该是专门给赶尸队住的吧?”

“赶尸队?”铁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错,那些死人直挺挺地就跟香港恐怖片里的僵尸差不多,只是……穿的衣服不一样,两条胳膊也没有往前伸!”

“他们的胳膊没往前伸,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在休息,等到晚上赶路的时候,自然要伸到前边探路了!”苗大哥说。

铁牛更是显出惊骇之色,说道:“赶尸,我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要赶尸啊?还有,那客栈专门为赶尸队开的,难道赶尸队比路过的活人还要多?”

“赶尸队不比路过的活人多,可活人为了省钱,可以选择不住客栈。”苗大哥冷冷接话,“可赶尸队白天是不能赶路的,非得在天亮以前赶到他这客栈来住不可。再加上每一个喜神、也就是死人的住宿费,比活人还要稍微贵些,却不用准备专门的床铺,也不用慌着做饭炒菜,就那么一间空屋子、另外一晚一早供两位赶尸人吃饱了就行。那你说是做活人的生意赚钱,还是赚这喜神的钱财来得方便?”

铁牛目瞪口呆,转眼瞅一瞅白杨。

白杨说道:“据我所知,之所以会有赶尸这门生意,是有一些出门在外的山里人,因为死在了异地他乡,尸首不好托运回家,这些人的家里人就只能委托赶尸人把亲人带回家来。但我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会有这种事情。”

“正因为现在国家安定,从山里出来到外边讨生活的人比以前更多了,可是遇到生老病死,还是没法将尸体送回山里,只能请赶尸人帮忙!”苗大哥一声长叹,再次露出苦笑之意,“只不过现在……杜绝封建迷信,这些赶尸人接到活计,只能比以前更加偷偷摸摸的了!”

白杨很想问问苗人赶尸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明明死得透透了的人,会听从赶尸人的指挥翻山越岭整夜赶路。

可明知像这种事情,肯定是苗人的不传之秘,别说苗大哥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肯说给他们这些汉人听。

正在心中踌躇,铁牛没有他这么多心思,直截了当开口问道:“这些人明明全都死了,赶尸人是凭着什么,能够将这些死尸千里迢迢赶回家去?”

“你问我我问谁呀?”果然苗大哥瞥了铁牛一眼,很快地摇一摇头,“会赶尸的在我们苗人中也少之又少,而且赶尸这门手艺历来是父传子,子传孙,而且传男不传女,所以……我虽然是苗人,也不知道其中关窍。”

白杨感觉这位苗大哥这次说的是实话,又问:“怎么我们就没看见那家客栈的主人呢?”

“客栈主人是在隔壁房子住,活人是要跟喜神完全分开的,所以客栈主人住的那间房连房门都开在后边!又因为喜神入店不能动烟火,更不能发出声响惊扰到喜神,所以一旦喜神入店,店主人也会不声不响躲在房子里睡觉,等到晚上赶尸队要走的时候,他们才会拿一些冷饭冷菜给赶尸人吃!”苗大哥说。

白杨恍然大悟,说道:“难怪那房子冷冷清清完全不像有活人住的样子,原来是有这么多的讲究!”

苗大哥点一点头没再说话。

白杨眼瞅暮色四合,又道:“天马上就要黑定了,而且咱们离那家客栈已经够远,还是赶紧找歇宿的地方吧!”

铁牛也跟着附和。苗大哥再次回头瞧了他们几眼,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闯进死人客栈,而且正好撞上赶尸队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白杨吃了一惊,“能有什么后果?你之前说……今晚会吓死我们,是因为……你说的这个后果吗?”

“是啊!”苗大哥点一点头,“据说活人一旦误入死人客栈,又偏巧撞上了正在客栈休息的赶尸队,接下来的晚上,赶尸队就会跟着你的脚步直到找到你为止!”

他这话令白杨铁牛同吃一惊,铁牛脱口惊问:“他们找我们干吗?难道还想害我们?”

“害不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也是听说!”苗大哥回答,“据说被赶尸队赶上之后,冲撞了喜神的那个活人,会被喜神们挨个吸走一口元气,而一旦元气被吸,轻者大病一场,重者丢掉性命也不出奇!最关键的还是,那些喜神挨个凑到你面前,一般人不等被吸走元气,生生就被吓死了!”

铁牛白杨相互一望,铁牛勉强一笑,说道:“我才不怕……什么喜神吸气呢!他敢来吸我的元气,我直接一刀将他劈成两段!”

“那都已经是死人啦,就算你将他劈成两段,他想害你一样能害!”苗大哥说。

白杨心中一动,感觉这些被赶着走的尸体,倒跟大墓中的“大粽子”差不多。

莫非所谓的赶尸人,其实就是有能耐将死人变成僵尸大粽子?

他心中琢磨,忙又问苗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吗?”

“办法肯定是有的,只要你们带够足够的票子,多跟赶尸人说说好话,赶尸人自然能够拘束住那些喜神,不让他们吸你们的元气!”苗大哥说。

(请看第063章《贿赂赶尸人》)

第063章 贿赂赶尸人

白杨立刻明白,所谓的吸人元气,只怕就是赶尸人在捣鬼。

他们借着活人冲撞了死人的机会,故意赶着那些死人追上活人,然后借助死人的恐吓,从活人身上敲一笔钱财。

铁牛也想明白过来,说道:“好啊,原来这些赶尸人,还会敲人竹杠啊!”

白杨赶忙扯了铁牛一下,叫他不要胡说,又跟苗大哥说道:“这样吧苗大哥,我们身上倒是带了一些钱,本来想着这样辛苦苗大哥,事后也是要有些报酬给苗大哥的!所以咱们还是找地方歇下来吧,真要被赶尸队追上来,咱们……破财免灾吧!”

“这就对了,还是你这位作家同志想得开!钱财乃身外之物,花得出去,就能挣得回来!”

苗大哥一下子笑逐颜开,估计白杨说会给他报酬,也令他格外高兴。

正好前边就有一片空旷的山坳,三人就在山坳里停歇下来。

铁牛要找些干柴生堆火起来,以免晚上被野兽侵扰,苗大哥伸手拦阻,说道:“你们冲撞了赶尸队,生堆火起来,岂不是正好给他们引路?”

“可晚上万一有野兽来了怎么办?尤其遇到狼群,没有一堆火顶着,狼群岂不是更凶了?”铁牛说。

“真要遇到狼群,你生堆火也不管用!”苗大哥说,又加两句,“放心吧,这附近有赶尸队要走夜路,不管是狼群还是老虎豹子,都会躲得远远地!不过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找些干柴,等赶尸队过去之后,再点燃起来!”

铁牛白杨十分惊奇,白杨问道:“赶尸队这么厉害,有他们经过,连狼群跟虎豹都要躲开?”

“那是当然!”苗大哥点一点头,“为什么能赶尸?肯定是跟阴曹地府借了魂灵上来,狼群或者虎豹再厉害,也不敢跟阴魂做对吧?”

白杨不信什么“阴曹地府”,但既然苗大哥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再加上那片山坳里有两棵很粗的大树,真要有狼群来了,可以直接往树上躲。

所以白杨跟铁牛说道:“那就照苗大哥所说,先捡些干柴预备着吧!至于烧不烧,等后半夜看情况再说!”

铁牛答应一声,两人便分开两边去捡干柴。

还没捡多少,有一只野鸡被他两个惊得从野草堆里飞出来。

铁牛一眼瞥见,张口就叫:“老白快打!”

白杨在当护林员的时候,因为成日闲在老林子里无聊,练就了一手飞石打鸟的本事,虽然不敢说百发百中,但十中八九也还没问题。

所以听铁牛一叫,白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捡起一颗石头就打了出去。

正好打中那只野鸡的肚子,只打得那野鸡跌落地上,扑棱棱的乱扇翅膀。

铁牛大喜,赶着跑过去捉住了那只野鸡。

偏偏苗大哥也跟着跑过来,连连叫道:“你们干吗?你们干吗?快看看见血没有?”

白杨听他叫得紧急,赶忙从铁牛手里接过野鸡来看。

铁牛却道:“怎么啦?老白打只野鸡下来,就算今晚不能生火,也可以等明天早上烤了吃!”

苗大哥连连摇头,说道:“你们刚刚冲撞了赶尸队,赶尸队今晚必定会来找你们,再要沾染上血腥气,那些死人只怕就要变成血煞了!”

铁牛忙问什么是血煞,苗大哥顾不得解释,只道:“就是能咬人吃人的东西,而且是把所有活着的东西全都咬死!”

白杨很是吃惊,铁牛却有些不以为然。

幸好白杨仔细翻看那野鸡身上并未出血,遂将野鸡扬手扔出,任由它扑闪着翅膀又钻进了野草丛里。

此时已是阴历月初,一弯月牙早早地挂在天边。

三人坐下用了些水和干粮,白杨请苗大哥讲了一些苗族的神话传说,眼瞅夜色渐深,三人渐渐困了起来,遂商量着轮流值夜。

最终确定每班三小时,由铁牛值第一班,白杨值第二班,苗大哥值第三班。

白杨靠着大树干,尽量让自己静心宁神尽快入睡。

可是一想起来苗大哥所说赶尸队会追上来的话,心里就很难安宁。

好不容易正有些迷迷糊糊,忽然有一阵冷风拂面而至,风中隐隐似有铃铛声响。

白杨一惊清醒,发现铁牛也坐正了身体,正在侧耳倾听。

回头见白杨睁开了眼睛,铁牛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醒啦?也听见了铃声是不是?”

白杨点一点头,凝神细听那铃声,感觉并不清脆爽耳,倒有些萧索悠长。

“你说这是不是赶尸队的铃声?”铁牛压低了声音又问。

白杨尚未回答,突听得“哐哐”两响,很像是铜锣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比之前的铃声响亮了很多,苗大哥也一惊清醒,脸上变了颜色,说道:“这就是赶尸队的摄魂铃跟赶尸锣,我说他们会一路找你们吧!不行,我可没冲撞他们,我得暂时躲远点,等他们走了,我再回来!”

苗大哥跳起身来四面一望,很快跑到百十米外的一株大树下,蹭蹭蹭地几下子就爬到了树上。

铁牛见苗大哥这般慌神,也有些紧张起来,忙问白杨:“咱们怎么办?要不也爬到树上去?那些死人,总不能也会爬树吧?”

“爬树应该不可能,但他们倘若围在树下不走,岂不更加糟糕?”白杨说。

“那怎么办?”

“苗大哥不是说了嘛,还是得从赶尸人身上下功夫!”

“你的意思是,白白的掏钱给他?我觉得也太窝囊了些!”铁牛说,一脸地不乐意。

白杨笑了起来,说道:“也就是一两百块钱吧,再多咱们就不给了总行了吧?再说这么奇怪的事情,咱们就只当花钱看个稀奇!”

铁牛一听也对,就不再多说。

白杨生怕露了钱财被赶尸人看见起了贪心,先掏出钱包数出两百块钱另放着。

此时那连续不断的铃声、以及隔一阵响两声的锣声已经隔得很近,白杨张目远望,可以看见两只白灯笼,正一前一后往这边飘了过来。

渐渐行得近了,可以看到十条人影,全都穿着长长的袍子,头上还戴着尖顶圆边大草帽。

其中最前边的那个人影,一手上提着一只白灯笼,另一手不断摇晃,铃声就从他手上不断发出。

走在最后的一个人,左手里除了白灯笼,好像还提着一只铜锣。随着他右手锣槌时不时地敲两下,就发出“哐哐”锣响。

而走在正中间的那八个人影,走路姿势异常古怪,他们双手平平向前伸出,整个身躯直挺挺地,膝盖不弯,大腿不抬,仅靠着脚部的力量,一跳一跳往前挪动。

每一挪大概能往前跳出半米远,所以行走得并不十分缓慢。

惨淡的月光映照在这些姿势怪异的人影上,更加上铃声萧索,锣声凄凉,在这山林野外,尤其令人浑身发毛。

白杨跟铁牛虽然胆大,也吓得屏气凝息趴伏在山坳里,只希望这支赶尸队能从山坳上边一路过去,不要发现他们两个。

事实上他们并没生火,又伏在山坳长草之间,赶尸队应该很难发现他们。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领路的那只白灯笼居然远远地就下了山坡,引着那八个一跳一跳往前挪动的“喜神”,直直地往白杨铁牛趴伏的地方走了过来。

眼瞅着越走越近,白灯笼惨白的光亮,映照在铁牛跟白杨惊栗的脸上。

铁牛方要跳起身来,白杨一把拉住,自己镇镇定定站起身来,冲着领头那个打着白灯笼、戴着大草帽的赶尸人弯腰施礼,说道:“对不起了师傅,白天冲撞了你们,你看看要我们如何补偿你们才好?”

那人却不说话,也跟他身后那些死人一样,直挺挺地一动不动。

白杨在裤兜里摸出那两百块钱,故意先数出一百块,向前递到那人面前,说道:“这里有一百块钱,就当是跟师傅们赔罪如何?”

那人伸手接钱,却仍旧直挺挺地一动不动。

白杨装着咬牙狠心的模样,将手上剩余的一百块钱也递了上去。

那人伸手接过,仍旧一声不出,一手提着白灯笼,一手摇响摄魂铃,径从白杨身边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那八个死人,立刻一跳一跳,也跟着从白杨身边直挺挺地跳过。

白杨浑身发毛,尽量躲得远些。就感觉每一个死人从他身边跳过,都会有一股阴森森地寒气侵入肌肤,真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气息一般。

(请看第064章《铁嘴凤凰》)

第064章 铁嘴凤凰

等到八个死人好不容易全都跳了过去,走在最后边的那个赶尸人,突然抡起鼓槌敲了两下铜锣。

“哐哐”的声响乍然在身边响起,倒把白杨一颗心也跟着“砰砰”两跳,差点儿就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铁牛也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直到那十个黑影,随着铃声锣声渐行渐远,铁牛才吸了一口气,愤愤地骂了一句:“这两个王八蛋,用死人敲竹杠,死了肯定下地狱!”

白杨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些死人不像是“客死他乡”要“返回故里”那么简单。

但这种感觉无根无据,他自然也不会说出口来,只道:“那些死人身上冷嗖嗖的,确实挺吓人的!”

“是啊是啊,连我都快要吓尿了!”铁牛说。

能够让铁牛承认快要吓尿了,那是真的吓得狠了。

白杨也不知道苗大哥怎么样了,又不敢喊,只能打亮手电筒,往苗大哥爬上去的那棵大树照了一照。

还好苗大哥的身影很快从大树上溜了下来,冲着他们招一招手,似乎叫白杨铁牛到他那边去。

白杨铁牛只得背起背包,走到苗大哥身边。

铁牛说道:“干吗把我们叫过来,我还想把下边捡的干柴点起火堆来呢!”

“点火堆?”苗大哥冷笑一声,“你去试试看吧,刚刚赶尸队从那边走过,那些柴草都染了阴气,根本就点燃不了!”

“不可能吧?”铁牛脱口低呼。

“不信你去试试看吧!”苗大哥说。

铁牛向着白杨一望,说道:“我还不信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老白不行咱俩走过去试试?”

白杨心里也有些不信,遂点头答应。

两人放下背包,打着手电筒走回那片山坳。

铁牛随手拽出一把干草,打燃火机想先点燃干草,再将之前捡拾的那堆干柴点燃。

却不料真就有这么奇怪,就连他手上那把干草,都无法点燃。

“肯定是这把草不够干,我还就不信了!”

铁牛扔下手上拿着的干草,伸手又到地上另抓一把。

白杨也打燃火机,抓着一把干草试图点燃。

可同样点燃不了。

铁牛再试一次,还是不行。

两个人都感觉后背心里冷风嗖嗖,不约而同丢下干草,跳起身来跑回苗大哥跟前。

“现在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苗大哥摇一摇头,“被赶尸队走过的地方,都会沾上阴曹地府的寒气,别说那附近的柴草无法点燃,我若不将你们叫过来,而是任由你们在那儿躺一夜,到明天你们两个都会被阴寒侵蚀爬不起身了!”

白杨铁牛到此时不能不信,赶忙感谢苗大哥提醒。

随后的时间,白杨就没敢睡得太踏实。

反而铁牛是个没心没肺的,天塌下来他也能很快撇在一边呼呼大睡。

再等到了第二天,白杨就明显精神不足,铁牛却神清气爽,就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稍微吃了点东西,便在苗大哥带领下翻山越岭续往前行。

至将近中午,苗大哥伸手指着前边的一座大山,说道:“乌云寨就在前边的大山腰里,你们看乌云缭绕的那一块,就是乌云寨所在的地方!”

白杨铁牛放眼前望,果然前方有一座大山。奇怪的是那山顶上无云,脚下也没雾,偏偏山腰却缠绕着一圈乌黑的云层。

“这好奇怪呀,怎么会有这样奇特的景象?”铁牛说。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此刻在白杨心里,油然升起八个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山看着已经不远,但据白杨的的经验,至少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正想提议稍微休息一下,突听得鸟鸣劲急,白杨做了五年护林员,立刻猜到那是什么。

“很像是鸟雀打架,而且不会是两只小鸟!咱们赶紧过去看看,若是能顺手把两只鸟打下来,正好送给苗寨当见面礼!”

他们在出发之前,已经遵照苗大哥的吩咐,在县城买了些礼物,现就装在白杨跟铁牛的背包里。

但所谓礼多人不怪,而且按照白杨的想法,亲手打下来的两只大鸟,可远比花钱买的礼物要珍贵。

铁牛跟白杨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听白杨一说,他撒腿就往声音来处跑。

白杨紧跟其后,苗大哥无可奈何只能跟上。

爬上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就见半空中两只大鸟正斗得你死我活。

白杨一眼认出其中一只是老鹰,虽然老鹰体型比老雕小了很多,但其凶猛灵活,却犹在老雕之上,几可说是鸟中的王者。

跟老鹰相斗的另一只鸟,看来却十分奇怪。

看颜色像只野鸡,一身华丽的羽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鲜艳夺目非常漂亮。

可它的尾翼却没有野鸡那么长,而且它的体形也比野鸡大很多。再加上它一双翅膀伸展开来,跟老鹰不相上下,任何野鸡都不可能。

“老白,这到底是什么鸟啊?有点像野鸡,可比野鸡更加漂亮,而且……什么样的野鸡,能够飞上半空跟老鹰搏斗?”

白杨难以回答。

眼瞅那只美丽的大鸟,有好多根彩翎被老鹰啄落,荡荡悠悠从空飘下,白杨生怕像这种极其稀有的鸟类,会被老鹰啄伤,当即低头,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两眼盯准那只大鹰,趁着两只鸟儿鸣叫着左右分开,白杨扬臂挥手,那块大石头“呼”的一声,射向老鹰。

这原是白杨练了五年才有的本事,那老鹰虽然灵活,但躲开了身体要害,却躲不开张开的翅膀。

只听“扑”的一声响,那石头打在老鹰左翅膀上。

像拳头这么大的一块石头,那老鹰如何经受得了,顿时哀鸣着从空掉落,在地上仍旧扑棱着翅膀,试图重新飞起。

而那只异常鲜艳的大鸟,立刻飞落地上,但却并不趁机攻击老鹰,而是围着老鹰,摇头晃脑踱了两圈。

白杨铁牛大吃一惊,一时间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这只大鸟在空中跟老鹰搏斗的时候,因为看不清它的长相模样,只是感觉有点像野鸡,只不过体型比野鸡大,翅膀更比野鸡大了很多。

但如今它收了翅膀落在地上,哪里像是大野鸡,分明就是一只威武雄壮的大公鸡。

就连它摇摇摆摆昂首踱步的模样,都跟大公鸡没有差别。

再有它红红的头冠,尖利的黑嘴,圆溜溜的两只眼睛,任何人一眼看见它,都会百分百当它就是一只鲜艳美丽的大公鸡。

但它肯定不是大公鸡,大公鸡不会有那么宽大的翅膀,更不可能飞上半空跟老鹰搏斗!

许是见老鹰再也飞不起来,那只很像大公鸡的怪鸟,突然双脚一蹬跳了起来,两只宽大美丽的翅膀再次张开,很快地飞上半空,围绕着白杨等三人头顶飞了两圈,嘴里发出“咯咯”地叫声。

它的叫声清脆悦耳非常好听,跟公鸡的叫声绝不相同。

“它是在感激我们救了它吗?”铁牛问,自然转动脑袋,始终盯着那只鸟看。

“不像是感激,我觉得它更像是说我们多管闲事!”白杨说,是真的有这种感受。

那鸟忽然高鸣一声,扇动翅膀向着山坡下边飞去,很快隐入山坡下的一片林子里。

“我知道这是什么鸟了!”苗大哥突然低声叫出来。

“是什么鸟?”白杨铁牛异口同声。

“这个地方叫栖凤坡,坡上住着一位凤翔老人,这只鸟就是凤翔老人所养。名字好像是叫……铁嘴凤凰,也叫凤翔鸡。”

“我看它真就像是凤凰一样,太漂亮了,还很厉害!可为什么收了翅膀,会跟大公鸡的模样差不多呢?”铁牛说。

“因为这只铁嘴凤凰,据说是凤翔老人用苗家特有的大公鸡、跟红腹锦鸡配对而生,但是不是真的,却没人知道。”苗大哥回答。

“这只大鸟,比锦鸡一类,飞得可是高多了!”白杨说。

“是啊是啊!”苗大哥连声附和,“我们苗人都将这只铁嘴凤凰当成了神鸟一样,也只有凤翔老人,才能养出这样的一只神鸟!”

白杨正想问问这位凤翔老人到底是怎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铁牛已经跑到了坡下,将那只依旧在地上扑腾的老鹰捡了起来,叫道:“老白,就是翅膀有点受伤,要不要把它弄死了带上?”

白杨正想回答,突听有人重重一哼,说道:“谁让你们多管闲事?我家小凤跟这只老鹰拼斗,原是想练练本事的,你们倒好,把老鹰直接打下来了!”

那人说的是很流利的汉语。

白杨循声去看,只见一个白须老者,正从树林里穿越出来。

他穿着一身民族服装,服装边角绣着鲜红花边,头上围着一圈黑头巾,衬着他的白须红颜,倒更显得精神矍铄。

“这肯定是凤翔老人,他在我们苗人中地位崇高,千万不能无礼!”苗大哥神色紧张悄声交代。

却见彩影晃动,那只很像大公鸡的铁嘴凤凰,从林子里飞了出来,直接落在老者肩上。

(请看第065章《乌云寨》)

第065章 乌云寨

一旦收了翅膀,那铁嘴凤凰仍旧跟只大公鸡一模一样,只不过比起普通的大公鸡,更加机敏而神气。

它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先望一望铁牛,再望一望白杨,忽然转过头去,冲着老者“咯咯咯咯”叫了几声。

那模样简直像是在跟老者告状一样。

那老者立刻撇下铁牛不理,两眼圆睁瞪着白杨,说道:“是你用石头打伤了老鹰?”

白杨暗觉惊诧,不知这老者怎么会知道他是用石头打伤了老鹰,难道老者还能跟这只铁嘴凤凰对话?

又或者这只铁嘴凤凰,竟能用老者听得懂的叫声,告诉老者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杨心中琢磨,赶忙向着那老者躬身施礼,说道:“老伯请了!只因晚辈看见您这只神鸟鲜艳美丽,当真就跟传说中的神鸟凤凰一样!心中实在是万般爱惜,生怕老鹰伤了神鸟,这才扔了块石头打伤了老鹰!原是晚辈鲁莽了,老伯这只神鸟又美丽又勇猛,想必这老鹰根本不可能是您这只神鸟的对手!”

白杨一番话并不是在拍老者的马屁,直觉告诉他这只鸟是能够听懂人话的,所以他这番颇显肉麻的话,实际上是说给这只铁嘴凤凰听的。

果然那老者紧绷的面皮很快放松下来,那只鸟更是显出愉悦之色,忽而扇动翅膀飞了起来,一直飞到白杨头顶,就在白杨头顶盘旋两圈,又脆声鸣叫着回到老者肩头站定。

“这只傻鸟,人家两句好话,就把你哄得这般高兴!”

那老者嘴上嗔怪,脸上却显出无限爱惜,将那鸟抱了下来,在怀里轻轻梳理它的彩羽。

那鸟咯咯地又叫两声,好像是在抗议老者说它傻一样。

“好啦好啦,咱们家小凤不是傻鸟,是只最聪明的鸟行了吧?”

老者哈哈一笑,抬起头来,重新打量着白杨等三人。

苗大哥赶忙上前,向着老者躬身施礼,说道:“小子拜见凤翔老人!小子也是苗人,是南山族人!”

“南山族人,怎么跑到乌云山来了?”凤翔老人淡淡一句,摆一摆手,“行了,你并非我族人,没必要对我这般恭敬!”

那老者一边说,又向着白杨铁牛细细一瞅,眼光落在白杨身上,说道:“你这小哥儿倒很会说话,只是你们汉族人,到我们苗族人的地盘来干什么?”

白杨稍一踌躇,仍旧恭恭敬敬说道:“晚辈平时喜欢写写文章,这次专程来乌云山,就是想要感受一下贵族最原始的风俗习惯!”

“哦?”凤翔老人审慎地打量着白杨,良久摇一摇头,“乌云寨那个老巫婆可是不好说话!这样吧,看在我家小凤喜欢你的份上,你们把那几根被老鹰啄落的凤羽插在上衣口袋里,等进了乌云寨子,满寨子的人都得看我老头子几分面子!就算是那个老巫婆,也不敢将你们怎么样!”

白杨大喜,铁牛见机倒快,立刻捧着那只翅膀受伤的老鹰,弓腰递到那老者面前,说道:“这只老鹰翅膀受了伤,我们不敢处置,就交给老伯处理吧!”

那老者赞许地点一点头,伸手接过老鹰。

铁嘴凤凰扑腾着翅膀,回到老人肩上歇着,又冲着铁牛叫了两声,似乎对铁牛的举动也很赞成。

之后老者两手捧着老鹰,转身向着林子里而去。

那只铁嘴凤凰重新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咯咯鸣叫。

白杨感觉它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心中也自高兴,忙扬起手来,冲着那鸟不住摇晃,一边高声叫道:“神鸟,再见了,但愿以后还能跟你再次相见!”

他完全把这只鸟当成了朋友一样,那只鸟不知是听懂了他话,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又“咯咯”的叫了两声,这才扇动翅膀,隐入林后。

三人目送着铁嘴凤凰消失的方向,铁牛感叹道:“这只鸟儿真的很通人性,我家要是能养这么一只鸟就好了!”

“谁家都想养,可就是养不出来!”苗大哥跟着接口,“很多苗人都曾试过用大公鸡跟锦鸡、或者普通野鸡配对,但结果养出来的要么像家鸡,要么像野鸡,根本就飞不起来,更别说能跟老鹰搏斗了!”

白杨点一点头不再多说,而是低下头来,寻找到被老鹰啄落的几根彩翎,将较长的两根分给铁牛跟苗大哥,剩下稍短的两根一同插在自己上衣口袋里。

虽然稍短,不过还是会露出一大截在口袋外边,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之后仍由苗大哥引路,往乌云寨的方向而行。

铁牛问道:“凤翔老人是乌云寨的人吗?为什么他说乌云寨的人都要看他几分面子?”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传说凤翔老人已经将近百岁,他以前应该是乌云寨的人,但后来跟乌云寨的一个巫医有了矛盾,所以从乌云寨搬了出来。也有人传说跟凤翔老人有矛盾的巫医,就是凤翔老人的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凤翔老人说乌云寨里有个老巫婆,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巫医吧?”白杨问。

“应该是!”苗大哥点一点头,向着白杨铁牛瞥了一眼,“你知道在我们苗寨,地位最高的是谁吗?”

“应该是……寨主,或者族长吧?”铁牛问,呵呵一笑。

“哪有什么寨主,你以为是土匪窝呢?”苗大哥不满地瞪铁牛一眼。

“他喜欢随口乱说,其实没有冒犯的意思!”白杨赶忙说。

苗大哥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族长倒是有,但族长并不是苗寨地位最高的人。地位最高的,要数巫医。她们既能听天命,知祸福,还能为族人治病。更有一些……”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老半天才接了一句:“就是你们昨天说的,会养蛊用蛊。”

他说到这里,便闭紧了嘴巴。

白杨明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道:“这些巫医,都是女人么?”

“是,绝大多数都是女人!男巫医也有,但非常稀少!”

“那看来我们此番进寨,主要就是要在这位巫医面前,讨个好印象了!”铁牛说。

他很少这么正经说话,大概是因为之前因“寨主”二字,被苗大哥斥责的缘故。

三人说着话,走到了乌云山脚下。

再顺着山脚往上爬没多远,就看见一排高大的篱笆墙,拦住了上山的路径。

奇怪的是在山下看山上,感觉山腰被乌云环绕。

可如今到了山腰,却只见晴空朗朗。虽然有一些轻云薄雾,但并不像从远处所见那般浓厚。

三人不敢擅往里闯,就站在乌云寨的篱笆墙外,由苗大哥扯开喉咙,用苗语喊了两声。

很快地,篱笆墙上挪开了一道门缝,一个年轻汉子探头出来,防备地上下打量着白杨等三人。

苗大哥满脸堆笑,上前跟那汉子说了几句苗语。

那汉子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等苗大哥说完了,他用手指一指地下,示意白杨等人原地等候,他自己重新将篱笆门关上。

又等了十几分钟,篱笆门打开,一个瘦长的中年汉子走出来。

那汉子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抢先说了一句苗语,大概是在介绍瘦长汉子的身份。

苗大哥赶忙向着那瘦长汉子弓腰施礼,一边用汉语跟白杨铁牛介绍道:“这位是寨子里的管事的,你们可以当他是副族长!”

白杨铁牛忙也向着那汉子施礼。

那汉子又打量了白杨铁牛几眼,这才问道:“你们是汉人里边写书的,想来我们这儿住几天体验生活?”

他说得是很流利的汉语,所以白杨赶忙回答道:“是是是!您放心,我们最多住个两三天而已,绝对不敢坏了你们这儿的规矩!”

“你们汉人要写书,直接写你们汉人的事情就罢了,干吗要到我们苗寨体验生活?何况你们想在这儿住几天,只怕未必有人家肯留你们住!”

白杨只怕说得太多犯了苗寨忌讳,只能转过头去看着苗大哥。

苗大哥忙又用苗语跟那人说了几句话。

那人却不大理睬苗大哥,只是双眼看着白杨铁牛上衣口袋里的彩翎,忽然开口问道:“你们遇到过凤翔老人?”

“是!”白杨忙又回答,“蒙他老人家厚爱,送了这几根彩翎给我们,让我们插在胸口前来苗寨!”

“老人家何等眼界,居然能将你们瞧在眼里,也罢,我就带你们去见见族长吧!”

瘦长汉子话一说完,径自转头往寨子里边走,白杨铁牛以及苗大哥赶忙随后跟了进去。自有其他人将寨门关上。

往上山势舒缓,中间一条还算宽阔的山路,路两边全是住房。

这些住房跟汉人的房屋格外不同,全都是竹子跟木头搭建而成。

多数都是低矮的棚屋,但也有几座蛮精致的小竹楼。

白杨曾经跟苗大哥请教过苗寨的风俗人情,知道像乌云寨这样保持着原始生活习俗的寨子,所有财物基本上都是公共的,私有财产极其稀少。

所以能住得起竹楼的,并不是家境富裕,而是寨子里地位较高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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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苗家美少女

许是见有汉人进寨,很多人都站在自家的房子跟前,向着白杨跟铁牛悄悄打量。

白杨发现男人们的服饰大都跟凤翔老人相接近,头上缠着黑头巾,身上衣服也绣着花边。

而女人们的衣服却鲜艳很多。

不过绝大多数男人女人,都赤着脚裸着小腿,好像凤翔老人那样穿着鞋子衣着较为周正的,也就只有引他们进来的那位大管事。

一路往上行至一片平坦的山窝处。

山窝里有一栋格外高大的竹楼,竹楼下层是用圆粗木支撑,往上同样是竹子混合着木材搭成。

白杨不用猜也能知道,这里肯定就是族长家了。

至于地位更高的巫医,应该不会住得这么华丽招摇。

竹楼门前还站着一个相貌彪悍的年轻人,腰里配着一把大刀,一看就是护卫之类。

按说像这种极度闭塞的苗寨,族长的权威不容置疑,根本不需要有护卫站岗,估计这个护卫,只是代表着族长的威仪与身份而已。

那大管事回过头来,用汉语叫白杨跟铁牛在门外等等,他自个儿走进竹楼。

他的两个随行冲着竹楼外边那个彪悍护卫弓腰施礼,那护卫仰脸觑他们一眼,却不还礼,只是用眼睛瞪着白杨铁牛以及苗大哥。

幸好没等多久,大管事就重新走出来,向着白杨等人招一招手。

苗大哥赶忙点头哈腰往竹楼里边走,白杨铁牛则跟在他身后。

进门只见屋子里的摆设布局跟汉人家里格外不同,很多家具都是竹木制成,白杨跟铁牛看着只觉精致好看,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汉子坐在一张宽大的竹榻上,正呼呼噜噜抽着一种模样别致的水烟袋。

白杨见他衣饰华丽,连头上戴着的头巾都与其他人格外不同,自然明白这肯定就是族长了,忙跟铁牛使个眼色,兄弟俩都微微弓腰站在苗大哥身后不敢出声。

等到族长喷出一口烟雾来,大管事才贴到近前用苗语回了一声。

那族长抬起头来,向着白杨等三人一瞥。

苗大哥愈发低下了腰,用苗语跟族长说了两句话,便回头吩咐白杨跟铁牛:“快将送给苗寨的礼物拿出来!”

白杨铁牛赶忙卸下背包,各自从背包里拿出预备好的礼物,双手捧着往前走了两步。

族长就着他们手瞅了一瞅,也不怎么有兴致,只道:“有心了,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就先住下吧!至于住在哪儿……”

他这话是用汉语说的。虽然他的汉语比大管事略差一些,带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不过也还算流利。

所以白杨跟铁牛听在耳中不由得大喜,正不知族长会把他们安排在哪儿住,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阿爸,咱们家这么宽敞,就安排在咱们家住呗!”

这话同样是用汉语在说,好像故意要让白杨铁牛听明白一样。

白杨铁牛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从旁侧的楼梯上跑了下来。

那少女衣着打扮异常华丽,头上戴着明晃晃的银饰,颈子里更是黄橙橙的有一圈至少有一斤多重的赤金项圈。

她一身别具风情的民族服饰,鲜艳却不媚俗。衬着她雪白的皮肤,俏丽的五官,当真就像一只五彩凤凰般鲜亮明媚。

铁牛看得有些发呆,白杨也不由得稍稍一愣,眼瞅那少女一双眼睛热辣辣地投射过来,白杨突然想到苗大哥之前交代过的话,心中惕然自警,赶忙低头低眼不敢多看。

族长用苗语说了一句话,听他语气呵责中带有宠溺之味,似乎是责备少女不该冒冒失失跑下楼来。

那少女小嘴一嘟,挨到了族长跟前,仍用汉语说道:“阿爸,咱们家的房子这么大,整天空荡荡的,好不容易来了两位客人,虽然说是汉人,可是汉人也有好人坏人啊!而且他们是作家,正好留在家里,我闲时可以听听他们讲故事!”

她说到这里,扭了扭身子,又道:“总之我不管,阿爸要是把他们安排到其他地方住,那我这几天也出去住去!”

“行了行了,都是我把你惯坏了!”那族长万般无奈。

许是听女儿一直在说汉语,他也跟着说了句汉语出来。

那少女大喜,又抬起头来,向着白杨跟铁牛一望。

铁牛自然而然也冲着那少女展脸一笑,白杨却始终低着眼不跟那少女对视。

族长转回头来,先吩咐大管事两句,那个大管事答应一声退出门去。

之后族长又跟苗大哥说了几句苗语。

苗大哥连连点头,向着白杨铁牛使个眼色。

白杨铁牛忙冲着族长弓腰施礼,将手上一直捧着的礼物轻轻放在地上,跟着苗大哥倒退了出去。

“不是说要留我们在族长家里住下吗,为什么又走出来了?”方一出门,铁牛就压低了声音问。

“是要留你们在族长家里住,可没说要留我!”苗大哥说,忽而呵呵一笑,“我瞧着啊,族长女儿八成看上你们中的一位了!”

“我瞧她是看上了老白!”铁牛说。

白杨也有同样的感觉,不由得抓一抓头,问苗大哥:“我们怎么办?能不能不住他们家呀?”

“族长已经发话了,你就算是想走,暂时都走不了了,否则就是不给族长面子,族长是会马上翻脸的!”苗大哥摇一摇头,“所以你们啊,只能严守规矩,不仅要让小姑娘死心,还不能让小姑娘伤心!”

白杨感觉压力好大,只能又问:“那你呢?不会今天就要离开吧?”

“倒不用今天就离开!”苗大哥摇一摇头,“族长刚刚说了,让大管事安排我今晚在寨子里留宿一宿,明天一早送我出寨。所以,我是肯定不能一直陪着你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白杨有点发急,“之前我那个朋友进了这个寨子就再没回去,我们俩……不会也回不去了吧?”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你们想知道你那个朋友的情况,只能留下来慢慢打听了!”苗大哥说。

白杨向着铁牛一望,铁牛嘿嘿一笑,说道:“我是无所谓,反正那女孩儿看上的又不是我!”

“那你还是不是兄弟呀!”白杨有点着恼。

“是兄弟呀,可这种事,我总不能代替你吧?”铁牛很无辜地抓一抓头。

白杨无可奈何,正考虑着该怎么办,忽然从竹楼里走出一个女人,用苗语说了一句什么话。

白杨跟铁牛正等着苗大哥翻译,之前那个美少女突然从门里走出来,笑盈盈地说道:“这是我小姨,我妈妈去世之后,她一直在家里照顾我。你们可以叫她云姨,不过她不会说汉语,你们有事只能找我跟我哥说。”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又道:“云姨刚才是说,两位贵客的房间已经准备妥当,请两位贵客上楼休息!”

白杨跟铁牛相互一望,只能谢了一声。

正要跟苗大哥多说一句话,大管事不知道从哪儿又冒了出来,用苗语跟苗大哥说了一句话。

苗大哥连连点头,跟白杨铁牛说道:“我要跟着大管事去其他家住了,你们自己事事小心。”

他不等白杨铁牛答应,便要跟着大管事离开。

白杨突然想起承诺过给他的报酬,赶忙叫了一声,一边掏出钱包,数出一百元给他。

苗大哥笑逐颜开,冲着白杨道了谢,这才喜滋滋地跟在大管事身后。

“看来你们作家,在你们汉人里边,算是挺有钱的了?”那少女笑盈盈地说。

“作家当然有钱啊,只可惜我不是作家,我只是他的一个保镖!”铁牛笑呵呵地接口,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白杨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冲着铁牛发作,只能尽量保持冷淡,跟那少女说道:“我也不算是什么作家,更不是有钱人!只不过之前答应了要给苗大哥报酬的,得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那就是一诺千金的意思了对不对?”那少女嫣然一笑,“我叫……我们苗人的名字你们汉人不太好叫,所以你们直接叫我玉珠吧,是我自己给我自己取的汉人名!”

“玉珠?果然人如其名,名字漂亮,人更漂亮!”铁牛再次接口。

他当着女孩儿面如此直接夸赞出来,在那个年代已经是非常少见。

但玉珠却笑生双靥,说道:“没想到你们汉人说话也这么好听,我还以为你们汉人都很古板,就跟这位作家一样呢!”

“他是很古板,所以他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却连他未婚妻的手都没碰过!”铁牛笑呵呵地又说。

“未婚妻?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了?”玉珠面色一变。

(请看第067章《族长公子》)

第067章 族长公子

白杨再没想到,铁牛看着嬉皮笑脸,其实已经在帮他解围。

不由得抬脸向着铁牛一望,眼瞅玉珠两眼正看着他,白杨忙点一点头,说道:“是啊,我已经有了未婚妻了!她比你大了五六岁,实际上我也比你大了至少有七八岁!”

玉珠抿着嘴不再说话。

铁牛在女孩子面前,远比白杨机敏灵活,他明知玉珠已经有些不高兴,忙又呵呵一笑,说道:“玉珠你还有一个哥哥吗?”

“是啊,怎么啦?”玉珠回答,明显地有些没好气。

铁牛装模作样一声长叹,说道:“我在想你哥哥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呢?有这么一个又漂亮、又可爱、还很善良的小妹妹!我跟老白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妹妹,那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是吧老白?”

“是是是!”白杨赶忙点头。

玉珠小嘴一嘟,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善良啊?我其实很坏很心狠的!”

“心狠的女人都是尖嘴猴腮秃头麻脸的,怎么可能像玉珠妹妹这么漂亮?再说了,你留我们在你家里住,那还不是善良是什么?”铁牛很快接口。

他直接唤出“玉珠妹妹”来,那就令白杨不得不佩服他脸皮既厚,在女孩儿面前更是反应机敏花样百出。

反观他白杨,本来是口齿伶俐的那一个,这会儿却只能跟配合着铁牛不断点头称是。

玉珠两眼瞥着铁牛,忽而展脸一笑,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当保镖的,比作家还会说话些!好吧,你都唤出妹妹来了,我想不认都不行了!”

铁牛大喜,又唤一声:“玉珠妹妹!”

玉珠向着他瞥眼一瞟,转头跟一直愣在一边插不进话来的那个云姨小声说了几句话。

云姨点一点头,又跟白杨跟铁牛说了一句话,转身就往屋里走。

玉珠这才又冲着铁牛白杨嫣然而笑,说道:“快跟着云姨进去吧!放心,没人会吃了你们!”

白杨大是感激,赶忙正正经经开口致谢。

铁牛却始终嬉皮笑脸,说道:“我说玉珠妹妹是位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吧,而且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我从前见过的那些美女要是跟玉珠妹妹比起来,那是连脚后跟都比不上了!”

玉珠“卟哧”一笑,不再理会他们,径自转身进楼。

白杨松了一口气,向着铁牛一望。

铁牛自得地扬眉一笑,紧随在玉珠身后进屋。白杨忙也跟在后边。

玉珠一进到屋里,便去跟她阿爸说话去了。白杨铁牛见云姨径自沿着楼梯上去,赶忙轻手轻脚跟在她身后。

那竹楼搭建得非常结实,也很宽敞,楼上居然有好几间房屋。

云姨推开最靠右的一间房,向着门里做出请进之态。

白杨铁牛谢了一声,走进竹门。

只见门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敞,毕竟这只是竹木搭成。

整个房间面积约莫只有七八个平方,一张宽大的竹榻,就占去了一半面积。

竹榻上放着一床薄被,竹榻前有两张小竹凳,还有一张竹腿木面的小方桌。

云姨在两人进屋之后,就将竹门轻轻关上离开了。

白杨感觉浑身疲累,直接在竹榻上坐下。

铁牛在一张竹凳上坐下,冲着白杨嘿嘿笑道:“怎么样,我这兄弟没白交吧?”

“是,你厉害!难怪红杏说你在女人面前油嘴滑舌,没想到竟是真的!”

“所以我什么都比你差,但把妹泡妞,你肯定比不过我!”铁牛哈哈笑。

白杨连连点头,发自内心的不能不承认。

刚说了两句话,就听“吱吱呀呀”的竹木响声,明显是有人上楼来了。

白杨铁牛生怕被玉珠听了去,忙闭上嘴巴不敢再说。

却不料竹门推开,门口站着的不是玉珠,而是一个同样包着黑头巾、但衣着鲜亮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相貌英俊,身姿挺拔,眉目间有几分跟玉珠相似。

白杨铁牛立刻知道,这就是玉珠的哥哥了。

在男人面前,白杨的脑瓜就灵活多了,忙站起身来,躬腰说道:“您应该是族长家的公子吧?我叫白杨,这位叫铁牛,今日冒昧前来苗寨,很感谢族长留我们在家里住下!”

那男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向着白杨铁牛打量几眼,用很流利的汉语说道:“一看就是文人模样!我生平最讨厌文人,弱不禁风啥本事没有,就会酸溜溜的故作斯文!”

他这话直令白杨牙根发酸,铁牛呵呵一笑,说道:“这话说得太对了,我们也讨厌弱不经风的文人!但我这个兄弟虽是文人,却并非弱不经风!不然把你们苗族的英雄人物叫一个出来试试,看看跟我这兄弟能拼几何?”

那男子没料到铁牛会如此直接出言硬怼,不由得双眉一扬,先瞅瞅铁牛,再瞪向白杨。

白杨本想谦逊两句,随即想到这些民族人崇尚勇士,自己倘若太过谦虚,只怕他更要当自己是弱不经风瞧不起了。

遂呵呵一笑,说道:“这位公子请了!你们苗族的男子个个都是英雄,我们汉族人非常佩服!只不过……我这个兄弟说话直爽,请不要当真!”

他说到后来话锋急转,那男子哪能听不出来,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说话直爽?你的意思是说,你同伴的话并非有假了?也罢,我也不用找我们族里的英雄人物,你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晚饭之前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们汉人的本事吧!你若能胜得过我,我当你兄弟一样留在家里!如果你是个懦夫,那对不起,我会将你们即刻赶出寨子!”

他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突听玉珠的声音娇嗔道:“哥哥你干吗呢?这两个汉人是我让阿爸留在家里住的,你干吗凶巴巴的吓唬人?”

一边说,玉珠已经走了上来,手上托着个茶盘,茶盘上放着一只茶壶,两个杯子,另外还有一碟点心。

“早知道是你留他们住下的,要不然我还懒得来见他们呢!”那男子冷笑一声,伸手向着白杨一指,“你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居然敢说能跟我们苗族的英雄人物比试比试!行,我就跟他比试比试!他若有些本事就罢了,若是个绣花枕头,休怪我要了他的性命!”

“哥你说什么啊,谁看上他了?我不过是很好奇汉族的作家会是什么样子,想留他给我讲讲故事而已!你乱说,我告诉阿爸去!”

玉珠红着脸大发娇嗔。

那男子不理妹子,只是重重一哼,便下楼去了。

玉珠跺一跺脚,气嘟嘟地走进白杨铁牛敞开着门的房间,将手上茶盘往桌子上一放,也不坐下,就站在那儿愣愣地生起闷气来。

白杨铁牛相互一望,铁牛使个眼色,让白杨赶紧说话。

白杨绞尽脑汁,说道:“那什么……玉珠妹妹,你不用这么生气,我知道你是想听我们讲故事!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玉珠妹妹”四个字,让白杨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可势必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却不料玉珠回过头来,两条秀眉拧成一团,说道:“你还有心讲故事呢,你知道我大哥下手有多狠吗?他可是我们苗寨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勇士,你在他面前逞能,真有可能没命的!”

白杨没想到她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忙道:“玉珠妹妹你放心,我从小也练过几天武艺,不敢说胜得过你哥哥,但在你哥哥手下保住性命,应该还没问题?”

玉珠猛然抬头,向着白杨上上下下瞅了几眼,说道:“你的意思……你在你们汉人中也能算是勇士?可是不像啊!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模样,我哥说你弱不禁风,我觉得……并没说错!”

白杨一时间不知是谦逊两句好些,还是自吹自擂比较好。

铁牛赶忙呵呵笑道:“你看他白白净净,那你看我还算威武吧?可是他自小练武,真要我跟他打起来,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当真?”玉珠愈显狐疑,更是瞅着白杨打量不住。

白杨实在是说不出自夸的话来,只能说道:“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顶多能跟他打成平手而已!”

玉珠仍旧难以置信,良久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很期待你晚上跟我大哥的这场比试了!”

她话一说完再不多言,直接转过身走出房门下楼去了。

(请看第068章《汉苗之战》)

第068章 汉苗之战

白杨看着玉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不由得轻叹一声,说道:“今晚这场比试,我弱输了,只怕连这个小姑娘都要瞧不起我们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房门关上,苦着脸在竹榻上坐下。

铁牛却不以为意,呵呵笑问:“你的意思,没有信心跟这位族长公子比试一场?”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你也知道那是族长的公子!”白杨瞪他一眼,“我若真是大胜,对他只怕是个羞辱!我若故意落败,又会被他们瞧不上眼,就算能保住性命,恐怕也要被连夜赶出寨子了!”

“那就……打个不败不胜?”铁牛仍旧笑嘻嘻的。

“不败不胜,哪有那么容易呀!现在还不知道这位族长公子的实力究竟如何,如果他当真是寨子里的勇士,我出尽全力也未必招架得住,还要保持个不败不胜,除非我能胜他很多!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铁牛听他说的有理,不由得抓抓头皮,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族长公子已经下战书了,咱们现在推辞不比,只怕更要被他们瞧不起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杨唉声叹气,铁牛也跟着叹气起来,说道:“本来还想趁着玉珠喜欢你,咱们今天下午就能问问她王师兄的消息,现在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问了!”

“无论我是胜是败,只怕明天那小姑娘都不会再理我们了!”白杨说。

“那可不一定!”铁牛立刻接口,“就算你败了,只要败得不是很惨,让族长公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佩服你,我觉得他们就还是会对我们很热情!”

白杨一听也对,而且越想越觉得此言有理,不由得拍一拍铁牛的肩膀,呵呵笑道:“你这家伙平时虽然不爱动脑筋,可往往能够说到事情的关键处!不错,我没必要跟他打个平手,只要尽我全力挡住他的攻势,等到相互间都快要没力气的时候,我再败给他一招两招,他应该就会很高兴了!这就跟下棋一样,遇到个太弱的没意思,但遇到个比自己强的同样没意思,只有遇到个比自己稍微弱一点、但又弱得不是很多的对手,那才会次次下棋都想找他!”

铁牛不会下棋,每次白杨跟人下棋,他都只能在一边看着。

不过他当然明白白杨是在夸赞他,又呵呵地笑起来。

既然今晚一战避免不了,白杨也就不再多想,跟铁牛一同将玉珠送来的点心几口吃完,白杨就躺在竹榻上,静心宁神只管睡觉。

到了五点多钟,有人上来敲开了竹门,带领白杨铁牛下了竹楼,走到了竹楼门外。

竹楼外边有一块平坦的场地,此时场地周围已经围满了老老少少,估计是听说族长公子要跟汉人比试武功,都跑过来观看来了。

白杨铁牛用眼扫了一下,发现人群中并无汉人打扮的男子。

当然他俩并未见过那位姓王的师兄,假若哪位师兄被迫入赘换了苗人的衣服,他们俩也认不出来。

倒是领他们来的那个苗大哥也站在人群里,眉头皱得紧紧的,看来很恼火他们怎么会惹出这种乱子。

那个大管事用苗语向着众人说了几句开场白,白杨铁牛也听不明白,但从其他人的眼光神情,也知道大管事是在阐明今晚比试的缘由。

而从众人投向白杨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这些人全都对族长公子满怀信心,对白杨却充满轻视。

白杨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来面对了。

不久族长也出来了,自有人搬张椅子请族长坐下,玉珠也跟在族长身边,一张俏脸却看不出是喜是忧。

本来一苗一汉,相互间也没什么规矩可讲,族长公子只问白杨:“你用什么兵器?”

白杨这次冒充作家来苗寨,生怕带着长剑会令苗人生出敌意,所以连他随身的黑剑都放在了西安,只是跟铁牛一人带了把匕首在身上。

听族长公子一问,白杨只能摇头说道:“既来贵寨拜访,我怎么敢带兵器?”

族长公子双眉一扬,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空手斗斗!我这一双铁拳,一样能够降龙伏虎!”

他一言未了,已经上前一步,“呼”的一拳,向着白杨当胸捶到。

白杨不知他底细如何,只见这一拳虎虎生风,不敢直接挡驾,而是斜身避过。

族长公子原拟一拳就将这白脸小子打倒在地,没想到白杨躲得倒快,也不由得赞了一声“好”,拳头尚未收起,身体忽而下蹲,同时一腿伸直,就地横扫。

白杨没料到他出招如此迅快,而且像这般古怪的招式变化,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果白杨起跳躲闪,族长公子肯定另有后招。

那时节根本不容白杨考虑,他自身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的确纵跃起身,但不为躲闪,反而身体前蹿,一只脚尖铲向族长公子。

族长公子也没料到白杨会出这般怪招,不得不收脚仰身,躲开白杨这一铲。

白杨硬生生扳回先手,一只脚尖落地,另一只脚顺势回旋,逼得族长公子不得不顺地翻滚,这才起身。

这几下攻守,看得周围人等眼花缭乱,竟然无人喊出“好”来。

族长公子本来对白杨存有轻视之心,此时却不得不正视这个对手,说道:“没想到你这汉族文人,也还有点本事!这样打起来,才会有点意思!”

他不敢像之前那么冒进,等到话音落定,他左手虚晃,右拳再次出动,却是以勾拳之形,砸向白杨小腹。

白杨也不敢有半点轻慢,含腹斜腰让过他这一捶,立刻一掌劈出还了一招。

其实若能真实功夫,白杨要在族长公子之上。

只不过族长公子出招迅快,其招式变化又跟汉人武功大相径庭。

以至于开初二十几招,白杨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等到三十招过后,白杨渐渐理清族长公子武功路子,这才慢慢抢回先机,跟族长公子斗得难分难解。

围观的苗族男子虽然一个个骁勇善斗,但像族长公子这样的高手却不多,对汉人武功有见识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人只看见族长公子吼声如雷,拳风霍霍,白杨却一直不声不响。

因之大多数苗人都以为族长公子占着上风,不时发出欢呼喝彩,为族长公子助威加油。

唯独铁牛先二十几招也为白杨暗暗担忧,直到二十招过后,眼瞅白杨渐渐稳下阵脚收放自如,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但族长公子身上本事比白杨也低不了太多,白杨要想不动声色让他一招两招,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结果这一斗直斗到五十多招,那族长公子拳重招猛,远比白杨耗费力气,渐渐地额头出汗,身形动作也有所减缓。

白杨明知再打下去,族长公子恐怕就要筋疲力尽,也随之收敛速度寻找机会。

族长公子眼瞅白杨的身形慢了下来,以为他也到了强弩之末,大喜之下忙又加快拳脚。

但如此一来,他拳脚之中破绽更显,白杨要想取胜,其实不过翻手之间。

但那不是白杨要的结果,趁着族长公子又一拳迎面捶到,白杨装着躲闪不及,仓促间只能单手招架。

族长公子一拳砸在白杨掌心,白杨痛得急忙缩手,族长公子另一拳顺势捣出,打在白杨腰腹之间。

白杨急往后躲,卸掉了族长公子一大半拳力,仍旧感觉腰腹剧痛,索性顺势弯腰,一手按住腰部,一手前伸做阻止之状,叫道:“不打了,我认输!”

族长公子本来还想再上一拳,一见白杨伸手认输,他立刻收招后退,大喜之余,也不由得暗道侥幸。

他生平与人拼斗,从未出过三十招便能取胜。唯独这次跟一个汉人小白脸相拼,几乎快要将力气耗尽。

但也正因如此,这一胜才显得更不容易,也更令他欢喜得意。

(请看第069章《神秘落洞女》)

第069章 神秘落洞女

周围的苗族人众,眼瞅他们的勇士获胜,更是欢呼震天掌声如雷。

唯独铁牛眼见得白杨弯下腰去,也不知他伤得重是不重,赶忙抢上前去,将白杨扶住。

族长公子先伸出手来,欢欢喜喜跟民众挥手致意,等掌声欢呼声渐渐停歇,这才走到白杨跟前,说道:“伤得重不重?不好意思,一时收手不及,伤了贵客!”

他之前对白杨铁牛很不友好,如今却称“贵客”,白杨心中暗喜,却只能吸一口气,装着剧痛难忍的样子,说道:“公子的拳头好重啊!”

族长公子得意地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一拍白杨的肩膀,说道:“你也不错,真料不到你们汉人之中,也有这样勇猛之人,之前倒是我小瞧你们了!我叫宝翁里,不过我妹子给我取过一个汉人名字,叫玉峰!日后咱们兄弟相称,你们可以叫我玉哥,我就叫你们白兄弟牛兄弟了!”

玉峰的年纪其实不见得比白杨铁牛大,不过毕竟他是族长的儿子,愿意跟两个汉人兄弟相称已经很不容易,再要让他屈尊为“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白杨铁牛立刻唤了一声“玉哥”,玉峰哈哈大笑,挥手让围观的苗人散开,一边又叫人准备酒宴。

族长见儿子获胜,同样十分高兴,不过他毕竟是一族之长,见儿子叫喊着让人安排酒宴,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进竹楼去了。

玉珠同样没料到看起来白净文弱的白杨,居然能跟他哥斗得难分难解,并且最后还被他哥夸为勇士。

本来已经放下的一颗心,不由得重新浮荡起来,悄悄向着白杨一瞅,忽然把脸一红,也跟在她爸身后进去竹楼。

当晚族长家摆开酒宴,但族长并未出席,只有玉珠玉峰兄妹俩陪着白杨跟铁牛。

玉峰很是高兴,在酒桌上跟白杨铁牛称兄道弟无话不谈。白杨铁牛有感于他的热情,一晚上酒到杯干,至罢宴之时,三个男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到得第二天,白杨铁牛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刚吃过云姨送来的早餐,玉珠就出现在门口,说道:“你们来这儿不是想体验我们苗家的生活吗?要不要我带你们在寨子里各处转转?”

铁牛自然无甚意见,只是看着白杨。

白杨想着走在路上可以很随意地打听一下王师兄的下落,遂点头同意。

于是三个人相随出门。

玉珠仍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引得寨子里的男青年忍不住地偷觑一两眼。

白杨昨晚跟玉峰一场大战,已经被寨子里的人当成了勇士,尤其是那些女孩子的眼光,难免透露出爱慕之意。

三人一路步行,只听见玉珠清脆的嗓音,介绍着寨子的方方面面。

白杨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是考虑着该怎么跟玉珠提起王师兄的事情。

倒是铁牛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玉珠:“送我们来的那个苗大哥呢?不会已经下山了吧?”

“天一亮他就下山去啦,要不然到晚上他赶不回县城,还要在山里露宿一宿。”玉珠回答。

白杨灵机一动,说道:“对了,我听那位苗大哥说,半个月前有一个汉人来过你们寨子,但却一直没再出去,他怎么啦?不会是……留在你们苗寨不走了吧?”

他一边问,一边看着玉珠的脸色。

玉珠很明显地面色一变,说道:“那什么……谁说有汉人来我们苗寨呀?就你们两个汉人昨天刚到,之前……没有汉人来过!”

她这话说得很不自然,一边说,她就急急忙忙往前走,似乎不愿跟白杨铁牛讨论这个问题。

白杨铁牛愈加狐疑,想着王师兄莫非已经遭遇不测?

铁牛向来在女孩子面前脑筋最灵,立刻追上两步,笑嘻嘻地又问玉珠:“不会是你哥看不惯汉人,把之前那个汉人一刀给宰了吧?”

白杨也有同样的担心,所以也跟铁牛一样紧盯着玉珠的神情。

没想到玉珠脸现惊诧,回头向他两人一瞥,说道:“我哥虽然不喜欢汉人,但并不是个坏心肠的人,他顶多就是将进寨的汉人撵出去,怎么可能真就要了人的性命?”

“那之前那个汉人呢?为什么他一直也没从寨子里出去?”白杨立刻追问。

“他是被……”

玉珠脱口而出,却又及时打住。

“他是被怎么样了?”白杨再追一句。

玉珠跺跺脚,说道:“你们别问了行不行,总之知道这个对你们没有好处!”

她一边说,一边又加快步子往前走。

白杨觉着这位王师兄肯定已是凶多吉少,向着铁牛一望,只见他脸上也有忧虑之色。

白杨琢磨着还是得从玉珠嘴里套话,正转动心思,忽然一阵哭泣声,传进三人的耳朵。

玉珠一惊停步,回头看了一看白杨铁牛。

“有人在哭?”铁牛说。

玉珠却不说话,只循着声音走向一座蛮偏僻的小竹楼。

白杨铁牛紧紧跟着,一直转到那栋竹楼后边,哭声似从竹楼上方传下来。

楼上人许是从窗户看到了白杨等人,哭声很快停止下来。

紧随着便有一个女人从竹楼后门出来,笑呵呵地用苗语跟玉珠打招呼。

白杨铁牛听不懂苗语,只能等在一边,听玉珠跟那女人说了几句话,便低着头沿着竹楼后边,向着山上行走。

整座乌云寨足足有六七百户人家,两千多口人,在苗寨之中算是很大规模了。

所有人家全都环着乌云山腰而居,以至于整圈山腰林木稀疏建满了住房,但山上山下却绿树成荫。

玉珠在林子里穿行一阵,到了一片空旷的山坡,山坡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一角向着山坡外伸展出去,人往石岩上一走,会有一种凌虚飞空的错觉。

玉珠攀上石岩坐了下来,山风吹动她的衣带发饰,就好像一位彩衣飘飘的仙女一样美。

但白杨见她郁郁寡欢充满愁思,跟铁牛相互递个眼色,铁牛轻轻推他一下,意思是叫他上前问问怎么回事。

白杨只好上前,也在那块大岩石上坐了下来,问玉珠道:“玉珠妹妹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我们之前听见那座竹楼里边有人哭,是有什么人出了什么事吗?”

玉珠不语,呆呆地一阵,忽然幽幽吐出一句话来:“那座竹楼里有我一个相好的姐妹,她被选定为今年的落洞女,后天就要被送去神洞了!”

这话让白杨铁牛听得莫名其妙。

“落洞女?这是什么意思?”白杨又问。

玉珠回脸瞅着他,忽然问他:“你是汉人作家,是不是会把你在我们苗寨看到听到的全都如实写出来?”

白杨不知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怕一句答错,不仅她不肯再讲,说不定还会遭来祸端。

所以稍一踌躇,这才谨谨慎慎说道:“也不一定什么事情都要写出来!要不……你愿意让我写,我就写!你不愿意让我写,就算你跟我说了,我也不写!这样好不好?”

玉珠仍旧瞅着他,问他:“真的?”

“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白杨正色回答。

“是啊玉珠妹妹,老白从来说话算话,这一点我铁牛可以作证!”铁牛说,举起一只手掌,宛如发誓一样。

玉珠瞅瞅铁牛,再瞅瞅白杨,最终还是摇一摇头。

“你们汉人,就算发誓也不知道算不算数!不过……无所谓了,落洞女并不只是我们这一个寨子里的风俗,我不怕你们随便乱写!”

她此言一出,那是表明她准备如实告知白杨跟铁牛了。

白杨铁牛赶忙安安静静洗耳恭听。

但玉珠停顿了很久很久,这才慢慢慢慢说了出来。

(请看第070章《乌云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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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乌云神女

原来在苗寨之中,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习俗。

只不过这个习俗太过残忍,靠近山外的寨子,在解放以后都慢慢摒除了这个习俗,但像乌云寨这样深藏大山里的寨子,却将这些古老习俗保存下来。

那就是每三年一次,寨子里会选出一个待嫁的女孩儿,被选中的女孩年纪大致是在十三四岁,且要身体健康模样漂亮。而被选中之后,这个女孩儿整整三年不被允许跨出自家门槛一步,更不能容忍其受到任何玷污。

如果女孩儿对任何男子动了私情,都会被寨民们绑起来,送到河里浸猪笼。直到三年以后,寨子里的人会为这女孩儿穿上华丽嫁衣,坐着一张四个汉子抬着的竹椅,一直抬到各个寨子认定的一个“神洞”里,将女孩儿丢在洞中,等待山神的临幸。

这个女孩儿,就是所谓的“落洞女”了。落洞女嫁给山神的第七天——事实上就是被丢进山洞的第七天,寨子里才会安排人到山洞里查看,若发现人死了,则代表落洞女已经与山神结合,山神接受了这个女人做妻子。女孩儿父母不能为女儿办丧事,连伤心哭泣都不能,反而要全家欢欢喜喜带上嫁妆,到神洞口将之焚烧了,算是给女儿办了个体面的婚礼。而被送进神洞整整七天的落洞女,最终下场十有八九都是惨死,偶尔有侥幸不死的,在被家人接回去之后,也会变得不言不语痴痴傻傻,就好像灵魂已经被山神带走了一样。乌云寨就一直遵循着这个古老的传统,从来没有间断过,寨民们都认为只有进献了落洞女,未来的三年里,才能够在神人的庇佑下风调雨顺百事顺遂。

白杨铁牛听着简直像是鬼故事一样,等到玉珠住了口,铁牛首先说道:“这也太扯了吧,山神还要娶……普通凡间的女孩儿做妻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这么……信奉山神?”

白杨一听他说这话就知道要遭,果然玉珠面色一端,站起身来说道:“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就是对山神的亵渎?若让……祖阿婆听到,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白杨赶忙开口,说道:“他这个人说话不经脑子,玉珠妹妹不要生气!你说的祖阿婆,是你们寨子里的巫医么?”

玉珠愤愤地瞪铁牛一眼,这才说道:“不止是我们寨子里的巫医,也是我们寨子里年纪最长的阿婆!”

她说到这里又瞪铁牛一眼,续道:“我不知道其他寨子怎么样,但我们寨子,是真的有神女护佑!而祖阿婆,就是神女的弟子,经常会接到神女的指令,让我们寨子里的人趋吉避凶!比如前年夏天下大雨,整整下了七天,第六天的时候,祖阿婆突然冒雨找到我阿爸,让我阿爸赶紧去将寨子西边、也就是乌云山西边的住户转移到南边去。当时祖阿婆指定了二十户人家,当晚山洪暴发,正好就是将这二十户人家的房屋全部摧毁,如果不是祖阿婆得到了神女的指令,这二十户人家全都死了!还有……你们看看四周,有没有一片乌云?可是为什么这座山会叫乌云山,我们寨子会叫乌云寨?那是因为乌云神女在我们寨子周边,布下了一道乌云做屏障,任何人从远处看,都只看见乌云,看不见我们寨子!所以,我们寨子里的所有人都相信祖阿婆,更加信奉乌云神女!”

白杨铁牛一时语塞,良久白杨又问:“你刚说落洞女是敬献给山神做妻子的,可是……怎么又说护佑你们寨子的,是一位乌云神女?”

“因为其他寨子的山神都是男人,唯独护佑着我们寨子的却是一位女神!所以其他寨子敬献落洞女,是为了给山神做妻子,但我们这里敬献落洞女,却是给神女做侍女!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起码在我们寨子,被选中做落洞女,不仅是个人的荣耀,也是家里人的骄傲!”

“既然……是一种荣耀,那为什么……刚刚我们会听见那个女孩子哭?”白杨小心翼翼提出质疑。

“后天她就要走啦,而且这一走,很可能一辈子都再不能相见,那就跟要嫁到远方去的女儿一样,谁出嫁前还不要哭几天?那不过是舍不得父母而已,就连我……都感觉好舍不得!”

玉珠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白杨赶忙说道:“既然舍不得,那这几天你去多陪陪她就是!”

“不行!”玉珠摇头,“落洞女在去往神洞前的一个月,就不准再与外人接触,只除了……下一任的落洞女!我是已经过了年纪的,三年前没被选上,那就不可能被选上了,自然也就不能够再去跟她见面!”

白杨听她口气,似乎颇有遗憾,看来她的的确确认定神女真实存在,也的的确确认为被选中当落洞女,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白杨一时无话可说,铁牛忽然咳嗽一声,说道:“我有一个问题,只是……你可以不回答,但请不要认为我亵渎神女!”

玉珠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作为回应。

铁牛同样小心翼翼,问道:“别处的山神是男人,所以要选落洞女做妻子,你们这里……既然是神女,为什么不选年轻男子供奉到神洞呢?”

他这话一问,白杨心中怦然一跳,不由得暗骂自己这两天脑瓜打结,什么事情都不如铁牛考虑得简单明了。

他跟铁牛一样神情紧张看着玉珠,还好玉珠没有着恼,反而点头说道:“我们有供奉啊!我们这里每三年供奉一个落洞女,每十年还要供奉一个年轻男子……”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转头向着白杨一望,说道:“这个不准写出去,这是我们寨子里的不传之秘,其他寨子都没有的!你要是写出去,惹怒了神女,不单是你,连我们寨子都要受到惩罚!”

“不写不写,你放心,连落洞女的事,我都不写!”白杨赶忙点头,并且举起右手多加一句,“我发誓!”

玉珠两眼看着他,似乎相信了他的誓言,遂点一点头站起身来,说道:“都快中午了,咱们该下山吃中午饭了!都是你们,套了我这么多话去了!”

她嘟一嘟红润润的小嘴唇,转身往林子下边走。

白杨紧随在她身边,试探地又问道:“半月前来你们寨子里的那个汉人,不会是……被供奉给神女了吧?”

此言一出,玉珠立刻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你怎么……怎么能乱说?我不理你了!”

她只管低着头猛往山下走,白杨见她这般神情,立刻知道自己猜对了,赶忙紧追在她身后,又道:“看来那汉人真是被你们献给神女了!你们寨子的那个神洞在哪儿啊,这都半个多月了,你们有没有去看看那个汉人是死是活啊?”

“我说过……没什么汉人,你们干吗不信我话?再要缠着我问,我告诉我阿爸去!”

玉珠突然发起火来。不想她正在下山,本来就踉踉跄跄不太稳当,如此这般心浮气躁,忽然脚下一跌,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幸好山上林木繁茂,她向下一滚,就被一棵大树挡住。

白杨赶忙奔下几步,到了玉珠身边,急问:“怎么样?伤到了没有?”

玉珠瞪他一眼坐起身来,整一整头上的银饰,又扯了一扯衣服。

白杨伸手扶她,玉珠却“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脚腕好痛,都怨你,肯定是崴了脚了!这要是被我阿爸知道,看他怎么惩罚你!”

白杨大急,回头向着铁牛一望。

铁牛忙道:“脚崴了,要不……去找巫医?”

“祖阿婆最讨厌你们汉人,去找她,你们是想自讨苦吃啊!”玉珠又瞪铁牛。

“那要不……老白你背着玉珠妹妹回家之后再说吧!”

白杨知道铁牛此言是在讨好玉珠,可事到如今,就算明知玉珠对他有心,白杨也不可能让一个崴了脚的女孩子自己走回去。

所以他小心一问:“我背着你,行吗?”

玉珠面上稍显嫣红,正要点头,偏偏一声冷哼,传入三人耳中。

“我说山下吵闹什么呢,原来是你这个小淘气!我说过不准随便引外人上山,尤其我最讨厌的就是汉人,怎么你就敢不听我话?”

这番话是用苗语说的,白杨铁牛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玉珠却吓得面上变色,赶忙说道:“祖阿婆,我没敢引他们上山,就是在那边观景石上看了看风景!祖阿婆我的脚崴了,好痛哦!”

她说着说着又撒起娇来,很明显这位祖阿婆,对她十分宠爱。

(请看第071章《蛊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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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飞蛊王

白杨铁牛既然听不懂苗语,自然也就不知道来人是谁。

直到玉珠跟来人说完了话,又冲着他们俩小声说了句汉语:“这就是祖阿婆,赶紧行礼!”

白杨铁牛才大吃一惊!

之前玉珠曾经说过,祖阿婆是乌云寨年纪最大的长者,可是正从山上走下来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却最多只有五十岁的模样。

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张红红白白仍显美丽的脸蛋,只不过她身上衣服色调偏暗,显示出她的确已经不太年轻。

白杨铁牛哪敢仔细观看,赶忙同时弯腰低头,说道:“晚辈们见过祖阿婆!”

那祖阿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汉语,反正是对白杨铁牛一眼不望,径自走到玉珠身前蹲下,用手在玉珠脚踝上揉了一揉。

任何人崴了脚,没有几天调养都不可能会好。

然而奇迹就在白杨跟铁牛眼前发生。

祖阿婆真的就是在玉珠脚上揉了一揉而已,玉珠居然马上就站起身来,娇笑着跟祖阿婆说了一句话,又用汉语跟白杨铁牛说道:“我的脚已经好了,现在你们相信祖阿婆的本事了吧?”

白杨铁牛连连点头,的的确确对这位祖阿婆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想那祖阿婆冲着白杨铁牛觑了一眼,又跟玉珠说道:“这个只能暂时帮你止痛,要想完全好起来,得跟我上山去敷药!”

她这话说的是汉语,似乎存心要让白杨铁牛听懂一样。

一边说,她一手挽住了玉珠,便转过身要往山上走。

玉珠不得不问道:“祖阿婆,这两个汉人怎么办?他们也不是坏人,而且……连阿哥都说他们是汉人中的勇士!”

她问的仍然是汉语,但那祖阿婆却冷笑一声,直接用苗语回了一句。

白杨铁牛听不懂她说了什么,就只看见玉珠面色大变,脱口问了一句什么话。祖阿婆却不再理她,只是冷笑着往山上走。

玉珠不敢违抗,一边跟着祖阿婆往山上走,一边回过头来,向着白杨铁牛叫道:“祖阿婆不准你们到处乱走,你们干脆去那块观景石上等我吧!一会儿祖阿婆的飞蛊王会来判定你们俩是好人坏人,你们千万不要乱动,只要你们俩是好人,飞蛊王就不会伤害你们!”

她一迭连声地很快把话说完,好像是怕被祖阿婆打断一样。

祖阿婆大声呵斥了她一句,带着她加快步子行往山上。

白杨铁牛面面相觑,铁牛说道:“飞蛊王?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到!”白杨摇一摇头,但神情间已显紧张,“但……既然含了一个蛊字,有可能就是……蛊中的王者!”

“那咱们怎么办?赶紧逃命?”铁牛大吃一惊,“蛊都已经令人害怕了,更别说蛊中的王者,谁知道那是多恐怖的东西!”

“现在逃命,只能说明我们是坏蛋,这个祖阿婆更不可能放过咱们了!我看还是听玉珠的,赶紧去那块大石头上去!”

铁牛点一点头,两个人立刻转身也往山上走。

他们本来在下山的时候就没走多远,所以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回到了那块巨大的岩石上。

两个人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越是未知的事情,越是会令人感觉紧张和恐惧。

此时已是挺热的季节,明明山风吹拂,会令人身心舒爽,但此刻两个人却只感觉到阵阵寒意。

“你说……那飞蛊王真要来了,会把咱们怎么样?”铁牛问。

“我怎么能知道?”白杨苦笑,“但玉珠不是说了嘛,千万别乱动,咱们只能听她的了!”

铁牛点一点头,陡然之间,他的眼光瞥见了一个东西。

“老白小心!”

他脱口冒出四个字来,惊骇地瞪大了双眼,全身上下却一动也不敢稍动。

白杨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飞虫。

说它是飞虫,是因为它长得像虫。

可是它太大了,足足有两三个月的土鸡仔那么大。

它看起来有点像蝎子,也有两只前螯,有一条带刺的长尾巴。

可是它的身体圆滚滚的,跟扁平的蝎子大不一样。它的脚也比蝎子多多了,密密麻麻又有点像蜈蚣。

它的翅膀也是跟其他会飞的昆虫一样,左边两只右边两只,透明,有很多黑色的经蔓。

它的速度如闪电一般,从铁牛跟白杨看见它,只不过瞬眼间的功夫,它已经飞到了距离白杨铁牛一两米远的地方。

它那条尖利的尾巴左右轻摆,四只翅膀却快速抖动,使它的身体悬停在半空之中不动。

而在如此近的距离,白杨铁牛可以清晰看见它头部前端长着几只暗绿色的眼睛。

另外它的嘴巴结构异常的怪异而恐怖,上下左右几片尖利的硬块不断磋磨,好像要随时扑上来咬人一口。

白杨铁牛胆子虽大,这会儿也不敢稍动。

他们当然知道,这只飞虫就是玉珠所说的“飞蛊王”了,他们不知道像这样一只大飞虫,如何能够判定好人坏人,想必他们只要不激怒它,在这只大飞虫眼里,就会当他们是好人了。

所以他们一动不动,只能祈祷着这只飞虫尽快飞离。

偏偏就在这一发千钧的节骨眼上,一声清脆的鸟鸣突然传入耳中,紧随着彩影翻飞,一只五彩绚烂的大鸟直扑下来,两只尖利的爪子,直接抓向飞蛊王。

白杨铁牛生怕稍稍一动,立刻引得那飞蛊王攻击上来。

所以两人依旧保持不动,只是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鸟虫大战。

那只鸟正便是之前遇到过的凤翔老人的铁嘴凤凰。

它不仅一双尖利的爪子不断抓向飞蛊王,那尖利的黑嘴,也向着飞蛊王连连啄击。

飞蛊王的体型虽然远逊于铁嘴凤凰,但它实在是太灵活了,翅膀一扇,便避开了铁嘴凤凰的攻击,同时尖尾甩出,向着铁嘴凤凰反击一招。

白杨铁牛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虫一鸟的争斗,幸好两三招之后,一虫一鸟便远离白杨跟铁牛,翻飞到了半空之中。

白杨铁牛松一口气,却仍旧不敢作出太大的动作,只是仰着脸继续观看铁嘴凤凰跟飞蛊王的拼斗。

可惜那一虫一鸟动作都太快了,白杨铁牛竟无法看清楚到底是飞蛊王较为凶猛,还是铁嘴鹦鹉占着上风。

正为铁嘴凤凰暗暗鼓劲,突听得一声呵斥传入耳中。

白杨铁牛转头去看,只见祖阿婆正匆匆忙忙从山上下来。

她口中呵斥右手扬起,居然从她宽大的袖口里,又飞出一只巨大的飞虫。

这只飞虫比另外那只飞蛊王要稍微小些,看起来像只大马蜂的样子。

那飞虫从祖阿婆袖口方一出来,立刻冲向铁嘴凤凰,跟飞蛊王一同,向着铁嘴凤凰两边夹击。

白杨铁牛愈发为铁嘴凤凰担心。

白杨有心捡块石头相助铁嘴凤凰,但有祖阿婆看着,却不敢当真行动。

幸好一声尖利的哨声突然响起,那哨声直穿入耳,尖利得好像要将耳膜刺穿。

白杨跟铁牛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再看两虫一鸟,已经在半空中分开。

两只飞虫迅速飞近祖阿婆,似乎再向祖阿婆寻求庇护。铁嘴凤凰看来也受不了这种哨声,不得不扇动翅膀,钻进了一棵大树冠里。

祖阿婆先收起两只大飞虫,紧随着便眼望山下厉声喝骂。

之前那尖利的哨声已经停止,白杨铁牛跟着向山下望过去,却见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正穿林而出,走上山来。

“凤翔老人!”

白杨又惊又喜脱口呼唤,赶忙跟铁牛一同向着凤翔老人弓腰施礼。

凤翔老人却对白杨铁牛一眼不瞧,只向着祖阿婆冷冷说道:“人两个斯文有礼的汉人小子,好好的来咱们苗寨做客,你却拿你那恶心人的虫子吓唬人家,你是想让所有汉人,全都以为咱们苗人是凶狠恶毒之辈么?”

“汉人本就没什么好东西!再说我这飞蛊王善能辨奸识恶,他两个倘若当真是好人,飞蛊王自然不会伤他们!你一向也不喜欢汉人,怎么今天来管这闲事?”

凤翔老人许是想让白杨铁牛听得明白,所以他是用汉语在跟祖阿婆说话。

祖阿婆本身汉语流利,便也用汉语对答。

却听凤翔老人冷笑一声,又道:“你这小虫子倘若真能辨奸识恶,怎么没见它先要了你的性命?你这老妖婆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放过,天下至恶非你莫属!我是不喜欢汉人,但是,只要是你想害的人,我觉得都是好人!”

祖阿婆大怒,尖声叫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早已经离了山寨,不再是我们乌云寨的人了!却屡屡上山羞辱于我,我今日……我今日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好啊,我早就想跟你这老妖婆子拼个死活了!”凤翔老人毫不退让,并且拉开架势,好像当真准备跟祖阿婆恶斗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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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家门情仇

白杨铁牛眼瞅两个老人越吵越凶,有心劝和,但他两个汉人本来是两个老人争吵的焦点,有他们上前劝和,只怕会越劝越糟。

正暗暗焦急,只见彩衣飘飘,玉珠从山上飞奔下来,叫道:“祖阿公,祖阿婆,你们别吵了好不好!你们真要拼个死活,咱们整个苗寨,都要被毁掉了!”

她语带哭音,眼圈也红润润的,似乎真的很心焦也很恐惧。

凤翔老人明显比祖阿婆心肠软些,很快就吸一口气,转口说道:“娃儿别怕,你祖阿公还不像这老妖婆那样心狠,不会做出对寨子有害的事情!”

他依然说的是汉语。以至于祖阿婆紧随着厉声高叫,也跟着仍在说汉语。

“我早就吩咐不准这老东西上山,为什么你们还放他上来?”

“祖阿婆,他是祖阿公啊!咱们合寨人等,都是两位老人家的晚辈,你们两位想往哪儿去,我们怎么敢拦阻呀!”玉珠一边解释,一边已是泪水盈盈。

祖阿婆气呼呼地不说话,凤翔老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妖婆我告诉你,这两个汉人小子我保定了,你敢害他们,我就上山铲了你的老窝,把你那些害人的虫子全都一把火烧个干净!”

“你敢!”祖阿婆尖声厉叫。

“你敢我就敢!”

凤翔老人一甩袖子,忽而打声呼哨,那只铁嘴凤凰立刻从大树冠中钻了出来,飞落在凤翔老人的肩膀上。

凤翔老人仍对白杨铁牛不理不看,只向着玉珠温和一笑,说道:“好孩子,别哭,祖阿公这就下山去,不跟这老妖婆一般见识!”

玉珠流着眼泪唤了一声“祖阿公”,凤翔老人展脸一笑,将铁嘴凤凰从肩头挪下来抱在怀里,一径下山去了。

白杨铁牛回过脸来,向着祖阿婆一望。

祖阿婆满脸狠戾,说道:“行,那老不死的要护定你们,我看他能不能有这般本事!”

她一甩袖子转身上山,玉珠叫了一声“祖阿婆”,她也没理。

白杨铁牛对这位会使蛊用蛊的祖阿婆实在是怕得慌,等她走得远了,两个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白杨向着玉珠一望,小心翼翼问道:“玉珠妹妹,你的脚……好啦?”

玉珠吸吸鼻子,这才回答。

“好了!就这么一点小伤,祖阿婆根本不费力气!”

“这位祖阿婆……跟祖阿公,好像是……关系不一般吧?”铁牛问。

他本来想直接问两个老人是不是老夫老妻,但实在是被祖阿婆那两只会飞的巨大蛊虫给吓到了,竟不敢嬉皮笑脸随口乱问。

玉珠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向着山下而行。

白杨铁牛跟在她身后,也不敢追着她问。

不过在往下走了一程之后,玉珠幽幽地主动开口。

“祖阿公跟祖阿婆本来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是……约莫十五六年前,祖阿婆先是选了她跟祖阿公的亲生女儿做落洞女,紧接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儿子也被神女看中。祖阿婆遵奉神女令旨,要将他们儿子也送进神洞去。这本来是很荣耀的事情,但那男人不识好歹,居然自己剜掉了一颗眼珠。如此一来,他也就失去了敬献给神女的资格。祖阿婆恼恨之下,将他连夜赶出了寨子,为此事祖阿公跟祖阿婆大闹一场,也跟着儿子下了山。”

白杨铁牛没想到其中竟隐藏着这么惊人的变故。

人说父母之爱天高地厚,凤翔老人先失女儿,再失儿子,也难怪会跟祖阿婆由恩爱夫妻,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那一儿一女,同样也是祖阿婆亲生,祖阿婆为什么就能割舍得下?

是她心肠坚硬,还是她身为巫医,明知神女不能违背?

“祖阿婆是巫医,她有些本事不出奇,怎么祖阿公好像一点也不怕祖阿婆啊?”白杨又问。

“因为祖阿公当年也是一位男巫医!”玉珠瞥了白杨一眼,“男巫医极其稀少,除非他们具有一般巫医没有的本事!我听说祖阿公自小就无师自通,懂得很多只有巫医才懂的事情,所以先一代巫医破格收了他做徒弟。只是后来祖阿公喜欢上了祖阿婆,就把巫医的位子让给了祖阿婆,但他的本事,都还在的。”

白杨铁牛恍然大悟。

铁牛又问:“之前你说……飞蛊王,可是我们看见祖阿婆放出来两只大飞虫,一只像马蜂,一只像蝎子,到底哪一只才是飞蛊王啊?”

“两只都是!”玉珠开口作答,“只不过好像蝎子的那只已经老了,那只小一些像马蜂的,是祖阿婆培养出来的新的飞蛊王!”

“这些飞蛊王有什么用啊,难道真是让它们辨识好人坏人?”白杨问。

“当然不止是这个用处!”玉珠撇一撇嘴,“飞蛊王能够号令所有的毒虫蛊虫,其中包括毒蛇!所以只要有它们在,就能保护我们寨子不被任何人、或者野兽侵犯!”

白杨铁牛暗暗咋舌,真没想到那两只大飞虫,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想象一下在两只飞虫的驱使之下,成群结队的毒虫毒蛇向着入侵寨子的人、或者野兽发起攻击,白杨跟铁牛不由得浑身发毛。

“也只有祖阿公不怕祖阿婆的飞蛊王,他养的那只铁嘴凤凰,几乎就是飞蛊王的克星!”玉珠又说,再向着白杨铁牛瞥了一眼,“你们俩不知做了什么,竟让祖阿公这般护着你们!有他护着你们,咱们寨子……包括祖阿婆,都不敢对你们下狠手了!”

“可是祖阿婆刚才还说,祖阿公想要护住我们,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呢!”铁牛说。

“那都是气话!”玉珠微微一叹,“祖阿婆要想害你们,当然不费什么力气,可是……毕竟祖阿公曾经跟她是夫妻,她嘴上跟祖阿公你死我活,其实心里还念着旧情。她也并不是当真有多心狠,只是……她是巫医,不能不遵从神女令旨!我想当年……她也未必就能舍得下女儿跟儿子,可是……那是神女选中的,她若不依令而行,只怕会给咱们整个寨子,都带来灭顶灾祸!”

玉珠说得很是诚恳。

但白杨铁牛跟祖阿婆并不熟悉,只是凭方才祖阿婆恶狠狠的模样,感觉她是个狠毒的女人。

而今听玉珠言辞恳切,似乎祖阿婆与他们表面看到的并不一样,铁牛自然而然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白杨却在考虑着另一个问题。

他知道这个问题对乌云寨的人来说很可能是个禁忌,但在心中转了又转,终于还是问出口来。

“神女……真的存在吗?为什么你们会如此相信她的存在?”

果然他此言一出,玉珠面色一变,本来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你什么都可以怀疑,就是不能怀疑神女!她绝对真实,也正是她保佑着我们乌云山寨!你若再敢质疑,就算有祖阿公护着你们,我也要……告诉我阿爸撵你们下山去了!”

白杨已经预料到玉珠会有反感,却没想到她反感的程度会这么大。

赶忙放低姿态,说道:“我不过是心里有些好奇,毕竟在我们汉族,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我绝对没有亵渎神女的意思!”

“你们汉族没有的事情,不代表在我们苗寨也没有!照祖阿婆的话说,你们汉族人不敬神灵,早晚会遭报应的!”玉珠仍旧愤愤不已。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玉珠妹妹别怪!”

白杨连口道歉。玉珠毕竟对他有情,虽然从鼻孔里重重一哼,脸上神情却渐渐放松下来。

三人说着话下了山,再沿着房屋间的山路回到族长家里。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族长久等女儿不回,已经先吃了饭领着儿子出门办事去了。

白杨铁牛伴着玉珠一同吃了饭,正想上楼休息一会儿,忽然有一个跟玉珠年龄相仿的女孩儿跑进来,跟玉珠说了一句苗语。

玉珠马上蹙起眉头,铁牛忙问怎么了,玉珠说道:“又有几个汉人进寨子里来!”

白杨一听就知道,必定是丁玲玲他们几个到了,真没想到他们会前后脚地赶来乌云寨。

铁牛更是大喜忘形,脱口说道:“肯定是……”

白杨急忙开口截住,笑道:“肯定是跟我们一样,听闻贵寨保存着很多古老习俗,特意来这儿寻访见识来了!”

铁牛随即意识到有些话不该乱说,赶忙又道:“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玉珠却道:“我们寨子一向不喜欢外人来访,怎么你们汉人个个都有这么强的好奇心呢?”

她一边说,回头又问那女孩儿两句话。

那女孩儿迟迟疑疑回了一句苗语,玉珠面色大变,竟一下子站起身来。

白杨忙也跟着起身,问道:“又怎么啦?”

玉珠说道:“我阿爸不在家,我刚问她是谁允许这几个汉人进寨子来的,她居然说……居然说是锦汉叔叔带他们来的!”

“锦汉叔叔,那是谁?”白杨追问。

“就是……祖阿公跟祖阿婆的那个儿子!他已经离开寨子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吧?”

她嘴里嘀咕,已经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白杨铁牛忙也随后跟上。

(请看第073章《重回故里》)

第073章 重回故里

三个人快步疾走,远远地就看到一群寨子里的人,簇拥着两男两女走了上来。

其中一男两女正便是向爱国跟红杏丁玲玲。

向爱国依旧是一件样式别致的长风衣。白杨总觉得向爱国很可能是对老师丁思诚倍加尊崇,所以连穿衣风格都贴近丁思诚。

只不过丁思诚常年一件颇带古意的长马褂,而向爱国毕竟是个年轻人,穿着长马褂显得不伦不类,所以才会选择长风衣。

丁玲玲则穿回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皮夹克,只不过现在热了很多,丁玲玲里边只穿着一件t恤衫,隐隐透露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头上也依旧带着一顶鸭舌帽,但长发披散下来,不会让人误以为她是男人,反而别有一种俏皮与风韵。

白杨的眼光自然而然被丁玲玲牢牢吸引。

而铁牛则咧着嘴只顾盯着红杏看。

红杏今天又穿上了一件比较贴身的衣服,当然不像从前那样暴露,只是恰到好处的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

她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浓妆艳抹,但眉不描自黑,唇不点自红,起码在铁牛眼里,没有人能比她更美丽。

另外一个男人约莫已有四十五六,穿着一身时下最流行的绿色军装——当然不是真军装,而是满大街都有卖的仿军装。

许是为了突出他的苗人身份,他将整条小腿都打上了绑腿,就跟乌云寨年轻人的打扮十分接近。

他身板结实,身姿挺拔,只可惜他右眼戴着一副黑眼罩。再加上颔下一部浓密的短胡须,令他看起来有几分凶戾之气。

白杨想起玉珠曾告诉他们说,祖阿婆跟祖阿公的儿子,为了不被敬奉给神女,自己剜掉了一只眼睛。眼前的这个男人,自然就是那个连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的男人了。

红杏丁玲玲对白杨铁牛视而不见,白杨铁牛自然也不能上前相认。

但向爱国一眼瞥见白杨,忽然间睁大了眼睛,向着白杨走近几步,说道:“这不是……高作家吗?”

白杨一愣,不知向爱国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知该如何回应。

向爱国哈哈一笑,很快拍拍白杨的胳膊,说道:“白作家你忘记我了?我姓向,叫向爱国,咱们之前在武汉见过面的!当时你去参加一个作家研讨会,我正好跟你在一家宾馆住,想起来了没有?”

白杨总算是反应过来,赶忙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向大哥,却不知向大哥来这儿做什么?”

“这不是我妹子向红杏缠着我要出来游玩吗?正好我的好朋友锦汉大哥想回家里一趟,我们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这位是锦汉大哥,这个是我妹子向红杏,还有这一位,是我妹子的好朋友丁玲玲!”

他做势为白杨做着介绍,白杨心中暗笑,却一本正经先跟几个人握了手,又给几个人介绍铁牛。

铁牛有点绷不住,勉强跟红杏丁玲玲握了手,终于还是笑了出来,赶忙说道:“真是高兴,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熟人!”

白杨明知他的性子直,生怕他露出破绽,赶忙轻轻将他推开。

正要跟向爱国等人介绍玉珠,跟在锦汉身边的大管事呵呵一笑,说道:“玉珠,这个就是祖阿婆的儿子锦汉,在你这儿该叫他一声叔叔了!”

他这话是用汉语在说,估计是因为身边几个全是汉人,他是避免待会儿还要翻译。

玉珠抿一抿嘴唇,却没有马上喊“叔叔”,而是略显防备地打量着锦汉。

锦汉微微一笑,说道:“你该有十七岁了吧?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阿哥八岁,你连三岁都不到!”

玉珠这才勉强笑笑,说道:“锦汉叔叔十几年不露面,怎么突然想着回寨子来了?”

“你锦汉叔叔这十几年经常回来看望祖阿公的,我在祖阿公那儿就碰到过他两回,只不过他从来没有上山来而已!”大管事忙说。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锦汉叔叔一走,就把整个寨子里的人全都忘记了呢!”玉珠说,总算是稍微露出一点俏皮之意。

锦汉呵呵一笑,说道:“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只不过老爷子轻易不肯往山上走,我也就只能在山下陪着他了!这次是我这几个好朋友想来咱们寨子见识一下,所以我就引他们来了!放心,他们也就是打搅个两天三天而已,我会带他们去老屋子住,等你阿爸回来,我再去向你阿爸说明!”

锦汉说到这里,忽又转头问大管事:“我们那栋老屋子,一直还在的吧?”

“都在都在!”大管事连连点头,“只是……自祖阿婆一个人搬去了山顶住,你们家那栋房子一直空着,你们要搬进去住,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

“没问题,这几个就跟我的弟弟妹妹一样,我让他们一起动手帮忙收拾!”锦汉说。

锦汉当年可以说是做出了一件近乎反叛的事情,但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而以祖阿公祖阿婆在寨子里的超然地位,当年寨子里的人尚且没敢将锦汉怎样,如今他回来,合寨人更是没有谁敢对他稍有轻慢。

所以不仅是大管事一直陪在身边,跟锦汉年纪差不多的旧时同伴,也都簇拥着锦汉问长问短尽显热情。

丁玲玲最是见机,拉住了玉珠的手连连夸赞玉珠漂亮。

玉珠本来有些没意思的,却被丁玲玲哄得展露笑颜,直接就唤她“玲玲姐”。丁玲玲跟红杏自然唤她“玉珠妹妹”。

一行人等沿着山路行至一栋老旧的竹楼前,那竹楼背靠树林,竹楼大门却用一把铁锁锁着。

大管事抢先掏出一把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这些年族长一直让我照管着,就希望有一天祖阿公祖阿婆还有你都能重新回来住!前几天我还让人进去打扫过,所以灰尘应该不多,只是……冷锅冷灶的肯定什么都缺,另外铺盖也要换新!你们稍等一等,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锦汉赶忙致谢,推开竹门看着门内。

他有整整十五年不曾回来,难免心中有些情绪波动。

不过他也只是稍稍站了一站,便招呼着向爱国等人进屋。

屋子里的确灰尘不多,各样家具也都还在。

旁边的邻居很快送了一壶热茶过来,锦汉让向爱国等人坐着喝茶,自个儿先到楼上去了。

包括白杨铁牛在内的几个汉人,都知道锦汉肯定会有些睹物思情,所以没有人跟着锦汉上楼。

向爱国跟白杨铁牛说着虚假的客套话,丁玲玲跟红杏则拉着玉珠的手,跟她询问着屋子里的家具摆设是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用的等等。

不久大管事带着人送了铺盖过来,另外还带了些点心吃食,说道:“请几位客人先垫一垫肚子,等晚上族长肯定会摆酒席宴请各位!”

锦汉忙问:“族长回来了吗?”

“差不多快回来了吧!”大管事说。

“既如此,让我几个好朋友在屋里歇歇,你先带我去见过族长吧!”

“那什么……祖阿婆在山顶,要不要去见见?”大管事谨慎一问。

“这个……等明天再说吧,反正还要在家待几天呢!”锦汉说,脸色漠然。

大管事很清楚他们母子间的心结,便不再多说,而是率先出门引路。

玉珠也要跟着回去,却又向着白杨铁牛一望。

白杨忙道:“我跟向大哥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我在这儿跟他们说说话吧!”

玉珠点一点头,这才同丁玲玲红杏道了别,跟着大管事和锦汉一同离开。

红杏走到门口,眼瞅门外再没有其他人了,遂回头笑道:“我瞅这位苗寨小公主,是看上咱们白作家了吧?”

白杨大呛,说道:“你快饶了我吧,什么作家,我连作文都写不好!”

“可那女孩儿的确对你含情脉脉的!”丁玲玲含笑借口,“这个寨子虽然很少会跟外界接触,但据说一直都有招汉族男子入赘的传统!要不白作家就干脆做了本寨子的驸马爷吧,也是一段佳话!”

她这话其实略有酸意,惹得红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铁牛想帮白杨辩解两句,红杏跟他使个眼色,铁牛便心领神会,跟着红杏走开去跟向爱国说话。

白杨心里着急,却不知如何解释,老半天才讪讪说道:“玉珠比我小了七八岁呢,再说……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儿!”

(请看第074章《剜眼之痛》)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万分感谢您一直以来的跟读支持!】

第074章 剜眼之痛

后边这句近乎表白的话,白杨鼓足了好大勇气才说出来。

悄悄向着丁玲玲一瞅,却见丁玲玲脸上一红,动动嘴唇,却不说话,径向着红杏走了过去。

白杨心里也不知是喜是甜,也忙跟了过去。

铁牛正在问起他们怎么会跟锦汉走在了一起,红杏向着门口一瞅,压低了声音说道:“因为锦汉大哥也是倒斗的,这次丁叔叔之所以让你们先走,让我们多等了一天,第一是为了人太多惹人耳目,第二就是为了联络锦汉!”

白杨跟铁牛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由得同时“啊”的一声。

白杨问道:“那你们是早就知道锦汉是本寨祖阿婆跟祖阿公的儿子了?”

“之前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苗人!”丁玲玲回答,“而且在倒斗界很有名气,据说他手上有一对蛊虫,一雌一雄,善能寻找百年以上的大墓,倒斗界称这对蛊虫叫寻尸双蛊。我老爸曾经跟锦汉大哥合作过,知道他性情豪爽也很讲义气。所以这次我老爸联络上了他,想让他带我们三个来乌云寨探访王师兄的下落。不想就有这么巧,他居然说他就是乌云寨的人!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身世,直到昨晚赶到了乌云山脚,先去见了凤翔老人,我们才知道锦汉大哥居然是乌云寨巫医的儿子!”

“那他知不知道你们来这儿,是为了寻找王师兄?”白杨又问。

“知道,他说他或许知道王师兄在哪儿!”向爱国回答,“只可惜多的他就不肯说,只说到了寨子以后看情况再告诉我们!”

“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家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离开苗寨出去倒斗?”白杨又问。

“我们也很奇怪,可惜问了他他不肯说!”丁玲玲说,转口又问白杨,“你们早来了一天,应该是探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吧?”

白杨将玉珠告诉他们的落洞女的事情简单一说,向爱国跟红杏丁玲玲不由得面面相觑。

“落洞女我倒是听说过!”仍是丁玲玲开口接话,“传说被选中为落洞女之后,会在良辰吉日被送进某一个有神迹的山洞,七日后倘若这个女孩儿没死,会被重新接回寨子,之后并不禁止她另嫁他人。问题是只要做过落洞女,她们身上就会散发出某种香味,而且终此一生都会迷迷瞪瞪神游物外,就好像她们的灵魂已经被神灵带走了一样。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在乌云寨就有这种事情。”

“什么灵魂被神灵带走啊!要我说别说是个女孩子,就算是个男人被孤零零地抛在山洞里七天七夜,都会被吓得一辈子迷迷瞪瞪神游物外!”铁牛说。

其他几人全都点头表示赞同。

丁玲玲又问白杨:“你突然说到落洞女,难道落洞女跟锦汉大哥还有关系?”

白杨点一点头,又将锦汉兄妹的遭遇细述一遍。

丁玲玲等人愈显惊诧,丁玲玲脱口问道:“你是说……乌云寨的人深信神女是真实存在的?咱们王师兄……很有可能被敬奉给了神女?”

“是!”白杨点一点头,“只可惜我没能问出神洞在哪儿,要不然咱们就可以尽快找到神洞去看看!”

“锦汉大哥肯定知道!”红杏接话,“难怪这一路上锦汉大哥都阴沉沉的不说话,真没想到他那只眼睛,竟是被他自己抠出来的!”

几个人同声叹息。

向爱国说道:“锦汉大哥本来是乌云寨人,他妹子又被选做了落洞女,那他肯定知道神洞在哪儿!但问题是……如果锦汉大哥同样深信神女是真实存在的,只怕他未必肯带我们去找神洞!”

白杨铁牛虽跟锦汉不熟,但乌云寨人对神女的虔诚,从玉珠的态度中已经可见一斑。

所以白杨沉吟不语,铁牛却道:“要不我们去找凤翔老人问问吧,他肯定也知道神洞在哪儿!”

“倘若连锦汉大哥都不肯透露神洞的信息,恐怕凤翔老人更不愿透露!”白杨说。

“要我看你们俩还是先回族长家住,看能不能从玉珠嘴里多套出一点消息来!”丁玲玲说。

白杨抓一抓头皮,不知该说什么好。

铁牛说道:“从玉珠嘴里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些苗人对神女的信仰非常坚定,我们问玉珠其他事情都可以,但只要涉及到神女,玉珠马上就会跟我们翻脸!”

几个人相互望望,丁玲玲看着向问天,说道:“那就只能请向师兄私下里再问问锦汉了!”

“我问问吧,但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向问天说,禁不住摇头叹气。

几个人生怕隔墙有耳,之后便没再讨论这件事。

倒是丁玲玲一再催促白杨铁牛先回族长家里去,起码在目前还是要先跟玉珠处好关系。

白杨铁牛无可奈何,只能跟三人告辞。

晚上族长家果然开了酒席宴请锦汉,据说族长专门让大管事去请祖阿公跟祖阿婆,只可惜祖阿公祖阿婆都没过来。

那锦汉性情豪爽,一场酒宴下来,不单是族长公子玉峰对锦汉十分倾慕,白杨跟铁牛亦对他大生好感。

当晚尽兴而散,白杨铁牛仍留在族长家里,不想第二天方一睡醒,就听到一个极其惊人的消息。

明天就要被送往神洞的落洞女,在昨晚莫名死亡。

而且死状非常恐怖,浑身上下都显出干瘪模样,就好像一身精血,都被什么东西吸食干净了一样。

白杨跟铁牛并未能亲眼目睹,这些都是玉珠告诉给他们的。

而且像这样的事情在乌云寨并非第一次发生,据祖阿婆所言,那是说明神女对这个侍女很不满意,必须要在三天之内,另选其他女孩儿送往神洞。

而祖阿婆已经选出了另一个人选,那是丁玲玲。

白杨一听就急了,也不管玉珠会有什么想法,立刻冲出族长家,一直冲到了锦汉住的那栋旧竹楼。

房门虚掩着,当白杨直冲进门的时候,看见锦汉正跟红杏向爱国凑在一起低声说话。

“玲玲呢?玉珠说玲玲被选中新的落洞女了,是真的吗?”白杨张口就问。

“是!”向爱国沉重点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拦啊?玲玲现在在哪儿,她在哪儿你们知不知道?”白杨又问,差点儿就要伸出手来揪住向爱国的衣领了。

“你安静一点白杨,你以为我们心里不急么?”向爱国说,皱着眉头,“可是在这苗寨,祖阿婆的话就是神旨!凭咱们几个,能拦住他们不让带走玲玲吗?”

“是啊白杨!”红杏也开了口,抱歉地看着白杨,“而且是玲玲让我们不要阻拦,她悄悄跟我说,正好咱们可以跟着她,找到神洞所在地,看还能不能救回王师兄!”

白杨心中焦急,哪能顾得了那么多,一伸手抓住了锦汉,说道:“等把玲玲送进神洞,说不定已经晚了!你妹子遭遇那般惨事,你自己也毁了一只眼睛,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玲玲落得跟你妹子同样下场?所以你告诉我,告诉我那个神洞在哪儿!等我先去毁了那个神洞,看看你们寨子里的人还能将玲玲往哪儿送!”

“你以为毁掉神洞神女就不存在了吗?别做梦了!”锦汉冷冷一声,扳开白杨紧抓着他胳膊的手,“神女是真实存在的,我亲眼看到过,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毁掉我的一只眼睛?那就是神女跟我说,我若不想陪她,就自己剜掉一只眼睛!所以……我才会一狠心,亲手剜掉了我的一只眼睛!”

他说到这里,那只仅剩的眼睛里,流露出仇恨、却又惊惧的神情。

白杨等人又惊又奇,等他稍微安静一点,红杏小心翼翼又问他:“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锦汉大哥……能跟我们说说吗?”

锦汉不语,两眼望着大门外,良久良久,才缓缓开口。

“那时候……我妹子被我阿妈选为落洞女,三年以后就要被送往神洞去给神女作侍女。最开始……我没怎么在意,我阿爸倒是跟我阿妈私下里争吵过几回,但我听我阿妈告诉我阿爸,并不是她选定了我妹子,而是神女的指示,我阿爸也就无话可说,只是经常瞅着我妹子悄悄落泪。我心里想着给神女作侍女,原是很荣耀的事情,为什么我阿爸会这么伤心?直到……我妹子要被送往神洞的那一天,我忽然觉得……好舍不得我妹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了一下,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的眼圈仍禁不住红了起来。

“落洞女被送进神洞,本来要等七天之后,家里人才能去看落洞女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那就接回家来。如果已经死了,那就说明她的灵魂跟肉体,都已经被神女收做侍女了!事实上……活着的很少,十个里边顶多就只有一个两个会活下来。而且……就算还活着,也只是肉体活着,她的灵魂,也已经被神女带走,终此一生,她都会浑浑噩噩无知无觉!”

(请看第075章《寻找神洞》)

第075章 神女妖孽

白杨听着锦汉的叙述,不由得想到之前铁牛说的话,也感觉铁牛说得很对。

这些活下来的落洞女,并不是什么灵魂被神女带走,而是因为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困在山洞七天,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只怕也要被惊吓到浑浑噩噩,这一辈子都很难恢复正常了。

“可是……就在我妹子被送进神洞第三天的晚上,我忽然想到我妹子自幼胆小,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黑漆漆的山洞里,该是有多害怕!所以我……那天起了个绝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一个人去了那个神洞,结果……结果那一天……”

锦汉忽然住口,用手紧紧抱住了头。

白杨等人静静地等了一阵,始终不见锦汉续往下说。

红杏小着声音开口追问:“那天怎么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怕!总之,非常可怕!这么些年过去了,可是……每每到深夜,我还是会被恶梦惊醒!”

锦汉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个汉子,身上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向爱国不得不伸出手去,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好一会儿,锦汉抬起头来,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过程我就不讲了,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想想,我都还会冒冷汗!”

“那就不讲吧,只要告诉我们结果就好!”向爱国说。

“结果就是,我亲眼看到,那所谓的……神女,吸干了我妹子身上的精血!真的好可怕,她明明……是个美女,可是她……却在吸食我妹子的精血!”

锦汉再次颤抖起来,咬着牙,是愤怒,也是恐惧。

“之后呢?”红杏小声一问。

“之后……她看见了我,就让我……留下来陪她!我不肯,她虽然……很美,可我亲眼看见她吸干我妹子身上的精血,我对她……只有恐惧!结果她就告诉我,她会放我回去,但她会指使我阿妈把我敬奉给她,如果我不乐意,就要剜掉我一颗眼珠子!结果……我逃回家里以后,我阿妈果然说得到神女指示,要将我敬奉给神女!我一狠心,就自己动手剜掉了一颗眼珠子!”

锦汉说完了,浑身颤抖着,久久久久不能平静。

锦汉并没将他在神洞里的遭遇讲述清楚,可是听在白杨等人耳朵里,已经感觉心惊肉跳分外恐怖。

白杨忽而想到一事,踌躇着问向爱国:“我听说……昨晚死的那个落洞女,死得非常恐怖,不知道你们去现场看了没有?”

“昨晚喝了酒,等起床的时候,外边的人已经将房子围了起来,说是玲玲被选中做了新的落洞女,所以……只有锦汉大哥去看过那个死了的落洞女!”向爱国回答。

白杨立刻又转向锦汉,问道:“我听说那个落洞女的身体也呈现干瘪之状,就跟被吸尽了精血一样,锦汉大哥觉得,那是怎么回事?”

锦汉抬起头来觑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想什么,你是怀疑……她的精血也被神女吸走了对吧?可是……神女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这个女孩儿明天就要被送进神洞的,她何必亲自到寨子里来做这种事?”

锦汉连发疑问,其他人自然无从解答。

仍是白杨考虑了一下,说道:“玉珠说……像这种被送进神洞前几天,落洞女突然死亡的事情,以前也曾发生过,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神女觉得一个女孩儿不够她享用,所以亲自来寨子先吸干一个女孩儿的精血,之后让你们再献上一个?”

他这话并非肯定而是疑问。

几个人相互一望,红杏禁不住打个寒噤,说道:“老白这样说法,是确定……当真有神女?”

“我不确定!但我想……既然锦汉大哥亲眼看到过,而且……我们也遇到过女鬼作祟,所以……再怎么奇怪的事情,我觉得都不能完全排除其真实性!”

向爱国点头表示同意。

锦汉说道:“也不一定……昨晚那个落洞女就是神女害死的,要让人死得浑身干瘪,用蛊也能办到!”

“蛊?可落洞女既然是要献给神女的,什么人敢对她下蛊?难道就不怕被神女怪罪?”铁牛说。

“据我看来,那就是神女的指示!”锦汉阴沉着脸回答。

几个人都不明所以,只能看着锦汉。

锦汉踌躇了一下,又道:“之前的确发生过几起落洞女在被送往神洞之前突然死亡的事情,那都是因为有新的女孩儿突然来到了寨子里,有的是你们汉人,也有其他寨子的姑娘。比如……在我小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阿哥相中了邻寨的一个姑娘,将那姑娘领回家来,谁知道当天落洞女就死了,而且死状同样是浑身干瘪。紧随着……祖阿婆便宣布邻寨的那姑娘被神女选中为落洞女。邻寨的人为此事还到我们寨子闹了一场,说他们寨子的姑娘,凭什么要当我们寨子的落洞女,而且……落洞女都是十五六岁,而他们的姑娘已经超过二十……”

“对呀,我也很奇怪!”白杨忍不住插进一句,“按照玉珠的说法,落洞女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被选中,三年之后也只有十五六岁,可是……玲玲已经二十三岁,为什么还会被选中为落洞女?何况我们是汉人,根本就不信什么神女神男,所以……我甚至觉得,祖阿婆是不是因为讨厌我们汉人,所以故意害玲玲!”

白杨满目怨怒愤愤不平。

锦汉却摇头苦笑,说道:“她不会,也不敢!而且我刚说了,我们邻寨的那个姑娘,她也已经过了二十。所以有时候我觉得……”

他忽然住口,好像有些话不敢轻易说出口来。

向爱国心思一转,替他说出来:“锦汉大哥是不是觉得,或许神女需要用一些非本寨女子的精血?……或者干脆说,她就是想要换换口味,所以在有其他寨子、或者其他族群的女子来本寨的时候,她可以不在乎女子的年纪稍长?”

他那句“换换口味”的话,让人听着毛骨悚然,连他自己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锦汉却没有对向爱国的话提出反驳,只道:“总之邻寨的人闹到我们寨子,要把他们寨的姑娘强行带走。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神女显灵,当时满天的乌云迅速笼罩住了整个寨子,紧随着一记炸雷落了下来,正好打在邻寨一个人身上,把那人打得当场就断了气。邻寨的人这才知道神女不可冒犯,全都跪在地上请求饶恕。也就因为这件事,邻寨的人很快就合寨迁走,不敢再跟我们做邻居。”

这番话只听得白杨等人面面相觑。

良久白杨艰涩一问:“会不会……那个炸雷,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你可以当它是自然现象,可是你不觉得,这种自然现象也太赶巧了吗?那可是我亲眼看见,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杨哑口无言。

铁牛又忍不住说道:“照你这样说来,之前那个落洞女,如果不是被神女害死,那就是被……祖阿婆用蛊害死的了,在你们寨子里,就只有祖阿婆会用蛊吧?”

“会用蛊的不止她一个,但能用到像她那样神乎其神的,绝无仅有!”锦汉冷漠回答,“而且……其他的人绝对不敢对落洞女下蛊,也只有她,会严格遵从神女指使!即便神女要让她……献出她的亲生儿女,她也会马上执行!”

他刚刚才讲述过他跟他妹子的遭遇,在亲眼目睹自己的妹子被神女吸干精血、并且他自己也被逼得自剜一目,在他心里一定对神女充满仇恨,连带的对他阿妈祖阿婆也十分不满。

白杨等人都能明白这一点,一时间都无话可说。

向爱国很快扯开话题,说道:“我觉得咱们不必要纠结先一个落洞女是怎么死的,还是想想该怎么救玲玲吧!”

“不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玲玲!”白杨立刻接口,转脸看着锦汉,“锦汉大哥,神女……就算真的存在,也绝非善良慈悲,这一点你比我们都清楚!所以我请求你,告诉我们神洞在哪儿,让我们救出玲玲,不要让她落得跟你妹子一样悲惨!”

他言辞恳切,满脸恳求,只可惜锦汉仍旧摇头。

“不,我不能!我终究是乌云寨的人,我若将此秘密泄露给你们汉人知晓,只怕神女会降罪于我们整个乌云寨,到时候我就真正成了全寨的罪人!”

他这话却令白杨难再开口。

仍旧是红杏小声问道:“那锦汉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神洞是在寨子里边、比如是在山顶上,还是在寨子外边、也就是山下?”

包括白杨在内几个人全都看着锦汉,锦汉紧皱着眉头,良久终于做了回答。

“在山下,不过……”

他停住了口,又是很久,才慢慢冒出一句。

“送落洞女去神洞,是不会从寨子前门出去的。在后山……另有一个小门,平时不用,就是专门为了送落洞女去神洞用的!”

(请看第076章《寻找神洞》)

第076章 神女妖孽

锦汉当然明白红杏追问神洞在山上山下的目的,他后来补充的这句话,等于是明明白白指点白杨等人,千万不要去前门白等一场。

白杨心中很是感激,向着锦汉诚诚恳恳谢了一声,回头跟向爱国说道:“我跟老黑即刻下山寻找后山小门,向师兄跟红杏先留在寨子里,确定他们准备在什么时间送玲玲去神洞,之后咱们在山下汇合,怎么样?”

向爱国考虑一下,又问锦汉:“不知落洞女一般是在什么时间点送往神洞,早上,下午,还是晚上?”

“下午,大致是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锦汉回答。

“那如果我们现在要求下山,寨子里的人肯放我们走吗?”向爱国又问。

“应该问题不大!寨子里的人只需按照神女的要求,将落洞女送进神洞就好。至于说……有人胆敢进山洞去救落洞女,神女自会给予惩罚,跟寨子里的人没有关系。”

“那就这样吧!”向爱国转向白杨跟铁牛,“你们今天上午就告辞离开,我跟红杏下午走。以免我们同时走的话,会让寨子里的人生出疑心。”

白杨点一点头,又问锦汉:“不知道后山小门处有没有什么特征!”

锦汉沉吟不语。

向爱国跟白杨使个眼色,说道:“这样吧,你们出去以后先找找,不管找不找得到,等下午一点钟的时候,要到大门口来跟我们汇合!”

白杨知道向爱国的意思是让他们先走,之后他跟红杏再慢慢向锦汉求问。

此刻不能够多做耽搁,白杨当即点头,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不管怎样,今天傍晚之前,一定要找到后山小门!”

向爱国同样不再多说,直接送白杨铁牛出门回族长家里。

因为之前他们俩匆匆忙忙离开,玉珠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老远看见他们的身影,玉珠笑盈盈地迎接上来,没想到白杨脸色阴沉,直接开口说道:“玉珠妹妹,我们今天就要走了,不知道族长在不在,如果不在,请代为致谢款待之情!”

他嘴上说着“款待之情”,脸上却冷冰冰地一点笑容也没有。

玉珠很是吃惊,忙小心问他是怎么了。

白杨忍无可忍直接说道:“你们这里随随便便就把我们汉人供奉给你们所谓的神女,你说我们还敢继续留在这儿吗?再继续留在这儿,别把我们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他满脸怨愤口气也冲,玉珠禁不住红了眼圈,说道:“那是神女的旨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而且……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们俩的!”

“那可很难说!”白杨冷笑一声,“之前不是已经有一个汉族男人,被你们献给神女了吗?别说没有,我们猜也能够知道!”

玉珠一时间无言可辩,只能用手抹抹眼泪。

铁牛心有不忍,赶忙说道:“玉珠妹妹你千万别生气,只因为我们汉人没这些规矩,所以老白有些理解不了,他并不是存心要跟你发脾气!”

白杨也知道一旦惹怒了族长,只怕今天就走不了了,只能勉强按捺住心中烦躁,转换脸色跟玉珠说道:“铁牛说得对,我刚才说话冲了些,但并不是针对玉珠妹妹!幸好来这儿两天,认识了玉珠妹妹,不枉费我们辛辛苦苦来这儿一趟!以后玉珠妹妹如果有机会去我们汉人的地方,我这当哥哥的一定好好招待!”

他越是这样说,玉珠心里倒愈发难受,眼中泪珠一颗颗滑落,赶忙忍住,哽咽说道:“既然你们……确定要走,我去跟我阿爸说一声去!”

她转身进去竹楼。

铁牛瞅着她的背影,悄声跟白杨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很愤怒,换了是我也一样,可是再愤怒,现在都得忍住!”

白杨点一点头,深深地又吸了一口气,便跟铁牛走进竹楼,先上楼背起各自的大背包,之后又从楼上下来。

如此这般一耽搁,已经是十来分钟过去。

但族长并没有在楼下,倒是玉峰仰脸看着他们,说道:“我妹子说你们要走?那就走吧,我们苗寨里的事情,你们汉人不懂,我们也跟你们解释不清楚!”

他脸上神情很是冷淡。白杨铁牛也顾不得他怎么想,直接跟他拱手道别。

玉峰扯起嗓门喊了一声,立刻有一个男青年跑了过来,引着白杨铁牛往寨子门口走。

走出老远,白杨回头一望,看见玉珠倚着门框,正泪水盈盈看着他们的背影。

白杨心中一软,随即想到丁玲玲,只能狠狠心不去理会。

沿途仍有很多族人冲着白杨铁牛打量,只不过之前来的时候,这些人看着他们的眼光多是好奇。而现在看着他们的眼光,却颇显冷漠。

所幸一路没有人来拦阻他们,顺顺当当走到了篱笆墙处,守门的一个男人跟引着白杨铁牛过来的男子说了几句话,便将篱笆门打开放白杨铁牛出去。

白杨铁牛不敢有半点耽搁,立刻沿着篱笆墙往后山的方向走。

乌云寨前门面对着西南方向,后山自然是往东北走。

一路走得很不顺当,有时候遇到险峻陡峭之处、又或者荆棘盘绕之地,他们就不得不绕着走。

加上乌云山极其雄伟,两人绕到后山、亦即是东北方向,已经过了十二点。

白杨不得不让铁牛先赶回前门处去跟向爱国以及红杏汇合,他就在东北方位仔细寻找。

但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后门在哪儿。

想必是这个后门每三年才打开一次,平时就跟整个篱笆墙混为一体,从外边很难分辨得出。

偏偏一直也没见铁牛引着向爱国跟红杏过来,不知是不是向爱国跟红杏在乌云寨中遇到了麻烦。

白杨暗暗心焦,只怕今晚丁玲玲就要被送进那所谓的神洞,只能打起精神继续搜索。

这一搜只搜到四点多钟,过不了多久就是傍晚时分了,白杨直急得都恨不能大喊大叫的时候,铁牛忽然走了过来,说他跟红杏向爱国找到了后门所在地。

白杨大喜,赶忙跟着铁牛去跟红杏向爱国汇和。

原来在白杨铁牛离开之后,向爱国跟红杏一再求问锦汉,锦汉终于告诉他们,后门就隐藏在一株极其粗大的大树一侧。

所以铁牛在跟红杏向爱国汇合之后,从另外一个方向搜索过来,已经找到了那棵大树。

那棵大树不是特别高,但却极其粗大,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得住。

其树冠更是伸展开来,遮盖住了数十平米的地方。

从两边绵延而至的篱笆墙,正好跟这棵大树浑然一体,若没有锦汉事先告知,很难发现那里居然有一个后门。

白杨问起锦汉的态度,向爱国说道:“他毕竟是苗人,不敢公开地跟着我们一起对抗那所谓的神女,所以他虽然陪我们下了山,但却去了他阿爸凤翔老人那里!”

“我怎么觉得,这所谓的神女,比我们曾经遇到的那个女鬼还要邪恶呢!”铁牛说,不住摇头,“她每三年要乌云寨供奉一个落洞女,每十年还要供奉一个年轻男子,数百上千年下来,死在她手里的男男女女,岂不是也快有上千了?”

“哪有数百上千年啊!我们听锦汉大哥说,乌云寨建寨到现在,顶多就是四百多年而已!”红杏说。

“神女肯定没有,但妖孽一定存在!”白杨阴沉沉地接了一句。

向爱国点一点头表示同意,但转念一想,又道:“之前王师弟之所以会来这个寨子,是因为得到消息,说在乌云山有一个神秘的大墓!会不会这所谓的神女,就是大墓里的什么东西?”

“很有可能!”白杨立刻点头,“咱们竟把王师兄的事情给忘了!可问题是,咱们既没有带掘墓探墓的工具,也没有带降妖除邪的器物,真要有妖孽存在,咱们如何对付?”

向爱国四下一瞅,说道:“咱们抓紧时间,找一找这四周有没有桃树!咱们身上都带有短匕首,可以将桃枝一头削尖当枪用!桃木能够辟邪,不管它是什么邪物,只要用桃木刺进它的心脏,它都必死无疑!”

“那咱们要抓紧时间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万一今天玲玲就要被送往神洞,咱们手上没有兵器可就遭了!”白杨说。

“这个不用太担心,据锦汉大哥说,之前的那个落洞女也是要到明天才送去神洞,玲玲姐又是新选出来的,肯定还需要做些准备,所以不可能会提前到今天送往神洞!”红杏说。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白杨说。

(请看第077章《神洞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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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神洞白骨

向爱国等人明知白杨的心情,当即商定由红杏守在后门处以防万一,三个男人就在附近寻找桃木。

偏偏桃木十分难找,三个人又不敢走得太远,眼瞅过了六点,白杨铁牛不得不空手而归,向爱国却拖回了几根粗大的香樟树枝。

据向爱国所言,香樟木辟邪功效虽然不及桃木,但木质坚硬,又自带一种驱虫除秽的香气,对邪物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三个男人快手快脚将几根香樟树枝一头削尖备用,之后便守在那株大树后边,仔细窥探篱笆墙内的动静。

结果等到天色黑定,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几个人这才在大树根上坐下来,简单吃一些干粮。

白杨跟铁牛背包里已经没有干粮,不过在中午的时候,锦汉给向爱国跟红杏补充过干粮。

因怕生火惊动了寨子里的人,当晚只能由三个男人轮班值哨,就在那棵大树下休息一晚。

第二天几个男人再到附近去找桃木,可在这南方的山林里,白杨铁牛再一次空手而归。

仍是向爱国满脸兴奋捧回一截焦黑的木头,告诉白杨等人,这段木头明显是被雷电击过,而雷击木的辟邪效果,比之桃木更好。

桃木需要刺进妖物的心脏部位才能将妖物杀死,而雷击木只需将被雷电击成焦黑状的那一端,刺进妖物的任何一处要害,都能即刻要了妖物的性命。

只可惜那截雷击木虽然较粗,但却不长。

向爱国只能用刀子将其分解修整了一下,改造成四根尖木锥。两根略长,两根很短。

长的只有三十公分,短的还不足一尺。

向爱国将这四根尖木锥一人分了一根,告诉白杨等人,只有在跟妖物贴身肉搏的时候,才能使用。

之后向爱国又指挥白杨铁牛,去找了一些带有松脂的松树枝捆扎起来,预备晚上做火把用。

他们几个人身上都带有手电筒,但若遇着邪物,自然是火把好用。

再等到了傍晚时分,约莫六点左右,几个人先是听见寨子里传出嘈杂之音,赶忙隐藏在那棵大树下的草丛里。

不一会儿紧靠着那棵大树一侧,打开了一道小门,先是两个穿着崭新苗族服装的汉子走了出来,两人手上都提着铜锣,不断用锣锤敲出“哐哐”声响。

紧随着两男两女,同样身着盛装,腰里挂着苗族特有的腰鼓,随着前方的乐器声调,敲打出错落有致的鼓点。

再往后有四个汉子抬着一乘竹轿,轿上一个女子晕晕沉沉,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女子头上戴着明晃晃的银头饰,颈下也戴着银项圈,一身彩衣,比之玉珠先前的打扮更加繁琐而华丽。

那当然是苗族特有的装扮,但白杨却一眼认出,这女子不是苗人,而是丁玲玲。

白杨心中又惊又急,立刻就想站起身来冲出去抢人。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肚子里微微抽痛了一下。

那种抽痛十分怪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肚子里拉扯了一下样。

幸好那种抽痛并非十分剧烈,白杨稍微用手揉了一下,仍旧想要站起身来。

但向爱国明知他对丁玲玲最是关心,赶忙抓住他衣袖扯了一扯,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白杨只能伏在草丛里,两眼瞅着丁玲玲,咬牙忍着不往前冲。

肚子里仍旧没来由地一下一下抽痛着,并且好像一下比一下越来越严重。

但白杨根本顾不得自身怎样,一颗心全都记挂在丁玲玲身上。

却见丁玲玲乘坐的那乘竹轿之后,另有两男两女身挂腰鼓轻轻敲打。

而在这两男两女后边,是两个男子边走边吹奏着一种跟唢呐很接近的乐器。

白杨等人原以为祖阿婆会跟随前往,但是没有。

等到那吹奏唢呐的两个男子走出来之后,紧靠着那棵大树的那扇后门,便无声无息重新闭拢。

奇怪的是白杨肚子里的那种抽痛,也随着那一行人等渐渐走远,而逐渐消失。

即便白杨用手猛按肚腹,也再没有任何不适。

所以白杨忍不住又要跳起身来,却仍被向爱国紧抓住他手腕不丢。

“白杨你不能太冲动,别忘了还有王师兄!所以咱们只能跟在他们身后,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等到了神洞咱们再救玲玲!”

白杨心中焦虑,只能胡乱地应了一声,等到那一行人等完全消失在往下的树林之中,这才起身追踪上去。

事实上那行人一路鼓乐声不断,白杨等人根本不用跟得太紧,只是远远地听着声音,随着那行人顺着山势往东南方向而行。

不想正走之间,鼓乐声突然消失不见。

白杨吃惊之余,急忙要往前冲,却再次被向爱国拉住,说道:“别急躁,提防被那群人回头的时候撞见!”

“撞见就撞见,我现在只想赶紧救下玲玲!”白杨忍不住回了一句。

“可是你要明白,咱们只有四个人,对方可是有十六个人!何况此地离乌云寨很近,一旦咱们跟这群人斗将起来,就算咱们能够顺利救下玲玲,也很难免不惊动寨子里的人!尤其是惊动了那个祖阿婆,你想想咱们能有几分逃命的可能性吧!”

白杨想起祖阿婆那两只极其吓人的飞蛊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只好听从向爱国的劝解,蹑手蹑脚向着鼓乐声消失的方向靠近。

穿过前方一片树林,眼前出现一段陡坡,白杨抬脚要往陡坡下方冲,偏偏有说话声音传进耳中。

向爱国应变极快,立刻拉着白杨,一转身躲在了一棵大树后边。

铁牛也抓着红杏的一只手,一同躲在另一颗大树之后。

两个人自然靠得很紧。

铁牛心里美滋滋的,红杏却很不自在,有心将铁牛推得远些,但听人声越来越近,只能勉强忍住。

就见从那片陡坡下方,冒出来一群人影。男多女少,正便是之前送丁玲玲去神洞的那群人。

白杨等人勉强按捺着一动不动,直到那十几个男女从他们身边走过,渐渐去得远了,向爱国才丢开白杨的胳膊,跟着他一同冲下陡坡。

那陡坡下边有一堵陡直的岩壁,岩壁上密密麻麻垂挂满了野山藤。

若不是刚刚亲眼看到那行人走到了这片陡坡下方,谁也不会认为这片岩壁会有蹊跷。

白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手上拿着的樟木棍拨开野山藤,豁然看见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口,隐藏在山藤后方。

铁牛跟红杏也跟着下来,向着那个山洞口一瞅。

红杏首先说道:“玲玲姐呢?那些人究竟把玲玲姐带到哪儿去了?”

此时天色尚亮,光线向着下边投射下去,可以看见山洞入口的位置往下落差只有一米五六,但并没有丁玲玲的身影。

白杨心中急躁,直接往下跳进山洞。

铁牛向爱国再加上红杏也跟着跳下。

就听“啊”地一声,红杏惊呼出口。

刚刚在上边往下看,没见这山洞有多深,此时站在了洞口下方,才发现这山洞直往大山里边通入进去,黑黢黢地竟看不到尽头在哪儿。

山洞地上散落着一幅幅骨架,明显全是人类的骨骸。

并且越往洞里白骨越多,层层叠叠铺展开去,似乎将整个山洞全都铺满。

“这应该就是数百年来那些落洞女的骸骨了!”向爱国说。

根据苗寨风俗,落洞女被送进神洞七日之后,倘若还勉强活着,其家人会将其接回家里悉心照料。但若已经死了,其尸骨就要被留在神洞里,家里人不得为其办理丧事。

数百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丧身在此,而最近的一个落洞女,也是在三年以前,其尸骨肯定也已经化为骨骸。

只不过这遍地白骨,有一些还套着残破的衣衫,那应该是年代较近、衣衫之类尚未腐化成灰。

“你们说……这些骨骸上,会不会生成蚀骨萤虫?”红杏突然打个寒噤。

“肯定不会,别忘了蚀骨萤虫是跟鬼魂有联系的!”铁牛立刻说,“我只奇怪这山洞又不太深,为什么落洞女被放进来之后就不知道赶紧逃出去?”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跟玲玲一样,被那可恶的老巫婆先给迷晕了!”

白杨阴沉沉地接口,跨步踏上那满地白骨,向着洞里寻找丁玲玲的身影。

红杏有点瘆得慌,幸好随着白杨将白骨踩得“咯吱”响动,并没有会发绿光的小虫子随之飞起。

红杏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瞅铁牛跟向爱国已经跟在白杨身后,只能也硬着头皮踩上白骨。

(请看第078章《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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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活死人

行至一百多米深,前方已是漆黑一团,但地上白骨不见稀少,反而有增多之向。

红杏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奇怪,为什么走了这么远,地上还会有这么多白骨?这应该不会全是……落洞女或者落洞男的骨头吧?”

苗寨并没有“落洞男”这样的称呼,不过白杨等人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事实上白杨等三个男人心中同样充满疑惑。

因为乌云寨从建寨到现在只有四百多年,按照每三年一个落洞女、每十年一个“落洞男”来算,在这神洞之中,最多也就是两百来具骸骨。

可这山洞最窄的地方也有两米多宽,并且边边角角都满铺白骨。如果按照每一平米有一个人的骸骨来算,一百多米那是有两三百具人骨了。

更别说眼往前方仍旧满地白骨。

难道在乌云寨建成之前,此地已经有其他族民繁衍生息,并且同样向这所谓的“神洞”,敬奉落洞女跟“落洞男”?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向爱国突然说。

“什么现象?”白杨铁牛同声发问。

“刚刚我们看见那群人转头回去,并没有抬走竹轿,可这洞里只有白骨,还有一些未曾腐化成灰的衣服,单单没有竹轿的半点痕迹!”向爱国说。

“也没有那些银饰!”红杏抢着接口,“刚刚我看见玲玲姐头上身上戴满了银饰,不可能只有她戴,其他落洞女都不戴吧?”

“会不会那些银饰,被人偷偷捡走了?毕竟银子可是很值钱的东西!”铁牛说。

“银子会被人捡,但……竹轿呢?向师兄说得不错,为什么没有竹轿的踪影?”白杨说,因为内心深处藏着的恐惧,令他的声音已经显出微微颤抖。

铁牛尚未转过圈来,红杏却更不由得变了脸色,惊道:“你们俩的意思是,这洞里很可能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在落洞女被送进来之后,这些东西……会把落洞女抬往山洞的更深处?”

“很有这个可能!”向爱国面色凝重点一点头,“咱们之前在外边等的时间并不长久,那说明那几个苗人并没有将玲玲抬进洞里很深的地方!可咱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也没见有玲玲的踪影!”

白杨跳起身来,说道:“咱们赶紧追,绝不能让玲玲被什么东西抬走了!”

他嘴里说话,已经踩着白骨猛往前冲。

但前方已经漆黑一片,铁牛赶紧掏出手电筒打亮,紧追几步跟在他身边。

向爱国本来想点燃火把的,这会儿也只能打亮手电筒,紧紧跟在他两人身后。

又往前赶了两三百米,地上的白骨仍未见少,反而开始有叠加之状,人走在上边,已经有些高高低低虚浮不稳。

红杏毕竟是个女子,又忍不住颤声说道:“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只怕已经过千了吧?可乌云寨不是只有四百多年历史嘛,多出来的这些是谁的骸骨?”

没有人回答她,事实上三个男人心里,同样充满惊悚。

尤其是白杨,惊悚之中更带着恐惧,恐惧丁玲玲倘若真被什么东西送进如此恐怖的山洞深处,就算他们随后赶到,只怕也很难救回丁玲玲的性命。

他心中倍显急躁,完全顾不得自身安危,只管踢着满地白骨往前赶。

不想向爱国突然说道:“都停下来,别说话!”

铁牛一愣停步,顺手把白杨也扯停下来。

红杏紧随在铁牛身后,差点撞上铁牛后背,心中惊惧,一把抓住了铁牛的胳膊。

那是一股好像臭鸡蛋的味道,事实上白杨跟红杏同样早已闻见。

而像这样的味道,白杨总觉得在哪儿闻见过。

“我不是说臭味,或许前方有腐烂的尸体,所以这种臭味不奇怪!”向爱国回答,“我是说……你们仔细听,听见了没?”

白杨等人侧耳倾听,果然听见前方隐约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像另有一拨人,在前方踩着白骨赶路一样。

“前边有人,一定是他们抬走了玲玲!”白杨说,不由分说又往前冲。

铁牛紧追在白杨身边,又道:“老白你有没有觉得,这股臭味很像是那晚赶尸的味道?”

白杨心中一惊,确实感觉这股臭味很像是那晚赶尸队的味道,只不过这山洞比较封闭,所以臭味也显得更加浓厚。

不过白杨没有回答铁牛,因为他很清晰地听到前方传来“咯吱”声响。

他背包里也装有手电筒,不过一来他只顾赶路,二来铁牛就跟在他身边,一直在帮他照亮。

此刻猛听见前方声响,白杨顺手抓住铁牛手上的手电筒,向着前方照了一照。

豁然看见前方有几个人影,确确实实抬着一乘竹轿,正摇摇晃晃往前赶路。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白杨忍不住大喊大叫,一手夺过仍在铁牛手上抓着的手电筒,不顾脚下白骨浮滑,向着前方继续猛追。

陡然间人影晃动,从两边暗影之中,忽然跳出两条人影,手臂直挺挺地伸向前方,两只手却成鹰爪之状,向着白杨两边肩膀抓了过来。

“老白小心!”

铁牛大叫一声,双手挥起樟木棍,向着其中一条人影伸长的手臂狠砸下去。

那人被砸得两条手臂往下垂落,但随即一个转身,手臂再次抬起,反向着铁牛跳了过来。

同一时间,另一个人影伸长的手爪,抓住了白杨的一条胳膊。

幸好向爱国及时赶上,他一手抓着手电筒,只能单手挥起樟木棍,重重砸向那人前伸的手腕。

只听“咯吱”一响,那人手腕被直接砸断。

但那人一声“哼哼”都没有,迅速转身面对着向爱国。

向爱国手电筒的光线正好投射在那人脸上,直惊得“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同时铁牛大叫:“老白,果然是那些赶尸队的尸体!”

“不错,这是活死人,大家小心点!”向爱国也跟着叫,“活死人虽然没有僵尸那么厉害,但它们手爪上带有尸毒,若被它们抓破了皮,即刻就会中毒!”

向爱国口中叫喊,抬起一脚将伸长着手跳到他跟前的活死人踹得仰面跌倒。

“咱们不是带有火把吗?能不能放火烧它们!”红杏问。

“不能烧!活死人跟僵尸一样,不懂得恐惧害怕,就算将它们浑身点燃,它们还是会冲向咱们!一旦被它们抱住,那咱们可就要跟它们一同被烧死了!”向爱国说。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对话,前前后后已经有十数条人影,从紧靠两边洞壁的暗影里跳了出来。

那的的确确就是之前白杨跟铁牛碰到过的赶尸队的尸体模样,身上同样穿着长长的袍子,头上也系着黑头巾。

只不过之前戴在它们头上的尖顶大圆草帽,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刻它们整张脸都暴露出来,一个个木木呆呆发青发灰,分明就是一张张死人脸。

但他们眼睛却已睁开,发灰发白的眼珠,固定在眼眶正中,也不知还能不能看见东西。

估计是能够看见,因为它们从两边跳出,目的性很明确地向着白杨等四人围拢过来。

白杨粗略一数,至少也有十三四人,那肯定不止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八个被赶的尸体。

想必这些尸体紧靠着两边洞壁直挺挺站立,本身又没有体温跟呼吸,以至于白杨等人只顾赶路,居然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

可为什么赶尸人会把这些尸体赶来这里?难道赶尸人也是奉了“神女”令旨,将这些漂泊在外有家难归者的尸体,赶来此地为神女放哨站岗?

所谓的神女,难道竟是隐藏在这黑漆漆的山洞深处?

莫非这满地白骨,一多半竟是赶尸人赶过来的那些死人的骨骸?

白杨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这山洞满布白骨,不知道堆积过多少尸体,倘若生成尸蟞,他们几个只怕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幸好一直都没有看见那种极可怕的甲壳虫。

丁玲玲曾说尸蟞一类并非天然生就,而是以邪术培养,看来她是对的。

(请看第079章《冰光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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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冰光磷鱼

那些活死人不像被赶尸人赶着走的时候那样只会一跳一跳,现在的它们居然能够弯腿抬步,像活人一样迈步前行。

只不过行得拧拧巴巴别别扭扭,就好像被操纵的木偶一样。

这番情景倘若看在一般人眼里,恐怕要被吓到肝胆俱裂魂飞魄散,但白杨等人毕竟经历过更恐怖的事情,包括红杏都在惊极之后镇定下来,一手抓着樟木棍,一手随时准备放射飞刀。

但白杨想着跟这些活死人纠缠太久,更不知丁玲玲要被抬到什么地方去了,当即叫道:“这些活死人行动迟缓,咱们直接往前冲吧!”

他口中说话,已经往前冲出,将离他最近的一个活死人撞得转了个圈子摔在地上。

“红杏你紧跟着我!”

铁牛口中呼喝,也跟在白杨身边猛往前冲。

向爱国则落后一步,护在红杏身后。

那一对铁兄弟每遇危险,总是不顾自己先顾对方,但今天白杨心挂丁玲玲,只管一鼓作气往前猛冲。

铁牛紧随在他身边,仗着力大棍扫脚踢,不让活死人靠近两人身侧。

幸好活死人只是看着吓人,其实远不如僵尸那样力大无穷,被白杨铁牛一路撞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

红杏紧跟在两人身后,基本上没受到活死人侵扰。

偶尔有活死人扑到跟前,也被后边的向爱国或直接一脚踹开,或用樟木棍将其打倒。

如此这般往前又行了百十米,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细看那些仍不断冲上来的活死人,已可发现它们浑身上下都开始腐烂,有些身上甚至长满了蛆虫。

不过像这样已经开始腐烂的活死人,其行动能力比之新死的活死人更加迟缓,一行四人只能忍住恶心硬着头皮,继续将这些腐烂见骨的活死人撞开踢倒。

走在后边的向爱国跟红杏还好些,但冲在前边的白杨铁牛身上,很快就沾满了恶臭的味道。

还好眼前一亮,似乎快到山洞的尽头。

地上的白骨渐渐稀少,也不再有活死人从两边蹦出。

可是那股腐臭的味道,依旧令白杨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而是一鼓作气冲出了山洞。

他们在山洞里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太阳已经落山,一轮玄月却早早地挂在了天上。

几个人不敢松劲,张大了眼睛寻找丁玲玲的踪影。

他们发现是在一处山谷之中,山谷四周皆被高山环绕,除非是从高空俯瞰,否则绝难发现,在这群山之间,居然隐藏着这么一座大山谷。

只可惜光线昏暗,他们看不清山谷中的景色,只是感觉这山谷非常的空旷而辽阔。

脚下波光粼粼,居然有一条看起来还蛮宽阔的溪流。

红杏身上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活死人的腐肉,忙蹲下身来想洗一洗手脸。

就感觉一阵寒气逼人,那溪水竟像是出奇的冰寒。

红杏不由得想道:这都快到夏天了,怎么这水如此冰寒?

正要往水里伸手,突听得白杨猛喝出口:“在那儿,快追!”

红杏一惊缩手站起身来,看见白杨已经沿着溪流左侧向前猛跑,铁牛一声不出立刻紧随跟上。

红杏一瞥之间,也已看见有几个黑影,正抬着黑乎乎的竹轿,摇摇晃晃沿着溪流左侧往前走。

红杏顾不得再洗手脸,赶忙跟着向爱国紧追在铁牛白杨身后。

白杨一边猛跑一边大叫:“快给我站住!”

但前方那几条人影理都不理,就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

白杨又急又恨,猛追到后边两人身后,有心将其中一人一脚踹倒,却怕竹轿上的丁玲玲摔跌下来。

只得续往前冲,跟竹轿跑成并列,这才侧身跳起,一把抱住竹轿上的丁玲玲拖了下来。

很突兀地,就在他抱住丁玲玲的一瞬之间,肚子里猛地一阵抽痛。

而且这阵抽痛远比之前在苗寨后门的时候猛烈很多,以至于白杨“哎呦”一声叫了出来,直接抱着丁玲玲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铁牛叫得一声:“老白!”

眼瞅抬轿的四个黑影扔下竹轿奔向倒在地上的白杨丁玲玲,铁牛立刻猛冲过去,先一脚踹倒一条黑影,紧随着双手抓住另一条黑影,两臂叫力扔了出去。

只听“扑嗵”一声,那黑影被铁牛直接扔进了旁边那条挺宽阔的溪水里。

奇迹就在那瞬间发生。

溪水里突然散发出蓝幽幽的光芒,而且那光芒以那黑影跌落溅开的水花为中心,迅速向着两边扩散开去。

那溪流似乎环着整片山谷,以至于不大一会儿,整片山谷全都被蓝幽幽的光芒所照亮。

铁牛红杏以及向爱国全都呆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之前抬轿的通共有四条人影,剩余两个依旧歪歪扭扭扑向白杨丁玲玲。

蓝幽幽的光芒映照在它们身上脸上,豁然又是两个活死人。

铁牛只不过一愣之后,便又拦在白杨红杏前边,直接抬起一脚,将另一个活死人一脚踹倒。

向爱国也回过神来,直接横肩一撞,将最后一个活死人撞得踉跄几步,“哗啦”一声扑倒在了溪水里。

“你们快看,你们快看!”红杏惊叫起来。

铁牛跟向爱国立刻转眼去看。

同时白杨虽然腹痛难耐,但却并未昏迷,也强撑着坐起身来。

就只见最先跌落溪水里的那个活死人,已经拧拧巴巴站起身来。

然而在它身上,却挂满了放射着蓝莹莹光芒的小鱼。

那些小鱼晶莹透亮,看着十分美丽,但包括白杨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吓得张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因为那些小鱼之所以会挂在活死人身上,是正在啃食活死人的肉身——

不,不止是肉身,白杨亲眼看见,有几条小鱼直接钻进了活死人的面颊,很快将活死人的面颊骨也啃了个洞孔。

红杏按捺不住背过身去呕吐起来,紧随着“哗啦”声响,活死人浸在水里的腿骨,被水里更多的小鱼啃断,整个身体直接歪倒在了水里。

“冰光磷鱼,这是传说中的冰光磷鱼!”向爱国叫了出来,“难怪此地寒气逼人,传说冰光磷鱼会令溪水寒冷如冰!”

“不错,这的确像是冰光磷鱼!”白杨跟着接口,“据我爷爷笔记本记载,有些古代异人,会在大墓中修建水渠,水渠里养着至寒至毒的冰光磷鱼!任何人只要接触水渠里的水,就算不被冰光磷鱼当场咬伤咬死,皮肤也会迅速溃烂。而且这种溃烂很难医治,最终会扩散到全身而死!”

红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也听说过“冰光磷鱼”,想象方才若非白杨急着追赶丁玲玲,她已经用这溪水洗了手脸,这会儿就算没被冰光磷鱼攻击,手上脸上也已经不成样子。

“这里并没见有大墓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小鱼?”铁牛问。

“肯定有大墓,只不过咱们还没找到而已!”向爱国说,忽然叫了一声,“铁牛小心!”

铁牛一回脸,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两个活死人,挣扎着仍旧爬向躺在地上的丁玲玲,赶忙奔上一步,连着两脚,将这两个活死人也踢进了溪水里。

红杏生怕溅出的溪水落在了身上,直吓得赶忙往后跳开。

白杨回过神来,重新看向仍旧闭着眼睛躺在他身侧的丁玲玲。

他方才抱着丁玲玲一同倒地,但在他撑身坐起来之后,已经自然而然放开了丁玲玲。

此刻便重新侧腰低头,将丁玲玲的头颈枕在他一条胳膊上,口里轻声呼唤着:“玲玲,玲玲你醒醒!”

一句话尚未落音,肚子里猛烈的抽痛,再次令他“哎呦”一声痛叫出来。

“老白你怎么啦?”铁牛立刻在白杨身边蹲下。

“我肚子好痛!”

白杨不得不放开丁玲玲,向着另一边蜷缩在地上,一边用手按着肚子。

很奇异地,他的肚子又不痛了。

用手揉揉,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这两天没好好吃东西的缘故?”铁牛说,担心地在白杨身边跪下来,想要扶白杨起身。

“好奇怪,又不痛了!”白杨说,转眼看看仍在另一边躺着的丁玲玲。

一句话刚说完,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肚子里边又抽痛了一下,只是抽痛得没那么厉害。

所以他苦笑又道:“别管我了,看能不能把玲玲唤醒!”

他伸出手来推了一推丁玲玲的肩膀,同时口中唤道:“玲玲——”

再一次的,腹内剧烈的抽痛,令他猛一下子弯下腰来。

铁牛吓得一把扶住了他,叫道:“老白你到底怎么啦?你别吓我!”

白杨吸一口气,肚子里的抽痛又一次没来由地快速消退。

“不知道!”白杨茫然摇头,“突然痛,突然又不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红杏蹲在丁玲玲另一边,同样奇怪地看着白杨。

但现在还是救醒丁玲玲要紧,所以她也轻轻推着丁玲玲,轻声唤道:“玲玲姐,玲玲姐你醒醒!”

但丁玲玲没那么容易清醒。

(请看第080章《情蛊难测》)

第080章 情蛊难测

白杨恨得咬牙切齿,骂道:“那个老巫婆,连自己的儿女都害,活该她一辈子守活寡!”

一边骂,他第三次伸手,轻声唤着“玲玲”,一边想要将丁玲玲扶坐起身。

可是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丁玲玲的身体,肚子里的抽痛,令他不得不收回手来按住了肚子。

连着几次痛又不痛,不单向爱国跟铁牛不明所以,就连白杨自己都有点迷糊,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生了什么怪病。

倒是红杏冷眼旁观,忽然问道:“老白你第一次肚痛是在什么时间?”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白杨的肚痛已经消失,所以他苦笑作答:“就是在六点多钟,我看见玲玲被他们从寨子后门抬出来的时候,不过那会儿痛得没有现在……”

“厉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来,白杨忽然隐隐想到了什么。

以至于话没说完,他立刻又转头看着旁边的丁玲玲。

很明显地,肚子里抽痛了一下,只是痛得没那么厉害。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碰一碰丁玲玲的手臂。

虽然已有防备,但肚子里猛烈的抽痛,令他再次弯腰。

“看来你这肚痛,真是跟玲玲姐有关了!”红杏说。

“好像……是这样!可是,为什么?”白杨轻呼。

“因为你被人下了蛊!”红杏说。

白杨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却没发出声音来。

倒是铁牛“啊”的一声,脱口问道:“谁会对老白下蛊?是那个……死老巫婆么?”

“照我猜想,这种蛊应该跟……情情爱爱的有关!”红杏回答。

“你是说……是玉珠对老白下了蛊?玉珠……她有这么狠吗?”铁牛一下子叫出来。

“她有没有这么狠我不知道,但是很明显,白杨现在不能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儿,甚至多看一眼都不行!”红杏说。

铁牛望望白杨,却见白杨紧皱着眉头不语。

再望望向爱国,向爱国说道:“也不一定是玉珠下的蛊,兴许是一个……很疼爱玉珠的人,明知玉珠喜欢白杨,所以悄悄给白杨下蛊,使白杨除了玉珠,再不能喜欢上其他女子!”

“那肯定就是那个老巫婆了!”铁牛立刻接话,自然恨恨不已,“之前凤翔老人护着我跟老白,那老巫婆就说过,要看看凤翔老人有没有本事护住我跟老白!……对了,当时玉珠崴了脚,老巫婆曾经带玉珠单独上山,肯定是在那个时候让她知道了玉珠喜欢老白!可问题是,那老巫婆从没跟我们一块儿吃过饭,她是怎么下的蛊啊?”

“她不一定亲自下,可以交给其他人替她下!比如……她可以告诉玉珠,只要下了蛊,老白就只能喜欢玉珠一个人了,我想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受不了这种诱惑!况且锦汉大哥不是说了吗?那老太婆下蛊的本事神乎其神,或许根本不用跟你们一块吃饭,她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对老白下蛊!”红杏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铁牛急得立刻问。

“你说呢?”红杏直接瞪眼反问回去。

“要我说,咱们马上去找那老太婆,让她即刻给老白解蛊,绝不能让老白被这怪东西给毁了!”铁牛说。

红杏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你心心念念就只顾着老白,干脆变成个女人嫁给他算了!”

此言一出,铁牛愕然不知所对。

红杏自己脸上一红,忙跟白杨说道:“老白你别多心,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这个黑铁牛太依赖你了!”

白杨心里其实明白,红杏之所以心怀不忿,大概是因为他心挂丁玲玲,从进神洞开始,完全不顾自身安危,铁牛迫不得已紧跟在他身边维护,以至于将红杏撇在了后边。

所以白杨并没觉着心里不舒坦,反而对铁牛有些抱歉,忙道:“没关系,我跟老黑一直相互依赖,今天是因为玲玲,所以老黑顾着我多了些,等玲玲醒了,他肯定还是会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

此言一出,红杏大羞。

铁牛向着红杏一望,这才恍然大悟,没觉得苦恼,反而哈哈笑起来。

“你笑什么?”红杏立刻冲他发怒。

铁牛忍一忍,忍不住,还是嘿嘿笑着说道:“我以为……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原来不是,所以我很开心啊!”

“你你你……”红杏愈发急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再敢胡说,我一脚把你踢下去喂冰光磷鱼!”

“好好好,不说不说!”铁牛立刻投降,“你放心,我虽然跟在老白身边,其实一直留心着你呢!倘若你真有危险,我一样会拼了性命保护你!”

他就这么当着几个人的面,毫无避讳说出这番话来。

只把个红杏更是脸红如霞,只能冲他啐了一口,说道:“谁让你保护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他两个打情骂俏,白杨身边好歹还有个丁玲玲,向爱国却有些不自在,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如果白杨当真是被祖阿婆下了蛊,那咱们肯定是要回去请她解蛊,可问题是玲玲还昏睡着,这洞里又有活死人,咱们只能在这儿熬过一夜,等明天天亮了再作打算!”

白杨跟铁牛都没意见,红杏却道:“还要在这儿熬一夜,这里可是有冰光磷鱼,我只想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冰光磷鱼毕竟是鱼,咱们只要不沾这水,其实也不用怕它!”铁牛立刻接口。

红杏撇一撇嘴不理他,转眼向着白杨一望,却见白杨正愣愣地望着前方、也就是溪水的对岸。

红杏自然而然转过头去,也向着溪水对岸一望。

此刻溪水里的几具活死人已经被冰光磷鱼啃食干净,从溪水中散发出来的那种蓝莹莹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来。

不过溪水对岸的情形仍旧隐约可见,除了几棵小树,并没有任何异样。

“老白你在看什么啊?”红杏忍不住问。

白杨猛然一省,居然神经质地抬起手来指着对岸,说道:“那儿,就那儿!”

“老白你又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铁牛问。

白杨吸一口气,说道:“就在那儿,我看见有一个女人……应该说是一个美女,她穿着苗人的服装,不停向我招手,好像告诉我,她能够解我身上的蛊!”

铁牛也跟着抽一口气,又问:“你看到的,莫非就是那所谓的神女?”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神女,总之我看到的,肯定是些害人的东西!”白杨说。

红杏向着向爱国一瞅,见他有些不明所以,忙道:“老白每次在进大墓之前,都能看到一些幻象。上次去那个唐朝王爷墓,他就看见了蚀骨萤虫。后来在兵马俑坑附近,同样是他看到了幻象,然后我们就在他指定的地方,挖出了……尸蟞!只可惜我们赶着来湘西来了,不知道尸蟞保护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样啊,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向爱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只要我看见幻象,那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白杨苦笑回答。

向爱国稍一考虑,说道:“那现在只能就地休息,一切都等到天亮了再说!白杨既然被人下了蛊,那你就要记住,尽量不要靠近玲玲!”

白杨想说“何止不能靠近,连看都不能看”,但这话等于承认他是有多喜欢丁玲玲。

所以话到嘴边,白杨脸上一热改了口:“咱们是不是给玲玲喂几口水,看能不能将她唤醒?”

“对了,先前怎么没想到这个!”红杏首先表示赞成。

但白杨不能靠近丁玲玲,只能由红杏将丁玲玲扶抱起来,向爱国也在旁边帮手,用水壶给丁玲玲喂水。

丁玲玲看起来晕晕沉沉,却很顺畅地喝了两口水。

只可惜未能立刻清醒,但呼吸平稳,脸色也如常,不像有危险的样子,倒跟睡着了差不多。

白杨稍微放一放心,脱下身上的外套,请红杏拿去垫在丁玲玲身下。

几个人用手电筒在地上仔仔细细照了一照,确定他们停留的地方是一片坚硬的岩石,四周没有杂草,也没有什么毒虫毒蛇之类。

向爱国点燃一支火把放在身边,这样至少可以惊吓住毒虫毒蛇不敢靠近。

之后仍由三个男人轮班值守,等着长夜慢慢过去。

但因为溪水里边有冰光磷鱼,刺骨的寒气散发出来,红杏不得不紧挨在丁玲玲身边,两个不值班的男人则背靠背坐着休息。

(请看第081章《苗女勾心》)

第081章 苗女勾心

考虑到铁牛性情粗莽,白杨则被人下过蛊,尚不知后果如何。

所以向爱国主动承担起最难熬的十二点至三点这一班,白杨值第一班,铁牛则值第三班。

白杨离得丁玲玲远远地坐着,但老坐在地上感觉昏昏沉沉,所以白杨轻悄悄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直到火把的光线跳动,看来是要熄灭了,白杨才另外找出一支火把替换。

不想尚未点燃,白杨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俏郎君,你过来!”

那声音异常柔媚,竟令白杨心中微微一荡。

可就这么微微一荡,他肚子里立刻抽痛了一下,他不得不一手按住肚腹,一边抬头去看。

他看见溪水对面站着一位女子——

此时溪水里的冰光磷鱼早已经不再发光,单凭火把的光亮看不太清周遭的景物。

但那女子当真就跟仙女一样,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她自身烘托得彩衣如霞,肌肤如玉。

她看来是位苗家女子,头上身上戴满银饰,一身彩衣比之丁玲玲此刻身上所穿更加艳丽。

她相貌之美也绝不在丁玲玲之下。在她眉梢眼角本来笑意盈盈,可就在白杨刚刚抬起头来的一瞬之间,她那张美丽的脸蛋却陡然间充满冷厉。

“你被人下了情蛊?真是晦气!”

她恶狠狠地丢下这一声,闪光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白杨猛然一惊,就感觉浑身上下冷汗淋淋。

他确定方才看到的不是幻象,的的确确有一个苗家女子——当然不是普通的苗家女子,而很可能是乌云寨人口中所谓的“神女”。

方才肯定是那个神女出现诱惑他,若非他被人下了“情蛊”,此刻说不定已经神智丧失,只会乖乖地听从神女吩咐。

他张口想要唤醒其他人,但一来其他人才刚刚睡熟,二来那神女已经消失不见,他此刻就算把其他人全都吵醒了,也无济于事。

他心中暗暗庆幸被人下了情蛊,但这情蛊连所谓的神女也解不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神女”根本懒得费心帮他解——那他是不是终身要受这情蛊之累,再也不能跟真正爱的女孩儿在一起?

白杨一时心乱如麻,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不过被神女这么一吓,一时间毫无睡意。

所以白杨暂不叫醒向爱国值班,而是打起精神,继续严密监视着周遭的动静。

直到将近两点,终于困意上来,白杨才不得不将向爱国叫醒。将神女出现的事情跟向爱国一说,向爱国也很吃惊,不由得摸了一摸腰里的电击木,遂叫白杨安心睡觉,倘若神女当真出现,他不由分说先捅她一下子。

白杨心里有些不安定,考虑着万一神女根本不与向爱国靠近,直接就用什么邪法将向爱国迷惑了,向爱国还不是要乖乖听命?

所以他提议不如把铁牛叫醒陪同向爱国一同值班。

向爱国想了一想,说道:“如果你看到的真是所谓的神女,她有本事迷惑住我,自然也有本事迷惑住其他人,所以叫不叫醒铁牛,根本区别不大!”

白杨一听也对,如今只有他身中情毒,不能受那神女诱惑,最好是他不睡觉苦熬一夜。

所以他虽然靠坐在铁牛身边,却竭力睁大眼睛不敢入睡。

但他实在是太困了,勉强又熬了一会儿,他隐约看见有一团亮光出现。

他本来想即刻跳起身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浑身上下皆酸软无力,同时一阵阵困意涌了上来,几乎是很不情愿地,陷入到沉沉的熟睡之中。

一惊醒来,就听见铁牛大喊大叫。

“向师兄呢?还有丁玲玲呢?老白,红杏,你们快醒醒!”

白杨猛然坐起,看见天色已经大亮,红杏也正坐起身来,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铁牛急得连连打转,“向师兄一直没叫我起来值班,我是刚刚才睡醒!”

白杨一跳起身,叫道:“完了完了!”

“怎么啦?”

红杏忙问,铁牛也看着白杨。

“我昨晚值第一班的时候,看到过……一个身上会发光的女人出现,后来我还想着要把老黑叫醒跟向师兄一块儿值班,但向师兄却说真要有神女,多叫醒个人也无济于事。”

“你的意思是,你又看到幻象了?”铁牛问。

“不是幻象,我是真看到了!我感觉……她好像想让我跟着她走,但是因为我被人下了蛊,所以……我肚子痛,然后她就消失了!”

“不错,被人下了情蛊,是不能对其他女人动心动情的,就算是神女也不行!”红杏说,“可玲玲姐呢?总不会她也被神女迷惑了吧?”

“玲玲本来就是被选中的落洞女,肯定是被向师兄背走了!”白杨说,一下子跳起身来,“不行,咱们得赶紧找到玲玲跟向师兄,晚了恐怕那恶毒的妖女会吸食玲玲的精血!”

“问题是咱们该往哪儿找!”铁牛说,不得不伸手拉住白杨的胳膊,免得他跟无头苍蝇样到处乱窜。

白杨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四处察看。

他发现这山谷的确被高山环绕得如水桶一样,此刻已经有六点多钟,但阳光无法直接投射进来,所以山谷里仍旧颇显阴暗。

不过极目远眺,山谷里的景色还是能够看得清楚。

这山谷的确是非常辽阔,至少也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

谷中居然有山有水,当然山不会很高,仅仅只是一座小山头而已。

晨光薄雾掩映着山头上的苍翠林木,而在那林木之间,豁然现出一座房屋。

虽因距离太远,看不清房屋的样式,但此情此景,却给人一种世外桃源仙家府邸的错觉。

只可惜眼前溪水里的冰光磷鱼、以及旁侧山洞中的活死人,都在提醒着白杨等人,这地方绝非福地洞天,而是妖窟魔坑。

“咱们去那间大屋里去,玲玲跟向大哥肯定是被弄到哪儿去了!”白杨说,伸手向着山头上的那座大屋一指。

“问题是,咱们该怎么走到那儿去?”红杏说。

“这溪水并不太宽,咱们直接跳过去不行吗?”铁牛说。

“不是不行,可你看那边那么长的草,谁知道草里边有没有藏着好像冰光磷鱼一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红杏说。

白杨本来已经想要直接跳到溪水那边去了,但听红杏这么一说,遂左右一瞅,说道:“昨晚那些活死人抬着玲玲往左边走,想必这边会有些什么名堂,所以咱们也往前边走走看吧!”

他一边说,一边背起他自个儿的背包。

地上放着向爱国的背包,白杨打开背包翻了一翻,豁然发现里边有两柄短剑,依稀像是丁玲玲的兵器。

想必丁玲玲那日被强逼着去当落洞女,明知肯定会被搜身换衣服,所以将随身的短剑交给了向爱国保管。

所以白杨就将这两柄短剑拿出来插在腰里,向爱国的背包只能暂时搁在地上不管它,红杏跟铁牛也背上了自己的背包,一行三人顺着那条寒浸浸的溪流往前走。

红杏边走边向那溪水中细细一瞅,禁不住低声惊叹道:“这水如此清澈,这鱼也如此可爱,幸好我们昨晚就过来了,要是今天过来,恐怕我们人人都被这冰光磷鱼害死了!”

她这话绝非夸大,那溪水清澈见底,水中一条条近乎透明的小银鱼,自由自在游弋来去。

若非昨晚亲眼目睹这些小鱼发着蓝光啃噬活死人,只怕任何一人都会忍不住地蹲在水边,玩一玩水逗一逗小银鱼。

至于那水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一旦沾上皮肤,就会让人溃烂致死,反正白杨铁牛不敢尝试。

那山谷成椭圆形状,而那溪流则紧靠着周边山脚。

溪流的这一边几乎寸草不生,但另一边却青草肥美,绿树成荫。

溪流中的水不知从何而来,竟将整片山谷环绕其中,看来就跟特意挖出来的护城河一样。

不过白杨等人并没有沿着溪流走上一圈,事实上向着左侧行了只有两百多米,就看见前方有一道木桥搭在溪水之上。

那桥看起来搭得并不坚固牢靠,就是几块厚木板,散乱地横放在溪水上方。

但在桥的另一头,却很明显有一条小路,曲曲弯弯进入树林,应该是通往山头上的那座房子。

白杨等三人小心翼翼从木桥上走了过去。

桥下泛起阵阵寒气,时刻提醒着他们,这溪水里有着致命的冰光磷鱼。

之后沿着小路续往前走,正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白杨突然停步,并且扬起手来,阻止铁牛红杏往前走。

“怎么啦老白?”紧跟在白杨身边的铁牛问。

“我刚看见有一个东西,从前边路上爬了过去!”白杨说,口气中明显有些紧张之意。

“什么东西啊,你又看到幻象了么?”铁牛问。

“不,不是幻象,我是真看见了!”白杨说,紧紧盯着前边的草丛。

(请看第082章《碧幽神女》)

第082章 碧幽神女

铁牛跟红杏都被白杨紧张之色吓到了,也都盯着那片草丛不敢稍动。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任何动静。

白杨心挂丁玲玲,实在是不想多浪费时间,遂往前走了几步,用手里的樟木棍轻轻拨打那片草丛。

无声无息、却又极其惊人的,一条长长的类似于蜈蚣的古怪爬虫,从草丛之中曲曲弯弯爬了出来。

说它类似于蜈蚣,首先是因为它长得很像蜈蚣,棕黄颜色,有很多脚。

但是它太大了,足足有一尺长短,而且它的颜色,也比蜈蚣要鲜亮很多。

“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很像老巫婆的飞蛊王啊,是不是老白?”铁牛小声问。

白杨也觉得有点像。

不过祖阿婆那只飞蛊王不仅长有翅膀,而且尾巴带有勾刺。

但眼前这只爬虫,尾巴不带勾刺,却有很明显的两只前螯。

蜈蚣也有一对类似于前螯的牙爪,但蜈蚣的牙爪跟它的脚分别不大,远没有眼前这爬虫的前螯这么巨大而明显。

而且不管是多大的蜈蚣,再遇到人类的时候,第一反应必定是往草丛里钻。

可是这只爬虫,却竟扬起了上半身,高高昂起赤灰色的头部,一张同样跟蜈蚣很不一样的尖利的嘴巴,居然发出嘶嘶声响,似乎在向着白杨等人示威警告。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红杏在后边小声一问。

“管它是什么怪物,我一棍子直接打死了它!”铁牛说,扬起棍子要打,白杨赶忙伸手拦阻。

“不能打,小心引出它的同类!”白杨说。

铁牛吓得立刻收住了樟木棍。

三个人一动也不敢稍动,只是不住打量着两边的草丛,生怕还有其他类似的爬虫,钻出草丛向他们发起攻击。

幸好一直没有其他的爬虫出现。

那爬虫可能是见白杨等人一动不动,仿佛很得意地再次发出“嘶嘶”声响,忽而转身,重新钻进了草丛里。

白杨等人清楚看到,在那怪物爬过的地面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痕。

不过那印痕随风而散,很快就消失无影。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红杏突然说。

白杨铁牛立刻转头看着她。

“这很像是赤炎蜈蚣,也叫火蜈蚣!传说这种蜈蚣带有赤毒,凡是被它爬过的地方,会跟烙铁烙过一样。倘若被它的尖嘴咬上一口,又或者被它的前螯夹上一下,那更是痛入骨髓。”

白杨跟铁牛本来“孤陋寡闻”,但在白老爷子的笔记本上,也不曾记载有这种怪物,想必这种怪物,并不是生在长在大墓里。

所以白杨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赶路。

铁牛本来跟在他身后,这会儿却侧过了身体,跟红杏说道:“管他什么东西呢,咱们赶紧走吧!一想到这树林里还有这种怪物,我就感觉浑身发毛!”

红杏同样浑身发毛,忙紧赶两步走到铁牛身前,换了铁牛留在最后边断后。

很快穿过树林,眼前是很空旷的一片草坡,草坡往上,便是小山头的最顶端。

那上边豁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

那建筑看起来灰突突潮润润的,很明显年代久远,墙面跟房顶都已经被暗绿色的苔藓所覆盖。

建筑的样式有点像庙宇,但却没有庙宇那么多的画梁雕栋棱棱角角。

整体来看这座建筑更倾向于坚固稳重,舍弃了很多花哨华丽。就连建造庙宇最常用的木质材料,也有很多被黑石条所代替。

那建筑正对着小路,开着一扇宽阔的大门——

因为四面皆被高山环围,不太能够准确判断东南西北,不过这扇大门,应该是朝向正南。

换句话说,这座建筑正好是传统风水学中最好的朝向:坐北朝南。

大门上方挂着一幅很气派的匾额,扁额上虽然也有青苔遮盖,不过几个硕大的字体仍旧清晰可辨。

而且那字体是楷书,白杨一眼认出,那是“碧幽神女宫”五个字。

红杏突然冲前两步,仰起头来仔细观看着那块匾额,好像是要竭力看得清楚一点。

铁牛跟了上去,说道:“这是碧幽神女宫五个字,对吧?”

红杏没有理他,转过头来,看向大门左侧立着的一块石碑。

石碑上写满碑文,自然是记载着这座建筑的来历了。

碑文同样是楷书,白杨基本上都认识。

只可惜全是文言文,白杨正琢磨着碑文所表达的意思,忽听铁牛问道:“红杏你怎么啦,好像很激动一样!”

白杨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红杏瞪了铁牛一眼。

大概是见白杨转头看她,红杏嫣然一笑,说道:“我是有点兴奋,没想到这碑文上的字我居然全都认识!”

“这应该是楷书吧,别说你,我也差不多都认识!”铁牛嘿嘿一笑。

红杏冷笑一声,说道:“你都认识,那你帮我翻译一下!”

“这个……文言文,我不太懂!”铁牛抓抓头皮。

白杨明知铁牛的文字水平的确是挺差劲,遂道:“这上边是说,在南北朝时代,南朝大齐有一个叫萧长林的皇子,跟一位碧幽神女隐居到此地,正是这位皇子耗费财力,建造了这座宫殿。”

他刚说到这里,红杏忽然插口,说道:“我记得……史书记载,南朝大齐并没有一个叫萧长林的,倒是有一个叫萧长懋的太子英年早逝,莫非是这位太子不爱江山爱美人,放弃太子之位跟这所谓的神女隐居在了这儿?”

白杨没想到红杏对历史如此有研究,铁牛更是直接夸出口来,说道:“南北朝?南北朝是在那个时代我都不知道,没想到红杏你如此渊博,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红杏瞥他一眼,冷冷说道:“我本来是倒腾古玩的,不对历史摸透背熟了,还不早被人骗得连本钱都赔进去了?”

铁牛一想也对,遂又嘿嘿一笑。

白杨却心中一凛,陡然间想起丁思诚告诉他红杏是拾遗门少门主的事情。

不过白杨脸上声色不动,只道:“红杏所说不是没道理!既然史书记载有一位太子英年早逝,很可能陪着碧幽神女隐居的这位皇子,当真就是那位太子!碑文上说碧幽神女神通广大永生不老,这位太子倘若信以为真,为追随长生不老而放弃皇位,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红杏点头认可,“那太子的名字叫萧长懋,懋字里边正好有两个木字,他改名叫萧长林,也就顺理成章!”

白杨跟铁牛都不知道哪个“mao”字里边会有两个“木”字,不过两个人都没开口发问。

倒是红杏抬起头来,仰望着眼前这座高大而宽广的建筑,又道:“不管这个萧长林是不是萧长懋,但他是大齐皇子的身份肯定假不了!而以当时的技术条件,要在这深山之中修建如此宏伟的一栋建筑,施工难度可想而知,大齐只不过短短二十几年就灭亡,说不定跟耗费了太多财力在这上边有关系!”

白杨跟铁牛耳听她对这些并不出名的历史如数家珍,不由得对她暗暗佩服。尤其白杨更是觉得,她这拾遗门的少门主,看来真是当之无愧。

“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进去,看看这碧幽神女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吧!”铁牛说。

白杨点一点头,说道:“咱们得小心一点,别忘了这位碧幽神女,可是千百年来不知道夺走了多少年轻男女的性命!”

铁牛答应一声走上大门前的台阶,白杨紧随而上,红杏则跟在两人身后。

两扇大门关闭着,大门上虽然也有绿苔,但远不如墙壁上的那么多。

尤其在大门的中间部位,光滑干燥好像是经常有人推拉门一样。

铁牛一手抓着樟木棍,一手按在门上往里推。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那门缓缓向里打开。

白杨红杏都倍感紧张,白杨索性丢了樟木棍,双手抽出丁玲玲那两把短剑,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可是当门完全打开,白杨铁牛却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他们眼前并没有“神女”现身,而是静悄悄的一间并不十分宽敞的小房间。

刚刚从外边看,这座房屋雄伟而宽敞,可眼前这间房,宽度不过七八米,进深最多也就是六米多一点。

不用说在这间房屋的左右两侧、以及更往里侧,另有空间。

可是在左右侧墙上,并没有看到门户之类。

而这间大约只有五十来个平方的房间,看起来真跟庙宇里边供奉神像的神殿类似。

正当面就有一尊石刻神像,而且是极名贵的汉白玉雕刻而成。

其雕工极其高超,将神像的容颜体态、甚至是嘴角柔美的笑意,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那是一尊女神像,容颜秀美,体态婀娜。

但她的穿着打扮却不是汉人,而是苗女。

“好奇怪呀,既然是南朝大齐的皇子看上的女人,应该是汉人才对,为什么这尊神像,却是苗人打扮?”铁牛首先问出来。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红杏仰着头仔细打量那尊神像,忽然问白杨:“白杨你觉得,这神像会是碧幽神女么?”

(请看第083章《不死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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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不死再现

那神像因是汉白玉雕刻而成,所以全身皆是纯白之色,白杨很难确定昨晚看到的那个女人,跟眼前的这尊雕塑会不会是一人。

不过从衣着打扮、以及气度神韵来看,似乎颇有区别。

昨晚看到的那个女人衣着应该要更加繁琐花哨一些,年纪似乎也要小一些,顶多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

而眼前这尊雕塑,虽然也是苗女打扮,但其穿着简洁大方了很多,神态也显得稳重而威严。

当然雕塑肯定不可能跟真人完全一样,所以不能据此判断,昨晚看到的那个女人,跟眼前这神像就一定不是一个人。

更何况一个神女已经令人难以置信,不可能在这大屋之中,还隐伏着两个“长生不老”的女人。

所以白杨摇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铁牛走到神像后边瞅了一瞅,说道:“更奇怪的是,这房子居然没开门洞!不是说这是皇子跟神女一同隐居的宫殿嘛,难道进进出出还要搬弄机关?那多麻烦啊!”

白杨听他这么一说,也走到神像后边仔细看看。

的的确确,神像后边紧靠着墙壁,并没有门洞之类被神像挡住。

但这房子从外边看至少也有三百多个平方,而这间神殿最多占了其中六分之一。

换句话说,房间两侧及里侧肯定还有其他房间。

既然找不到房间门户,那就肯定是装有机关。

可正如铁牛所言,如果这屋子当真是大齐皇子跟碧幽神女隐居之所,他们为什么要煞费心思建造机关?

难道是大齐皇子跟碧幽神女去世之后,他的后人们直接将这间大屋子,改造成了墓穴。

白杨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铁牛一听就连连点头,说道:“很有可能哦!毕竟王师兄就是听说了此地有大墓,这才会进来苗寨!而且昨天向师兄也说,这里肯定是有大墓!对了红杏,你们走在路上,就没有问过锦汉大哥?”

“问过啊,他说他不知道!”红杏回答,“不过也有可能他没说真话,毕竟王师兄既然听说了这消息,身为乌云寨的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白杨觉着红杏说得十分有理。乌云寨的人对神女既敬且畏,包括玉珠都不肯提及神女之事,锦汉会有所隐瞒,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还是很奇怪这位碧幽神女,究竟是汉女还是苗女!如果是苗女,为什么会跟大齐的皇子扯在了一起,难道大齐的皇子,也是苗人?”铁牛又说。

“大齐的皇子不可能是苗人,但兴许……”

红杏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似乎感觉到有些话不该随便说出来一样。

白杨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丁思诚说过,红杏所在的盗墓门派拾遗门,很可能是秦朝那五个炼丹高手中两个女高手的后裔。

联想到门外那块碑文上说,碧幽神女神通广大长生不死,莫非碧幽神女竟是为秦始皇炼制不死药的几个练丹师之一?

这种想象实在是非常大胆,白杨禁不住一颗心“砰砰”乱跳,一张脸也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红。

“老白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铁牛问,他太熟悉白杨了,白杨脸上的神态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在想……外边的碑文上说,碧幽神女神通广大长生不老,咱们是不是应该从这个方向考虑一下?”

白杨口中说话,一边打量着红杏。

却见红杏很明显地身上一震,下意识地张一张嘴,但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倒是铁牛开口接道:“长生不老,那怎么可能啊?虽然咱们遇到过一个千年女鬼,但是……长生不老,那也太玄了吧?”

“不,我觉得很有可能!”白杨说,依旧不动声色打量着红杏,“我在想……会不会秦朝时期,秦始皇找人帮他炼制不死神药,结果……”

他的话只说到此,因为铁牛忍不住插口说道:“老白你说什么啊,这怎么又扯到秦朝去了?”

铁牛并不知道从前发现的那座秦朝道士墓,其墓主人就是秦始皇五个炼丹师之一,所以他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

白杨也不跟他多做解释,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认为……当年不死神药兴许已经练成了,只不过秦始皇性情残暴,几个炼丹师不愿将不死神药交给他,所以带着不死神药逃跑,其中有一个女炼丹师逃进深山,最后就成了这位碧幽神女了!”

白杨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关注着红杏的神情。

但红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倒是铁牛追着又问:“我不知道老白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秦始皇,而且你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这尊神像身着苗族服饰啊?”

“为什么她会穿着苗族服饰,兴许她本身就是苗人!当年秦始皇满天下寻找炼丹师,将苗族的一位巫医找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兴许这位女炼丹师在逃进深山之后,嫁给了一位苗寨寨主,所以才会换上了苗女的装扮!”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铁牛头皮都快挠破了,“外边石碑上明明说碧幽神女是嫁给了大齐皇子,老白你怎么会想到说她嫁给了苗寨寨主?红杏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没听明白!”红杏冷冷接口,“但我知道南北朝跟秦朝相隔有五六百年吧!秦朝时候发生的事情,跟大齐国皇子有什么关系?”

铁牛一下子愣住,瞅瞅红杏,再瞅瞅白杨。

“老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白杨淡淡一笑,说道:“我这都是胡猜!因为红杏对历史研究得这么透彻,所以说出来想问问红杏有没有这种可能罢了!”

“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来判定!”红杏展脸一笑,很快一句反问回去,“反而我跟铁牛一样奇怪,咱们好好的说着碧幽神女,为什么老白你会突然想到秦始皇,甚至想到不死药?”

她这一问十分厉害,竟让白杨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铁牛再次插进话来,叫道:“不死药?南白朝?原来说了半天,老白你不会是认为,这碧幽神女因为吃了不死药,所以从秦朝时期,一直活到了几百年后的南北朝吧?”

白杨趁机呵呵一笑,说道:“我瞎猜,你别当真!咱们还是……赶紧找找看机关在哪儿,尽快找到玲玲跟向师兄要紧!”

一想到丁玲玲,白杨脸皮便迅速绷紧。

铁牛仍旧满腹狐疑,可是瞅一瞅白杨,却没敢再多说。

那间房子除了正当面那尊女神像之外,并没有放置任何器具,两边墙上也是直接用青砖砌成,并没有浮雕之类。

不过红杏似乎对机关之类颇有研究,很快就在神像底座上,找到了一个很不显眼的小凹陷。

她没敢直接用手按那个小凹陷,而是让白杨跟铁牛站得远远地,然后由铁牛自告奋勇用樟木棍的一头使劲捅了一下那个小凹陷。

还好并没有毒水毒箭之类射出,反而“吱吱呀呀”一阵细微声响,从神像背后传入耳中。

三人立刻转到神像背后,豁然发现正对着神像后背,已经现出一扇门洞。

那门洞不甚宽阔,又跟神像抵得太紧,像铁牛这样壮实的身躯,需要微微侧着才能进去。

不过白杨没有让铁牛直接进去,而是先探头往里瞅了一眼,之后他先侧身而入,铁牛红杏这才跟随进去。

那是一间蛮宽阔的房屋,房屋宽度跟前边那间供神像的房子一样,但其进深超过八米,所以整体面积应该有六十多个平方。

而在靠后的那面墙壁上,居然开着一扇大窗户。窗框窗棱看起来也是用汉白玉所制。

最奇特的是,窗户的形制居然很接近现代百叶窗。

一块一块打磨得很薄很平整的汉白玉,微微倾斜镶嵌在窗框上,倾斜的方式是外边低里边高,这样既可以透进光线,也不会有雨水飘进来。

“这简直不像是古代建筑,而像是现代建筑,就这一整副窗户,已经是无价之宝了!”红杏说,禁不住两眼放光。

白杨可顾不得这个,他现在一心只想赶紧找到丁玲玲跟向爱国。

也因为那扇窗户有光线透入,房间里并不昏暗,可以清晰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布局,就跟电影上的古代闺房差不多。

靠着房间一角有一张雕花木床,木床上甚至有床单被褥。

铁牛走近木床,用手摸了一下床单被褥,禁不住叫了起来:“老白红杏你们快来看,这被褥……绝不可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东西!”

白杨红杏立刻走过去看,的的确确,那些床单被褥看来还是新的,被面是丝绸的,光滑柔软,触手生温。

仔细嗅嗅,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什么碧幽神女当真长生不死,所以夜夜都在这儿休息?这怎么可能?”铁牛说,因为惊栗,禁不住连吸凉气。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红杏跟着接口,“锦汉大哥说他亲眼看到……那神女吸食女孩儿的精血,或许……这所谓的神女,就是靠吸食落洞女的鲜血,所以才会长生不死!”

(请看第084章《历任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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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历任夫君

红杏毕竟是个女孩子,几句话说完,声音中又忍不住微微颤抖。

白杨将她跟铁牛的对答听在耳中,更是心急如焚,只想赶紧找到那所谓的神女,避免她吸食丁玲玲的精血。

所以他浑不理会屋子里的家具摆设,直接去看两边墙壁。

他发现两边墙壁同样是青砖砌成,但砌得非常平整,砖块上边刻满了一幅一幅的图案。

这些图案上下错落左右不齐,就好像现代人随手的涂鸦一样。

白杨站在右墙前仔细观看,半天也没能整理出一个规律来,甚至感觉这些图案很有可能是碧幽神女在漫长的不死岁月,闲极无聊随手刻画。

铁牛红杏见白杨对着墙壁出神,也走到另一边去观看右墙上的刻图。

铁牛突然叫了出来,说道:“老白你快来,这里好像……真有你说的秦始皇炼丹药!”

白杨立刻走过去,果然看见就在那扇近似于百叶窗的窗户旁边,雕刻着一幅很传神的图画——

事实上两边墙壁上的图画都很传神,足可见雕刻之人雕工高超,纵是随手刻画,也很见功力。

其中铁牛说的那一副,明显有一个头戴皇冠的人,另有三男两女,拜伏在那人脚下,而在这三男两女之中,有一个女子身穿苗族服饰。

紧随着第二幅图,是那三男两女,围着一个炼丹炉扇火加柴。

第三幅图,是三男二女围成圆圈,圆圈之中有几颗圆圆的放着光亮的东西,想必就是炼成的不死药了。

第四幅图是五男两女分头而走,在他们身后有着盔甲武士紧追不舍。

第五幅图是那个身穿苗族服饰的女子,偎靠在一位同样身穿苗族服饰的男子怀里,在他们的身后,是绵延的群山。

第六幅图,十几个盔甲武士正在砍杀几个苗人,而那个苗女,则远远地躲在一边,大概是表示追兵赶到,将苗寨的人全部砍杀,这女子孤身一人趁乱逃脱。

右边的墙壁上,就只刻画着这六幅图。

红杏跟白杨默默观看一声不出,铁牛却禁不住连连咋舌,说道:“老白你全都猜对了,这个……碧幽神女,好像真是秦始皇的炼丹师,而且……她真是苗人,这个男人说不定本来就是她的男人!她肯定是逃回了本寨,结果秦始皇的兵马追到,杀了她全寨人口,只有她一个人孤身逃走!可是秦始皇为什么要追她,难道她当真偷了秦始皇的不死药,并且因为吃了不死药,所以她才会长生不老活到了现在?”

他的问题白杨也无从回答,也根本无心回答,而是立刻转身又回到了他之前观看的右墙边。

右墙上的几幅图案,远不像左墙上的图画那样,很轻易便能排出一个顺序来。

大部分都是那苗装女子,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有汉人,也有其他民族的人。

铁牛跟过来一瞅,就道:“这边的图画,应该是这个碧幽神女先后嫁给其他男人的情形了,这一个衣饰华丽些,应该就是建造这座大屋的萧长林皇子了!”

白杨其实跟他的想法一样。毕竟碧幽神女倘若当真长生不死,那就不可能只有萧长林一个男人。

至于图案上的这些男人谁先谁后,那就无法判断了。

不过白杨的注意力,很快被位置靠下的一幅画所吸引。

因为那幅画没画男子,而是画着一个同样身着苗族服饰的小姑娘。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姑娘?不会是……这个碧幽神女生出来的吧?”铁牛又说。

仍旧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白杨只是简单看了一看那些刻画,便用手在墙上摸摸敲敲。

“老白你干吗?”铁牛问。

“这间房加上前边那间神殿,最多也只有一百二十个平方,可这房子从外边看至少有三百来个平方,所以这房子的两边,肯定还有夹层!”白杨回答,禁不住向着红杏一望,“红杏你比我们精通机关,赶紧再帮我们找一找!既然那个碧幽神女没在这间房里,那肯定是在侧面的夹层里。”

红杏点一点头,向着两边墙壁瞅了一瞅,之后迈动步子,从左墙角走到对面右墙角,用樟木棍在右墙角敲敲打打。

白杨跟铁牛不知道她的依据是什么,总之没过多久,她忽然退后几步,招手叫铁牛过去,用樟木棍敲一敲墙角的一块青砖,说道:“你用樟木棍狠狠顶一下这块青砖,要小心有暗器射出!”

铁牛点一点头,用他自己手上的樟木棍,狠狠向着那块青砖一捅。

仍旧没有任何暗器射出,倒是在铁牛一捅之下,那块青砖稍微松动了一下,就在那块青砖的旁侧,忽然滑开了一扇一米多宽的门洞。

“红杏你太神奇了,你怎么知道这块青砖是机关?”铁牛喜极惊呼。

“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红杏说。

白杨同样充满佩服,但此刻第一要务就是救丁玲玲,所以他无暇多想,直接靠近那扇门洞,先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不由得“呀”的一声惊呼,随即便走了进去。

就他这“呀”的一声,倒把铁牛吓了一跳,赶忙跟着进去,也不由得“呀”的一声叫出来。

那屋子约莫只有三十几个平方,屋子里赫然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木。

棺木看来已经非常陈旧,部分黑漆已经剥落。

棺木两边摆着些花瓶古董,青铜器物。

而在棺木的顶头,还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夫君萧长林之灵。

许是因为山中无日月,碑上并未注明生年卒年。

“原来这就是那个大齐皇子萧长林的棺木!这位神女看来还蛮痴情的,萧长林死都死了,她还把他的棺材一直放在家里边!”铁牛说。

白杨红杏皆对他这话不予置评,只是抬起头来,看向棺木后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

因为这边没按窗户,屋子里颇显昏暗。红杏打亮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那并非是用纸张画出来的图画,而是用某种很耐久的染料,画在一块打磨得很平展的白石板上。

中国的古画本来是重意不重形,但这幅画却画得非常写实,眉目五官跟真人极其相似。

画上是一男一女。

女的身作苗人服装,头戴银饰,颈挂银圈,偎靠在男人怀里,嫣然而笑,风致迷人。

男的身着宽裾大袖,应该是唐装出现前的服装样式。他身材颀长,相貌英俊,跟那女子相偎相靠,真如是一对璧人。

画角盖着一枚图章,图章上是篆体字,白杨不大认识。

图章上方另有龙飞凤舞几行行楷,字体刚劲有力,应该是男子笔迹。有可能就是图上男子加注的诗词题跋。

白杨顾不得去仔细辨识那几行题跋,转过头来,走向右侧一道小门。

那门只有一米宽一米五六高,白杨要稍稍弯腰才能进去。

里边愈显昏暗,但白杨一眼扫过,就发现里边同样摆放着一口棺木。

棺木后边也挂着一副石板画,画上同样是那个苗装美女,偎依着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

只不过这个男子身上,已经换了唐装。

棺木两边也摆着些古董器物,想必是图上男子生前心爱之物。

而在棺木前端,同样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夫君李云堂之灵。

“前边那幅画上的男人是汉装,这男人已经换了唐装,难道这个碧幽神女,当真活了几百年,从汉朝活到了唐朝?”铁牛说。

“只怕不止,前边还有一间房!”白杨说。

在这间房的右侧,同样有一个小门洞,白杨弯腰进去,首先看见的仍旧是一口黑漆棺木。

棺木后方也同样有一副石板画,画上男子却是一位身披甲胄的威武将军。

再看下边的石碑碑文,乃是:夫君公孙赫之灵。

“这个碧幽神女,到底是嫁了多少个男人啊?”铁牛说,禁不住地连连咋舌。

“她若当真长生不老,嫁多少男人都不出奇!我估计这里只是一部分她特别喜爱的男人的棺木,他不怎么喜欢的男人,不知道还有多少!”红杏说。

白杨很赞成红杏的说法,但他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个,眼瞅右方不再有门,想必已经到了尽头,遂从这三间房子退出来,说道:“右边肯定还有夹层!红杏你想办法找找机关,既然左边这三间房里没有玲玲跟向师兄,那说不定是在左边夹层里!”

“左边只怕也未必有!”红杏摇一摇头,“就我的感觉,左边应该也是几间安放棺木的房子!”

“可也奇怪,为什么碧幽神女会把她嫁过的男人的棺木全都放在家里边?这样的话后边的这些男人怎么能跟她生活下去?”铁牛说。

他这个问题其实提得非常关键,但白杨此刻顾不得考虑这个,正想催促红杏先把右边的夹层机关找出来再说,突听得“吱吱呀呀”一阵响动,房间地面上,突然现出一道地洞口。

白杨等三人吃了一惊,先往旁边闪了一闪,紧随着白杨便双手抽出两柄短剑,冲着地洞口喊了一声:“玲玲你在下边吗?”

没有人给他回应,但随着脚步声响,却有一个男人,从那洞口下方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请看第085章《皮包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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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皮包骷髅

那人披着一身沉重的盔甲,盔甲上锈迹斑斑,明显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古物。

就连他的头上,都带着一顶古代的头盔,遮住了他的额头及双颊。

他面容枯槁,肤色灰暗,感觉就像是新死未久的死人一样。

但是他一双眼睛不仅睁开着,眼珠也在眼眶中转了一转,似乎是挨个扫了白杨等三人一眼。

之后他双手扬起手里抓着的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狼牙棒,“呼”的一声向着白杨当头砸下。

白杨一见这怪模怪样的人走上来,已经大吃一惊。

因为这人一身甲胄,就跟刚刚看到的左边第三间房里那副石板画上的将军穿戴一模一样,就连他手上拿着的狼牙棒,也很可能是那威武将军的兵器。

所以那人一棒砸下,白杨立刻闪身避开。

铁牛已经大叫出来:“老白,这不会是刚刚那副画上的将军吧?难道他也千年不死?”

他口中说话,引得那甲胄之人转过身去,又向他砸了一棒。

那狼牙棒异常沉重,铁牛不敢用樟木棒挡驾,不得不跟白杨一样闪身躲避。

“这人很像是已经死了,但不知为什么不像活死人那样迟钝!”白杨高声回答。

其实以白杨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此人向铁牛攻击的时候,趁机逼近那人背后发起攻击。

但他心中有个疑问,叫道:“不知他会不会是王师兄!”

他只是提醒铁牛先不要下狠手,却不料一句话问出,红杏立刻高声叫道:“他不像是王师兄,我看见过王师兄的照片,白白胖胖的很魁梧!”

那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好像极易被声音吸引,红杏一句话喊出,他立刻又向着红杏挥出一棒。

红杏身往后退,右手却发出一柄飞刀,只见亮光一闪,飞刀射上那人喉头。

但那人喉头被盔甲护住,飞刀射不进去,只听“噌”的一声响,飞刀落在了地上。

那人似乎有些发怒,索性也不向三人中的某一个攻击了,而是轮开狼牙棒胡挥乱舞。

那房间虽然宽敞,但里边摆了很多家具,白杨想着这里边的每一件东西都很可能是无价之宝,倘若被打碎打坏,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他立刻使出地趟功夫,顺地滚近那人脚边,不等那人挥棒下砸,已经用手中短剑,在那人两条小腿上各划了一下。

那人浑身盔甲,唯独小腿没有防护。

这两划虽不可能斩断那人小腿,但如果他是活人,势必会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但那人明明两只小腿都被划伤,却似毫无知觉,而且也没见有鲜血流出,反而挥舞着狼牙棒,向着白杨猛冲上来。

白杨一击得中,又顺地向外滚了出去。

只听“噌”的一声大响,那人手上沉重的狼牙棒头,擦着白杨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同一时间铁牛从后挥出樟木棒,“啪”的一声打在那人头上。

那人头上戴有头盔,铁牛这一击并未将那人怎样,反而那人立刻转身,又向铁牛攻了上去。

白杨趁此时机站起身来,冲着红杏叫道:“这东西肯定不是活人,红杏你快退出去,我跟老黑马上也出去,到外边去跟他打!”

红杏本就站在往外的那个门洞处,听白杨一说,立刻闪身从门洞钻出。

白杨见那人挥舞着狼牙棒,已经将铁牛逼至墙角,立刻贴身而上,右手剑迅速调头,从那人前后甲之间的空档刺入,在那人后臀上狠狠扎了一下。

那人立刻转身又来追击白杨,白杨不去跟他纠缠,迅速退到往外的门洞处,侧身从那门洞闪了出去。

那人举着狼牙棒随后追上,只听“砰”的一声响,他一棒砸在紧挨着门洞的那尊汉白玉神女雕像的后背上。

只砸得碎石纷飞白沫四溅,白杨却趁此机会回过身来,一剑削在那人一只手腕上。

这一削几乎将那人手腕削断,但那人仍无知觉,也没有哇哇大叫,而是竭尽全力挤出门洞,继续向着白杨追击。

白杨正是要引他来追自己,当即跑出敞开着的大门到了外边。

此时阳光已经洒进山谷,但那也不知是什么怪物,居然毫不畏惧追了出来,就在青天白日之下,向着白杨再次砸下一棒。

铁牛随后跟出,眼见白杨闪身躲开那人一砸,铁牛猛冲而上,向着那人后背猛力一撞。

那人手上拿着重兵器,转身闪躲都不灵活,被铁牛撞个正着,禁不住往前踉跄两步。

白杨迅即蹲身扫腿。那人本就站立不稳,再被白杨一扫,顿时向前扑跌在了地上。

白杨不等那人起身,一个翻身跨在那人后背上,左手掀起那人头盔,右手掏出怀里藏着的雷击木锥,向着那人后颈插入。

雷击木果然是邪物克星,那人本来还在挣手挣脚,但被雷击木插入后颈,那人虽未发出惨呼之声,但却猛然仰身,将白杨从后背掀了下去。

等到白杨就地翻滚半蹲起身,那人已经仰脸向上一动不动。

白杨松了一口气,向着那人脸上仔细查看,却见他一双眼睛仍旧睁着,但瞳孔涣散无神,确定已是死人。

铁牛跟红杏走了上来,向着那人脸面仔细一瞅。

铁牛说道:“这明明就是一个刚刚死掉的人,难道真是古代的将军活到了现在,刚被老白杀死了?”

“不可能!”白杨摇一摇头,“我砍他几剑,都没见他流出一滴鲜血,说明他肯定不是活人!但也不是僵尸跟活死人,僵尸不会是新死的人,活死人又不会这么灵活有力!”

“掀开他的头盔看看吧!”红杏说。

方才白杨只是将此人头盔从后掀开了一条大缝,并没有从那人头上摘下来。

听红杏这么一说,铁牛当即蹲下身来,将那人头盔摘掉。

“啊”的一声,三人同声惊呼。

原以为头盔里边会是一个挽着发髻的古人,却没想到头盔一摘,那人却竟剃着小平头,那肯定不会是古代发式,而是时下很流行的男人发型。

但三人惊呼不止是因为这个,更因为那人头盔一脱,更显得干瘪消瘦,简直就像是一张死灰色的人皮,裹着一颗头骨样。

以至于他的眼眶显得特别深特别大,颧骨高耸,嘴巴也有些鼓凸出来。

“这人怎么会瘦成这样?瘦成这样,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铁牛惊问。

白杨暗道“糟糕”,也跟着在那人另一边蹲下,伸手解开那人身上盔甲。

铁牛伸手帮忙,豁然发现那人一身现代服装,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衣,下身是一件蓝涤卡裤子。

“这这这……是一个现代人?”铁牛惊呼。

白杨皱紧眉头,在那人衬衣跟裤子口袋里摸了一摸,很快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本。

白杨将小本打开,豁然发现那是一个工作证。

实际上白杨跟铁牛红杏三人身上,也有同样的工作证,只不过三人刚刚加入考古队,所以工作证还是崭新的,但这本工作证却比较显旧。

“这是王师兄!”白杨说,面色阴沉。

“不可能吧!”红杏叫了起来,“我看过王师兄的照片的,白白胖胖又高又壮,可是这个人,简直就是皮包骷髅。

那人的确就是皮包骷髅,一件的确良衬衣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并不柔软贴服的布料,却映衬出他身上的根根肋骨。

“锦汉大哥曾说他亲眼看见过所谓的女神吸取落洞女的精血,这个人瘦成这样,只怕正是被吸尽精血后的模样!”白杨说,因为愤怒和担心,几乎就是咬牙切齿。

愤怒,是因为一个人由白胖高壮,被吸食成皮包骷髅,这所谓的女神、或者干脆说是女妖之邪恶残忍可见一斑。

担心,则是丁玲玲到现在仍未找到,也不知现在会不会也在被女妖吸食精血。

白杨阴沉沉地站起身来,想要重新往屋子里边走,不管那女妖是有多邪恶,他总是要将丁玲玲搭救出来。

但却听红杏一声惊呼:“你们快看!”

白杨立刻回头,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地上那皮包骷髅的嘴巴张开,一只一只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正从那人嘴里、以及鼻孔里边爬了出来。

白杨心思急转,生怕这些虫子一旦钻进身体,也会变成地上这个皮包骷髅样,赶忙大叫:“这很可能是苗族的蛊虫,你们俩赶紧跑过泉水掀掉木桥,泉水下边有冰光磷鱼,任何怪虫子都过不去!”

他口中叫喊,自己却抬步冲向那间大屋。

铁牛大惊叫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

“我要救玲玲,决不能让她被女妖吸食精血!”

他两人只不过两句对答,从地上那具皮包骷髅嘴里鼻孔里涌出的无数蛊虫,已经向三人脚下爬到。

铁牛毫不考虑冲向白杨,一边叫道:“红杏你一个人先离开,这虫子小,没有人跑得快,我不能丢下老白!”

白杨明知他的性情脾气,便不多说,转身直冲进那座大屋,伸手想要关门,却见红杏咬着牙追在铁牛身后。

白杨只能等红杏也进了门,这才将大门关上。

“火把呢?赶紧打燃火把,顺着门缝烧这些虫子!”红杏大叫。

(请看第086章《激战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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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激战怪虫

之前向爱国曾经让白杨等人扎了几支火把,昨晚本来要一支一支连续点燃用以防虫驱蛇。

却不料昨晚只用掉两支,向爱国就跟丁玲玲失去了踪影。

剩下还有三支火把,两支被铁牛插在腰里,还有一支在白杨身上。

所以那两人立刻拿出火把,红杏打燃火机。

幸好火把一燃就着,顺着门缝看时,果然有那种小虫子正从门缝爬了进来。

三个人三支火把,立刻顺着门缝去烧那小虫子。

就听“哧哧”声响,一股股焦糊味道窜入鼻孔,那些小虫子瞬间不知被烧死了多少只。

但门缝不止是中间一道,上下左右同样有小虫子爬了进来。

三个人手忙脚乱,生怕小虫子顺着鞋子爬进了裤腿,只能连续跳脚不敢有丝毫停顿。

红杏叫道:“不行了,马上满地都是这种虫子了,咱们要么往里闯要么就还是打开房门出去吧!”

“往里闯,我一定要救玲玲!”白杨叫。

却不料他一声未落,另有一阵沙沙声响,却从屋子里边传了出来。

因为房门一关,屋子里就显得很黑。

而火把摇曳不定,根本看不清那些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小虫子。

所以白杨等三人一手拿着火把,另一手全都掏出了手电筒打亮。

耳听沙沙声入耳,三人不约而同,一边跳脚,一边将手电筒的光线投向声响来处。

他们原以为那尊纯白色神女像是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但现在却发现不是。

因为无数只灰色虫子,正从那神女像头顶冒出,模样跟蜘蛛差不多,但每一只都有乒乓球大小,一只接着一只,瞬时间爬满神女像全身。

灰黑颜色衬着白色,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令人头皮发麻。

“快出去,快出去!”

红杏首先尖叫出来,白杨当此之时已经无暇考虑,几乎跟铁牛同时伸手,将两扇大门往两边拉开,三个人一同冲了出去。

门外的那种黑色小虫子已经不多,大部分都已经爬上了那两扇大门。

而方才三支火把主要熏烤中间的那条门缝,那些黑色的小虫子自然而然全都远离中间门缝,所以白杨铁牛伸手拉门,并未被小虫子趁机咬伤手指。

三人跑得老远回头去看,更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那成群结队的蜘蛛,正从门槛爬了出来。

本来爬满木门的那些小黑虫子,一只只从空中掉落,全都掉在下边漫涌而出的蜘蛛背上。

更怪异的景象也就在那一瞬间发生。

一只又一只本来只有乒乓球大小的蜘蛛,骤然间开始膨胀变大,很快就变成了拳头大小。

“这这这……怎么回事!”铁牛惊呼。

“肯定是这些蛊虫起了作用,咱们快跑!”

白杨高叫一声,撒腿要往小路上跑,但是更有无数长条形的爬虫,正从树林间漫涌而出,就像一层层波浪,向着白杨等人迅速逼近。

“是赤炎蜈蚣,是赤炎蜈蚣,老白咱们怎么办?”红杏大叫,惊急之下,已经带有哭音。

白杨迅速转头四面一瞅,向着旁侧不远的一颗矮树一指,叫道:“快往那儿跑!”

“跑那儿有什么用,这棵树这么小,也经不起咱们爬上去呀!”

铁牛一边叫,一边跟着白杨跑。

白杨不再解释,而是迅速抽出两柄短剑,“嚓嚓”两声,砍掉两根树枝,这才叫道:“用带叶的树枝抵挡一阵!”

他口中说话,“嚓嚓嚓嚓”又砍掉了几根树枝。

铁牛红杏迅即醒悟,赶忙捡起两根树枝并在一起拿在手里。

此时那数百上千条赤炎蜈蚣,已经成扇形包抄过来。

而从屋子里涌出来的那些蜘蛛,前边的一大部分都变成了拳头大小,剩余无数只未曾发生变异的小蜘蛛,紧随在这些大蜘蛛后边,迅快无比逼近到了三人脚边。

三人只能扬起手中树枝,顺地扑打这些蜘蛛。

顿时满地蜘蛛都被打得四面乱飞。

但那种突然变大的蜘蛛,实在是太大了,爬动速度又迅快灵活。有几只甚至纵跳而起,从半空之中飞扑向三人身体。

幸好三人都练过功夫,各自挥动树枝将半空中的蜘蛛打飞。

红杏本来已经镇定下来,跟白杨铁牛一同奋力扑打,但有一只大蜘蛛突然蹦上了红杏的胳膊,吓得红杏失声尖叫。

铁牛顾不得自身安危,猛然伸手将那只蜘蛛从红杏胳膊上扫落,红杏这才松一口气,继续挥舞树枝,竭力挡驾蜘蛛的围攻。

但随着那数百上千条赤炎蜈蚣也爬到了脚下,三人只能不停跳脚,避免被赤炎蜈蚣、以及那些大小蜘蛛爬上脚面。

三人心里都很明白,顶多撑得一时半刻,三人就会葬身这些爬虫之口。

白杨一边跳脚,一边挥动树枝扑打蜘蛛跟蜈蚣,双眼却向着四周迅快打量,发现从树林草丛间爬出来的赤炎蜈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此刻所有的蜘蛛跟蜈蚣全都爬到了他们脚下,围着他们身周大约只有三五米。

所以白杨高喝一声:“咱们快往小路上跑,这些爬虫追不上咱们!”

“红杏你先跑,我跟老白断后!”铁牛跟着叫了一声。

红杏无暇考虑,立刻迈步就跑。

白杨铁牛扬起手上树枝,将几只纵跳起来的蜘蛛打飞,也跟着撒开步子,踩着满地的蜘蛛跟蜈蚣,向着横穿过树林的那条小路跑。

就感觉脚下吱呀作响,不知道踩死了多少蜘蛛跟蜈蚣。

但那种大蜘蛛却有几只跳了起来,攀上了白杨跟铁牛裤腿及后背。

“老白你身上有蜘蛛!”

铁牛一边叫,一边追在白杨身后,用手上的树枝将攀上白杨裤腿后背的大蜘蛛打掉。

但就在那个时间,他感觉右上臂微微一痛,低眼看时,有一只大蜘蛛爬上了他的手臂,他赶忙用手将蜘蛛拨落,一边跟着白杨继续往前跑。

此刻他后背跟裤腿上也攀上了几只大蜘蛛,白杨一边跑,一边替他拨落。

兄弟俩相互看护着对方,紧紧跟在红杏身后穿过树林。

还好树林里并没有其他赤炎蜈蚣爬出来拦截,而那些蜈蚣跟小蜘蛛远没有人类跑动迅速,只有那种大蜘蛛紧追不舍,但也渐渐被白杨铁牛落在了后边。

三个人跑过那座松散的木桥,白杨跑在追后,直接连着几脚,将搭成木桥的几块木板踢落进泉水里。

正好有两只大蜘蛛纵跳而至,落进了泉水。

那泉水里晶莹透明的一条条小银鱼,立刻从四面八方围涌过来,不一刻的功夫,已经将两只拳头大的蜘蛛分食干净。

那泉水清澈透明,三个人全都将水中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小银鱼在出动攻击的时候,全都由晶莹透明,变成了淡蓝颜色,映照得溪水也泛出蓝光。

只不过此刻光线太亮,像昨晚那样整个山谷都被蓝光照亮的情景,便显现不出。

也就是这么眨个眼的功夫,有更多大蜘蛛追到了溪水边,一只只毫不犹豫,向着溪水这边纵跳过来。

其中又有几只落进水里,引得冰光磷鱼群起吞噬,但有更多大蜘蛛却跳过溪水,向着白杨等三人继续发起攻击。

三个人不得不抡起树枝,继续跟这些大蜘蛛奋力拼杀。

脚下虽然没有了赤炎蜈蚣跟小蜘蛛,用不着再不停跳脚,但这些大蜘蛛的数量也不在少数。

白杨眼见得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正考虑着要不要退进那条有很多活死人的所谓神洞,突听得半空中鸟鸣清脆,一只彩羽缤纷的大鸟从空扑落。

它身在半空连着几啄,每一啄都有一只飞纵而起的大蜈蚣跌落下地,同时那大鸟两只美丽的翅膀一扇一抖,剩余几只飞纵在半空中的蜘蛛也被扫落。

“铁嘴凤凰!”

白杨喜极高呼。那铁嘴凤凰落下地来,立刻向地上的大蜘蛛发起进攻。

此刻地上仍有至少二三十只大蜘蛛,但那铁嘴凤凰动作之快简直让白杨等人看得眼花缭乱。

它一张铁嘴连续猛啄,每一啄必有一只大蜘蛛翻地不动。

同时它两只翅膀张开,不断地开合扑打,凡有纵跳而起的蜘蛛,也被它的翅膀扑落地上。

白杨等三人眼睁睁看着铁嘴凤凰大展神威,居然呆立一旁完完全全插不上手。

但那些大蜘蛛可能真是被蛊虫侵蚀,完全失去了逃命的本能,居然没有一只纵跃逃走,而是围着铁嘴凤凰疯狂反击。

只可惜铁嘴凤凰一张铁嘴精准无比,两只翅膀也异常有力,短短的三五分钟时间,纵跳过来的所有大蜘蛛,已经被铁嘴凤凰全部歼灭。

满地都是大蜘蛛的尸体,但铁嘴风凰却毫不松懈,扇动翅膀跳到了泉水对岸。

白杨生怕那些大蜘蛛肚子里的蛊虫还会爬出来害人,赶忙招呼着铁牛红杏,将满地大蜘蛛的尸体全都拨落进泉水。

泉水里的冰光磷鱼再次涌上,转眼又将所有蜘蛛吞噬干净。

(请看第087章《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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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同生共死

泉水对岸早已经爬满了小蜘蛛跟赤炎蜈蚣,只因泉水阻路,它们无法过来追击白杨等人。

之前铁嘴凤凰歼灭大蜘蛛的时候,已经表现得神勇无比,此刻落在满地小蜘蛛跟赤炎蜈蚣之间,它的头颈更是快得就跟缝纫机的针脚一样。

就听“嚓嚓嚓嚓”一连串的轻响,无论是小蜈蚣还是赤炎蜘蛛,全都被它一啄而死。

剩余蜘蛛跟蜈蚣,大概是被铁嘴凤凰吓到了,纷纷向着四面逃窜,转眼之间全都钻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铁嘴凤凰仰起头来高声鸣叫,似乎在炫耀它的辉煌战果。

白杨喜之不尽,一边叫着“神鸟”,一边张开双手,希望铁嘴凤凰能够飞过泉水来跟他亲热一会儿。

那铁嘴凤凰极通人性,果然飞了过来,鸣叫着落在白杨手臂上。

白杨满怀欣喜,用手轻抚着铁嘴凤凰光滑的羽毛,就好像是对待一位真正的好朋友一样,说道:“谢谢你神鸟,是你救了我们三个的性命!”

铁嘴凤凰就在他怀里鸣叫两声,似乎在表示它听懂了白杨的说话。

“这鸟儿真的好漂亮,没想到还这么厉害!”红杏也忍不住伸手轻抚铁嘴凤凰的羽毛。

白杨更是满眼爱惜地看着铁嘴凤凰,试探地又道:“我还有朋友失陷在了那边屋子里,不知道神鸟可不可以跟我们一同进去?那屋子里还有很多毒虫,没有神鸟陪伴,我们根本进不去!”

铁嘴凤凰仰起头来看着他,又发出两声清脆鸣叫。

白杨虽然听不懂它的叫声,但见它并不挣脱自个儿的怀抱,便知它应该是答应了自己的恳求,大喜之下,又道一声:“谢谢你神鸟!”

“这鸟看来是真的能听懂人话呢,的的确确跟神鸟一样!”红杏又说。

白杨点一点头,说道:“有神鸟陪伴,咱们也就不怕那屋子里还有其他怪虫了,赶紧再过那边去寻找玲玲他们!”

红杏应了一声,向着白杨身后的铁牛一望,猛然一下子瞪大眼睛,叫道:“铁牛你怎么啦?”

白杨急忙回头去看铁牛,铁牛却一伸手抓住了白杨胳膊,说道:“老白我头晕,我好像……被蜘蛛咬了!”

他身体晃了一晃,实在是支撑不住,不得不坐在了地上。

白杨大吃一惊,赶忙将铁嘴凤凰交给红杏抱着,蹲下来扶住铁牛,连问:“你那儿被蜘蛛咬了,为什么不早说?”

“方才在拼命呢,没顾上跟你说!”铁牛苦笑。

白杨见他面色发青,而且眼睛也好像要睁不开的样子,急得又问:“你快告诉我那儿被咬了?”

铁牛费劲地侧一侧头,道出一个字:“这儿!”

紧随着便软在了白杨怀里闭上了眼睛。

白杨惊极,却只能强作镇定,一低头咬住铁牛衬衣右上臂处,一手抓着他手臂用力一撕。

“哧”的一声响,铁牛衬衣右上臂处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白杨一眼瞟过,已经感觉触目惊心。

只见铁牛右上臂一大块乌黑的坟起,而且那种乌黑已经在向上下蔓延。

白杨毫不犹豫,立刻凑嘴到坟起的中心部位用力一吸。

“老白,这样你也会中毒!”红杏惊呼。

白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先偏头将嘴里臭烘烘黑乎乎的污血吐掉,之后再次凑嘴上去用力吸。

连着吸了五六口,渐渐地吸出来的不再是黑血。

白杨感觉自个儿的口腔舌头全都成了麻木的,脑瓜里边也晕晕乎乎,想跟红杏说句话,却竟已经张不开口。

白杨不得不跟红杏做个手势,幸好红杏十分机灵,立刻将早就准备好地水壶递到了白杨嘴边。

白杨漱了两次口,还想看看铁牛怎样,但却脑袋发晕,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白杨听见铁牛在轻轻唤他:“老白,老白你醒醒!”

白杨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居然靠坐在铁牛怀里,眼前却是红杏流着泪的眼睛。

“老白醒了,他醒了,谢天谢地!”

红杏首先叫出来,因为欢喜,眼泪更是挂了满脸。

白杨转动眼珠,看见铁牛眼睛里也是红红,明显刚刚也哭过。

白杨想跟铁牛说句话,却感觉舌头仍旧有些僵硬,只能冲着铁牛笑了一笑。

他不知道他现在嘴唇发紫脸色发青,而且脸上还有些肿胀,这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倒引得铁牛的眼泪刷地又下来了,赶忙用手擦擦,说道:“你吓死了我!”

红杏又哭又笑又是感慨,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遇到危难铁牛会先护着你,之后才会想到我,人家说……同生共死,那就是说你们俩的!”

她这话明显是由衷而发,并没有之前那种酸溜溜的味道。

铁牛赶忙说道:“我们俩从小就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会先想到我,我也会先想到他,都成习惯了!不过你放心,以后……咱们俩要是成了亲,我一定会首先对你好,老白顶多排第二!”

红杏脸上一红,说道:“谁要跟你成亲啊,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白杨自感觉舌头松散了些,问道:“我昏了……多长时间?”

他说话还是有些含混,不过铁牛红杏都能听得明白。

红杏说道:“你们俩昏迷了将近两个小时了,铁牛也只比你早醒来了十几分钟!刚刚看见你们俩脸色发青一动不动,可真是把我吓死了!”

她说到这里,擦擦脸上的泪痕,又道:“可也奇怪,我刚刚查看过那些蜘蛛,黑底白点,八只脚却是红色,那很像是雪地蜘蛛!可雪地蜘蛛只生活在北方高海拔地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南方出现!”

“这地方死人能被蛊虫变成活人,小蜘蛛能被蛊虫变成大蜘蛛,所以不管什么东西在这儿出现,我觉得都不奇怪!”铁牛说。

“可问题是,雪地蜘蛛剧毒无比,任何人被雪地蜘蛛咬了,几分钟之内就会死掉!可你们两个,尤其是你,先是被雪地蜘蛛咬了,居然坚持了十来分钟才发作!然后老白替你吸出毒液,老实说那根本就是不管用的,因为蜘蛛毒液已经进入了你的血液循环!可结果呢,你居然活过来了!虽然是铁嘴凤凰帮忙叼来了解药……”

她的话只说到这儿,因为白杨猛一下子坐正了身体,说道:“是神鸟叼来了解药?那神鸟呢?”

他一言未落,就听见鸟鸣清脆,铁嘴凤凰从空中飞落下来,就停留在了白杨身边,歪头看着白杨。

白杨大喜,立刻伸手,将铁嘴凤凰抱进了怀里。

铁嘴凤凰叫了两声,好像是不乐意白杨随手乱抱。

白杨实在是爱惜之极,只管抱着轻抚羽毛。

铁嘴凤凰居然偏过头去,显出一脸无奈之色,但也没有挣脱飞走。

“这的确是只神鸟!之前你们俩昏迷,我急得直哭,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你们。这神鸟好像知道你们是中了雪地蜘蛛的毒了,居然从泉水那边叼起一只小蜘蛛飞走了。然后没过多久,它又飞了回来,嘴里衔着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了四颗绿色的丹药。我想着难道是铁嘴凤凰从哪儿弄来了解药?所以我就给你们俩一人服用了两颗,然后没过多久,铁牛就醒了,之后你也跟着醒了!”

白杨感激不尽,抱着铁嘴凤凰亲了又亲,连道:“神鸟连着救我们两次,太谢谢你了!”

“这肯定是凤翔老人让它来救咱们的,那几颗丹药,肯定也是凤翔老人让神鸟叼过来的,咱们得把布袋收好,等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凤翔老人!”铁牛说。

“这还用得着你说?”红杏瞥了铁牛一眼,“可我的疑问还没解呢!凤翔老人的解药再灵验,也是在你们中毒一个小时之后才被神鸟叼过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被雪地蜘蛛咬了之后,是绝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不死的!而且凡是中过毒的人,身体都会大受损伤,起码得将养几天才好吧?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生龙活虎就跟从来没中过毒一样!还有老白,他刚才脸上嘴上肿成那样,一般人就算不死,也得好几天才能说话吧?可他呢,就这么短短的半个小时不到,他脸上嘴上的肿胀已经快消尽了,就连颜色也快恢复正常了!”

铁牛大概是觉得她言之有理,不由得瞅瞅她,又瞅瞅白杨。

白杨难以解释,只能含混以对,说道:“这不是好事嘛!”

“是好事,可我就是奇怪呀!还有之前在那座神仙墓,你们俩被蚀骨萤虫叮过两回,明明必死无疑的,却同样挺了过来!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如今更是感觉,你们俩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红杏又说。

铁牛抓抓头,只能看着白杨等他回答。

但此刻绝不是解释这件事的好时机,白杨干脆站起身来,说道:“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况且现在要赶紧去救玲玲跟向师兄,也没时间讨论这个!”

(请看第088章《不死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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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不死苗女

铁牛红杏相互一望,虽然两个人都觉得白杨确实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俩,不过白杨说得不错,什么事都得在救出丁玲玲跟向爱国之后再说。

铁牛更是无条件信任白杨,就算白杨有事瞒着他,他也觉得白杨肯定自有道理。

所以铁牛也跟着起身,说道:“泉水上的那座木桥已经被咱们踢进水里了,我跳过去没问题,老白你脸上都还肿着,有力气往那边跳吗?”

白杨知道他的担心,自己试一试感觉双腿并不发软,遂道:“我也没问题!放心,水里有冰光磷鱼,我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的!”

他冲着铁牛红杏展脸一笑,先将铁嘴凤凰抛向天空,自己疾奔两步,向着溪水纵跃过去。

那溪水并不十分宽阔,白杨并没有感觉十分费力,便轻轻巧巧落在了溪水的另一边。

铁牛这才松一口气,等红杏跳跃过去了,他才跟在最后跳过去。

铁嘴凤凰飞在空中,一直到那座大屋边,这才落了下来,依旧让白杨抱着它。

大屋的两扇大门仍旧敞开着,白杨等三人依次而入。

有铁嘴凤凰壮胆,三人不怕再有什么怪虫出现,径自行过第一间神殿,从神殿背后那扇仍敞开着的门洞进去,但却发现之前自动打开的那个地洞,已经隐蔽不见。

不过这里的机关设计并不高明,红杏很快就找到机关,使房间底板重新挪开,露出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但“黑黢黢”的印象其实只是从上边观察所得,当白杨抱着铁嘴凤凰,顺着向下的一道还蛮宽阔的青石阶梯走下去,豁然发现下边居然并不黑暗。

那下边竟是一整片未分隔的大空间,目测至少有两百来个平方。

空间顶部全部由黑石条支撑,另有几根黑石柱撑着顶上的石条。

而之所以这个地下空间并不黑暗,是因为从顶头两侧斜着投射下了两缕光束。

那两缕光束分别、而且正好投射在紧挨墙角的两面铜镜上,铜镜反射出的光线,又正好投射向对面墙角的另外两面铜镜。

如此这般来回折射,虽然铜镜的反光强度远不如玻璃镜,仍旧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亮亮堂堂。

只是诺大的空间,却显得空空荡荡,并没有摆放多少东西。

只有寥寥的几个圆石凳,再加上一张圆石桌。

距离石桌不远,也是整个空间最显眼的地方,豁然安放着一口棺椁。

一眼看过去,那棺椁似乎是青白玉的材质,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棺椁表面似乎稍微有些腐蚀发暗。

但这口棺椁,并不是最令白杨等三人关注的东西,事实上白杨一走下来,首先就看见靠左侧的墙角,有一块平整的大青石,青石长约三米,宽约两米。

青石顶头,堆着些银色发亮的东西。

而在青石之上,一个女子安静躺卧。

她是脸面朝外侧躺着的,用一只手支着头,闭着眼睛很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那女子身上穿得鲜艳多彩,很像是苗族服装,头上也跟苗女一样,明晃晃地戴着很多银饰。

另外在女子的脚边,还并排躺着两人。

从白杨等人进来的这个角度,看不见这两人穿着模样,但白杨立刻判定,那肯定就是丁玲玲跟向爱国。

他不知丁玲玲向爱国是死是活,若非怀里还抱着铁嘴凤凰,他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上去。

但因为怀里抱着铁嘴凤凰,让他意识到这个地方是有多险恶,所以他强压着急冲上去的冲动,先将铁嘴凤凰递给后边的红杏抱着,自己抽出两柄短剑握在手里,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块青石。

他当然知道青石上侧卧着的女子,很可能就是所谓的“碧幽神女”,这女子倘若当真已经活了一千多年,那她身上本事肯定可怖之极。

但为了救下丁玲玲,他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铁牛立刻抓着樟木棍,紧紧跟在白杨的身边。

红杏则停下脚步,就站在台阶下方,提心吊胆看着两人的行动。

铁嘴凤凰被转移到她的手上,居然没有发出鸣叫之声,只是转动脑袋,也跟红杏一样看着白杨铁牛的背影。

那青石距离通道入口有十来米的距离,白杨铁牛蹑手蹑脚慢慢靠近。

不想隔得尚远,本来闭眼侧躺着的苗女,忽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并且冲着白杨铁牛嫣然一笑。

那苗女看来还非常年轻,至多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可是这一笑,却满含风情极尽柔媚。

红杏站在远处,而且身为女子,也禁不住一颗心微微一荡,居然有一种快要被那苗装女子迷惑住的感觉。

白杨铁牛身为男子,自然更是无法抵挡。

尤其那苗女两只美目,亮亮地直盯着白杨铁牛。

白杨首当其冲,禁不住脑袋发昏浑身燥热,正要迈步走向那女子,腹内突然地抽痛,却令他不得不弯下腰去。

本来落后白杨半步的铁牛,立刻越过白杨,木呆呆地走向那女子。

白杨腹内抽痛,大脑却立刻清明,抬头叫了一声“老黑”,跳起身来,一下子攀爬到铁牛后背上。

铁牛扭腰用力,想要甩脱白杨。

红杏见势不对,正要冲上去给白杨帮手,铁嘴凤凰突然高声鸣叫,扑腾着翅膀挣脱红杏的怀抱,竟向着那苗装女子飞扑过去。

那苗女两只眼睛本来盯视着铁牛白杨,但见铁嘴凤凰鸣叫着直扑过来,那苗女面色一变,嘴里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她一条娇俏的身躯,居然从青石上腾飞而起。

她头上身上的银饰相互碰撞,发出叮咚声响煞是好听。

但铁嘴凤凰本非凡鸟,一见那苗女腾飞而起,立刻在半空转向,仍旧扑向那苗女。

那苗女身在半空,娇软的身躯依旧灵活至极,翻身间不仅避过了铁嘴凤凰爪喙攻击,并且双手箕张,反抓向铁嘴凤凰两只翅膀。

陡然间亮光连闪,夹杂着红杏娇斥之声,两柄飞刀一前一后,避开铁嘴凤凰的身体,向着那苗女脸面急射而至。

那苗女咯咯一笑,半空中手指连弹,两柄飞刀一柄被她弹得反射向铁嘴凤凰,另一柄居然调转头来,射向红杏。

这当口快入电闪,铁嘴凤凰反应快极,只听“锵”的一声,那柄飞刀被铁嘴凤凰坚硬铁嘴啄落在地上。

但红杏远没有铁嘴凤凰反应迅快,只听她娇哼一声,另一柄飞刀扎上了她的肩膀。

那苗女被铁嘴凤凰跟红杏连续攻击,精力无法再凝注在白杨铁牛身上,铁牛猛然一省,紧随着便看见红杏肩部中刀。

铁牛心中一痛,叫道:“老白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妖女!”

白杨立刻明白他已经清醒过来,欣喜之下一脚挑起被铁牛丢在地上的樟木棍。

铁牛伸手抓住,立刻拧腰翻身,向着刚刚从空落下的苗女急扑过去。

那苗女咯咯笑道:“看来你们这几个汉人还有些本事!也罢,我且不用媚心之术,就试试你们身上的本事!”

她口中说话,铁牛的樟木棍已经刺到她的面前。

那苗女不躲不闪,一伸手抓住了樟木棍头,随着她用力一拗,铁牛手上一紧差点脱手。

只听“啪”的一声,樟木棍被折成两段。

白杨手持双剑急攻而上。

那苗女明明头上身上累累赘赘全是银饰,可是她左躲右闪灵巧之极,白杨双剑连攻,却竟沾不到她半点衣角。

反而那苗女好整以暇啧啧赞叹:“你这男人眉清目秀,没想到功夫却好,跟我之前遇到的汉族男人相比,可是好了太多!”

白杨竭尽全力,却奈何不了这空手女子,心中暗暗骇异,嘴里骂道:“你这妖女生平嫁过多少男人,人说好女不二嫁,你倒有脸将你嫁过的男人全都画影图形挂在墙上,也不怕全天下人骂你无耻!”

那苗女挥手一掌将从后扑上来的铁牛打得踉跄后退,闪身再次躲过白杨剑势,口中笑道:“我可没有嫁过人!不过像你这样俊俏又健壮的汉族男人,我早一点遇到的话,或许会想着正式嫁给你!只可惜你已经被哪个女子捷足先登种下了情蛊,即便是我也解除不了,所以真是可惜了!”

白杨本来想要激怒她,却不料她几句话说完,反令白杨心浮气躁。

再加上她身上功夫实在是高过白杨太多,白杨双剑连环,却不能逼她后退半步,反而她纤手伸出,居然在白杨已经完全消肿的俊脸上,轻轻摸了一把。

白杨愈发恼怒,只是功夫差她太多,根本对她构不成威胁。

铁牛在那女子背后狠攻猛打,那女子同样毫不在意,只是每每在铁牛扑到近前,她才随手反击,便令铁牛踉跄后退。

倒是铁嘴凤凰虽未加入战团,却一直在屋子里飞来飞去鸣叫不停。

叫得那女子心烦意乱,口中骂一声:“我杀了你这贼鸟,看你还叫不叫!”

忽一伸手,竟在白杨双剑连攻之中,一把夺过白杨左手上的短剑,回手便向铁嘴凤凰掷了过去。

(请看第089章《神鸟辟邪》)

第089章 神鸟辟邪

白杨早已看出这苗女根本没有跟他正经拼斗,不过是抱着戏耍调戏的态度。却也万万料不到这苗女的功夫,已经高到了这般程度。

他脑瓜转动也是飞快,明知今日有死无生,趁着那苗女扬手射击铁嘴凤凰,他索性张开手臂,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一把紧紧抱住了那苗女。

就听得“铮”的一声急响,铁嘴凤凰鸣叫着翻身躲过飞剑,那剑续往上飞,撞在顶头的青石条上落了下来。

那苗女万料不到白杨居然会伸手抱她,一愣之后,便要扬起手掌拍向白杨额头。

白杨明知这一拍得中,自己必死无疑,正闭目等死,但铁牛自幼跟他灵犀相通,猛见他伸手抱住了苗女,铁牛立刻掏出雷击木锥,从苗女后心刺了进去。

这一刺跟白杨那一抱配合得天衣无缝妙到毫巅,那苗女满拟要一掌拍裂白杨的头盖骨,却不料后心一凉,她娇软的身躯,已经被雷击木锥刺个通透。

那苗女本来抱着调戏的心态,要将眼前这俊俏汉人戏耍个够之后再一击倒之。

结果她一身玄妙本领根本没有发挥出来,竟然伤在了这两个普普通通的汉族男人手里。

但她已是不死之身,虽然雷击木乃是辟邪圣物,仍未能将她一刺而死。

那苗女愤怒之余左手将白杨扔了出去,右手一掌,重重打在铁牛胸口。

这一掌开碑裂石,只打得铁牛整条身体向后飞出,半空中已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紧随着“扑嗵”落地晕死过去。

吓得红杏惊叫一声:“铁牛!”赶忙奔过去查看。

铁牛扎进苗女背心的雷击木锥,仍旧留在苗女后背。

那苗女本事虽大,却无法扭转胳膊拔出雷击木锥,只气得纵跃而至,抬起脚便要将铁牛一脚踏死。

白杨随后扑上,手中仅剩的一柄短剑刺向苗女后背。

逼得苗女不得不回转身来,也不知她是如何动作,不仅又一把夺过了白杨手上短剑,并且紧随一掌,将白杨也打得向后飞出。

幸好这一掌是在她在遭受重创之后所发,已经没有先一掌那么猛恶,白杨虽然也被打得张口吐血,但摔落地上却并未晕死。

那苗女对付完了白杨,又要回身杀掉铁牛,却感觉前心一凉,红杏将雷击木锥当成了飞刀用,直接射进了她的胸口。

那苗女不能置信地转头瞪着红杏,红杏毕竟是个女子,直吓得向后连退,手一扬,又是两柄飞刀射了出去。

那苗女已是强弩之末,虽然挥手打飞了一柄飞刀,另一柄飞刀却从她颈部削过,顿时鲜血急涌。

白杨浑身好像要散架一样,可当此之时由不得他躺地休憩,眼见那苗女一步一步逼向红杏,他勉强撑身爬起,以脚尖点地悄无声息靠近那女子后背,陡然间大喝一声,双手抓着雷击木锥,从那苗女后颈刺入进去。

那苗女回过手来,又是一掌拍在白杨胸口上。

但这一掌已经没有多大力气。

白杨只不过被拍得向后退了两步,那苗女却颈部涌血,慢慢慢慢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至死也不相信,她会死在几个普通汉人手里。

红杏“哇”的一声哭出来,忙又闭上了嘴,一边流泪,一边奔到铁牛身边,连连唤着:“铁牛!铁牛!”

幸好铁牛动弹了一下,勉强睁开眼睛,冲着红杏展脸一笑。

白杨见他没死,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强撑着酸软发痛的身体,几步奔到大青石前。

果然大青石上并排躺着的正是丁玲玲跟向爱国。

两人面容红润呼吸平稳,似乎并未受到伤害,只不过是睡着了一样。

白杨心中一喜,赶忙用手推了一推丁玲玲的肩膀,叫了一声:“玲玲,玲玲!”

忽而腹部抽痛,他赶忙收手按住腹部,这才意识到他不能碰触丁玲玲。

所以白杨只能忍过腹内那一阵抽痛,转头去看向爱国。

“向师兄!向师兄!”

他连着唤了几声,一边用手轻推向爱国。

但向爱国却始终闭着眼睛不见动弹。

白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的了,抬头向着铁嘴凤凰一望。

铁嘴凤凰此时也已落在大青石上,许是见白杨叫不醒向爱国,它忽然低头,朝着向爱国额头狠啄了一下。

向爱国“哎呦”一声,手抚着额头坐起身来。

白杨大喜,这才想到铁嘴凤凰不仅是毒虫的克星,很可能还有抑制邪物的能耐。

之前那不死苗女便是被铁嘴凤凰的鸣叫声搅扰得心烦意乱,今日能够侥幸杀掉那苗女,倒是铁嘴凤凰的功劳最大。

向爱国还有点迷迷瞪瞪不太清醒,白杨赶忙将事情经过三言两语跟他讲述一遍,向爱国瞅瞅地上死的那个苗女,直惊得目瞪口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红杏将铁牛扶坐起来,她自个儿肩上也被飞刀刺伤,铁牛帮她马马虎虎包扎起来。

之后红杏扶着铁牛走到大青石跟前,铁牛胸口剧痛,估摸着胸骨就算没有被那苗女打断,只怕是也被打出了裂纹。

所以铁牛干脆躺在大青石上休息,红杏则去跟白杨向爱国商量如何唤醒丁玲玲。

丁玲玲之所以一直不醒,并非被那苗女所惑,而是被祖阿婆使了什么法子。铁嘴凤凰好像分辨得很清楚,并没有朝丁玲玲额头也狠啄一下。

不过在红杏又一次扶起丁玲玲,喂她喝了几口水之后,丁玲玲自然而然清醒过来。

白杨不敢靠近丁玲玲,只能抱着铁嘴凤凰,远远坐在大青石的另一边。

耳听丁玲玲含含混混问了一声:“我这是在哪儿?你们把我救下来了?”

白杨大喜之下立刻回头,可是一看见丁玲玲的俏脸,他肚子里立刻又开始隐隐抽痛。

不得不转过脸去,只道:“玲玲你醒啦,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丁玲玲瞅一瞅身边的红杏跟向爱国,再瞅一瞅远远坐着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的白杨,问红杏道:“他是在跟我说话吗?干吗坐得那么远,而且连看都不看人?”

红杏“扑哧”一笑,说道:“他是被人下蛊了!”

丁玲玲“啊”一声坐正身体,但见红杏满脸笑意,只能问她:“你是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话!”红杏仍旧笑意不减,“只不过……他这蛊有些古怪,有可能是被一位美貌佳人下的……”

她刚说到这儿,已经急得白杨连声叫道:“红杏,不准乱说!”

“我可没乱说,而且我是在帮你!你想想如果没有人帮你说明白了,这以后你看都不敢看玲玲姐一眼,玲玲姐不生你气才怪!”

白杨一听也对,只好不再多说。

丁玲玲愈发狐疑,又问:“红杏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我越听越糊涂?”

“是这样的玲玲姐!”红杏终于正经起来不再嬉笑,“老白忽然得了个怪毛病,只要看你一眼他肚子就痛,要是碰一碰你,他就痛得更加厉害!所以我们猜测,他是被人下了蛊了!”

丁玲玲依旧没有完全明白,所以红杏接着又道:“乌云寨那位小公主,不是喜欢上老白了嘛,我们都认为如果不是她亲手下蛊,那就是那个祖阿婆知道她喜欢老白,所以在老白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一种……跟感情有关的蛊!老白除非是跟那位乌云寨的小公主在一起,否则对其他任何女孩儿动心动情,都会感觉肚子痛!”

红杏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出来:“他连看都不敢看你一眼,正好说明,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因为只要看你一眼,他就会动心动情肚子痛!”

一番话直说得白杨面红耳赤。

丁玲玲也不由得红了脸,有些娇羞,但也有些欢喜与甜蜜,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

但她不能表露这种担心,只是轻轻推了红杏一下,问道:“如果他真是被人下了蛊,那咱们是不是还要去找那个……祖阿婆帮他解蛊?”

“那肯定啊!”红杏冲着丁玲玲挤眉弄眼地一笑,“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不能去,别忘了你是落洞女,你要在这个时候去乌云寨,恐怕那个祖阿婆还是不会放过你!”

“咱们也不一定非找祖阿婆吧?玉珠说凤翔老人从前也是一位男巫医,咱们直接找凤翔老人帮老白解蛊不行吗?”铁牛躺在大青石上说。

“那肯定不行!”向爱国接口,“据我所知,苗蛊是谁下的蛊谁能解,换了其他人,即便是一位大高手,也解不了别人下的蛊!”

铁牛哑口无言,只能从后边推了一下白杨,说道:“老白你放心,咱们从这儿出去之后,要是那个老巫婆不肯帮你解蛊,我铁牛跟他拼命!”

“行了!”白杨回头瞥他一眼,“你伤得这么重,别再想着拼命了!”

丁玲玲担心地瞥了白杨一眼,但这会儿不好继续讨论此事,只能转口问道:“到底这是在哪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嘴里问话,一边向着四周打量一眼,猛然看到地上倒卧着的苗女尸体,不由得变了面色。

(请看第090章《五毒聚合》)

第090章 五毒聚合

红杏叽叽喳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她口齿伶俐,讲述生动,只把个丁玲玲听得乍惊乍叹。

向爱国之前已经听白杨简单讲述过,仍不由得连连咋舌。

“这么说,咱们几个能够死里逃生,全是铁嘴凤凰救了咱们?”丁玲玲问。

“是啊是啊!”白杨立刻接口,爱惜地轻抚铁嘴凤凰的头顶,“这真的是一只神鸟,要不是它,咱们都不知死了几次了!”

铁嘴凤凰听得出来众人是在夸它,也跟着仰起头来高声鸣叫,似乎在回应众人的夸赞一样。

之后白杨又谈起这苗女很可能是秦始皇的炼丹师之一,丁玲玲说道:“据相关记载,秦始皇的五个炼丹师中,确实有一个是苗族巫医,精通蛊术跟苗医药。当时炼制不死神药,这位苗族巫医起到了很大作用!”

白杨却有疑惑,说道:“可是这苗女看来只有十八九岁,难道那苗族巫医当真会有这么年轻?又或者……那所谓的不死神药,不仅能让人长生不死,而且能够让人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应该不太可能,而且……这不死神药,只怕未必不死,要不然这妖女就不用吸食落洞女的精血了!”丁玲玲说。

“说到这个很奇怪!”红杏接口,“我们已经确定王师兄应该是被这妖女吸食了精血,一个高高大大的胖子,变成了皮包骨样,可是……那妖女为什么放着你们俩没动?难道她刚刚吸食了王师兄的精血,所以把你们留下来慢慢……那什么?”

最后“享用”两字,红杏虽然没敢说出口来,却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丁玲玲跟向爱国相互一望,向爱国摇头说道:“我们也搞不清楚,从被那妖女迷惑,我就一直昏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白杨向着大青石顶头堆着的各式各样银饰品一指,说道:“这些银饰品肯定是历代落洞女留下来的了!那妖女先把落洞女精血吸干,再送到外边那所谓的神洞去!我只奇怪她既然活得好好的,而且上边还有她的床铺,床上的被单褥子都是新的,为什么她要在这下边弄这么大的一个空间,而且其他东西都没有,就只是摆着这么一口石棺?难道她知道自己命不久长,先为自己预备下了棺材?”

丁玲玲跟向爱国毕竟刚刚苏醒,对大屋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听白杨这么一问,两个人的眼光都看着红杏。

红杏略有忸怩,不过还是试着分析道:“我看这口石棺已经有些腐蚀,应该是很有些年头了,所以我猜测是这妖女从前遇到过什么危险,感觉到自己很可能活不长久,所以为自己预备下了石棺!但结果顺利渡过了危机,石棺也就闲着无用了!”

她这话不无道理。

躺在众人身后的铁牛首先接口,说道:“我同意红杏的说法!我最奇怪的还是这妖女倘若当真活了一千多年,为什么她床上的被单褥子会是新的?难道是乌云寨供奉给她的?”

“照我看应该是历代巫医在给她供应这些东西!”白杨回答,“这恐怕也是祖阿婆会对神女如此虔诚的原因,因为她百分百确定神女的存在,也看见了神女几十年始终保持青春年少!”

丁玲玲点一点头表示同意,又问:“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文字记载?”

“上边有三间房里边有棺木,也有文字跟图画,那应该是神女嫁过的几个男人的停灵房!另外还有三间房没有打开,但应该也是神女嫁过的男人的停灵房!”白杨说。

“要不咱们打开这口石棺,看看里边有些什么东西吧?”铁牛说,一边从青石板上撑起身体,但胸口的剧痛,又令他“哎呦”一声躺回去。

白杨赶忙说道:“自己伤得重,就好好躺着别动弹!”

他嘴里说话,自我感觉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所以站起身来,又道:“我跟向师兄把这口石棺打开看看,但这间房子我们还没有仔细检查过,玲玲跟红杏就负责查看一下四面墙壁有没有文字图画,有没有机关之类!”

向爱国首先点头,也跟着站起身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铁嘴凤凰忽然高声鸣叫,从白杨怀里飞纵而起,扑腾着翅膀往向上的通道飞了出去。

白杨吃了一惊,说道:“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外边去看看!”

“咱们最好不要分开,一起都出去吧!”向爱国说,立刻回身架起铁牛,搀扶着他跟在白杨身后。

几个人依次钻出通道,再从那座神女雕像后边的门洞出去,一直走出最外边的大门。

白杨走在前边,耳听鸟鸣劲急,出门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门口十米开外,冷冰冰站着一个老女人,看她容貌衣着,豁然竟是乌云寨巫医祖阿婆。

在祖阿婆脚下,密密麻麻全是毒虫。

而且不仅只是有蜘蛛跟赤炎蜈蚣,更有很多体型不大、但头呈三角的毒蛇,以及比指头还大的毒蝎子,再加上一些奇形怪状不知名的小爬虫。

另外还有一大群马蜂,就好像是一片乌云,在空中时聚时散飞来飞去,那嗡嗡的声音,尤其让人浑身发毛。

玉珠曾说祖阿婆的飞蛊王能够号令天底下所有的毒虫蛊虫,这些毒虫跟马蜂,大概就是祖阿婆用飞蛊王召唤而出。

而那两只很可怕的飞蛊王,现在就在半空之中跟铁嘴凤凰拼斗激烈。

那群马蜂想必对铁嘴凤凰构不成丝毫威胁,所以只是在半空回旋,不敢上前加入战团。

白杨不知道铁嘴凤凰能不能招架住两只飞蛊王的夹击,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担心铁嘴凤凰。

眼瞅那满地毒虫全都在祖阿婆脚下蠕蠕而动,很恐惧祖阿婆一声令下,他们几个即便能躲过地上那些毒虫的攻击,也招架不住马蜂的叮蜇。

“祖阿婆!”白杨恭恭敬敬先向祖阿婆弯腰敬礼。

祖阿婆一声冷笑,直截了当地说道:“咱们废话少说,这个小姑娘……”

她伸手向着丁玲玲一指:“是神女选中的落洞女,你们竟敢闯进神女宫殿,妄图将她搭救出去!要命的即刻留她在此自己逃命,不然休怪我要将你们所有人,全都死在这些毒虫之口!”

“可那所谓的神女已经死啦,祖阿婆何苦还要效忠于她?”白杨说。

“死了?”祖阿婆好像听到了天下最滑稽的大笑话,“神女是永生不死的,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听到了神女的召唤,这才前来赶你们这些人出去!我不想杀人太多,要活命的就赶紧走!”

“祖阿婆,那所谓的神女真的死了,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带你进去看看!”红杏说。

“神女宫殿岂是任何人能够随便进去的!”祖阿婆双眉竖起,愈发显得冷酷凶厉,“我懒得跟你们废话,再要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嘴里忽然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咒语,地上的那些毒虫立刻从她脚边爬出,向着白杨等人脚下逼近。

同时半空中的那群马蜂,竟也嗡嗡叫着飞到了白杨等人头上,虽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但距离白杨等人,已经不过两三米。

白杨心中焦虑却苦无良策。

红杏悄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退进神殿,把门一关,起码能够挡住马蜂!”

“这马蜂离咱们这么近,咱们一动,它们肯定马上就会扑下来!再说大屋后边那间房子有窗户,退进神殿也无用!”白杨低声说。

“我看还是由我一力承担吧,你们不要为了我一个,损失掉五条人命!”丁玲玲说。

其他人尚未说话,白杨首先强硬拒绝。

“不行,要死一起死,我不可能让你一力承担!”

“要死一起死,可这里不止是你一个人啊!”丁玲玲着急地说。

“老白在哪儿我在哪儿,就不要再说这些丧气话了!”铁牛说。

“不错,要死一起死,我们不可能丢下玲玲你一个人!”向爱国说。

红杏虽然没说话,但也看着丁玲玲点一点头。

丁玲玲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暗转念头。

那边祖阿婆不耐烦起来,冷冰冰地说道:“你们嘀咕完了没有?我老人家的耐心可是有限!”

丁玲玲跨步向前,白杨赶忙伸手拦阻。

但他的手刚一碰到丁玲玲,肚子里的抽痛立刻令他弯下腰去。

“好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怜香惜玉!”祖阿婆冷笑一声。

丁玲玲仰脸说道:“祖阿婆,我可以让他们离开我自己留下,但白杨身上被人下了蛊,不知道是不是阿婆所下?”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祖阿婆再发冷笑。

不过她既然这样说,等于是承认白杨身上的蛊是她所下。

所以丁玲玲立刻接口,说道:“那我求祖阿婆一件事,解了白杨身上的蛊!”

“看来你们还真是心心相惜呀!”祖阿婆冷哼一声,“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那我就即刻死在祖阿婆面前!”丁玲玲说,忽然伸手,拔出一柄白杨还给她的短剑,将剑尖正正对准她自个儿的喉咙。

白杨大惊,叫道:“你干吗?”

伸手想要夺过丁玲玲手上短剑,但丁玲玲迅即后退。

(请看第091章《骨肉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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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骨肉情深

丁玲玲的武功比白杨虽有不如,却擅长短打小巧的功夫,其身手之灵敏快捷,比白杨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之她不仅躲开了白杨伸手一抓,而且在一瞬之间,远离向爱国等人。

“你们都别动!”

丁玲玲厉声一喝,成功令白杨向爱国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我们不动,你你你……别这样!”白杨大惊。

可是他为了丁玲玲心痛焦急,肚子里的蛊虫立刻起了反应,猛烈的抽痛又令他不得不弯下腰去。

丁玲玲心肠刚硬,跟向爱国说道:“向师兄,请你扶着白杨一块儿走吧,不要为了我一个,牺牲你们这么多人!如若不然,我先死在你们前边!”

向爱国跟铁牛已经一左一右扶起了白杨,但白杨腹中剧痛,口中却嘶声大叫:“不行,我们不走!”

丁玲玲不再理会他们,转过头来,看着祖阿婆。

“祖阿婆,据我所知供奉给神女的落洞女,肯定是要活的对吧?如果我现在就死,祖阿婆应该也无法跟神女交差吧?”

“神女已经死了,你这个老巫婆,不准伤害玲玲!”白杨仍在大叫。

但他那句“老巫婆”的话,似乎激怒了祖阿婆,只见她面色一沉,陡然间高声念咒,同时伸手向着白杨一指。

白杨肚中又是猛地一扯,就好像有人拿着把钩子,勾住了他的肠子狠狠拽了一下。

直痛得白杨几乎要蹲在地上了,虽然咬紧牙关没有痛呼出声,但额头冷汗却淋淋而下。

“老白,老白你怎样?”铁牛大急,回过头来冲着祖阿婆瞠目怒骂,“老巫婆,你把我们全都杀了吧!”

“你当我不敢么?”

祖阿婆面色一沉,又要高声念咒,丁玲玲急道:“祖阿婆,你当真要我现在就死么?”

她口中说话,手上微微用劲。

她那短剑锋利无比,立刻将颈部刺破了一个小口,一缕鲜血很快渗出,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显得格外耀眼。

“不要这样!”白杨忍着剧痛大叫。

祖阿婆也皱着眉头紧盯着丁玲玲。

丁玲玲一眼不眨跟她四目相对。

良久,祖阿婆终于咬一咬牙,冲着白杨等人冷声喝道:“看在落洞女的份上,我老人家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这就滚吧!否则我即刻灭了你们,大不了我重新选个新的落洞女出来!”

“我们不走……”

白杨又叫,但肚腹里边连续不断的抽痛,却令他的叫声十分虚弱。

正相持不下,忽听得一阵哨声入耳。

那哨声又响又尖,好像要洞穿耳膜,逼得红杏丁玲玲不得不抬手捂耳。

但白杨肚中的抽痛,却在那哨声响起的一瞬之间消失无影。

白杨不由得站直身体。铁牛跟向爱国本来一左一右扶着他,见他站直身体,这才用手捂住耳朵。

白杨回过头来跟铁牛相互一望,两人脸上都有喜色。

祖阿婆却面色大变,嘴里低低地咒骂一声,口中再次高声念咒。

正在空中激战的铁嘴凤凰跟那两只飞蛊王三面分开,两只飞蛊王急速逃进祖阿婆的袖口躲避,铁嘴凤凰也跌落下来。

白杨赶紧伸出双手,将铁嘴凤凰重新抱进怀里。

地上那些毒虫受这哨声的影响似乎不大,不过随着祖阿婆高声念咒,那些本来已经涌围到白杨等人脚边的毒虫,宛如退去的潮水一样,又回到了祖阿婆脚下。

空中的那群马蜂,也随之飞高,仍旧像一片乌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包括祖阿婆在内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投向哨声来处。

却见有两条人影,顺着那条小路从树林中缓缓而出。

走在前边的,是一个白须老者。

后边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高高壮壮身板挺直,右眼上蒙着一只黑色眼罩。

正便是凤翔老人跟他的儿子锦汉赶到了。

“凤翔老人!”白杨跟铁牛齐声欢呼。

红杏跟丁玲玲则同时叫出了“锦汉大哥”,唯独向爱国虽满脸喜色,却没有出声。

不过头顶有马蜂飞舞,脚下有毒虫环伺,白杨等人只是嘴里叫喊,却谁也不敢移动半步。

倒是铁嘴凤凰清鸣两声,从白杨怀里飞纵而起,很快落在了凤祥老人肩膀上。

祖阿婆冷冰冰地斜睨着凤翔老人,用苗语说了一句什么话。

凤翔老人好像是刻意想让白杨等人听得明白,所以他用汉语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见你这老妖婆么?是你儿子央求我来搭救他的几个好朋友!老妖婆,你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害苦了自己的儿子,如今还是发发善心,别再害这几个汉人了!”

“谁说我是害人?”祖阿婆双眉一竖,也用汉语开始反驳,“我是奉神女之命行事,完全是为了咱们合寨顺遂康宁!反而是你们父子,心心念念只为自己!”

“阿妈!”

锦汉叫了一声,但是没等他多说,祖阿婆身上明显一震,回过头来看着锦汉,满脸都是苦涩之意,问道:“你叫我阿妈?二十多年了,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妈?”

“不管你做过什么,总是你生我养我!”锦汉苦苦一笑,“可是阿妈,当年我亲眼看见那神女吸取妹妹的精血,亲眼看见……我那活生生的小妹,被她吸成了一具干尸!阿妈说她是千年神女,可照我看来,她分明是一个妖女!因为真正的神女,不应该是大慈大悲泽被天下的吗?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邪恶之事?”

“你给我住口,那是神女,不许你如此亵渎!”祖阿婆厉声一喝,脸现恐惧向着大屋门口瞟了一眼,“是,神女……的确是需要吸食落洞女的精血来维持千年不死,我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落得这般下场,可是……神女的本事你们都亲眼看见过,我若不对她恭敬顺从,又怎能保得住咱们寨子顺遂安宁?而且历代巫医,哪一个不是对神女唯命是从?要不然乌云寨早就已经被神女毁了,哪能在此繁衍生息数百年?”

“祖阿婆,那所谓的神女真的已经死啦,被我跟老黑我们几个亲手杀死,你根本不用再怕神女降灾什么的了!”白杨忍不住高声插话。

却听祖阿婆一阵大笑,忽然间笑声一停,阴森森地说道:“你以为你们杀掉的真是神女?大错特错了!那不过是神女的一个侍女罢了,专门是在神女身边伺候的!我正是接到神女仙灵指使,说你们胆大妄为害死了那位侍女,所以让我来灭掉你们!我一时慈悲,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但如今,只怕就算我肯放你们,神女也不会放过你们了!”

白杨等人万万想不到居然还有一个“神女”,联想神殿里的那尊神女雕像,的确要比被他们杀死的那个苗女威严沉稳,祖阿婆这话只怕未必是虚。

但真正的“神女”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她明知侍女被杀害,却不现身出来对付他们?

还有祖阿婆所说的“仙灵指使”是什么意思?会不会“神女”确实已经死了,只不过她的鬼魂,仍在指挥操纵着苗寨巫医?

白杨心思急转,向着丁玲玲一望。

这会儿情势紧急,他根本顾不得儿女之情,所以这一望自然而然,完全没有想起来肚子会痛——他的肚子也确实没痛。

丁玲玲在凤翔老人父子现身的时候,已经收起了短剑。

她颈部破了一个小口,虽无大碍,却在流血,。

所以丁玲玲一手按着伤口止血,两眼却看着祖阿婆,朗声说道:“祖阿婆,如果神女当真没死,那她也是靠吸食落洞女的精血才能延续生命的对吗?要不然你不用单单留我下来!锦汉大哥说得对,这样的神女,怎配称呼一个‘神’字,那分明就是一个妖女!我们人类本应该齐心协力铲除她,而不是忍气吞声侍奉她,甚至是将自己的儿女,也供奉给她才对呀!”

“是啊阿妈!”锦汉上前几步,满脸都是央求之意,“当年我亲眼看见,并不是神女的侍女在吸食妹妹的精血,而是那所谓的神女在行此恶事!阿妈,你是我阿妈,你生我养我,我不敢说你从前做的事情都是错的,但这二十年来,我时常会梦见那妖女吸食阿妹的情形,梦见阿妹求我这个阿哥为她报仇!所以阿妈,趁着这几个汉人朋友刚刚灭掉了你说的神女的侍女,就让我们放手一搏,说不定真能将那妖女彻底铲除呢?只求阿妈不要阻拦我们,要不然,只能请阿妈再次将我这亲生儿子,献给神女去祸害吧!”

祖阿婆拧紧了眉头,张口想要拒绝,但许是锦汉这番充满感性的话激活了她的母性,她眼中忽然流下泪来,随即伸袖擦了一擦,依旧一脸冰冷,说道:“行!你们既然……执意如此,我不拦着你们!神女根本就不是你们区区几个凡人对付得了,你们进去,纯是自寻死路!”

她口中说话,冷冰冰地后退几步。她脚下那无数毒虫,立刻也跟着后退。

(请看第092章《不死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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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不死神迹

锦汉见祖阿婆选择退让,一时间情怀激荡,含着眼泪给祖阿婆鞠了一躬,又跟凤翔老人说道:“阿爸你要不跟阿妈一同留在外边,让我们进去就行!”

“不!”凤祥老人立刻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了,从你告诉我说,你亲眼看见这妖女吸食你妹妹的精血,我都已经无数次地想要孤身一人冲到这里,为你妹妹报仇了!今天就算死了,也是得偿所愿!”

锦汉点一点头,又跟白杨等人说道:“你们几位考虑清楚了,那妖女已经活了上千年了,身上的本事绝非我们这些凡人能够对付得了!我跟我阿爸心怀大仇,不惜一死,你们几位若有怕死的,就不用进去了!”

“谁死谁活也说不一定!”白杨呵呵一笑,“那妖女虽然活了上千年了,但她既然要靠吸食人类的精血才能存活,我觉得就没什么可怕的,咱们齐心合力,说不定就能将她铲除了!”

“不错!”铁牛跟着接口,“我跟老白联手,什么危险都闯过来了,这一次一样可以闯过来!”

“你就不要再进去了!”白杨立刻说,“你受了重伤,进去以后说不定还要我们分心照顾你!”

“谁用你分心照顾啊,你看看我……”

铁牛故意展动拳脚,但却“哎呦”一声,抚着胸口弯下腰去。

“你看看你,就别逞能了!”红杏说,忍不住伸手,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

向爱国见锦汉手上拿着一根焦黑的标枪,立刻认出那是雷击木所制。

不由得笑道:“我也找到一截雷击木,但只剩下一个木桩,上边一截不见了踪影,莫非就是被锦汉大哥捡去了?”

“这倒不是我捡来的!”锦汉回脸向着凤翔老人一瞅,“是我阿爸发现炸雷落到地面,赶过去把这一截雷击木扛了回去,制成了这支标枪,今天正好拿它来铲除妖女!”

“那看来真跟我找到的那个雷击木树桩出自一体了!”向爱国呵呵一笑。

他自己手里没有武器,正好地上扔着一支狼牙棒,那是之前攻击过白杨铁牛的那具干尸所用。

白杨曾说那具干尸很可能是王师兄,但向爱国此刻顾不上这个,只能向那干尸默致哀思。

之后他捡起狼牙棒试试分量,感觉勉强能用,遂提在手里。

白杨将两柄短剑还给了丁玲玲,手上同样没有了武器,不过他之前丢了一根樟木棍在大屋门口,自然重新捡了起来。

铁牛坚决要跟着几个人一块儿下去,哪怕下去以后在大青石上坐着休息都行。

几个人犟不过他,只能由白杨扶着他,向爱国头前引路,几个人依次进屋。

进到神殿后边的那间卧室,白杨说道:“这里想必是那妖女的侍女睡觉的地方,右边三间夹层我们进去看过,那妖女不可能藏身在那儿!左边应该还有几间夹层,但我们还没能打开检查过!”

“我觉得她不可能在左边的夹层里!”丁玲玲忽然说。

“那她会藏身在哪儿?”几个人同声发问。

“应该是在下边!”丁玲玲指一指那个通道。

“可下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啊!”铁牛说。

“我怀疑……她在那口石棺里!”丁玲玲说。

几个人又是同时“啊”了一声,红杏问道:“玲玲姐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是一种直觉吧!”丁玲玲回答。

“祖阿婆曾经提到她接到仙灵指使,什么叫做仙灵指使?会不会那妖女已经死了,只不过是她的灵魂给了祖阿婆指令?”向爱国说。

他的这个想法跟白杨的心思不谋而合。

但锦汉却立刻摇头。

“那妖女肯定没死,二十年前我亲眼见过她!但在二十年前,我阿妈已经能够随时接到妖女指令!所以我阿妈说的仙灵指使,应该是指……你们汉人所说的意念力、或者说心灵感应之类的能力!”

锦汉的解释也并非毫无道理。

目前已有证据可以证明,部分人类确实拥有一些超凡的能力。

比如有一个小女孩能够令灯泡发亮风扇自转,再比如有一个小男孩自带磁性能够将各种金属吸附在身上,等等等等。

而那妖女既然已经活了上千年,说她会通过意念、或者说心灵感应能力,来操纵指挥苗寨巫医,并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管了,咱们先下去吧!”白杨接口,“如果那妖女当真还活着,而且是在那口石棺里躺着,那很可能她现在是处于一种……跟冬眠差不多的状态,咱们趁着她还没醒,直接就把她给灭掉!”

几个人纵有异议,也感觉不是讨论的时候。

何况白杨铁牛以及红杏的雷击木锥都还在那个所谓的神女侍女身上,几个人要想跟神女战斗,就非得下去先把雷击木锥取下来不可。

所以仍由向爱国领头,几个人顺着那个仍敞开着的通道下去。

白杨先将铁牛扶到大青石上坐下,红杏将几根雷击木锥从那侍女身上拔下来,就将血液在那侍女身上擦了一擦,一根仍自己收着,另外两根拿给铁牛跟白杨。

白杨突然想到丁玲玲手上只有两柄短剑,却不知那短剑能否辟邪,遂将自己那根雷击木锥交给红杏,让她拿去给丁玲玲。

铁牛立刻将另一根雷击木锥递给白杨,说道:“你拿我这根去吧,反正我在大青石上坐着帮不上忙!”

白杨哪能不知铁牛的性情,真要到危急关头,他一样会不顾伤重挺身拼命。

更何况就算铁牛只是在大青石上坐着,手里也得有保命的武器。

所以白杨摇头不要,说道:“我用樟木棍就行!”

之前铁牛的樟木棍已经被那个侍女折成两段扔在了地上,而雷击木锥又太短了,所以白杨把断掉的樟木棍较长的那一截捡过来交给铁牛,让他当成尖刀使用。

红杏走了回来,说道:“玲玲姐说她那两柄短剑专门请法师开过光,也有辟邪之效,所以雷击木锥还是你自己留着用!”

之前白杨并没有用短剑伤到那侍女,也不知丁玲玲所言是真是假。但既然丁玲玲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将雷击木锥收进怀里。

向爱国跟锦汉等人已经站到了那口青白玉的棺椁跟前,白杨也走过去,估摸那棺椁大约只有两米多长,一米多宽。

向爱国说道:“看这石棺尺寸,里边应该是没有套棺了,难道那所谓的神女,当真躺在里边?可是为什么?”

“不管她是为什么,咱们先打开看看吧!”白杨说。

向爱国点一点头,再加上锦汉三个男人站在同一边,用力去推那石棺棺盖。

那石棺本来就不太大,三个男人一同使劲,很轻松就将石棺盖子推到了一边,向着里边一望,人人都不由得心生惊骇面面相觑。

那石棺里果然躺着一个女人。

看来也是一个苗女,只不过她身上服饰,比之前那个侍女要简单大方很多,头上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银饰品。

她的年龄也比那侍女要大些,但她那张脸蛋,却远比那侍女更加美丽。

她的肤色细腻红润,当真就是吹弹得破。她的五官娇俏妩媚,虽然闭着眼睛正在安睡,却仍显出温婉娴雅,别有风致。

“这个就是……碧幽神女?”白杨禁不住开口一问,自然将声音压得极低极细。

“是她!”锦汉咬着牙回答,“我亲眼看见她吸食我妹妹的精血!我知道你们下不了手杀她,你们让开,我来杀了这妖女!”

他话未落音,便毫不犹豫举高他手上的雷击木枪,枪尖对准了那女子心脏部位,双手抓紧枪头上方,便要向下狠捅下去。

白杨实在不忍心看着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就这么正睡着的时候被人刺死,正想转开眼光不看,陡然听见一阵冷笑,猛然回头,却看见那美丽的苗装女子,已经从石棺里边坐起身来。

她一手抓住了雷击木枪尖部位,锦汉纵然紧咬牙关用尽全力,也无法将雷击木枪往下挺进半寸。

白杨向爱国猛见变故徒生,几乎同一时间掏出怀里藏着的雷击木锥,向着那女子猛刺过去。

那女子一声轻叱,白杨根本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锦汉已经向后飞了出去,同时一股大力涌到,白杨跟向爱国也不由自主向后跌出,“扑扑嗵嗵”落在地上。

再看那女子,已经俏生生站立在石棺沿上。

那石棺沿厚不过两寸,但那女子足尖轻点,飘飘悠悠站在上面,体态婀娜,衣袂飘洒,当真就跟凌波仙子一般。

丁玲玲跟红杏一见白杨等人向后跌出,立刻又从两边扑上。

但那女子随手轻挥,手掌根本离着红杏丁玲玲还有很远,红杏丁玲玲便也跟白杨向爱国一样,向后跌出摔倒在地上。

那女子提起手掌看看掌心,咬着牙冷森森地说道:“你们当真处心积虑,居然找来雷击木偷袭我,我那侍女就是这样死在你们手里的吧?”

“不错!”白杨挺身站起,昂然回答,“雷击木乃是辟邪圣物,你既然怕了雷击木,可知你是妖非神!”

“是吗?”那女子双眼一眯盯着白杨,一张美脸现出狠戾之色。

(请看第093章《奇怪药效》)

第093章 奇怪药效

白杨明知这妖女一出手就能杀人,眼见她面色凶戾盯着自己,也不由得栗栗危惧。

不想那妖女一双眼睛在林立身上上下一转,突然“呀”的一声轻呼,满脸都是惊诧之意,问道:“你小子服食过不死神药?而且是在不死神炉里练出来的不死神药?……不对,你身上分明有不死药的成分,却为什么这种成分会在你身上显出不一样的效果?”

白杨料不到这妖女居然能够一眼看穿这件事情,一时张口结舌,难以作答。

丁玲玲跟向爱国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两个并没怎么惊诧。

锦汉跟凤翔老人却不由得相互一望,红杏更是“啊”的一声轻呼出来,立刻转脸去看远远坐在大青石上的铁牛。

那妖女也顺着红杏的眼光看过去,瞬时间眼光闪烁大显兴奋。

“好啊,难怪你小子受我侍女一掌能够不死,原来你也曾服用过不死神药!”她回过脸来重新看着白杨,脸上再次现出疑惑之色,“可是为什么,同样的不死药你两个小子身上,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她这话令铁牛猛一下子站起身来,不能置信地看看妖女,再看看白杨。

白杨耳听妖女连着说出“不一样的效果”,几乎想要开口问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效果”。

不过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顾不得去理会铁牛,只是全神防备看着那妖女。

但他的防备根本就不管用,随着那妖女忽然伸手,白杨只感觉一股力量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条身体都提到了半空之中。

其他人大惊失色,包括铁牛都站起身来,各执武器便要扑向那妖女。

那妖女冷笑说道:“都别动,我只是有话要问他!他好好回答我就罢了,如若有半句谎言,我即刻拧断他的脖子!”

白杨感觉虽然有什么东西紧抓着他的脖子,但却并没有令他呼吸困难,也不妨碍他开口说话。

只是被这样提着,脖子难免被拉伸得难受,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份狼狈也令他无论如何难以屈从。

所以他尽量昂头,说道:“你要问我话,那就把我放下来问,自古士可杀不可辱,你想这样胁迫着我问,干脆扭断我的脖子算了!”

“哦?”那妖女面现笑意,更是不住打量着白杨,“你小子还有点骨气,行,我就放你下来问!”

白杨直感觉颈脖上一松,不由自主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不过那妖女刚刚提得他并不太高,所以白杨并未跌倒,只是稍微踉跄了一下。

丁玲玲赶上两步,问道:“你怎样?”

“我没事!”白杨回脸一笑,勉强忍住腹内微微的抽痛。

但他面皮的紧绷,却令丁玲玲一下子想到他腹内有蛊,赶忙又向后推开。

“你小子被人下了情蛊?”那妖女面色一寒,“英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你也一样!”

“为什么你会认为英俊的男人没有好东西,难道你被英俊的男人抛弃过?”白杨哈哈一笑。

那妖女面色一沉,骂道:“你少给我耍贫嘴,你们杀了我的侍女,一个都不可能再活!但是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要不然,我会让你们这些人想死都死不了!”

她这话直说得几个人不寒而栗,但是包括白杨在内所有人,都不认为她此言会是虚言恐吓。

唯独凤翔老人微微冷笑,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那妖女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只是双眼盯视着白杨,问道:“我问你,你跟这小子服用的不死神药,是从哪儿得来的?那不死神炉已经被毁,怎么可能还会有功效如此强大的不死药留存下来?”

白杨心思急转,想着自个儿也还有很多疑问无法解开,倒不如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从这妖女嘴里获知答案。

所以他昂首说道:“我的确得到过一颗不死神药,是从一个秦朝的道士墓里挖出来的!”

他此言方出,铁牛跟红杏同时“啊”的一声,铁牛脱口问道:“老白,你你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红杏也道:“难怪你们俩不怕蚀骨萤虫,也不怕雪地蜘蛛,原来……你们分食了一颗不死药!”

“没有!”铁牛生怕红杏生气,赶忙开口辩解,“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没跟老白分食过什么不死药!”

“你们俩给我住嘴!”那妖女一声冷斥,“我在问这小子话呢,再有人敢胡乱插口,我让你们即刻变成哑巴!”

白杨回过头来,跟铁牛说道:“你别说话,听我跟……碧幽神女慢慢解释!”

铁牛点一点头,老老实实又坐回到大青石上。

那妖女重重一哼,又问白杨:“你说……秦朝的道士墓,那个道士叫什么?”

“他叫……”

白杨尚未回答出口,丁玲玲忽然抢口说道:“他叫青云子!”

“对,他叫青云子!”白杨接口。

“青云子?当真是青云子?”

那女妖身影一晃,当真就跟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离开那口石棺,到了白杨面前。

锦汉对这女妖最是仇恨,一见这女妖出动,并且跟他近在咫尺,立刻手持雷击木枪向着女妖捅了过去。

那女妖一手抓住了白杨衣领,另一手轻轻挥出,锦汉立刻向后连连翻跌,“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白杨大急,生怕丁玲玲等其他人贸然出击,赶忙扬起手来叫道:“都住手,让我跟神女好好说话!”

向爱国一见锦汉扑出,也要跟着出击,但锦汉根本一招未过,就被打得翻跌吐血。

再听白杨一叫,向爱国紧急停步,回头去将锦汉扶了起来。

凤翔老人也抱着铁嘴凤凰奔近锦汉,急问:“你怎样?”

锦汉摇一摇头,虽然面色苍白,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

“咱们好好说话,请不要再伤人了!”白杨说,镇镇定定看着逼到近前的那妖女。

“我说过了,你们杀我侍女,最终一个都不可能活,顶多你好好跟我说话,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她放脱白杨的领口,重新飞身而起向后飘落,就好像脚下长着眼睛一样,仍旧稳稳当当站在厚不过两寸的石棺上。

“当年炼制不死神药,的确有一个青云子道长!我记得我们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才从不死神炉中练成了十五颗不死神药!我们五人每人分到三颗,之后我们毁掉了不死神炉,分成五路离开帝都。那之后我虽然记下了不死药单,但炼出来的药丸却远不如最先那十五颗药效显著!可我看你跟这小子身上所具有的不死药成分,却是从不死神炉中淬炼而生,莫非青云子当年居然没有服用那三颗不死药?又或者他重新练成了不死神炉?”

她这两个问题明显并不是在询问白杨,所以白杨只是看着她,静静地没有接话。

那妖女秀眉一轩,又问白杨:“青云子现在在哪儿?又或者说,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青云子已经死了,我只是偶尔挖到了他的墓穴,在他的墓穴里边,发现了一颗不死药!”

“怎么可能?”那妖女脱口而出,“当年我们五个人,每人只分到三颗不死药,他为什么要留下一颗?而且他也是知道不死药单的,又怎么可能会死?不会是……你这两个小子,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害死他了吧?”

她后边一句话,已经问得十分阴森。

白杨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丁玲玲再次插口说道:“我也看见过那位青云子道长的遗物,据青云子自个儿留下的记述显示,青云子服用了两颗不死药,活了整整两百五十岁。但……据青云子所言,不死神药并不能真的令人长生不死,只是会造成一种……永生的幻像!至于什么叫着永生的幻象,青云道长却没有说明,只说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命。所以他没有继续服用第三颗不死药,但他又不忍心将这种神奇的药物毁掉,只能将第三颗不死药用蜡丸封了起来,陪着他一同长眠地下。”

“看来你这小姑娘当时也在现场!”那妖女向着丁玲玲一瞥,嘴角再次浮现出冷笑之意,“可也奇怪,这小子看来对你颇有情义,却为什么没有将不死神药与你分食?而且……如果当真只剩一颗不死药,这俩小子一人分食半颗,为什么在这小子身上表现出的不死药性,会大不一样?”

她伸手指向白杨,白杨心中一惊,仍旧选择实话实说。

“发现不死药的时候,丁姑娘并不在现场,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一颗不死药!只因为……我这个兄弟被青云子道长布下的守墓血狼咬伤,那一晚狂性发作,我不得不将那颗药丸喂给我这个兄弟服下。在当时我以为那颗药丸会是血狼之毒的解药,但结果……在我喂我兄弟吃药的时候,他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掌,将我的手掌咬伤很重!兴许是因为这样,不死药的药性有一部分进入了我的血液里!”

白杨这番话直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尤其铁牛,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请看第094章《死里求活》)

第094章 临阵倒戈

那妖女看来也很吃惊,两眼定定看着白杨,良久良久,嘴里才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将不死药直接融进血液,远比吞服的效果来得显著!可是为什么我从前就没想到呢?如果我早就想到这一点,我现在就真的成了不死之身了!”

她看来一脸懊丧悔恨不已。

白杨心思急转方要开口,丁玲玲却抢先问道:“请问神女,他们俩服用了不死药,身上的血狼毒性能够解掉吗?”

那妖女正有些走神,听她一问,居然随口回答。

“血狼是你们汉人设计出来的一种邪术,其刁钻古怪比我们苗人尚有过之,哪能那么容易就解掉的!只不过……既然服用了不死药,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我真希望看看这俩小子在不死药性跟血狼毒性相互作用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可惜呀只可惜,越英俊的男人心思越歹毒,我绝不能允许你们多活几日,再想办法来害我!”

她说到最后几句,再次显出满眼狞恶。

丁玲玲大惊,脱口又问:“神女觉得,他们俩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同样是白杨铁牛此刻最挂心的,所以他两人也都盯着那妖女,等着她的回答。

只可惜那妖女嘿嘿冷笑,说道:“看来你这小姑娘当真对这小子情深义重啊!但你们马上就都要死了,知道这些还有何用?”

“临死前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是好的!”丁玲玲淡淡回答。

但那妖女再不理她,而是将眼光重新凝注在白杨身上,嘴里发出啧啧之声,说道:“不死药直接融入血液,竟会产生这般神奇效果,想不到,真真正正想不到!”

她眼光闪烁,看着白杨就好像看着一样极美味的食品一样。

只看得白杨毛骨悚然,正忍不住要后退一步,丁玲玲张口又问:“青云子道长说不死药只会产生不死幻象,请问神女什么叫做不死幻象?”

那妖女回脸一瞥,说道:“你一再插话,是当真如此好奇?还是想将我的注意力从这小子身上转移,免得我一出手先要了他的性命?如果是后者,我劝你还是当心点,因为英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过当不当心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你们很快就都要死了!”

丁玲玲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就算要死,也希望知道答案!”

“我这屋子里就有答案,只可惜你没机会活着看到答案了!等你死了之后,倘若还是这么好奇,就让你的灵魂在这屋子里慢慢找吧!”

那妖女冷冰冰地说完,一双美目冷森森地再次投注在白杨身上。

白杨呵呵一笑,说道:“神女每提起英俊男人,总是显出咬牙切齿,看来神女当真是被某一个英俊男人给伤透了,所以对英俊男人格外仇恨啊!”

“你小子废话少说!”那妖女面色一寒,“既然不死药性直接进入血液,效果会更加显著,那我正好吸食了你的血液,说不定就能真正实现永生不死!”

她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忽一伸手,白杨再次感觉被人掐住了脖子,不由自主整个身体都被一股力量提到了半空。

丁玲玲大急叫道:“他身上也传染了血狼毒性,神女吸他精血,小心也被传染!”

那妖女呵呵一笑,说道:“你们怕那血狼毒性,我却不怕,说不定反能助我神功大成!”

她嘴里说话,已经将白杨的身体提到了她的眼跟前,似乎随时准备咬白杨一口。

丁玲玲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娇叱一声,手执双剑首先扑向那妖女。

锦汉向爱国等人紧随而上,就连铁牛都不顾胸口剧痛,从大青石那边奔了过来。

但是没用,那妖女一手虚抓着白杨的脖子,另一手轻轻一挥。

连白杨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向外放出,丁玲玲等几个人更是身不由己,再次向后翻跌出去。

那妖女嘿嘿冷笑,说道:“你们几个碍手碍脚,我索性先杀了你们,再慢慢享用这小子的精血!”

她口中说话,一手扬起。

众人明知她要狠下毒手,却根本无从招架。

忽听得一声尖利哨声,众人都忍不住伸手捂耳。

原来是凤翔老人猛见情势紧急,立刻掏出了一只黑木哨,放在嘴里猛力吹响。

那木哨原是乌云寨代代遗传的驱邪圣物,当年乌云寨有一位巫医,曾经利欲熏心作威作福,将整个乌云寨至于水火之中。

后来乌云寨上上下下痛定思痛,遂定下一个规矩,每代巫医至少收两个弟子,等到巫医老去,将巫医的位子传给其中一个弟子,但却将能够驱妖避邪并克制蛊虫的辟邪圣物黑木哨,留给另外一个弟子。

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免巫医独大,使其不敢仗着身上的本事作威作福。

当年凤翔老人将巫医的位子让给了祖阿婆,自个儿继承了这枚黑木哨。每每木哨一响,便是飞蛊王也抵挡不住。

那妖女本事虽大,也被这哨声搅扰得心烦意乱,禁不住皱起眉头,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我看你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没想到你才是最厉害的一个!”

她本来就已经扬起手来,此刻只是将中指扣在拇指之下,冲着凤祥老人轻轻一弹。

一缕指风飞射出去,凤翔老人额头之上立刻现出一个血洞,凤翔老人哨声立停,苍老的身躯却向后便倒。

“阿爸!”

锦汉悲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凤翔老人。

本来被凤翔老人一直抱在怀里的铁嘴凤凰也跟着发声鸣叫,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但它对那妖女颇有畏惧,竟不敢向那妖女发起攻击。

那妖女对铁嘴凤凰毫不在意,一手仍然虚抓着白杨,另一手就要对其他人再下杀手。

白杨被她虚抓住脖子,有心抽出雷击木锥扎她手臂,但他手脚就像瘫痪了一样,用尽力气也动弹不了分毫。

幸好人影一闪,一个女人奔下通道,也跟着扑到凤翔老人身前,叫道:“老头子!死老头子!”

“阿妈,阿爸被那妖女害死了!”锦汉说,强忍住嚎啕之声,却忍不住眼泪狂涌。

祖阿婆站起身来,向着那妖女微微躬身,恭敬唤道:“奴婢参见神女!”

那妖女冷哼一声,说道:“你来干什么?我要你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为我侍女报仇,为何你不听我号令!”

“阿妈,你还当她是神女?”锦汉厉叫一声。

祖阿婆却不理他,仍旧向着神女,说道:“奴婢终究是人,实在是无法对他们狠下毒手!所以请神女看在奴婢伺候神女数十年的份上,放他们一条活路吧!”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倒想放过他们,你以为他们能放过我么?你走吧,别在这儿乱发你的善心!”

“神女的意思,连我这……唯一的儿子,也不能放过了?”祖阿婆抬起头来,颤声一问。

“你儿子?”那妖女冷笑一声,“二十年前你儿子忤逆与我,当时他就该死了,是你苦苦求我,所以我饶他一命!如今他竟敢跟几个汉人联起手来,趁着我养息之时妄想杀我,我又岂能容他再活!”

这一人一妖几句对答,把个锦汉听得呆了,他怨恨了母亲二十几年,到今天才知道,当年他之所以没死,居然是祖阿婆曾经苦求这妖女。

他抬起泪眼看着祖阿婆,一时间百感交集难以开口。

不提防那妖女话一说完,再次扬手便要对他狠下毒手。

祖阿婆急叫一声:“神女且慢!”

“你要怎样?”那妖女冷冷反问。

“神女纵要杀他,也请等我离开再杀!”祖阿婆一字一句。

“真是麻烦!”那妖女哼出几字,不过还是收回了手。

祖阿婆向着锦汉一望,蹒蹒跚珊似要转身离开。

锦汉眼含热泪看着祖阿婆,却见祖阿婆突然扬臂,同时她嘴里高声念咒。

一直在半空中盘旋低飞的铁嘴凤凰,陡然间高鸣一声,向着那妖女急扑过去。

那妖女刚骂了一声:“找死!”

紧随着影子一闪,两只飞蛊王从祖阿婆袖中蹿出,宛如出膛的子弹,扑射向了那妖女前胸。

那妖女本事虽大,可这一鸟双蛊实在是动作太快,她单手难以招架,不得不将白杨放脱。

白杨双脚落地,立刻掏出雷击木锥,向着那妖女急扑过去。

那妖女就在石棺上旋身一转,不仅避开了一鸟双蛊,脚尖踢出,将白杨也踢了个跟斗。

不过她要留白杨活着吸食其精血,这一踢并不太重。

白杨一个翻滚半蹲起身,正要跟其他人一同再次扑向妖女,却听祖阿婆大叫一声:“都给我退后!”

忽然间咬断舌尖,满口鲜血喷向那妖女。

那妖女飞身上蹿,高声怒骂道:“老奴才,你敢对我使怨血蛊!”

祖阿婆无法跟她一样飞身蹿高,只能向着空中连喷鲜血。

其他人听到怨血蛊三字,吓得赶忙退避,生怕被祖阿婆喷出的血沫沾到。

两只飞蛊王却同铁嘴凤凰飞上空中,本来的冤家对头,这会儿却齐心协力,再次向着那妖女猛烈攻击。

(请看第095章《邪不压正》)

第095章 邪不压正

那妖女一条身影居然在空中久久不落,反而挥手间一缕指风弹射出去,正好击中那只年老的飞蛊王。

那只飞蛊王立刻从空跌落。

锦汉见势紧急,一把抢过凤翔老人仍旧含在嘴里的黑木哨,放在嘴里用力一吹。

又是一阵尖利的哨声穿透耳膜。

那妖女并不真能凌虚飞空,只不过靠着一口真气在空中短暂停留而已。

但黑木哨刺耳的声响,令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终于从半空跌落。

祖阿婆立刻赶上两步,又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那妖女虽然竭力闪躲,但她正被铁嘴凤凰跟飞蛊王左右夹击,身上终于还是沾到了一点血沫。

祖阿婆立刻念动咒语,那妖女明显地身上一震,似乎已被蛊虫附身。

她脸上显出无比狰狞,怒声喝骂道:“好你个老奴才,你以为区区怨血蛊就能制住我么?我杀了你!”

她恶狠狠地扑向祖阿婆,锦汉跟向爱国并肩而上,挡在祖阿婆身前。

那妖女一手挥出,锦汉跟向爱国立刻向着两边跌开。

幸好妖女身中怨血蛊,身上本事已经打了折扣,锦汉向爱国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却并没有身受重伤。

同一时刻,白杨手持雷击木锥从后扑上,那妖女回手一掌,掌缘根本没有碰到白杨身体,已经将白杨打得向后甩出。

人影一晃,丁玲玲手执双剑扑到近前。

但那妖女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丁玲玲就感觉一股大力扑面而至,也跟着向后摔跌。

但丁玲玲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她苗条的身躯向后甩出,两柄短剑却脱手前射。

紧随着亮光一闪,红杏也射出两柄飞刀。

那妖女手指连弹,将两柄飞刀弹飞,但丁玲玲那两柄短剑离她实在是太近了,陡然间小腹一痛,两柄短剑刺进了她的小腹。

那妖女大怒,立刻转身扑向丁玲玲。但她身周全是敌人,那容她将注意力全放在其中一人身上?

首先铁嘴凤凰从空一嘴,正好啄在那妖女顶心,直啄得那妖女脑瓜一晕,紧随着飞蛊王又在她臂上叮了一下。

飞蛊王剧毒无比,那妖女纵然已是不死之身,到此时也已有些坚持不住。

众人又一次围攻而上,那妖女扬手间将众人全部打飞,白杨却顺地翻滚,一下子抱住了妖女双腿。

铁牛胸口剧痛,一直站在外围,直到其他人全被妖女打飞,白杨却翻滚而入,铁牛立刻紧随而上,雷击木锥从那妖女左肋刺入进去。

那妖女高声惨呼,旋即挥掌重击铁牛。

铁牛一刺得中,立刻斜身倒地,避开了那妖女致命一击。

红杏也于此时连射飞刀,那妖女躲开一柄,另有两柄却扎在了她的后背上。

同时铁嘴凤凰再次扑落,直接啄瞎了妖女一只眼睛。

那妖女怒火狂烧高声悲鸣,忽然胸口一痛,锦汉扑到近前,雷击木枪直接捅进了她的心脏部位。

那妖女就算有通天的本领,至此也已回天无力,只能无法置信地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直直瞪视着眼前这几个世俗凡人,身体却慢慢慢慢软倒下去。

这番拼斗时间不长,但人人都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眼瞅那妖女一倒,所有人都感觉骨软筋酥,也跟着软坐在地上。

唯独锦汉抢上一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倒的祖阿婆,叫道:“阿妈你怎样?”

众人忙又起身。丁玲玲首先问道:“祖阿婆还好吧?”

锦汉摇一摇头,含泪说道:“我阿妈用了蛊术中最厉害的怨血蛊,此蛊固然能够重挫敌人,但对下蛊者本身也有极大伤害!我阿妈就算能够保住性命,恐怕也会大病一场!”

众人默然。

这一战多亏是有祖阿婆,要不然在场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所有人都对祖阿婆十分厌恶,但如今却人人心中抱着感激之意。

祖阿婆忽然睁开眼睛,叫道:“快,快砍掉神女的头颅,要不然……她很可能还会复活!”

几个人相互一望,哪能下得这个手去。

唯独锦汉点一点头,请丁玲玲扶抱住祖阿婆,他自个儿站起身来,说道:“这妖女先害死我阿妹,又害死我阿爸,我本来要将她剁成肉泥!”

他手上没有大刀,只能捡起向爱国扔在地上的那根狼牙棒,高高举起往下一砸。

只听“扑”的一声响,顿时脑浆迸裂,那妖女整个头颅都被砸扁,就算真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再复活。

很奇怪的,白杨感觉到有一缕森冷之意,从那妖女碎掉的头颅中飘溢而出,直向他逼近过来。

白杨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但那缕森冷之意快如飘风,一下子就钻进了白杨的胸口——

确切的说,是钻进了他挂在胸前的那枚玉坠里。

白杨原以为那只是他的错觉,因为其他所有人,好像都未感觉到这缕森冷。

然而胸口一阵冰凉的感觉,却令白杨抬起手来,隔着衣服摸了一摸那枚玉坠。

确确实实,纵然隔着衣服,白杨依旧能够感觉到触手冰凉,就好像胸前挂着的不是玉坠,而是一块寒冰。

不过那种冰凉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地,那枚玉坠便又恢复细腻温润的触感。

白杨有点发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到铁牛轻撞他一下,问他:“怎么啦?你发什么呆?”

白杨才勉强一笑,摇一摇头。

几个人全都精疲力尽,而且从昨晚到现在谁也没有吃过东西。

何况凤祥老人死了,祖阿婆也受了重伤,他们必须先陪同锦汉将这一对老人送出去。

幸好通往此地的那个“神洞”铺满白骨,而且此地被苗寨视为圣地、或者说禁地,不太可能他们一走,就有人进来大屋盗走里边的金玉器物。

一行人中属铁牛身体最壮,但他受伤也最重。

其次白杨从昨晚劳累到现在,也已经有气无力。

所以由向爱国背着凤翔老人,锦汉则背着祖阿婆。红杏跟丁玲玲左右搀扶着铁牛,白杨抱着铁嘴凤凰头前引路,一同先回凤翔老人的住处。

搭在溪水上的那座木桥已经被白杨踢进溪水,锦汉跟向爱国背着老人,不可能跳得过去。

几个人只能先找木材搭一座简易的小木桥,小心翼翼从桥上过去,再进入那个铺满白骨的所谓神洞。

那洞里之前有很多活死人,但神女一死,活死人也都成了真正的死尸。

那都是些死了很多天的尸首,导致洞里腐臭难闻。

一行人等只能屏住呼吸加快步伐,约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从那洞里钻了出来。

凤翔老人的住处虽在山下,但却在乌云山的西南方。

一行人沿着乌云山脚绕了一下,这才回到凤翔老人的住处。

那是一座竹木搭成的茅草屋,屋里的面积倒还蛮宽阔。

锦汉先将祖阿婆背进凤翔老人平时睡的房间里,凤翔老人的尸体,暂时就只能在堂屋里安置。

锦汉跪在凤祥老人遗体前泪落不止,向爱国小心翼翼问他该怎么操办丧事,锦汉说道:“今天先在此停留半天,明天一早我去寨子里报信,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你们的吧!按照我们苗人的规矩,办丧事的时候一般不要外族人参与!”

向爱国明知各民族有各民族的礼节禁忌,当下也不敢多说,只是让丁玲玲跟红杏先到厨房找一些食材把饭做起来。

锦汉对苗医术也略有研究,强撑着找了几味药出来,让红杏跟丁玲玲煎成药汤,待会儿给铁牛服用。

另外他又找出一些药膏,给铁牛敷在胸口上。

据他的诊断,铁牛确实有一根胸骨被震开了裂缝,但并未断折,将养一段时间之后,就能痊愈。

至于白杨身上的蛊,等吃过饭之后,祖阿婆便强撑起身,先让锦汉找出一枚鸡蛋煮熟,然后让白杨掀开衣服露出肚皮,就拿着那枚带壳的熟鸡蛋,在白杨肚皮上慢慢滚动,一边滚,还一边念念有词。

铁牛因为担心白杨,虽然胸口仍痛,却强撑着跟向爱国一同在床前观看。

可不单他两个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包括白杨自己都没感觉到任何异样。

之后祖阿婆将鸡蛋交给白杨,她自个儿身上乏力,由锦汉扶着她重新在床上躺下。

白杨跟铁牛向爱国一同从屋里退出来,等在门口的丁玲玲跟红杏忙问怎样。

白杨摇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样,祖阿婆并没有给我服药什么的,还是等锦汉大哥出来问问吧!”

“你已经好了!”红杏突然说,“你现在看着玲玲姐说话,已经没感觉肚子痛了吧?”

白杨这才醒悟过来,不由得连连赞奇。

正好锦汉从屋子里边退出来,白杨忙问究竟。

锦汉让白杨剥开那枚鸡蛋的外壳,之后就着白杨的手,用一枚小刀小心划开白色的蛋清。

却见蛋清里边本该是蛋黄的部位,居然蠕蠕而动全是淡青色的小虫子。

那虫子有点像是蛆虫,但比蛆虫要小很多,在蛋清里边挤挤涌涌,看得让人既恶心又发毛。

(请看第096章《一只运动鞋》)

第096章 一只运动鞋

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要知道这可是一枚熟鸡蛋,假设这些小虫子是早就存在于鸡蛋里的,为什么刚刚煮鸡蛋的时候,没有将这些小虫子煮死?

但如果这些小虫子当真是白杨肚子里的蛊虫,它们又是怎么钻出白杨的肚皮、再钻进完完整整的蛋壳蛋清里边的?

红杏直接把这问题问出口来,锦汉却不回答,默默地从白杨手里接过那枚装满小虫子的鸡蛋,拿到厨房丢进灶里烧掉。

当晚就在锦汉家休息一晚,到第二天一早,锦汉请白杨等人自便,他上去乌云寨报丧。

白杨等人商量一下,决定先去那座山谷,勘察清点一下那座大屋里边的古董文物。

另外还要确认一下那具干尸是不是王师兄,如果是,得让他入土为安。

铁牛受伤虽重,但一来他曾经服过不死药,身体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二来锦汉昨天帮他煎的汤药、跟敷的药膏都非常灵验,以至于短短一夜过去,他胸口的痛楚已经大减,现如今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基本上没有大碍。

所以铁牛也跟随前往。

想到那边还有很多毒虫,白杨在请示过祖阿婆之后,将铁嘴凤凰一并带上。

路上铁牛悄悄问起白杨有关不死药的事为什么不跟他说,白杨自己估算一下,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已经没几天的功夫,所以他只能告诉铁牛,这件事有点复杂,等办完苗寨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跟他解释。

他们兄弟俩基本上是无条件信任对方,既然白杨说要等几天,那肯定是有等几天的道理,铁牛也就不再追问。

却不料一行人穿过那个铺满白骨的地洞,正沿着那条有冰光磷鱼的小溪往前走,红杏突然惊呼一声,叫道:“快看,那里好像有一只鞋子!”

几个人立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的确确,在那条溪水边上,有一只看起来还挺新的运动鞋。

那是一只满高档的运动鞋,而且是外国牌子。铁牛本身是倒卖服装鞋子的,所以他一眼看见,就说这鞋子很是昂贵。

那鞋子一半浸在溪水里,白杨等人生怕这溪水像传说中的剧毒无比,不敢用手直接去拿,而是用木棍将鞋子从溪水里拨了出来。

确确实实那鞋子还很新,绝不像是在溪水里浸了很久的样子。

“这鞋子不会是锦汉大哥的吧?又或者是装在向师兄包里,无意中掉出来了?”红杏说。

“怎么可能啊,我可买不起这么好的鞋子!”向爱国说,用手比一比那鞋子的尺寸,“也不像是锦汉大哥的,锦汉大哥的脚应该比这双鞋子大!”

“你们昨天有没有在这儿看见过这只鞋子?”丁玲玲问。

白杨仔细回想,说道:“昨天我们被雪地蜘蛛追赶,在这边停留了两个多小时,好像没发现有这只鞋子。……是不是红杏?”

他之所以会问红杏,是因为他跟铁牛昏迷了将近两个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之内,红杏曾经将周边仔细检查过。

所以红杏立刻摇头。

“没有,这鞋子如此耀眼,如果昨天就在这儿,我不可能注意不到!”

那鞋子的确挺耀眼,鞋帮鞋底都是白色,却在中间镶了一道鲜亮的红色。而在那个年代,穿这种鞋子的人非常稀少,所以很容易就能引起人的注意。

“如果这只鞋子在昨天还没有,那就是昨天下午我们离开之后,有人进到这里来了!”丁玲玲说,不由得紧皱起眉头。

白杨心中一动,想起丁思诚交代他要注意红杏的动静,难道是红杏给拾遗门通了消息,让拾遗门趁着他们离开,来捡这现成便宜?

他心中如是想,但很快又给予否定。

要知道昨天几经生死,红杏绝不可能提前预知最终的结果会是他们大获全胜。

而在之后红杏跟他们从未分开,根本没有机会去跟拾遗门通风报信。

那么,是有人暗暗跟踪他们的行踪,还是就有这么巧合,他们刚刚杀掉了那所谓的神女,就有人发现了“神洞”,来到了此地?

“你们觉得……会不会是乌云寨的人进来过?”白杨问。

“肯定不可能!”向爱国一口否定,“首先这里是乌云寨的禁地,其次像这样的鞋子,大城市里的汉人都很少有穿,更别说是乌云寨里的苗人了!”

“我的意思是……”白杨抓抓头皮,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你是在怀疑锦汉大哥?”丁玲玲问。

“我是在想……你们不是说锦汉大哥也是倒斗人吗?”白杨说。

“锦汉大哥的确是倒斗人,但我觉得不可能是他!”丁玲玲摇头,“首先凤祥老人刚刚去世,锦汉大哥满腹悲痛,根本没心思考虑其他;其次我们昨天一直跟锦汉大哥在一起,锦汉大哥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跟其他倒斗人联络;第三,这里是苗寨,而那个大屋说到底是苗寨神女的居所,是苗寨数百年视为神圣的地方!锦汉大哥虽然离开了苗寨,但骨子里的苗人属性并未改变,所以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近乎于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她的分析很有道理,白杨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铁牛忽然开口,问道:“这鞋子为什么会在水里?难道是有人进来之后,下到水里被冰光磷鱼吞噬掉了,只剩下这一只鞋子了?”

“应该是这样!”向爱国点头,“你看这水如此清澈,里边的小鱼也如此漂亮,倘若我们几个大白天进来,恐怕也会第一时间玩玩水逗逗小鱼!”

“如果咱们这些人都没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是早就有人紧盯着这里,只不过神洞里铺满白骨,还有很多活死人,所以那伙人一直没敢进洞。直到咱们昨天全胜退出,那伙人趁机进来捡了便宜!”白杨说。

“我也觉得是这样!”丁玲玲点头,“毕竟此地有大墓的说法,既然王师兄打听到了,其他倒斗人也能打听到。咱们这一次,只怕是给人做了嫁衣裳!”

她满怀忧虑看向溪水对岸。

但溪水对岸的野草并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估计要么昨天就只进来了这么一个人——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小;

要么剩下的人见同伴被冰光磷鱼吞噬,吓得或转头逃离,或顺着溪水找到了通往大屋的木桥跟小路。

当然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而如果当真如此,那边大屋里的古文物,只怕已经被人盗窃一空——即便没有被盗窃一空,进来的人肯定也不会空手离开,必定会将最珍贵的几样文物带走。

所有人都跟丁玲玲是一样的心情,昨天他们历经生死才将神女主仆除掉,倘若被人捡走便宜,那可真是令人郁闷、甚至是愤怒。

几个人不由得加快脚步,很快走到了昨天新搭成的那座简易木桥边。

除了铁牛不敢做太大动作,只能小心翼翼从木桥上边走过去,其他几人全都直接跳过了溪水。

许是有铁嘴凤凰同行,沿路没看见有一只毒虫出现。

等到了大屋跟前,那具干尸仍就躺在地上。

虽然明显有腐臭之味,但许是因为他曾经被蛊虫侵蚀,所以在他身上并没有苍蝇之类。

向爱国跟丁玲玲都与姓王的师兄、或者说师弟非常熟悉,却也无法确认地上这具干尸就是姓王的。

幸好向爱国认得那身衣服的的确确是王师弟平日所穿,而且白杨曾经在干尸身上搜到过工作证。

最终几个人一起动手,用刚刚带过来的铁锨,在大屋一侧挖了个大坑,将这位王师兄的尸体掩埋其中。并且堆起坟堆,坟堆前立了一块木质墓碑。

几个人就在坟前默默致哀,之后才进去大屋。

那尊汉白玉的雕像仍旧好好地伫立在当头那间神殿里。

进入神殿后边的那间近似于卧室的房子,感觉也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包括那扇红杏曾说价值连城的汉白玉制作的“百叶窗”,也还好好地装在窗户上。

另外昨天白杨等人已经打开了左侧的三间夹层,现在进入那三件夹层的门洞仍旧开着。

他们一共五人,本可以分开勘察,只不过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凶险,几个人心里到现在仍有惊怕之意。

更加上刚刚在外边,又发现了一只无中生有的运动鞋,所以几个人还是决定一起行动,避免分散力量遭受攻击。

而在左边这三件夹层房里边,除了棺木石碑,还摆放着各类金玉器物。

但昨天白杨等三人心里只顾记挂着丁玲玲跟向爱国,根本没顾上仔细清点到底有多少器物。

此刻进去勘察,自然无法确定里边的器物有没有比昨天少上一样两样。

不过能确定的是,三口木棺昨天还是钉死的,但今天再看,却很明显被人撬开过。

自然三口棺材里都已经只剩枯骨,另外还有一些随身佩戴的金玉饰物。

但棺材里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同样无法确定。

(请看第097章《黑化起源》)

第097章 刀扎木雕

幻灵之寻墓传奇第一卷寻墓开端第097章刀扎木雕白杨仔细检查那侍女的颈部,说道:“颈部切割整齐,明显是有人用大刀砍下了这侍女的脑袋带走了!”

丁玲玲则在抬起那神女的腕部看了一看,说道:“这妖女的两只手,也是被人用大刀之类的利器砍掉,估计她的头已经被锦汉大哥砸扁,这伙人只好割掉了她的两只手!”

“可是为什么?谁会做这种事?”红杏问。

没有人回答她。

丁玲玲先检查一下那神女的尸体,又去检查那侍女的身体。

白杨跟向爱国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只有红杏怵得慌,铁牛则没这方面的意识,所以他们俩远远站在一边。

很快地,白杨便跟丁玲玲向爱国相互一望,几乎是同时点头。

丁玲玲满脸惊诧,首先说道:“现在的天气这么热,这两具尸体居然一点腐烂发臭的味道都没有,甚至她们的皮肉还颇有弹性,就跟活人差不了太多,难道……这也是不死药的功效?”

“应该是!”白杨点头,“那妖女不是说了嘛,她一直照着不死药单炼制不死药服用,只不过没有最开始从不死神炉里练出来的那几颗不死药那么功效强大。这恐怕就是她们主仆二人,要靠着吸食青年男女的精血延续生命的原因了!”

“不错!”向爱国也跟着点头,“我觉得昨天进来的那伙人,主要目的可能不是这屋里的古董文物,他们很可能早就知道所谓的神女千年不死,所以他们带走侍女头、跟神女的两只手,是为了做研究!”

“我但愿他们不要盗走重要文物!至于……那什么不死神药,虚无缥缈我反而觉得没那么在意!”丁玲玲说。

“怎么会虚无缥缈啊,白杨跟铁牛不是分食过一颗不死药吗?而且那个妖女说了,不死药性直接进了白杨的血液,其功效远比直接吞服强大很多!所以……我甚至觉得,白杨会不会跟这妖女一样长生不老啊?”红杏说,并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啊!”白杨禁不住抓抓头皮,“那妖女服食过多少不死药啊,可我跟老黑……!我是因为给老黑喂药的时候,被老黑咬了一口,所以有少量药性进了我的血液,并不是我故意将不死药灌进了我的血液里。老黑也只服用了那么一颗,其中还有一部分药性被我吸收。所以长生不老想都别想!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这件事泄露出去,会有人拿我跟老黑做实验,那可糟糕得很了!”

他两眼看着红杏,红杏立刻接口。

“你别看我!只要你们自己不说出去,我肯定守口如瓶!我只担心……铁牛是被血狼咬过的,你又被铁牛咬过,据我所知被血狼咬了之后……”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似乎意识到了白杨为什么会一直瞒着铁牛。

所以她向着白杨一望,很快就改了口:“反正是很麻烦的事!”

“应该也不会太麻烦吧!毕竟他们两个吃了不死药,虽然不可能长生不死,但应该……能够解除掉血狼的毒性!”丁玲玲说。

红杏动动嘴唇没再接话。

但铁牛本来就满腹疑窦,只不过他确信白杨不管做什么,都百分之百是为了他好。

所以他一直忍着不问,但这会儿听几个人讨论起来,终于按捺不住,瓮声瓮气接了一句:“可那个妖女说,血狼毒性是不死药也解不掉的!”

丁玲玲之所以会接口,不过是为了安慰白杨铁牛,但听铁牛这么一说,丁玲玲一时间也不知还能怎么说了。

白杨向着铁牛瞥了一眼,说道:“你这么担心干吗?不管血狼毒性能不能解,总之我也被你传染上了,咱们兄弟俩生同生死同死,有什么不好?”

铁牛一想也对,便将这个问题撇在一边,反而嘿嘿笑起来。

既然大屋里没有其他人,几个人便重新退出来。先在大屋一侧选了个风水好的地方,之后几个人一起动手挖了个大坑,将王师兄的尸体掩埋其中。并且堆起坟堆,坟堆前立了一块木质墓碑。

几个人就在坟前默默致哀,之后才重新进去大屋仔细勘查。

那尊汉白玉的雕像仍旧好好地伫立在当头那间神殿里。

进入神殿后边的那间近似于卧室的房子,感觉也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包括那扇红杏曾说价值连城的汉白玉制作的“百叶窗”,也还好好地装在窗户上。

另外昨天白杨等人已经打开了左侧夹层房的机关,现在进入那三件夹层房的门洞仍旧敞开着。

而在这三件夹层房里边,除了棺木石碑,还摆放着各类金玉器物。

但昨天白杨等三人心里只顾记挂着丁玲玲跟向爱国,根本没顾上仔细清点到底有多少器物。

此刻进去勘察,自然无法确定里边的器物有没有比昨天少上一样两样。

不过能确定的是,三口木棺昨天还是钉死的,但今天再看,却很明显被人撬开过。

自然三口棺材里都已经只剩枯骨,另外还有一些随身佩戴的金玉饰物。

但棺材里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被人拿走,同样无法确定。

丁玲玲、向爱国、再加上红杏都是行家,很快找出了右边夹层的机关。

右边同样是有三间小房间,前两间房里同样有木棺,有石板画,另外还有一些金玉器具。

木棺同样被人打开过,里边的东西有没有被人拿走一样两样,同样无从查究。

按照常理推测,这些木棺里装的肯定是那所谓的神女生前最爱的几个男人,而且这些男人,肯定是在大屋建成之后才出现。

至于从秦朝到南北朝——亦即是大屋建成的那个时期,期间经历了好几百年,“神女”肯定还有过其他男人。

但那些男人根本不知道死在何处,自然不可能在几百年后大屋建成,还要把那些男人的尸骨挖出来转运到大屋里来安置。

“这所谓的神女不知道是叫痴情,还是叫滥情!如果说她痴情,她却有过这么多的男人!如果说她滥情,她却把这些男人的棺木全都存放在家里,而且为每一个男人都画了画像,并且画得都很用心!”红杏忍不住开口。

“我觉得她应该是叫痴情吧!”丁玲玲接口,“不能怪她找了这么多男人,毕竟她活了两千多年,她能够跟每一个男人善始善终,而没有在男人老的时候将其抛弃,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白杨其实很赞成丁玲玲的观点。之前丁玲玲跟向爱国已经检查过棺木里的尸骨,初步断定这些尸骨都是自然死亡,而并非年老体衰的时候被人杀害。

可问题是,为什么“神女”要将这些男人的棺木安置在大屋里?

一旦在屋里安置了前边男人的棺木,后边的男人难道就不会感觉碍眼?

这些疑问只是在白杨心里琢磨,并没有说出口来。

趁着丁玲玲跟向爱国勘察清点先两间房里的文物,白杨跟红杏铁牛走进第三间、亦即是右边最顶头的夹层房查看。

一眼瞟过房里的情形,红杏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

那间房子里没有棺木,更没有石碑,只有一具站立着的木雕像。

木雕像跟真人大小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个年轻男子。

那应该是一个汉族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身姿挺拔,样貌俊秀。

奇怪的是,此雕像的胸口之上,扎了一把尖刀。

尖刀已经锈迹斑斑,明显是年代久远。

丁玲玲跟向爱国听见红杏惊呼,也往这边走过来。

两人同样倍感惊诧。

不过据他们俩判定,那具木雕像身上的服饰,应该是明朝时期的样式。

而从左边第一间夹层房内那位大齐皇子生活的南北朝,至明朝已经是有一千多年的跨度。

除了这尊木雕像,整个房间再没有其他任何器物,也没有其他房间都有的石板画,只是在那尊木雕像的后背上,找到了几个行楷字体。

字体刻得很深,但似乎略显紊乱,可见雕刻者当时心怀愤怒,下手很重。

那几个字体是:狼心狗肺,负心薄幸!

“看来这尊木雕像所代表的男人,就是令那妖女口口声声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那一个了!”白杨说。

那妖女的原话是“所有英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这话是向着白杨说的,如果白杨照实转述,难免有自夸之嫌。

“应该是!”丁玲玲点一点头,“或许在这个男人之后,本来还蛮痴情的那个神女,才开始让苗寨每十年进贡一个男人,而不再会有任何真感情了!”

“可是这个男人在哪儿呢?以那妖女那么大的本事,她应该将这个男人碎尸万段才对吧?又何必费心费力雕一尊木像出来,还在木像上插一把刀子?”红杏说。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几个人仔细搜索,也没能找到其他任何文字记述。

“那妖女曾说,我的问题在这间屋子里都有答案,可是答案在哪儿呢?”丁玲玲说。

“下边还有一个大空间呢,我们昨天没来得及仔细搜索,或许在那下边会有文字记述!”白杨接口。

【敬告读者:因为习惯在更新之前再做一次修改,结果感觉有些不对,所以先一章最后一段略有修改。追读的读友们肯定发现了这一点,在此对读友们致于万分的抱歉!】

第098章 不死灾劫

几个人一同从右侧这几间夹层房里退出来,顺通道行往下边那个大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大青石顶头堆满的苗女银饰,就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在房间靠右侧的墙壁上,很容易就找到了文字记述。

但那文字乃是秦隶,白杨跟铁牛都不认识,丁玲玲自己先看了一遍,这才跟他们慢慢解释。

原来那妖女的的确确是当年为秦始皇淬炼不死神药的五个炼丹师之一,她是当时最著名的巫医,精通蛊术跟苗医术。

秦始皇也对她格外看重,特意赐给她“碧幽”这个名字。

但后来几个炼丹师意识到,一旦不死神药到手,秦始皇不太可能让他们继续活着。

所以他们五个在不死神药出炉之际,毁掉了秦始皇请高人修造的不死神炉,之后五个人均分了不死神药,分成五路逃出皇城。

其中碧幽逃回了她自个儿的寨子,原本想带同丈夫孩子移居他乡,却不料追兵赶到,将整个苗寨数百人口屠戮得干干净净。

碧幽的丈夫孩子也未能幸免,唯独碧幽一个人孤身逃走,先是扮成汉族女子嫁了个老实巴交的汉人,直到秦始皇死后,她才另寻苗寨,再接姻缘。

至南北朝时代,大齐皇子萧长林进山游玩,与碧幽偶遇,当时碧幽已经活了几百岁,岁月浸染出来的那种绝世风华,令萧长林一见着迷。

当时碧幽已经寻到了这处山谷,感觉此处乃是隐居修行的好所在,所以萧长林倾全国之力,为其建造了一座神女宫殿。

但碧幽已是不死之身,萧长林却是世俗凡人,几十年后萧长林去世,碧幽不忍将其埋入土里,便为其制作了黑漆棺木,将其存放于宫殿下方一个大房间里。

而在随后漫长的岁月,另外几个被碧幽全心全意爱过的男人,全都跟萧长林一样,其尸骨没有埋入地下,而是被碧幽安置在神女宫下方。

一直到明朝正统年间,碧幽遇到了又一个英俊男人,这个男人带给碧幽有别于其他男人的狂热激情,令碧幽又一次全心全意如痴如迷。

但结果,正是这个男人,使本来心怀良善的苗寨神女,变成了需要吸食活人精血的妖魔。

******

在那个大房间里的文字记述,其实断断续续并不连贯。

可以想见这应该是碧幽在漫长的岁月中,闲极无聊时随手雕刻。

幸好虽不连贯,却很详尽,基本上将碧幽两千年所经历的重要事情,全都记述下来。

而她既然藏在深山,所谓的重要事情,自然不会是外界的改朝换代,而基本上就是她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以及附近苗寨的变迁。

原来乌云寨虽然只存在了四百多年,但在乌云寨之前,却另有一座苗寨,一直将碧幽当成神女来供奉膜拜。

直到正统年间,有一个汉人入赘苗寨,娶了当时苗寨族长的女儿。

不想新婚未久,这个汉人就悄悄进入神洞,寻访神女碧幽。

那碧幽已经活命千载,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本不会对这有妇之夫产生兴趣。

奈何那男子花招百出,竟勾得碧幽对他动了真情,最终许他进入“碧幽神女宫”共同生活。

却不料那汉人男子心怀叵测,之所以入赘苗寨,就是为了探知神女长生的秘密。

那碧幽本来对男人们怀有戒心,千余年来总是在先一个男人死后、而下一个男人还没出现之前,独身一人炼制不死药。

一旦有新的男人搬进神宫与她共同生活,她只会按时服用炼制好的不死药,避免让男人们察觉她不死的秘密。

但不死药虽能令她千年不死,却算不上真正的神药,其中有一个无法弥补的大缺陷。

那就是随着时间流逝,碧幽表面上保持着青春不老,但身体机能却渐渐退化。

就连之前那三颗从不死神炉中炼制的不死药,虽令她活了整整四百余年,但从两百余岁开始,她就时常会感觉身体疲弱恹恹欲睡。

而且睡得最长的一次,是整整三年才苏醒。

侥幸的是这三年期间她把自己藏在一个山洞里,并且在山洞里布下虫蛊,保护着她的身体整整三年没有被野兽毁坏。

到后来她自制不死药,其药性远远不及最初那三颗从不死神炉里炼出来的不死药,以至于她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她之所以翻遍千山万水,找到这么一处极其隐秘的山谷,并且诱使大齐皇子萧长林在此帮她建造神宫,就是为了方便她沉睡之时无人打搅。

事实上她爱过的几个男人,包括萧长林在内,都曾在神宫中陪伴她数十年,但她每一次沉睡之前,只会告诉男人她是要闭关修炼。

之后她会到神宫下边的大房间里,躺进石棺安睡。

她对她的男人也不是百分百放心,所以她在沉睡之前,一样会布下毒虫守护着往下的通道,如果她的男人打开通道,毒虫就会发起攻击。

而在这千年之间,她一直在苦苦寻找怎么样才能使自己不再沉睡。

最终她确实找到了方法,是一种上古流传下来的邪术,需要吸食青年男女的精血,来补充她自身的精力。

但她心怀良善,虽然知晓这种方法,却从未真正使用过。

直到遇见了那个奸诈的汉人男子,某一天情热如沸,在那男人的诱惑之下,她终于吐露了不死的秘密,并且将不死药单也给了那男子。

而当她又一次沉睡之时,那男子悄悄打开了通道。

他曾经入赘苗寨,学到了对付毒虫的法门,结果他趁着碧幽沉睡,狠狠一剑插进了碧幽胸膛。

但碧幽并未因此死去,反而苏醒过来将那男人一掌打翻在地。

那男人仓皇逃离,碧幽身受重伤难以追击。

再加上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到了衰乏的极限,必须马上睡觉来休养调理。

可她身受重伤,只怕一旦躺下,就此长睡不醒。

所以她赶去苗寨,施展邪恶功夫,抓住一个年轻苗女就开始吸食人家的精血。

连着吸食了三个碧幽的精血,她的身体机能果然重新变得旺盛。

但苗寨里的人猛见神女变成了恶魔一样,直吓得四处奔走仓皇逃命,之后没过几天,这个寨子就整体搬迁。

后来乌云寨搬迁来此,碧幽略显神通,乌云寨就跟从前的苗寨一样,也将碧幽当成了神女供奉,并且渐渐形成每三年供奉一个落洞女、每十年供奉一个年轻男子的习俗。

碧幽上过一次大当,再也不肯对男人投入感情,更不会让任何男人来跟她共同生活。

她将上边的房子重新改造,将那几个她爱过的男人的棺木转到上边,她自个儿干脆长年累月枯守在下边的大房间里,偶尔闲极无聊,她就将她的故事,随手刻画在房屋墙壁上。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碧幽发现即便吸食男女青年的精血,她还是需要以长时间的沉睡来恢复生理机能。

所以她留下了一个落洞女,用蛊术令这个落洞女对她死心塌地。在这个落洞女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让落洞女跟她一同服用不死药。

这个落洞女自然就是碧幽的那个侍女了。

而这个侍女不仅要在碧幽清醒着的时候贴身服侍,更重要的职责还是在碧幽沉睡之时,照看好她的身体。

但碧幽制作的那些不死药,比起最开始在不死神炉里炼制的不死药不可同日而语,在这个侍女过了百岁之后,也开始感觉生理机能衰退迅速。

碧幽遂将吸食人类精血的妖术传授给了侍女。

这侍女比起碧幽而言,算是非常非常年轻了,只要吸食了男女青年的精血,就可以保持旺盛的生理机能,不用以长时间沉睡来休养生息。

偶尔她主仆两个需要同时吸食落洞女精血的时候,侍女就会潜入乌云寨,吸干先一个落洞女的精血,再让苗寨巫医另选一个落洞女送进神洞。

这就是乌云寨时常会有选定的落洞女突然死亡,不得不重新再选一个的原因。

(请看第099章《血狼之虑》)

第099章 幻影灵符

那间大屋子里的文字记述,当然不可能将碧幽的一生全都详详细细写出来。

比如碧幽的侍女偶尔会潜入苗寨吸食落洞女精血之事,在这篇文字中就没有提到,是丁玲玲按照前后记述、以及事实发生的事情推测而来。

而这段记述解决了几个人大部分的疑问,比如丁玲玲曾经问过碧幽的那个问题:所谓永生的幻象,是什么意思?

如今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首先并不是只吃一颗不死药就能长生,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必须不间断地服食不死药,否则一样会死;

其二所谓的长生不老,只是表面而已,实质上身体机能会逐渐衰弱,即便不间断地服食不死药,仍需要以长时间的睡眠来休养生息。

难怪那个秦朝道士青云子说,那不是他想要的生存状态。起码白杨觉得,像这样的长生不老,是一种负担,而不是享受。

至于说白杨跟铁牛身上的血狼之毒,会因不死药而产生什么样的变化,那就不可能会在碧幽的记述中出现了。

但白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这篇记述中有没有提到不死药单?”

“完全没有!”丁玲玲摇头。

“那会不会前边进来的那伙人,把不死药单给搜走了?”白杨追问。

“我觉得不会!”向爱国回答,“如果他们搜走了不死药单,就不用再砍掉侍女的头跟神女的手了。而且从这上边的记述来看,碧幽一直防备着跟她一起生活的男人,所以她很可能只是将药单牢记在心里,并没有将其记录下来。包括她说的那个奸诈汉人拿走的药单,我觉得都是她现写出来的。而且她已经上过一次大当,更不可能再写一份药单等着人来骗了!”

向爱国说得很有道理,白杨一时间想不起来还有其他什么问题。

倒是红杏突然指着那篇文字记述中的几个字体,说道:“这里提到‘幻影灵符’,那是个什么东西?”

刚刚丁玲玲在跟白杨他们翻译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幻影灵符”四个字,而今红杏一问,白杨跟铁牛都看着丁玲玲,等着她的回答。

丁玲玲展脸一笑,说道:“真没想到红杏妹子居然也精通秦隶!”

“我不精通,只是……我以前倒腾古玩,什么都要懂得一点!”红杏这样回答。

丁玲玲点一点头,说道:“这幻影灵符只是在这里提到过一次,说它是秦始皇搜罗到的一件……很可能跟长生不死有关的宝物,但在后边再也没有任何解释,所以我才忽略了没有跟你们提及!”

白杨总觉得丁玲玲此言不尽不实,不过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不愉快。

就跟他一直瞒着铁牛血狼跟不死药的事情一样,他觉得丁玲玲有些话没有说透,肯定也有她的道理。

下边的房间虽然没有多少文物,但上边那几间夹层房里的文物却不少。

几个人详详细细清点一下,已经是到了下午。

丁玲玲跟向爱国商量了半天,始终难以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处藏在深山,要到山外去得走一整天的时间。再要找人重新进山,至少又得一天时间。

倘若带走侍女头跟神女手的那伙人去而复返,两天时间足可以将碧幽神女宫里的古董文物全都搬得干干净净。

倘若兵分两路,一路留在此地看守,另一路出去找人,可他们手里本来没有像样的兵器,再要分散力量,未必抵挡得住那伙人的攻击。

最终还是白杨提议,干脆直接去找锦汉商量。

“这里既然是乌云寨的圣地,寨里人肯定不敢私自进到这里来,咱们也就不用担心这里的古董文物会被苗人据为己有。而且神女已经死了,这一点祖阿婆再清楚不过,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落洞女落洞男的事情发生。自然而然的,这里的神圣意味也会逐渐淡化,到时候咱们再从从容容将这里的古董文物搬运出去,就不怕会有苗人阻拦了。”白杨这样说。

丁玲玲跟向爱国思来想去,只能采用白杨的意见。

考虑到锦汉正在为凤翔老人办丧事,几个人没有马上去打搅他。而是到神洞外边安营扎寨,等过了今天再说,正好也让身上有伤的铁牛多休息一天。

到晚上向爱国单身去找锦汉,将此事跟锦汉一说,锦汉当晚就跟向爱国一同赶了过来。

他先将带过来的药汤药膏给铁牛内服外敷,之后告诉众人,只因他阿爸凤翔老人已经去世,而他冷落了阿妈祖阿婆二十几年,现如今祖阿婆因为使用怨血蛊,身体受到了极大损伤,所以他决定回归苗寨,守在阿妈身边尽孝,再也不到外边闯荡流浪了。

“所以你们放心吧,我会请我阿妈来处理此事。她手上还有一只飞蛊王,只要让飞蛊王在神洞附近守着,那就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神洞半步。我自己也会时常过来察看。这里边多数都是你们汉人的古物,我们苗人不会眼红,在你们找到人手来运走这些古董之前,我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进去洞里。”

飞蛊王的能耐几个人都曾亲眼见识,而且飞蛊王随时能够招来大批毒虫,有飞蛊王守护神洞,那可比安排人手在这儿守护更加可靠。

丁玲玲跟向爱国大喜过望,更是对锦汉感激不尽。

白杨跟铁牛想到之前曾经怀疑过锦汉,两个人心里都感觉很是过意不去。

当晚就在神洞洞口露宿一宿,第二天一早锦汉赶过来,一行人等告别锦汉,踏上归途。

当晚赶到永顺县,向爱国立刻打电话给丁思诚,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二天向爱国便留在永顺县,等待丁思诚的进一步指示。白杨等人则坐火车返回西安。

正好在回到西安的那天晚上,又是一个阴历十五月圆之夜。

宿舍的木架子床本来是上下两层,白杨睡上层,铁牛睡下层。

白杨心里有事,躺在床上等着十二点到来。

却听下边铁牛也在翻翻转转睡不安生,白杨忍不住问道:“老黑你怎么啦?赶紧睡觉吧!”

“我哪能睡得着啊,今天是阴历十五月圆之夜!”铁牛在下边说。

白杨“啊”的一声从床铺上坐起身来,惊问:“你你你……怎么知道了?”

“你跟那妖女提到守墓血狼,我还能那么糊里糊涂吗?”铁牛在下边苦笑,“但我知道你不跟我说,是怕我心里搁不下,所以我不追问你。我私下去问红杏,红杏也不肯说。可是你们越不说,我越是明白,被血狼咬了后果会非常严重!”

白杨哑口无言。

铁牛叹了一口气,又道:“所以前晚在永顺县宾馆,我趁着你去洗澡的时候,翻了你的背包,找到了白爷爷的那本笔记本,看到了有关血狼守墓的记载!”

白杨仍旧不知如何安慰,却又不能不开口说道:“那什么……其实没有我爷爷笔记本上记载的那么可怕,而且……你服了一颗不死药,肯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我其实不担心我,我担心你呀!”铁牛也从床上坐起来,“丁玲玲说你被我咬了一口,也传染上了血狼毒性,我现在想起来,那天你专门跑去看我,第二天我看见你手上有伤,可是你骗我说那伤早就有了,我也没多想。后来……过了一个月,我突然夜里睡到外边去了,而且你头上水淋淋的,那晚也是月圆之夜对不对?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老白你不要再瞒我了!”

白杨轻声叹气,说道:“我瞒着你,就是怕你自己吓自己!其实照我看来,那不死药对血狼毒性还是有作用的,因为第一次……就是你咬伤我的那一晚,你发作起来真的很吓人,老实说我差点儿就死在了你手里!不过到了第二次,就是你半夜醒来睡到外边去的那一次,按照正常来说,随着毒性侵入肺腑,本应该一次比一次发作更厉害才对,可是你第二次发作,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可怕。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你呢?你有没有发作过?”

“也算是发作过一次吧!但我发作起来比你轻微多了,就是感觉浑身发热脑瓜发昏,那天你看见我头上水淋淋的,就是因为我出去用冷水冲头去了。后来你也追了出去,所以……我们俩才会在外边。”

铁牛愣愣无语,良久又问:“发作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准十二点左右!”白杨也不瞒他。

“那好,我也不睡觉了,我看看……能不能跟你一样,控制住让它不发作!”铁牛说。

“也行吧,趁着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到下边去接两盆凉水上来,如果感觉发烧发热,就用凉水往头上浇。”白杨说。

事实上白杨早就想打两盆凉水上来,但怕铁牛疑惑,所以才想等铁牛睡着以后再悄悄下楼。

如今打开了窗户说亮话,自然不再有任何顾忌。

两兄弟立刻行动起来,各自拿了脸盆下楼打水。

(请看第100章《福祸难测》)

第100章 祸福难测

两兄弟怕将下层床的被子淋湿了,干脆将铁牛的被子褥子全都搬到上层。

之后兄弟俩也不用躺床上了,打亮了电灯各自拿起一本书看。

白杨看的是丁思诚为他俩准备的考古方面的书籍,铁牛看不进这个,所以拿了一本武侠小说在看。

到将近十二点,铁牛首先感觉到了不对,说道:“老白,我真的感觉身上有些发烫起来了!”

白杨忙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摸,却没感觉很烫手。

铁牛却已站起身来,说道:“不行,我得出去吹吹冷风去!”

白杨忙道:“我看咱们还是留在屋子里好,万一到外边吵醒了其他人,那可就很难解释了!”

铁牛一想也对,只能重新坐下来。

稍微过了几分钟,白杨也开始感觉浑身燥热起来,正想起身用凉水洗洗脸清醒清醒,铁牛再一次站起身来,说道:“老白,我心里难受得很,感觉……好像要控制不住了一样,你干脆拿根绳子把我捆起来吧,免得我会伤到你!”

白杨自己考虑一下,感觉用绳子把铁牛捆起来倒也是办法之一,但问题是——

“把你捆起来,万一我发作的时候伤了你怎么办?我可不敢保证这一次发作我还能跟第一次发作的时候那样保持清醒!”白杨说。

不想他话尚未落音,铁牛忽然“嗷”的一声怪叫。

白杨吓了一跳,回头看他,铁牛好像也被自己的叫声给吓到了,赶忙闭上嘴巴,一手抓住了床铺架子,低下头来跟他体内的躁动竭力对抗。

白杨自己也感觉身上的燥热愈显强烈,脑瓜也开始有些昏沉起来,赶忙吸一口气,端起一盆凉水放在桌子上,直接弯腰低头,将头顶浸进凉水里。

上一次发作,他将凉水当头浇淋,当时就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

但这次也不知是因为就着盆里的凉水不够痛快,还是因为时间越久中毒更深,他没有感觉稍微清醒些,反而因为弯腰低头,一口气憋在肚里出不畅快,身上愈发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老白,我真的很难受,你把水泼我身上来!”铁牛说,声音喑哑,呼吸很重。

白杨一回头,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铁牛一张脸已是血红,正便是毒性发作最猛烈时的模样。

事实上白杨自个儿也感觉难受得不行,只不过他看不见自个儿脸上是什么颜色。

但这会儿根本没法考虑,他只能照着铁牛所言,端起水盆将满盆水直接泼在了铁牛身上。

只可惜铁牛没有感觉好些,反而双眉一竖,又是“嗷”的一声低叫,上前一步抓住了白杨的脖子。

幸好他没有用力,而是迅速松开,用力摆头好像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白杨事实上也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在他内心深处正涌出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乱吼乱叫大肆破坏的冲动。

突听得“砰”的一声大响,白杨回头去看,铁牛一腿踢在了木架子床上。

这一腿踢得好重,直接将他自己睡的下层床铺的床帮踢得“咯嚓”折断。

那床帮比人的胳膊还要粗些,正常来说用腿去踢床帮,百分百床帮完好人腿会断。

但这个百分百在铁牛跟前出现了偏差,床帮确确实实是断了,但铁牛很明显啥事没有。

反而他好像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忽然伸出双手,紧抓住上层床铺的床帮,两臂用力,想要将上层床帮生生拧断。

但手上的力气,肯定是不如腿上。

所以床帮没有如愿折断,但却“哗啦”一声,床帮跟床撑接口处被他掰断,整个床帮都被他抓在了手里,上层的床板一歪,被子褥子全都滚落下来。

但铁牛仍未尽兴,他两手抓着床帮,向着腿上一撞,“咯嚓”一声响,一条粗大结实的床帮,又被他一折两断。

白杨没有阻止,不是惊得呆了,而是他自己也感觉很是兴奋。

所以他也向着下层床帮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不比铁牛那一脚轻,下层床帮本来已经被铁牛踢断,再被白杨一踢,床帮两头全都断折,直接飞起老高,连床板也跟着飞了起来。

白杨控制不住“哈哈”大笑,一伸手,抓住了木架床的一根直撑。

那直撑可比床帮更粗,他用尽力气,也无法将其掰断。

但铁牛看他在掰直撑,也抓住了另一边的支撑,两边一交力,只听得“哗啦”一声大响,一张结结实实的木架子床,竟被他兄弟两个徒手扯散。

床板哗哗啦啦落在地上,后边的两根直撑连带着另外两条床帮倾倒下来。

白杨铁牛略一侧身,让开倒下来的那两根直撑。

方才这猛一发力,似乎将满腹躁动全都发散了出去,两兄弟各自抓着一根直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身上的烧热渐渐平息,脑瓜也慢慢恢复清醒。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外边有人用力拍门。

“你们在里边搞什么啊?弄得动静这么大,拆房子呢?”

白杨听得出来,那是住在隔壁的陈小胖的叫声。

陈小胖是跟向爱国合住的,但向爱国留在湖南没回来,所以只吵醒了陈小胖一人。

“那什么……不好意思,已经没事了,你赶紧睡吧!”白杨喊了一声。

“有毛病!”陈小胖在外边响亮地骂了一句,之后也就没了声响。

白杨心里暗暗庆幸,庆幸陈小胖是在他们两个清醒之后才来敲门,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铁牛瞅瞅地上散乱的床架,再瞅瞅仍拿在手上的直撑,愣愣地说道:“老白,咱们俩……好像成了超人!”

“超人”是国内引进的一部美国电影,甫一上映就风靡全国,几乎所有的青少年人,都将“超人”当成了偶像崇拜。

当然他们俩踢断床帮扯散床架,跟“超人”肯定是比不了,但也的的确确是普通人做不出来的事情。

白杨也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感觉腿杆发痛,忙掀开裤腿来看,发现小腿杆上一片乌青,自然是刚刚踢断床帮时腿部皮肤受了伤损。

铁牛也扯起裤腿看,在他的小腿杆上,青得比白杨更加厉害。铁牛用手揉一下,直痛得连连吸气。

幸好都只是表皮受损,两人的腿骨安好无恙,白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咱们俩还不是超人!”

“不是超人,好像也差不太多!”铁牛说,稍微扭一扭身体,却禁不住龇牙咧嘴,“不仅腿痛,身上也痛,胸口更痛!”

白杨猛然想起他胸口有伤,忙让他坐了下来,问他要不要紧,铁牛摇头说道:“我没事,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浑身都痛?”

白杨想了一想,说道:“我觉得这种血狼毒性,跟不死药相互作用,很可能激发了我们体内的潜能。但这个过程也使我们体能消耗过度,所以我们方才力大无穷,但这会儿身上又痛。”

铁牛仍旧愣愣地,好一会儿,突然又问:“我记得那个碧幽说过,很想看看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觉得……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连那妖女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白杨苦笑摇头,“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只要咱们在每个月圆之夜熬着别睡,是能够控制住不狂性大发的,顶多就是找东西搞点破坏而已。”

铁牛一想也对,他原是个乐天派,很快又呵呵笑起来,说道:“下一个月圆之夜,咱们干脆到山里露宿去,说不定咱们也能学鲁智深那样,来个倒拔垂杨柳!”

白杨也不由得笑起来,说道:“先别拔垂杨柳了,咱们拆了床架,明天该怎么跟人解释?”

“要什么解释啊,反正丁老师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吧?咱们直接跟他说就行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这种狂性想发作的时候就发作,以后再遇到什么碧幽神女、什么妖魔鬼怪,咱们就能跟他们硬拼死活了!”

白杨心中一动,想起铁牛曾经突然发作,拧断了一个红毛僵尸的脖子。

如果能够找出他当时突然发作的原因,说不定还真能控制住这种狂性。

只可惜铁牛看来是真的累狠了,没等白杨跟他好好探讨,他已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直接趴伏在了木桌上。

白杨同样感觉浑身乏力,遂在铁牛对面坐下,两兄弟不再说话,各自趴伏在小木桌上沉沉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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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发丘地印

第二天两个人把屋子里散掉的架子床往外搬,陈小胖难免大呼小叫,说他们怎么回事,这么结实的木架子床,居然被他们俩给睡塌了。

丁玲玲跟红杏闻讯赶过来,她们俩虽然也有疑惑,但却知道昨晚乃是血狼毒性发作的时候,当着其他人没法多问,两人只能一边打着圆场,一边帮白杨铁牛收拾。

白杨悄悄问丁玲玲,北京协和医院的那个章副院长有没有给她结果。

丁玲玲摇头说道:“我昨天一回来,就给章阿姨打过电话,可是章阿姨说,你跟铁牛两人的血液检测非常奇怪,国内条件有限,没办法做更高级的检测,她已经将你们俩的血液寄送去了国外一个医学机构,看能不能从基因层面进行分析。”

“基因?什么叫基因?”白杨问。

“就是……构成生命体的基本因素,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章阿姨说这个结果仍需要一个月才能出来!”

“如此说来,那是很麻烦了!”白杨苦笑。

“你也不用这么灰心,毕竟你们吃了不死药,肯定不至于像传说的那样,只剩几个月的寿命。而且现在铁牛已经发作过三次了吧?可他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反而……你看看你们昨晚做了些什么,我都觉得……不一定是坏事!”

白杨明知她所谓的“不一定是坏事”,一多半只是为了安慰他。

起码在白杨自己看来,只要跟正常人不一样,那都不会是好事。

不过白杨没有就这个问题去跟丁玲玲多做讨论,转口问起上次在兵马俑坑附近发现的那些尸蟞到底守护着什么东西,丁玲玲说她也还不清楚,白杨就没再多问。

到下午的时候,丁思诚又将白杨单独叫进办公室谈了一阵。

“听说你跟铁牛把木架子床给睡塌了,不是睡塌了,是你们两个血狼毒性发作给折腾塌了吧?”一进门丁思诚就含笑发问。

白杨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血狼毒性发作的时候,我们俩都很大力!”

丁思诚点一点头,说道:“之前玲玲引你跟铁牛去做检查,可惜到现在结果也没能出来。不过从你们昨晚的表现看,你们顶多就是搞搞破坏,不会闯出大的乱子,而且我听玲玲说,你们昨晚基本上保持着清醒。那跟传说中被血狼咬过后的症状可不太一样,说明不死药肯定在你们体内起作用了。”

“我也这么想!”白杨苦笑点头,“我只希望这种作用不会是坏作用!”

“肯定不是坏作用,要不然你们只应该更加狂乱,而不是保持清醒!”

白杨明知他说得有理,遂转口问他:“丁叔叔单独把我叫进来,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吧?”

“是!”丁思诚点头,忽然问他,“你去过敦煌没有?”

“没有!”白杨老实回答,“我连甘肃都没有去过!”

“那有没有听说过月牙泉?”

“月牙泉?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是说在沙漠里,又一个永不干涸的月牙形状的泉水是吗?”

“没错!月牙泉就在敦煌,那原本是一处非常美丽的地方,但……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消息,说月牙泉下边有一个大墓,月牙泉之所以千年不涸,正是因为这个大墓中藏着的一件宝物。最近一段时间倒斗界传说纷纭,有很多顶尖倒斗人,都准备往月牙泉去寻找这个大墓了!”

“真要有这样的情况,丁叔叔为什么不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敦煌本地警方,让他们加强警戒,防备倒斗人?”

“有通报啊!不过我自己考虑着,月牙泉乃是敦煌最出名的风景区之一,凡去敦煌的游客,一定会去莫高窟跟月牙泉。你知道咱们国家还不富裕,能够去敦煌旅游的,大部分都是外国游客。一旦警方介入太多,只怕会给外国游客造成不好的印象。更何况……”

他说到这里展脸一笑,这才往下把话说完。

“你也是进过几座大墓的人了,该知道大墓里边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所以……我还是觉得像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由我们考古部门自己处理比较好!”

白杨连连点头,又问:“不知丁叔叔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安排你过去做一段时间的管理员!正好你现在考古知识有些欠缺,可以乘着这段时间好好充实一下!”丁思诚回答。

“不会只是做管理员这么简单吧?”白杨有些胆怯。

“当然不是!你的职责是防备倒斗人潜入月牙泉古建筑之内,因为据说月牙泉下边那座古墓的地图,就藏在月牙泉古建筑群中。另外……如果确定月牙泉下边真有古墓,那咱们得抢先发掘,决不能让它落在倒斗人手里。”

白杨瞬间感觉压力好重,嗫嚅了半天方道:“我能行吗?”

“我认为你能行!”丁思诚立刻点头,很坚定地看着白杨,“首先你在两个小组所有成员当中武功最高,而且人也够机灵;其次你并非资深的考古人员,不会引起倒斗人的太多关注;第三,倘若地下有大墓,你总是能看到一些幻象,这一点已经一再证实。所以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白杨还是有些不自信,又问:“那铁牛呢?他去不去?”

“我知道你跟铁牛焦不离孟,而且你们兄弟俩配合起来也确实事半功倍,只是铁牛身上有伤,恐怕要等他伤好之后才能去跟你汇合。不过你放心,你先过去几天,等玲玲办完另外一件事之后,就会去跟你汇合。”

白杨心中暗喜,就算此行任务艰巨,但只要有丁玲玲在一起,那就任何难事都不在话下。

他很想问问丁玲玲要办的是什么事情,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来。

幸好丁思诚好像也明白他的心思,又道:“我之前跟你提过,我们寻墓小组之所以能够成立,是因为有一位爱国华侨大力资助。这位爱国华侨最近一段时间来中国了,我想让玲玲去给他们做几天导游。不过他们来中国已经有几天了,其他地方差不多都去过了,明天会抵达西安,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敦煌。最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吧!等玲玲带他们游过敦煌,就会留在敦煌跟你做接应。”

白杨赶忙点头答应。

丁思诚想了一想,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白杨凑近观看,见是一块六角形的牌子,牌子不大,两个对角间的直径大概只有七八公分。

牌子的颜色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

牌子上边有几个篆体字,白杨只隐约认识第一个字像是个“地”字。

“不认识,这是什么啊?”白杨问。

“这个叫发丘地印!这面四个字是‘地府开运’,背面还有四个字,是‘畅行无阻’。”丁思诚一边说,一边将那块牌子拿起来递到白杨手上,“你掂掂这个分量!”

白杨一拿在手上,已经感觉沉甸甸的,脱口说道:“好重啊,这是什么材质的?”

“据记载是天降神石打磨而成!所谓的天降神石,其实就是陨石吧!”丁思诚说。

白杨忽然想了起来,说道:“我记得我爷爷曾经跟我提到过,三国时期魏军军饷不足,其统帅曹操成立了一支专司盗墓的军队,军队统领叫作发丘中郎将,我爷爷说倒斗界称呼其为发丘将军。这块发丘地印,莫非就是发丘将军的信物?”

“不!”丁思诚摇一摇头,“发丘将军的信物叫作发丘天印,据说是陨石中心部位所制,所以比这块发丘地印更黑更亮,上边八个字分别是‘天官赐福’跟‘百无禁忌”。只可惜发丘天印下落不明,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现世了!这块发丘地印,是发丘将军副手的信物,其在倒斗界的地位,仅次于发丘天印。另外还有发丘令符,也叫摸金符,则是发丘将军下属官兵的信物,倒斗界习惯称呼这些下属官兵为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这个称呼白杨倒是听爷爷提到过,不过他摸不透丁思诚突然跟他讲谈起这个是何用意,所以没有插口,而是将发丘地印重新放在桌子上,静悄悄地等着丁思诚继续往下说。

丁思诚整理一下思路,说道:“摸金符的材质比较普通,但发丘天印跟发丘地印因是陨石所作,的的确确有着强大的辟邪效果,只要有这两枚印符在身上带着,各类邪物都不敢近身。而且在从前倒斗界各门各派,一旦见到发丘天印跟发丘地印,基本上都会俯首称臣。不过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国家严厉打击倒斗行为,大部分倒斗门派风流云散,如今的倒斗者,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自然也就对发丘印符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但这枚发丘地印乃是我们丁家世传之物,如今虽不能号令倒斗人,但跟我们丁家打过交道的人,基本上见此印符,就如同见到了我们丁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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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玉坠嬗变

丁思诚说到这里,再次从桌子上拿起那枚发丘地印,满怀爱惜看了又看。

之后他将发丘地印再次递给白杨,说道:“你这次单人独行,且把这枚发丘地印带上,一来可保你不被邪物伤害,二来在敦煌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倒斗门派,自称‘沙海脚夫’。这个门派虽然不再倒斗,但却掌控了整个酒泉地区半数以上的古董交易。而且自改革开放以后,他们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三天后正好是他们公司成立一周年庆。他们既然做的古董交易,自然很多倒斗人私下里都跟他们有联系。你到时候也去凑个热闹,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若有必要,可向现任掌门马道成出示发丘地印。马道成早年欠我一个大人情,他这个人有恩必报很讲义气,所以不管你需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推辞。”

白杨心里本来有些不踏实,听丁思诚这么一说,才知道丁思诚早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切,他此番前去,并非孤军奋战没有支援。

白杨一下子信心十足,忙伸手接过发丘地印,郑郑重重收进兜里。

等从丁思诚办公室退出来,白杨直接回去宿舍。

铁牛吃过中午饭就被红杏拉去医院做检查去了,宿舍里没有其他人。白杨关上房门,拿出那块发丘地印仔细观看。

他发现在发丘地印顶角有一个小孔,所以他找出一根红线绳穿进小孔,之后再挂到脖子上。

他知道这块牌子是有多珍贵,一旦丢失他可真是赔偿不起,挂在脖子上那是最保险的了。

就好像他脖子上本来挂着的那枚玉吊坠,从爷爷交给他已经挂了十几年了,从不曾有半刻离身,自然也就不可能会丢失。

但奇怪的是,刚刚把发丘地印挂在脖子上,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那枚玉坠似乎有那么一点微微的颤动,而且随着颤动,玉坠表面越来越凉,越来越冰,就跟碧幽神女的脑袋被锦汉砸碎的那一刻十分相似。

白杨心中诧异,赶忙将那枚玉坠从脖子里取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观看。

确确实实,玉坠表面异常冰凉,拿在手里就跟拿着一块冰凌一样。

不过那种冰凉的感觉很快消失,白杨试着将它贴在脸上,仍旧是温润光滑上等美玉的触感。

白杨心中暗暗惊诧,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拿着那块玉坠翻来覆去察看,忽然意识到,玉坠跟从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这枚玉坠本来是纯白颜色,只是在玉坠中心有一抹飘飘渺渺若有若无的绿色。

但是现在,那抹绿色似乎浓厚了很多,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白杨愈发惊讶,想着莫非真像传说中的那样,翡翠之类贴身戴得久了,会越来越绿越来越好看?

他一边想,一边将玉坠重新挂在

脖子上。

再一次的,他感觉到了极其细微的颤动感,同时玉坠表面也在迅速变得冰凉。

白杨赶忙又将玉坠取下来,考虑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想到刚刚戴在脖子上的发丘地印,莫非这玉坠跟发丘地印还会相互抵触?

他将发丘地印也从脖子上取下来,试着将玉坠放到发丘地印上。

然后他真的看到,玉坠里的那抹绿色,似乎在微微晃动。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是就在他凑近细看的时候,玉坠里的那抹绿色,居然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就像是要从玉坠里边挣脱出来一样。

吓得白杨手一颤,直接将发丘地印跟玉坠一同扔在木桌上。

这一扔,玉坠跟发丘地印自然分开落下。

白杨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枚玉坠他已经戴了很多年了,从未出现过这种怪异景象,难道当真是跟发丘地印相互抵触?

可就算这两样东西相互抵触,也该是玉坠上出现裂纹之类,怎么可能里边的绿色,会变成了好像活的一样?

白杨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再次验证。

他硬着头皮摸一摸那枚玉坠,只是稍稍有些冰凉之意。

他安慰自己这枚玉坠已经戴了十几年,不可能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之后他把玉坠拿起来放在手心,不敢再去观察里边的那抹绿色,而是拿起发丘地印,慢慢靠近那块玉坠。

确确实实,手心有一些微微的颤动,而且玉坠的温度也飞速降低,很快变得寒凉如冰。

白杨再一次将玉坠跟发丘地印扔在了桌子上,呆呆地看着这两样东西,翻来覆去考虑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然后他想到丁思诚告诉他说,发丘地印是陨石所制,具有极其强大的辟邪效果。

可玉坠一碰到发丘地印就有如此大的反应,莫非玉坠竟是一件邪物?

好像也不太可能!

毕竟这枚玉坠他已经戴了十几年,如果当真是邪物,他的身体早该垮了才对。

但事实是,他幼年时节本来身体孱弱,是爷爷将这枚玉坠挂在他的脖子上,说这枚玉坠是一件有灵性的宝物,能够令佩戴之人身体康泰百邪不侵。

而且在他戴上这枚玉坠之后,的的确确身体素质越来越好,近五六年甚至连一个小感冒都没有过。

可这枚玉坠确确实实跟发丘地印相互抵触,而且反应异常吓人,如果玉坠不是邪物,难道发丘地印反而是邪物?

好像更不可能!

首先发丘地印乃是古人用“天降神石”所制,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发丘将军在进入大墓之后被邪气侵害;

其次丁思诚说这枚发丘地印是他们家传宝物,想必也是

丁思诚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如果这是一件邪物,那丁思诚又怎么可能精精壮壮结结实实?

莫非丁思诚故意拿一块假的发丘地印给他,实质想要用这件邪物害死他?

那更是百分之百绝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件宝物脾性不和,所以相互冲突。

那就跟两个好人有时候也会相互之间看不顺眼是一个道理。

白杨勉强找出这么一个理由,虽然心里不踏实,他还是将发丘地印戴在脖子上,而将那枚玉吊坠,栓在了手腕上。

之所以没将发丘地印拴在手腕上,是因为发丘地印比较大,戴在手腕上太过显眼。

不过顶多就是一个星期而已,等丁玲玲赶到敦煌去跟他汇合,他就把发丘地印还给丁玲玲。以免这两间宝物相互冲突,反而对他身体有害无益。

当天就买了去往敦煌的火车票,晚上跟铁牛道别的时候,铁牛自然很不高兴。

可他身上的确有伤,不高兴也没办法。只能在第二天一早,送白杨独身一人赶往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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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位于甘肃省西北部,地处甘肃、青海、新疆三省交汇处,是党河和疏勒河下游最大的一片绿洲,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

闻名天下的佛教艺术瑰宝莫高窟、以及汉长城边陲玉门关和阳关,皆在敦煌辖区之内。

历史上的敦煌曾是中西交通的枢纽要道、丝绸之路上的咽喉要塞、对外交往上的国际都会、经营西域的军事重镇,在中华历史的长卷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因之在敦煌地区遗留下的古物众多,而倒斗之风也是非常盛行。其中最大的一个倒斗门派,就是“沙海脚夫”。

听起来好像是很接地气的一个门派,事实上“沙海脚夫”最先就是穷苦人家组成的帮派。后来渐渐发展壮大,成了独霸整个酒泉地区的一个大门派。

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沙海脚夫”顺应时势,起码明面上不再倒斗,而是开始经营起古董买卖。

当然在改革开放之前,这些活动同样是在地下进行,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沙海脚夫”的现任掌门人马道成率先拿到了营业执照,成立了整个酒泉地区第一家私营企业“沙海公司”。

“沙海公司”坐落在敦煌县城,但整个酒泉地区大大小小的古玩商店,差不多都属于沙海公司所有。

当然不可能完全都是合法经营,有很多价值较高的古董古玩,都是从倒斗团伙或个人手上得来。

事实上在改革开放初期,很多古玩商贩,都跟倒斗人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所以在“沙海公司”成立一周年的庆典上,有很多倒斗人都前来祝贺。

第103章 莫名招祸

公开的庆典酒宴本来是在敦煌最大的一家饭店举行,但“沙海公司”不敢将倒斗人跟其他客人混在一起,所以在一栋独门独户的院落里另开酒宴,所有倒斗人同聚一堂吃酒攀谈。

当时来了五六十个倒斗人,自然有一部分已经金盆洗手,改做了正当营生。但也有三十来个,仍旧在酒泉地区从事倒斗。

白杨并没有一来就出示发丘地印,而是以白老爷子的孙子的名义前来道贺。

白老爷子当年在倒斗界威名赫赫,跟马道成的父亲也曾有过交情。

但自白老爷子金盆洗手之后,跟几乎所有倒斗人全都断了联系,到如今在倒斗界知道白老爷子的已经不多。

再加上白杨年纪轻轻,马家人也就没怎么看重,直接将其安排在倒斗人这边院子里吃酒。

白杨本来就是来探听消息的,自然越低调越好。

没想到他身边一个黄皮寡瘦的中年男人十分健谈,很快就自我介绍姓孙名旺,倒斗界人称钻地鼠。

孙旺倒是听说过白老爷子的名头,说道:“我们这些人晚出生了几十年,没能得见白老爷子风范,但我听说白老爷子当年可是倒斗界的泰山北斗,白兄弟家学渊源,不知倒过几座大斗?”

“我没有倒过斗!”白杨摇头,一半实话一半扯谎,“我爷爷早就金盆洗手,只是偶尔跟我讲谈一些倒斗之事!但后来我爷爷跟我父母相继去世,我做过一段时间护林员,实在是在林子里憋得很了,又听说现在倒腾古玩来钱很快,所以我才辞了工作,到敦煌这边来转转!”

“白兄弟的意思,是想要重操旧业?”孙旺呵呵一笑。

“也不是说要重操旧业,只不过自小听我爷爷讲得多了,我对倒斗这一行有些兴趣倒是真的!”白杨正经回答。

“这样啊!”孙旺伸手拍拍他肩膀,又向着一个端着酒杯在院子里跟客人们说笑应酬的年轻人一指,“看到那一位没有?那是马老板的儿子,他也跟你一样,自小听多了倒斗的事情,对倒斗这一行很感兴趣,只不过他们家现在做的正经生意,生意面儿铺得还很大,他若再去倒斗,怕给家里带来祸事,只能跟你一样想想而已,不敢真的下墓倒斗。”

他说的那个人年纪跟白杨差不多,之前经自我介绍,白杨知道此人名叫马秉孝,是马道成的大儿子。

今天马道成肯定是要留在饭店那边陪客,这边就只能安排马秉孝跟他二叔马道显陪酒敬酒。

马秉孝虽然年轻,但却能说会道,在一众客人间来往穿梭如鱼得水,就连白杨都对他印象极好。

不想酒过三巡,白杨正跟孙旺请教倒斗界的事情,突然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汉,起身向着白杨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孙旺认得此人,立刻笑呵呵地起身唤道:“这不是穿山龙李乾兄弟吗?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那李乾的名头似乎非常响亮,同桌的其他几个人有认识他也有不认识他的,但一听这个名头,全都站起身来。

白杨见其他人都站起来了,也跟着站起。

那李乾却没怎么将孙旺放在眼里,只是斜目向着孙旺一瞅,便将眼光落在了白杨身上,问道:“听说今儿有一个姓白的是从前移山倒海白老头的孙子,是这一位吧?”

“移山倒海”正便是白老爷子的外号,白杨耳听这壮汉语气不善,心中立刻起了警戒之意,不过还是点一点头,说道:“我是,不知这位大哥找我是有何事?”

“我找你是为了报仇!”

李乾怒目圆睁直截了当,倒把满桌人都吓了一跳。

白杨不明所以,孙旺也张口结舌,老半天才说道:“这位白兄弟才多大年纪,怎么会得罪李乾兄弟?要不姓孙的说和说和,两位化敌为友岂不是件美事?”

孙旺看来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和事佬,只可惜李乾仍旧对他不加理会,只看定了白杨,说道:“小子,你且跟我进屋去,听听我老爹要怎么处置你!”

白杨听他连“处置”一词都出来了,不由得心中好笑,但脸上依旧保持平静,问道:“不知令尊是哪一位?”

“你进去就知道了!”

李乾一边说,已经伸出手来抓向白杨肩膀。

白杨略一侧身让过。那李乾一下子拧起眉头,叫道:“好啊,你小子还是个练家子呀!”

白杨怎知来吃个酒席居然会遇到这档子麻烦事,正要开口回话,马秉孝向着这边走过来,问道:“怎么啦?可是有事?”

李乾性子虽傲,终究要给主人几分面子,当即抬手,向着白杨一指,说道:“这是我们家的大仇人,我要带他进去让我老爹处置,这小子竟敢躲避还手!”

“躲避还手?”白杨忍无可忍冷笑一声,“我何曾还手来着,你伸手来抓,难道我连躲闪都不行么?”

那李乾双眉一竖就要发作,马秉孝赶忙说道:“李大哥消消气!俗话说来者都是客,既然这位白兄弟来此道贺,我马家就有责任好好款待!要不这样,白兄弟怎么得罪了李大哥,就让他喝一杯赔罪酒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白杨心里大不乐意。但他知道马秉孝也是好意,所以暂不出声,只等着看李乾态度。

那李乾嘿嘿一笑,说道:“不是我不给马公子面子,姓白的跟我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近日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这话令马秉孝也下不来台,禁不住冷笑一声,说道:“李大哥的威风煞气在敦煌何人不知哪个不晓?可今天白兄弟既然在我马家喝酒,马家就有责任保他周全,李大哥要报仇要雪恨,也不该选在今天!”

他这话也令李乾变了脸色。

可李乾虽然莽撞,也知道马家在敦煌树大根深,凭他李乾还得罪不起。

正面色涨红难以转圜,几个老者一同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

那屋子里也开了两桌酒席,在座的都是年纪较长地位较高的,马秉孝的叔叔马道显就在屋里作陪。

因听外边闹了起来,找人一问,听说是李乾跟马秉孝杠上了,李乾的老爹赶忙起身出来。

马道显也很吃惊,跟另外几个喜欢看热闹的老者一同跟出。

“今日是沙海公司的好日子,李乾你突然闹什么呢?”李老头开口就问。

李乾回头向他老爹一瞥,又抬手向着白杨一指,说道:“老爹你知道这小子是谁吗?他是白老贼的亲孙子!我要他进屋去由你处置,可马公子却过来阻挠!”

“我当然要阻挠!”马秉孝朗声开口,“不管怎么说,姓白的今天都是我马家的客人,我若让他受了欺辱,我马家也不用在世面上混了!”

李老头面色一变,竟不理会马秉孝,只是双眼盯着白杨,冷森森地问道:“小子,你当真是白老贼的孙子?”

白杨对爷爷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对父母,耳听李家父子连番道出“白老贼”的话,也不由得心生恼怒,当即冷笑一声,问道:“老贼是在问我吗?”

此言一出,李老头勃然变色,骂道:“好啊,你小子倒是嘴硬!李乾你还不动手,还站在那儿干吗?”

那李乾响亮一应,伸手将孙旺一拨拉,便要冲着白杨动手。

马秉孝身影一闪,拦在了白杨身前。

“我说过了,姓白的今天是我马家客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今天伤他!”

李乾大怒,却不敢直接冲着马秉孝发作,只能回脸瞅着李老头。

马道显赶忙说道:“李老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先说个明白可好?秉孝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这位白小哥来了我马家,我马家就要替他担待一二,否则我马家真就没法在敦煌这个地界立足了!”

李老头哪能不知真要跟马家翻了脸,他李家父子才是在敦煌难以立足?

只能恨恨一声,向着白杨抬手一指,说道:“当年……这小子的爷爷,也就是那什么移山倒海白老贼……”

他的话刚说到这儿,白杨高声说道:“你嘴放干净点儿,我看你的年纪够老了,这老贼二字,送给你自个儿最合适!”

李老头大怒,李乾更是虎吼一声,伸手将马秉孝一推,便向白杨扑了过去。

白杨一个滑步让开,正要挥手还击,马秉孝满脸红涨,又一下子跳了过来,拦在了白杨身前。

“好啊,你姓李的真跟我马家杠上了!”

马秉孝自幼练武,身上着实有些本事。

再加上他身为马家大公子,道上的人难免让着他捧着他,捧得他颇有几分狂傲之意,以为自个儿的武功即便不是天下无敌,最起码在敦煌这个地界,除了他老爸跟二叔,就数他最厉害了。

却不想李乾随手一推,竟将他推得一个踉跄,当着满院子宾客,这张脸哪能搁得下?

李乾其实不敢得罪他,忙道:“马公子,这小子出言无状,我一时恼怒推了你一下,并非故意,还请见谅!”

(请看第104章《试比高低》)

第104章 试比高低

李乾原本是想说句软话,可听在马秉孝耳朵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因为李乾倘若不是故意,只不过随手一推,就将他马秉孝推得一个踉跄,那岂不是说李乾的武功,比他马秉孝要高高在上?

“我看咱们废话少说,你要动姓白的,那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马秉孝直接拉开架势,摆明了今天要跟李乾杠到底了。

马道显赶忙说道:“慢来慢来!这姓白的小哥儿固然是咱马家的客人,李老哥父子同样是我马家的贵宾,秉孝你且退下,先听李老哥说明白前因后果再说!”

马秉孝恨恨不已,虽然收起了架势,但却仍旧向着李乾怒目以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我老爹当年就是死在了白老贼手里……”

李老头气哼哼地再次开口,白杨一声都忍不下去,直接又喊了一声:“你这老贼为老不尊满嘴喷粪,我看你说话之前,最好先漱漱口驱驱恶臭!”

他一再截断李老头的话,就连马道显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没等李老头发怒,马道显沉声说道:“你这小哥好不识趣,我正在帮你圆场,你却屡屡逞这口舌之利,你是笃定我马家护定你了对吧?”

“我看这小子就是仗着马公子护着他,不然他怎么敢如此放肆!”李乾咬牙切齿接了一句。

白杨朗声说道:“马公子义气为重,姓白的十分佩服!我本该看着马家的面子,不跟这姓李的父子一般见识,但他父子屡屡辱我先祖,换了是谁能够容忍?”

“先祖?白老贼已经死了?”李老头眯起眼睛森然一问。

白杨对他的问题不加回应,只是冷冷说道:“还是那句话,你这老贼说话之前最好先漱一漱口!”

李老头怒极,回脸跟马道显说道:“马二老板,我这可不是不给你马家面子!”

他转过脸来,又向着李乾一喝:“李乾,今天是沙海公司的好日子,咱们不能在马家伤人,你直接把这小子拎到外边去!但如今杀人是要偿命的,所以留他一条狗命,直接废了他的手脚就行!”

李乾大声答应,两眼看着仍拦在他身前的马秉孝。

马道显忙道:“秉孝,想那白老爷子当年也是赫赫有名,这位姓白的小哥儿只怕是用不着咱们马家袒护,所以你让开,咱们马家两不相帮吧!”

白老爷子当年固然威震倒斗界,但几十年时间过去,知道白老爷子名头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像今天这些倒斗人,十有八九都不知道白老爷子是谁。

但李乾在整个甘肃倒斗界都赫赫有名,不止是他对倒斗十分精通,更因为他身上功夫十分了得。

据传说他曾经跟红毛僵尸单打独斗,结果红毛僵尸也被他扯断了胳膊,劈掉了脑袋。

当然这只是传说,是不是真的无人证明,但平素三五个壮汉近不了他身,这个却绝不夸张。

眼瞅白杨清秀斯文,所有人都感觉他在劫难逃。

已经站起身来避到一边的孙旺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说道:“这姓白的也真是个愣头青,明明马公子跟马二老板是向着他的,偏偏他要逞口舌之利,这下可好,马家不管了,我看他不死也要成残废了!”

“可不是!”孙旺旁边的一个男子一边摇头一边接口,“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说多摔跤有助成长,可他这一跤摔下去,只怕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无限怜悯看着白杨,白杨却昂起头来,跟仍就拦在他身前不愿让开的马秉孝说道:“马公子的情意白某记下了,但这姓李的辱我先祖,我本来也想跟他一决高下!请马公子暂且退开,且看我跟这姓李的莽汉谁高谁低吧!”

马秉孝很是诧异,回过头来问道:“你练过武功?”

“练过几天,虽不高明,但跟这姓李的莽汉相比,想来还绰绰有余!”

这话不仅马秉孝不太相信,李乾更是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果然生就了一张铁嘴!我看咱们也不用出去了,就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前,比一比到底是你姓高的厉害,还是我姓李的高明!”

“没问题呀!只要你不怕丢人就行!”白杨一句话硬怼回去。

马秉孝至此也不能再硬拦着了,只能无可奈何摇一摇头,一言不发让开到一边。

那李乾当真是莽撞之极,说道:“你既然要在这儿打,那咱们就先腾个地方出来,小子,你可别害怕逃跑了!”

他口中说话,一伸手抓住白杨等人刚刚围坐的那张饭桌,手上一叫力,只听“哗啦”一声,整张桌子飞了起来,翻倒在院子一角,满桌面的酒席也都洒在了地上。

那院子一角本来站有客人,被他这么扬手一掀,众客人连忙闪躲,有两个躲避不及,竟被汤汤水水洒了半身。

更何况这可是马家的酒席,他这般伸手一掀,等于是打了马家一个耳光。

马秉孝再次怒色上脸,马道显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被淋上汤水的两个客人更是恼怒,只是畏惧李乾的武功名头,不敢开声喝骂。

白杨武功虽高,但跟人交手的经历并不多,事实上他不敢肯定就一定胜得了李乾。

不过眼瞅李乾如此鲁莽,事事随心所欲完全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白杨心中却有了几分胜算。

感觉他只要利用小巧功夫,与这莽夫周旋个二十三十招,这莽夫必定暴跳如雷,到时候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一击倒之。

他在心中暗暗盘算,脸上自然一点不露,只是冷冷看着李乾,等着他出手攻击。

李乾更不废话,直接向前跨上两步,左手护面,右拳直击而出。

白杨见这一拳虎虎生风,不敢硬挡硬架,遂向右跨步躲闪。

不想李乾右拳尚未收回,左拳又捶了上来,正好凑上白杨的身体。

白杨大吃一惊,急切间一掌劈向李乾左手腕,同时脚跟使力急往后退。

那李乾见他一掌下切,居然不避不躲,仍旧一拳打在了白杨腹部。

幸好白杨已经在往后急退,这一拳虽然挨上了他的肚皮,却并没有令他承受太大的力道。

反而他一掌下切,也令李乾腕骨发麻。

但在外人看来,李乾那一拳确确实实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而且李乾得理不饶人,根本不等白杨站稳脚跟,又向着白杨猛轰两拳。

白杨与人交手的经验实在太少,一时间竟被逼得手忙脚乱几无招架之力。

今日到场的宾客,多多少少都懂得些功夫,有几个跟李乾交情好的,已经大声喝出彩来。

有一人叫道:“李大哥好本事,打得那小子无还手之力!”

另一人立刻接口,说道:“可不是呢!我原以为这小子如此嘴硬,多少能有些本事,却不想根本挡不了李大哥一拳一脚!”

“他虽挡不了李大哥一拳一脚,可他身法倒是灵活!年轻人能够练成这样,也算不错了,也难怪他方才那般嘴硬!”第三人说。

第一人接口又道:“他身手灵活又怎样?你瞧李大哥这拳头,当真就跟连珠炮一样,这小子躲得了十招,也绝不可能躲到二十招去!”

“不错不错!天下会炮拳的不少,但要练到像李大哥这样,当真拳拳都跟炮弹一样,那还是少之又少啊!”

他们几个高谈阔论,在场人听得连连点头。

就连马道显都连连摇头,心想这小子就这样躲来躲去,二十招内,必定要伤在李乾手底。

马秉孝却有点发愣,他自以为本领高强,今日看了李乾的本事,才知道他相差很远,不由得想道:“姓李的出拳如此快捷,如果是我在场上,能不能招架得住?”

一时间心里又是灰心又是惭愧,在场也只有他没有小视白杨,反而觉得这个跟他年纪相若的小子,能够在李乾连环炮拳攻击之下支撑这么久,已经算是很不容易。

(请看第105章《以弱胜强》)

第105章 以弱胜强

白杨开初十多招,的确是闪闪躲躲非常被动,但十多招以后,他本就渐渐适应李乾的拳脚套路,再听周围人高谈阔论,他心中更是一片雪亮。

原来炮拳是甘肃一带最流行的一个拳种。

这是一个易学难精的拳种,皆因它招式并不繁复,但要练到每一拳之出,都像炮弹一样迅猛强悍,在整个甘肃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而李乾,正便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个。他本身在甘肃武术界名头响亮,平时也有正经营生,只是私底下从事倒斗。

他之所以会养成如此莽撞的性情,正便是因为他生平罕逢敌手。尤其是最近十多年时间,很多人找他比武,却从未有人胜过他一招半式。

但这姓白的小子实在是手脚灵动身法太快,他一连攻出二十几招,居然始终无法将姓白的打倒在地。

甚至于除了最开始那一拳碰到了姓白的小腹,此后他双拳连环,却再也没能碰上姓白的衣角。

他哪能知道白杨已经尽得白老爷子真传,而白老爷子当年可不单是倒斗界泰山北斗那么简单。

当年曾经有一位武林大派的掌门人,因其后辈伤在了白老爷子手里,一怒找到白老爷子比武,结果却败在了白老爷子家传三十六路辟邪剑法之下。

李乾的炮拳虽然厉害,但跟武林大门大派的掌门相比较,那还是有相当的差距。

但这些内情旁观者哪能知晓,只是见白杨样貌斯文,年纪又轻,所有人都以为二十招以内,白杨必定被李乾一拳捶倒。

却不料二十招过去,白杨虽然仍无还手之力,但李乾的拳头,却也落不到白杨的身体上。

那几个人难免又议论起来,跟李乾交情最好的一个再次扯开了嗓门,说道:“这小子躲来躲去算怎么回事呀?有本事就接李大哥一拳头啊!老是这么躲来躲去,看得人也太无趣了吧!”

“让这小子接李大哥一拳只怕是很难,可咱们今天到场的,又有哪一个能够硬接李大哥的拳头?我看这小子能够连续躲到二十几招,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另一人忍不住接口。

那人原是实话实说,但听在李乾耳里,却分外难听。

直气得李乾一声怒吼:“小子,你要么就赶紧叩头认输,要么就吃爷爷一拳,这般躲来躲去,我看你比个娘们儿也还不如!”

他此言一出,自然引得一群马屁精哄笑迎合。

白杨躲闪了二十几招,差不多已是胸有成竹,一边闪身再次避开李乾捶来一拳,一边冷笑说道:“我爷爷早就入土为安了,你这孙子想要讨打,我成全你就是了!”

他白家的三十六路辟邪剑法,可不单单只是剑法那么简单,其身法步法,皆属上乘。

再加上白老爷子本身精通好几种拳法,比如梅花拳、太极拳、八卦莲花掌等等等等。

白杨脚下踩着他家传步法,再次避开李乾进攻,忽然间旋身踢腿,右脚横扫而出,只听“啪”的一声,重重踹在李乾屁股上。

刚刚李乾向他连攻二十多招,他早已瞧出李乾拳重招猛,倘若以硬碰硬,他只怕很难占到上风。

而且看李乾架势,横练功夫也相当不错,他若以拳掌击打,未必能伤得了李乾分毫。

但武家常说“手是两扇门全靠脚踢人”,脚的力量可是比手要强很多。

所以他一脚横扫,李乾纵然下盘稳固,也禁不住向前跌出一步。

就这么跌出一步,不单是李乾又羞又恼,旁观的众人也都惊得呆了。

白杨早就已经想好了后招,趁着李乾恶狠狠地回身反扑,白杨顺着他的身势一个大翻身,右掌挥出,重重劈在李乾脖子上。

李乾纵有一身横练功夫,但也练不到脖子上去。

这一掌直劈得李乾脑袋发晕脚步虚浮。

白杨一手伸出,勾住了李乾臂弯,当即拧腰低头,众人只见黑影翻飞,紧随着“扑嗵”一声大响,李乾壮大的身体,居然被白杨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几招环环紧扣,但却并非一种功夫,尤其最后一招还是跟铁牛学来,那是铁牛在部队里学到的摔跤技法。

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呆了,谁也没想到李乾明明占着上风,姓白的小子一味躲闪完全无招架之力,却不料画风突变,从这小子开口说出“讨打成全”的话,之后连出三招,居然三招全中,李乾完全没有招架躲闪的余地。

而且看李乾摔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身,足可见这三招不仅灵动,而且十分猛恶。

“怎么回事?这小子……居然胜了?”老半天,跟李乾交情最好的那一个才不能置信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呼吸困难。

马秉孝首先省过神来,禁不住大力鼓掌连连叫好,说道:“白兄弟好本事!咱们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全都将白兄弟小瞧了!”

白杨最后这三招其实十分讨巧。

那李乾本来性情粗莽,被白杨连续躲了将近三十招,李乾一则怒火上冲心浮气躁,二则更加以为白杨根本没本事挡他一招。

结果白杨突然反击,而且使出三招极其花哨的本事,李乾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这才被白杨连续三招招招得中。

所以白杨丝毫不敢趾高气扬,忙对马秉孝抱拳说道:“马公子谬赞了,我纯是取巧而已!”

“小子,你也知道你是取巧?”李老头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伸手将儿子从地上扶起,一边嘴里冷言冷语,“姓白的老贼奸滑狡诈,你这小子果然真是白老贼的好孙子!”

白杨在其他人面前固然谦逊,但姓李的句句话不离“白老贼”三字,禁不住冷笑一声,说道:“自古武功一道,便是用巧不用力,你这老贼只会满贼喷粪,教出的儿子自然也是莽撞无智!”

李乾在他老爹的搀扶之下,总算是爬起身来。

他生平何曾有过这种惨败,尤其今日大庭广众,他这张脸实在是掉在地上捡不起来。

耳听白杨跟他老爹针锋相对一句不让,李乾更是气得扬手甩脱了他老爹的手,咬牙切齿骂道:“小子,你使诡计胜了我,姓李的心有不服!有本事,咱们再来比比兵器!”

白杨心中一乐,要知道他真正厉害的,还是家传三十六路辟邪剑法。

而这姓李的炮拳使得如此犀利,很明显他更擅长的却是拳脚。

没想到姓李的居然要弃长用短,那他白杨何不成全?

当即呵呵一笑,说道:“比兵器就比兵器,只是我若胜了,再不许你李家父子对我爷爷无礼!”

“看来你笃定能够胜我了,那咱们……就一拼生死吧!”

他心中已现杀机,虽然如今杀人偿命,但在敦煌这个地盘,他有本事让白杨尸骨无存。

但他这会儿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蛮横鲁莽,而是转过脸来,向着马道显抱拳说道:“就请马二老板提供一柄厚背大刀可好?”

马道显的老爹当年跟白老爷子有过交情,马道显怎能不知白家最厉害的还是三十六路辟邪剑法?

忙开口说道:“家里倒是有一柄厚背大刀,但是比起贤侄素常所用要轻很多!照我看已经打过一场,而且这位白小哥已经言明他是取巧,倘若硬拼硬打,咱们满场人未必有谁能够占得贤侄上风!所以两位不如罢手言和,重新入席喝酒吧!”

他这话明显有偏袒李乾之意,而且以李乾拳招之猛,在场的确是没有几个能跟他硬拼硬打。

换个人听马道显说到这个份上,只怕就借坡下驴,既不会太损颜面,也免得待会儿再败一场,更是无地自容。

但李乾偏是个宁折不弯的,仍坚持说道:“马二老板的好意李乾心灵,还是请借刀一用吧!”

马道显无可奈何,只能跟一个手下摆一摆头。

那手下立刻进屋拿刀。

马秉孝始终对李乾抱有敌意,对白杨倒是好生佩服,立刻转脸问白杨:“白兄弟要用什么兵器?”

“用剑!不知能否求白公子借一柄长剑用用?”白杨恭敬一问。

“别用这个求字,我已经当你是好兄弟了!”

马秉孝笑呵呵地拍一拍白杨的肩膀,亲自进屋拿剑去了。

李老头虽然从未见过白老爷子,但他老爹死在白老爷子手里,他又怎能不仔细打听白老爷子到底具有什么本事?

暗中思来想去,只能凑到儿子身边,低声说道:“听说白家剑法厉害,当年你爷爷就是死在白老贼的剑下!”

李乾心中另有打算,恨恨说道:“白老贼纵然剑法厉害,可这小子拳脚功夫已经练到这样,我不信他小小年纪,还能将剑法也练到比拳脚更厉害!”

李老头心里仍不踏实,毕竟姓白的小子善于取巧,而剑法一道,讲究的正好是精巧灵动,变幻无方。

然而今日众目睽睽,在李乾已经开口挑战的情况下,他若硬逼着李乾退缩,别说李乾不肯,就算肯,他李家父子这个脸也丢大了,甚至比败在姓白的小子剑底更加难堪。

所以李老头只能暗怀焦虑不再言声。

(请看第106章《自取其辱》)

第106章 自取其辱

不一会儿马家人捧了一柄厚背大刀过来,李乾拿在手上挥动两下。

只听得“呼呼”风响,只这两挥,在场倒有一大半人难以做到。

但此刻已经没有人敢开口喝彩,更没有敢说李乾就一定能胜。

倒是一个个眼睛发亮,等着要看一场龙争虎斗。

很快马秉孝也捧着一柄长剑出来,双手递给白杨,说道:“这是我自己用的兵器!只可惜我喜欢用剑,剑法却不高明,就等着看白兄弟的高招妙着了!”

白杨很是感激,忙躬身道谢,这才恭恭敬敬双手接过长剑。

他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抽出剑锋。

但觉一阵寒气扑面而至,的确是一柄好剑。

“小子,这就开始吧!”

李乾吼出一声,却不敢像上次那样莽撞抢攻。

白杨抽出长剑,但剑尖指地,规规矩矩做足礼数。

李乾却不管这些,直接扬刀,一招力劈华山,向着白杨当头劈落。

原来李乾虽然鲁莽,但却并非毫无心计。

他本身善使炮拳,其刀法的确不如拳脚出色。

但其仗着力大,一柄刀使开来风声呼呼刀光霍霍,单凭着这股气势,已经能将人吓得弃械认输。

更加上他之前曾经逼得白杨无还手之力,虽然后来被白杨以巧取胜,但他心中已经明白,那是因为他连攻二十几招,白杨在躲闪之中摸透了他的武功路子。

所以他已打定主意,要以猛恶刀势,先逼得白杨如先一场那样左躲右闪,只要过了十招,他便收刀住攻,然后再抛出几句场面话,他这张脸面也就算捡回来了。

殊不知白杨乃是使剑的行家,最擅长的就是以巧制拙,以柔克刚。

李乾第一招就使出“力劈华山”,看起来猛恶致极,其实胸部袒露,白杨只要使出一招“飞箭射日”,以他家传剑法之灵巧犀利,第一招就能致李乾死命。

但现代社会不能随便伤人,他顶多只能用剑指住李乾的胸口而已。

可是以李乾的性子,即便他用剑指住了李乾的胸口,李乾恐怕也不会即刻弃刀认输,最大的可能,还是会厚着脸皮继续挥刀劈向白杨头顶。

所以白杨只能闪身避让,长剑横过,削向李乾肋下。

李乾此刻刀势用老,按照正常情形,只能闪身避开白杨的剑尖。

但李乾早就打定了主意,起码在开首十几招,要显出对白杨的压倒性攻势。

否则一旦被白杨抢走先机,他事先的盘算不仅要落空,只怕更要重蹈覆辙再败一场。

所以他根本不顾自身受不受伤,反而扭身挥臂,大刀横着拖向白杨腰腹。

这完全是拼命的打法,白杨倘若继续出剑,虽能将他一剑削伤,但白杨腰腹之上,也势必挨他一刀。

白杨吃了一惊,不得不收剑躲避。

之后连续数招,皆是如此。

只因白杨的剑法比之李乾的刀法实在是精妙太多,李乾想要如先一场那样,逼得白杨十数招内无还手之力,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到最后李乾索性泼了脸皮不要,完全不顾白杨的剑势,每一招之出都是拼命的打法。

周遭围观者虽然没有什么武功高手,但十数招过后,大部分人还是看出情形不对。

马秉孝首先喊出声来,叫道:“人家白兄弟屡屡手下留情,某些人却厚着脸皮不肯认输,真正是让人长了见识!”

李乾何尝不知他这般无赖打法,即便最终逼得白杨弃刀认输,他自个儿也全无光彩?

但势逼至此,他只能破罐破摔,今天无论如何要杀了姓白的小子,最起码砍断他一手一脚,到时候就算脸上无光,总好过再被白杨打败一次。

他心中如此盘算,可他的刀法实在是不怎么高明,纵然他招招拼命,仍被白杨觑准破绽,剑锋顺着他刀背滑落,使一招“青萍飞渡”,剑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划。

李乾只觉腕上一痛,五根手指顿时拿捏不紧。

白杨哈哈一笑,剑尖一转,再使一招“挑灯拨火”。

众人只看见刀光一闪,李乾手中大刀直飞上天。

紧随着“咣当”一声,大刀落在地上。

再看李乾,只见他左手握着右手腕,手上鲜血淋淋,看来受伤不轻。

马秉孝赶上前来,由衷赞道:“白兄弟拳脚功夫厉害,剑法更是精妙绝伦!”

白杨忙道“不敢”,捧着长剑还给马秉孝,这才回过头来,向着李乾扬眉一笑,问他:“你还想要比什么?”

李乾再怎么粗莽糊涂,也明白自个儿的武功比这姓白的小子差了太多,张口想说一句场面话,却竟说不出口,忽然转身,向着院子外边大踏步地就走。

跟他交情最好的那人赶忙追了上去,刚唤了一声:“乾哥!”

不想李乾正无处发泄,居然挥起一掌,将那人打了个跟斗。

吓得其他人纷纷让路,任由李乾闯出院门。

倒是李老头阴恻恻地丢下一句:“小子,咱们后会有期!”这才追着他儿子身后离开。

马道显见好好的一场庆典酒宴,却被李乾跟白杨闹得中途打断,心里虽有不乐,但毕竟是李家父子挑头惹事,白杨不过是被迫应战而已。

更何况以白杨的武功,他马道显也难以相匹,自古胜者为王,他自然不能再说白杨的不是。

幸好李家父子名头虽响,也还没怎么让马家放在心上,既然他父子主动离开,马道显便招呼着其他宾客重归酒桌,再开宴席。

白杨仍在原位就座。

同桌的其他人本来当他是年轻小子没怎么在意,这一下人人改换脸色,孙旺更是倍显殷勤,浑忘了他最开始很不看好白杨。

白杨此行本来是想打探消息,但如今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很难再跟人私下攀谈。

加上马秉孝略跟其他宾客敬了敬酒,便直接转到白杨他们这一桌来,跟白杨刻意结纳,白杨就更没机会与人悄悄打探了。

不过马秉孝性情直爽,又讲义气,很对白杨的脾性。

而且马家在敦煌根基深厚,真要跟马秉孝结成好友,完全可以从他嘴里探问消息。

所以白杨满脸欢喜,跟马秉孝越谈越投机,等到席散,两人已经像是认识很多年的老友一样。

马秉孝问起白杨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做事,白杨稍一考虑,便实话说道:“我刚刚被调到月牙泉做管理员!因为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正好听人说起你们海沙公司周年庆典,我就过来凑个热闹!”

马秉孝一听,明显有些吃惊的样子。

白杨忙问他怎么了,马秉孝向着左右一瞅,说道:“也没什么!要不这样吧,今天这个地方说话不方便,明天或者后天我直接去月牙泉找你,到时候我还得请你教我几招剑法呢!”

白杨立刻明白,马秉孝是心中有事想跟他说,说不定就是他想要探听的事情。

白杨不由得暗暗高兴,脸上却一点不露,只道:“那我就等着孝哥了,到时候咱们相互切磋,我还有很多事要跟孝哥请教呢!”

他们两个互报过年纪,马秉孝略长一岁,所以白杨称他为“孝哥”。

又因白杨先一天已经去月牙泉报过到了,当天就直接回了月牙泉。

月牙泉位于敦煌南部鸣沙山下。

鸣沙山因沙动成响而得名。

其鸣声分两种:一种为自鸣于天。

据史书记载,即使在风停沙静的晴天,山体也会发出丝竹管弦之声,远传数十里,在敦煌城中都可以听到。这一奇景在《敦煌县志》中被誉为“敦煌八景”之一:沙岭晴鸣。

另一种为和声于人。当游人登山下滑时山体也随之发出声音,或轰然作响,或铿然有声。

月牙泉则位于鸣沙山下,被鸣沙山四面环抱,因形状酷似一弯新月而得名。

其水甘甜清冽,纯澈如镜,宛如沙海中一颗晶莹的翡翠。古人称之为“月泉晓澈”,同样被列为“敦煌八景”之一。

月牙泉四面皆被沙山环绕,但历经千年却从未被黄沙掩埋,也没有因酷热的天气而蒸发干涸。

因之从古至今,无数游人皆将鸣沙山跟月牙泉视为天赐神迹,无数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往往流连忘返,在月牙泉亭台楼阁之上,留下无数珍品墨宝。

(请看第107章《神奇月牙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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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神奇月牙泉

白杨第一天抵达的时候,也曾被月牙泉的精巧美丽而震撼。

在这黄沙弥漫之中,居然会有这么一弯清澈的泉水,感觉真就像是无所不能的上神大仙,以巧夺天工的神奇技法雕琢而成。

月牙泉古建筑群就在月牙泉弯弧之侧,从鸣沙山上往下看,可见月牙泉跟古建筑群正好是在一个圆弧之内。

整座建筑群雄伟壮观,古色古香,厅台楼阁错落有致。

其核心建筑是一座外观为八角形的四层仿唐木塔。翘檐斗拱,青瓦覆盖。据说此塔自古有之,但几遭兵火,现存为民国时重建。

另有“月泉阁”、“茗香斋”、“听雷轩”等等等等。

月牙泉管理处共有十个人,其中五个负责景区内的清洁与维护,三个是讲解员,两个是正副领导。

其中副领导因病离休,白杨此来就是来接替这位副领导的。

虽然只是暂时接替,但几个管理人员并不知道这一点,眼见白杨如此年轻,所有人都认为白杨肯定是有很强大的背景。

所以这些人心里虽然很不服气,表面上对白杨还算客气。

月牙泉古建筑群总面积虽然不小,但毕竟坐落在黄沙之中,可以说每一寸土地都非常珍贵。因之管理人员的生活区域,只能设在最偏僻的两间小房间里。

房间外观猛一看同样古色古香,但那只是为了配合古建筑群的风格,避免显得太过突兀。

其实推开房门进去,里边的设施很是简单。

其中有一间是宿舍,另一间是食堂。

但因是在景区里边,食堂里的饭菜供应都非常简单,尽量避免烟熏火燎腐蚀了古建筑群。

另外十个管理人员全都是敦煌本地人,其中正领导就连白天都很少在景区露面。

三个讲解员跟五个清洁维护员都是白天来景区上班,晚上回敦煌自个儿家里。

当然晚上是要留人在景区值班的,那间宿舍就是为值班人员准备的。

从前都是五个清洁维护员轮流值班,但自从白杨来到,他本身是外地调过来的,自然由他每晚留在景区歇宿。

这样一来,省了五个清洁维护员的轮班值夜,倒令这五个清洁维护员有几分真心欢迎白杨的到来。

当天送走几个工作人员,白杨关了景区大门,趁着天还没黑,他到各处走走转转。

事实上来这儿的第一天晚上,白杨就已经在几座楼阁之内仔细搜索检查过。

因为丁思诚说有倒斗人认为在月牙泉古建筑群内,藏有月牙泉下方大墓的地图,白杨想着如果真有地图,他必须赶在倒斗人之前把它找出来。

但月牙泉古建筑群也有几十间房屋,他要想挨个搜索,绝不是一晚两晚能够做到。

很快的天色黑定,白杨一无所获。

虽然每一座楼阁之内都有照明设施,不过白杨不想让外边人看到楼阁之内灯火通明,所以他打亮手电筒继续搜索,但却忽然之间意识到,他自己该是有多蠢多笨。

因为月牙泉下边如果真的有大墓,肯定也是远古时期的墓葬。假如真有一张大墓地图,也只可能存在于最初的建筑群内。

然而从古至今,月牙泉古建筑群屡遭破坏,目前存有的古建筑群,最早也是在民国重建。

换句话说,远古时期的任何物件,都不可能藏在现存的亭台楼阁之内。

但如果没在楼阁之内,那就更加漫无头绪了。他总不能将建筑群内的地面全都刨挖一遍,找找里边有没有藏着东西。

白杨很是气馁,从楼阁之内走了出来,看看手表刚过八点,现在去宿舍睡觉实在太早了些。

所以他索性顺着黄沙铺成的小路,走出月牙泉去爬鸣沙山。

暗夜寂静,他可以清楚听到脚下沙粒发出的细微鸣响,那声音悠扬悦耳,鸣沙之名,果非虚传。

但鸣沙山山势陡峭,又全是黄沙堆积而成,白天往上爬尚且十分困难,更别说晚上了。

再加上现在是阴历下半月,月亮要很晚才能升起,白杨虽然拿着手电筒,却感觉打亮照明会破坏气氛。

所以他摸黑往上爬了一阵,就感觉腿脚酸软,不得不停了下来,转身向着远方一望,敦煌县城内的灯火星星点点映入眼帘。

白杨迎着清凉的晚风深深呼吸一口,索性竖躺在沙面上观看星星。

不想沙面浮滑坡面又陡,他刚躺下,就感觉整个身体顺着沙面往下滑。

而且滑的速度越来越快,白杨最开始还想用手撑住身体,但很快发现没有可借力之处,最后索性扬起手臂,任由沙子将他带往坡下。

耳听身下沙粒鸣响,白杨自觉着非常有趣,忍不住哈哈哈哈笑起来。

一直到了坡下,他的身体才终于停止滑动,沙子很明显进到了衣服里边,但白杨懒得理会,就那么仰躺在沙子上,眺望着深沉的天幕。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倒显得格外精神,白杨忽然想到,如果丁玲玲在身边多好,两人一同躺在黄沙上观看星空,想想就是一件美极了的事情。

他就那么一直躺着,身下的沙粒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可夜晚的凉风轻轻吹拂,舒服得令他只想睡觉。

结果他当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一惊清醒,已是深夜。

身下的黄沙已经变得冰凉,而夜风却显得愈加寒凉。

月亮倒是升了起来,映照着起伏的沙山,显出一种苍凉之美。

白杨爬起身来,也不用打亮手电筒,而是借着月光向着月牙泉的方向走。

不想刚刚走上通往古建筑群的那条沙路,很突然地,他感觉到有一点异样。

他立刻转头,看向月牙泉的方向。

他看见有一条金色的长龙,正从泉水中飞跃而起,大张着血盆巨口,似乎要吞噬一切。

白杨吓了一跳,赶忙定神细看,哪里有什么金色长龙,就只见月牙泉水在月亮的映照下粼粼闪光。

水边的野草也在风中摇曳,显出一派静谧安详。

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既然他看到了幻象,那这下边有大墓的传闻,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可问题是,他看到过蚀骨萤虫,看到过守墓血狼,还看到过神女的侍女。

这些东西的存在,基本上就是为了守护大墓——包括那个侍女,也是为了守护沉睡中的神女。

但这金色长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这月牙泉下方,当真沉睡着一条金色巨龙?

起码以白杨的认知,龙只是传说中的神物,根本就不可能真实存在。

更何况金色长龙,那是连传说中也没出现过的。

——所谓的“金龙呈祥”,不过是吉祥话而已。事实上自古以来的神话传说,就只有水龙火龙、青龙白龙、甚至于乌龙黑龙。金龙的形象,只会出现于皇帝的衣服上、以及皇宫的梁柱上。

但他既然看见了幻象,那下边就一定有大墓——至少会有一些存在千年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好像他曾经看到神女侍女,结果神女侍女不仅当真存在,甚至还有一位神女,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可是这奇奇怪怪的东西,真的会是在月牙泉下方吗?

如果是,要发掘这个东西,岂不是要毁掉整个月牙泉古建筑群?甚至要毁掉这千年不涸的月牙泉?

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得?

白杨越想越头痛,只能撇开这些问题,先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马秉孝没来找他,不过到了第三天,还没到关门的时候,马秉孝就来了。

因为进入月牙泉景区还需要翻过一道沙梁,摩托车肯定是不进来。

马秉孝只能扛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一手还提着个大袋子,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跟几个管理人员打招呼。

他是敦煌唯一的私营公司小老板,敦煌人差不多都认识他,只不过他并不一定也认识别人而已。

几个管理人员没想到白杨居然认识这样一位超万元户,之前就猜测白杨肯定是背景强大,由此一来更是对白杨肃然起敬。

等到几个管理人员都下班回敦煌去了,白杨关了景区大门,马秉孝这才打开那个袋子,从里边拿出几样熟肉熟菜,再加上一瓶好酒,笑呵呵地说道:“我带了些肉菜过来,还带了一瓶酒,咱兄弟俩吃好喝好,再请白兄弟指点我几手剑招!”

白杨忙谦逊两句,遂将肉菜摆放在宿舍一张小木桌上,两人相对坐下,边吃边聊。

(请看第108章《龙墓传说》)

第108章 龙墓传说

白杨先敬了马秉孝一杯酒,之后便直截了当开口笑问:“上次在孝哥家里,孝哥好像有话想跟我说,不知今天能不能说?”

马秉孝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说道:“我今天来一是想跟白兄弟请教功夫,二来就是有件事憋在心里,倘若不跟白兄弟说明,总觉得很对不起白兄弟!”

“到底是什么事,孝哥直说就是!”白杨赶忙回应。

马秉孝点一点头,明明屋里就他跟白杨两个人,马秉孝仍旧压低了声音,说道:“白兄弟可听说过……倒斗人?”

白杨心中一跳,忙道:“这个当然听说过,孝哥应该知道,我爷爷就曾经是倒斗人!”

“那兄弟你是否听说过,在这月牙泉下边,就藏有一座古墓?”

白杨“啊”的一声,虽然已有所料,仍禁不住满脸惊诧,说道:“这个……不太可能吧?”

“可不可能,谁知道呢!但传说月牙泉下方不仅有墓,而且是一座……”他忽然住口,神神秘秘看着白杨,“白兄弟你猜猜,这是一座什么墓?”

“不会是哪个皇帝的墓吧?”白杨说。

“不是!”马秉孝立刻摇头。

白杨仔细想想,只能摇头说道:“如果不是皇帝墓,那我就真猜不着了!”

马秉孝咧嘴一笑,说道:“就知道你肯定猜不着!”

他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凑近白杨,愈发压低了声音,说道:“据传说月牙泉下边有一座龙墓,月牙泉之所以历经千年从不干涸,就是因为下边不仅有一条龙尸,更有一颗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龙珠!”

白杨大吃一惊,差点儿要跳起身来。

不仅是万没料到马秉孝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是因为马秉孝的这番话,跟他昨晚看到的金龙幻象恰好吻合。

“龙墓?龙尸?你是说……传说中的……龙?”白杨脱口而出,禁不住有些呼吸困难。

“不错,就是传说中的龙!”

马秉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趁着白杨给他斟酒,仍旧小着声音续往下说。

“传说远在汉代,本地连年大旱,就连敦煌这片绿洲,都要被黄沙吞没。好不容易盼到下雨,结果这雨不仅大如倾盆,而且一下就停不下来。致使这原本的干旱之地,变成了一片泽国。期间有一条金色神龙,伴随着一记炸雷从空而降,砸在了沙漠之中。将原本平坦的沙漠,砸出了一个大凹坑。这个凹坑,就是现在的月牙泉。而四周堆积起的黄沙,则形成了鸣沙山。”

白杨听他娓娓而谈,几次想要插嘴,却都忍了回去。

他这两天翻看了很多有关鸣沙山月牙泉的资料,知道月牙泉的形成原因主要取决于本地区的地质结构、以及低洼的地形条件、再加上较高的区域性地下水位等三个方面。

而据敦煌本地水文资料记载,在上世纪40年代末期,敦煌城及其南部地区地下水位,尚且要高出目前水位10米左右。在这种较高水位条件下,西北部平原区地下水通过地下径流,进入泉域后在地形较低的沙土洼地溢出,形成了月牙泉。

换句话说,较高的区域性地下水位,是月牙泉形成的重要条件,也是月牙泉保持数千年长期不干的基本保证。跟马秉孝所说的“金龙龙珠”,没有半毛钱关系。

事实上在了解到月牙泉的形成原因之后,白杨就曾经考虑过,月牙泉下边有大墓的传闻,百分之九十九是空穴来风。

因为要建墓,就要先挖坑,既然地下水位会高到形成月牙泉,那在月牙泉下边,只要有坑就一定会积水,根本就不可能建成大墓。

但那晚白杨的的确确看到了金龙幻象,换句话说,即便大墓的传闻是子虚乌有,但马秉孝所说的金龙坠地,却不一定全是胡扯。

所以白杨忍着没有插口,而是听马秉孝继续讲述。

“后来雨过天晴,人们就发现那条金龙奄奄一息趴伏在凹地水坑之中。吓得本地官员赶忙将此事上报给了当时的汉朝皇帝,汉朝皇帝同样不敢怠慢,即刻派人来此地为金龙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墓葬。并且在龙墓之上,修建了龙王宫、娘娘殿、雷神台等。本来这些只是传说,我自小不知听多少大人讲过,可是就在上个月,也是一个大雨天,有人看见有一条金龙,从月牙泉奔腾而起!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敦煌,远远近近倒斗人闻风而动,都说月牙泉下有一座龙墓确定无疑,谁能进入龙墓拿到龙珠,那这辈子可真就是诸事不愁了!”

白杨听到这里,忽然间完完全全理解了丁思诚一定要安排他来的用意。

首先当然是因为在两个寻墓小组成员之中,他白杨的武功可能真的是最高最强,遇到危险状况,更能够从容应对。

其次,但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接近手眼通天的人物,丁思诚不可能不知道敦煌城有关“金龙腾空”的传闻。

但是丁思诚却没有将此事跟白杨提起,估计他也不信世上真会有金龙存在。

只不过众说纷纭,不一定全是空穴来风,所以他索性安排能够看到幻象的白杨前来,要借助白杨的这项本事,来确定传言中的“金龙腾空”是否真实。

——这恐怕也是丁思诚会将发丘地印交给他白杨的原因。

因为丁思诚既然认定“金龙”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么所谓的“金龙腾空”,就必然是某种邪物在作祟。

而发丘地印,恰恰有着极其强大的辟邪效果,能够保护持有者不受邪物侵害。

白杨不由得再次对丁思诚的思虑周祥而暗暗钦佩,也暗暗感激他对自己的关爱与保护。

马秉孝哪能知晓白杨心中的念头,又道:“白兄弟你知道我们马家以前也是倒斗人,如今虽然金盆洗手,经营的却是古玩生意,跟倒斗人还是有分拆不开的联系。而据我掌握的消息,好几个倒斗团伙正准备趁着晚上潜入月牙泉,能够找到龙墓地图最好,倘若找不到龙墓地图,他们也会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找到龙墓的入口!可偏偏白兄弟在这个时候调来月牙泉,而且晚上还要在这儿歇宿。这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一旦白兄弟跟他们冲突起来,那可真的是有性命之忧!”

他满面忧色看着白杨,看来当真十分担心。

白杨心中感激,却禁不住呵呵一笑,说道:“这些倒斗团伙也太胆大了些吧?这里白天对外开放,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就想找出地图挖到龙墓?”

“这个很难说!”马秉孝摇一摇头,“这些倒斗团伙都是极有经验的,只要找准地方,一晚上挖通大墓,将墓里边最珍贵的几样古物带走,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杨一想也对,之前他们进入那个唐代大墓,假如没有女鬼阻挠,他们一晚上把墓里边的金玉古董搬走一半都不是难事。

所以白杨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又问马秉孝:“不知这些倒斗团伙预备在什么时间采取行动!”

“恐怕就是在最近,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我说白兄弟暂且搬到城里去住,你不是这儿的副领导吗?你完全可以换由其他人晚上来这儿值班!那些人没有武功,就算真被倒斗人半夜惊醒了,顶多会被倒斗人打晕而已,一般来说倒斗人都会尽量避免杀伤人命。可白兄弟武功高强,一旦跟倒斗人遭遇,必然会引发一场恶战!到时候白兄弟好汉架不住人多,只怕是非常危险!”

白杨心中暗暗考虑,要不要拿出发丘地印请求马家支援。

但他想着马家终究是敦煌本地人,跟本地区很多倒斗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他向马家求助,而马家又愿意帮他,那日后马家只怕就要跟倒斗人反目成仇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保证消息就不会从马家人口中传到倒斗人耳里,说不定马家人为了两不得罪,会故意漏泄消息给倒斗人,让倒斗人知晓已经有考古部门对他们的行动采取了对应措施,让倒斗人至少在近期不要行动。

而一旦倒斗人推迟行动,那他白杨可不知道要在这月牙泉当管理员到什么时间了。

(请看第109章《深夜寻仇》)

第109章 深夜寻仇

白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且不向马家人求助,当然他也不可能如马秉孝所言,搬去县城让其他人过来值夜班。

所以他举杯敬酒,说道:“孝哥将如此隐秘而重要的消息提供给我,足可见真当我是亲兄弟一样,白杨承了孝哥这个人情!只是我既然被调到此处,而且坐了副领导的位子,倘若我贪生怕死,让其他人来代替我承担风险,不说我自己良心不安,只怕也对不起提拔我的那个领导!”

马秉孝两眼看着白杨,良久一翘大拇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杨也喝了酒,又掂起酒瓶为两人斟满。

抬头见马秉孝似乎若有所思,不由得笑问:“孝哥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武功这么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调过来,而且一来就做了副领导,还要晚上在这儿歇宿,不会是……文物保护部门得知了什么消息,专门安排白兄弟过来的吧?”

白杨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聪明,真不愧是“沙海脚夫”的少掌门。

想开口否认,又觉得马秉孝已经对他推心置腹,他若刻意欺瞒,倒显得心眼狭小。

当即哈哈一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吃菜吃菜!”

“看来我是猜对了,我还替白兄弟担心呢,没想到白兄弟胸有成竹!”马秉孝一边感慨,一边夹了一块肉吃了,忽而双眉一扬,“白兄弟武功虽高,终究没个接应!要不然这段时间我就在这儿陪着白兄弟,倘若当真跟倒斗团伙碰上了,咱兄弟俩一同跟他们大干一场如何?”

白杨心中一动,他虽然没有见过马秉孝演练武功,但以马秉孝硬怼李乾的气势,身上本领应该不会太弱。

倘若有马秉孝做帮手,心里可就踏实很多。

正沉吟未语,马秉孝又道:“白兄弟你放心,虽然我的武功远不如你,但三五个人也还近不了我的身!而且跟你说句老实话,我们家从前就是倒斗的,我自小听多了倒斗的故事,对倒斗这一行可说十分向往!但倒斗犯法,我不敢害得我们全家倒霉,只能听听别人讲故事,自个儿却从未下过墓倒过斗。所以白兄弟如果肯让我留下来陪你,首先我也可以尝试一下刀光剑影的惊险刺激,其次倘若真有大墓,等下墓的时候,白兄弟也让我跟着一块儿下去看看就行!”

白杨之前已经听人说起过马秉孝对倒斗很感兴趣,此时听他直言不讳,更是对他生了知己之意,忙道:“孝哥倘能留下来陪我,我自然求之不得!但孝哥刚刚也说了,你们家做的是古玩生意,跟倒斗人素有往来,倘若当真留下来跟我一同与倒斗人作对,只怕日后倒斗人会对孝哥心存报复!”

“报复?我才不怕呢!”马秉孝撇一撇嘴,果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倒斗犯法,你以为那些倒斗人还敢公开的找人报复?更何况我们马家在敦煌倒斗界古玩界都算是有些名头的,除非他不想在敦煌、甚至是整个酒泉地区混了,否则绝对不敢跟我马家撕破面皮!”

白杨知道马家的实力,但仍旧有些担心,又问:“就算孝哥不怕倒斗人报复,可是马伯父会让孝哥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吗?”

“这个……他肯定不乐意!”马秉孝不由得抓一抓头皮,“白兄弟可能不太明白江湖上的事情,比方我过来陪白兄弟,那是我跟白兄弟的兄弟义气,即便跟倒斗人交了手,倒斗人也不敢把此事算到我马家头上。可如果我老爸公开的支持我跟倒斗人做对,那个性质就不一样了,即便倒斗人不敢报复,也必定会对我马家敬而远之!”

他说的这些白杨何尝不知,之所以白杨没有拿出发丘地印,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白杨微笑点头,诚诚恳恳说道:“所以我还是建议孝哥不要掺和这件事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兄弟,我不能明知你有危险却放着不管!”马秉孝一口截住白杨的话,“更何况我自幼练武,可每次与人交手,别人总是让着我,弄得我自己都很没意思!所以这次有机会与白兄弟并肩作战,我是绝对不能放弃,顶多就是瞒着我老爸,别让他知道我晚上在这儿就行了!”

白杨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再阻拦,而且说到底白杨自个儿也希望马秉孝能够留下来陪他。

所以白杨端起酒杯,跟马秉孝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生怕喝醉,一瓶酒只喝了一半,肉菜倒是吃得干干净净。

之后白杨打亮了外边场子上的一盏电灯,跟马秉孝一同演练剑法。

白家三十六路辟邪剑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妙剑法,只是家规有训不得外传,否则白老爷子早就开山立派,成了一大武林宗师了。

但白杨感激马秉孝的兄弟义气,虽不敢将家传剑法倾囊传授,却也尽其所能为马秉释疑解惑。

马秉孝酷爱习武,自觉着白杨每一句话都令他茅塞顿开,只喜得一整晚演练不辍,到将近十二点,才洗洗休息。

白杨将宿舍让给马秉孝,他自个儿抱一床褥子要到木塔上睡,这样下边有任何动静,他都能够随时被惊醒。

马秉孝原本要跟白杨一同到木塔上睡,白杨说道:“这塔终究是古文物,人在上边休息,多多少少会对木塔有些损伤,所以我一人上去就行,真要有了动静,孝哥随时出来接应就是!”

马秉孝明知他以月牙泉管理员的身份,事事都要以保护古文物为先,所以没再争执,他自个儿在宿舍睡下,却将房门留下个大缝,方便注意外边的动静。

第二天白杨再唤“孝哥”,马秉孝便道:“我看你别再唤我哥了,真要论起来,我该唤你师父才对!所以咱们俩日后还是相互叫名字吧,我小名叫大兵,不知道白兄弟有没有顺口的小名?”

“你就叫我老白吧!”白杨说。

马秉孝很是爽快,当即改口就叫“老白”。

随后的几天,马秉孝都会在月牙泉下班关门之后才过来,自然会带来熟食,跟白杨一同吃过之后,再切磋演练武功。

先两晚都没出任何问题,但是到了第三晚,因为练武累到了,马秉孝进到宿舍很快呼呼入睡。

白杨仍旧抱着褥子到了木塔上,就在三楼向着风景区入口的那个方向铺开褥子,不想刚刚躺下,一阵轻风吹过,却似有说话声音夹在风中隐隐入耳。

白杨立刻警醒,悄悄从木塔栏杆间往下观望,豁然发现有几条人影,正沿着泉水边的沙子路,向着塔楼这边走了过来。

白杨立刻抓起随身的黑剑,弓着腰悄无声息下了塔楼,隐身在塔楼的阴影里,等着那群人走近。

却听有一个男人阴沉沉地说道:“倘若姓白的小子当真歇在此处,今天一定要了他的性命!”

此人嗓门粗大,虽然尽量压低着声音,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白杨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这声音像极了他刚结下的一个仇人:李乾!

却听另一人压低着声音说道:“李大哥放心,我连续两天来这儿察看,千真万确姓白的就是在这儿。而且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姓白的是刚刚调过来的副领导,因为是外地人,所以晚上在这儿歇宿!”

“那就好!姓白的小子当众辱我,今天正好宰了他,之后咱们找到大墓,直接就把这小子丢进墓里去!”

“要我说今天晚上先不要动姓白的,先找到大墓地图最要紧!免得姓白的出了事,等明天大批警察住进来,再想要找大墓可就更难了!”第三人说。

李乾听着很是不悦,说道:“你就是个胆小鬼,听说要杀人就把你吓怕了!我告诉你,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宰了姓白的,大不了先挖个沙坑把姓白的埋起来,明天顶多就是姓白的无故失踪,不至于会惊动警察大批入驻!”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第三人继续争辩,“现在盯着下边这座龙墓的,可不止是咱们这一伙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比如咱们杀了姓白的,又惊动了警察,警察只顾抓我们了,岂不便宜了其他人?”

那人此话一说,其他人都跟着点头称“是”。

李乾一下子火了,骂道:“是你妈个x!我知道你们都不敢杀人,那我老李自个儿去杀,你们别碍我事就行!”

他这一声叫得有些响了,倒吓得他几个同伴不敢再说。

眼瞅他大踏步地走向管理人员住的那两间房,其他人只好不出声地跟在后边。

(请看第110章《刀光剑影》)

第110章 刀光剑影

白杨真没料到姓李的在干“正”事的时候,也会这么沉不住气。

而且他手下打探的人也不高明,居然没有发现这几晚马秉孝也在这儿住。

之前姓孙的曾说李乾并不是专职倒斗的,只不过偶尔听说了哪儿有大墓,他才会去插一杠子。

看来姓孙的所言不假。

因为专职的倒斗团伙唯一的目的就是倒斗,在倒斗之前一定会尽量多的搜集情报,之后才会采取行动。

而且在行动的过程当中,其他任何事情都会放在一边,哪怕是遇到杀父辱母的大仇人,也会等倒完斗之后再寻机报复。

但李乾似乎对倒斗没这么专心专意,他肯定是听说了他白杨在月牙泉做管理员,立刻带了手下人过来,他几个手下固然抱着倒斗的目的,可李乾更想做的,却是要找他白杨报仇雪恨。

白杨数数人数,一共是有六个人。

他心中暗暗思忖,如今他有剑在手,便是两个李乾也不是对手。

这群人倘若都比李乾差上一截,那他以一敌四——其中包括李乾——他也有把握稳操胜券。

剩下两个交给马秉孝对付,应该也不成问题。

所以白杨悄无声息跟在那六人背后,眼瞅领头的李乾靠近了宿舍,而他知道马秉孝为了能够听见外边的动静,晚上睡觉是不闩门的。

换句话说,李乾只要一推门就能闯进去。

白杨生怕李乾一旦进了宿舍,不由分说先向床上砍上两刀,那马秉孝可就白白做了替死鬼了。

当即站稳脚跟哈哈一笑,说道:“姓李的,你是来找大墓的,还是来找我白杨报仇来了?”

他此言一出,惊得前边几人大吃一惊猛然回头。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清冷的月光映照着白杨英俊的面容和颀长的身躯。

那几人有两个似乎认得白杨,几乎同一时间脱口惊呼:“果然是姓白的!”

李乾也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在月光映照下闪着凶光,说道:“好啊,你小子够机灵的呀!可是你知道我要找你报仇,你小子却不逃走,莫非你当真以为凭你一个人一把剑,就能够挡住我们六人围攻?”

白杨呵呵一笑正要接口,不想房门一动,马秉孝走了出来,笑道:“谁说白兄弟是一个人了,还有我马秉孝呢!”

那六人再吃一惊,又都一起回头看向马秉孝。

李乾拧起眉头,阴沉沉地开口说道:“马公子,咱们倒斗人跟你马家可是素有联络,怎么着,你们马家是准备跟倒斗人为敌了?”

“我们马家可不敢跟倒斗人为敌,也没这个必要!”马秉孝呵呵一笑,晃了一晃手中长剑,“但我这两日正跟白兄弟请教剑法呢,偏偏你们赶在这个时候来跟白兄弟为难,那对不起,就为了我跟白兄弟的兄弟义气,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李乾大怒,其他人却面面相觑,很明显谁也不愿意跟马秉孝为敌。

李乾何尝不知他手下这些人个个都忌讳马家,当即嘿嘿嘿嘿一阵冷笑,说道:“马公子,我今天非杀姓白的不可,你当真是要帮这姓白的跟我为敌么?”

“我不是说了嘛,我正在向白兄弟请教剑法呢!既然适逢其会,就算我不想插手,只怕也不好意思!”马秉孝依旧嬉皮笑脸。

“好,很好!”李乾点一点头,“那我就连你一起杀了,就算你爸你叔找到我姓李的头上,那也是你先坏了规矩!”

他忽然提高声音高声喝令:“兄弟们,姓白的交给你们了,我先杀了姓马的再说!”

他话未落音,陡然间抽刀出鞘,一柄沉甸甸的厚背大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光影,直接向着马秉孝当头劈落。

白杨吓得惊呼一声:“小心!”

只听“锵”的一声响,马秉孝横剑一划,硬挡了李乾一刀。

白杨这几晚跟马秉孝演练武艺,对马秉孝的武功已经了然于胸,若跟李乾相比,马秉孝肯定是颇有不如。

再要硬挡硬架,就算长剑不曾脱手,只怕也震得手臂酸麻。

白杨立刻起步冲向李乾,意欲逼使李乾跟自己交手。

但他跟李乾距离甚远,其他几个倒斗人一见他出动,立刻各样兵器纷纷往他身上招呼。

正所谓好汉敌不过人多,白杨虽然比这些人武功强胜许多,急切间也冲不过去。

再看马秉孝,果然钢剑垂地提不起来,一张脸也现出惊怖之意。

但李乾杀心已起,紧接着一刀横削而至。

马秉孝大惊之下,只能拖着长剑急往后退。

李乾一刀落空,赶上一步再劈一刀。

这三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猛,马秉孝倘若是在几天前被李乾这般猛攻,只怕逃不过这三刀连劈。

但这几日有白杨指点传授,马秉孝身法步法再加上剑法皆是一日千里,远非数日前所能相比。

所以这三刀虽逼得马秉孝狼狈不堪,但也前扑后跌躲了过去。

反而三刀过后,马秉孝被震得麻木的手臂恢复知觉,耳听白杨大声叫道:“姓李的就是一身蛮力气,大兵你要避实就虚,不要硬碰硬挡!”

马秉孝豁然省悟,正好李乾又一刀劈至,马秉孝滴溜溜一个转身,不仅躲开了李乾正面攻击,反而顺势出剑,削向李乾腰腹。

李乾不得不收刀回拖,以刀背磕向马秉孝长剑。

马秉孝不敢再跟他硬碰,忙收剑换招,剑尖挑向李乾肩膀。

白杨见马秉孝稳下阵脚,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但他知道马秉孝在李乾刀下很难撑过二十招去,当即展开剑势,要将面前敌人先伤他一个两个。

但这五人虽然每个人的本事都不如李乾,但五人联合起来,白杨急切间也难取胜。

迫得白杨剑走险着,向着其中一人连出三剑。

那人大骇之下仰天跌倒,这才堪堪避开闪闪的剑尖。

白杨侧身低头,闪过另一人劈来一刀,长剑削向第三人。

那人方要招架,白杨忽然撇下他不顾,长剑挥出半个圆弧,将第四第五人逼退半步,趁着第三人一愣神的当口,忽然剑尖回刺,将第三人大腿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那人“哎呦”一声踉跄后退,大腿之上鲜血淋淋难再加入战斗。

白杨抖擞精神正要再伤一人,却听见“锵”的一声响,其中夹杂着马秉孝惊呼之声。

白杨急回头看,正见亮光闪烁,马秉孝手中长剑,已被李乾砸上了半空。

原来李乾被马秉孝有模有样对付几招,心中越来越恨越来越急,一柄刀更是使得如疯如狂,汇成一片雪亮的光影,向着马秉孝当头压至。

他这般使刀,若是看在白杨眼里,自然破绽百出,但马秉孝正式跟人拼杀的经验几近于零,眼瞅风声呼呼刀光霍霍,心中有些慌了,一时收剑不及,竟而被李乾一刀砸飞。

眼瞅李乾又一刀劈了上来,马秉孝直吓得就地扑倒连连翻滚。

李乾赶上一步再劈一刀,马秉孝危急间踢出一脚,李乾哪能让他踢中,反而顺势回刀,顿时在马秉孝小腿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李乾毫不留情又一刀冲着马秉孝当头劈落,马秉孝魂飞魄散闭目等死。

陡然间亮光一闪,“呛啷”一声轻响,李乾手中钢刀落地,同时李乾长声惨呼,左手抓住了右手腕,直痛得弯腰半跪在了地上。

原来白杨见马秉孝遇险,大急之下不顾自身安危,单向着围攻他的其中一人全力一冲。

他的武功实在是高过其他人太多,那人哪能拦得住他,反而被他一剑砍伤了胳膊。

白杨趁机突出重围,正赶上李乾向着马秉孝一刀劈落,白杨立刻出剑劈向李乾手腕。

他那黑剑原是一柄宝剑,顿时将李乾手腕连着钢刀一同削落。

马秉孝死里逃生又惊又喜,立刻翻身爬起,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长剑,剑尖指定跪伏在地上的李乾。

白杨回过身来,向剩余人等攻击上去。

之前他已经划伤了一人大腿,又砍伤了一人胳膊,剩下三人眼瞅李乾伏地惨呼,直吓得魂飞胆落,忽然有一人高喊一声,几个人转头就跑。

白杨追赶上去,先将胳膊受伤的那人大腿上刺了一剑,令其难再逃走,再紧追向前,将另一人大腿也刺一剑。

剩下两人跑得太快,再加上白杨心挂马秉孝,只能放任他们逃走。

李乾仍旧趴伏在地上,他手腕被砍断,只不过转瞬间的工夫,已经因失血过多而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另外三人大腿受伤难以逃跑,只能蹒蹒跚珊聚拢在一起,既惊且惧看着白杨。

白杨暂且不理他们,赶上前查看马秉孝,问他怎样,马秉孝摇头说道:“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的!”

白杨看他腿上伤口,仍在流血不止,赶忙进屋拿出药箱找出绷带,先给马秉孝扎上伤口。

回头见李乾已经气息微弱,再不救他,只怕就要没命了。

忙将纱布扔了一些给那三个大腿受伤的人,说道:“你们自己包扎一下吧,别想跑,谁敢跑,我会伤他更重一些!”

那三人恨恨不已,然而技不如人,也只能忍气吞声捡起纱布,三个人相互替对方包扎伤口。

白杨则将李乾手腕处紧紧扎牢,避免继续淌血,之后他自个儿在外边看着几人,让马秉孝进屋里打电话报警。

(请看第111章《往日恩义》)

第111章 往日恩义

月牙泉跟鸣沙山作为敦煌最出名的风景区之一,在管理员的宿舍内,也安装有一部电话。既方便随时听从上级指示,也能在有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跟外部联络。

很快地马秉孝就打完电话走出来,告诉白杨警察马上就到。

白杨眼瞅他神情沮丧,想必这一次差点儿死在李乾刀下,对他的打击非常之大。

白杨体会他此刻心情,遂诚恳说道:“姓李的就是靠着蛮力,其实刀法根本比不上你的剑法精妙!只是你跟人拼斗的经验太少,姓李的却是身经百战,你若非心中有点慌了,绝对不会败在他刀下!”

这番话白杨固然是想安抚鼓励马秉孝,但也并非全是假话。

在他看来李乾的刀法是真的不怎么样,反而马秉孝在他这几日指点之下,剑法之精妙的确已不在李乾刀法之下。

只不过李乾身经百战,兼且臂力过人,一柄刀挥舞起来呼呼作响令人惊怕。

马秉孝正是被李乾猛恶的刀势给吓到了,这才心慌胆怯乱了阵脚。

否则就算胜不了李乾,马秉孝也绝不会在短短十数招之内,便被李乾砸飞长剑,甚至于差点儿丢掉性命。

而今听白杨细致分析,马秉孝自己回想方才情势,好像真如白杨说的一个样,沮丧之情渐渐消散,第一次与人决死拼杀的那种兴奋感,却渐渐涌了上来。

敦煌城区距离月牙泉也不过几公里而已,所以没过多久,警车就停靠在了景区外边。

警员们进入景区,带走了李乾等几个倒斗人,马秉孝腿上有伤,也跟着坐车进城。

到了第二天,来上班的几个管理员听说昨晚有贼进入,一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又听说白杨跟马秉孝两人,居然逮住了四个带有兵器的恶贼,更是一个个赞叹不已。本来心里还对白杨有些不服气的,这一下也觉得白杨这个副领导,还真是有几分真本领。

趁着白天无事,白杨买了些水果去看望马秉孝。

却不料马秉孝没见着,倒是马道显走了出来,说道:“我大哥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将大兵关起来了!白同志应该知道我们马家跟倒斗人素有来往,不能掺和进倒斗人之间的纷争当中,日后白同志还是尽量少跟我们家大兵来往了吧!”

白杨听他这话的意思,大概已经猜到他白杨的身份不仅仅是月牙泉管理员那么简单。

心想着如果马家也对他产生防备、甚至是不满之意,那他在敦煌这个地方的处境,可就更加困难了。

前后斟酌一番,白杨终于还是从颈脖里取出发丘地印,向着马道显亮了一亮,问道:“不知马二老板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马道显一眼瞟过,顿时面色大变,赶忙请白杨坐下,又叫人献上香茶,他自个儿进到屋里。

不一会儿马道成也走了出来,看来比马道显要温和圆滑很多,进门就笑眯眯地说道:“我这几日事忙,一直没能跟白兄弟见上一面,真是怠慢了!”

一边说,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他跟马道显兄弟二人陪着白杨,这才小心翼翼问白杨:“刚我二弟说他看到白兄弟手上有一枚发丘地印,不知能否请白兄弟拿给我看看?”

白杨也不出声,直接将发丘地印递了过去。

马道成双手接过细细一看,问道:“白兄弟……莫非是丁思诚丁恩人安排来的?”

白杨之前曾听丁思诚提到马道成欠他一个大人情,而今马道成居然直接唤出“恩人”二字,只怕这个人情,还真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所以白杨点头应“是”。

果然马道成跟马道显面色大变一同起身,兄弟俩面对着白杨这个小年轻,身体却弯成了将近九十度。

马道成双手捧着那枚发丘地印,连道:“白兄弟怎么没有早点出示这枚印符?倘若我马家早知道白兄弟是恩人派来,绝不敢让白兄弟受半点委屈!这下可好,恩人定要怪我兄弟俩忘恩负义了!”

“马老板快别这样说!”白杨赶忙双手扶着马道成站直身体,“我知道马家的难处,毕竟马家以前也曾倒过斗,如今又是做的古玩生意,跟很多倒斗人都有联系。所以我不愿让马家掺和进月牙泉的事情。偏偏马公子昨晚上去我那儿切磋武功,又赶上李乾找我寻仇,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情。我出示这块牌子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马家置身事外,既不要跟其他倒斗人通风报信,也不用因为这块牌子,而帮我做什么事情!”

他这话一说,只把个马道成吓得连连作揖,说道:“白兄弟这么说,那就是心里有怪我马家了!想当年若非丁恩人仗义相救,我兄弟二人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更别说挣下这一份家业来了!所以我兄弟二人曾经立誓,丁恩人但有所命,我马家水里火里绝不敢辞!今日白兄弟既然持有恩人信物,那就跟恩人亲至没有区别,所以白兄弟有什么需要什么差遣,尽管跟马道成明说,千万不要说怕我马家为难的话了!”

白杨万没料到马道成会说出这番话来,竟不知丁思诚究竟是给了他兄弟什么天大的恩情。

但见马道成马道显满脸忧急诚惶诚恐,很明显他兄弟二人对这份恩义,的的确确铭记于心不敢稍忘。

之前他曾经想过,怕他出示身份会令马家人暗中跟倒斗人通风报信,如今看来,竟是他小人之心了。

但他这会儿真没有什么需要马家做的,只能说道:“我跟两位马老板虽然不熟,但看孝哥性情为人,也能知道两位马老板都是讲义气重感情之人,但我暂时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需要两位老板帮我做的,要不这样,两位老板给我留个电话号码,若我当真遇到紧急事故,再打电话向两位老板求助可好?”

马道成跟马道显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点头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把家里跟公司里的电话号码都留给白兄弟,白兄弟倘若有事,一定要通知我们!要不然在敦煌这个地界,若让白兄弟出了什么差错,我兄弟俩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他口里说话,一边恭恭敬敬将发丘地印还给白杨。

马道显则去找来纸笔,将两个电话号码记下递给白杨,白杨也将月牙泉的电话号码留给了马家兄弟。

之后马道成稍一考虑,又问白杨:“不知道丁恩人近段时间会不会来敦煌?”

“丁叔叔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只怕是很难会有时间过来,不过近两日他女儿丁玲玲会过来与我汇合!”白杨实话回答。

在说到“与我汇合”四字的时候,白杨心里不由得甜滋滋的。

马道成稍微考虑一下,小心翼翼说道:“能不能这样,等恩人的女儿到了之后,白兄弟通知我们一声,到时候我们给恩人女儿接风洗尘?之前白兄弟过来,我们还欠白兄弟一顿接风酒,这一回恩人女儿来到,这顿酒绝不能免!”

白杨总觉得,他兄弟俩是有什么话想跟丁思诚说,因为丁思诚不来,所以才想见丁玲玲。

当即点头说道:“等丁玲玲到了以后,我会跟她提起这事儿,到时候喝不喝这顿酒,得由她决定!”

马道成马道显赶忙点头答应,本想留白杨吃饭,白杨只说事忙,马家兄弟遂唤出马秉孝,让他骑摩托车送白杨回月牙泉。

到了月牙泉景区门口,白杨从摩托车上下来,马秉孝说道:“真没想到你竟是我们丁家的恩人安排来的,如今我爸我叔已经不反对我与你做兄弟,今晚我还是过来陪你吧!”

“千万别!”白杨赶忙开口,“你腿上有伤,好好在家将养几天,也免得你爸跟你叔担心!你放心,倘若真有事情,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到你家里求援!况且这一两天丁叔叔的女儿就会过来,她武功不在我之下,有她跟我联手,再厉害的敌手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马秉孝点一点头,忽而眨眼一笑,“这位丁同志既是我们马家恩人的女儿,想必也是你的女朋友吧!”

白杨脸上一热,不敢说是,也不肯说不是,只是嘿嘿嘿地笑起来。

当晚马秉孝就没再过来,一晚上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估计李乾被抓的消息已经在倒斗界传开,短期内恐怕也不会有人再敢来轻捋虎须。

白杨自己算算时间,从来月牙泉的第一天算起,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不知道丁玲玲是不是该来了。

因为他晚上不敢睡沉,到了白天难免要找时间打打瞌睡。

幸好他这个副领导不需要负责具体事务,白天老实说有大把时间睡觉。

谁知道这天刚躺在床上迷糊着,忽然有一个解说员推门进来,说道:“白同志,前边来了几个外宾,指名说要见你!”

白杨一下子跳起身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丁玲玲来了。

(请看第112章《爱国华侨》)

第112章 爱国华侨

丁玲玲当然不是外宾,但之前丁思诚说过,要让丁玲玲去给那位美籍爱国华侨做几天导游。

换句话说,既然这位外宾指名要见他,那肯定是丁玲玲带着那个爱国华侨到月牙泉来了。

所以白杨兴冲冲地随着解说员往前走。

那解说员满眼羡慕,说道:“白同志究竟是有多大的背景,怎么连外宾都认识你啊?”

白杨自然无法跟他多说,只能呵呵一笑,拍一拍他的肩膀。

跟着解说员穿过建筑群,远远地白杨就看到有几个人正在月牙泉水边拍照留念。

其中有两个很明显不是中国人、或者说不是华人,一个棕色头发,灰色眼睛;另一个虽然是黑头发黑眼珠,但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皮肤也格外白皙。

但这两个很明显的外国人,却好像地位较低,因为他两个一左一右站在两边,眼睛不住地四面打量,就好像是两个保镖的样子。

另外四个就明显是华人了,长相模样跟中国人一模一样,只是衣着打扮很是华丽,但也有些古怪,一看就不是国内人。

那是两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

年轻人是一男一女,约莫都只有二十几岁。

其中男的穿着t恤衫,休闲裤,浅灰色皮鞋。

女的上身穿一件短外套,外套敞开着,露出里边一件非常贴身的t恤衫。加上一条同样贴身的薄牛仔裤,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曲线玲珑。

而像这样的打扮,白杨就只在录像上看到过,比起红杏的穿着打扮,更加吸引男人的眼球。

两个中年人年长的约莫五十几岁,瘦长的身材,儒雅的长相。两道黑漆漆的八字胡,却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之气。

他头上带着一顶圆礼帽,身上套着一件很时髦的中长外套,但外套里边却竟然很夸张地穿着一身极具古典风格的中式服装。

再加上腰间挂着一块碧绿的翡翠玉牌,手指上也戴着一枚翡翠戒指,咋眼一看,真就像是民国时期的一位大人物来到了现代。

另一个中年男人比年长的稍微矮些,但却挺胸凸肚又壮又胖。

他的气度远不如年长的那位清高贵气,看来就像是一个暴发户的模样,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左手腕也带着一块金闪闪的手表,就连他身上那件小西装的装饰扣,都黄灿灿的很像是纯金所制。

这四人正聚在一起拍合影,为他们拍照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此刻正背对着白杨,稍稍弯腰将手中相机对准那四人,嘴里喊着“一二三”。

而这清脆的嗓音,立刻令白杨浑身发热,心里发甜。

不过他没有马上出声,而是等那女子拍完照站直身体,他才喊了一声:“玲玲!”

那女子豁然回头,俏丽的容颜,苗条的身材,正是丁玲玲。

许是为了配合几位外宾,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有女人味。

一头长发扎成马尾,在脑后甩来甩去,显得青春活跃又俏皮。

她下身也跟那女华侨一样,穿着一条薄牛仔裤,完全展露出两条挺直的长腿。

上身穿一件白衬衣,衬衣下摆扎在裤腰里,衬衣里边系了一条红丝巾。

就这么一条红丝巾,却令她这身并不出挑的打扮,一下子显得时髦而个性,即便是跟几位外宾走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掉了档次。

“白杨你来了,我来帮你介绍一下!”

丁玲玲满脸含笑,引着白杨走到那几个华侨跟前,一一做着介绍。

原来那年长的正便是资助寻墓小组的爱国华侨楚长江。

那个又胖又壮的,则是楚长江的堂兄弟,名叫楚长河。

年轻男子是楚长江的儿子,叫楚明晖。

年轻女孩儿则是楚长河的女儿,叫楚明玉。

当然他们几个都有外国名字,白杨一时也记不清楚。

另外那两个明显是外国人的,果然是楚长江楚长河的贴身保镖。棕色头发的叫麦斯。黑色头发的叫杰克。

楚长江楚长河都对白杨很感兴趣,其中楚长江说道:“我听说你是两个寻墓小组的小组长之一,却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年轻!而且我听说你刚刚调来月牙泉,就已经抓到了几个私下潜入月牙泉的盗墓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白杨赶忙谦逊几句。

那个叫楚明玉的女孩儿一直打量着白杨,忽然开口说道:“我老爸正准备到中国来投资建厂,你这么有本事,要不以后到我爸的工厂来做保安主任吧!好不好老爸?”

她略显撒娇地转脸看向楚长河,楚长河呵呵一笑,说道:“那当然好!真要到中国来投资建厂,肯定是要在国内找保安队长,就只怕白先生是丁先生的爱将,丁先生未必肯放他离开呀!”

白杨明知这不过是人父女两个随口闲谈,所以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剩下的时间,白杨就领着几个外宾在月牙泉古建筑群中挨个参观。

他虽然只来了短短一个星期,但介绍起古建筑群的历史来,却也言辞流畅头头是道。

丁玲玲听在耳中,忍不住冲他一笑,说道:“看来你是做足了功课,才来了一个星期而已,听来竟像是一个资深管理员了!”

白杨得她夸奖,心里自然甜甜得很是舒服。

参观完了月牙泉,几个人又去爬鸣沙山。

白杨发现杰克跟楚明玉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止是保镖跟小姐那么简单,起码杰克一直紧追着楚明玉,偶尔杰克拉一拉楚明玉的手,抱一抱楚明玉的腰,楚明玉好像也不会拒绝。

丁玲玲陪着几个人滑了一次沙,便走下来跟白杨站在一起。

白杨没话找话,向着笑闹成一堆的楚明玉跟杰克歪一歪头,问丁玲玲:“这个叫杰克的外国人,跟楚明玉是在处对象吧?”

“好像没有!”丁玲玲摇一摇头,“杰克肯定是在追楚明玉,但楚明玉好像对杰克没这个心思!”

“没这个心思,那她让杰克又是搂又是抱的?”白杨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外国人好像不怎么在乎这个,有时候那个麦斯也会跟楚明玉搂搂抱抱的,两位楚老板见了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丁玲玲说。

白杨连连咋舌难以置信。

丁玲玲忍不住瞟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他:“你好像对这位漂亮的楚大小姐很感兴趣啊!”

“什么感兴趣啊!”白杨立刻叫屈,“我是觉得很奇怪,哪有女人能让男人搂搂抱抱的!咱们中国人,可接受不了这个!”

丁玲玲微微一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前两天晚上,你一个人抓住了好几个盗墓贼,你没受伤吧?”

白杨听她关心自己,顿时心里美滋滋的,忙道:“没受伤!而且当时有马家的大公子在这儿,也不是我一个人!”

“可我听说当时来了六个人,你当场抓住了四个,只跑了两个,马公子好像也受了点伤吧?”

白杨没想到她的消息如此灵通,只能点头应“是”。

丁玲玲轻声一叹,说道:“我要带楚老板他们去过莫高窟之后才能来跟你汇合,莫高窟规模宏大,他们预计要在那儿至少呆两天,所以这两晚你一个人,一定要倍加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吧!对了,马家的那两个老兄弟好像有什么事情想面告丁叔叔,后来我告诉他们丁叔叔没时间来这儿,他们又说在你来了之后,想跟你见上一面!”

“这两人会有什么事情想跟我爸说?”丁玲玲不由得喃喃嘀咕,“见就见吧!马家在敦煌这个地方根基深厚,说不定能够告诉我们一些有关月牙泉传闻中大墓的情况!”

“我也是这样想!”白杨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楚明玉笑嘻嘻地走过来,杰克跟麦斯也都跟在她身后。

“白先生,你一人抓了四个盗贼,肯定是练过功夫的了!我刚刚说想请你去我爸的工厂当保安队长,麦斯跟杰克很不服气,说要跟你比试比试呢!”

楚明玉一番话倒把白杨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我不过是侥幸抓了几个武功低微的小贼而已,跟两位外国贵宾肯定是比不了,所以不用比了,我甘拜下风!”

(请看第113章《傲慢外国佬》)

第113章 傲慢外国佬

杰克好像懂说中文,但麦斯却茫然不知白杨说的是什么,只能转脸看着楚明玉。

楚明玉嘻嘻一笑,说道:“我若翻译,怕不准确,还是请玲玲姐翻译吧!”

白杨没想到丁玲玲居然懂英文,立刻回脸看着丁玲玲。

却听丁玲玲口齿清晰语音流畅,果然用英语将白杨说的话翻译一遍。

白杨又惊又喜,看着丁玲玲的眼光,已经不止是爱慕,而是钦敬了。

麦斯忽然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丁玲玲蹙起秀眉没有翻译。

楚明玉却哈地一笑,说道:“白先生,麦斯说你既然甘拜下风,就离得丁小姐远一点,因为他对丁小姐一见钟情了,不能容许其他男子对丁小姐心存妄想!”

白杨简直是目瞪口呆,他真是万万料不到这些外国佬居然会是这般无羞无耻,像这样的话居然能当着大庭广众如此轻易说出口来。

眼瞅丁玲玲蹙着秀眉大显恼怒,楚明玉却笑嘻嘻地一副等着看热闹的神情。

麦斯则仰着下巴一脸傲慢,杰克同样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白杨禁不住气往上冲,昂起头来冷笑说道:“我们中国人最讲究谦逊待人,可并不表明我们真就比你们外国人要弱!你们想要跟我比试没问题,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们若是输了,也别再对丁小姐心存幻想,连你们那双脏眼睛,都不许再多看丁小姐一眼!”

杰克应该是能够听懂中国话的,不由得双眉一扬,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我的眼睛只看我爱的格丽丝,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所以这脏眼睛的说法,请不要把我带进去!”

“格丽丝”是楚明玉的英文名字,白杨听他同样大大方方说出“我爱的格丽丝”这句话,一点也不感觉尴尬害臊,虽然仍禁不住心中的错愕与鄙视,不过对杰克的防范之意,却轻了很多。

格丽丝冲着杰克嫣然一笑,回头又跟麦斯叽里咕噜翻译一遍。

麦斯看起来怒色上脸,当即挽挽袖子,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丁玲玲转头跟白杨说道:“他说让你小心点,他五招之内,就要将你打倒!外国人拳击厉害,每一拳都又快又狠,你小心点!”

她后边一句话自然压低了声音,白杨点一点头,说道:“你放心,刚好前几天我打过一个练炮拳的,同样是每一拳都又快又狠,我不信这外国人还能比那人出拳更狠!”

他转过脸来,向着麦斯昂然说道:“要比武就比得公公平平,所以别说什么五拳十拳的话!这里游客众多,咱们另找个地方好好打一场吧!”

楚明玉替麦斯翻译一遍,麦斯目空一切满脸傲慢,说道:“不用另找地方,我就是想让你们中国人看看,我们美国不仅是更加富裕发达,我们美国的男人,也比你们中国男人更加阳刚威武!”

他自然是用的英语在说。

楚明玉回脸看他一眼,却不翻译,而是跟丁玲玲说道:“玲玲姐还是你翻译吧!我虽然是美国人,但我也是华人,他这话我听着也刺耳!”

丁玲玲点一点头,回脸跟白杨照实翻译一遍。

白杨心中更怒,昂然说道:“行,你既然不怕丢了你们美国人的脸,那就在这儿比试吧!待会儿输了,你这很阳刚的美国男人,可别哭鼻子!”

他这话一说,竟令楚明玉“扑哧”一声笑出来,立刻回脸跟麦斯翻译一遍。

麦斯大怒,当即上前两步,伸手拍一拍胸脯,却不说话,似乎要等着白杨先出手攻击。

白杨点一点头,冲着丁玲玲展脸一笑,这才上前两步,跟麦斯相对而立。

那个时候的中国人,基本上只能借着公事出差的机会,到旅游景点拍个照留个纪念,自费旅游的中国人少之又少。

所以在中国的各大旅游景点,游人都不太多,而且有一部分还是外国游客。

眼见得杰克跟白杨一个外国人,一个中国人,偏偏两人相对而立,似乎要打架的样子,引得游客们纷纷转过眼光,或远或近站着观看。

楚长江跟楚长河再加上楚明晖也向这边走过来,低声一问,楚明玉忙跟他们三人解释一遍。

楚长江皱起眉头,楚长河却呵呵一笑,说道:“这麦斯向来争强好胜,到了中国还是这样!是得让他尝一尝中国功夫的厉害才好!”

“可是这位白先生清清瘦瘦的,能是麦斯的对手吗?”楚明晖说。

楚长江跟楚长河毕竟没有见识过白杨的武功,一时间谁也无法作出判断。

只是看着麦斯又高又壮的模样,相形之下白杨就显得单薄纤瘦,楚长江楚长河都对白杨不抱希望。

唯独丁玲玲很是镇定,她是知道白杨武功的,相信白杨就算不太容易胜过麦斯,也绝不至于轻易落败。

楚明玉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流露出兴奋的光彩,好像不管谁胜谁负,她只要有热闹瞧着就开心。

白杨的功夫本来讲究后发制人,但麦斯一脸轻视,直接冲着白杨招一招手,意思是让白杨随便招呼。

白杨反正跟他语言不通,也就不跟他多说废话,直接道一声:“那你小心了!”

忽然间身影一闪,轻轻飘飘地向着麦斯拍出一掌。

麦斯面上狂傲,其实一直在留心关注白杨的动静。

一见白杨飘身扑到,他立刻斜身跨步,一记勾拳捶了上去。

这一拳又快又狠,满拟要将白杨清瘦的身躯直接打飞。

但白杨不知他外国的功夫究竟怎样,第一招看起来快如飘风,实际纯是虚招,等到麦斯一拳捶出,白杨已经闪身避过,向着他左肩劈出一掌。

本来就在留心他两人动静的其他游客,一见两人果真打了起来,渐渐地都围拢上来。

眼瞅麦斯又高又壮的模样,中国人难免担心,只怕白杨一旦落败,他们身为中国人也觉颜面无光。

少数几个其他国家的游客,则看得兴致焕然津津有味,而且在他们看来,麦斯肯定会胜,白杨必败无疑。

只可惜很快地他们就发现,麦斯没那么容易取胜,白杨也没那么容易落败。

反而白杨一条身影围着麦斯越跑越快,不单是麦斯头晕目眩,连围观者都看得眼花缭乱。

原来白杨弄不清楚外国人的功夫到底是有多快多猛,索性展开他家传的身法步法,一条身影宛如穿花蝴蝶般沾之即走,麦斯空有一身好拳术,却竟不知道往哪儿才能捶到实处。

把个麦斯直气得哇哇乱叫,到最后不得不大吼一声:“小子,你老是跑来跑去干什么……”

他自然是用英语在吼,白杨也不知道他吼的是什么。

反正不等麦斯吼完,白杨就趁着他身形略滞,突然双脚停步,左手拨开麦斯的拳头,右拳向上砸在麦斯下巴上。

打得麦斯向后一个踉跄,白杨双腿连环,向着麦斯一连踢了三四脚。

麦斯一边后退,一边双手乱拨,好不容易挡住了三脚,却被最后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胸口,纵然他身高体壮,也禁不住向后跌出,“扑嗵”一声坐倒在地上。

围观的外国人目瞪口呆,围观的中国人却齐声欢呼喝彩。

麦斯满脸涨红爬起身来,嘴里叽哩哇啦一阵乱吼。

白杨不知他叫的什么,只能转脸问丁玲玲:“他还想怎样?想比兵器吗?”

丁玲玲动动嘴,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他说你不讲规矩,先是围着他乱跑,紧接着居然用脚!他们外国的拳击术,是不能用脚的!”

白杨也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你告诉他,这里是中国,不是在美国!”

丁玲玲点一点头,果然用英语翻译一遍。

麦斯仍旧满脸不服,楚明玉同样娇笑不止,跟麦斯说道:“你就别这么郁闷了!中国功夫名扬天下,你被中国功夫打败,其实并不丢人!”

楚长江也拍着手走了过来,说道:“了不起!麦斯在美国可是拿过拳击冠军的,没想到在你手里会败得这么惨!难怪丁先生对你如此看重,果然他眼光高明!”

他说到这里,回头向着麦斯摇头说道:“早跟你说了,中国是个伟大的国家,中国人也是一个不能被轻视的民族!如今你也知道厉害了吧?以后就收起你的优越感,别再瞧不起中国,瞧不起中国人了!”

他跟麦思说话,自然说的是英语,不过在他说话的同时,丁玲玲就已经帮白杨做了翻译。

白杨没想到楚长江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充满爱国情怀的话来,禁不住对这位爱国华侨,更增多了一份敬重之意。

麦斯本身是楚长江的贴身保镖,即便心里仍有不服,也不能跟楚长江争辩,只能红涨满脸,不出一声。

白杨心中舒坦,跟丁玲玲相视一笑。回过脸来,却见楚明玉突然冲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很俏皮地神情。

白杨愣得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能讪讪地回她一笑。

(请看第114章《奇怪黑衣人》)

第114章 奇怪黑衣人

送走丁玲玲和几位华侨,白杨回到宿舍又休息了一会儿。

当晚依旧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但到了第二天晚上,白杨仍抱着褥子上到木塔上,先将褥子铺开,自个儿躺了上去,睁眼看着漆黑夜空中点点星光发呆。

就感觉最亮的那颗星星,很像是丁玲玲明亮的大眼睛。

就那么神醉心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杨忽然感觉有些不对,立刻醒过神来,伏在木塔栏杆上朝下一望,豁然发现一条黑影,正蹑手蹑脚向着木塔这边走过来。

白杨立刻抓起黑剑,悄无声息下了木塔,仍旧隐身在木塔阴影里,等到那黑影从身边走了过去,白杨才现身出来,冷笑说道:“朋友,你一个人就敢潜入进来,也太大胆了吧?”

那人豁然回身。

白杨见他高高壮壮,有一瞬间以为又是李乾来了。

但随即想到李乾被剁掉一只手,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眼瞅那人一身黑衣,头上扎着黑头巾,脸上也蒙着一张黑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在星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白杨不由得冷笑发问:“朋友,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想先打一场?”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忽然一转身,向着建筑群里边就跑。

“往哪儿跑!”白杨立刻追了上去。

但那人看起来高高大大,身手却竟灵活至极,比如遇到石山阻路,他一手伸出稍一借力,整个身体便能从假山石上翻越过去。

白杨原是自幼练武之人,却也很难像他这样敏捷灵活。

不由得心中暗暗惊骇,脚下却紧追不舍。

到最后那人也不知道是故意卖弄,还是慌不择路,居然跑上了木塔。

白杨跟着追了上去,原以为这一次他再无退路,却不想到了三层,那人居然翻出栏杆,等到白杨追到跟前往下看时,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居然顺着木塔一层层栏杆攀援而下。

白杨更不由得暗暗咋舌,虽然他也能够顺着栏杆攀援而下,但要像此人这样灵敏便捷,却很难做到。

何况顺着木塔往下攀爬,肯定会对木塔造成一定损伤,白杨不暇思索,立刻顺着木塔回廊跑到二楼,再从二楼直接一跃而下。

眼瞅那人就在前方,白杨大喝一声:“哪里跑!”

仗剑就要猛追上去,却不料背后风向,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袭击上来。

白杨急忙弯腰低头。

只听“啪”的一声,一条长皮鞭从他头顶飞过,半空中挽个鞭花,又往他脸面抽到。

白杨斜身避让,根本不及回身,长剑已经顺着长鞭递过来的方向反刺过去。

就听一声惊呼,背后那人大概想不到他出剑如此快捷,不得不收鞭向后连连腿步。

白杨回过身来,却见身后站着另外一个黑衣人,同样是黑布包头,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边。

“阁下功夫不弱,究竟何门何派,为何蒙着脸不敢见人?”

白杨一句话问出,已经刷刷刷连刺三剑。

那人长鞭飞舞,却挡不住白杨剑势,不得不左躲右闪连连退让。

忽听“啪”的一声尖锐响声,白杨吓了一跳,认得这是枪响。

急忙回头,却见背后那个黑衣壮汉手上亮出一柄手枪,枪口对着白杨“啪啪啪”连开三枪。

白杨大惊躲闪,却没想到那三枪根本就不是往他身上射,而是全部射在了地下。

白杨心神稍定,厉声喝问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既然有枪,为什么不往我身上招呼?”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抬枪指着他。

白杨武功再高,也不能跟枪械作对,只能站定身形不动,任由另外那个使长鞭的黑衣人从他身侧走过,向着那高壮黑衣人稍一摆头,便向着月牙泉出口方向走。

高壮黑衣人向着白杨扬一扬枪,转过身去紧跟在矮个黑衣人身后。

“站住!”

白杨抬脚要追,高壮黑衣人突然回身,“啪啪”两响,又朝着白杨脚下开了两枪。

白杨知道他是警告自己别再追赶,考虑着要不要手掷飞剑将这高壮黑衣人射倒。

但想着以这黑衣人身手之敏捷,他未必就能一剑将其射中,反而有可能惹得此人凶性大发,直接冲着自己身上开枪,那可就糟糕得很了。

正踌躇难决,矮个黑衣人却突然回脸,冲着白杨“扑哧”一笑,这才加快步子很快去远。

就这么一笑,却令白杨发起了愣怔。

因为那一笑清脆好听,很像是一个女孩子的笑声。

白杨第一个意识就是:这女子是红杏?而那男子是拾遗门的一个高手?

但很快他就给予了否定。

因为红杏是在西安,而西安距离敦煌可是需要一天一夜才能抵达,再加上火车趟数并不多,那需要提前几天进行计划。

如果红杏当真跑过来,不可能不惊动丁思诚。

那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冲他一笑?

而且那高壮黑衣人手上有枪,却只冲着地上开枪,如果这两人跟红杏没有关系,又为什么要对他手下留情?

白杨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物,越想越感觉这女孩儿很像那人。

可问题是,如果这女孩儿真是那人,那人为什么要深夜潜入月牙泉?

是为了亲自考较一下他白杨的武功?还是有其他什么目的?

还有,在他追赶那个高壮黑衣人的时候,那个女孩儿肯定已经进来此地,并且在古建筑群中至少待了十几二十分钟。那她有没有趁着这十几二十分钟时间,在古建筑群中找到什么东西?

白杨越想越糊涂,到最后只能不再多想,重新上楼在木塔上休息。

自然一晚上打起精神,不过在之后却没再发生任何事情。

之后又过一天,到了晚上天黑,白杨正抱着褥子准备上楼,忽然看见两条人影走了进来。

白杨一惊停步,向着那两人遥遥观望。

却听一人老远笑道:“别紧张,是我跟红杏!”

白杨吃了一惊,想起昨晚那个女孩儿,脱口问道:“红杏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刚刚啊!我去火车站接到了她,才跟她一起过来!”丁玲玲回答。

白杨稍一考虑便明白,红杏是丁玲玲专门打电话从西安叫过来的。

因为这月牙泉景区远离县城,倘若只丁玲玲一人过来,晚上孤男寡女,即便两人清清白白分房而居,但在外人看来也不知会做怎样的龌龊联想。

白杨心里不由得略有沮丧,因为他本来以为可以跟丁玲玲独处几天,如今看来,这种美好想象是无法实现了。

“铁牛呢?他身体好些了吗?”白杨问。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别忘了你们吃过不死药,身体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红杏说,忽而一笑,回头去跟丁玲玲说话,“玲玲姐你看我说的对吧?白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肯定是问我铁牛好不好!就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样,铁牛首先不是叫我一路小心,而是让我给白杨带句话,说他很快就会来跟白杨汇合!他们这两个男人的感情,真是让咱们女人都羡慕!”

丁玲玲“卟哧”一笑,说道:“我看你就别羡慕了,铁牛对你千依百顺的,要羡慕我也只羡慕你!”

“玲玲姐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红杏轻轻推丁玲玲一下,“那个笨铁牛,我可还没准备跟他谈朋友呢!什么时候他对我有对白杨这么关心的时候,我再考虑吧!”

白杨明知她是在开玩笑,也不接这个话题,赶忙转身推开宿舍的门,一手抱着褥子抓着黑剑,一手扯亮电灯让两个女孩儿进去。

“你怎么抱着被褥干什么?”丁玲玲问。

“我这几天都在木塔上睡,方便有什么动静能够及时惊醒!”白杨实话回答。

红杏卸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几样点心,一一放在木桌上,说道:“这是铁牛给你带过来的腊牛肉、黄桂柿子饼、还有一瓶黄桂稠酒。你才从西安过来了这么几天,而且这里真要有大墓的话,铁牛自个儿也要马上赶过来,可是你看看,他替你想得多周到。”

这几样西安特产,是白杨最喜欢的,铁牛会给白杨带过来,白杨自己其实并不意外。

因为换了是他,他也会捡铁牛喜欢吃的东西请人带过来。

他们俩自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白杨也没感觉心热感动什么的,将黄桂柿子饼递给两个女孩儿一人一块,他自个儿打开黄桂稠酒,就着腊牛肉喝了两口。

之后白杨就叫丁玲玲跟红杏休息,他自个儿依旧抱着褥子到木塔上去睡。

(请看第115章《古墓活人》)

第115章 古墓活人

当晚仍旧安然无事。

到了第二天,白杨打个电话给马道成,告诉他丁玲玲愿意跟他们见面。

马道成大喜,到将近中午的时候,马秉孝亲自来接,几个人一同步出景区大门,看见外边居然停着一辆面包车。

那个时候能够买得起一辆面包车,已经算是非常非常了不起了。

许是因为丁玲玲是他马家恩人的女儿,马秉孝显得规规矩矩,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敢多说,只是跟白杨点头一笑,便恭恭敬敬请两位女孩儿上车。

红杏坐了副驾驶位,丁玲玲则跟白杨坐在了后座。

很快到了饭店门口,马道成跟马道显两兄弟候在门口,马道成抢前一步,先拉开了副驾驶位的门,又将后边的滑动门也拉开。

红杏先从车上下来,展脸笑道:“玲玲姐在后边坐!”

马道成冲她点头一笑,几十岁的人了,竟弯着腰伸手扶着丁玲玲从车上下来,满脸都是欢喜之意,说道:“多少年了,虽然一直未能见恩人一面,但今日能够见到恩人的女儿,马道成也是万分高兴!”

他声音中居然稍稍带有些哽咽之意,足可见他对丁思诚的感恩之情,虽经时间的洗涮,却并没有半点消退。

丁玲玲忙道:“马叔叔快别这样!您是长辈,用不着跟我这晚辈这么客气,再说咱们社会主义也不兴什么恩人仇人的!”

“是是是!”马道成赶忙点头,“我一时高兴,竟忘了几位都是国家干部,那我就僭越一下,直接唤您丁同志了!”

丁玲玲微笑点头,马道显抢先推开饭店的大门,丁玲玲挽着红杏的手,白杨跟在后边一同进去。

自然要了饭店最好的一个包厢,马道成马道显亲自为几个年轻人洗杯斟茶。

马秉孝说道:“老爸,现在的年轻人不兴这个,你这样反而搞得人很不自在,斟茶倒水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是啊丁叔叔,咱们都不是外人,真不要这么客气了!”丁玲玲说。

马道成这才坐下,将斟茶倒水的事情让给儿子去做。

自然要问起恩人的近况,丁玲玲如实回答。

当然不会提到寻墓小组,只说丁思诚现在是考古队的一个小领导。

马道成哪能不知丁玲玲乃是谦逊的说法。毕竟真要只是小领导,又岂能将手伸到甘肃来?

所以马道成很是感慨,说道:“当年您父亲救我兄弟性命的时候,比我两兄弟还小了几岁,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他早晚都会一飞冲天!如今十多年时间过去,您父亲成了大干部,把您也教导得如此出息!”

“我哪有什么出息,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罢了!”丁玲玲被赞得不好意思。

白杨却道:“你还不够出息吗?所有的古代文字你都能看懂,没想到你还懂英文,而且那么流利,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聪明!”

他是由衷而发,却令丁玲玲愈发羞红了脸,撇过脸来瞪他一眼。

还好服务员开始上菜,这才免了丁玲玲的娇羞尴尬。

几个男人自然都喝白酒,两个女孩儿则要了本地酿的沙枣酒。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气氛也显得轻松起来。

丁玲玲含笑问道:“马叔叔想要见我,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我爸?”

马道成回脸跟马道显交换了一下脸色,说道:“是有一件……应该说蛮重要的事情!”

他口中说话,一边冲马道显点一点头。

马道显立刻拿过一个挺高档的公文包,从里边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站起身来,双手递给丁玲玲。

“这是什么啊?”丁玲玲接过牛皮纸袋,却不即刻打开,而是含着疑惑问马道成。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马道成整理一下思路,“大约是在十多年前,也就是你爸救下我们兄弟性命之后……”

在他刚说到这儿的时候,丁玲玲忍不住插口问道:“马叔叔总说我爸救了两位叔叔的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事实上这个问题白杨也很好奇,毕竟现代社会生活安定,能够上升到“救命”的恩情,实在是很难想象。

莫非丁思诚救这一对老兄弟的场景,是在大墓之中?

果然马道成微微一叹,说道:“几位都不是外人,应该知道我马道成曾经是倒斗大派沙海脚夫的掌门人。虽然在二十年前我从我师父手里接过掌门的位子,一直致力于带领门派转型做正当生意,但……毕竟这是数百年传下来的手艺,门派里的老家伙们一时半会儿撇不下这个,所以……偶尔听说了哪儿有大墓,我们沙海脚夫几个头头脑脑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结果就在十多年前,我们进了一座大墓,在那座大墓里边,遇到了……遇到了……”

他连说两个“遇到了”,却没能说出下文来,而是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马道显脸上也显出有些苍白之色,伸手在他大哥肩膀上轻轻一拍,接口往下说道:“我们兄弟俩那时候还算年轻,但进过的大墓不在少数,见过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能说不多,可我们……就是没见过……那种东西!”

他说到这里,也吸了一口凉气,好像是心中惊栗,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一样。

“到底什么东西啊?”马秉孝忍不住开口追问。

马道成抬起头来看看丁玲玲,苦笑着又道:“丁同志不要笑我们兄弟俩胆小,实在是……那东西绝不应该存在于古墓之中!”

“到底是什么东西?”丁玲玲也好奇追问。

“那是一个……大活人!”马道成老半天才说出口来。

“啊”的一声,白杨红杏丁玲玲面面相觑。

马秉孝则跳起身来,叫道:“古墓里边有活人?这怎么可能?”

“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十几年时间过去,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我跟你叔都还会不寒而栗!”马道成苦笑回答。

白杨跟丁玲玲相互一望,两个人心里都不由得升起同一个念头:“莫非在那座古墓里的大活人,也曾服用过不死药?”

他两人只是在心中琢磨,嘴上自然不说,红杏却脱口问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活人?也是女人吗?”

“女人?为什么红姑娘会认为是女人?”马道成反问。

红杏这才察觉她这话问得有些轻率,只能红脸一笑,说道:“我是在想,你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幻象?”

她这话肯定不是实话,起码白杨心里很清楚,红杏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因为红杏本身乃是拾遗门少门主,而拾遗门据说是当年为秦始皇炼制丹药的两个女炼丹师的后人。

但其中有一个女炼丹师乃是苗人、亦即是之前被他们杀掉的那个碧幽神女,而拾遗门却是汉人门派,换句话说,另一个尚未显露踪迹的女炼丹师,才有可能是拾遗门的祖先。

只可惜马道成摇一摇头,说道:“那绝不是幻象,因为我们一共六个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们看到的也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准确点说,是一个中年男子!”

白杨禁不住再次回头,又跟丁玲玲相视一眼,两个人心里又都涌出同一个念头:那很可能是最后一个男炼丹师了。

统共三个男炼丹师,两个是道人,其中有一个就是白杨发现的那座不大的秦朝古墓的主人青云子。

而在之前被害的那位秦汉时期古文物专家云老爷子,据丁思诚推测很可能发掘过某一个炼丹师的墓穴,之所以云老爷子会被害,正是因为他收藏有那个炼丹师的遗物。

丁思诚甚至说,白杨的爷爷白老爷子,很可能是跟云老爷子一同发掘到了那座炼丹师的墓穴。

而以丁思诚周密的思维、以及精准的判断能力,出错的可能性几近为零。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知道了两男一女三个炼丹师的下落,而且这三个炼丹师都已经不复存在。

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炼丹师,尚不知藏身何处,是死是活。

而马道成马道显兄弟看到的那个古墓中的活人,只可能是剩余的那个男炼丹师。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丁玲玲又问。

“我们一看见那个大活人,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偏偏那个活人,好像……真的就是神通广大,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进到了一片迷雾之中。而且在那片迷雾之中,有很多的……有很多的……”

马道成半天也没说出“有很多什么”,急得马秉孝又插口问道:“有很多什么?”

“有很多妖魔鬼怪!”马道显接口,脸色跟他哥马道成一样苍白发青,似乎此刻回想,依旧心惊胆战。

“妖魔鬼怪!这怎么可能?”马秉孝又一次跳起身来。

“我们也知道不可能,但在当时……我们眼中所见,全是一些凶狠狞恶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妖魔鬼怪,我们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形容!”马道显说。

(请看第116章《迷失黑沙漠》)

第116章 迷失黑沙漠

白杨等人想象着马道成等人遇到的究竟是什么。

白杨首先想到,他曾经在大墓之中,看到过一只巨大的血狼扑咬而至,但结果根本不是什么血狼,而是铁牛在与他自相残杀。

所以白杨脱口说道:“我猜你们还是产生了幻象,你们看到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你们自己的同伴!”

马道成跟马道显猛然抬头,无比惊诧地看着白杨。

马道成结结巴巴说道:“白同志……怎么会知道?你你你……还这么年轻,当时不可能跟丁恩人在一起,那你是听丁恩人提起过这事?”

“不,丁叔叔连跟玲玲都没提过,自然更不可能跟我提起!”白杨实话实说,“我是之前在一座大墓里,被蚀骨萤虫叮咬过,结果产生幻象,差点儿把我的一个兄弟,当成了是怪物杀掉!”

马道成愣愣地看着他,良久又问:“蚀骨萤虫?原来世上……真有蚀骨萤虫?”

“确定无疑!”白杨点头。

马秉孝瞅瞅白杨,又瞅着他老爸,说道:“老爸,你讲你的故事啊,后来呢?怎么……一直没见丁叔叔出现啊?”

马道成苦笑摇头,说道:“后来的事情,我本来到死都不想说出来,不过……这事憋在心里也难受,而且这事不说出来,也就无法讲清楚我跟你叔为什么会对丁恩人如此感恩了!”

马道成说到这里,眼圈居然红了起来,不得不端起酒杯又喝一口,却不想一下子呛到了,转过脸去连连咳嗽。

马秉孝赶忙站起身来,帮他爸捶背顺气。

坐在马道成另一边的马道显则端过水杯递给马道成,说道:“哥你喝口水歇口气,还是我来说吧!”

马道成点一点头,马道显这才说道:“当时我跟我哥相互都不认识了,都当对方是妖魔鬼怪!幸好……那时候我胆小,本来那是我引以为耻的大缺陷,但在当时,却保住了我的一条性命!”

他说到这里歇了口气,马秉孝动动嘴唇想追问,又忍了回去,等着他继续往下讲述。

“我看到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吓得连声喊大哥,结果大哥没找到,却被……妖魔鬼怪砍了一刀。我不敢跟妖魔鬼怪拼斗,直接趴在地上装死。我看见那些妖魔鬼怪相互之间你咬我一口,我挠你一下,直到最后,只剩一个妖魔鬼怪还在大喊大叫。他明明喊的是我的名字,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感觉他是要把我喊出去吃了我。所以我鼓足勇气跳起身来,跟那个妖魔鬼怪死拼一场。幸好,老天可怜,丁恩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把我跟那个妖魔鬼怪两下里分开。我受伤过重,一下子就晕倒了,等到醒来,丁恩人正在喂我喝水,我身上的伤口,也被丁恩人包扎得好好的了!”

马道显的眼圈也红了起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我爸呢?我爸怎么样?”马秉孝又问。

“我当时伤得比你叔要重,所以也比你叔醒得要晚些!”马道成开口作答,“这么些年,我跟你叔之所以将丁恩人的恩情时时刻刻铭记在心,不仅是因为他救了我跟你叔的性命,更是因为,他晚到一步,我跟你叔,就相互死在对方手里了!”

马道成忍不住落下泪来,忙掏出手帕轻拭。

白杨不由得想到,当时他跟铁牛自相残杀,幸好他及时清醒,要不然铁牛杀了他还罢了,如果他杀了铁牛,之后再清醒过来,肯定会懊悔到一头碰死。

之前他一直很奇怪马道成马道显为什么会对丁思诚感恩到这种地步,如今却觉得换了是他,也一样会对这份恩情生生铭记,永不敢忘。

“我大哥的武功比几个长老都高,所以他跟几个长老互相残杀,只有他坚持到了最后,他一直叫着我的名字,结果我爬起来,还跟他打了一场!”马道显也落下泪来,一边掏出手帕拭泪,一边把话说完,“当时还有一位长老……就是你陈爷爷,他伤势较轻,也被丁恩人救了回来,但其他人,全都死了,都是……相互残杀而死!”

他那句“你陈爷爷”的话,自然是向着马秉孝再说。

丁玲玲心中仍有疑问,等马道成马道显平静下来,又问:“我老爸怎么会到哪儿去?他有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个……古墓里的活人?”

“他没看到!”马道成摇头,“丁恩人当时是跟考古队一同去寻找传说中的黑沙漠……黑沙漠你们听没听说过?”

马道成转口一问,白杨红杏一同摇头。

丁玲玲则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传说是在新疆南部、也就是敦煌西北方向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有一片极其古怪的乌黑沙漠。传说千余年前那里本来水草丰茂,但不知遇到过什么变故,那里就成了生命的禁区。我爸告诉过我,他曾经两次带队进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试图寻找这片传说中的黑沙漠,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不过……他没跟我提到,他曾经遇到过两位叔叔!”

“你爸不跟你提,一是他高风亮节,施恩与人却不愿提起。二来恐怕也是因为我当时杀了好几个人,虽然……那不是我的本意,可这事怎么说得清楚呢?你爸其实也是在帮我隐瞒着这件事情!”马道成说。

“是啊!”马道显接口,“当时我苏醒之后,看到几个长老全都死了,而且很明显全是被刀剑砍死,我就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换个人看到这番情形,只怕会吓得大喊大叫赶紧转身逃走,但丁恩人却不出声地帮我们三个还活着的人包扎了伤口,又不出声地挖了几个沙坑,将几个长老的尸体掩埋掉。后来在他们考古队员面前,他也丝毫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所以……你说我们怎能不感激丁恩人?用句老话说,我们兄弟俩就算是生生世世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丁恩人!”

白杨很能理解两个老兄弟的心情,丁玲玲却有些忸怩,忙又问道:“那为什么我爸就没看到你们说的那个古墓里的活人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马道成开口作答,“我们当时一共八个人,正是为了寻找传说中黑沙漠里的天象国,这才进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我们确实找到了黑沙漠,也找到了天象国的古城遗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进到一座大墓,见到那个……大活人之后,我们忽然就迷失在了一片浓雾之中,并且在浓雾之中互相残杀,直到你爸发现我们。可是你爸并不是在黑沙漠中发现我们,而是在一片我们根本没去过的黄沙漠里,我们不知道那是在哪里,更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走到那里去的!”

几个人再一次地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红杏开口说道:“我听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有大片大片的流沙,会不会……是流沙把黑沙漠掩盖起来了?你们看到的浓雾,会不会是沙尘暴?”

“绝不可能!”马道显接口作答,“红姑娘看来是没进过沙漠了!先不说那片黑沙漠面积广大,千余年时间都没有被黄沙掩埋,又怎么可能恰恰是在我们去的那段时间,忽然就被流沙掩埋了?更何况如果连黑沙漠都被流沙掩埋了,我们几个人又怎么可能活下来?恐怕早就被埋入黄沙,也变成大沙漠中一具不知名的干尸了!”

红杏脸上一红,说道:“是我问得蠢了,我是没进过沙漠,想象不出沙漠里的这些古怪情形!”

马道显点头一笑,说道:“别说你想象不出,我跟我哥琢磨了十几年,始终难以解释,当时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去!”

“会不会是那个……古墓里边的大活人,让你们产生了幻象,使你们不知不觉间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完全看不见黑沙漠的地方了?”白杨问。

“这种可能性我跟我哥也讨论过,但最终还是否定了这种可能!”马道显说。

(请看第117章《龙墓地图》)

第117章 龙墓地图

白杨忙问为什么。

马道显说道:“那片黑沙漠十分广大,我们要走到完全看不见那片沙漠,至少需要大半天时间。可我们进入那座古墓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多钟,而丁恩人发现我们的时候,却是在五点多钟不到六点。也就是说,我们从黑沙漠中的那座古墓走出来,顶多就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而已,我们连走出那片黑沙漠都困难,更别说要走到完全看不见黑沙漠了!”

“是啊!”马道成跟着叹息,“当时丁恩人带着考古队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他让队员们原地休息,他自己爬上一座沙山辨认方向,结果正好发现了我们。我们当时感觉迷雾重重,根本看不见远方的景物,但丁恩人看我们却十分清晰。后来丁恩人问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会自相残杀,我们把实情讲述一遍,丁恩人居然没有不相信我们。只可惜他们考古队扩大范围在周边寻找了很久,始终没有黑沙漠的半点踪迹。最终丁恩人不得不带着我们走出沙漠,并且一直帮我们隐瞒着杀人的事情。”

兄弟俩的讲述到这里总算是完全结束,白杨等人虽然已经经历过几次惊险恐怖之事,但马道成马道显的经历,仍就令他们感觉惊心动魄细思极恐。

几个人稍微沉默了一阵,丁玲玲才又扬一扬一直拿在手里的牛皮纸袋,说道:“这个里边装的是什么,马叔叔还没告诉我呢!”

“可不是,说着说着把话扯远了!”马道成尴尬一笑,“这个纸袋里边,装的是传说中月牙泉下边那座龙墓的地图!”

此言一出,几个年轻人又是“啊”的一声同声惊呼。

马秉孝叫道:“老爸你说的是真的?龙墓的地图……一直是在咱们家手里?”

马道成点一点头,跟丁玲玲说道:“那次你爸救了我们三人回来,只跟我们提到一个要求,那就是以后不要再做倒斗的事情了!我本来就想转型做正当生意,只不过几个长老不愿意。但那几个长老已经遭遇不测,再说……经过了那么恐怖的一件事情,我们兄弟俩也是真的怕了,所以我们谨听丁恩人的吩咐,立誓终身再不倒斗。所以到家以后,我们就整理从前的一些老旧物品,哪些该留着,那些干脆就扔了。结果就在先掌门人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张老旧的地图。”

在他说到这儿的时候,丁玲玲打开了牛皮纸袋,从里边抽出两张折叠着的纸张。

白杨跟红杏在她两边坐着,帮她摊开那两张纸张。

发现其中一张纸色发黄,而且不是现代纸,而像是古代的上等宣纸。

四四方方的,长度宽度皆有一尺二三。

上边绘着一些简单的图案跟线条,图案看来很像是亭台楼阁,线条则很明显地指向同一个方位。

另外一张纸却是现代的白纸,尺寸跟老旧的那张图纸差不多,但上边只有线条,和一些简体字。

那些简体字分别是月泉阁、听雷轩等月牙泉古建筑名称。

白杨等三人皆不明所以,全都抬起头来看着马道成。

马道成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张老地图是先掌门从何得来,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但因为这张老地图上的楼台建筑,跟月牙泉现存的建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们兄弟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用老地图上的地形方位,跟现在的月牙泉地形方位来来回回做比较,最终绘出了这张新地图。”

白杨眼瞅着两张地图实在是没有半点相似处,可以想见他们兄弟俩是花费了多大功夫,才绘成了这张新地图。

但兄弟俩居然忍着没来月牙泉盗墓,肯定不止是被黑沙漠的事情吓怕了,更是严格遵守着对丁思诚做出的保证。

果然马道成往下说道:“但我兄弟俩铭记丁恩人的教诲,不敢再生倒斗之念。况且自古以来的传说,都是说月牙泉下边藏着的不是人类的墓葬,而是一座龙墓。我想……是我们兄弟俩一致认为,就算世上不可能有龙,但既然有关龙墓的说法流传至今,那在月牙泉下边藏着的,肯定也不会是一般的大墓,而是……说不定又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们是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可怕的事情了,而且我们现在的生意蒸蒸日上,根本没必要再去倒斗盗墓!所以我们把这两张地图藏了起来,跟谁都不提起。一直到……”

他说到这里,脸上现出苦笑之意。

“就在上个月初,忽然下了几天大雨,有人说看到月牙泉里金龙腾飞,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引得远远近近的倒斗人蠢蠢而动。但我们兄弟本来不想掺和此事,就让其他人倒腾去,反正大墓地图在我们手里,其他人纯是瞎折腾。直到那天白同志向我出示了发丘地印,我才知道原来丁恩人也已经注意到了月牙泉下边的龙墓传闻,所以我们兄弟一商量,决定把这两张地图交给丁恩人。”

丁玲玲很是感激,但也有个疑问,说道:“月牙泉龙墓传说,应该是从汉代就有了吧?但这张旧地图所用的宣纸,却是从唐代才开始出现。而且据我观察,这张宣纸应该还不是出自唐代,而是出自宋代。所以……马叔叔在找到这张旧地图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跟这张地图有关的东西?”

“没有了!”马道成立刻摇头,“我跟我弟弟也曾做过鉴定,这张地图的确是宋代之物,所以……据我跟我弟弟推测,要么就是所谓的龙墓完全是子虚乌有,这张地图并不是真的龙墓地图;要么就是在宋代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之前的地图,但可能之前的地图已经破烂不堪,所以这个人重新按照从前的地图,临摹了这张地图。”

马道成的推测实际上跟白杨的推测很接近,所以白杨首先点头。

丁玲玲想了一想,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感谢马叔叔将这张地图交给我!我会即刻打电话告诉我爸,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我爸怎么安排吧!倘若这张地图当真是……大墓地图,马叔叔可以说是对考古事业给予了极大的一个贡献!”

马道成赶忙说道:“不敢说什么贡献不贡献,丁恩人对我兄弟有活命之恩,我们真的希望能够多多少少为丁恩人做一点事情!”

白杨对这一对老兄弟充满敬意,他相信丁玲玲也是如此,所以他忙端起酒杯,主动敬马道成马道显兄弟。

吃过饭仍由马秉孝开车送白杨等三人回月牙泉。

不过丁玲玲让马秉孝先去一下邮局,她要打个长途电话回西安。

月牙泉那边虽然有电话,但打不了长途电话。

白杨跟丁玲玲一块儿进了邮局,不过长途电话要在里边打,而且丁玲玲还压低了声音,白杨也没听见她跟丁思诚之间说了什么话。

不过白杨也没问,等丁玲玲打完了,白杨抢着付了电话费,出来坐上马秉孝的面包车回月牙泉。

到了月牙泉景区门口停下,马秉孝回过脸来,跟后排的丁玲玲说道:“丁同志我求你一件事行不?”

“什么事你说?”丁玲玲含笑回应。

“我从来没有进过大墓,对大墓着实好奇!所以……如果月牙泉下边当真有墓,你们下墓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叫上?”

“把你叫上倒是没问题,但是大墓里边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要征得丁叔叔的同意才行!”

“正是因为大墓里边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才会这么有兴趣,不然下去有什么意思!”马秉孝嘿嘿一笑,“不过你放心,我会跟我爸说的!我爸也知道我一直有这么一个愿望,这次就在家门口,他肯定会答应我的。再说你们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都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丁玲玲跟红杏相视一笑,也就不再多说。

三个人别过马秉孝,一同翻过沙梁,顺着沙坡走向月牙泉。

红杏问道:“刚丁叔叔怎么说?要不要我们照着这两张地图,试着找一下有没有所谓的龙墓?”

“是!”丁玲玲点一点头,“我爸说让我们先找找方位,等铁牛跟陈师兄赶过来之后再动手开墓!”

“那个陈师兄别别扭扭的,有他在办事都不痛快!”红杏说。

事实上这句话也是白杨的心声。

“陈师兄平时是有点别扭,但办正事的时候,还是会专心专意的。是不是白杨?”

丁玲玲忽然问到白杨面前。白杨只能点头一笑,说道:“是!上次在那个唐朝大墓,一进大墓他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这是白杨的实话,不过他不愿意多谈这位陈师兄,而是转口问道:“只有老黑跟陈师兄过来吗?我总觉得这所谓的龙墓,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现在的人手实在是很紧张!向师兄还在湘西,另外那个小组另有任务,这段时间也没在西安。陈师兄本来是代替向师兄在我老爸跟前做帮手的,如今安排给我们,连我老爸身边都没人了。”丁玲玲回答。

(请看第118章《长生法器》)

第119章 翠玉蜂鸟

白杨很想说“那索性就将陈师兄留在西安算了”,但这话说出来,可就把他狭隘的心思暴露无遗。

所以白杨嘿嘿一笑,说道:“幸好这边有马家,真要咱们人手不够的时候,可以请马家抽调人手过来。”

丁玲玲点一点头,说道:“恐怕一部分工具也得跟马家借用,这也是我会答应马秉孝的原因。”

“是!马秉孝这个人很讲义气,身手也不错,跟我们一同下墓的话,应该不会拖我们后腿!”白杨中肯评价。

至第二天一早上班,白杨将丁玲玲跟红杏带过来的一张介绍信拿给其他管理员看过,说明她二人是考古人员,来月牙泉是为了考察学习。

几个管理人员自然无话可说。之后红杏跟丁玲玲进进出出古建筑群,几个管理人员既不干涉,也没感觉奇怪。

马道成马道显兄弟俩画的那张地图虽然简洁,但位置标注得非常清晰,白杨等三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确定了地图所标注的龙墓入口的具体方位。

当然不可能当着游客、以及管理人员的面去刨挖地面,只能等下班以后,其他管理员都走了,三人才来到古建筑群后方偏左、亦即是月牙泉景区东北角靠近沙山的位置,挥动铁铲刨挖一阵。

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挖到东西,手边又没有专业的探墓工具,无法确定这下边就一定是大墓入口,三个人干到天黑便收了手,只能等铁牛跟陈小胖来了再说。

之后三人简单吃了些东西,白杨提议到沙梁上去吹吹夜风。

红杏借口要先洗漱,识趣地留在了宿舍。

白杨跟丁玲玲则漫步爬上一道沙梁,就在沙梁上坐了下来,遥望着天边的星星一闪一闪。

白杨轻嗅着身边幽幽的女儿香气,心里软软甜甜,舒服得只想躺下睡觉。

但他知道如果不找点话说,丁玲玲只怕就要起身回去了。

他每次在丁玲玲身边,总是会脑瓜打结,这次还好想起一事,忙从脖子里摘下那枚发丘地印,说道:“这个是丁叔叔交给我的,现在还给你吧!”

发丘地印原本是丁家家传之物,所以丁玲玲也没推辞,接过来直接挂在自己脖子上。

眼瞅白杨从手腕上解下一枚玉坠,也要挂到脖子上去,遂问:“那是什么?”

“是我爷爷留给我的!”白杨说,一边递给丁玲玲让她看,“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我爷爷说这枚玉坠是很灵性的东西,只要戴着它,就能够保证身体康泰。所以我爷爷就把它传给了我,到现在我已经戴了快二十年了!”

“那你戴上之后,是不是真的身体康泰?”丁玲玲扬眉笑问。

她那种俏皮的模样,令白杨心里怦地一跳,忙定定神实话实说。

“是!反正在我记忆里,自从戴上这枚玉坠之后,连感冒都很少有过!”

“真有这么灵验啊?那我倒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她一边说,一边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

但是晚上看不清楚,她正无可奈何要还给白杨,白杨却打亮了手电筒,照着玉坠让她看。

然后不仅是丁玲玲,就连白杨都看见,玉坠里边又一道光晕,环绕着里边的那抹绿色。

白杨不由得“咦”的一声,丁玲玲则脱口问道:“这怎么里边还会闪光的?”

“我也不知道啊,从来没有用手电筒这么照着看过!”白杨说,一手接过那枚玉坠,一手用手电筒照着,翻翻转转仔细查看。

里边并不是有一道光晕,而是有一圈光晕,正好环绕着那抹绿色,就好像是传说中的神佛仙子,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佛光一样。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丁玲玲又问。

白杨茫然摇头,自己也想不明白。

丁玲玲再次将玉坠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忽而眉梢一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你想到什么了?”白杨立刻问。

丁玲玲“卟哧”一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幻影灵符!”

“什么?”白杨没听明白。

“之前我们在那座碧幽神女宫,不是看到过碧幽神女的记载中,说有一个跟长生不死有关的法器吗?那个法器,就叫幻影灵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个玉坠里边有闪光,忽然就想到了幻影灵符。”

之前丁玲玲确实提到过“幻影灵符”,但却并没有提到“长生法器”这样的话。

白杨不清楚丁玲玲在当时为什么会隐瞒掉“长生法器”这个细节,此时也顾不得考虑这个,在他的脑海里,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怔怔地发起呆来。

丁玲玲瞥他一眼,笑问:“怎么啦?你不会是被玉坠里边会发光给吓到了吧?你爷爷都说这是一件很灵性的东西,而且你都戴了快二十年了,已经证明这个东西的确能令人身体康泰,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倒不是怕,而是……”

白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玉坠靠近发丘地印时所产生的奇怪现象告诉给丁玲玲知晓。

丁玲玲却误会了白杨的意思,忙将玉坠递回给白杨,说道:“如果有什么不能说的事,那就不要说了,我可不喜欢探听别人家的隐秘事!”

她言笑盈盈半带玩笑,白杨忙道:“并不是什么隐秘事,只是……这个玉坠确确实实有点奇怪!”

“它里边都已经会发光了,难道还有更奇怪的事情?”丁玲玲笑问。

白杨点一点头,遂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细述一遍。

丁玲玲听得很是惊奇,立刻摘下发丘地印,靠近白杨手上拿着的那枚玉坠。

白杨用手电筒照着玉坠,两个人都清楚看见,那里边的绿色的的确确似有些微微的颤动。

就连环绕着绿色的那圈光晕,也有一些微微的波动。

同时白杨能够感觉到玉坠本身的微微颤动,玉坠表面的温度,也在飞速降低。

“这这这……好奇怪,玉坠里边的绿色,还有光晕,都跟活的一样!”丁玲玲说,已经惊得变了脸色。

“是啊,上次发生这种情形的时候,吓得我直接把玉坠给扔桌子上了!”白杨回答,将玉坠拿离得发丘地印远一些,“幸好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而且我已经戴了二十几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然我真会当它是邪物扔掉。”

他说到这里,瞅一瞅丁玲玲,言辞斟酌把话说完。

“后来我自己琢磨,是宝物都有灵性,尤其是年代久远的宝物!而这枚玉坠、跟你们家这块发丘地印,都是传承千年的东西,很可能它们之间脾性不和,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奇怪的反应!所以我将发丘地印戴在脖子上,却将这枚玉坠戴在手腕上,正是不敢让它们离得太近!可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想着……如果你真觉得这块玉坠就是幻影灵符,那不如交给你吧,等你回到西安,再交给丁叔叔处置!”

他一边说,一边将玉坠递向丁玲玲。

丁玲玲却缩了一下手,说道:“我是胡思乱想,没可能这么巧你这块玉坠就是幻影灵符!再说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你还是赶紧收好,等回到西安,我会跟我爸说,看我爸是什么意思再说吧!”

白杨见她颇有一点惊怕之色,知道她也被方才的情形给吓到了,恐怕在短时间内,不敢触碰这枚玉坠。

白杨不由得笑了起来,遂点一点头,又将玉坠重新挂在自个儿脖子上。

丁玲玲想了一想,又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幻影灵符,但你这枚玉坠肯定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所以你最好不要将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话,再说给其他任何人听,包括……铁牛!我知道你跟铁牛亲如兄弟,但铁牛……毕竟正在追红杏,说不定就会被红杏把很多话给套了去!”

白杨早就知道丁玲玲对红杏一直有防备,所以并不奇怪她会说出这种话来,遂点头一笑,说道:“我明白!我不会跟老黑说,老黑也不会注意这些东西。”

丁玲玲嫣然一笑,重新回脸遥看着天上的星星。

随着夜色渐深,星星愈发显得明亮起来。

不过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重新陷入一种既静谧、却又令两人心跳加速的气氛当中。

(请看第119章《翠玉蜂鸟》)

第120章 弯折通道

白杨向着其他几人瞅了一瞅,见其他人都不发表意见,遂点头说道:“那就挖吧!黄沙虽然好挖,但也容易坍塌,所以挖的面积要扩大,而且搬沙的难度比挖沙要大,所以我们先一同开挖,挖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换红杏、玲玲还有陈师兄负责挖沙,我跟老黑还有大兵负责搬沙。”

几个人都无异议,立刻挥动铁铲,共同开挖。

很快就挖到了一米多深,白杨等三人就开始往上搬沙,剩下红杏丁玲玲还有陈小胖继续往下挖。

但搬沙确实很困难。黄沙松软,根本不可能往下挖出陡坑,自然就不可能往上提沙,而是需要踩着软绵绵使不上劲的黄沙,一筐一筐往上搬运。

而且随着越挖越深,沙坑的外圆也必须越扩越大,否则就没法继续往下挖。

结果看着很容易,等到好不容易挖到五六米深,几个人已经累得浑身发软。

幸好越往下挖,沙子也越来越细越来越密实,不像开初五六米那样,挖一铲沙起来,至少有半铲沙又漏下去。

又往下挖了两米多深,丁玲玲跟红杏齐声欢呼,几个正在搬沙的男人赶忙下到沙坑底部观看,豁然发现在沙坑底部,露出了一块青石板。

石板表面平整光滑,明显不是天然生就。

丁玲玲跟红杏小心翼翼将青石板上的细沙拨落,很快发现那是一块椭圆形状的厚石板,最宽处的直径约莫一米五六,较窄处的直径也有一米二三。

石板上并没有花纹雕饰之类,只是有一点很轻微的凹痕,应该是之前被考古铲刮削的痕迹。

几个人一致判定,青石板所覆盖的,应该就是大墓的入口。

但石板占据了整个沙坑底部,要挪开这块青石板,就必须将沙坑挖得更大些。

不过有了这个发现,几个人精神振奋,立刻开始像之前那样挖沙搬沙。

又半个小时之后,沙坑底部被扩大了将近一倍,不过白杨眼瞅着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提议先回宿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之后再回来挪开石板下墓勘探。

陈小胖却道:“要我说咱们先挪开石板,如果下边真有大墓,可以趁着咱们吃饭的时间让风吹上一阵,以免下边空气污浊,要等很久才能下去。”

白杨连连点头表示赞成,于是几个男人一同动手挪移石板。

那块青石板异常沉重,几个人用上了撬棍,这才将石板挪到一边,果然石板下方,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那洞口同样呈椭圆形状,最宽处约莫是有一米二三,较窄处也有一米左右。

探头往下一看,可见那洞往下只有一米多深。

不过在洞壁一侧,明显另有通道。

马秉孝兴致勃勃地要先跳下去看看,白杨伸手拦住,说等吃过饭了再说。

一早马秉孝带过来了些熟食,为的就是中午直接食用。

所以几个人回去宿舍立刻开吃。

但因为吃得太饱干不成事,所以几个人全都只吃了七八分饱,丁玲玲将剩余的几个馒头用油纸包裹起来装进背包。

马秉孝好奇问她准备把这几个馒头带到哪儿去,丁玲玲说道:“大墓里边什么情况都可能遇上,所以要随身带一些吃的喝的。”

“你的意思,怕被困在里边了?”马秉孝显出不以为然,“可这就在家门口,会有什么情况,能将咱们困在里边?”

“防患以未然嘛!”白丁玲玲含笑回了一句。

白杨觉得丁玲玲考虑得非常周到,而这本应该是他这小组长操心的事情,赶忙也让铁牛跟红杏将各自的水壶装满带上。

“不是说下边很可能被水淹了吗?还带着水壶干吗?”铁牛随口一问。

“下边是不是真有水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我对这阴阳罗盘还不是很熟悉,不敢保证绝对准确。更何况古墓里的水,你敢喝吗?”白杨说。

铁牛一听也对,遂老老实实将水壶灌满。

几个人各自背着背包,带上素常用的武器。

铁牛走在最前边,率先跳进青石板下边的那个地洞,弯着腰用手电筒斜着往下照了一照,叫道:“这里有一个斜往下行的通道,往前好像真的有积水。”

“那就尽量小心脚下,如果水太深了,咱们就得退回来,等以后有了潜水工具再说!”白杨说。

铁牛答应一声,就要躬身往下边的洞口钻。

白杨感觉不妥,赶忙又道:“你站在下边别动,你是个马大哈,还是让我走在前边比较好!”

他纵身要往下边跳,不提放陈小胖却伸手一拦,说道:“你走在前边有什么用,遇到什么机关什么岔道你能认识吗?还是我走在前边吧!”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其中含义却令白杨十分感动,忙跟下边的铁牛喊道:“老黑,我看你还是先上来,让陈师兄在前边走,我走第二,你在两个女孩儿后边殿后吧!”

铁牛稍微有些不乐意,不过他向来不跟白杨争,眼瞅白杨弯腰伸手准备好了拉他,便用手攀住白杨的手,一借力从下边跳了上来。

之后丁玲玲先放那两只翠玉蜂鸟下去。

两只小鸟也不知飞了有多远,很快又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叫唤着落在丁玲玲肩上。

“小绿小翠很精神,说明下边的空气质量没问题!”丁玲玲说。

陈小胖这才背着背包,扛着他素常用的铁铲跳落下去。

他这柄铁铲可不是普通铁铲,其铲柄都是精钢所铸,那既是他家传的掘墓工具,更是他家传独门武功“掘墓十二铲”最称手的兵器。

白杨紧随其后。自然也背着背包,一手抓着黑剑。

马秉孝也带着他素常用的佩剑跟在白杨身后。

再往后是丁玲玲跟红杏。

两个女孩儿的兵器都是藏在身上的,所以她两人再加上铁牛一人手上抓了根撬棍。

那个通道斜着往下,不过倾斜度并不大,大概往前走十米,落差也不会超过一米。

之所以在这沙土地里,能够有这条通道存在,是因为通道周边,全是用青砖砌成。

但通道并不是一直往前直行,每往前十来米,通道就会拐一个弯。

而在第一个拐弯之后,脚底就开始感觉潮润起来,再拐一个弯道,脚下明显有了积水,外边的光线却因为两个拐角,而透不进来。

不过今天准备的工具比较齐全,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带有照明灯的矿工帽,不用腾出手来打亮手电筒。

又两个弯折之后,积水已经浸湿了鞋子,漫过了小腿。

白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赶忙先问走在前边的陈小胖:“陈师兄你会游泳吗?”

“会!”陈小胖冷淡回答,又反问一句,“可是真要水太深了,咱们就不能往前走了,会不会游泳有什么关系?”

“是,水太深了咱们就不能往前走了,我是怕万一遇到深坑之类,不会游泳可就糟了!”白杨说,一边又问后边的人,“你们几个都会游泳吧?”

“我肯定会,在部队练过潜泳!”铁牛在后边大声说。

丁玲玲跟红杏也说会游,唯独马秉孝有些不太好意思,说道:“我只是勉强会游,下了水不会沉底而已!”

“不会沉底就行!不过你最好还是距离我跟陈师兄稍远一些,如果看到我跟陈师兄掉进水坑里了,你也能够随时停脚!”

马秉孝答应一声,果然离得白杨稍远一些。

又往前拐了一个弯,通道的坡度突然变陡,一段通道没走到头,水已经从膝盖漫过了小腹。

“我看咱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再走,马上就要没顶了!”陈小胖说。

白杨正想开口叫大家都停下来商量一下,很突兀地,他感觉脚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事实上不止是脚下在颤抖,而是整条通道、整个大地都在颤动,以至于通道里的水哗啦作响,泛起了白花花的气泡与波纹。

(请看第121章《潜水探墓》)

第121章 潜水探墓

几个人不由自主,用手扶着两边的洞壁以免跌倒。

两只翠玉蜂鸟却从丁玲玲肩膀上飞了起来,在通道里飞来飞去叽喳乱叫。

“这这这……怎么回事?”马秉孝首先叫出来。

“很像是地震!”红杏说。

“可我们这儿从古到今就没听说有发生过地震,怎么偏偏咱们下墓来了,偏偏就发地震了?”马秉孝说。

因为剧烈的震动,他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大家先别慌,若是地震,很快就会过去!”白杨大声说。

“幸好这通道还挺结实,要不然……”

铁牛一句话没说完,所有人都听见“嗡”的一声闷响,紧随着便有一股气浪,从身后冲击过来。

那气浪其实并不猛烈,只不过撩动了众人的衣裳头发而已。

但所有人仍旧大吃一惊。

白杨首先高叫:“不好,很可能通道坍塌了,赶紧回头去看看!”

铁牛立刻回身,扶着洞壁跌跌绊绊往通道上边跑。

其他人也都跌跌绊绊跟在后边。

幸好没跑几步,脚下的抖动便停止下来,可是跑在最前边的铁牛,却在另一条弯折过去的通道里大喊大叫。

“不好了,通道真的塌了,咱们出不去了!”

白杨心中更惊,紧随在马秉孝身后往前转了一个弯,就看见前边灰土弥漫,铁牛红杏丁玲玲挤在一起,更往前很明显通道顶端塌陷下来,将整个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老白现在怎么办?陈师兄带着一把铁铲,要不要咱们往前边挖一挖试试?”铁牛在前边喊。

“只怕是很难挖吧!上边全是沙土,咱们越是挖,上边的沙土漏下来的越快!”丁玲玲说。

“那现在怎么办?”红杏问。

“大伙儿不用这么慌张,别忘了咱们在上边挖了那么大一个沙坑,后天管理员来上班,立刻就能发现不对!更何况大兵也跟我们在一起,马叔叔他们是知道咱们下墓来了的,如果刚刚真是发地震,马叔叔他们立刻会想到咱们在大墓里边会很危险,肯定马上就会赶过来查看的!”白杨大声喊。

“可万一不是发地震呢?敦煌这里真的是从古到今就没发过地震啊!”马秉孝说。

“不是发地震,还能是什么?”陈小胖说。

“这里可是龙墓!你们不都见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你们说……会不会这下边真有一条龙,因为咱们下来了惹火了它,所以它才令大地震动,通道坍塌?”

几个人都没想到马秉孝会联想到这么多,红杏首先“卟哧”一声笑出来,说道:“你的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

本来气氛还挺紧张的,被红杏这么一笑,倒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就算有人会来救咱们,最快也要在好几个小时以后吧?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就站在这通道里干等着?”铁牛问。

白杨张口要答,却又回过头去问陈小胖:“陈师兄你说怎么办?”

“你是小组长,你问我有什么用?”陈小胖冷冷回复。

“正因为他是小组长,才更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丁玲玲替白杨说了一句话。

白杨心中一暖,高声说道:“各位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吧!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去了,各位有什么想法,咱们畅所欲言!”

铁牛首先开口,说道:“要我说咱们就继续往前走!之前我就想过了,既然进来了,那咱们就索性潜水进去看看,没必要等到潜水设备到了才行动!”

“问题是咱们并不知道里边到底淹成了什么样子,万一潜水进去,却总不到头儿,那可就麻烦大了!再说你能够在水下游出五十多米不换气,其他人可没你这么好的水性!”白杨说。

铁牛从部队复员之后,曾经跟白杨比试过潜水,他可以在水下轻轻松松游出五十多米。

白杨的水性没有铁牛好,但自小习武,也跟爷爷练过气功,所以他潜水的速度虽然没有铁牛快,但潜水的时长却能超过铁牛。

“五十米,我差不多也能行!”陈小胖忽然接了一句。

“红杏你会不会游泳?”铁牛问。

“算是会吧!没有专门潜过水,不知道能游多远!”红杏说。

“那玲玲呢?”铁牛又问。

“我问题也不大!”丁玲玲说。

“那现在最主要就是大兵的水性不行了!”铁牛说。

“我水性是不行,但是……如果你们决定继续往前走的话,我应该……也没问题!因为……我练过气功,能够憋气超过五分钟!”

“那应该就没问题了!老白,咱们继续往前走吧!”铁牛说。

“各位都不反对继续往前走吗?”白杨还是多问一句。

“往前走吧!这通道看来也不结实,万一还有余震,说不定还会有坍塌!”丁玲玲说。

白杨其实也很担心通道再次坍塌,就算不会把他们埋在下边,被困在中间进退不得也糟糕。

所以他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继续前进,那铁牛你到前边来,我们俩在前边探水的深浅。这通道被水淹成这个样子,想必有机关也不能用了!请陈师兄在后边殿后吧,大兵也到后边去,让玲玲跟红杏走在中间。”

他一口气分派完毕,几个人都不反对。

其他人侧着身子贴紧通道,让铁牛等人交换位子。

之后白杨走在最前边,铁牛紧跟着他,一行人续往前行。

拐过两个弯道之后,又到了坡度特别陡的那条通道。

白杨回过头来,看见红杏丁玲玲手上依旧抓着铁撬棍,忙道:“玲玲的撬棍给我,红杏手上的就扔了吧!有我跟铁牛手上两根撬棍,再大的棺椁也能撬开了!”

红杏答应一声,直接将撬棍扔在了水里,丁玲玲却道:“你手上还抓着一把剑呢,要不你把剑给我拿着!”

“没事,我把剑挂在肩膀上!”白杨说。

那剑鞘上有挂绳,挂绳上有一个活扣,白杨将挂绳的长度调节了一下,正想挂在肩膀上,铁牛从后边一把将剑夺了过去,说道:“你走在前边,要更加小心一些,还是让我拿着这把剑吧!”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撬棍递给白杨,伸手接住后边丁玲玲递过来的撬棍。

“我觉得咱们如果真要潜水的话,这背包是个大问题!一旦浸了水,这背包可是比撬棍更重!”红杏说。

“再往前走走看吧,如果确定要潜水,就只能放下背包,只带上必需的用品进去!”白杨说,一边扶着两边的洞壁,顺着漫水的陡坡走下去。

几个人紧随着他,一条通道走完,到了又一个弯折的时候,水已经漫到了胸口。

两个女孩较矮,不得不将背包顶在了头上。

白杨走在前边,向着下一个通道一瞅,却见那通道往下不到两米,就已经完全浸没在了水里。

白杨将这番情况跟后边的人交代了一下,让其他人都先等着别动,他自个儿取下背包,找出里边的一卷尼龙绳拴在腰里,然后深深呼吸一口,顺着脚下愈发显陡的地面走了下去。

他头上矿工帽的照明灯是防水的,所以在他浑身都浸入水中之后,依旧能够看清水下的情形。

之前的每一条通道都有十多米,但这条通道只有五六米的样子就到头了。

白杨探头往通道外边一瞅,却发现再往后已经没有通道。

但两边并不宽敞,感觉很像是在一个被水完全淹没的天然石洞里。

那水虽然非常清澈,但人类的眼睛并不适合在水下看东西,所以白杨无法探知这石洞究竟有多深,更无法知道往前有没有出口。

他只能转过身先退了回去,将下边的情况一说。

铁牛说道:“咱们俩一起下去看看呗!身上带着绳子,如果能够找到出口,可以把绳子拴在那边,之后就可以顺着绳子游出去。”

白杨想着只能这样冒险一试,遂跟丁玲玲他们确定,万一他们在下边遇到险情,就猛力拖动绳子两下,到时候就赶紧把他们拖回来。

如果安全,就轻轻拽动绳子三下,其他人就耐心等着他俩返回来就行了。

因为铁牛潜泳的速度比较快,所以白杨将尼龙绳改系到铁牛腰里,之后两人将背包交给其他人先拿着,撬棍自然也放下了,各自深深呼吸一口,再一前一后下到水里。

丁玲玲等人神情紧张,慢慢放着尼龙绳。

那个时间真的非常非常难熬,几乎一分一秒,都好像过了十天半夜那么长久。

幸好绳子一直也没有猛力拖动。

好不容易盯着手表熬过了三分多钟,红杏先忍不住了,颤声说道:“怎么还没返回来呀?会不会……?要不玲玲姐你拽拽绳子试试?”

丁玲玲同样心焦,想着三分多钟乃是一般人闭气的极限,如果当真出了事,不赶紧把他们拖回来,那可就太晚了。

所以丁玲玲镇定一下,轻轻将绳子拽了两拽。

紧接下来的几秒钟,更是等得心惊肉跳。

就在丁玲玲已经忍不住要往回拖拽绳子的时候,终于,绳子有了动静,很有节奏的拽了三下。

那个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很安全。

丁玲玲跟红杏相互一望,稍稍安心的同时,两个人都感觉手脚发软。短短几分钟的煎熬,已经令她们精疲力尽。

(请看第122章《水中宫殿》)

第122章 水中宫殿

原来白杨跟铁牛在进入那个山洞,往前潜游了三十几米的时候,白杨就做手势让铁牛赶紧返回去。

因为铁牛一口气最远就只能潜游五十多米,超过三十米不回头,已经是非常危险。

但铁牛不甘心,硬是往前又猛游了五六米远,突然间一股上浮的力量,令他一下子蹿了上去。

白杨紧随其后,豁然发觉两个人已经浮在了水面上。

铁牛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却在耳边不停回荡,明显是在一个封闭的大空间之内。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尼龙绳被丁玲玲拽了几下。

铁牛尚未发觉,但白杨也用手抓着尼龙绳,赶忙叫铁牛安静一点,一边抓着尼龙绳有节奏地拽了三拽。

“他们现在一定很担心了,也幸好咱们没有半途回去,要不然就这么五六米的距离,咱们就前功尽弃了!”铁牛说,自然是非常得意。

“是,幸好你没听我的!”

白杨瞥了铁牛一眼,一边双脚踩水浮在水面上,一边向着前后左右、以及顶头一望。

很快发现他们是飘在一长片深潭之中,背后是黑色的岩石,沿着岩石全都被水淹没。

而在前方约莫十几米外,仿佛有一片沙洲,沙洲的面积看来还挺大,沙洲之上,还有一栋建筑物。

“那边有陆地,咱们赶紧过去喘口气歇一歇,这水里边太凉了!”铁牛说。

因为是地下水,水温保持在十五六度,按说也不是太低。

可如果长时间泡在水里,随着身体的温度下降,就会感觉越来越凉。

白杨点一点头,正要往沙洲那边游,突然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身体。

白杨吓了一跳,赶忙吸一口气潜进水里,正好有一个影子从他眼前一荡而过。定神看时,居然是一条大鱼。

而且放眼远望,水里边大大小小居然有不少游鱼。看来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已经自然形成了一个生态系统。

两个人又花了一分钟时间,游到了那片沙洲上。

借着矿工帽上的照明灯,两人发现眼前果然是一栋很雄伟的建筑。

其高度至少有三米以上,顶头直接与顶上的石壁融为一体,看来是将顶上石壁当成了房顶。

但在建筑物与石壁衔接处,却延伸出来一截房檐,房檐做工非常精致,竟像是一座宫殿的模样。

房檐下方正中间的位置,悬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下方有两扇宏伟的大门。

只可惜长年在此潮湿之地,建筑表面爬满了青苔,不管是房檐、匾额、还是大门跟墙壁,全都看不清楚本来颜色。

大门两侧立着两尊石雕,看其站立着的身姿,很像是人的模样,但其长相却奇特而狞恶,各自手上还分别拿着一柄长枪跟长刀,看不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雕像。

另外在大门偏左,立有一块石碑,但石碑上同样爬满青苔,无法看清碑上写有什么字体。

“这座宫殿应该是建在一个天然的大石洞里,只是在这沙漠之中,竟有这么一个石洞存在,也是稀奇!”白杨说,一边仰着头往前前后后仔细观察。

“那在这石洞上方,就是月牙泉景区吗?可是这地方并不太深,当初修建那些塔楼的时候,打地基为什么没有把这儿打通?”

“也不一定上边就是月牙泉景区吧?咱们在那通道里边拐来拐去,有点认不准方向了,不过就我的感觉这里应该是在月牙泉后边的沙梁下边。在这座建筑的侧后方,应该才是月牙泉景区!”白杨说。

铁牛点一点头,紧随着却又叫起来。

“他们又在拽绳子,要不咱们赶紧回去接他们过来,之后再仔细勘查吧!”

白杨答应一声,解下铁牛腰里的尼龙绳,拴紧在石碑上,之后两人便循着尼龙绳重新潜入水中。

回去有尼龙绳指路,自然快了很多,三分钟不到,两个人已经从通道里冒出头来。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把人吓死了!”红杏首先叫起来。

铁牛嘿嘿一笑,说道:“担心我啦!放心我命大着呢,死不了!”

“谁担心你呀,别臭美了!”红杏羞红着脸瞪他一眼。

白杨将刚刚看到的情况一说,几个人都很兴奋,只有马秉孝水性不好,一直都没敢吭声。

白杨说道:“有绳子牵引,只要憋足了一口气,应该都可以潜游过去。大兵由我带着走,你只要憋足一口气就行了。”

马秉孝很不好意思,说道:“没想到真是要拖你们的后腿!”

白杨忙道:“别这样说,我们还指望马叔叔来救我们呢!你要是没跟着来,可就更糟了!”

他说到这里稍稍一停,又道:“背包肯定是不能带着走了,咱们把必需的用品拿上,将背包堆在一处,正好也可以固定绳子的另一头。”

其他人听他一说,索性又往后退到比较平缓的那个弯道口,各自打开背包拿出会用到的东西。

因为撬棍太重,白杨还要带上马秉孝,很难再一手抓着一根撬棍走。

而铁牛没带其他兵器,必须带根撬棍进去用。

白杨考虑着这次进去只是为了勘探,不可能将里边的古董文物潜水带出来,万一铁牛一根撬棍撬不开里边的棺椁之类,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所以白杨将其中一根撬棍拴上绳子卡在弯道口,再用几个背包将撬棍基本卡死。

丁玲玲想着两只翠玉蜂鸟没法跟着进去,只能掏出一个馒头,掰碎了放在最上边的包裹上,以免要是过几天才有人来救,两只翠玉蜂鸟不至于饿死。

之后一行数人下到水里。

铁牛本来想跟白杨一同带着马秉孝走,白杨说道:“大兵的水性虽然不好,可他练过气功,憋气的时间可能比你还要长一些,我跟他大不了在后边顺着水底走过去。所以你跟着我们根本帮不上忙,而且你还得在前边给其他人引路。”

铁牛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争辩。

几个人依次下到水里,铁牛一手抓着撬棍在前边引路,陈小胖紧随其后,再后边是红杏跟丁玲玲,白杨则护着马秉孝走在最后。

因为有尼龙绳引路,马秉孝只管憋着气抓着尼龙绳尽快往前移动就可以了,所以他虽然比其他人稍微慢些,但也慢不了太多。

眼瞅着前边几人全都穿过浸水的石洞冒了上去,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马秉孝正要加快速度,很突然地,他感觉手上一松,尼龙绳好像断掉了一样,软不受力地被他拽了过来。

马秉孝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身体自然而然沉落到水底。

幸好白杨就在他身边,一把抓住了他一条胳膊,对着他眨眨眼睛,一边向着前方奋力划水。

白杨肩上还挂着他自个儿的黑剑,本就沉甸甸地,再加上马秉孝,他根本就游不动。

幸好马秉孝很快就镇定下来,用脚往地上猛力一蹬,身体顿时随着白杨一同蹿了出去。

白杨借机拉着他往前游了几米,马秉孝的身体再次下沉。

白杨回脸一看,马秉孝一张脸已经通红,眼看是要憋不住了,白杨干脆也跟他一同落到水底,先跟他做个手势,再双手抓住他往前猛力一送。

马秉孝借着这股力道又往前蹿出几米,猛一下子浮了上去。

白杨松了一口气,也跟着浮出水面,却见水浪翻滚,夹杂着惊呼之声。

白杨定神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

原来铁牛走在前边,有绳索牵引,只花了两分钟就游出了那个被水淹没的石洞,向着上方冒出头去。

陈小胖跟两个女孩儿跟着冒出水面,铁牛担心白杨跟大兵,正想叫其他人先上岸,他下水去接一程,不想手上一松,尼龙绳好像断掉了一样。

“怎么回事?尼龙绳怎么突然断掉了?”丁玲玲首先发问。

铁牛立刻转头,看向之前栓尼龙绳的那块石碑。

结果他什么也没看清楚,就听见“哗啦”一声水花翻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石碑那边跃进了水里。

“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进水里来了?”红杏脱口叫起来。

铁牛心里“咯噔”一跳,大声叫道:“这水里边有很多鱼,有鱼就会有一些吃鱼的大家伙!你们两个女孩儿到我身后来,陈师兄你看着水面,我到水下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深吸一口气,往水里探头一瞅。

在水里视线很难及远,铁牛正四面乱瞅,陡然间一只巨大而丑陋的头颅,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虽然只瞥了一眼,铁牛仍就认出那是鳄鱼,而且是一头很大的鳄鱼!

鳄鱼在陆地上慢慢吞吞,在水里游动起来可是迅猛至极。

铁牛根本就来不及出水示警,只能运足力气,双手抓着铁撬棍,向着鳄鱼头脸戳了上去。

那鳄鱼灵活至极,一歪头咬住了撬棍顶部,紧随着猛一甩头。

铁牛紧紧抓着撬棍,竟被鳄鱼甩得整个身体脱离水面,口中大喊大叫:“是鳄鱼!很大的一条鳄鱼!”

“扑嗵”一声,他整个身体落在了鳄鱼后边。

(请看第123章《大战巨鳄》)

【敬告读友:因作者居住的片区最近两日电力大整修,要停电24小时以上,只能回乡下躲避酷暑两天。为不断更,今晚0点提前更新一章,后天一早回乡下更新一章,大后天回复每日更新两章,望包涵!】

第123章 大战巨鳄

陈小胖在鳄鱼将铁牛甩出水面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鳄鱼的大嘴。

偏偏那鳄鱼甩开铁牛,立刻向着陈小胖冲到。

陈小胖的反应也是快到了极点,立刻扬起精钢铁铲,狠狠一下子劈在了鳄鱼头上。

他那柄铁铲乃是特制,这一劈竟将鳄鱼厚厚的皮肉劈出了一条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鳄鱼吃痛,不仅不逃,反而暴怒上来,张开大嘴咬向陈小胖。

陈小胖急往后退,但在水中哪有那么灵活,眼瞅鳄鱼的大嘴已经挨上了陈小胖的身体,陈小胖跟红杏丁玲玲直吓得齐声惊呼。

幸好铁牛在水中稳住身体,立刻双手挥起撬棍,用尽全力砸在鳄鱼尾巴上。

砸得鳄鱼猛地一个翻滚,反向铁牛追咬上去。

铁牛明知在水中不可能快过鳄鱼,不敢反身逃跑,而是竭尽全力挥动撬棍,尽量不让鳄鱼血盆巨口,挨上自己的身体。

那鳄鱼大概是知道这几个人类不好对付,忽然之间潜入水中。

凭着铁牛几人的身手,倘若鳄鱼露出水面,他们几个还能跟鳄鱼拼斗一会儿,但鳄鱼潜入水中,他们根本就无从招架。

铁牛无暇跟其他人打招呼,只能吸一口气潜进水里。

却不料还没看清水下情形,陡然间一张巨口从旁边咬了上来。

铁牛大骇之下,只能将撬棍一头反过来往身侧一顶。

还好这一顶正好顶入鳄鱼大张着的嘴巴里。

鳄鱼再怎么厉害,嘴里也是柔软之极,铁牛只感觉一股水流从鳄鱼嘴里反冲出来,冲得他整条身体不由自主向着一旁漂开。

那鳄鱼正要趁机扑咬,陈小胖却从旁边猛游过来,再次用铁铲劈向鳄鱼的身体。

那鳄鱼吃了铁铲一次亏,已经对铁铲十分忌讳,只能放过铁牛,迅速转身用尾巴扫向陈小胖。

直扫得陈小胖也飞出水面,“扑嗵”一声远远落在水里。

丁玲玲跟红杏虽然也有武功,但一来是女孩儿,难免被鳄鱼给吓到了;二来丁玲玲短剑太短,红杏的飞刀在水里又不济事,只能浮在水面上连声惊呼,却帮不上忙。

幸好白杨也于此时浮上水面,一眼看见鳄鱼钻进水中,他立刻也跟着重新潜入水里。

那鳄鱼正张着血口扑向铁牛,铁牛一根撬棍在水里根本没有杀伤力,只能左右挥动,竭力阻隔着鳄鱼的大嘴。

那鳄鱼恼怒上来,不管不顾一口咬下,铁牛吓得双手抓着撬棍往前一推。

鳄鱼一口咬住了撬棍,但这一次却不用力猛甩,而是左右晃动脑袋,要令铁牛松开撬棍。

但撬棍是铁牛赖以保命的唯一工具,何况他眼看着白杨从鳄鱼身后迅速游近,更是任凭一条身体被鳄鱼甩得荡来荡去,却始终不肯松脱撬棍。

就这么稍微僵持了一小下,白杨游到了鳄鱼身下,双手执着黑剑,从鳄鱼腹部猛捅进去。

鳄鱼猛一扭身,白杨却不肯拔剑,而是顺着鳄鱼扭身的反方向用力一划。

那鳄鱼虽然皮坚肉厚,奈何黑剑锋利无比,竟然借着鳄鱼自身的力道,将其腹部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那鳄鱼虽然一时未死,却已经无力逞凶,而是拖着冒血的身体,向着深水处逃窜,凡它游过之地,水流皆被染红。

但它受伤实在太重,游未多远,便翻过身体浮出水面,再也动弹不了。

这一场人鳄大战,白杨加入较晚,还没觉得怎样,红杏丁玲玲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马秉孝则勉强浮在水面上,连连叫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是鳄鱼!”铁牛惊魂未定勉强一笑,“幸亏老白来得及时!还有……陈师兄,他那柄铁铲厉害,要不是他,我已经被鳄鱼吞进肚里了!”

白杨虽未看到方才的情形,但陈家掘墓十二铲在倒斗界名头响亮,可想而知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先上岸再说吧!陈师兄你有没有受伤?”白杨一边问,一边伸手挽住了马秉孝。

陈小胖摇一摇头,也不说话,直接游到沙洲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红杏跟丁玲玲也游了上去,红杏哭丧着脸说道:“这里怎么会有鳄鱼?在咱们中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鳄鱼?”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倒是丁玲玲四下一望,很快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这鳄鱼肯定不可能活到两千年之久,但这里如此封闭,鳄鱼不太可能是从外边爬进来的,那这鳄鱼肯定还有同类,要不然不可能繁衍至今!”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白杨已经带着马秉孝游到了岸上,接口说道:“也有可能这条鳄鱼就是当初的建墓者专门放进来守护墓穴的,只不过被人施了邪法,让这鳄鱼一直沉睡,直到有人进来,它才会苏醒过来对人类发起攻击!”

铁牛首先点头,说道:“我赞成老白说的!之前我跟老白遇到的那什么守墓血狼,就是沉睡了两千年,要不然它们也不可能存活那么久!再说鳄鱼本身在低温状态下就会冬眠,而且我们之前进来,也没看见有鳄鱼,估计就是我跟老白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把鳄鱼给唤醒了!”

“没想到你对鳄鱼了解还挺多!”红杏觑了铁牛一眼。

铁牛呵呵一笑,说道:“因为我以前在南方当兵的时候遇到过鳄鱼,所以把鳄鱼的习性摸得清清楚楚!”

“难怪你水性好,原来是在南方当过兵!”马秉孝说,露出由衷钦佩的神情。

“还是在周围好好找一找吧!鳄鱼爱潜伏在暗处突然发动袭击,如果不找出来,很容易就会被它拖进水里!”白杨说。

几个人同声答应,便沿着那座雄伟的建筑开始搜索。

那建筑占据了沙洲一大半的面积,其宽度超过二十米,两侧更是延伸到黑暗之中,竟看不出这栋建筑究竟广阔到何等程度。

丁玲玲向着左侧走了几步,忽然之间叫了起来。

其他人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向着她身边跑过去。

丁玲玲伸手向着前方一指,说道:“你们看那儿,像不像是鳄鱼的巢穴!”

白杨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建筑物的左侧转角处,有一个很大的沙坑。

沙坑一大半都被水淹没了,沙坑四周生满青苔,但唯有朝着大门的方向,有一趟很清晰的爬痕。

“看来白杨还真说对了,这条鳄鱼不知道在这儿沉睡了多久,以至于沙坑四周生满了青苔!”丁玲玲说。

“那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没有其他鳄鱼了吧?”铁牛问。

“应该没有了!”丁玲玲摇一摇头,“看这沙坑只有这么大,应该躺不下更多鳄鱼!”

“没有了最好!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这地方阴气森森,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白杨说。

几个人一同点头。

丁玲玲又道:“通道已经被堵住了,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所以咱们应该节省照明。”

白杨点一点头,说道:“玲玲说得对,不如我跟陈师兄的照明灯先亮着,其他人先把照明灯关了吧!”

铁牛等人没有异议,立刻伸手关掉了各自头上的照明灯。

既然推测没有其他鳄鱼,几个人也就不忙着往建筑物两侧去搜索,而是重新走到前边,观看着眼前的建筑。

“这建筑若不是紧挨着顶头的石壁,看来真像是宫殿一样!”马秉孝啧啧连声。

“是啊!就凭着顶头的飞檐翘角,我觉得就比那什么碧幽神女宫更加华丽!”铁牛接口,“还有这两扇大门,跟故宫里的大门都差不多,上边好像还有门钉!”

他一边说,一边就跳上台阶,伸手去摸那两扇同样爬满青苔的大门。

果然随着他用手擦抹,一个圆圆的门钉露了出来。

只可惜门钉上生满铜绿,只能根据它的形状,判断那是古代大门上的门钉。

陈小胖被大门两边挺立着的那两个模样狞恶的石像给吸引住了,正仔细观看,一直仰着头站在大门前边观看匾额的丁玲玲忽然说道:“陈师兄你看看顶头匾额上写的是什么?”

陈小胖应了一声,走到丁玲玲身边抬头上望。

自然而然地,他头上的照明灯,也照在了大门上方那块巨大的匾额之上。

但匾额同样被绿苔覆盖,看不出本来颜色,也看不清上边的字体。

不过那字体并非只是用墨水书写,而是篆刻而成,所以隐隐约约能够看出字体的轮廓。

“你觉得这是什么字?”陈小胖反问。

“我觉得……很像是水晶宫三字!”丁玲玲说。

白杨跟马秉孝同时“啊”的一声,全都转眼看着陈小胖,等着他的确认。

陈小胖点一点头,说道:“这应该是秦隶,的的确确像是水晶宫三字。”

“水晶宫?那就是说……传说这里是一座龙墓,竟然是真的了?”马秉孝满脸惊骇,看看白杨,再转头看看其他人。

“那边还有一块石碑,咱们还是先看看石碑上写的是什么吧!”白杨说,转过头来,将他头上照明灯的光线,投射在大门偏左的那块石碑上。

(请看第124章《水晶宫》)

【明天一早本片区就要整修线路,至少停电二十四小时,所以今天提前更新一章。明天一章可能会较晚更新。后天恢复早晚各一更。万分感谢您的支持!】

第124章 巡海夜叉

丁玲玲手上拿着一块湿布,小心翼翼擦抹掉石碑上的青苔,果然石碑上刻满了字体,而且同样是白杨跟铁牛都不认识的秦隶。

丁玲玲先默默地将石碑上的字体读了一遍,之后才慢慢翻译给白杨等人听。

白杨铁牛等人还罢了,马秉孝却听得目瞪口呆,连连吸气。

原来那石碑上记载的,正便是在敦煌地区流传两千年的那个传说。

说是在汉景帝登基不久,敦煌地区连降数日大雨,并且电闪雷鸣日夜不休。

突有一日,随着一声炸雷震响,有一条金色巨龙从天而降,砸在了敦煌南部,将敦煌南部地区的沙漠,砸出了一个大凹坑。

雨水蓄积在凹坑里,形成了一片湖泊。

敦煌本地官员听闻此事,赶忙上报给了汉景帝,汉景帝即刻派特使来到敦煌,确定是有金龙坠落,遂拨出银两,并且安排了一个专职官员前来敦煌,负责为金龙建墓。

那官员在敦煌考察多日,恰巧在金龙砸成的凹坑一侧、亦即是现在的月牙泉侧后方,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大石洞。

那官员遂指挥工匠,在石洞里修建了一座宫殿似的大墓。但考虑到是龙的墓穴,遂将此宫殿取名为水晶宫。

另外在石碑刻字的末尾,有几句警告之词,说水晶宫外有巨鳄看守门户,水晶宫内更有虾兵鳖将护卫神龙,任何人想要入内,皆必死无疑。

这所谓的“虾兵鳖将”,令白杨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虾兵鳖将,不会真是虾子老鳖成精了吧?”马秉孝首先开口。

“不太可能!”白杨摇头,“但是……巨型的虾子老鳖倒有可能!”

“那也挺可怕的!”马秉孝说。

“现在可怕,也出不去了!”铁牛开玩笑。

“我没想出去,只是……又害怕,又兴奋!”

马秉孝的这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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