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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孤城》


第八十三章联手

“这个,说来真是惭愧。”秦萧的脸色微微的一红,清明的眼眸之中多出了一丝歉意,更多的则是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无论武学造诣,还是为人处事,秦萧都被认作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他自己也是以此为傲,可是眼前的事情让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空有一身本事,但却就是苦无地方施展,原本一直被他看作微末小技,而不愿研习的蜀山基础道法,却成了此间的克胜之法,这让他原本的一颗骄傲的心备受打击。

“原来雕虫小技也不是一无是处,看来我以前真是太过狂妄了”秦萧轻轻的叹了口气,明灭的眼身中闪过了一丝黯然。

一直以来,伴随着他下山游走人间的那份蔑视众生的豪气,也一点一点大的随着深刻的反思,慢慢的消磨殆尽。

“你说你未习的大光明剑典与青云剑阵,这可如何是好。”半空中,数十道血色剑影合成的血色闸笼旁,中年乞丐的额头上溢出了几丝汗水,眼神中尽显焦急的神色。

“前辈,不知可用他法代替,在下的斩天拔剑术以及风云御剑术等蜀山上等剑诀如何。”秦萧的眉头微微的一颤,躬身询问道。

“你说的这些功法,克敌制胜都绰绰有余,但是没有大光明剑典与青云剑阵的浩然正气为基础,根本困不住魔性大发的燕溪辰。”中年乞丐微微的沉思了一下,继而又接着说道:“不过有时以毒攻毒之法,也未尝不可,鬼谷的大寂灭轮回之法,也能施困于他。”

“大寂灭轮回之法,原来传说是真的,鬼谷真的有这样的逆天功法,可是我一时半会的,上哪儿去找会此法的鬼谷传人,不行,此法不通。”

秦萧一阵的头大,眼前的中年乞丐可真敢说,光是蜀山的基础剑法自己都拿不出来,何况自己又不是鬼谷之人,上哪去找那所谓的大寂灭轮回之法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山下的人已经接近,如果在没有稳妥之法,恐怕就为时已晚了。”中年乞丐直恨得牙痒痒。

原本以为,自己的强势压迫,替自己说服了一个强劲的帮手,可没想到的是,身为蜀山的大弟子,秦萧强劲是毋庸置疑。

可就是偏偏就是这个大弟子,居然连自己宗门最基础的功法不会,就在这关键的时候,让他彻彻底底的绝望了一回。

秦萧微微一愣,随即紧握黑剑七熙,挺身上前请缨:“前辈,山下之人晚辈全力出击,无比将其挡在山门之外,这样即便不能为前辈稳固燕溪辰的封困,也能拖延出更多的时间,这样也同样能达到前辈所想要的结果。”

说着秦萧拔剑欲望,整个人表现的信心满满,总的来说是有些轻浮,这相比较之前的秦萧,两者间明显的有了些许的差别。

“算了,你还是在我边上守着吧。”不过,让秦萧失望的是,中年乞丐并没有向想象中的那样点头答应,这样他几个呼吸间制定的完美计划全部化为幻影。

“是,谨遵前辈的吩咐。”秦萧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几句,内心的深处却在不停的咒骂着,眼前的中年乞丐:“妈的,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原本计划好了,拔剑迎击山下的来人,这样实力小的话,就顺手灭了,算是给中年乞丐的人情,就算万一山下的人来路过硬,也可以佯装不敌。

那样他秦萧随时随地都能够带着溺水未醒的楚春红安全退走,天下谁人也不能斥责他不顾道义,因为他出手了,只是受伤不敌而已。

而且,这样一来,不管结局如何,对他秦萧来说都是有益无害,试问何乐而不为了,只是那看是低俗的乞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如意算盘尽数落空,这让他有一股抓狂的感觉,若不是此刻形势特殊强忍着,他真想冲上去了结了这个可恶的老乞丐。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的呢。”秦萧的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了平常,手持黑剑七熙,继续护在了中年乞丐的身边。

“小子,你此次下山,可有师兄弟通行。”望着秦萧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中年乞丐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他。

中年乞丐知道,秦萧的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不可能完全做到与自己一心,但是,没有办法,现在的情况非常的复杂,已经不是他一人所能掌控的了。

就在眨眼之前,山下那股熟悉的强大气息,又再一次的逼近了许多,而且中年乞丐还从那股熟悉的气息之中感觉到了那股久违的仇恨——墨逸。

既然中年乞丐自己感应到了墨逸的存在,那么同样,墨逸肯定也感觉到了中年乞丐是狄成的真实情况,易容术瞒得了世人,瞒不了像墨逸这样绝顶的高手。

以二十多年前,中年乞丐与墨逸之间深仇大恨,两人无论是谁,都会用尽全力,直到拼出个你死我活来为止。

只是,这事若是在平时的话,中年乞丐狄成可谓是求之不得,二十多年来的仇怨,能够有机会亲手了解,谁能拒绝。

只可惜现在墨逸现在却来的不是时候,此刻燕溪辰因为传承魔剑而入魔,中年乞丐全力抑制,如果贸然出手,则功亏一篑,燕溪辰也就彻底的毁了。

低头看了一眼血色闸笼中,不断痛苦挣扎的燕溪辰,中年乞丐微微的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老夫尽力了,听天由命吧。”

说着,中年乞丐再一次的抬头望向了秦萧,延续了刚刚的话题:“小兄弟,此次下山,可否有师兄弟同行,身在何处还请告知。“

闻言,秦萧微微的犹豫了片刻,不知中年乞丐要干什么,但是直觉让他选择了说实话:“回前辈的话,此次下山历练,整个蜀山只有秦萧一人,并无其他的师兄弟,不过白她是个例外,在我下山之前,她已经叛出了蜀山。”说着还不忘,伸手指了指溺水昏迷的楚春红。

“哦,你是说这小妮子之前也是蜀山的人,那她可会那两样最基础的功法。”闻言,中年乞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的目光看向了昏迷的楚春红。

“蜀山,除了我例外,想来所有人应该都会吧。”说着,秦萧白皙的脸颊上又是微微的一红,眼神中难掩尴尬之色。

“如此便好,快快唤醒她,让她助我一臂之力,定要赶在来人之前成功洗净燕溪辰的魔性。”说着,中年乞丐迫切的催促着秦萧。

秦萧先是一愣,继而又有些犹豫的回望向了中年乞丐,低声说道:“前辈,我看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白她与燕溪辰有杀父之仇,一定不会帮忙的。”

“另想他法,来不及了,最多再有一会儿的工夫,山下的人就会到了,只能冒险一试了,快救醒她,剩下的事交给我,你看好她就行了。”中年乞丐神色一急,吩咐道。

“前辈确定如此,好,那晚辈就施法了。”秦萧微微的对着中年乞丐施了一礼,接着双手一并,成剑指合拢。

继而,一道水色的太极小八卦陡然间在秦萧的剑指间形成,快速的旋转了几个周天后,急速的飞射进了昏迷的楚春红的身上,

紧接着,水光大盛,一道道水色的气息不断的随着小太极八卦的旋转,一点点的顺着楚春红的七窍,排出了体外。

下一秒,狼狈的躺在地上的楚春红,嘤咛了一声,轻颤颤的抖动了几下清幽的眼帘,慢慢的从昏迷中醒来,迷茫的看向了远方。

“我这是在哪里,师兄。”睁开眼,楚春红弱弱的喘了口气,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与记忆中有些不符的秦萧。

“前辈,晚辈封住了白遇见燕溪辰之后的记忆,现在的白只是单纯可爱的小师妹,救人的话,想必不是问题,只不过我的功力有限,白的记忆只能暂时封住半柱香,还望前辈抓紧时间。”

中年乞丐的身后,秦萧轻轻的收功而立,继而又转身对着懵懵懂懂的楚春红进行了短暂的劝说,此刻的楚春红,心性被禁锢了在了没遇见燕溪辰之前的单纯,所以很快就意动,答应了秦萧的请求。

“半柱香,很好够了,开始吧。”中年乞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原本的话,他自己也可以慢慢的洗去燕溪辰的魔性,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如今山下墨逸逼近,不得不迫使他事急从速,所以他才不让秦萧主动出击,要让秦萧楚春红以蜀山之术相助,希望赶在墨逸到达之前了事。

如今秦萧虽然没有办法,却让楚春红恢复了半个事辰的单纯,利用大光明剑典相助,先前的困境忽然峰回路转,这让中年乞丐如何不激动。

只是,再此同时,一旁的秦萧却同时打起了另一桩的算盘。

第一章葬剑

苍茫的宇宙星汉之中,代表着和平正义的太白星离宫数载,暗淡无光。极北之地紫微星当空高耀,无匹煞气直冲银河。中原大地七杀,破军,贪狼,杀破狼渲染星空。人世间一时硝烟弥漫,刀兵四起,泱泱华夏间大小数十国并立,流寇响马更是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生活苦不堪言。

溪城山位于华夏西南方向,海拔三千多米如同一把擎天的巨剑矗立在天地之间,山势陡峭,山体绵延百里,峰峦起伏,平日里只见飘渺的云雾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山上密林遍布,飞瀑奇岩,景色奇骏,让人陶醉。

千百年来,在这片终天地之灵气的山川之间一直流传着一则神奇的传说。在溪城山的忘情峰上有一洼湖水唤作——心湖。传说远古时期,观音成佛前回望人间的那一霎那,看见了人间的悲苦,流下了三滴红尘泪,其中一滴飘落人间化作了忘情峰上的一洼心湖。相传在风景如画的溪城山深处,终年不散的飘渺云雾里隐藏着一座观音成佛前修行的伽蓝寺,传说只要有人在心湖畔流下一滴真情的泪水,伽蓝寺便会出现,以无上的佛法点化众生,度化有缘。

但是传说终归是传说,自华夏有史以来的几千年来,来往心湖畔的善男信女何止千万,流下的泪水可以让整个心湖几度泛滥,然而伽蓝寺却从来没有在世人的眼前出现过。久而久之这个传说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

溪城山之巅,氤氲如仙气般的云雾终年不散,山间密林遍布,道道清澈的山泉小溪纵横交错,顺着长年累月冲涮形成的山涧孱孱流淌,慢慢的汇聚成一道气势不凡的山间瀑布顺着陡峭的山势跌入峭壁下那自亘古就存zài

的的一洼心湖,溅起了一阵阵瓢泼如雨的水花。

心湖上水面波澜不已,丝丝飘渺的水气自湖面升起,将整个山谷弥漫的有些朦胧,阳光透过氤氲的雾气折射在湖面上,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七彩虹光,将整个山谷点缀的如同九天的仙境一般如梦似幻。

虹光的映衬下,一座青石小桥横跨在湖面上。桥头上,一个青年,一把长剑默默的在山风中影立。青年的身材不算十分高大,甚至看上去有些文弱,黑眸,火色长发,身上穿着一件火色的纹龙雕花长褂,英气逼人,只是眉宇间的勃勃英气隐约夹杂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青年的背后,绑缚着一把同样是火色的长剑,剑光耀耀,虽剑鞘在外,但层层剑qì

却无形的弥散开来。

青石小桥上,此时的青年如同石雕一般愣愣的垂首看着水汽氤氲的湖面,一动不动,青石小桥的下方,峭壁上悬挂的那帘瀑布跌落心湖溅起的水花将他身上那件火色的纹龙雕花长褂打湿了一半,而青年却似恍然未觉,只是默默的看着湖面发呆。就仿佛天地之间除了湖面上那一丝模糊的倒影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提起他的兴趣。

山风徐徐的自山间深处吹来,轻轻的拂动着青年两鬓间被瀑布溅起的水花打得微湿的几缕长发。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忽然长叹了一声,缓缓的从背后解下绑缚着的火色长剑,单手成剑指轻轻的摩挲着剑身,眉宇间原本的哀伤颓废荡然无存,只是又平添了几分不舍。

青年的身后,青石小桥的一端,一座简陋的茅屋坐落在心湖的岸边,茅屋外是用枯树枝围成的木篱笆小院,小院上柴门虚掩着,院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石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只剩下爬满整个小院的绿色藤蔓,简单中透着朴实。

小院内的石桌前,一个清秀的女子单手托腮端坐在石凳上,柳眉凤目,肤若凝脂,一身水绿色的罗裙衬托着她脱尘的气质,只是那早已隆起的小腹让她的身材显得有些臃肿。

女子轻轻的摩挲着隆起的小腹,呆呆的望着小院外青石小桥上那道单薄的身影,目光中有些迷离,声声低矮的叹息从她轻启的朱唇间传出,似惆怅,似埋怨,更似无奈。

山风轻吹,青石小桥上青年的身影再一次静默,身上那件半湿的丝绸长褂猎猎作响,湿稠的乱发随风飞扬,原先背上绑缚的火色长剑不知何时连同剑鞘被深深的插进了桥上的青石板里,剑鞘外丝丝火色剑芒闪耀,给桥头上青年萧瑟的身影平添了几分肃杀之色。

“你真的想好了,狄成。”青年的背后,一道冰冷却的声音突然响起。

顺着那道冰冷声音,狄成缓缓的转过身,目光所致,青石小桥的彼端,一个黑衣女子莲步轻移慢慢的走向狄成,曼妙的身形在全身黑色紧身劲装的包裹下凹凸有致,纤细的腰肢扭动下,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尽显妩媚,只可惜美中尚有不足,女子那张惊艳觉觉的脸上,表情去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冷飕飕的,让人望而生畏。

“你来了,幽姬。”

狄成轻叹了一声,接着又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那个被他唤作幽姬的女子,目光复又落在了水汽氤氲的水面上。

沙沙沙,轻盈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几声轻响,幽姬缓步走到狄成的身后站定,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更多的则是不解:“我在问你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

“你早已知dào

我的答案,何必再问呢。”

狄成面带几分忧伤,眼含几丝幽怨,转过头直视着幽姬,幽姬没有说话,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站在狄成的身后,低着头把玩着两鬓间垂下的几缕暗红色的长发。

山风轻吹,瀑布的喧嚣声掩盖了山谷内一切的嘈杂声,青石小桥上除了隆隆的水声外一片静谧,狄成和幽姬静静的靠在在桥头栏杆上,一个翘首看天,另一个低头抚弄着发丝,两人都刻意的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份远离尘世的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铿锵,长剑的嗡鸣声打破了两人间静谧的氛围,青石小桥上狄成右手成剑指一引,长剑出鞘,剑身上火色毫光大作,凌厉的剑qì

在剑身上古朴的纹路上游走,整把剑在狄成的手中颤动不已,发出阵阵凄厉的清啸。

“咻”长剑剧烈的颤动了几下,脱离了狄成的手心,飞射到了半空中,在半空中不停的盘旋。此时的狄成,完全像是是变了一个人,原本眼神中流露出的幽怨荡然无存,精光大盛,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弥散开来,渲染了整座青石小桥。

山谷的风似乎息了,瀑布的喧嚣也被掩盖,幽姬依靠在桥栏杆上愕然的抬头,冷冷的看着身旁全身气势大作的狄成,眼中有些惆怅,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噗哧。”一声低微的轻响传来,狄成猛地咬破右手食指在半空盘旋的长剑旁疾舞,丝丝鲜红的血水自狄成咬破的食指间流出,随着狄成手指的舞动,在半空中围着长剑形成了几道隐晦的血色咒印。

血色的咒印始一形成,便焕发出几道耀眼的血色光芒,彼此相连将半空中的长剑团团包围,长剑恍若有灵一时间剧烈的震动,挣扎不停,铿锵之音不绝于耳。

长剑的下方狄成双手交叉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五指律动,一道道焕发着血色的光纹从狄成交叉的双手间荡漾开来,源源不断的涌进半空中包围着长剑的血色咒印,顿时血色咒印光芒大盛,咒印包围内的长剑震动越发的厉害。

“嗯啊…”狄成猛地张开交叉的双手,仰天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长剑外的几道血色咒印受到激引迅速而又生猛的收拢并逐渐的隐入了长剑的剑身上。紧接着长剑原本闪耀着火色毫光的剑身慢慢的开始出现一点一点土灰色的锈迹,然后越聚越多,只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原本剧烈震动的长剑完全停止了挣扎,静立在半空中,整个剑身都布满了斑驳的锈迹,灵气全无。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倚靠在桥栏杆上的幽姬不知为何忽然起身,扬起素手猛地甩了狄成一个嘴巴子。

狄成的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倾倒跌靠在青石小桥的栏杆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狄成有些发懵,轻轻的抹掉嘴角溢出的血丝,狄成茫然的的看着幽姬,大滴大滴的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脸色越发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的那股磅礴的气势也瞬间归为寂灭,化为乌有。

半空中的那把已经变得锈迹斑驳再无一丝灵气的长剑,失去了狄成身上的气势加持,没有了真气的牵引从半空中笔直的坠落。

桥头上,幽姬冰冷的面孔上布满怒容注视着倚靠在栏杆上脸色苍白的狄成,左手间纤细柔美的五指曲张,握住了半空中坠落的长剑那锈迹斑驳的剑身,长剑虽绣却仍然有几分利,几丝殷红的鲜血从幽姬左手上纤细的五指上流出,顺着长剑生锈的剑身流下,自剑尖出滴落,落在小桥的青石板上发出低不可闻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狄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一年前为了那个墨家的女人,你背离师傅和鬼谷,作为一个剑客,剑就是生命,你现在你为了她,居然用血逆之术葬剑,狠心埋没陪你闯荡江湖整整十年之久的佩剑惊鸿。”

幽姬苦笑不已,握住剑身的手不由又大力的几分,鲜血顺着剑刃不停的流下,伤口处传来了阵阵撕裂的疼痛,却比不上幽姬内心深处的失望。

“心不在江湖,要剑何用。”狄成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很坚定。

“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狄成吗?当年的那个塞外鹰飞,一剑惊鸿的狄成哪去了。”幽姬尖声的斥责着狄成,俏丽的脸上表情五味杂陈,一分戚然,两分不解,七分失望。

“罢罢罢。”幽姬一连三声长叹,“既然你心不在江湖要剑无用,那么何必葬剑这么麻烦,就让我来替你毁了它。”

幽姬的语气决绝,话音一落长剑离手,与此同时数道暗红色的光芒便瞬间在她的左手间凝聚成一个巨大骷髅头骨,骷髅头骨面目狰狞,空旷的眼窝深处几丝幽绿色的幽冥鬼火闪烁,阵阵阴寒的鬼气夹杂着几声凄厉的鬼啸从骷髅张开的嘴巴中喷出,逐渐的将生锈的长剑一点一点的吞没。

阴寒的鬼气中长剑震动了几下,像是垂死的人再作最后的挣扎,狄成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心中虽藏有不忍,却始终没有出手阻止。

“嗤,嗤。”在骷髅连续不断喷吐出的阴寒鬼气中,长剑似乎承shòu不住鬼气的侵蚀,原本就锈迹斑斑的剑身上慢慢的多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接着是两道,然后三道,四道,裂缝越来越多。

“咻咻咻。”三道破风声响起,幽姬的身后,心湖畔木篱笆围成的小院内,那道虚掩的柴门处三枚不足盈寸的暗器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划下长长的弧线疾速逼向桥头的幽姬。

幽姬正值全力运转真气催动左手间的骷髅,冷不丁的三枚暗器从身后破空袭来,仓促间她连忙侧身避开暗器的锋芒,同时间右手运起绵绵掌力劈向疾飞的暗器。

幽姬挥出的右掌内,暗红色的血气涌动,一股极具腐蚀性的掌风飞出,三枚焕发着淡淡光星的暗器被生生的击散开来。

其中的两枚在那股极具腐蚀性的掌风下当场消融,化为无形,剩下的一枚也被幽姬的掌风波及,偏离了原来的运行轨迹,不过巧的是,最后的那枚暗器在偏离了原本的运行轨迹后,却不偏不倚正好穿透幽姬左手前的那个骷髅,钉在了青石小桥的栏杆上。

幽姬的左手前,骷髅随之甑灭,失去了骷髅的控zhì

,包围着生锈长剑的幽冥鬼气先是变得混乱无比,然后又如百川归海一般归入苍穹天幕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咚。”半空中的生锈长剑没有了幽冥鬼气的包裹,猛然坠落砸在了青石小桥的栏杆上,滑入心湖,最终沉入了湖底。

“卑鄙的小人,敢暗算我,给我滚出来。”幽姬踉跄的退了几步,转过身对着心湖畔的木篱笆小院运起真气怒吼道,滚滚音波如同炸雷一般,在青石小桥的两旁水面上激起了数道几丈高水波。

“宝剑有灵,毁之可惜。”木篱笆小院内,一道柔和的声音穿透滚滚的音波,清晰的在狄成与幽姬的耳畔响起。

“吱呀。”那道柔和的声音刚落,心湖畔的茅屋外,木篱笆小院上虚掩的柴门被人轻轻的推开,院内那个一身水绿色罗裙的女子挺着便便的大腹走了出来,莲步轻移,慢慢悠悠的走向青石小桥,走向小桥上那道骏逸的身影。

第二章算计

山谷的深处,繁茂的密林地里,一排排绿树连成荫,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透过枝叶间细小的缝隙,阳光照射进了密林,照亮了这片灰暗的林地。

林间阵阵微弱的山风轻轻的吹过,茂密的树林下人头攒动,大约百十号的人马穿着各色的衣服,树上树下的围在一起,形成了几个各不相同的队伍。

在队伍的最前方,4个年轻的男女,在林间并肩缓行,其中三个男字都是一身的锦袍华服,腰佩长剑,威武不屈。而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则是独树一帜,一身束身劲装,玄领霞披尽显飒爽英姿。

行在几人中间的是个温文儒雅的男子,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淡墨的云锦长褂,头上戴着穿云金冠,面泛微笑,手里轻摇着一把折扇。

本来就生的清秀俊朗的男子,有了这几样东西的陪衬,他的身上仿佛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墨香,谈笑间尽显儒雅气质,他是墨逸,墨门铸剑城的少主,闪耀江湖的青年俊秀。

几人默然的向前缓行,密林不大,很快便行至了密林的边缘地带,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前行的脚步,纷纷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深山幽谷,瀑布飞泉,一个个眉头紧锁,神情各异,他们或焦躁不安,或低头沉思,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良久,墨逸收回了远眺山谷的目光,一抖手中的折扇沉声说道:“前面的山谷,应该就是狄成藏匿的地方了。”

未等墨逸的话音落下,站在墨逸左边的陶醉便迫不及待的脱口说道:“太好了,既然如此,阿逸,我们一起杀进去吧,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将他一举拿下。”

“不可,狄成修为极高,你我皆不是对手,贸然的闯进去的话,只会事与愿违。”秦阳一口便否决了陶醉说法。

“你说得有道理,这个山谷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以狄成的修为应该不可能觉察不到我们的接近,这里面恐怕有诈,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墨逸捋了捋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哼,怕什么,我们有百十号的人,还怕他一个不成。”几人中唯一的女子林汐骄横的瞥了墨逸几眼,很是不以为然。

“对呀,对呀,我们人多,他狄成就是在厉害,也挡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招呼他吧。”陶醉咧着嘴巴嬉笑着连连点头赞同。

墨逸无奈,冷笑了几声,摇头叹道:“你们不懂,真zhèng

的高手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能谈笑自如,从容进退,你我曲曲百十人如何奈何的了他。”

“嘿呀,照你这么说,这仗我们还打不打?”陶醉黑着脸,不满的叫嚷着。

“莫急,莫急,先等一等。打肯定是要打的,不过不是现在。”墨逸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要打就打吗,等个鸟呀,似你这般的婆婆妈妈,就能对付得了狄成那个家伙了吗?”陶醉扯着嗓门,一通乱吼。

“哎呀,阿逸,你就别卖关子了,看把他急的。”秦阳调侃道。

看着一脸怒气的陶醉,墨逸苦笑了几声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现在不打,不过有人会替我们去打。

“有人替我们去,谁会替我们去呀?”墨逸的话,不仅是陶醉听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秦阳和林汐也听的云山雾罩。

呵呵的轻笑了几声后,墨逸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们难道忘了,狄成除了得醉了我们墨门,他还得罪了他的师门。”

“你是说,鬼谷……。”

陶醉,林汐和秦阳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墨逸猛的收拢折扇,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江湖传言鬼谷无叛将,我之前透露了一点消息出去,想必这一代的鬼谷子是不会容忍背叛鬼谷的人再继xù

留在这个世上的。”

“哎呀,阿逸,你说你的脑袋咋这么好使呢,我这么就没想到了。”陶醉使劲的拍了几下后脑,望着墨逸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好了,我们现在就原地休息,鬼谷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来的,我们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等鬼谷的人与狄成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们在再坐收渔翁之利。”

墨逸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面色肃然的盘腿席地而坐,其他的几人也都变得神色紧张,不是目光不停的扫视着密林四周的风吹草动,就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那片山谷。

时间慢慢的在流逝,大约过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宁静的天空忽然呼啸着划过数条黑影,直直的向远处的那片山谷飞去,展现出极高的武学造诣。

“来了。”席地而坐的墨逸猛的睁开了双眼,两道精光透眼而出。

紧接着,密林里的所有人都起身握紧了腰间的刀剑,紧张的望着席地而坐的墨逸,等待着他的一声号令,然后吹响战斗的号角。

幽静的山谷内,身着水绿色罗裙的俏丽女子抚摸着隆起的小腹,轻移莲步越过了桥头上面色如同寒冰一般的幽姬,缓缓的走到了狄成的面前,轻轻的抬起素手卷着宽松的衣袖一点一点温柔的擦拭着狄成苍白的脸庞,秀眸中荡漾着丝丝怜爱的神色。

“你这么来了,墨璃。”面对着温柔的女子,狄成原先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潮红。

望着眼前的一幕,幽姬的心中冒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意,眼中一热,一滴晶莹的珠泪便划过了脸颊,为了避免狄成看见,她连忙将脸转了过去。

“为了她,你就真的愿意背叛鬼谷,一辈子被人追杀吗?”幽姬神情激愤的反问着狄成。

狄成神色淡然,轻轻的摩挲着墨璃隆起的小腹,嘴角扬起了会心的笑容:“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那我了……?”幽姬的声音有些哽咽。

狄成一愣,张开嘴想对幽姬说些什么,可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淡淡的“对不起。”

“这一次师父派来了鬼谷最顶尖的杀手——孤狼和鬼谷最精锐的弟子捉拿你,生死不论,你要当心。”

一道幽光闪过,狄成的面前一把墨玉长剑深陷进了他脚下的青石板里,幽姬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不留下一起吃个饭吗?”望着幽姬的背影,墨璃有些不忍的说道。

幽姬愕然,脚步微微一顿:“不了,我想你应该快生了,我去请个产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下了青石小桥,离开了心湖。

幽姬走后,云气氤氲的山谷内就只剩下了墨璃与狄成在青石小桥上携手观望瀑布美景,天地间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心湖的中央云雾浓处,一叶扁舟横在了水面之上,小船上站立着一个伟岸的青年男子,男子身材高大,看起来甚是壮硕,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破旧却洗得发白的布衣,眉宇间英气勃勃,头上一头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鬏。

男子的左手边牵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蓬头垢面,身形拘喽,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原先的相貌。

小船划开水面徐徐的前进,半空中,一身黑衣的幽姬直射而下,单足立于小船翘起的水面上,冷冷的注视着船上的男子,挡住了小船的去路。

男子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幽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是来阻止我杀狄成的吗。”

“孤狼,在让狄成开心的过上一晚吧,今晚以后狄成要杀要剐,随你便,我绝不阻止。”幽姬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不过眼角落下的泪却证明了他内心的波澜。

孤狼的神情一滞,像是明白了什么,两眼直视着幽姬:“你有那个本事阻止吗?”

“没有。”幽姬毫不犹豫的脱口说道。

“那好吧,我答yīng

你,明天之前不出手。”孤狼的语气突然变得缓和起来。

孤狼的回答让幽姬一愣,她没有想到孤狼会答yīng

的这么痛快,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谢谢你,孤狼,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说完足尖轻点水面,整个人如同轻盈的燕子一般腾空而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一声轻叹,湖面上,孤狼轻轻的一挥手,几条人影瞬间闪现在小船的附近,随着小船渐渐的远离了山谷。

第三章夜曲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夕阳的余晖染红半边天,将天边那些飘渺的云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整个山谷在夕阳的余晖渲染下变得更加的如诗如画。

傍晚的山谷,万籁俱寂,祥和宁静,山崖峭壁上的瀑布飞泉直流而下跌入心湖的喧嚣水声,便是亘古以来山谷入夜的唯一声响。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夜晚悄无声息的降临,心湖畔,木篱笆围成的小院内,那间简陋的茅草小屋亮起了微弱的烛光,窗前,宣白色的窗户纸上,烛光投影出了墨璃柔弱的倩影,看似柔弱却又带着几丝哀怨与惆怅。

木篱笆小院的对面,夜幕下的青石小桥,在瀑布的喧嚣里诠释着静谧。

夜间的山谷,山风中夹带着浓重的湿气,静谧的青石小桥,寒江孤影,狄成背负着双手静立在桥头,一切一如往昔,只是脚边插着的长剑却不是昔日的长随。

仰望苍穹天幕,狄成轻嗅着山风带来的幽谷清香,深邃的眼眸中眼光变得有些涣散,他那张原本清朗俊秀的脸庞,此时却是布满了愁云。

此情此景,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得了狄成内心深处的感想,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夜渐渐的深了,漆黑的夜幕下,一道黑影慢慢的抵了临青石小桥:“更深雾重,回屋去吧。”

狄成闻声,转头望向已经走到了身后的幽姬:“今夜,好安静呀。”

“是呀,真的好安静。”幽姬默然的点头,两三步走到了狄成的身旁,双手扶着桥头的栏杆,低头看着寂静的水面,愣愣的发呆,桥头上,两人又回复了寂静,融入了夜色之中。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人忍不住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帮我个忙,带墨璃走吧。”

“啊?”

“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夜幕下狄成的神情有些黯然:“答yīng

我,幽姬,带着墨璃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我办不到,她抢了我心爱的人,你现在却要我带她走,帮你照顾她,照顾你们将要出生的孩子,狄成你不觉得你对我太不公平了吗?”说道最后幽姬近乎咆哮,像是要把对狄成多年来所有的不满一次性的全部发泄出来。

狄成哑然,呆立桥头。

苍穹华盖下,夜色浓重,幽姬黯然神伤,默然无语的转身退出了青石小桥,情至深时,不觉又是一滴红尘泪落。

狄成痴痴的呆立在桥头,恍然无神,静静的看着幽姬逐渐淡去的背影,嘴里喃喃的念叨:“这夜真的是太安静了。”

话音刚一落下,不知何时,狄成的手中凭空多出一支墨绿色的玉箫,放在嘴边轻吹起来,箫声迭起,曲调宛转悠扬,一呼一吸间,箫声仿佛融入了大自然,四周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悦耳,就连平时觉的喧嚣闹耳的瀑布声也变得不那么嘈杂。

箫声跌宕起伏,在耳畔萦绕不息,心湖畔的茅草屋内,灯光灰暗,墨璃手托着腮半趴在桌子上,听着窗外传来婉转的箫声,渐渐的入了神,在她的身后,白玉色纱帐覆盖下的绣床边,站立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那妇人面露喜色,弓着身子,细心的整理着被褥。

绣床的正前方向,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漆红的香案,香案的正中,横放着一把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图案或纹路的古琴,阵阵清新宁神,香气怡人的檀木清香自古琴边精美小巧的三足香炉内散发而出,弥漫着整个小屋。

“少夫人,被褥已经整理好了,天色已晚,还请早些休息。”中年妇人整理好被褥,弓着身子恭敬的看着墨璃。

中年妇人的话让墨璃从入神中醒来,看着恭敬的站在身后的妇人,她语气平和的微笑道:“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

“少夫人,那我去了,晚上湿气重,你要注意身体,有事就叫醒我。”中年妇人微微的躬身对着墨璃施了一礼,便退到了一旁的小床上,解衣入睡。

窗外的箫声还在继xù

,墨璃悄然的站起身,轻缓的走到香案前坐了下来,怅然若失的凝视着窗外不见五指的夜幕,双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的拨动着香案上的古琴,随着五指的律动,声声低沉,而又优美动听的琴声从墨璃柔美的指尖如行云流水般迸发了出来,与山谷传来的箫声遥相呼应,琴声混合着悦耳的箫声在山谷内回荡,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也许是感应到了即将别离,古琴与箫声的合奏变得越发的低糜与消沉,箫声深情款款,古琴催人泪下,那跌宕起伏的乐曲中,渐渐的透发出浓浓的别离之情。

山谷深处的密林内,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帐篷井然有序的成圆形方阵排列开来,帐篷的外面,数堆篝火熊熊燃烧,每一堆篝火的上面都架有一口同样的大铁锅,铁锅里煮着稀粥,三到十人不等,围着篝火堆烧烤,喝粥,有说有笑。

所有帐篷的正中位置,那个最大火光最亮的帐篷前,墨逸,秦阳,陶醉和林汐四人围坐在篝火堆前,烧烤着野兔,山鸡等野味,经过旺盛的篝火一番烘烤,油脂一点一点的渗透到皮外,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闻了直掉口水。

比起其他篝火前的热闹情景,墨逸和秦阳这边显得有些冷落,除了陶醉在大肆的吃喝外,其他三人都若有所及的将目光投向了夜幕下的山谷。

山谷空旷幽静,不时传出阵阵若有似无的琴箫合奏乐声,乐声低沉委婉,在急徐有致的音调中流露出款款深情,让闻者感动的伤心欲泣。

篝火前的几人,全都静下心去聆听动人的琴箫合奏,就连平时大大咧咧,五音不全的陶醉,都放qì

了他大煞风景的吃相,愣愣的看着山谷出神。

“宫、商、角、徵、羽,小小的五音,竟能奏出如此感人的乐曲,了不起。”墨逸竖着耳朵用心的聆听山谷传来的微弱乐声,感慨不已。

“这么晚了,狄成还有这份闲心,真是闲着没事做。”秦阳用树枝轻轻的拨动篝火堆上的柴火,柴火爆裂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

“我到不这么认为。”林汐往篝火堆上加了几根柴火沉思道:“白天,那些个遁入山谷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想狄成之所以有闲情逸致抚琴弄萧,只怕那些人不是来杀狄成的,而是帮他的,现在恐怕设下圈套正等我们了。”

林汐和秦阳的议论,让听着乐声发愣的陶醉回过神来,他一边拿起篝火上烤熟的兔子腿大口的撕咬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叫囔着:“哎呀,怕他个鸟呀,我们杀将进去,将他们一股脑,全都给系哩喀嚓呢,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墨逸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呵呵的笑了几声:“有的时候,不是光靠杀就行了,得学会动脑子才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吃肉,听曲来打发时间,这夜还长着呢。”说着从烤熟的山鸡上撕扯下了一块肉,放在嘴里轻嚼了起来。

“阿逸,虽然陶醉说的有些欠考lǜ

,但是结合林汐说的话细想想,白天的那伙人万一真的是来帮狄成的,我们现在不杀过去,等他们杀过来,可就大事不妙了。”秦阳担忧的看着墨逸。

“这么,连你也变得这么笨了。”墨逸看着秦阳有些不解:“白天的那些人,武功之高,若是来帮狄成的,恐怕早就杀过来了,还会让我们在这里悠闲的吃烤肉吗。”

“就算那群人不是来帮狄成的,那么,那些人进去后,山谷内为什么一点打斗的声音也没有,而且山谷内一下子闯进去的那么多人,狄成还在心情表演琴箫合奏,我想不是狄成傻了,就是他们另有所图。”秦阳一点一点的分析着,陶醉和林汐听的连连点头。

墨逸听了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你们不了解狄成,当他心事重的时候,就会借着吹箫来疏解心头的压力,我想他一定是知dào

了追杀他的人已经找上他了,箫声是不会骗人的,一个心中酝酿着阴谋的人是吹奏不出这么感人的乐曲的。”

“那我们该这么办。”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白天进谷的那群人先出手,如果那群人迟迟不肯出手,我们也得等到弄清楚他们的意图再出手。”墨逸缓缓的转动着篝火堆上烤着的山鸡,低下头沉思不语,火堆上熊熊燃烧的篝火将他的脸庞映得通红。

第四章夜袭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便到了后半夜,山中的雾气弥漫越来越浓,湿气渐重,山谷内的各种珍奇异兽已经交相入眠,林中的归巢倦鸟,也都已交颈而眠。

山谷深处的繁茂密林,成群的帐篷外篝火已经熄灭的三三两两,三五小卒在帐篷的周围站岗放哨,白天喧嚣的人群已经进入了梦乡。

整片山谷万籁俱寂,一片祥和,只余下了那婉转悠扬,荡气回肠的琴箫合奏声,还在空旷的山谷内经久不息的回荡着。

山间的晚风习习的吹来,凉飕飕的,夹带着空气中浓重的湿气,拂面而过,将狄成凌乱的长发吹起,将他身上单薄的长衫浸的有些潮湿。

青石小桥上,狄成依旧呆立在桥头上,面色格外的深沉,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吹奏着手中的玉箫,五指曲张间,华美的乐声从圆润的指腹间流淌了出来。

岸边的木篱笆小院,茅草屋里的烛光又暗淡了一些。

香案前,墨璃呼吸粗缓,额头上香汗淋漓,略显出了几分倦态,两条纤细柔弱的臂膀上,宽松的袖袍被向上卷起,露出了一节嫩滑白皙的藕臂。

那古琴上挥动的素手如同温润无暇的美玉一般,十根柔美白皙的纤纤玉指就仿佛是十个不足盈寸的仙女在七根古朴的琴弦上翩翩起舞,舞动出扣人心弦的乐章,回应着石桥上玉箫声的悲凉萧瑟。

烛光不停的摇曳,点缀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黑暗中,传来了几声轻盈的脚步声,顺着暗淡的烛光看去,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身上披着外衣,手提着油灯缓步走到墨璃的身边,快走了几步,将油灯挂在了墙上,灰暗的小屋稍稍变得亮堂了些。

“少夫人,太晚了,您还怀有身孕,还是早些休息吧。”妇人将身上披着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墨璃单薄的身子上,这已经是她在这个晚上第三次起床来劝说墨璃了。

“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想睡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睡的。”墨璃只是回头朝着妇人温和的一笑,便又神情专注的拨动琴弦,仿佛这世间除了弹琴外连吃饭睡觉都没了兴趣。

妇人摇头叹息不止,转身离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却又于心不忍的回头劝说:“少夫人,不要再弹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好了我知dào

了,我会注意的,你先去睡吧。”墨璃随口应答着,甜美悦耳的嗓音之中透着些许的不耐烦。

妇人无奈,取下墙上挂着的油灯,轻声的说了句:“那你早点休息。”便提着油灯退到了小床边,熄灯入睡,小屋一下子又变的暗淡了下来。

“铮。”未等妇人安然睡下,香案上古琴的七根古朴的琴弦忽然绷断了一根,琴声哑然失色,墨璃手指一紧,一抹鲜红从圆润的指腹间流出。

妇人慌忙翻身下床,还来不及穿鞋,便赤着脚就奔到了墨璃的面前,关切的问道:“少夫人,你这是这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刚才肚子突然疼了一下,乱了心神……。”

墨璃弱弱的回了一句,伏在了香案上,脸色越发的苍白,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神情十分的痛苦。

“是不是,肚子又疼了。”妇人连忙上前去扶墨璃,神情关切的询问道。

“嗯。”墨璃痛苦的点了点头。

妇人的神色一松,抬起墨璃的右手,将手指搭在墨璃右手的脉搏处仔细的把了一下脉象后,面露几丝喜色:“少夫人,想是快要生了,快我扶你到床上躺着,我这就去烧热水。”

在妇人的搀扶下,墨璃走到了绣榻前躺了下来,妇人将墨璃扶到床上安置好了以后,便直奔锅灶,生火烧水。

妇人走开后,肚子上传来的疼痛感越发的强烈,墨璃不停的挥动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床单,透体而出的汗水将她的头发衣襟浸湿,紧紧的贴在了皮肤上,强烈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大声的叫唤了出来木篱笆小院外的青石小桥上,随着墨璃的第一声痛苦的叫唤,狄成平静如水的心神动荡不已,双手也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原本行云流水一般的箫声也变的隐晦难明。

狄成强压着动荡的心神,将玉箫收起,双手背负,抬眼望了一眼岸边的茅草小屋,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要生了吗?”

远山空的漆黑夜幕下,一道伟岸的身影手中牵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童,如同轻巧灵敏的飞燕一般踏波而行,身上透发出无穷的战意。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感受着远处传来的无穷战意,回头望了一眼传来墨璃痛苦叫唤的茅屋,狄成猛然的拔起青石小桥上幽姬留下的长剑,踩着青石小桥的栏杆飞身而起,迎着那股透发着无穷战意的气势飞去。

山谷深处的密林内,最大的帐篷内灯火大盛,墨逸面色肃然的站在帐篷的正中位置,秦阳,陶醉以及林汐三人分别围在墨逸的四周。

“你们察觉都到了吗。”墨逸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三人,缓声问道。

“阿逸,我们可以开打了是吧。”陶醉扯着大嗓门大声的叫嚷着。

墨逸白了一眼陶醉继xù

说道:“凭着刚才的那股气势,看样子山谷内已经有人向狄成宣战了,而且修为不低,我们的机会来了,秦阳,林汐,你们随我进谷探探情况,陶醉你点齐人马随后跟上。”

“是。”

众人齐声应和,墨逸,秦阳和林汐三人随即出了帐篷,向山谷遁去,帐篷内只余下陶醉还在不满的嘟嚷着:“不公平,每一次你们出动,都让我留下点兵。”

“呜呜呜。”沉重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密林,沉睡的人们全部被惊醒,成群的帐篷一个接一个的亮起了烛光,不一会儿的工夫,身着各色衣服的人打着火把一个接一个的涌出了帐篷,在空旷的密林地上集合在了一起。

潜入山谷的途中,墨逸一马当先,秦阳,林汐紧随其后,三人在山林里急速的穿行,不时惊起林中沉睡的倦鸟。

夜色沉重,漆黑的夜幕包揽了苍穹,天边不知何时飘起了零星小雨,烟波浩淼的心湖中央湖心亭内,狄成与孤狼碰到了一起,两人对面而坐,相顾无言。

湖心亭外,雨水中几条竹筏成犄角状,包围着湖心亭,竹筏上十数个穿着蓑衣的持刀武士,眼光如同饿狼一般贪婪冷漠的注视着湖心亭内的两人。

湖心亭内,孤狼缓缓解开衣襟,袒露的胸膛上,显出了一到醒目的伤痕:“三年前,大漠你给我的一剑,至今记忆犹新。”

“这么,收了些虾兵蟹将,来找我报仇。”狄成按着手中的长剑,扫视着湖心亭外的持刀武士,轻蔑的笑道。

孤狼不以为然,冷笑道:“这么,离开鬼谷这么久连鬼谷精锐血狼卫都认不出了,他们是鬼谷子派来杀你的,去吧扫除这些障碍,你我公平一战。”

狄成默然,在原地留下了一排残影一闪身便到了湖心亭外。

“杀。“木筏上的十数个持刀武士大喝一声,全部都冲天飞起,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狄成的身上。

“刷,刷。”空中传来了微弱的铿锵之音,狄成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没有华丽的武技,也没有压迫人心的气势,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劈一刺,两道无形剑qì

弥散开来,血光乍现,半空中围向狄成的十数个持刀武士瞬间被剑qì

划破了喉咙,尸体沉入水中,殷红的血水将湖面染红了一片。

这一切不过盏茶的工夫,十数个鬼谷精锐尸沉湖面,成排的竹筏上只余下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夜雨下冻的瑟瑟发抖。

狄成怅然收剑,灵巧的在空中转换着身形,留下了一道道残影,闪身回到湖心亭,在孤狼的对面坐了下来,手中的长剑还在向下一点一点的滴血。

“心中有了牵挂,让你的剑慢了很多。”孤狼看着对面的狄成,冷笑道。

狄成释然,报以一笑:“我们彼此彼此。”说着意有所指的望向了竹筏上,唯一的幸存者,那个五六岁的孩童,孩童胆怯的回望着狄成,喉咙间不停的蠕动着,雨水顺着孩童蓬乱的头发流过脸颊,冲洗着他脏兮兮的脸庞。

第五章黎明前的暗战

雨越下越大,从开始的零星小雨变成了现在的滂沱大雨,狄成和孤狼很有默契的沉默不语,冷眼对视着彼此。

亭外的雨水淅淅沥沥,竹筏上的孩童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在夜雨中瑟瑟发抖,两只脏兮兮的小手麻利的解下鬼谷精锐尸体上穿的蓑衣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不杀他。”沉默了许久,孤狼忍不住开口问道。

狄成微笑,撕下一块衣角仔细的擦拭着长剑上殷红的血迹:“他是你心中的牵挂,杀了他对我一点好处的没有。”

“既然你我在此处都有牵挂,不能大展拳脚,不如放下一切,随我去忘情顶峰一战,决一生死,意下如何。”孤狼斩钉截铁的说道。

“孤狼,你个卑鄙小人,你答yīng

我的事,竟然出尔反尔。”幽姬愤nù

的声音,穿透了滂沱的雨幕传到了湖心亭里,人随声到,雨幕里幽姬曼妙的身形袭向湖心亭内的孤狼。

“不自量力。”孤狼蔑笑着伸出右手抓住了幽姬的足踝,用足真力甩了出去,幽姬身形不稳,在空中连饭了两个跟斗后重重的跌入了心湖。

“咳咳。”幽姬受到孤狼的重击,呛了几口湖水,挣扎着爬上了湖面上的竹筏,一屁股跌坐在上面,猛烈的咳嗽,全身湿透的她,身材更显得曼妙诱人。

湖心亭内,孤狼看也不看幽姬一眼,直视着狄成;“不好意思,本来答yīng

她天亮之前不对你出手的,可是想到三年前的一剑之仇,我实在忍不住就来找你了,这么样可敢随我忘情封顶一战,生死有命。”说完单手一挥,一把匕首飞射出,匕首的尾端缠绕锁链,带着孤狼飞出了湖心亭,直奔群山顶峰。

“孤狼,你最好退出山谷,不然我杀了这小兔崽子。”幽姬闪身来到竹筏上的孩童边上,纤细的五指按着他的脑袋,对着孤狼远去的身影声嘶力竭的怒吼。

空旷的山谷内荡起阵阵回声,孤狼的身影越来越小,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不会救我的。”幽姬五指下的孩童转动着两只大眼,哀声叹气。

湖心亭内,狄成随着孤狼的身影腾空而去,山谷内只留下了他的一句淡淡的回音:“幽姬,答yīng

我,帮我照顾好墨璃。”

幽姬怅然若失,魂不守舍的离开了湖心亭,竹筏上又只剩下瘦小单薄的孩童一人。

雨水淅淅沥沥的覆盖着整个心湖,弱小单薄的孩童穿着比自己大一倍的蓑衣,顶着斗笠,茫然无助的抱住膝盖蜷缩在竹筏上,雨水顺着斗笠的边沿淌下,模糊了他的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一阵莫名的疲惫感让弱小的孩童陷入了睡眠,昏昏沉沉中他仿佛看见了三道身影冲过雨幕,停在了湖心亭里,其中的一个儒雅的男子将他轻轻的抱起,之后便没有了知觉。

通往溪城山忘情峰顶山路如同一根九天之上抛下的绳索,蜿蜒曲折陡峭异常,墨逸等三人背着湖心亭外的瘦小孩童一跃几丈向着峰顶攀登。

“阿逸,这山路如此的蜿蜒曲折,我们不如御剑飞上去吧,也省这拔山涉水的辛苦了。”秦阳纵身跃到了墨逸的身后,询问道。

“不行,如果你们有把握胜得了狄成,孤狼两人中任何一个的话,我不拦着你们。”墨逸果duàn

的说道。

秦阳望了望墨逸,欲言又止,转身朝着身旁的林汐使了个眼色,林汐会意,冲着墨逸嫣然一笑:“墨大哥,狄成和孤狼真的那么厉害吗?”

墨逸冷笑连连:“是可怕,刚才湖心亭外只狄成一人,鬼谷血狼卫十数个精锐高手,不过盏茶工夫,尽数伏诛,而这整个过程狄成不过只出了两剑。”

“那,既然这样,墨大哥,我们还上去干嘛,他们两个就算斗得两败俱伤,除了你之外,我们两个加起来连一个都招架不住,更别说杀狄成了。”林汐满是疑问。

“所以我才背上他。”墨逸指了指身后沉睡不醒的孩童说道:“这个小孩是我对付孤狼的杀手锏,有了他我们就能牵制住孤狼,到时候杀一个受伤的狄成就简单多了。”

“那这跟我们不能御剑上山有些么关系。”秦阳狐疑的问道。

“笨蛋,我们现在飞上去,陶醉的人马未到,而且狄成和孤狼就算受伤也不会太重,那样我们胜算不大,而这样慢慢爬上山去,等我们到了,他们估计也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到时侯我们再加上陶醉以及百十号的人马,一切将是手到擒来。”墨逸恰到要害的述说,嘴角不时扬起一丝笑意,笑的有些异样,笑的有些奸邪。

秦阳和林汐听的似懂非懂,不过却不在疑问,闷头跟着墨逸,向着一眼望去尽是飘渺云雾的忘情峰顶攀登。

夜色渐渐的散去,雨还在下,幽姬恍然无神的徘徊在狄成平时呆立的青石小桥上,岸边木篱笆小院内不时传来墨璃痛苦的叫唤声,与妇人沙哑的嗓音。

“啊,好痛呀……。”

“快用力,就快要生出来了。”

两种不同的叫声,在这大雨滂沱的雨夜里此起毕伏,经久不息。

桥头上,幽姬听着木篱笆小院内传出的声音,心烦意乱,正当她心神荡漾的时候,木篱笆小院后面的树林里那条通往顶峰的崎岖小山道隐约间闪过了几条人影。

幽姬平定了心神,运起灵动的身法悄无声息的踏上了山间崎岖的小道,接着闪身进了小道旁的密林,在密林中潜行,循着可疑的迹象,向上追踪。

顺着崎岖的小山道,幽姬一直向上潜行,潜行不多时,前方树林内便传出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黑夜中幽姬慢慢的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将自身的修为隐匿起来,保持在灵魂寂灭的状态,顺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摸了上去。

树林中的幽姬,如同一只狩猎的饿狼,深邃的眼眸中透发着湛湛精光,循着蛛丝马迹一点点的锁定杂乱脚步声的发源。

慢慢的,脚步声越来越接清晰,幽姬知dào

自己追踪的那几个人影因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她警觉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就像灵猴一般简洁的腾跃,不露一丝声响的窜到了树上,在树上不停的转换着位置,勘察树林里的形势。

繁茂的树林内大约有百十号的人马,各自为伍,向上急速奔行,他们虽然分散的很开,但是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阵形,人与人之间透发着紧密的联系。

幽姬掩着身子在树上四处转移,在无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摸到了这百十人号人的边上,张开五指,五根纤细玉指上瞬间长出了五根艳红的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下,这百十人人最边缘的消瘦男子,还未来得及呼喊,便被抓碎了喉咙,尸体被幽姬带到了树上,这一切完成在电光火石之间,动作行云流水,不着一点痕迹。

树林间的大树上,幽姬将消瘦男子的尸体放在了树杈上,双手在他的尸身上摸索着,没费什么工夫,便从他的腰间搜出了一个金黄色别致的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兽头,兽头的下方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墨字。

“墨家的人也来凑热闹,哼哼。”幽姬讪笑着将腰牌装进了怀里。

四周环视了一遍,幽姬观察了一下队形,便纵身跃下,这一次他没有在隐匿身形,全身劲气爆fā

,直冲向这百十人前端领路的华服男子,树林中,陶醉仔细的追寻着山间小道上墨逸留下的记号,指引着队伍前行,忽然后脑处传来了一阵凉意,危险意识下,陶醉拔剑后劈,暴虐的剑qì

自剑体扩散,霎那间,木屑飞扬,陶醉周围的大树在剑qì

下荡然无存。

慌忙间,幽姬向右连退了三步,将攻击的中心从陶醉的身上移开,双爪齐挥,顿时血雾弥漫,离陶醉最近的几人被幽姬锋利的指甲抓破了颈动脉,当场毙命。

陶醉暴怒,身体爆fā

出一股强劲的气势,不由分说的引剑杀向了幽姬,所过之处,木屑飞扬,土石崩裂。

第七章与子惜别

深夜,一场滂沱的大雨冲洗掉了俗世的尘埃,雨后的忘情峰顶,云雾飘渺,万物如洗,散发着馨香的灵气,站在峰顶,低头俯瞰,整座溪城山尽收眼底,瀑布飞泉,奇松怪石,林涛云海,各种奇异的美景多不胜数,让**饱眼福。

但是,此刻的狄成却没有心情去观赏这天下少有的奇景,湿湿的山风轻拂起他两鬓凌乱的发髻,东方的天际透出了些光亮,只是天空依旧阴貍,灰蒙蒙的天色下,狄成背对着孤狼站在孤崖边上,忧郁的眼神中透着些沧桑。

相反的狄成的背后,孤狼把玩着两把锁链缠绕在一起的匕首,异常的兴奋:“狄成,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年,天不负我,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出手吧。”狄成依旧背对着孤狼,他的语气很轻很淡,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孤狼盯着狄成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你很自负,不过我喜欢。”说话间,手中的匕首缠绕着锁链如同出洞的蛟蛇一般,既快又准而且招式狠毒异常。

锋利的匕首在锁链的缠绕下带着风雷之势化作一条紫色的王蛇,笔直的袭向狄成的后脑,孤崖前,狄成淡淡一笑,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扭动了一下手腕将手中血迹斑斑的长剑掷了出去,迎向化作可王蛇的匕首。

“叮。”长剑在与匕首化作的紫色王蛇在狄成的身后碰撞在了一起,没有碰撞后摩擦的火花,没有功力相抵所爆fā

的气劲,一切安静的有些诡异。

也许也只有狄成和孤狼这两个当事人,才知dào

平静背后所夹杂的凶险,其实真实的情况并非表面一样平静,只是狄成与孤狼两大高手各自用自己强dà

的心神,以长剑与匕首为媒,将自身浩瀚如海的功力,通过兵器的联系直接作用在对方的身上,其凶险程度非常人所能忍受。

忘情峰顶,狄成与孤狼身后大约十丈的低矮灌木丛里,墨逸,秦阳和林汐,缓缓的从灌木下探出了脑袋。

“他们两在搞什么名堂,这么僵持了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秦阳疑惑的看着两人,不知所惑。

“别出声,老实的看着。”墨逸做出了一个噤声手势,便不再理会秦阳。

天渐渐的亮了,清晨,天空灰蒙蒙的阴貍遍布,经过了一夜的雨水冲洗后,山谷的空气变得格外的清新舒爽。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宣花小窗照射进茅草小屋时,木篱笆小院内,一声清脆明亮的婴啼响彻了整个山谷,小屋内墨璃虚弱的昏睡了过去。

“恭喜少夫人,生的是个公子。”当墨璃从昏睡中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中年妇人满面堆笑的抱着一个襁褓婴儿向她道喜。

墨璃强打着精神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慈祥的看着妇人怀中的婴儿,示意妇人将婴儿给她抱一会儿。

“少夫人,小公子还没有名字呢,您给他起一个。”妇人小心翼翼的将婴儿交到了墨璃的怀中,轻声问道。

墨璃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玉手慈爱的抚摸着婴儿粉嫩的脸庞,脸上洋溢着和蔼的母性光辉:“宝宝是在溪城山出生的,就叫他溪辰吧。”

“狄溪辰,这个名字好乖呀。”妇人笑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墨璃听了先是一愣,继而面色一冷,正色道:“宝宝的父亲不姓狄,所以宝宝也不姓狄,更不叫什么狄溪辰。”

“那宝宝的父亲,狄成狄少侠不就是姓狄吗?”妇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墨璃。

听到了狄成的名字,墨璃的神情一滞,将怀中的小溪辰交到妇人的手中翻身下了床:“狄成,他还没回来吗?”

“狄少侠平素就只呆在桥头,不知为何今早却不见他的踪迹,想是有事走开了。”妇人不名话意仔细的琢磨道。

墨璃轻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着衣衫,良久,她转身直视着妇人开口说道:“喜欢宝宝吗?”

“喜欢,瞧这小脸多可爱。”妇人由衷的说道。

‘“扑通。”妇人的话音刚落下,墨璃忽然跪在她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刚生完不能受凉。”妇**惊,抱着小溪辰半蹲着伸手去扶墨璃。

墨璃面色决绝,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婆婆,答yīng

我一件事情好吗?”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妇人慌忙上前搀扶墨璃,慌乱间惊得小溪辰嗷嗷大哭。

“你答yīng

我,我在起来,否则我长跪不起。”墨璃的语气坚决,跪在妇人的脚下,双眼一眨不眨的直视着妇人。

“好了好了,我答yīng

你就是了,看把孩子吓的,哦,哦宝宝不哭,宝宝乖。”妇人一边哄着小溪辰,一边上前搀扶墨璃。

在妇人的搀扶下,墨璃缓缓的站了起来,掸了掸膝上的尘土,慈爱的挑弄了一下小溪辰粉嫩的小脸,小溪辰像是知dào

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竟然停止哭泣,笑了起来。

看着小溪辰可爱的小脸,墨璃鼻子一酸,差一点就哭了出来:“婆婆,溪辰就托付给你了,你带着他下山吧,将来给他找个好人家。”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你呢,还有狄少侠呢?”妇人万分不解的看着墨璃。

墨璃不舍的将眼光从小溪辰的身上移开,她怕再看下去会舍不得做出决定:“婆婆,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跟狄成约定过,除了仇家来寻,他不会离开青石小桥半步,所以小溪辰现在跟着我只会很危险。”

“可是,你毕竟是他的母亲,我带他走了,将来他知dào

了事情的真相,问我要父母这么办。”妇人急切的劝说着墨璃。

“没什么,可是的,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婆婆,你现在就带着小溪辰赶快下山,再呆下去你和小溪辰都会很危险的。”墨璃断然说道,不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好吧,我带他走,将来如果你们平安无事,要找孩子,就到渭城来找我,我在那等你们。”妇人不在推辞,叹了一口气,点头答yīng



山谷的谷口,出谷的小山路旁,中年妇人抱着襁褓里的小溪辰,依依不舍的与墨璃道别,:“少夫人,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狄少侠本领高强,会没事的。”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还债,我欠狄成的太多了。”说着墨璃伸手将脖子上的玉坠拽了下来,掰成了两半,一半放在了小溪辰的襁褓里,一半自己留了下来:“如果以后我还活着的话,会拿着这半块玉佩去渭城找你们的,走吧。”说完偏过头,猛地闭上了双眼不在看向小溪辰。

妇人无奈,抱着小溪辰一步三回头的踏上了出谷的小山路,墨璃傻呆呆的站在原处,强忍着心中酸楚,直到妇人以及小溪辰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才放声痛哭了出来。

目视着亲子的远去,轻轻的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抬头望向了上空直插入云霄的忘情峰顶,淡淡叹了一句:“狄成,你等一下,我这就来帮你了。”

木篱笆小院后的那条崎岖山路上,墨璃靓丽的身影闪现,急躁不安的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奔跑,由于刚生产完小溪辰身体虚弱,体力不足,虽然墨璃用尽全力在奔跑,但是速度始终提不起来,反而自己累得脸色苍白,虚汗直流。

“快一点,在快一点,千万不要放qì

,就快到了。”墨璃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时刻的提醒着自己不能放松,希望用自己强dà

的精神力,支撑着跑完这段山路。

第八章死别

时间渐渐的远去,忘情峰顶上,狄成与孤狼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长剑与匕首也依然纠缠在半空中,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的比斗此刻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此时功力相若的两人,由于功力投入过大,两人气海丹田以及周身百脉中蕴含的功力开始不受控zhì

以长剑匕首为媒携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相互冲撞,两股功力的抵死纠缠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从而不死不休的地步,现在除非有第三方的力量介入,或者一方先力竭倒下,否则双方将全部功力枯竭虚脱而亡。

山顶低矮的灌木丛中,墨逸等人蜷缩在灌木后等待了老大一会儿工夫,也不见动静,秦阳在一旁抓耳挠腮,着急的满头大汗:“阿逸,这他娘的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呀?”

“是呀,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你那个主意吧。”林汐按着地上醒来后躁动不安的孩童,连声附和,脏兮兮的孩童让平时洁净的她着实受不了。

墨逸一样很焦急,时间让他的心性变得有些浮躁,捋过袖袍轻轻的擦掉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墨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身对着秦阳林汐沉声说道:“我想狄成和孤狼他们的暗中较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现在除了第三方力量介入,否则他们只有功力耗尽,虚脱而死。”

“那不是很好,我们走吧,反正他们死定了。”秦阳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气。

“不行,他们这会虽不能动,但肯定已经察觉到我们了,万一今日他们其中一人侥幸不死,将来必定会是墨门大患。”墨逸紧邹着眉头,凝神苦思着对策:“这样,林汐你去看下陶醉的大队人马上来了没,等陶醉一到,我们在介入,务必让他们俩没有一个活着下山去。”墨逸的神色一紧,眼神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深沉,阴毒。

“呜呜。”林汐按着的孩童听了墨逸的话开始乱冲乱撞,对林汐又抓又咬,林汐吃痛,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孩童,奈何孩童像是沾上了浆糊一般死死要着咬着林汐不放,急的林汐欲哭无泪,幸好秦阳眼尖,一掌将孩童拍晕,才让林汐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上山下山必经的山路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陶醉领头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登上了峰顶,山顶上孤狼与狄成木讷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大肆嘲笑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这是怎么呢?被鬼附身了,一动不动的等着我砍你呀,那我不客气了呀,哈哈哈,弟兄们,我们一起招呼他。”说着双手握长剑,直冲了过去,陶醉身后人马尾随而上。

“快住手,不能碰他们呀?”墨逸一愣神间,不想陶醉已经冲了上去,高声叫喊着阻止陶醉,可是为时已晚。

陶醉长剑舞出了一轮炫目的剑花,已经劈向了僵持不下的两人,身后的人马也以大半招呼向了狄成与孤狼。

“轰、轰、轰。”当陶醉长剑舞出的第一轮剑花华丽的触碰上了僵持不下的两人时,狄成与孤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利用这微妙的第三方力量,同时撤掌,将原先纠缠不清的浩瀚功力通过第三方力量爆fā

了出去,一股爆zhà

性的能量波及开来,陶醉首当其冲,其他尾随而上的人马也深陷其中,一个呼吸后全部被炸飞了出去,或摔下悬崖,或当场暴毙,离得远些的也受到了不小波及。

爆zhà

中心的陶醉,凭借着自身雄厚的实力逃脱升天免于一死,但也身受重伤,挂在悬崖峭壁上的小树上奄奄一息。

风暴过后,灌木后的墨逸使劲的抖落身上爆zhà

飞溅而来的尘土,看着片地断肢残手,以及重伤不起痛苦哀嚎的伤兵。

“快,救人。”此时的墨逸暂时的忽略了崖顶脱困后还在互相对峙的狄成与孤狼,他知dào

此时的两人功力消耗过巨,已不再构成威胁,当务之急是救人指挥秦阳,林汐以及轻伤人士救人。

墨逸则亲自飞身崖下,抱着陶醉飞上崖顶,运功替他疗伤,秦阳,林汐也纷纷觅地替伤重者疗伤,将狄成与孤狼晾在了一旁,狄成与孤狼对面而立站在孤崖边上,对边上的遍野的哀鸿漠不关心,功力消耗过巨让他们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

“嘿,狄成,以我们现在的状态,看来我们两个是下不了山的,这么样,在临死前分出个胜负吧?”孤狼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似戏谑,异似无奈。

“乐意奉陪。”狄成微微点头,欣然答yīng



一旁平地上替陶醉疗伤的墨逸冷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情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出剑吧,我们一招定生死吧。”孤狼脸上的笑容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野性,在那一瞬间的他,仿佛变成了草原上狩猎的苍狼,眼神贪婪,毒辣,无形中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狄成横眉冷对,用体内残余的功力注入剑身,一抖长剑做出了一个起手式,不料,长剑虽不是凡品,但在两人的对峙中已被真力大量的侵袭破坏了剑的构造,加上狄成起手式输入的真气,长剑彻底断裂,变成了几块碎片,狄成握着光秃秃的剑柄,摇头不语。

“这么不见你的佩剑惊鸿?”孤狼收起了匕首,不解的望着狄成。

“心不在江湖,要剑何用,惊鸿我已经用葬剑秘法,将它封在了谷底,现在我已经不需yào

用它了。”说起惊鸿,狄成有些黯然,涣散的眼神中神情有些复杂。

孤狼稍微沉默了一下,犹豫着再一次握起了锁链缠绕好匕首,叹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开始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死在你的手里总好过死在那帮杂碎手里。”说着对着墨逸等人啐了一口唾沫,接着也不矫情,抡着匕首攻向狄成,招式狠毒,不留退路。

狄成淡笑,单手成剑指,真力透指而出,在剑指前形成了三尺长短的剑qì

,同时,山下山谷内的青石小桥下,一道幽光破水而出直飞向了崖顶。

崖顶上,孤狼完全采用了以命搏命的打法,丝毫不重视狄成的剑qì

即将划过自己的小腹,双手匕首穿透过了狄成的三尺剑qì

,指向了狄成的咽喉。

“嗤。”狄成的剑qì

穿透了孤狼的小腹,鲜血不断的涌出,孤狼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他知dào

,下一秒自己的匕首将隔开狄成的咽喉,一雪三年前的一剑之耻。

可是他失望了,当下一秒缓慢的来临时,天边的一梭幽光一闪而过,一把锈迹斑驳的长剑挡在了狄成的面前,正是惊鸿。

狄成抓住机会,顺势握住惊鸿,反手一剑,血光闪过,孤狼瘫倒在了血泊里,脸上带着丝满足的笑意,咽喉间血水如泉涌般流出:“狄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老伙计,我都不好你了,你这么还记得我呢?”杀掉孤狼后,狄成脚下踉跄,摇摇晃晃的拄着惊鸿,自言自语道。

“爹。”灌木后醒来的孩童看到了这一幕,失声尖叫:“我杀了你。”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剑,6岁的孩童疯了也似的冲向了狄成。

“嗤。”孩童不知那来的力qì

,长剑直接穿透了狄成的小腹。

“想不到我狄成一世英雄,竟死在了一个小童的手里。”看着插在胸腹间的长剑,狄成心有不甘,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入了山崖。

墨逸默然无语,秦阳和林汐愕然呆立,谁也没有想到处心积虑想要算计的狄成,竟如此简单的死在了一个小童手中。

山路旁,看到这一幕的墨璃,突然之间就像没了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径直的走到了狄成坠崖的地方,两眼空洞无神,嘴里念叨着:“狄成,我对不起你,我这就下来陪你。”纵身跃下悬崖。

“阿璃,不要啊。”墨逸大惊失色,顾不得陶醉的伤势,扑了过去,及时的拉住了墨璃的玉手。停止了下降的趋势:“阿璃,你这么怎么傻,如今狄成已死,跟我回家吧,你依然是我的妹妹,墨家的大小姐。”

“呵,呵呵,呵呵呵,狄成他犯了什么错,你们非杀他不可。”墨璃放声大笑,其声凄惨,宁闻着欲泣。

“狄成他是鬼谷的大魔头,杀人无数,江湖人神共愤。”墨逸义正言辞。

“什么杀人无数的大魔头,狗屁,不过是狄成带走了墨家大小姐,驳了你墨家的面子,那既然这样,我这个败坏墨家名声的墨家的小姐也该随狄成而去。”挂在悬崖上,墨璃臻首直摇,冷笑不已,同时挥动手刀,手起刀落,墨逸抓着的手臂自臂膀处,齐根而断,鲜血喷了墨逸一脸,抓着墨璃的断臂,墨逸悲痛欲绝,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落下,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叫唤:“妹妹呀,啊。”

带着满目的怨恨,墨璃随着狄成跌入了深渊。

第九章围城

山风吹的有些悲凉,阴貍的天空愁云密布,忘情峰顶的孤崖边一片狼藉,山石上,低矮的灌木上遍布了早已风干的鲜血,地上断肢残尸被人草草的用沙土掩埋,有的甚至还暴露在外。

墨逸颓废的瘫坐在墨璃坠落的孤崖前,早先跟随着墨逸上山的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死去的埋骨青山,还活着的跟着秦阳林汐也都早已离去,只有墨逸还留在这遍地狼藉的残尸间,抱着墨璃早已僵硬的断臂,痴痴的发呆,久久不肯离去,边上还伴着一个六七岁的邋遢小童,正在极其费力的掘土,挖坟掩埋着孤狼的尸体。

“孤狼已经死了,狄成也被你杀了,你这么还不走。”小童抹了抹布满泥污的小脸,愤恨的看着痴痴发呆的墨逸。

墨逸一愣神,转头忧郁的看着脏的只露出两个眼睛的小童,用已经沙哑的嗓门说道:“你这么还不走,狄成死了,你的仇报了,还留在这干嘛。”

“我要跟着你,直到有一天我比你强,可以杀了你为止,我爹的死你也逃不了干系。”邋遢的小童眨巴着满脸泥污下显得格外明亮的大眼,鼓着小嘴怒气冲冲,很傻很天真。

“哈哈哈。”看着一脸怒气的小童,墨逸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要杀我?”邋遢的小童,疑问的看着墨逸,试图揣摩他的心思。

墨逸爽朗的大笑,大摇其头:“你爱跟就跟着吧,我不会杀你,而且还会教你武功,我倒要看看,将来你是这么杀我的,接着。”墨逸从怀中掏出了两本薄薄的册子扔给了小童,接着又低下头对着墨璃的断臂痴痴的发呆。

“武功秘籍,真舍得给我。”邋遢的小童看着手中的《弈剑精要》,与《玄青心经》,干着急却一个字也不认识,心里暗自下决心将来要好好学习认字。

墨逸不知dào

,他现在这个不经意的决定,却在将来为墨家招来了天大的再灾祸。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一天天的消逝,无论中午,早晨,还是夜晚,也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一连几天忘情峰的孤崖前,新立的股份前,总有墨逸与小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溪城山外的俗世,如今世道大乱,各国之间征战不休,战火几乎燃遍了华夏神州,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的地步。放眼天下,为躲避战火而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自从离开了溪城山的山谷后,中年妇人抱着小溪辰在山下的集市上租了一辆马车,一路转山过水,经过三天车马劳顿辗转来到了通往她故居渭城的古栈道上。

马车在古栈道上慢慢腾腾的前进,路两旁入眼的尽是衣衫褴褛的落荒难民,拖家带口的顺着古栈道向着马车的反方向移动,不知是向着何处迁徙。

马车在古栈道上行驶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路上的难民开始越来越多,马车的速度也变的越来越慢,直到最后难民多让马车完全走不动,呆在原地寸步难行。

古栈道上,马车的前方,难民还在不断的涌现,车马声,人群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将马车内熟睡的小溪辰吓得嗷嗷大哭。

车厢外,车夫连续一连询问了好几个迁徙的难民后,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妇人,这渭城想是去不了,据难民说,西楚与西晋不和,正派十万强兵猛攻渭城,我看我们还是随难民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这可如何是好呀,眼看就到家了,这天杀的军队,这叫我们孤苦伶仃的娘俩去哪呦。”妇人一边哄着被吓哭的小溪辰,一边六神无主的拿不定注意。

“到定还是妇道人家,还带个孩子,不容易呀,这样吧,我先带着你们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等渭城战事过去了,你们再回来。”车夫同情妇人,好心的劝说道。

“也罢,只好先这样了。”妇人长叹了一声,无奈的点头做出了决定。

马车艰难的在难民堆里掉过头,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几十里之外的渭城,西楚大将卫栖捂带领着西楚数十万的兵马,将渭城的四个城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飞鸟难入。

渭城的城墙上,一排排攻城的云梯架在了城墙之上,西楚士兵个个悍不畏死,纷纷蜂拥而上,城头上的晋兵不断的往下砸着滚木擂石,不时有出兵被砸的粉身碎骨,摔下城楼,奈何楚兵人多,滚木擂石砸到了一批,立马又涌上了一批,没多久城中滚木擂石消耗殆尽,楚军纷纷用上城墙,与西晋守城军士展开激烈的白刃战,渭城破城在即。

渭城内部,街道上未及时逃出的渭城居民,在大街上四处乱窜,乱成一团:“城破了,楚军杀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开的头,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弄的城内人心惶惶。

渭城主城附近墨家的一座庄园内,所有人乱作了一团,大厅的正堂下,墨家少奶奶独孤婉挺着大肚子被几个丫鬟扶着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流着虚汗。

独孤婉的下方,几个墨家的弟子,以及丫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内团团乱转。

“这可如何是好,楚军来犯,城主弃城而逃,整个城池就只有都统魏无涯率领着麾下的军士抵死守城,魏将军兵少将微,如何是那卫栖梧十万虎狼兵的对手破城是迟早的事,可如今四城紧闭,飞鸟难出,我们困在这城内,少奶奶又临盆在即,万一楚军破城而入,少奶奶有什么不测,叫我们如何对得起远在溪城山的大少爷呀。”大厅里像是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

大厅正堂之上,独孤婉忍受着肚子上传来的阵阵痛楚,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从太师椅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又多了一丝虚汗:“都是我对不起大家,坚持要等大少爷平安回来,否则早几天随大家一起回铸剑城,现在也就没事了。”

“少奶奶,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我们没有丝毫怨言。”堂下的几名墨家弟子受宠若惊,连忙向独孤婉躬身行礼。

“好了,好了,现在大军围城,出又出不去,当务之急是找个产婆让少奶奶顺利生产,以及想办法混出城去,去找大少爷,以大少爷的武功,定可带着少奶奶安然离去。”独孤婉的贴身丫鬟秋月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依旧沉着冷静,临危不乱,条条不紊的分析着当下的情况,展现出极好的涵养。

“好,我们这就去办。”堂下的墨家弟子听了秋月的分析后有了主见,开始分配人手,去按着秋月的分析行动:“你你,去大街上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找个产婆回来,实在不行就混出城去找,总之一定要找到,还有你和你带着些人马去找大少爷,不管这么样得把大少爷找来。”

“是。”一阵吩咐之后,堂下的墨家众弟子,纷纷退了出去,按照秋月的吩咐开始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大厅之上,独孤婉的脸色越发苍白,额头上冷汗直流,小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让他疼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快扶少奶奶回房躺着,我去烧水,实在不行咱自己接生。”秋月看着痛苦的独孤婉,心中不忍,连忙吩咐其他丫鬟扶独孤婉回房,虽然秋月自身也是丫鬟,但是他属于地位比较高的丫鬟,所以可以吩咐其他人做事。

独孤婉被扶走后,秋月莲步轻移,对着门旁看守的墨家弟子吩咐了几句,便径直奔向了厨房,烧开水以备万一。

“少奶奶吩咐,所有人放qì

大门,退守密室,一旦敌人来袭,拼死也要撑到大少爷来。”门旁看守的墨门弟子朗声将秋月吩咐的冠以独孤婉的名义传了出去,别院内,所有的墨家弟子闻声后开始放qì

坚守的阵地,纷纷急速的向密室聚集。

渭城的大街上,几个墨门弟子焦急的挨家挨户的搜索着产婆的身影,可是由于战乱,城内能跑的人都已经跑了,只剩下些跑不动的老弱病残,搜遍了整条街也看不到产婆的影子。

就在这时,城门被楚军攻破,大量的楚军蜂拥进城,城墙上守将魏无涯战死,以身殉国,剩余的守兵,丢盔弃甲四下逃散,再无半点斗志。

城内,楚军势凶,将被困自城内的老弱病残们赶得哀嚎着东多西窜,街角,搜索产婆未果的墨家弟子一致决定趁此混乱之机乔装混出城去。

渭城外,年约而立的卫栖梧骑着高头大马,头戴紫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蹬紫金战靴,星眉剑目,弯弓搭箭,一箭射在了渭城城门上方的牌匾上,好不威武。

“传我命令,屠城。”收起弓箭,卫栖梧一挥手,身后的几百铁骑扬起滚滚烟尘直冲进了城内,城内的平民如同待宰的羔羊被赶得东碰西撞,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里。

第十章渭城乱

城门被攻破,卫栖梧下令屠城,城内大乱,大批手无寸铁的难民以及渭城败退的伤兵,在楚军铁骑的摧残下哀嚎着东奔西逃,内心渴望着求生,却大多在西楚铁骑的马刀下饮恨而终,被如同洪流的铁骑践踏而过。

混乱中,几名墨家的弟子趁乱将落单的西楚铁骑击杀,换上西楚士兵的盔甲服饰,骑着战马尾随着铁骑的洪流绕着城池跑了一圈后,分成了四波,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出城。

一切似乎进展的很顺利,没有花费多大工夫,渭城的西,南,北三个方向的墨家弟子均已成功的混出城去。出的城外便按着事先秋月吩咐好的各自行动。

东城门处,四名墨家弟子乔装而成的楚兵,纵马来到了城门口,城外是,卫栖梧亲率数万兵马,驻守在了出城必经的荒地上。

城门口,四名墨家弟子勒住了战马的缰绳,停了下来,抬眼望着城外一身金甲的卫栖梧,以及数万密密麻麻的兵马,喉咙忍不住蠕动了几下,露出了畏惧的神情:“城门外的想必就是西楚名将卫栖梧,这么办,是闯还是不闯。”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拿不定主意。

“闯,当然得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马上行动,迟恐有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一个年纪稍长的墨家弟子,眉头微锁,沉声说道,其余三人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应承。

“驾。”四匹战马同时扬起四蹄,疾驰向城外,原地扬起了阵阵尘埃。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四匹战马离着卫栖梧的大军越来越近,马上的四人神情越来越紧张,握着缰绳的手心里撰满了汗水。

“停,你们四个不遵照我的吩咐在城内屠城,跑到我这后方来干什么。”卫栖梧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疾驰而来的四人。

“吁……。”本想直接冲过去的四人在理智的控zhì

下,极有默契的在离卫栖梧还有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回禀将军,城内有乱军窜出,我们奉命四城搜捕。”年纪稍长的墨家弟子,在脑海里胡乱的编了一个理由,躬身向卫栖梧禀报,由于紧张,他的身体僵硬极不自然,额头上满是虚汗。

“去吧。”卫栖梧慵懒的挥了挥手,四人如蒙大释,暗自出了一口气,扬起手中的马鞭,一拍马屁股,就欲离去。

“哧、哧、哧。”未等四人纵马离去,眯着双眼慵懒的卫栖梧突然双眼精光四射,毫无征兆的发难,腰间别着的长剑出鞘,快闪而过,如同灵巧的小蛇一般,在空中一连划动四下,收剑回鞘。数道血光闪过,荒原上四匹战马飞奔而出,背上驮着四个无头的尸体。

“墨家的人真是不自量力,在我面前装蒜。”卫栖梧冷眼望着地面上还在不停滚动的头颅,轻蔑的冷笑道。

“传我命令,加派三百人,延渭城西,南,北三个方向搜寻,发xiàn

可疑者格杀无论。”卫栖梧伸出舌头,tian舐着腰间长剑上的鲜血,浓密的剑眉下眼神如同十载不化的寒冰,冷酷无比。

“将军英明,小人愚钝,不知将军如何得知此四人乃墨家弟子。”说话的卫栖梧的身边,一个一身谋士穿着的男子,男子面容消瘦,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讪笑,一看就知dào

是个溜须拍马的家伙。

“用你的猪脑想一想。”卫栖梧伸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消瘦男子的头接着说道:“刚才那四个人,身体僵硬,神情恍惚,一看便知其中有诈,而切他们几个的右手虎口处布满老茧,而且指关节比常人略长了些,只有常年用剑的人才会这样,而整个渭城也只有墨家是用剑的世家,亏你还是军师呢,这都没看出来,真不知dào

皇上这么会派你来。”

“哦,将军真是明察秋毫,属下不佩服也不行呀。”一身谋士打扮的消瘦男子满脸堆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卫栖梧一阵马屁,心里却在不停的咒骂:“妈的,什么东西呀,等会了皇城,非参你一本不可。”

渭城的东大门外,数万人的队伍中被迅速点出了三百人的人马,分成了三队,沿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追出。

远离渭城二十几里的古栈道上,大批的难民拥挤着向前移动,速度十分的缓慢,熙熙攘攘的难民潮流中,马车几乎寸步难行,带着小溪辰的妇人坐在马车里皱着眉头,焦急不已,车厢外车夫不时探过头安抚她几句。

天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西边的太阳挂在云头上摇摇欲坠,从晌午到现在太阳快要落山马车才行了十里地不到。

马车又继xù

向前缓缓的行驶大约半里路的样子,途遇一片树林,太阳已经全部下山,林中的难民纷纷停下了脚步,就地支锅造饭,由于天色已晚,车夫也将马车拴在了树林里的树上,准bèi

与难民一起在林中过夜。

小溪辰毕竟是个新生儿,连天的颠簸,加上一出生就没了母ru的哺育,早已饿的睡着了,睡梦中还抓着妇人的小指放在嘴里不停的吮吸着。

“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生完孩子没多久的女人,替孩子讨点奶水喝。”车厢外,车夫吧嗒的抽了几口旱烟便离开了马车,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望着车夫有些拘喽的背影,妇人的心中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觉,如果没有车夫,带着小溪辰的她还真的不知dào

该这么办。

没过多久,车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来,身后多了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子,女子身材有些臃肿,衣衫破旧,头发蓬乱,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相貌。

车厢内,女子喂着小溪辰吃着母ru,一脸的恬静慈祥,据老车夫讲,女子原本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疼爱他的丈夫,新出身的孩子,但是这场战乱夺取了她的一切。

妇人怜悯的看着喂小溪辰母ru的女子,听着老车夫的讲述眼中闪烁着泪花。

“快来人呀,谁来救救我老婆,他快要痛死了。”夜色下,静悄悄的人群里传出了男子的求救声。

“这么回事。”

“谁呀,大喊大叫的。”

疲累了一天渐渐进入梦想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惊醒,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我老婆快生了,他现在疼得要命,你们帮帮我救救她好不好。”人群中,男子不停地央求着众人,声音哽咽,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人群中大多数的人持冷漠态度,只有少数几人帮忙男子照看他的妻子,在这动荡的乱世中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yào

的,没有多少人会有心情去管一个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人。

“我去看看。”车厢内妇人对着坐在马车外吧嗒着旱烟的车夫说道。

“去吧,那小伙子挺着急的。”车夫轻轻的点了点头,有继xù

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妇人绕过躺在地上熟睡的一群自私鬼,径直的来到了那个求救的男子身边,男子大约二十来岁,身材很魁梧,穿着一件粗布衣,袖子卷起,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一头浓密的长发下掩盖着他憨厚朴实的脸庞。

妇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去支个锅烧点开水,我来替你老婆接生。”

“真的吗,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去,这就去。”男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便破涕而笑,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拾柴支锅烧水。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大半个时辰过去后,一声婴啼,一个全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上,抱着新降生的大胖小子,男子笑的都合不拢嘴。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生儿降生所带来的喜悦时,漆黑的树林里钻出了一条人影,那人身上穿着破烂的楚军盔甲,头发凌乱,脸上遍布血痕,很明显经过几场生死大战。

“你是产婆?”那道人影挡住了妇人的去路。

“是。”

“我是墨家铸剑城城主的七弟子巢风,跟我走,去渭城救我们少奶奶。”人影的声音很淡,却很清晰的传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是谁,放开我的恩人。”刚刚喜得贵子的魁梧男子看着有人威胁着自己的恩人,不由得挺身上前。

“嗤。”剑光一闪而过,男子倒飞了出去,胸口处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先饶你一命,再来阻拦死。”说话间的巢风神色如冰,不带一丝感情。

“当家的。”男子刚生完孩子的老婆,抱着重伤流血不止的丈夫痛苦失声,而男子则握着胸口血淋淋的伤口颓废的躺在地上,忍受着钻心疼痛,求生的意识让他再也不敢上前阻拦巢风半步。

“跟我走。”夜幕下巢风面无表情的拽着妇人的手,不顾妇人的反对,径直往林子外走去。

“哎、呀呀,疼、疼。”妇人神情急促连声呼痛,使劲的想挣脱他的束缚,可是巢风抓着他的那只手手就像是一只铁钳自一般,妇人越想挣脱,结果就抓的越紧,最后妇人的手臂上都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放开他,你想干什么呀。”不远处听到动静,车夫慌忙的跑了过来,对着巢风尖声质问道。

这一次巢风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将长剑掷了出去,长剑带着凛冽的罡风呼啸着从车夫肩上飞过,带着车夫钉在了他身后的大树上,长剑穿透了车夫肩上的粗布衣衫,紧贴着肩头,却未伤一丝血肉。

没见过多少大世面的车夫被吓得魂飞魄散,痴呆呆的钉在树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一个激灵,便尿了出来,裤子湿了一片。

第十一章渭城乱

一路上多受车夫照顾的妇人,在车夫被长剑带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出于对车夫的担心,情急之下她张开嘴狠狠的在巢风的手上咬了一口。

“啊。”冷不丁被妇人这么狠狠的咬了一口,巢风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手一松,妇人乘机挣脱了他的手,快步的跑到了车夫的面前,悉心的安抚着惊恐不已的车夫:“车夫大哥,你这么样,没什么事吧。”

在妇人悉心的安抚,车夫的情绪稍微的平静了下来,情绪平静下来后的车夫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抓着妇人的手不放,怯生生生的看着那个穿着破旧盔甲满脸血痕的男人。

迎着车夫的目光,满脸血痕的巢风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车夫踱了过来,车夫惊魂未定,身子立时如同筛糠般颤抖着蜷缩成了一团。

“别怕,别怕。”妇人向哄小孩一样怕打着车夫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同时转身怒目注视着巢风那张满是血痕的脸,愤恨的说道:“我不知dào

你们少奶奶是何方神圣,身份何等的尊贵,但是你要再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死我也不跟你去救她。”

巢风神情一滞,妇人的话说道了他的痛楚:“那好吧,我绝不再伤这里的人一根汗毛,现在可以跟我在走了吧。”

“让我在跟车夫大哥说句话,交待一下。”妇人头也不回的回答道,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当初在山上墨璃交给他的半块玉坠,也不管巢风答不答yīng

,扶着车夫进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马车内,女子靠着马车壁已经睡去,她的怀中喝足了母ru的小溪辰沉沉的睡去,熟睡中的小溪辰是那么的可爱恬静。

妇人轻轻的摸了摸小溪辰的脸蛋,将手中的半块玉佩放到了小溪辰的襁褓之中,转身对着马车外还在战战兢兢的车夫轻声说道:“车夫大哥,我知dào

你现在虽然还在害pà

,但还能听得懂我的话,你不要说话记着我说的就行,这半块玉佩是小溪辰亲身母亲留下的,此去渭城,虽然是去接生,但乱军破城,去,危机四伏,但还有一线生机,不去恐怕外面那个凶煞不会放过我们,我走之后如果回不来,麻烦车夫大哥帮我照顾小溪辰给他找个好人家,我走了。”说着妇人一拂袖转身欲走。

“你不能去,去了你会死的。”车夫一把抓住妇人的衣袖不让他走。

妇人的眼神决绝,用力的推开车夫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韵味。

“我们走吧。”妇人一出马车,巢风便迎了上来,带着妇人走向林子外,跨马奔着渭城奔去。

城中,由于天色已黑,屠城的楚军都在城中就地扎营,硝烟弥漫一天的渭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墨家别院内,坚守此地几个时辰的墨家弟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密室内,独孤婉早已等不及产婆的到来,没有办法,秋月只好硬着头皮替他接生,索性的是,母子平安,相安无事。

城池外,趁着夜色当空,巢风和妇人一路上凭着灵敏的感官,极其巧妙的避开楚军的多个楚明岗暗哨,绕过了城外的楚军大营抹黑进了城。

城中白日屠城所留的惨景还未退去,街道上青灰的地砖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大街上一片凌乱,几乎每隔三五步都能绊到一句死尸,死相全都相当的凄惨。

看着街道上入目的凄景,妇人难忍心中的恶心,拘着身子,靠着墙角呕吐起来,一旁的巢风早已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所以也就麻木了。

等妇人呕吐完,还未等她喘上一口气,稍微的休息一下,一旁的巢风便抓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高速的渭城的大街小巷来回穿梭,妇**惊,刚想叫出声却被男子点住了哑穴:“别出声,我带着你走快些,让你自己走速度太慢,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

夜幕苍穹下,渭城的大街旁,两边的房舍静悄悄的,为了节省时间,扛着妇人的巢风悬着了直接在房舍的屋顶上直线穿行,黑夜中,两人如同闪电一般划破渭城的夜空。

战火摧残下,墨家的别院已残破不堪,别院内,身心疲惫的墨家弟子们除了必要的哨岗外全部靠着墙根枕戈而眠,已便养足精力随时应对如夜袭等突发状况。

重重楼影之上,满脸血痕的巢风扛着妇人轻盈却又急速的奔行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赶到了墨家别院所在的城主府附近,于此同时他压低呼吸的频率,与步伐,谨慎的绕过同样驻扎在城主府附近的白天屠城的西楚军队,悄然的摸进了墨家别院。

“谁。”男子刚一进入庄园,墨家的岗哨警觉的喝问道,于此同时,庄园内火光大盛,一阵铿锵的亮剑出鞘的声音响起,所有睡眠中的墨家弟子全部起身手持长剑将扛着妇人的男子团团围住。

“是我,这是给少奶奶找的产婆,还有告sù

少奶奶,去找大师兄的人已经顺利混出城去,相信大师兄很快就会赶来,请她放心。”巢风一把将肩上的妇人放下,火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是你呀,七爷。”包围着巢风的墨家弟子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的他们收起了长剑,转身到头就睡。

“你个臭小子,有你这样找人救人的吗,老娘跟你拼了。”穴道一被解开,妇人便情绪激动的破口大骂,顺带着一巴掌晃了过去。

“扑通。”妇人的巴掌还未扇到,脸色苍白的巢风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是,妇**惊,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巴掌,心里疑惑自己是什么时候练成了的无形掌风。

“嘿,你小子别装死了,装死也没用,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妇人上前踢了两下巢风,巢风躺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嘿,我说你这妇人好不知理,你翻开巢七爷背看看,他重伤之躯背着你走了那么远,累的昏死了过去,你不感激不说,反而说他装死,真是岂有此理。”墨家放哨的弟子,怒视着妇人愤愤不平的训斥道。

妇人半信半疑,将躺在地上的巢风翻了个身,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巢风的背上横七竖八的有四五道刀疤,伤口皮肉翻卷,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难怪他在树林里那么着急要带我回渭城,难怪车夫他们阻拦他时,他会出剑伤他们,原来他是怕晚了,自己伤重支撑不到渭城,这需yào

怎样的一种信念才做得到。”妇人看着巢风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感慨唏嘘。

“好了,跟我们去少奶奶那吧,巢七爷需yào

好好的休息一下养伤。”墨家巡哨的弟子站在妇人的身旁,伸手去扶他。

妇人站起身离开昏死的巢风,跟着巡逻的墨家弟子顺着绿树成荫的小道,一路缓行来到了独孤婉的闺房外,原地的巢风也被墨家众弟子抬了下去。

“你站在这,我进去通报一声。”墨家巡逻的弟子,吩咐了一声,便舍下妇人,走到房门外,敲开了了房门走了进去。

“进来吧,少奶奶唤你过去。”没多久,巡逻弟子走了出来。

妇人应声,随墨家巡逻弟子走了进去,一进门迎面走来满脸堆笑的秋月:“婆婆幸苦了,巢七爷路上若有得醉之处,还望婆婆见谅,不过让婆婆白跑了一趟,我们少奶奶如今已经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待明日天明我便差墨家弟子安全的送婆婆回去。”

“你们墨家的人好霸道,需yào

时不择手段,将我带进这九死一生的围城,不需yào

时就这么轻巧的一句话就打发我离去。”妇人听后脸色一黑,冷笑着质问着秋月。

秋月无言以对,只好尴尬的陪笑道:“实在对不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当时情况紧急,巢七爷不得不强绑你来,而现在少奶奶即以生产,渭城有**不安,为了婆婆的安全,所以我们也只好委屈婆婆了。”

“罢了,我既来了,就没有什么怨言,对了,刚生产完的女子容易贫血,记得煮碗红糖水喂他喝下。”说完妇人转身,拂袖而去。

第十二章渭城乱(下)

夜漫漫,寂静而又凝重,独孤婉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床下秋月单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身旁的摇篮里新生儿早已进入梦乡。

透过古朴的镂花小轩窗望去,窗外一轮孤月高挂在天空中,月华洒满别院,此时的别院内,寂静悄悄的,一派萧条。

不知过了多久,镂花小轩窗外,天边泛出了朝霞,虽然只有几抹,但天地间瞬间多了几丝生气,不似夜晚的那般死气沉沉。

独孤婉整好衣冠,轻手轻脚的走下了床,怕打扰到还在睡觉的秋月,结果却还是将她惊醒:“少奶奶,你这么不在多睡会儿。”

“天亮了,再过一会儿,楚军又该屠城了,门外那些忠心耿耿的墨家弟子不知有几个能撑过今天。”打开窗户,独孤婉忧郁的看着天边绚丽的朝霞,心中感慨万千。

秋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了一下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默然的走到了独孤婉的身后:“不要想这么多,墨家弟子就算全部战死了也好保住你和宝宝,况且还有巢七爷和我了,一定会支撑到大少爷赶回来的。”

“希望如此吧,秋月,万一这里守不住了,我死无所谓,你一定要把儿子活着带出去交给墨逸。”独孤婉有些伤感的对秋月说道。

秋月黯然,她知dào

独孤婉的说的情况是十有八九会发生,本想开口劝她,但话到嘴边有缩了回去,最后只是默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我会的。”

渭城外,楚军大营内,用过早饭后,大将军卫栖梧亲率三百护卫队浩浩荡荡的进了渭城,渭城内,驻扎在城主府的屠城楚军全部整装待发,开始执行卫栖梧的屠城命令。

由于昨日屠城,渭城能幸免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屠城楚军的矛头大多指向了墨家别院,成千上百的楚军将墨家别院团团围住。

别院内墨家弟子在巢风与秋月的带领下果duàn

的放qì

了别院的大门,将剩余的墨家弟子全部集中到了一块,全力守卫一处。

天光大量,清晨的溪城山,风景格外的清新亮丽,山下,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跌下一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男子,顺着山道连滚带爬的闯进了溪城山的山谷。

山谷内,水气氤氲,瀑布喧嚣,心湖畔,旧日的木篱笆小院今昔依旧,只不过青石小桥上已不见了狄成萧索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墨逸颓黯然神伤的颓废样子。

心湖畔,木篱笆小院内不知何时多了一棵花树,树下三座孤坟,埋着三个昔日的英魂,孤坟旁,那个邋遢的小童,趴在狼的坟前睡的香甜。

五日来邋遢的小童一直这样,除了吃饭上茅房外就是靠着孤狼的坟头一动不动,而墨逸也是在青石小桥上一站就是五日不眠不休。

“大少爷,不好了,渭城城破,楚军屠城,少奶奶危在旦夕呀。”谷口处,满身血污的跌跌碰碰的闯进了木篱笆小院,四处搜寻不到,不经意间一转身才发xiàn

青石小桥上的墨逸,连忙摇摇晃晃的踏上了青石小桥,在离墨逸还有两三步的时候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

“是你,墨大,你不在渭城守着少奶奶,这么跑到我这来了,还弄成这样?”墨逸连忙蹲下身,伸手去扶墨大。

“渭城城破,楚军正在屠城,少奶奶派我们一行16人前来寻找大少爷,可是被卫栖梧察觉,他派了三个百人的骑兵小队一路追杀我们,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凭着最后一口气来见你了,快……去……救……。”最后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墨大便咽气了。

墨逸愕然,墨大的话他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

“他死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桥头的邋遢小童轻声叹道:“真是报应呀,还不快去,再不去,在渭城里的墨家人恐怕要死绝了。”

墨逸听后,怒气冲冲的瞪了小童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把夹起小童,祭出腰间的长剑,御剑破空而起,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朝着渭城的方向全速飞行。

渭城内,连日的屠城下已经在看不到人影,偌大的城池除了阴暗的墙角下那在破旧草席下瑟瑟发抖的乞丐小童外,只剩下了满地的冤魂。

街道上粘稠的鲜血,僵硬的死尸,整个渭城上空弥漫着浓重的尸臭味,纵马走在满目凄惨的渭城街道上,看着满地的死尸,血流成河的渭城,卫栖梧的内心欲望得到了满足,空气中流动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味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是兴奋无比,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杀戮,喜欢征服。

墨家别院内,所有的墨家弟子全部缩在独孤婉闺房下的密室里,密室的大门紧闭,密室外独孤婉的闺房内也已经被布置的机关重重,屋檐上,墙角处,到处都是寒光闪闪的连珠飞弩,只要闺房的房门一开,闯劲来的人历时会被射成刺猬。

门外,西楚的军兵们围住独孤婉的闺房进退不得,那两扇紧闭着的杉木门就好像一只张开的洪荒巨兽的嘴,闯进去的西楚士兵无一不是被射成了刺猬,然后又丢了出来,然而直到现在那扇门依旧闭着,等着西楚的士兵们再一次冲上去。

西楚士兵中,领队的裨将大约三十多岁叫陈洪,长着一脸的络腮胡须,黝黑的皮肤下夹杂着几点雀斑,为人粗狂豪爽。

独孤婉闺房的杉木门前,陈洪来回徘徊着筹措不前,他清楚的知dào

大将军卫栖梧的脾气秉性,若是他再拿不下墨家庄园的话,那他这个小小裨将的脑袋肯定得立马搬家。

就在陈洪筹措不前的时候,两扇杉木门忽然洞开,如雨的连珠弩箭从门内连番射出,几个西楚的士兵猝不及防,被连珠的弩箭穿甲而过,死于非命。

未等西楚的士兵反应过来,杉木门后,墨家弟子突然夺门而出,长剑剑光如虹,又是几个西楚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墨家弟子也不恋战,等所有的西楚士兵围拢上来时侯,墨门弟子已经全部退回了屋子内,木门再一次紧闭。

“他妈的,又是这一招,你们墨门的会不会玩点别的呀。”陈洪大怒,对着屋内大声的叫骂,早晨到现在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偷袭了三次,让陈洪头疼不已,防不胜防。

更令人头疼的是,还未等西楚士兵们缓过神来,独孤婉的闺房内又飞出大量的墨门独门暗器——雷震子,雷震子是百年前墨家鬼才革离惊心制作完成的火器,一经掷出,落地便会产生后强dà

的爆zhà

力,杀伤力惊人。

轰轰轰,一阵爆zhà

过后,西楚士兵被炸飞了一片,剩下的一个个的也被炸得灰头土脸,墨家弟子的神出鬼没让陈洪手足无措,奈何杉木门后又是机关重重,攻又攻不得,留在这里又只能被动挨打,没办法陈洪只好先带着残兵败将暂时退出了墨家庄园。

独孤婉的闺房内,墨家弟子一阵欢呼:“哦、哦、哦,卫栖梧的军队被我们打退了。”

“我看卫栖梧也不过如此,简直不堪一击。”小胜了一场后,巢风的眼中浮出一丝对楚军的不屑“你们不要太小看卫栖梧了。”秋月缓缓的踱到了众人面前,适时的对巢风打击道:“卫栖梧17岁登坛拜将,以三万人马血杀南明十万大军,让南明自此一厥不挣,刚才的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小裨将,想必一会再来的就是卫栖梧了,巢七爷可不要太轻敌了呦。”

“哼。”巢风头一瞥,将身子转了过去,虽然不服气,但他知dào

秋月的话一向是不会错的。

“我不管什么卫栖梧,不卫栖梧的。”被巢风带来的妇人一脸的惶恐,焦急的问道“我只知dào

困在这里我们都会死的,你们说尽早送我回去的,可是我现在还被困在这该死的城里。”妇人的声音很尖锐,可以说是刺耳。

独孤婉将怀中的婴儿轻放进摇篮,轻移莲步到了妇人的面前,和颜悦色的说道:“婆婆放心,一会儿敌人再来的时候,我会让巢七爷护送你平安离开。”

“不行,绝对不行,巢七爷是这里所有人中的第一高手,他得留下来保护少奶奶你。”秋月大急,断然的否决了独孤婉的安排。

“是呀,还是让其他弟子护送他吧。”巢风也在一旁附和道。

“我意已决,你们执行吧。”独孤婉长袖一挥,不容商量。

“是。”秋月与巢风无奈,只得应承。

第十三章一曲终了

辰时一过,太阳渐渐的越升越高,楚军已退去多时,墨家的弟子窝在显得有些拥挤的闺房里,一边修养生息,一边凝神注视着小轩窗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的话他们手中按着的长剑便会立即出鞘饮血。

大约快到巳时的时候,墨家别院外,静默了多时的楚军终于有了动静,卫栖梧不屑的看着跪伏在地上请罪的陈洪,冷笑道:“哼,本将给了你足足一千兵马,你居然连一个庄园几十个护卫,你都拿不下,本将要你何用,说吧要本将这么处置你。”

“将军饶命,饶命呀,不是小的没用,是哪墨门弟子他太狡猾了,还请将军明察呀。”卫栖梧的话让陈洪吓破了胆,战战兢兢的对着卫栖梧磕头不止。

“嗤。”卫栖梧手起剑落,趴伏在地上的陈洪已经人头两分,鲜血从他的脖颈处如泉涌般飙出,溅了卫栖梧一脸。

伸出舌头tian掉唇边溅到的鲜血,卫栖梧阴冷的笑着,笑的有些阴邪,笑的让人恐惧:“为自己的过失,找理由开脱以此来推卸责任,这就你的该死之处。”

“我倒要看看,这墨家的人都是何方神圣,是长了三头六臂不成,曲曲数十人竟能让陈洪的一千人马束手无策。”卫栖梧将沾满鲜血的长剑缓缓收入鞘中,一脚蹬开了陈洪还有余热的残尸,跨进了墨家庄园的门,大队的楚军人马也跟着跨了进去。

独孤婉的闺房中,秋月深吸了一口气:“来了,这一次来的人可不好对付,领头的正是西楚大将卫栖梧,此人阴邪无比,好血嗜杀,大家要小心呀。”

众人重重的点了点头默然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几日之内沦陷渭城,将渭城沦为废墟,卫栖梧的可怕大家都心照不宣。

楚军大队人马开进了墨家庄园,庄园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卫栖梧虽然自恃才高,但也不敢太掉以轻心,一边加派着人马里里外外搜索墨家庄园,查看是否还有隐匿人马,以防偷袭,一面在陈洪的手下带领下,前往墨家弟子所在的独孤婉的闺房。

独孤婉的闺房内,所有墨家弟子的目光纷纷的聚集到了一点,手中按着的长剑也都出了鞘,透过窗户看去,那道紧闭的杉木门外,西楚的各路人马在卫栖梧的带领下开始聚集。

“是时候了,大家准bèi

。”房内,秋月右手高举,随时准bèi

发号出击的施令。

闺房下的密室内,独孤婉褪去了平时穿的宽松仕女服,换上了一身男儿征战沙场的戎装,少了一分柔美,多了几丝英姿飒爽。

独孤婉轻轻的将新生的婴儿放进了摇篮里,把心一横,兰指轻舞,一连点了婴儿的两处睡穴,让婴儿沉沉睡去,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站着的巢风与妇人肃然说道:“七师弟,等下秋月会带人分散卫栖梧的注意力,届时你带着婆婆从屋顶走,记住一定要将婆婆安全送出城去。

“可是,少奶奶你和宝宝这么办,你们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么向大师兄交待呀?”巢风一脸急切的看着独孤婉,不肯独自离城。

“这个你放心,这间密室水火不倾,应该很安全,我点了宝宝的睡穴,两个时辰后他才会醒。”独孤婉黯然的摇了摇头继xù

说道:“两个时辰后,相信楚军定会退去。”

“那你了?”

“至于我吗,要和秋月一起守在这里,守到墨逸来最好,守不到的话,只要我一死,楚军定会以为墨家的人都死绝了,这样密室里的宝宝就安全了。”

话未说完,眼泪便以滑落,独孤婉默然的从巢风的身旁掠过走出密室,心有不甘,眼泪却道出她的无可奈何。

巢风望着独孤婉那道萧瑟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感慨良多,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想着摇了摇头,跟着独孤婉走了出去。

密室内只留下了妇人一人,神情复杂,像是在犹豫些什么,最终也还是随着独孤婉步出了密室,密室的门缓缓的闭上,密室内新生的宝宝睡的十分的香甜,睡的有点没心没肺。

密室外,秋月看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独孤婉从密室内步出,举着右手重重的放了下去,伴随着的却只是一句冷冷的:“杀。”

杉木大门大开,密集的弩箭射出,随之墨家弟子一窝蜂的涌了出来,门外,卫栖梧正在与手下几个将领商量着对策,墨家弟子忽然杀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卫栖梧是何等的人物,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指挥士兵作战,盾兵在前,枪兵在后有效的杀伤墨家弟子。

而就在墨家弟子与楚军交战正酣时,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独孤婉的闺房上屋顶破了一个大洞,巢风背着妇人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一连转换了几个身形,速度陡然大增,向着庄园外飞去。

“放箭。”不用卫栖梧吩咐,弓弩手立马将矛头对准了半空中巢风一通乱射,密集的箭雨飞来,巢风急忙左躲右闪的在箭雨中穿梭,情形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舟一样岌岌可危。

巢风的身法运行到了极致,在箭雨下凌厉的穿行,可是箭雨过于密集,他身上又背着妇人,虽然身法凌厉,速度如同迅雷,但还是被乱箭贯穿了右臂,巢风闷哼了一声,速度不减,纵声跃出了墨家庄园,脱离了弓弩兵的射程。

那边巢风一走,庄园内的墨家弟子也不恋战,迅速甩开楚军的纠缠退回了房中,紧闭两扇杉木门,任楚军这么叫骂也不出来。

成功的逃出墨家庄园后,巢风背着妇人,忍着手臂上钻心的疼痛,一连跑出了二三十里,确定没有追兵了,才在渭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停下来休息。

缓缓的将妇人丛背上放了下来,巢风咬牙,眉头一皱,猛地将贯穿右臂的弩箭拔了出来,稍微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喂,婆婆这里已经安全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自己没问题吧。”背对着妇人,巢风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悉心的询问着。

可是,巢风等了半天,妇人什么都没有回答,一点动静也没有。

“婆婆,说话呀。”巢风又问了一遍,妇人依旧没有动静,巢风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也不顾还没包扎好的伤口,连忙转身看去。

地上,妇人的背上插着三根弩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安详的靠在大树上。

“婆婆,你这么了。”巢风慌忙的蹲下身,将手指放在妇人的鼻息之间:“还好还有些许微弱的气息,说不定还有得救。”巢风松了一口气,连忙运气调理妇人的伤势。

没过多久,妇人的眼皮颤动两下,幽幽的醒了过来,巢风连忙收功,急切的问道:“婆婆,感觉这么样呀,伤口还疼吗?”

在巢风的搀扶下,妇人挣扎着爬了起拉,脸上泛过几丝痛苦之色:“巢七爷,你别白费力了,乱箭穿胸而过,我活不了多久了。”

“别瞎想,婆婆,那箭又不是射中要害,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点草药,这点伤,没事的。”巢风压抑着心中想哭的冲动,佯装微笑安慰着妇人。

妇人摇头,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苦笑着说:“别安慰我了,我只是在临死前想拜托你点事。”

“你说。”

“和你同去渭城时之前,我有带着一个婴儿,他叫溪辰,我托付给了车夫大哥,但在这烽火乱世中,车夫大哥手无寸铁,只怕难以生存,我想拜托巢七爷你帮我找到溪辰,将他抚养成人,我答yīng

他的亲娘,要帮他找个个好人家的。”妇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答yīng

你,找到他我一定将他视若亲子。”巢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缓缓的将头别了过去,眼泪适时的流了出来。

“这就好。”

“婆婆您休息一下,我去打点水,顺便找点草药给你治伤。”趁着妇人不注意,巢风轻轻的擦掉了眼角的泪痕,他不想让妇人看到自己落泪。

妇人躺在地上没有回答,巢风黯然的提着长剑和水囊转身出了树林。

不多时,巢风便带着清水和治伤的草药回到了树林,当他踏进树林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愣,不久前躺在奄奄一息的妇人,此时气绝身亡,身体都已经开始僵硬巢风傻傻的望着妇人的尸体,像疯子一般傻笑,眼泪却在掉。

第十四章一曲终了(中)

苍穹天幕,蓝天白云太阳在高照,巢风俊逸的脸上沾染上了几丝俗世的沧桑,蒙着头走出了小树林,他没有再回渭城,一个人,一把剑,漫无目的走着,不知前路要走向何方。

沉寂的小树林里,在这烽火燎天的乱世之中又平添了一堆孤坟,凄凉萧索。

风雨飘摇的渭城内,街头上到处可见斑驳的血迹,与发腐发臭的死尸,满目惨不忍睹的凄凉景象,此刻的渭城就好似一座人间地狱。

城主府附近的墨家庄园内,连番的大战已经让整个庄园变得残破不堪,楚军众兵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独孤婉的闺房重重围住,以确保孤立墨家弟子,不让墨家一个弟子逃脱。

众兵将的前方,卫栖梧恨的牙痒痒,墨家的弟子们全部的龟缩在房间内不出来,攻也攻不得,庄园内空间狭小,根本不适合大队人马作战,小队人马进攻也不行,房间内墨家弟子设有重重机关,小队人马根本攻不下来。

“看来陈洪杀得有点冤,这墨家的人还真不好对付。”卫栖梧捏着下巴精短的毛渣胡须,来回踱步,筹措着对策:“这样的敌人才够劲吗,看来普通的办法是对付不了他们了,也只好下狠手了。”

“盾兵,枪兵退后,所有弓弩手听令,箭尖点火,给我火烧墨家庄园。”卫栖梧拔出鞘中的长剑,神色肃然,威严庄重,一道道的攻击的命令随之下达下去。

楚军枪兵,与重装盾兵依令排重而开,身后手持弓弩的弓弩手分两队上前,一队半跪着,一队直立,每个弓弩手手中的弩箭都点上了火。

“放箭。”随着卫栖梧的一声令下,漫天的弩箭闪烁着点点火光,齐射向那个久攻不下的房子,密集的箭雨穿透木门,窗户射进了屋内,独孤婉的闺房顿时火光大起,蓝天白云下,独孤婉的闺房仿佛变成了一只着火的刺猬。

屋子内,火光迅速的蔓延,独孤婉与秋月带领着墨家众弟子一边躲避着门外射来的箭雨,一边不停扑打着大火,奈何屋内火势渐起渐大,滚滚弄随之而起,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秋月,这么办呀,快想个办法,在这样下去,我们不被大火烧死,也会被熏死的。”独孤婉的眼睛被浓烟熏得有些红肿,说话间泪水不停的落下,说不上是伤心,还是被烟熏的。

“火势已成,再也控zhì

不住,整间屋子被烧成灰烬也只是迟早的事,与其在这等死,不如杀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秋月极力的挥舞着双臂,手中的流云飞袖被他舞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卷落一片又一片的箭雨,将独孤婉团团的护在了里面。

“杀。”墨家弟子震天齐吼,踢开被烧了一大半的杉木门,冒着箭雨齐杀向了楚军,个个神色默然,视死如归。

杉木门外,卫栖梧一挥手,所有的弓弩手全都停止射击,井然有序的退到了一旁,接着一队轻装士兵,全副大刀精盾涌了上来,卫栖梧长剑指向墨家众人,眼神嗜血的狂笑道:“儿郎们,我们的宗旨就是每克一城,必屠全城,给我杀。”

卫栖梧身先士卒率先杀了出去,楚军士兵紧随其后第一次正面的与墨家弟子交锋,场面极度的混乱,刀光剑影,喊杀声,哀号声混在了一起,谱成了一曲乱世独有的峥嵘之音。

风声呼呼的响,太阳不忍看见这厮杀的惨景,躲进了云层,乌云慢慢的占据了天空,庄园内刀光剑影,鲜血四溅,一炷香后,混战渐渐的接近了尾声,楚军开始打扫战场。

庄园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有墨家弟子的,更多的是楚军士兵的,尸堆里秋月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口中吐着血沫,眼神默然很无奈的看着乌云弥漫的天空,庄园内,打扫战场的楚军面无表情的给她补上了一刀。

混战结束,卫栖梧领着楚军渐渐退去,独孤婉被长枪穿胸而过钉死在了墙上,秋月倒在了血泊之中,楚军铁骑下墨家无一生还。

远处,正在御剑全速赶往渭城的墨逸,忽然之间心神大乱,飞剑完全失去控zhì

,从半空中直坠而下,慌乱间墨逸和邋遢的小童全部摔下飞剑之后昏迷不醒,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有一队人马将他抬起,接着便神志不清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墨逸昏昏沉沉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发xiàn

天色已黑,而自己正躺在一片昏暗的树林里,身前那个邋遢的小童正在烧着一推柴火取暖,手捂着头,墨逸摇了摇脑袋,头颅疼得像是炸开了一样。

“你醒了,感觉这么样。”一个陌生沙哑的声音传到了墨逸的耳朵之中。

顺着那道陌生的沙哑声音看去,灰暗的树林里几堆篝火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大约二十几个人,士气低糜,围在篝火边无精打采的烧烤,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叔,手提一把巨斧,留着一头精练的板寸,朝着墨逸走来,身上布满血污的铠甲难掩他那一身充满爆zhà

性的肌肉。

“是你救了我,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墨逸对着中年大叔点头致谢。

中年大叔,在墨逸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一块烤好的兔子腿递给了墨逸:“唉,不用谢俺,俺叫魏长风,是渭城守将魏无涯的弟弟,楚军破城后,城主弃城而逃,俺和俺的弟兄们在大哥带领下奋起守城,可是楚军势重,又没援兵,最终大哥阵亡,我们也被打散了,现在,嗨呀,不说了。”魏长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兄弟你了,你也是渭城逃出来的吧,接下来打算这么办。”

墨逸神情一滞,沉默了一会后,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进城救人。”便埋头啃起了兔子腿。

“进城救人?”魏长风愕然,有些不敢相信:“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渭城已被楚军占领,此去肯定九死一生,而且楚军每克一城,就屠尽全城,你要救得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又何必去冒这个险了。”

“我只知dào

,一个男人要有责任心,自己的女人孩子,还有其他家人,都还被困在城内,不管有多困难,就算是死,我也要去。”墨逸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半的兔子腿,一脸平静的看着魏长风,细缓的语气中透着他坚定的决心。

魏长风肃然起敬,拍了拍墨逸的肩膀豪爽的笑道:“说的好,兄弟,是条汉子,俺魏长风虽是个粗人,但没服过几人,你是一个。”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墨逸微阖着眼,将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过去了就不打扰了。”说着魏长风提着那把大的吓人的巨斧,转身回到了他的队伍中。

半夜,阵阵清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将墨逸从梦中惊醒,惊出了一头冷汗。

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墨逸微微一愣,身前的那堆火早已熄灭了,那个孤狼遗孤邋遢的小童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草草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其他的人都还在沉睡,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墨逸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么快就放qì

了,可惜了。”

树林深处,邋遢的小童,缓步的走在林间,像是在搜寻什么,小童稚嫩的鼻子像猎犬一样不停的嗅着空中的气味。

没过多久,邋遢的小童的脚步停在了一棵大树前,他抬起头,对着树顶叫道:“下来吧,别藏了,我知dào

你就在树上。”

小童的话音一落,树顶上一阵晃动,幽姬轻盈的从树上跃了下来:“我很好奇,那么多人就连墨逸都没发xiàn

我在跟踪,你一个小屁孩这么发xiàn

我的?”

“我爹教过我,一个杀手除了要有灵敏感观,还要有狼一样的嗅觉,这世间任何一种事物都有他独特的气味,所以你隐匿的在好,也逃不过狼一样的嗅觉。”小童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小孩子不该有的深沉。

幽姬一愣,恍惚间他在小童的身上看见了孤狼的影子:“好吧,我认栽,说吧背着墨逸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我想加入鬼谷,学习刺杀的手段。”小童的语气很缓却很坚定。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选择跟着墨逸了吗?”幽姬漫不经心的说道。

“跟着墨逸,学习和他一样的**,,那么没有特殊机遇的话,我永远也赶不上他,所以我宁辟蹊径拜师鬼谷,这个理由足吗。”小童沉声说道。

幽姬沉默了一下,略微的思考了一会而,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玉佩丢给了小童:“带着它去鬼谷,自有人替你安排,只要你不畏辛苦,到得了鬼谷,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鬼狼。”

“这么,你不回鬼谷。”

“我还有事。”说着幽姬一转身飞了出去,转眼就没了踪迹。

第十五章一曲终了(下)

第二天清晨,墨逸一觉醒来的时候,林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几堆柴火的灰烬还冒着袅袅青烟。

魏长风的不辞而别,墨逸也没太在意,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物品准bèi

出发,反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也没什么交情,收拾好东西后,墨逸辩了一下方向,便徒步走出了树林。

一出树林,墨逸有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树林里原以为不见了踪影的魏长风等二十多人,居然一个不少的全都等在了路边微笑着向他招手。

看到墨逸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魏长风憨笑着迎了上来:“兄弟,你醒了,我们可就等你了。”

“等我?”墨逸听的有些糊涂,不明白魏长风的意思……

“兄弟昨日的一番话说得对,城里有我们的亲人,爱人,还有许许多多我们要去守护的人,这是我们当兵的责任,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就跟弃城而逃的卑鄙城主没什么两样了,就算活着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战死的大哥魏无涯,所以我等二十三人商量了一下,我们愿随兄弟进城救人,听候差遣,就算死也要死的其所。”魏长风说完双手抱拳,躬身对墨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我等愿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随着魏长风,其他的二十几人也同时向墨逸拱手行礼。

墨逸的心中一暖,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这二十几个人只不过才认识自己一晚,甚至只聊过一句话,就可以将生命托付,陪自己进城救人,这份信任让他感动,这份魄力让他感慨,只有军人,真zhèng

的军人才能拥有这样的魄力,那是在生与死之间用鲜血磨砺出来的。

一阵感慨后,墨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跨上了魏长风给他准bèi

的战马,根本不需yào

墨逸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墨逸一上马,二十几人同时扬鞭催动战马,启程奔向渭城,古道上一行二十四骑奔腾而去,扬起了一阵遮天的尘土。

临近渭城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墨逸吩咐所有人下马,将马匹拴在了城外古栈道两旁的树林里,并派了四个机灵,反应能力强的人来守住马匹,以便发生突发情况的时候好逃脱,而他自己则带领着魏长风等剩下的人,加上自己一共二十人,为了减小暴露的目标,墨逸将二十人分成四波从渭城的东西南北四向城门,悄悄的潜入渭城,并约定进城后在城主府外集合。

二十个人,每五人一组,按照墨逸吩咐的方法,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小心翼翼的潜进了渭城,奇怪的是整个渭城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二十人,四个小队在渭城内穿街过巷,一路上竟无半个楚军出现上前阻拦,整个形成畅通无阻,除了满城的鲜血和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争之外,偌大的渭城寻不见一丝人影。

“难道,楚军退了,那小婉她……。”墨逸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袭上心头。

一路上,没有阻碍的出现,四个小队十分顺利的穿过一座座亭台楼阁,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没过多长时间,四个五人小队便在城主府之前碰到了一起。

“他妈的,这么大一个渭城,除了满地的死人,一个楚军的影子都没有,看来楚军真的已经屠完城,退出了渭城。”城主府前一碰面,魏长风便扯着嗓门大大咧咧的叫嚷了起来。

城主府前,魏长风等人扯着嗓门像一群骂街的泼妇一般,义愤填膺的叫嚷着,骂楚军残暴,灭绝人性,禽兽,猪狗不如,反正什么脏话都有,像是要把楚军破城带来的耻辱一口气给骂出去。

谩骂声滔滔不绝,魏长风等人好像没有停歇的意思,墨逸默然无语,神情呆滞的呆在一旁,嘴里不停的咕哝着什么,声音低不可闻:““楚军退出渭城了,他们竟然退了,这不可能,那小婉,小婉她……。”

墨逸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声招呼都未来的及和魏长风等人打,就撒开腿发了疯似得向着墨家庄园的方向奔去。

“魏老大,他这是这么了,莫名其妙的。”城主府前,谩骂声一下子停了下来,二十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一脸的愕然。

“废什么话呀,跟上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吗。”说着魏长风第一个追了上去,其他的二十几人也争先恐后跟了上去。

墨家庄园前,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墨家弟子杂乱的尸体,死相凄惨,战火摧残后的墨家庄园破败不堪,原本气势恢宏的庄园,如今却被大火烧成的精光,只剩下了一推的废墟。

墨逸颓废的瘫倒在了庄园前,看着眼前的凄凉,脑海中荡漾着昔日庄园的繁荣忙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不停的落下。

“兄弟,这么了。”墨逸的身后,魏长风正好在回了上来,他看着瘫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的墨逸,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心爱的人没了,家也没了。”说着,墨逸连滚带爬的进了墨家庄园,望着一间被烧成了灰烬的房子,痛哭失声。

顺着墨逸的目光看去,那间烧焦的房子前,一句死去多时的美貌女尸,被长枪洞穿胸腹,钉在了依旧立着的柱子上。

“啊,小婉,卫栖梧你给我记住,我墨逸不杀你誓不为人。”墨逸仰天长啸,长发随风乱舞,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滚滚的声波如同炸雷一般,震得魏长风等人脑袋像是裂开了一样,疼痛无比,功力稍差的,被震得直接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良久,墨逸情绪才从暴怒中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不稳定。

沉默的走到柱子前,一声不吭的拔下柱子上钉着的长枪,墨逸失魂落魄的抱着独孤婉那早已僵硬的尸体,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满腔的凄凉。

就在那一瞬之间,墨逸突然之间像是老了许多许多岁一样,俊逸的脸上原本飘逸的笑容随风而逝,平添了几分颓废与沧桑。

魏长风看在眼里,忍着心头的悲伤默默的走到墨逸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死者已矣,节哀吧。”

凉风习习,吹来了一丝悲凉,墨逸抱着独孤婉冰冷的尸体颓废的靠在柱子上,沉溺在痛失挚爱的悲伤之中,久久无语。

一旁的魏长风感同身受,他知dào

现在的墨逸需yào

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招了招手吩咐众人散去,他自己则漫无目的在废墟里来回转悠。

半晌后,墨家庄园的废墟里,新起了一座座孤坟,墨逸披头散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坟前,双手指缝里,因为挖坟塞满了泥土,鲜血混合着泥土一点一点不停的滴下,也许千百年后会有人批判这场战争的功过,但有谁还会记得这场战争中几人落寞几人愁。

墨逸的身后,魏长风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哀声说道:“兄弟,墨家的这个别院,一百多口人,大多战死,我们在密室里找到了一个婴儿,这是迄今唯一一个活口。”

“孩子。”墨逸空洞的眼神中逐渐的有了一丝光彩,伸手一把抢过魏长风手中的孩子搂在怀中不放,神经有些错乱的胡言道:“他一定是我的孩子,我和小婉的孩子,你们别想抢走他,想都别想。”

“兄弟,你轻着点,我们发xiàn

他的时候,他已经饿的连哭的力qì

都没了,我们喂了他一点汤水,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别把他吵醒了。”魏长风苦笑不已。

“孩子,别怕,有爹在,什么狗屁卫栖梧,谁都别想伤害你。”墨逸轻拍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动作变得柔和了很多,此时的墨逸是那么的和蔼,慈祥。

“哈哈哈,墨逸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呀。”半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曼妙的身影,幽姬如同鬼魅般突兀的出现在了墨逸的身旁,掌心泛红,夹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向墨逸。

然而墨逸满目心思只在婴儿的身上,竟对幽姬的攻击浑然不觉,根本不知dào

躲闪,眼看幽姬就要一掌劈开墨逸的脑袋,魏长风大急,抡动肩上扛着的巨斧,在原地掀起了一道飓风砍向幽姬。

这一斧子若是看下去,莫说幽姬那纤细的腰身,就算是一块坚硬无比的金刚石被劈中,恐怕也会瞬间四分五裂。

幽姬不敢大意,连忙撤回掌力,也不与魏长风多做纠缠,足尖轻点,身子一仰,绕着墨逸的身体转了一圈,双手顺带着将墨逸怀中的婴儿夺了过来,同时顺势向外遁走。

“还我孩子。”婴儿一离手,墨逸的神经又开始错乱,整个人狂暴无比,双掌一起挥动,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幽姬的身上。

幽姬口吐鲜血,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直接倒飞了出去,但是她没敢做丝毫的停留,借着墨逸掌风的助力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带着婴儿,一闪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了狂暴的墨逸,和怒气冲冲的魏长风等人,以及天空上幽姬那还在回荡着的狂笑声:“墨逸,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杀你,看着小骇,对你这么重yào

,你说我要将他养大,然后找你报仇是不是很有趣呀,哈哈哈哈哈哈。”

“妖女。”魏长风对着幽姬消失的地方怒吼着。

“噗。”一阵急火攻心,墨逸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三天,醒来后的墨逸虽然精神不再错乱,但是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两鬓间的青丝也多了许多的白发。

(本卷完)

第一章十八年,溪城少年

岁月漫漫如白驹过隙,渭城一役后,十八年光阴眨眼逝,十八年间,整个天下,江湖,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小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十八年间,天下形势大乱,西楚,北汉国力强盛,兵多将广,如同两只饥饿的猛虎,不断的蚕食着周围的一些小国家,南明,西晋等中小国家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身逢乱世,必有枭雄,墨家二弟子秦阳离开师门,网罗天下英豪,以故乡咸阳为都,自成一国,国号“秦”。

秦阳出生江湖,为人豪爽重义,且心存仁义,治国更是以仁义为先,因此深得人心,江湖各路好汉纷纷来投,墨家更是鼎立相助,除了城主墨逸,以及失去踪迹的七弟子巢风外,墨家弟子大半归于秦阳的帐下,秦帝国迅速崛起,以咸阳为中心,十八年间从开始寥寥数城的小国家发展成了占领大半个西北的强dà

帝国,以渭水为界,隐隐与西楚,北汉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势。

自此天下稍定。北汉雄踞蜀中,西楚称霸中原,秦国虎踞西北,三国隔着长江与黄河划地而治,西晋,南明等幸存的小国尽皆成了三大帝国的附属国。

十八年来,江湖亦是多事之秋。

渭城归来后,墨家铸剑城当年的少主,现在的城主,自此终日沉溺武学与铸剑之道,再未离开铸剑城,踏足江湖半步。

墨家七爷巢风单人独剑,远走天涯,茫茫人海中苦苦找寻当年妇人所托之子,只为完成妇人临死前的请求。

与此同时,鬼谷,蜀山,以及望风涯上天觉寺的最杰出的传人相继出世,在动荡的乱世中,打着匡扶社稷的旗号,彼此争斗不已。

更直得一提的是,当时江湖,Lang子剑客燕溪辰的大名轰动一时,无人知其来历,只知dào

燕溪辰十五岁出道,辅助秦阳,出道三年间出剑八次,八次全胜,所胜之人无一不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名宿,燕溪辰之名因此大噪。

届时江湖武林,盛传一个古老的传言,墨家铸剑城,百年才出一剑,一剑出,鬼神伏。而当时离传言中墨家上次出剑的时间还差三年零几个月便足百年,江湖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时值秋分,天气转凉,万物开始凋零,神州大地平添了几分萧瑟的凉意。

傍晚,晚霞中的溪城山金光万道,格外绚丽,半山腰上树木没有受到秋天的干扰,依旧生长的郁郁葱葱,只有山谷内那成片的红枫树,秋意浓时,树叶红的如同燃烧的烈火,一片一片摘落枝头,纷纷扬扬的给山谷内铺上了一层红地毯。

溪城山的山谷内,瀑布还是当年的瀑布,青石小桥也还是如当年那样横跨在心湖上,心湖畔的木篱笆小院内,茅草小屋依旧屹立,小院内当年立的坟头如今已爬满了荒草,坟头旁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成,虽不参天,却也足够乘凉。

一切都如同当年那般不曾改变多少,只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一切人或事,都渐渐的变的物是人非,甚至淡出记忆。

木篱笆小院内,坟头前的那棵花树光秃秃的,枝叶早已凋零,树下一个布衣少年扶着剑依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小憩,少年的身材不是很高大,相反那件宽松的粗布衣袍里包裹的身体显得有些瘦小,不过少年的容貌倒也算俊秀,头凌乱的黑发被束发带的束在了脑后,剑眉星目,气质出尘。

在少年的身前,石桌旁端坐着一个美貌女子,女子年方二八,相貌颇为秀美,皮肤白皙柔软,如白雪般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两颊的轮廓秀美可爱,琼鼻挺翘,我见犹怜。

石桌的边上,女子脚下还斜躺着一匹体形硕大,浑身上下毛发雪白,血统极为稀少的纯种雪域妖狼,这种狼体形要比普通的草原苍狼大上两三倍。

雪域妖狼慵懒的靠在女子的脚边,时不时用它那硕大的狼头亲昵的在女子的腿上蹭来蹭去,两只滴溜溜的狼眼看向女子时却包含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似柔情,似关切,不过这些似乎又和妖狼这个名词扯不上一点关系。

“溪辰,我好喜欢这里,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隐居吧,远离俗世,远离纷争,岂不快哉。”女子殷切而又深情的看向依靠在光秃秃的花树下扶剑小憩的少年。

少年便是那近来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人称剑术无双的Lang子剑客燕溪辰。

依靠在光秃秃的花树杆上,燕溪辰缓缓的睁开闭着的双眼,转过头同样深情的回望着女子,淡笑道:“青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与其让我呆在这远离俗世的地方,毫无作为,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还不如当一个乱世中的剑客来的痛快。”说完燕溪辰再一次闭上了双眼,依靠在花树杆上,闭目小憩。

石桌前,被燕溪辰叫做青璃的女子面色一紧,神情有些黯然,颓废的说道:“就是因为太了解你了,所以才会怕失去你,溪辰,江湖太险恶了,咱还是呆在溪城山上,平平淡淡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吧。”

燕溪辰眉头一皱,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淡淡的说道:“青璃,我累了,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说,好吗。”

“下次,下次,你老说下次……。”青璃有些气急,还欲再说时,花树干下,也许是因为太疲累了的缘故,燕溪辰已经沉沉的睡去“唉,每次说道这里你都会睡着,罢了、罢了。”青璃哀声叹道。

看着燕溪辰熟睡的样子,青璃无奈的轻摇臻首,她知dào

这是燕溪辰为了逃避自己的话题在装睡,她了解燕溪辰,也清楚的知dào

溪辰认准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包括自己。

片刻之后,青璃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白皙的脸上褪去了黯然的神色,浮现了一丝俏皮,低头不停的逗弄着趴伏在他脚边的雪域妖狼。

第二章夜色咸阳

何事秋风悲画扇,夜晚,阵阵氤氲的寒气自渭水河面升腾而起,凉意渐浓的秋风拂过,沾染上了点点阴寒湿气缓缓的吹过了渭水河岸,吹落了渭水河边,白桦树上最后的黄叶。

渭水河西岸,夜晚的秦都咸阳繁华依旧,街头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在卖力的叫卖着,酒楼上客卿云集,座无虚席,花街青楼文人骚客流连不归。

咸阳城正中,坐落着整个咸阳最宏伟的建筑物咸阳宫,宫内,殿宇一座连着一座错落有致,红砖碧瓦,富丽堂皇。

咸阳宫的前端,早朝议事的前殿太和殿内灯火通明,大殿内,物尽奢华,雕梁画栋,大殿正中四根顶梁大柱,全部都镶金镀银,且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一条十足真金的五爪黄金神龙,皇宫的奢侈豪华尽显无遗。

大殿的上方,秦皇秦阳身着龙袍,头戴金冠,慵懒的靠在以五爪金龙椅,阖着眼闭目沉思,十几年的皇帝生涯,安逸的生活让他的身材变得有些臃肿,脸色也有些虚浮,从他的身上,再找不到当年墨家二弟子的风采。

大殿内,群臣以陶醉等人为首,一个个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躬身站立大殿下,大殿上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就在今日傍晚,秦国大将军东离末突然叛变,利用手中兵权,对秦都发难,率兵从两晋之地奔袭秦都咸阳,如今东离末的叛军离咸阳不过数十里之遥。

沉默了良久,龙椅上慵懒的秦阳,突然睁开了微阖的眼睛,两道深冷的精光从他有些浮肿的眼睛中投射而出,威严的皇者气息无形之间显露无遗:“护国公,你这样看待此事。”护国公是陶醉的封号。

大殿下,陶醉闻声而出,对着秦阳躬身施以一礼后,微微到来:“启禀陛下,眼下臣已将此消息封锁,以免百姓恐慌,当务之急是组织城内军马御敌,齐心协力守住咸阳,待援军一到,便是东离末的伏法之日。”

“哼,护国公此言差异,东离末能征善战,我咸阳兵将据在外戍守边疆,所剩士兵甚微,恐怕只需三日便能破城,而最近的援军也需五日才能到达,何来伏法之说。”群臣中,走出一人,乃是位居左丞相的诸葛玉,此人善用心计,城府极深。

陶醉轻蔑的瞥了一眼诸葛玉,冷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丞相稍安勿躁,待在下说完,丞相再做定论不迟。”

“请便。”诸葛玉,脸色铁青,冷哼道。

陶醉不以为然,转身对着秦阳又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吗,你我皆出自于江湖,秦国建国至今也多蒙江湖各路英豪的鼎立相助,我们可正好以借助江湖的力量来守这五天,我想以陛下的仁德之名登高一呼,江湖必有大半的英雄好汉来咸阳救驾,届时围城之危可解。”

陶醉话音刚落,一边的诸葛玉便嗤之以鼻:“陛下,臣以为不妥,单凭几个江湖草莽,就想解决咸阳围城之困,护国公你也太天真了吧。”

“那丞相有什么高见,不妨道来,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陶醉争锋相对。

“好了,都不要吵了。”端坐在龙椅的秦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殿内,立kè

变得鸦雀无声:“就依护国公的意思去办,各部兵马司速速回去各司其职调遣兵将守卫咸阳,并传令神策,狼牙二军火速来援咸阳剿灭叛军,至于江湖这方面,就全权交于护国公去办,好了退朝,丞相你留一下,朕有话和你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万岁,行君臣跪拜礼后,如潮水般退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秦阳,诸葛玉以及几个宫女太监。

“你们都下去吧。”秦阳一拂袖,示意宫女太监退下。

“诺。”宫女和太监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大殿。

大殿下,诸葛玉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恭喜皇上,护国公他上当了,一切都在朝着您的计划进行中。”

“我们这样做合适吗?”秦阳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有些犹豫的问道。

诸葛玉脸色一沉,拱手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那些江湖莽汉性情怪异,难以驾驭,就如同一把双刃利剑,万一用之不慎,便会伤着自己,还请陛下不要心慈手软,更何况这一战,可是意味着大秦能否与西楚,北汉一争高低的关键时刻呀。”

秦阳面色凝重,点头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孰轻孰重,朕知dào

,你去吧,将城内好好布置一番,相信不久那些江湖侠士便会相继赶来。”

“如此甚好,只是,护国公他。”诸葛玉试探着看向秦阳。

秦阳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去吧,陶醉交给我,今夜的咸阳城是你诸葛玉的天下。”

“那微臣告退。”诸葛玉躬身行礼后,缓缓的退出了宫殿,大殿内只剩下了秦阳一人,颇为冷清。

诸葛玉走后,秦阳略微的思索了一下,一转身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奴才在。”门外,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秦阳面前。

“传朕旨意,叫护国公前来见朕,就说朕近来忆及过往,想找他把酒畅谈,一叙旧情。”

“诺。”小太监领旨,退了下去,秦阳也在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

咸阳城,护国公府内,大批的信鸽被释fàng

了出去,飞往江湖各处,于此同时城内兵马在左丞相的指挥下开始大肆调动,奇怪的是这些兵马不是前往城门守城,反而开进了皇宫,在皇宫周围埋伏了下来。

皇宫内,护国公陶醉应召再一次进宫面见秦阳,一路上,陶醉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左弯右拐,经过了几道长廊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皇宫后花园。

后花园内,假山林立,皎洁的皓月下,阵阵扑鼻的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清新淡雅,沁人心菲,令人心旷神怡。

花园内的六角亭里,秦阳在万贵妃的陪同下摆宴等候秦阳,万贵妃妩媚娇美,风情万种,与之一比,明月都为之失色。

六角亭外,陶醉躬身向秦阳行君臣礼:“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亭内秦阳轻拂袖袍,微笑道:“平身吧,今日无君臣,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还是如以前那样叫我二哥吧。”

“好,那微臣就斗胆了,二哥。”

陶醉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随即进了六角亭,在秦阳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旁万贵妃优雅的端起桌上的青铜酒壶,一式凤凰三点头为秦阳,陶醉以及自己各斟上了一杯上好的佳酿。

陶醉受宠若惊,拱手道:“微臣何其之幸,竟敢劳动娘娘大驾。”

万贵妃嫣然一笑:“唉,贤弟此话差异,皇上既已下旨今日只有兄弟而无君臣,那做嫂子的给你斟杯酒又有何不可,贤弟大可不必拘礼。““爱妃,所言甚是,来贤弟,满饮此杯。”秦阳端着酒杯,面带笑意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秦阳,陶醉忽然想起了原来铸剑城一起学艺的那个秦阳,随和,平易近人,而现在的秦阳变的那么陌生,让人忍不住近而远之,想着陶醉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对面,万贵妃与秦阳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滴酒未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边的陶醉,观察着陶醉的反映。

陶醉心里正觉得奇怪,忽然脑袋一阵眩晕,不觉大惊,忙运真气,发xiàn

体内真气空空如也:“二哥,你,你们竟然在酒中下毒……。”话未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陶醉仿佛听见了秦阳冷漠的话语:“对不起了,陶醉,为了不让你妨碍我的大事,只能让你睡几天了,等一切事情过去后,朕亲自给你赔罪,来人呀,抬下去。”

迷迷糊糊的陶醉只觉得被人搬过来,搬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安定了下来,紧接着,陶醉完全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第三章秦宫诡计

夜色下的咸阳,繁华中透着点宁静与安详,天空皓高挂,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向大地,月华铺满了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为夜幕下的咸阳镀上了一层银光,整个咸阳好似九天仙境一般,俗世的喧嚣带着点飘逸出尘。

然而,咸阳宫内却是另一番喧闹的情景,深宫内,几名宫女手持着宫灯在前方引路,身后十二个禁宫卫士吃力的抬的御用銮驾,銮驾上,秦阳头戴帝冠,身着龙袍正襟危坐,面色凝重,不怒自威,他的身边,万贵妃风情万种,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秦阳的怀中,双目秋波含情,粉黛间尽显妖艳与魅惑。

宫女们手持宫灯,领着抬着銮驾的十二个禁宫卫士在咸阳宫内七拐八折,经过了几个走廊,又拐过了几条青砖宫道,约莫着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引路的宫女们放缓了脚步,其中领头的宫女轻移莲步,至銮驾前对着秦阳跪下行了个宫礼,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昭阳殿到了。”

“知dào

了,退下吧。”秦阳轻挥袖袍,懒散的说道,一举一动间尽显皇者气息。

“诺。”引路的宫女应声退到了一旁,给銮驾让出了一条道路,十二个禁宫卫小心翼翼的将銮驾缓缓放下,深怕颠坏了皇上与贵妃。

銮驾刚一落地,秦阳搂着万贵妃纤细的腰肢,扭动着他那显得有些臃肿的身体踏着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背下了銮驾。

昭阳殿前,诸葛玉早已等候多时,见秦阳下了銮驾,慌忙迎了上来,行君臣礼,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阳拂袖,微微有些不悦道:“免了吧,诸葛爱卿,朕要你办的事准bèi

的这么样。”

诸葛玉慌忙起身,拱手谨慎的说道:“回陛下,一切准bèi

就绪,陛下请看。”说完诸葛玉转身正对昭阳殿吗,手中的一直捏着的令旗对着空中轻轻的挥动了两下,昭阳殿内外历时火光大盛,屋檐上,宫闱里,大批的重装甲兵,与弓弩手手持火把窜了出来,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甲兵们明晃晃的刀枪上冷冽的杀气渲染着整个昭阳殿。

昭阳殿上空,空气仿佛要凝聚了一般,温度也好似骤然下降了许多,路边持着宫灯,俯首而立的宫女们尽似冷的瑟瑟发抖。

诸葛玉接着又挥动了两下令旗,重装甲兵与弓弩手纷纷收掉武器,列着队井然有序的退回各自相应的位置,埋伏了起来。

昭阳殿外,没了冷冽的杀气,空气的异样立即消失,路边的宫女们身体的不适也跟着消失,不在像先前一样冷的瑟瑟发抖。

“不错,看来丞相费心了。”秦阳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

诸葛玉喜形不露于色,说道:“这都是,臣该做的,皇上请放心,明日只要那些江湖草莽应邀来昭阳殿救驾,臣保准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哈哈哈。”秦阳放声大笑,道:“丞相定不会让朕失望,只是不知,西楚与北汉那两个老狐狸会不会上当。”

诸葛玉捋了捋下巴稀疏的胡须,胸有成竹的说道:“陛下放心,一切尽在老臣的算计当中,想必西楚与北汉是不会放qì

这么个机会的,定会乘机出兵我大秦。”

“那就好,此间幸苦丞相了,摆驾。”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容,秦阳搂着万贵妃踩着小太监的背上了銮驾,銮驾缓缓的离开了昭阳殿。

“恭送皇上。”诸葛玉伏地行礼,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目送秦阳离开时,眼眸中闪过的一丝诡秘的深邃。

次日,天方一亮,大秦叛将东离末便开始率叛军攻打秦都咸阳城,城内各部人马迅速组织起来共同守卫咸阳城楼,双方交战如火如荼,各有伤亡。

一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攻城守城,在这乱世中,一切看似那么的稀疏平常,只是细看之下却又透着不平常。

平素能征善战的东离末,这一次行事却是诡异无比,完全无章法可循,叫人无法琢磨,本可以倚重兵一鼓作气攻破咸阳城,而他却打打停停,好几次城门将破,他却下令鸣金收兵,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也或许是在等待着什么,一切不得而知。

天下纷争再起,秦将东离末叛变,秦国大乱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许多国家开始蠢蠢欲动,意欲染指秦国疆土。

中原之地,楚都开阳,楚皇卫庄力排众议,遣大将卫栖梧率雄兵十万横渡渭水直逼秦都咸阳,蜀中北汉,武帝刘彻不甘人后亦派遣大将连成轻骑兵,步兵共十万由陆路出发进军咸阳,西楚,北汉水陆并进,意图趁大秦内乱时,将大秦彻底覆灭。

远离尘世的喧嚣,朝养徐徐升起,霞光万道,溪城山上又是一番美丽景象。

清晨的心湖,水汽在朝阳的照耀下蒸腾而起,化作氤氲的云雾笼罩着整片山谷,山谷内雾蒙蒙的一片朦胧。

燕溪辰依旧靠在那棵枝叶凋零的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花树,清晨浓重的湿气将他的乱发打湿紧紧的黏在额头上,身上的那件粗布衣也满是湿气。

对于这些,燕溪辰浑然未觉,只是专注与手中的剑,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中,除了他手中缓缓拔出的长剑外,再无他物,就仿佛这整个世界完全不存zài

一样。

长剑缓缓的自剑鞘中抽出,没有名剑独有的夺目荧光,也没有名剑摄人心魄的气势,有的只是断折的剑身,以及剑身上斑驳的锈迹,估计就连一把普通的铁剑都比他卖相好。

缓缓的撩起粗布衣的衣角,燕溪辰轻轻的擦拭着长剑的剑身,目光触及剑身时,就如同遇见情人一般眼波里尽是温柔与痴迷,也不知为何,这样一把破烂的剑竟然让江湖上赫赫有名的Lang子剑客燕溪辰如此着迷。

也许是因为剑身上的惊鸿二字吧,十八年前,一代绝世高手鬼谷狄成的佩剑,塞外孤城北,七步惊鸿现的名剑惊鸿有怎么会不让人痴迷。

只是不知dào

,当年随狄成一起消失的名剑惊鸿,是如何落在了少年溪辰的手中,亦不知名剑惊鸿如何会断折。

山风呼呼的再吹,吹起郁青璃柔顺的长发,吹乱她如潮水般的思绪,不知何时,站在青石小桥上,看着水气朦胧的心湖发呆,已成了他每天早上必做的事。

雪域妖狼还是一如既往的黏在郁青璃的脚旁,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百无聊赖的注视着郁青璃,也不知它是否看懂了郁青璃的心思,再望向郁青璃时眼中竟闪烁着妖狼天生匮乏的款款深情。

山谷的上空,一只信鸽费力的扑腾着翅膀,慢慢的降落在了木篱笆小院内,青石小桥上,郁青璃注视着缓缓降落的信鸽,黯然失色:“他,又要出去了吗,这一次不知又要多久?”

木篱笆小院内,信鸽落在了燕溪辰的臂膀上,他轻轻的拆开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笺,一抖手,任信鸽震翅高飞而去。

展开信笺,燕溪辰的脸色越发的凝重,看完信,他什么话没说,自是默默的将长剑绑在了背后,一声不吭的走出了木篱笆小院。

青石小桥上,郁青璃有些黯然的看着从小院内出来的燕溪辰,不知不觉间一双秀眸蒙上了水汽:“你要去哪?”郁青璃的声音有些哽咽。

燕溪辰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郁青璃,郁青璃接过信粗略的读了一下,脸色不由得变了几次,最后她手一松,信笺随着山风越飞越远:“溪辰,答yīng

我,别去好吗,我们不要管他什么天下,管他天下是大秦的,还是西楚亦或是北汉的,这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就留在着溪城山上,我陪着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饮酒赋诗不好吗?”

燕溪辰心头一痛,他忽然发xiàn

自己自出道这些年来一心沉溺于江湖,忽略了太多的事情,忽略了郁青璃的感受,他甚至发xiàn

自自己踏上江湖起郁青璃便再也没有笑过,他忽然有一种发下一切包袱,与郁青璃终老山林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他决定的事,就无论如何一不会改变。

“对不起,青璃,你了解我的,我一定要去。”燕溪辰的眼光有些闪烁,他不敢直视向郁青璃,他怕受不了郁青璃临行前楚楚动人的眼眸。

郁青璃欲言又止,本来还欲良言劝说,只不过正如燕溪辰所说她了解他,只要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最后千言万语只变成了一句:“早去早回。”

燕溪辰黯然神伤,一转身在眼泪掉下之前飘然离去。

原地,郁青璃傻呆呆的站立在桥头上,眼中蒙蒙的水汽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风滴入了心湖。

山谷的上空,忽然传来了一声悠久的钟声,钟声凝重绵长,仿佛自亘古以来便回荡在了这片山谷。

第四章血色咸阳

钟声凝重而又绵长,残留阵阵平和舒缓的回声在空旷的山谷内四处回荡,久久不息,青石小桥上,此时的郁青璃秀眸间满是离恨,当钟声初起时,他抬眼望向山顶迷蒙的云雾,不知怎地竟有些痴迷。

良久,郁青璃怅然若失的醒过神来,收回了望向山顶的目光,略微有些感慨的叹道:“伽蓝寺,度化有缘,要是真的存zài

就好了,把我度了去,也省的这般牵肠挂肚。”话未说完,人已唉声连连。

也许伽蓝寺曾经真的存zài

过,但千年来踪迹难觅,到如今已不再有人的相信伽蓝寺的真实存zài

,更多的只是把伽蓝寺当成传说,一个寄托美好的传说。

也许,只有溪城山那终年不散的云雾才知dào

伽蓝寺是否存zài

,又或许山顶浓雾深处那撞着晨钟,观望着人间百态,独自叹息的迟暮老僧会知dào

伽蓝寺的存zài

,也或者伽蓝寺根本就不存zài

,一切都如虚空飘渺的云雾,不得而知。

溪城山忘情峰顶,较之十八年前的几乎是一成不变,只是不知何时,那一簇簇低矮的灌木后,多出了一座粗糙的杉木小楼。

小楼前,燕溪辰背负长剑,跪立在山风中,望着小楼虚掩的木门,神情迷离却饱含着依依不舍的深情:“师父,徒儿不孝,要下山去了,今后不能侍奉您老人家了。”

小楼内,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八载的墨家七爷巢风,盘腿端坐在简陋的竹床上,岁月沾染着风尘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两鬓斑白的发丝,沧桑的脸颊,再也不复当年墨家七爷的风华正茂。

睁开微阖的双眼,巢风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透过门缝看着门外犹自跪着的燕溪辰,不由得摇头叹息:“想下山就去吧,如今你的成就已不在我之下,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是该放任你自己去闯一闯了,不过徒儿江湖险恶,莫要大意,去吧。”说完缓缓的合上了双眼,不在看向门外还在跪着的燕溪辰。

小楼前,燕溪辰对着小楼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毅然的转身淹没在了漫山氤氲的云雾之中,却不知身后不远正跟着一个骑着巨狼的淑丽女子。

忘情峰顶,小楼传来了巢风阵阵无奈的叹息:“冤孽呀。”

离开了溪城山后,燕溪辰一刻也不耽误,一路向西,渡渭河赶往秦都咸阳,半途遇同样前往秦都救驾的江南第一快剑——林国洲,刀疯——孔锵等江湖知名人物林国洲国字方脸,浓眉大眼,腰缠一把金蛇剑,人如其名,而刀疯却有些名不副实,非但不疯,反而相当的沉着冷静,一双剑眉下黑亮的眼眸炯炯有神。

一行人,自渡了渭水河之后,便在马上吃喝,在马上打盹,途中一刻也不做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往咸阳城,而他们的后方,郁青璃骑着雪域妖狼也一刻不停的跟着。

终于,第三天的傍晚,在累死了七八匹好马的情况下,一行众人才姗姗的赶到了秦都咸阳城外的西郊密林。

三天的时间,纵使秦军守卫之顽强,东离末叛军攻城好似漫不经心,秦都咸阳还是未等到援军便被攻破,此时城内,火光耀耀,杀声震天。

城外的西郊密林内,燕溪辰,林国洲等人望着火光冲天的咸阳城,面色异常的凝重,城破了,咸阳城破了,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途中一刻也不曾停留,咸阳城还是破了,那么他们要救的的人在叛军的洪流中是否还活着,在这一刻他们心中的希望近乎熄灭。

“城内还有喊杀声,看样子,咸阳城刚被攻破没多久,想必秦皇这会还没有被叛军擒住,我们杀进去,或许还来得及,只要救得出秦皇,待援军一到,东离末必败无疑。”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刀疯孔锵开口说道。

孔锵一语中地,惊醒迷蒙中的众人,众人皆是艺高人胆大的江湖豪客,孔锵一提议,便各自施展本领,飞往咸阳。

咸阳四周高达十丈的坚固城墙,对于这些江湖豪客而言,就如同邻家小院的围墙一般,根本不费什么事,轻易的就越了过去。

只是,当他们越过城墙时,还不知dào

,这轻易越过的城墙却是一心勤王的他们通往奈何桥边的黄泉末路。

咸阳城内,叛军像是知dào

燕溪辰,林国洲等江湖豪客会赶赴咸阳一般,当众人越过咸阳城高耸的城墙时,街道上,民宅内,甚至连屋顶上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叛军甲兵,看样子竟是等候了多时的样子。

面对着似乎早有准bèi

的大批叛军,燕溪辰神色平静如旧,林国洲眉头微皱,将手探到了腰间的金蛇剑上,颇有些谨慎。

相反,一旁的刀疯孔锵却显得有些兴奋,深邃的眼眸中充斥着狂热,手中大钝刀业已出鞘一半,在鞘中发出阵阵嗡鸣,仿佛随时都要出鞘,去饱饮敌人的鲜血。

“杀。”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大批的叛军甲兵,成方阵慢慢的向众人围拢,渐渐的将包围圈的范围缩小。

刀疯孔锵怒喝一声,大钝刀全部出鞘,刀式凌厉,气势刚猛无比,一刀劈出,狂暴的真气如同脱困的怒龙一般,排山倒海的压向了叛军方阵。

一刀连着一刀,刀式凌厉霸道,孔锵方圆数米的范围内,血光大现,中刀者立时甲裂爆体而亡,死状极为凄惨。

鲜血如同雾水一般纷纷扬扬的溅了孔锵一脸,那自敌人身体里喷洒而出还带着余温的鲜血,让刀疯孔锵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亢奋无比,手中的大钝刀舞的越发的疾速,刀式也更加的凌厉与霸道,成片的叛军在刀身充斥的狂暴真气肆略下方阵立时大乱,孔锵数刀之威竟是如斯。

相反,林国洲的剑斯文了许多,但也只是相比较刀疯而言,事实上林国洲不可谓不狠,金蛇剑连连挥动,没有狂暴的真气,没有凌厉的招式,有的只是速度,极快的速度。

林国洲不愧为江南第一快剑,手中的金蛇剑竟能在瞬间舞出了成千上万的残影,好似有成千上万个林国洲与成千上万的金蛇剑一起对敌一般,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所过之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伤口无血,却已气绝生亡,端的是诡异无比。

相比较这二人,燕溪辰的剑既没有孔锵霸道的气势,也没有林国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但却也自成一体,游走在叛军之间,挥洒自如。

只见他手中不足三尺的惊鸿断剑,速度轻缓却不显笨重,片片交织而成的剑影就如同春天里一轮和煦明媚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但是一旦出手却又立马如同闪电一般,果duàn

迅捷,伤人与七步之外,让敌人血溅当场。

燕溪辰,刀疯,林国洲,如同三个浴血的杀神一般,在叛军组织严密的方阵里,纵横厮杀,将整个方阵冲击的七零八落,一是大快人心。

随行的众人精神一震,全身热血沸腾,虽没有三人震撼当世的武学,却也身手不凡,一个个精神抖擞,跟随燕溪辰三人狂笑高歌,纵情厮杀。

叛军们一时被杀破了胆,怯懦的包围在众人的外围,一时筹措着不敢向前,但是越是害pà

的事情,就越会发生,一时杀得兴起的刀疯孔锵竟不顾着还身在包围圈内,大钝刀劈出一道道狂暴的匹练,迎向了外围怯懦的叛军。

燕溪辰与林国洲等人见孔锵独自一人杀向外围,未免刀疯孔锵一人落单,也都纷纷变换剑式,长剑向空,避开眼前的对手,纵身迎了上去。

外围包围圈的敌人早被吓破了胆,刀疯孔锵始一扑过去,便开始边打边退,等燕溪辰与林国洲飞身迎上来时,这三个杀神对敌时的凶残模样让外围的叛军们精神奔溃,再也撑不住,舍了包围圈,全线败逃,一时间,围杀与被围杀掉了个位置。

“哼,真是没用,一帮废物,五百人的大队居然连区区二十几人都拿不下,要你们有何用。”人群后传来了东离末的怒吼声。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响起,锣鼓声后,一直包围着燕溪辰,林国洲等人的叛军甲兵纷纷向两旁闪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个面生刀疤,略显狰狞的大汉,捧着坠腹的美髯,大步翩翩带着一队清一色血色铠甲的甲兵走了过来,想必此人便是秦国叛将东离末了。

东离末细细的打量了燕溪辰等三人,又瞥了众人几眼,恨声说道“尔等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本帅饶你们全尸。”

林国洲冷笑不语,刀疯孔锵放声高歌,燕溪辰面色阴冷,手中长剑直直的指向了东离末的心脏位置,用行动表带了想要说的话。

“好,很好,好的很。”东离末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便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燕溪辰等人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份炙热,。

第五章血洒咸阳

夕阳似乎不忍看到咸阳街头的残忍血腥的搏杀,早早的隐入了群山之中,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群山之际一抹残月悄悄的升上了天空。

月华洒向大地,血色混合着萧瑟的月华,咸阳的街头平添了几丝凄凉,望着突然而至的东离末以及他身后清一色血色铠甲的甲兵。

不同于普通甲兵,东离末所带来的这队血红色铠甲的甲兵,人数上虽然不多,但是队员们个个都冷静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彰显出了军人极好的素养。

而且这群人的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止都隐隐流动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这显然是训liàn

有素,且经lì

过残酷的战争,踏着敌人尸体存活下来的精锐武士,或者更确切的说,这是一群活着的嗜血死神,在他们的双眸中,流动的已不在是人类的感情,而是杀戮前的兴奋。

燕溪辰,刀疯孔锵,以及林国洲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握紧兵刃的手不由得又抓紧了几分,生怕手心沁出的汗水,让自己的手打滑。

双方还未及正式交战,两股来自不同阵营的杀气便暗自的较量了起来,无形的杀气冷冽而又震慑人心,夹杂进咸阳街头萧索的血色渲染着整个咸阳城。

冷冽的杀气渲染下,咸阳城的内外,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一般,变得异常的冷,这个冷不是肉体上的冷,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此时若是普通人处在这种场合下,只怕立时会被杀气搅乱神志,暴狂而死,但很显然这里除了退在两旁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的甲兵外没有一个人是普通人。

咸阳街头的气氛相当的沉闷,大战前的这一刻如死一般的沉寂,对于此刻咸阳街头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与难熬。

汗水一点一滴的自众人的额头滴落,咸阳街头的杀气越来越凛冽,震慑人心,渐渐的开始有人支撑不住杀气的侵袭,变得躁动不安。

大战一触即发,街头沉闷的气氛中,死一般的沉寂裹带着杀气凛然,与众人一起僵持不下。

“锵。”死一般的沉寂中,刀疯孔锵满头大汗,竭力稳定住心神,抵御着杀气凛冽的侵袭,艰难的挪动着左手在大钝刀的刀背上轻轻的弹了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嗡鸣。

这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是吹响战斗的号角,满空僵持不下的凛冽杀气,以孔锵指弹刀背的嗡鸣声为媒在一瞬之间爆fā

,大战随之而来。

霎时间风云际会,东离末提一口丈八的阔口大刀,狂喝一声,大刀风卷残云,携带着风雷之势以力劈华山之力,直劈向最前方的刀疯孔锵。

刀疯面露凶光,怒吼连连,抡起大钝刀,舞出一片刀影,宣泄出重重霸道的气势,同样以千钧之力辅以凌厉的刀式,迎向东离末,两刀在半空相遇,霎时间风起云动,一股狂乱的风暴以二人为中心向外扩散,咸阳城内青石砖铺成的的街道立kè

爬满了蜘蛛纹,大地迅速的龟裂,劲风吹起了漫天的沙尘,遮天蔽日。

待尘埃落定时,东离末去势不减,大刀直劈而下,狂暴的气势后刀疯孔锵的双膝直接深深的没进了地里,脸色苍白,口吐鲜血,明显受伤不轻。

刀疯孔锵的实力众人都见识过,可谓是霸天决地,但其全力一击竟还是不敌东离末的一刀之威,东离末的可怕可见一斑。

眼见刀疯落败,快剑林国洲连忙出剑施救,柔弱无骨的金蛇剑避重就轻,偏开东离末的锋芒,金蛇剑好似活了过来,打蛇随棍而上,直袭东离末握刀的手腕。

林国洲的这一招围魏救赵不可谓不高,如果东离末仍旧选择砍杀刀疯,那么他自己的一条手臂势必会被林国洲一剑砍下。

东离末无奈,只得回刀自救,劫后余生的刀疯暗自松了口气,从地里将深陷进去的双足拔了出来,大钝刀一挺,也加入了战团。

生死存亡的关头,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燕溪辰一连向前踏出了三步,每一步踏出都沉重无比,伴随着青砖断裂,土石飞溅。

与此同时,燕溪辰手中的断剑惊鸿长剑向天轻挑,在虚空中接连舞出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丝毫不低于拥有江南第一快剑美誉的林国洲。

纵使东离末武功卓绝,但同时在燕溪辰,林国洲,刀疯孔锵这三大绝顶高手的倾力合击之下还是落了下风,被逼的险象环生。

“你们还呆在那里,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布阵,擒住他们。”东离末仓皇间,一刀逼退三人,狼狈的退回了血色甲兵重甲。

丝毫不用东离末再多说什么,浑身血色铠甲的甲兵一闪而出,双手各持刀、枪、盾、弩四种不同的武器,成诡异的阵形将燕溪辰,林国洲,刀疯孔锵,以及其他人团团的困在了阵形之中。

盾兵在前,枪兵随后,刀兵护佑弓弩手,立于枪兵肩上,阵形看似非常简单,实则盾兵,枪兵,刀兵,弓弩手,相互呼应,环环相扣,一旦被困必是险象环生。

燕溪辰,林国洲,刀疯孔锵三人背靠背,互成犄角,凝神防备着,其他还活着的人也纷纷背靠着背手持刀剑相互扶持,东离末的一刀之威,血色甲兵的气势让这些人无畏的脸色中掺杂进了一丝恐慌,对死亡的恐慌。

众人身处阵中,虽然不这么通晓阵法,但他们都是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江湖豪客,见惯了大风大Lang,光是从血色甲兵的排兵布阵上,以及弓弩手,刀兵,枪兵,盾兵的安排上,便深深的感受到此阵的可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下。”望着眼前的阵势,刀疯孔锵那双嗜血好杀的眼睛中,难得有了一丝恐慌,不过却不是害pà

,相反的他内心的好战因子以为此阵的原因正一点点的活跃起来。

燕溪辰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阵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郁,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阵势是专门用来对付江湖高手的,整个阵以数十名具有深厚功底的甲兵为阵旗,辅以刀、枪、盾、功弩,等四种兵器,人若被困在里边,攻则盾守,退则长枪击之,若以轻功遁走,弩箭立时便如雨水般落下,如此这般,被困之人最终势必力竭而亡,此阵断的就是狠毒异常。”说话之间,燕溪辰的眉头,不由的又皱起了几分。

刀疯孔锵听了,勃然大怒,不由开口骂道:“他妈的,东离末,带种的出来和爷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别他妈的竟整些邪门外道。”

“孔锵,闭嘴吧,你就是嗓子骂哑了,也不会有人理你的。”林国洲阴沉着脸,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行军打仗,不必江湖争斗,用些诡计也是无可厚非,别怨天尤人了,留着点力qì

待会破阵用吧。”

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凝聚到了极点,燕溪辰面色凝重,眉头深锁,林国洲表面平静,内心筹措,就连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发抖,而刀疯孔锵则因为杀人过多,沾上了满脸的血污,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知dào

他的内心好战因子,此时想必一定是非常的活跃吧。

包围着众人的血色甲兵倒也讲些个江湖道义,燕溪辰,林国洲等人不出手破阵,他们竟也默立残月下只守不攻。

阵中,与燕溪辰,林国洲等人同行的人,见得武功最高的三人竟也困在这阵中一时筹措不前,不由得惊慌失措。

慌乱间,这些人方寸大乱,竟不顾三七二十一,挥刀剑劈向血色甲兵,希望可以劈退最下层的盾兵,连带着他们肩上的弓弩手失去重心,如此好乘乱施展轻功遁走。

但希望往往代表绝望,当他们的刀剑劈出时,血色甲兵迅速的将盾牌挡了出来,刀剑披上盾牌,盾兵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冲力击的飞退。

盾牌纹丝不动,与此同时,盾牌的缝隙处长枪连速刺出,许多人还未来得及纵身飞起便被刺到在了血泊中。

即使有那么几人侥幸躲过长枪的连刺,施展轻功妄图飞出包围圈,又怎会平安离去呢,他们刚一飞起,便有漫天的弩箭,以及刀兵门凌厉的刀气迎接他们,虽然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但在这诡异无比的阵法之下,最终也只能变成冰冷的尸体无情的陨落。

第六章难舍

阵形已经全面发动,刀兵,枪兵、盾兵、以及弓弩手,四者之间相互呼应,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阵形的交叉变换,攻守兼备,进退有据。

阵中,杀气凝而不散,杀机四伏,阵势更是咄咄逼人,身处于风口Lang尖之中的燕溪辰,林国洲以及刀疯孔锵尚且勉力自保,但却也没有余力顾及他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多同行的人一个一个倒在了冰冷的血泊之中,自己却无能威力。

阵形变换肆意而动,刀,枪,盾,弩交叉配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的破绽和间隙,杀气随心而至,化敌人杀气为己用,伤敌与无形。

阵形迅速向内收缩,越来越小,阵中的杀气更盛,危机四伏更盛初时,燕溪辰等人在阵中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同行的数十人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了寥寥数人还在勉力支撑着战斗,他们的身上均被阵中的刀枪伤的不轻,伤口处触目惊心,血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出,鲜血淋漓,由于失血过多,他们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阵形越缩越小,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得赶快想个法子破阵出去,否则我们等阵形缩到我们眼前时,数十只刀、枪、弩齐下,非被扎成刺猬不可。”背靠刀疯孔锵与燕溪辰,林国洲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神情也有些疲惫,出剑的数度慢了许多,不过在旁人的眼中,依旧快如闪电。

“唉,这个鸟阵好像是专门对付我们的,无论我们这么拼杀,它都丝毫无损,看来天要绝我呀。”刀疯孔锵大钝刀大开大合对着阵中胡乱的劈砍,神情懈怠,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燕溪辰的眼眸深邃,微微皱眉沉思,沉默不语,手下却不含糊,断剑惊鸿如春水般含蓄流畅,在空中交织出层层剑影。

林国洲抬头望了一眼空中被血色弥漫的残月,眼神中说不出的伤感与悲戚:“如果再让你们选择一次,你们会后悔来咸阳吗?”

“不会,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恨,不能杀进宫去,保得皇上平安。”刀疯孔锵转过身望向了林国洲,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与林国洲相视一笑。

阵中形势越发的危急,阵形已经缩小到了刀枪几乎檫身而过的程度,快剑林国洲不在迟疑,急速灵动的金蛇剑忽然之间席卷而回,如白绫一般缠在了燕溪辰的腰间,猛地一用力将燕溪辰向上抛飞起来。

燕溪辰这么也没想到林国洲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醒悟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向上飞升。

于此同时刀疯孔锵,暴喝一声,全身功力齐聚与大钝刀的刀身,瞬间大钝刀一化二十四,刀疯成名绝学二十四霸刀趁势而出。

阵中,血色甲兵慌忙间持盾向前,但二十四霸刀的威力惊天,霸道无比,一经施展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血色甲兵的盾牌一触及刀疯的霸刀便立即被刀上携带的狂暴真气震飞出去,阵形随之而乱,但却没有溃散,如此可见东离末所布之阵的厉害。

阵形一乱,林国洲与孔锵立即随着燕溪辰飞身而上,阵形虽乱,但阵势还在,封锁出路的刀兵立时出手相栏,弓弩手的密集的箭弩随之而来“铿锵。”刀疯孔锵二十四霸刀再次出手,只是威力比方才要小了不少,二十四把大刀周旋在刀兵与弓弩手之间,燕溪辰与林国洲的压力顿减。

此刻,还在缓缓上升的燕溪辰已经从林国洲突然向他出手的惊愕中醒悟过来,在那一瞬之间,他忽然明白了许多,明白了林国洲为什么突然向他出手,明白了刀疯孔锵为什么突然之间出刀威势大增,也明白了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燕溪辰的眼睛模糊了,眼泪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嚎叫而流下:“不要呀,国州。”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林国洲一掌拍在了燕溪辰的脚底,无匹的掌风将燕溪辰一下子送到了阵外,而他自己则与刀疯孔锵重重的摔回了阵中。

因为二十四霸刀的原因乱掉的阵形,此时已经基本稳定,且阵形又向内收缩了几分,阵中空间也随之变得狭小无比。

当刀疯孔锵与林国洲摔回阵中时,无数的刀枪同时招呼向他们两人,慌乱间,两人连忙在地上滚动,躲避着刀枪的攻击,但刀枪密集,阵中空间又小,不多时两人的身上便多处受伤,情势岌岌可危。

被林国洲趁阵形乱时,以掌力送出杀阵的燕溪辰望着阵中痛苦挣扎的林国洲与刀疯孔锵,不觉泪眼婆娑,几欲提剑杀回阵中,却被林国州与孔锵决绝的言语喝退:“燕溪辰,快走呀,你要死敢在向阵中前进一步,我们便两人立kè

自尽,绝了你的念头。”

“走呀,不要Lang费我们的苦心,你是我们之中武功最高受伤最轻的,现在赶去皇宫还来得及,找到皇上,以你的武功,只要小心点,应该可以救皇上出城,那样我们死也无憾了。”说话间,林国洲与孔锵大义凛然,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那么可怕了。

燕溪辰心中一痛,止住向阵中前进的脚步,强忍着悲痛,转身离去,眼泪夺眶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燕溪辰也想杀入阵中,与林国洲以及孔锵一起同生共死,但他们此行来咸阳的目的还未完成,他不想让他们带着遗憾离去。

背对着还困着林国洲和孔锵的杀阵,燕溪辰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怕一回头,就再也硬不起心肠舍他们而去。

街角,一道健硕的黑影忽然之间闪现,双手提着一口丈八的宽口大刀,挡在了燕溪辰前往咸阳宫的必经的路口。

“东离末。”燕溪辰紧咬的牙关咯咯直响,愤恨的盯着眼前这个以一刀之威击败刀疯孔锵的秦国叛将东离末,手中的断剑惊鸿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

第七章脱困

残月孤鸿,血影绰绰,寂冷萧索的咸阳街头,怒视着二十步之外的东离末,燕溪辰面色青灰,眼寒如冰,此刻他仿佛忘却了身后还在阵中垂死挣扎的林国洲与孔锵,忘却了惨死在阵中的人,他那双深邃如同一泓秋水的眼眸中,就只剩下了残月下东离末的那道魁梧的黑影。

街角,东离末提着阔口大刀,抚弄着颔下直坠胸腹的美髯,慵懒的靠在街边店铺的墙壁上,斜视着燕溪辰,目光阴冷,冷笑不已。

街道的两侧,上百个手持刀兵的藤甲兵蜂拥而出,挡在燕溪辰与东离末之间,这些藤甲兵虽然不能与杀气滔天的血色甲兵想比,但却也是训liàn

有素的精锐之师。

十五步,十步,九步……燕溪辰面色深冷的迈动着脚步,握着断剑惊鸿,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街角那刻在眼眸深处的身影。

上百的藤甲兵团团的将燕溪辰围住,见识过林国洲,孔锵以及燕溪辰杀人的雷霆手段的藤甲兵们,一时犹豫不决,燕溪辰进一步,他们便跟着退一步,残月下,燕溪辰凄凉萧瑟的身影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他们这些平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精锐变得胆怯,筹措不敢上前。

血色与残月的交辉下,燕溪辰还在缓缓的前行,上百的藤甲兵怯生生的看着燕溪辰,满脸惧意,谨慎的跟随着燕溪辰的脚步后退,他们手中紧握着那曾饱饮过仇敌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战刀,仿佛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心中那腔热血渐凉,他们再也找不到过往沙场对敌时的万丈豪情。

“哒、哒、哒。”燕溪辰与东离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七步、六步、五步,当距离东离末只剩下短短五步的时候,燕溪辰的步伐停了下来,双眼精光大盛,手中断剑惊鸿急若电火,剑起风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东离末。

“杀。”燕溪辰一动动,包围他的藤甲兵退无可退,暴喝着一起涌了上来,手中刀枪一起招呼向燕溪辰,只是一切尽成徒劳,燕溪辰断剑惊鸿连连舞动,剑光闪耀,所过之处,刀断枪折,血肉横飞。

街角,依靠在店铺墙壁上的东离末迅猛的直起身,眼中再无一丝慵懒之意,相反的却多了满脸的谨慎与小心。

断剑惊鸿在燕溪辰的手中如同游龙一般,肆意的飞舞出击,交织出层层的剑影,藤甲兵虽然人数众多,但一时却也难敌燕溪辰剑术精妙,很快燕溪辰便突pò

了藤甲兵的封锁,直取东离末。

东离末冷哼了一声,似有些不屑,二话没说,提刀便砍向燕溪辰,丈八的阔口大刀破空袭来,蕴藏霸道无比的罡风,吹的燕溪辰面颊生疼。

燕溪辰不敢大意,连忙侧身避开其锋芒,断剑惊鸿的剑势随之一急,反向斜刺向东离末握刀的双手手腕处。

东离末一刀扑空,提刀作势再砍,却觉手腕处有些许的冰凉,猛地低头,发xiàn

燕溪辰的断剑惊鸿不知何时已经斜刺向自己的手腕处,大惊之下,慌忙的转动刀柄隔开燕溪辰凌厉的一剑。

与此同时,东离末身形连动,闪到了燕溪辰的身后,未等燕溪辰转过身来,丈八的阔口大刀再一次袭向燕溪辰。

却不料,燕溪辰似乎没有转身对敌的想法,东离末闪身至他的背后时,街角通向咸阳宫的道路没了东离末的阻拦立时畅通,燕溪辰纵身跃起,根本不理会东离末的大刀,飞速奔向了咸阳宫。

东离末大刀再次落空,燕溪辰这一招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好武功,好计谋,不过只怕你一心想去的咸阳宫才是真zhèng

夺命的阎罗殿。”望着燕溪辰疾驰而去的身影,东离末的神情五味杂陈,有惊愕,有赞许,更多的则是惋惜。

“别跑,快追。”被东离末与燕溪辰强劲的气势震慑的有些傻愣的藤甲兵猛然醒悟,连忙循着燕溪辰的足迹追去。

“不必了,随他去吧。”东离末大声喝道,一众藤甲兵听了紧绷的神经舒缓下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放qì

追踪,若不是必然,他们谁也不愿去追赶燕溪辰,白白的枉送掉性命。

苍穹夜幕里,残月已成孤弦,弹奏着一曲血杀四方,豪情动的峥嵘之音,街道上,绝杀阵的气势越发的凌厉,杀机更盛。

轮番激战下来,能幸存着活下来的只剩下了三人,刀疯孔锵,江南第一快剑林国洲,以及一个善誓一对判官笔的消瘦男子,男子身着灰白色长褂,做书生打扮,骨瘦如材,满脸胡渣,江湖上唤作妙笔生花胡孝廉。

绝杀阵中,林国洲,刀疯孔锵等人均已被阵中刀枪伤的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了一样,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林国洲,孔锵,以及胡孝廉三人被困阵中许久,战斗不息,重伤之躯旧伤未复,新伤又添,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筋疲力尽,如今只能靠着坚强的意念支撑着自己重伤的身体在阵中腾挪躲闪,勉力的追寻那一丝可望不可及的生机。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支撑不住,想其他的同伴一样,不甘的躺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再也真不开眼睛,爬起来望向美好的人间。

没过多久,阵形收缩到了极限,数十只明晃晃的长枪,大刀以及亮闪闪的弩箭齐攻向三人,三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脑海中仅剩的最后一丝坚强的意志也随之溃散,接着三人无力的瘫倒在了,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

“嗷唔。”忽然之间,不远处的空中传来了一声凄历的狼嚎声,狼嚎声悠长且中气十足,震慑人心,绝杀阵中的血色甲兵均为之一愣,手中的攻势也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愣之间,狼嚎声传出的地方,一道硕大的巨狼驮着一个曼妙的女子从天而降,正是一直尾随着燕溪辰的郁青璃。

飞舞间,巨狼两只强劲有力的前爪猛力的袭向犹自惊愕的血色甲兵。

“妖怪呀。“伴随着血色甲兵的惊呼声,巨狼的前爪瞬间撕爆绝杀阵最上方的几名弓弩手的身体,血水急涌而出,将巨狼雪白的毛发染成了暗红色。

绝杀阵被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巨狼驮着郁青璃迅速降落,低下头叼起昏迷的林国洲,一旁的郁青璃将同样昏迷的刀疯孔锵放到了巨狼的背上,至于胡孝廉则早已一命呜呼。

巨狼低“唔”一声,叼着林国洲,驮着二人,向着咸阳宫的方向直冲而去,一路上竟无人能挫其锋芒,只能看着渐渐远去干瞪眼。

第八章秦宫咸阳、少年断肠

咸阳街头,东离末望着绝尘而去的巨狼,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本来绝杀阵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境界,林国洲,孔锵等人也已累得筋疲力尽,不曾想半路杀出个骑着妖狼的女子,妖狼强劲的攻击立时改变了格局,本来手到擒来的事情,结果送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妖异的生物。”说话间东离末的神情逐渐平复下来,不愠不怒,只是说话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惊疑。

“将军,他们还没有走远,需yào

派人去追嘛?”东离末的身旁,副将走向前来躬着身子,恭敬的请示道。

东离末沉默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道:“不用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做到,现在赶快集合部下,子夜之前一定要赶到渭水河畔,想必该来的人也快到了。”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办。”副将恭敬的抱拳见礼,应声退下,开始着手集合散乱的兵马。

“唉,可惜了这些惊才艳艳的人物,修为高绝,怎奈皇上疑心太重,终归不能为大秦所用,实在是可惜了呀。”浓重的夜幕下,东离末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残月,深邃黑亮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惆怅与惋惜。

大军整顿完毕,在东离末的带领下,马蹄扬起了阵阵风尘,朝着渭水河畔全速进军。

咸阳城内,郁青璃驾驭着巨狼,带着伤重的林国洲与孔锵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不断的穿行,巨狼四足踏风,风驰电擎一般神速无比,没过多久,宏伟壮观的咸阳宫便以近在眼前,只是今时的咸阳宫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宫内火光冲天,到处一片狼藉。

感觉不到了身后的追兵,郁青璃亲昵的抚摸了一下巨狼的脖颈,并且柔声唤住正在疾速奔行的巨狼,缓速的停在了咸阳宫的宫门前。

轻轻的将重伤的林国洲与孔锵从巨狼身的上放了下来,郁青璃的两只如玉般的素手,动十分作熟练的撕开他们身上已经被鲜血粘附在了伤口上的血衣,挤掉伤口内的淤血,并替他们敷上了随身携带治伤的金创药。

做完这一切,郁青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卷起袖袍轻轻的擦去额头上沁出的细汗,她并没有多做半刻的停留,如玉般高洁的素手拂动,各执一只抵在昏迷中的林国洲与孔锵的后背上,将自身的内力通过双掌,柔和的传输到两人的体内,替他们调理体内的伤势。

没过多久,林国洲与刀疯孔锵尽皆吐出了体内因伤势过重的原因淤积在胸口的鲜血,相继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你们没事了吧。”看着渐渐醒转的林国洲与刀疯孔锵二人,郁青璃展颜一笑,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让重伤的林国洲与孔锵心中一暖。

“没什么大碍了,外伤虽重,但未伤及内脏,只要稍微调息一下便能行动了。”从昏迷中醒来的林国洲与孔锵二人,望着救活他们的郁青璃,双眼闪烁着水光,内心感激不已:“多谢姑娘的相救之恩,若过了今日我们还活着的话,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

“没事就好了,那便我走了。”

郁青璃朝着林国洲,孔锵二人款款一笑,转身爬上了巨狼的背上。

“姑娘,我等还有一个随行的弟兄燕溪辰,独自一人闯进了咸阳宫中,吉凶未卜,若姑娘遇见了还请施以援手。”林国洲对着郁青璃深深的作了一揖。

“若不是为了溪辰,我也不会来这里,就更不会救了你们。”郁青璃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便驾驭着巨狼箭一般的飞奔了出去。

原地,只留下了还在因为郁青璃的话愣愣发呆的林国洲与孔锵。

咸阳宫内,到处烟火弥漫,大火无情的摧残着咸阳宫内气势磅礴的殿宇,宫闱中,喧嚣一片再无往日的寂静安详,到处可见惊慌失措的宫女太监。

“皇上在那?”

“我不知dào

,我什么都不知dào

。”

“皇上在那?”

“城破了,大秦完蛋了。”

……

燕溪辰在混乱的咸阳宫中东奔西走,到处寻找皇帝的下落,一路上追问了许多的逃亡的宫女与太监,但是得到的不是答非所问,便是什么也不知dào



无奈,燕溪辰只好在偌大的咸阳宫内,按照从宫女太监口中得知的皇帝经常出入的那些宫殿里一个一个寻找皇帝的下落。

早朝议事的太和殿,御书房,未央宫,凤仪殿……除了万贵妃的昭阳殿离得稍远些,燕溪辰一连寻遍了附近皇帝可能出现的众多的殿宇,却始终不见皇帝秦阳的踪迹,渐渐的他变得有些心灰意冷。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燕溪辰来到了万贵妃居住的昭阳殿外,天空中的一轮残月飘洒下柔和的月华笼罩着整座昭阳殿。

不似咸阳宫其他殿宇的那般喧嚣慌乱,昭阳殿的院落内空无一人,一片静谧,静的有些出奇,甚至有些诡异。

空气中流动着阵阵阴冷的气息,燕溪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谨慎的环视了一下殿宇四周,最终还是选择迈开脚步,跨进了昭阳殿所在的院子。

越过台阶,来到昭阳主殿外,燕溪辰伸手轻轻的推开了昭阳主殿虚掩着的镂花图案的紫檀木木门,抬脚跨过宫殿的门槛,踱进了昭阳殿中。

空旷大殿中一片漆黑,燕溪辰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断剑惊鸿,眼眸中透发出两道精光,谨慎的注视着黑暗中的大殿。

燕溪辰的神情格外的专注,脚步轻缓的在大殿内缓缓的摸索着,偌大的大殿内空旷安静的只剩下燕溪辰“哒哒哒”的脚步声。

“皇上,你在这里吗?”燕溪辰试着叫唤了几声。

大殿内,若有似无的传来了丝丝轻响声,燕溪辰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眼泛着湛湛的精光,循声四下搜索着声源。

“皇上,出来吧,草民并非东离末的叛党,草民是来救你脱困的。”燕溪辰一边对着黑暗的大殿,解释着自己的来意,一边摸索着走到大殿的灯盏处,用火折子点亮油灯。

油灯点燃,大殿瞬间亮堂了许多,循着柔和的灯光,燕溪辰环视着空旷的大殿,寻找那一丝轻响声的出处。

有了油灯的光亮,没费多大的工夫燕溪辰便发xiàn

了那丝轻响声的出处,大殿正中的镶金宝座后露出了龙袍的一角。

燕溪辰也顾不得礼数,缓步的走到了大殿之上的宝座旁,一眼看去,宝座后,一个身材臃肿,蓬头垢面,脸上脏的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身穿龙袍,脚踏穿金靴,蜷缩在宝座后面瑟瑟发抖,神情恍惚,嘴里不停的嘟嚷着:“朕是九五之尊,你们这般无力,不怕诛九族吗?”

燕溪辰有些疑惑了,虽然眼前的这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和自己以前见过的皇帝秦阳一般无二,但是气质上却略有不同,不知这么的他总觉的那里怪怪的。

不过由于时间紧迫,燕溪辰也不及多想,何况在这深宫里除了皇帝还有谁敢穿龙袍,想着便对着宝座后瑟瑟发抖的皇帝伏地行了叩首礼恭敬的说道:“皇上,草民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朕不是皇上,你走开。”宝座后面原先还在瑟瑟发抖的皇帝,突然间变得有些狂暴,一把将燕溪辰推到在了地上。

“皇上,你这是为何呀,请相信草民,跟草民走吧,草民就是豁了性命也要保皇上周全。”燕溪辰义正言辞,说话间伸手去扶宝座后面的皇帝。

在燕溪辰的掺扶下,那个皇帝缓缓的从宝座后面站了起来,忽然间,他那张脏的看不见相貌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皎洁的笑意。

燕溪辰心道不好,但为时已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听“嗤”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小腹,一阵剧痛传来,鲜血止不住的向外流出。

“我真的没骗你,我不是皇上。”穿着龙袍的假皇帝,狞笑到。

燕溪辰,忍着伤口处的剧痛,右手急运起一股掌力,趁着假皇帝自顾自的得yì

时,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顿时脑浆崩裂,白的脑浆,红的血水,混合在一起碰了他一脸。

昭阳殿外忽然之间火光大亮,一排排杀气凛然的甲兵以及弓弩手蜂拥经来,昭阳殿外,缓缓的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搂着风流妩媚的万贵妃,嘴角挂着一丝轻蔑,正是穿着龙袍真zhèng

的皇帝秦阳。

燕溪辰捂着伤口,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口热血忍不住的喷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燕溪辰撕心裂肺般的怒吼着,在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过来了,明白了东离末为什么清楚的知dào

他们的行踪,还有东离末与他对敌时眼中透出的惋惜,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圈套,可笑他们拼了命还要往里跳。

这一刻,燕溪辰绝望的软到在了地上,伤口的痛已经麻木,只是心仿佛正在被刺刀宰割一般,出道以来自己认为值得守护的明君,自己千里迢迢不顾生命也要保全的明君,居然向自己挥动了屠刀,那一刻他的心彻底的凉了。

第九章秦宫咸阳、少年断肠(中)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空旷静谧的昭阳殿内,回荡着燕溪辰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炽热的火把散发着耀眼的火光照耀着他苍白的脸庞,照出了一丝颓唐。

昭阳殿内,秦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冷眼看着站在大殿之上,伤口鲜血淋漓,步履踉踉跄跄的燕溪辰,一时默然无语。

秦阳的身旁,一身凤冠霞披的万贵妃扭动着纤细的水蛇小蛮腰,风情万种的在燕溪辰眼前来回的荡来荡去,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燕溪辰,嗲声嗲气的说道:“为什么,因为你们这些江湖人已经没有用了,在留着你们只会是祸害,杀了一了百了。”万贵妃说的和声和气,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一样深深的扎进了燕溪辰的心底,将他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你给我闭嘴。”万贵妃的话着实是尖酸刻薄,就连秦阳也有些听不下去,出声呵斥。

“皇上。”被秦阳这么一呵斥,万贵妃立马有些不悦,拉着秦阳的臂膀嗲声嗲气的撒娇,直到秦阳怒目而视,才一点点的收敛起来。

“好一个杀了一了百了,可怜我们同来的二十几个兄弟,竟为了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丢了性命,真是可悲呀。”燕溪辰仰天长叹,言语中再无一丝对皇帝的尊敬。

秦阳脸色微变,板着脸,不怒自威:“燕溪辰,你说的没错,你们曾今是帮着朕为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当你们的存zài

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威胁,为了大秦的江山永固,朕只能对不起你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燕溪辰忽然之间,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笑声牵动了伤口,鲜血直涌而出,疼得他直咧嘴。

剧烈的疼痛感直袭燕溪辰的大脑,可是更痛的却是心,这一刻,他忽然什么都悟透了,什么江山,什么社稷,一切都是虚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烟花一场梦,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留在溪城山陪着郁青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淡看风云来的快活,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既有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了。

“动手吧。”燕溪辰满腔的惆怅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假皇帝偷袭他的匕首上淬过毒,毒素已经开始在体内发作,麻痹了他的神经,此刻的燕溪辰浑身不得动弹,只能拄着断剑惊鸿艰难的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因为在敌人的面前他就算死也要保持最后一点威严,好男儿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咸阳深宫内,幽静阴深的黑屋子里,被秦阳用迷药麻倒的陶醉,全身上下被绳子绑的跟粽子一样,关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已经整整三天的时间。

三天的时间里,他体内深厚的功力在他自己没有知觉的情况下,自行运转将他体内秦阳所下的重剂量迷药一点一点的排除了体外,慢慢的他开始从昏迷中渐渐清醒了过来。

刚一醒转,陶醉便发xiàn

全身上下被绳子绑的动弹不得,他试着挣动了几下,试图挣开绳索,可是绳索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无奈之下,他只能摇头叹气道:“不行,我得想办法赶紧出去,不然那些江湖义士就有性命之忧了。”

想着他又试着运起体内的功力,企图强行挣断绳子,可是体内迷药的药力未过,体内的功力过于涣散,难以凝聚,而且这间屋子又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办法,他只好静下心默默的运气,慢慢凝聚功力,好尽快挣开绳索。

昭阳大殿内,殿堂之上,燕溪辰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不断的顺着脸颊流下,伤口的毒素已经慢慢的侵蚀了他的思想,行动也跟着开始变得不受控zhì

,就连他扶着断剑惊鸿的双手也在颤颤的发抖。

不知是有意而为,还是无心之举,燕溪辰慢慢变得不受控zhì

的身体忽然间一个踉跄向后仰倒,说来也巧,燕溪辰仰倒的身体不偏不倚正好跌坐在了大殿之上的镶金宝座上,那宝座一向只有一国之君才有资格坐上去,中毒过深的燕溪辰却恍然无知,只是一味的咯咯轻笑。

燕溪辰这一看似无心的举动彻底点燃了秦阳心头的导火线,只见他轻轻的推开了怀中的万贵妃,面色一冷,缓缓的抽搐了腰间的宝剑,冷声说道:“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宝剑缓缓的出鞘,在秦阳的脸上映出了一道寒光,剑是好剑,寒光闪闪,寒气逼人,却也比不上秦阳眼神中那丝如同一汪深潭的寒意。

宝座上,燕溪辰挣扎着坐直了身体,艰难的擦去嘴角溢出的黑色毒血,迷惘的眼神望着殿下的秦阳泛起了一丝轻蔑,他笑的更大声了:“我在笑这世间可笑之事,也在笑你秦阳,不顾一城百姓的安危,唆使东离末佯装叛变,攻打自己的都城,费尽心思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却只为了杀我们这二十几人,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哈哈哈,可笑,真可笑。”说话间燕溪辰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哈哈哈。”这一次笑的却是秦阳,笑声爽朗中加扎着一丝嘲讽:“燕溪辰,你们也太高估自己了,你也是将死之人了,朕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你们不过是朕众多计划里可有可无的一步,朕之所以费尽心思,制造秦国内乱,只不过是因为秦国一乱,西楚,北汉必然会趁火打劫,如果以咸阳一城之地重挫两国精锐,这买卖倒是划算的很呀。”说着说着秦阳不由的又得yì

的大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狂妄,甚至有些奸邪。

“咳咳,我倒是低估了你了,一直都以为你是仁德之君,却不曾想,你的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唉真不知dào

经此一役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天下又要乱成什么样子了。”燕溪辰颓废的瘫坐在宝座上,嘴里不断的咳出黑色的毒血。

“可惜你是看不到了。”秦阳阴冷着脸,冷冷的挥下了右手,大殿内成群的甲兵纷纷的亮出阴深深的兵器,生冷的杀气让燕溪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嗷唔。”昭阳殿外,高耸的围墙上,一匹浑身雪白的巨狼,驮着一个淑丽的女子,站立在墙头上,仰头对着夜幕下的残月,纵情长嚎,狼嚎声凄离高亢。

昭阳殿内的众多甲兵,均为巨狼凄厉的狼嚎声吸引,神情一怔,手中的阴深深的刀刃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一时却也忘了杀向宝座上的燕溪辰。

“这是何方妖物,屈屈一声长嚎,竟然能迷惑人心。”秦阳虽然荒废武学,但毕竟内力绵厚,所以并没有向其他甲兵一下被狼嚎声所迷惑。

“可能是一个修liàn

成精的妖狼,倒也不成威胁。”奇怪的是,看起来十分柔弱的万贵妃却也不为狼嚎声所惑,相反的她两眼间炯炯有神,说不出精神。

秦阳奇怪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妩媚柔情,风情万种的女子,满是狐疑,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身边同塌而眠多年的女子产生了疑虑。

就在秦阳这一愣神之间,那硕大的巨狼以从高耸的墙头上纵身而下,驮着郁青璃急速的穿过昭阳殿的院落,直冲进了昭阳殿中。

秦阳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万贵妃闪到了一旁,迷茫中的甲兵此时也清醒了过来,连忙拾起兵刃高呼着“救驾”挡在了郁青璃的身前。

巨狼嘶吼了一声,似有不屑,抬起奔跑中的前爪,对着一众甲兵一通撕扯,爪起爪落间,血光迸现,众多的甲兵瞬间被巨狼锋利的爪子抓碎了身体,鲜血与内脏流了一地。

挡在巨狼前的甲兵一下子被巨狼冲撞的四分五散,巨狼驮着郁青璃跨过众多的尸体,一跃来到的大殿之上,来到了燕溪辰的身旁。

郁青璃看着此时业已浑浑噩噩的燕溪辰,连忙从巨狼的背上翻身而下,扑到了燕溪辰的身旁,扶着燕溪辰已经麻木无力的身体,焦急的呼喊着:“溪辰,溪辰,你还好吗?别吓我好不好,我是青璃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说话间眼泪已经在郁青璃的眼眶中打转。

“你来了,可真好,我大概是在做梦吧,你应该在溪城山等着我回去才对。”燕溪辰耷拉着眼皮,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佳人,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是努力好久,最终还是得无奈的闭上双眼。

燕溪辰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郁青璃整个人像是瞬间呆傻了一般,紧接着眼泪伴随着她满腔悲愤决堤而出:“溪辰,啊。”

眼泪不断的顺着郁青璃的柔美的滴下,落在燕溪辰满是血痕的脸上,此刻的郁青璃再无一丝矜持,痛哭失声。

昭阳大殿下,还活着的甲兵握着阴深深的兵刃,筹措着向前逼近,好几次就快接近宝座时,都被巨狼龇牙咧嘴的给下了回去。

郁青璃悲痛欲绝,眼泪不住的落下,忽然,她的手心里,燕溪辰的垂下的手忽然颤动了一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了燕溪辰慵懒的声音:“你哭什么,我只是中毒太深,想歇息会儿而已,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离你而去的,永远不会。”燕溪辰说的断断续续,甚至有些模糊,但每一个字对于郁青璃来说都是天籁之音。

看到燕溪辰还活着,郁青璃破涕为笑。

望着她带着泪痕的笑容,燕溪辰忽然觉得活着真好。

第十章秦宫咸阳、少年断肠(下)

燕溪辰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慢慢向五脏六腑扩散,情况十分的危急,郁青璃不在迟疑,轻缓的将中毒瘫坐在宝座上,浑浑噩噩的燕溪辰扶了起来,靠在了她娇小的肩膀上,素手轻动,一连点了他三处大穴,护住心脉。

然后取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百草丹喂他服下,虽然不能完全解除毒素,但却也能抑制毒素的迅速蔓延,暂缓毒发的时间。

目视着燕溪辰将百草丹吞了下去,由于情况危机,郁青璃也顾不得周围还有强敌环伺,盘腿而作,运起功力与双手,江功力缓缓的输送进燕溪辰的体内,挑动燕溪辰自身经脉里蛰伏的功力催化百草丹的药力,一点一点的将蔓延的毒素抑制住,在设法将其逼出体外。

两人的身前,浑身雪白的不似人间之物的巨狼,如同一个忠诚的卫士一样,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郁青璃与燕溪辰的身边,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吼,吓退四周靠得越来越近虎视眈眈的甲兵。

郁青璃似乎对巨狼很是放心,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居然打坐入定,专心的为燕溪辰疗伤制毒,全然不顾昭阳殿内杀气腾腾的精锐甲兵。

昭阳殿内,巨狼的身边横七竖八的斜躺着一地的碎尸,众多的甲兵围着两人一狼一时犹豫着不敢向前,巨狼狰狞的狼头,与恐怖的杀伤力让他们的心里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偶尔有人壮着胆子,试图冲上去,结果便会被巨狼无情而又锋利的前爪在一瞬之间碎成好几段,变成众多碎尸中的一部分。

“好个厉害的畜生,朕就不信治不了你。”秦阳看着成群的甲兵对着一只畜生竟然久攻不下,不由的勃然大怒,挥舞着宝剑,吼叫连连。

“皇上,切莫动气,小小畜生,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且看臣妾的。”万贵妃吐气如兰,依偎在秦阳的怀中妩媚的娇嗔道。

“你?”秦阳看着柔柔弱弱的万贵妃,满脸狐疑的问道。

万贵妃讪笑了几声,没有答话,柔滑纤细的小手如同春风一般抚摸着秦阳宽厚的手掌,从秦阳的手中轻手轻脚的将寒光闪闪的宝剑捏了过去,秦阳竟是不能拒绝,任由万贵妃将宝剑拿了去。

“臣妾早年也曾习的一点武艺,只是皇上未曾得见,今日借皇上宝剑一用,一展所学,不知可否入了皇上的法眼。”

话未说完,也不见万贵妃这么作势,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疾射了出去,手中的宝剑在空中一连划开数道剑光,剑势舒缓有度,剑招华丽却不失犀利的攻击,华丽的剑招,铺天盖地,忽而如蹦腾咆哮的波涛,一波连这一波,忽然又如三月和煦的春风,轻缓温柔,一招一式间,寒光湛湛,杀气逼人,其势之大,震撼人心。

万贵妃凌厉的剑qì

在巨狼四周交织成了一片剑qì

巨网,那曾在甲兵眼中凶狠嗜杀的巨狼,此时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小心翼翼的闪避着万贵妃的剑qì

,时不时的会被剑qì

所伤,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万贵妃长剑一引,剑势互转,剑招愈来愈快,纵横凌厉的剑qì

瞬间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幕,将万贵妃与巨狼笼罩着飞到了空中。

半空中,光幕金光四射,耀眼夺目,根本看不到万贵妃与巨狼缠斗的身影,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自光幕中传出,声势相当的浩大。

光幕越发的夺目,四射的剑qì

透过耀眼的光幕迸发而出,将昭阳大殿内,雕梁画栋的建筑,摧残的千疮百孔。

半晌,剑qì

微微一滞,光幕随之变得黯淡下来,紧接着巨狼硕大的身体直贯而下,重重的摔在了大殿上,哀嚎不已,巨狼的身上遍体剑伤,鲜血长流不止,严重处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大殿内的甲兵受到了鼓舞,再无惧色,挥舞着兵刃大殿内受伤严重的巨狼。

半空中,剑光绰绰,长剑一闪而没,再出现时已经回到了秦阳腰间的剑鞘之中,万贵妃双手轻扬,如同轻巧的燕儿一般轻盈的落到了地面上。

落地后的万贵妃发丝凌乱,脸色颓唐,娇弱曼妙的娇躯上,胸腹部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流血不止,显然,重创巨狼之余,她自己也伤的不轻。

秦阳连忙上前,伸手扶住脚步虚浮,遥遥欲坠的万贵妃,感受着臂弯处,万贵妃的娇软身躯,他忽然发xiàn

怀抱中的人是那样的陌生:“同塌而了眠数载,对于她一身精妙的剑术,朕竟然是毫不知晓,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朕呢?”秦阳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嗤。”正在全身贯注的为燕溪辰去毒的郁青璃,心神受到大殿内甲兵喊杀声的扰乱而大乱,急速运转中的功力一岔气,忍不住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郁青璃的身前,巨狼虽然受伤,却依然凶猛的很,虽然攻击较之以前迟缓了很多,但锋利的狼爪与尖锐的狼牙,撕扯扑咬下,蜂拥而上的甲兵一时竟也突pò

不了巨狼的防线。

大殿之上,郁青璃顾不得因行功岔了气,而胡冲乱撞的功力,强忍着体内汹涌而来的痛楚,争扎着查看燕溪辰的情况。

“还好,毒素已经控zhì

住了。”郁青璃将手打在燕溪辰的脉搏上,望着还在沉睡着的燕溪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控zhì

住了有这么样,一样得死。”秦阳的怀中,稍微恢复了点元气的万贵妃阴狠的说道。

“吼。”似乎是不满万贵妃的话语,巨狼冲着她龇着狰狞的狼牙低吼连连,幽深眼眸中透着一丝恐惧与憎恨。

郁青璃却是恍若未闻,抱起沉睡的燕溪辰走到了巨狼的身边,温柔的轻抚着巨狼那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绒毛,柔声问道:“阿狼,还跑的动吗?”

郁青璃的语气轻缓柔和,仿佛不是在与一头妖狼说话,而是在与血脉相连,惺惺相惜的的至亲好友对话一般。

那头巨狼似乎已经通灵,听了郁青璃的话竟然停下了厮杀,重重的点了点头。

郁青璃嫣然一笑,将燕溪辰掷于巨狼的背上,握着燕溪辰的断剑惊鸿,一剑扫出,茫茫剑qì

如雾般激起,硬生生的将潮水般的甲兵逼退。

“阿狼,趁现在,驮着溪辰快走。”郁青璃一拍巨狼的屁股,催促道。

巨狼呜呜的哽咽了几声,摇了摇头,竟是舍不得弃郁青璃独自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都给我留下。”这一次秦阳也不顾皇帝的威严与万贵妃同时招,分别拦截郁青璃与驮着燕溪辰的巨狼。

万贵妃剑qì

阴寒,秦阳双掌连拍,掌风刚烈。

郁青璃面色一变,拼着挨上秦阳一掌,引剑直刺向万贵妃,万贵妃慌忙间顾不得上前阻拦巨狼,只得向一旁闪开,避开断剑惊鸿的锋芒。

“快走呀。”郁青璃望着犹豫不决的巨狼,撕心裂肺的吼叫道。

巨狼回头望了一眼重兵围困的郁青璃,痛苦的吼叫了一声,终于忍痛驮起燕溪辰,跃出甲兵的包围,舍弃郁青璃,飞也似得奔出了昭阳殿。

昭阳殿中,秦阳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郁青璃的娇躯上,郁青璃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不断的喷涌而出。

第十一章咸阳梦碎

郁青璃倒飞了出去,如同凋零的鲜花一般脸色苍白,无力的软到在地,嘴角处鲜血不断的往外溢出,将她身上的那件雪白色的衣裙染成的暗红色,原本因为给燕溪辰行功去毒时岔了气而胡乱冲撞的功力更加的肆肆无忌惮的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好在秦阳长年荒废武功,对于武学上的造诣并不是很高,他那看似霸道无匹的掌力,其实却是外强中干,只因郁青璃当时行功岔了气,未及调息又强行运功对敌,导致体内功力反噬,所以秦阳一掌拍中时竟将郁青璃体内的大半筋脉给脉震。

饶是如此,却依然未伤及郁青璃的性命。

“杀。”秦阳收回双掌,冷眼的瞥了一下瘫坐在地上,没有了还手之力的郁青璃,冷冷的丢下了一个“杀”字,搂着万贵妃背对着郁青璃朝着大殿外走去。

“杀。”成百的甲兵齐声呐喊,喊杀声震天,数十把寒光闪闪的刀枪带着凛冽的杀气,一起刺向了地上柔弱的郁青璃。

郁青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此时的郁青璃,好似惊涛骇Lang中一叶扁舟,眼看着就要覆灭。

“嗖、嗖。”两道破风声响起,一刀一剑从殿门外飞射而来,格开齐刺向郁青璃的刀枪,逼开了包围向郁青璃的一众甲兵,一左一右插在了她的身旁地砖里。

殿门外,已经走出了大殿的秦阳与万贵妃神色紧张的退回了大殿之内,于此同时,殿门外两道黑影从秦阳与万贵妃的头上一闪而过,落在了郁青璃的身旁,拔起她身边的一刀一剑守护在了她的左右。

两人双目中透发着精光,衣衫褴褛,浑身血痕,正是咸阳街头上被郁青璃救起的快剑林国洲与刀疯孔锵。

大殿内,被林国洲与孔锵的一刀一剑逼退的甲兵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再一次包围了上来。

刀疯孔锵手执大钝刀谨慎护在郁青璃的身边,林国洲则俯身将郁青璃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我和孔锵恢复了一些元气后便在宫中四处寻找你和燕溪辰兄弟,刚才看到你的狼驮着溪辰兄弟从昭阳殿奔出,却不见你,我们便一路寻了过来?”

“我没事。”郁青璃强压着喉咙腥甜的鲜血,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又问道:“溪辰他们冲出去了吗?”

“溪辰兄弟还在昏迷,不过已经没事了,但是你的狼似乎重情的的很,见我们前来营救你,竟驮着燕溪辰在宫门口徘徊着不肯走,看它那样子似乎等不到你是不会走的。”

林国洲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下一刻,他收起了关切的目光,转而怒气冲冲的望向了大殿内的秦阳与万贵妃:“秦阳,我们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为你这种人拼命,。”

“你们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秦阳的语气轻缓,好像他所做的事情,在平常不过似得。

“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林国洲仰天长叹,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秦阳阴冷的笑了笑,轻蔑的瞥了三人一眼,说道:“既然你们两人也赶着来送死,那么朕就成全你们,给我杀。”

闻的秦阳下令,还在与刀疯孔锵僵持的甲兵忽然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一波又一波,经久不息。

“带她走,这里由我顶着。”林国洲一把将郁青璃推给了孔锵,忽然他话锋一转,叹息道:“如果我死在这了,记住不要为我报仇。”

刀疯孔锵听了一愣,但随即便反映了过来,背起郁青璃,大钝刀大开大合,肆意挥舞间,刀气霸绝天地,将蜂拥而上甲兵劈飞了出去,趁此空隙,背着郁青璃飞身奔向昭阳殿外。

林国洲剑qì

如潮,片片金色的蛇影从飘渺的金蛇剑上飞泻而出,将与抽身阻拦刀疯孔锵的甲兵拦截,以确保刀疯孔锵成功逃脱。

刀疯孔锵快若闪电,瞬间便来到了殿门口,眼看就要冲出殿门逃脱升天时,秦阳大急,忙与万贵妃联手拦了上去,他知dào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刀疯,江湖人快意恩仇,尤其是向刀疯这样的江湖高手,一旦逃了出去,必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面对万贵妃与秦阳的攻势,刀疯孔锵淡淡一笑,手中大钝刀翻转,刀背向前,一刀劈向疾飞而来的秦阳,秦阳久居帝位,昔日一身傲人武学早就荒废,面对刀疯孔锵凌厉的一刀,竟然躲不过去,被重重的劈飞了出去。

至于万贵妃的绵绵剑势,刀疯孔锵全然不顾,径直的奔往门外,因为他知dào

,这一剑,身后的林国洲会替他挡下,这就是信任,兄弟之间用生命建立起来的信任。

金色的剑光呼啸而过,林国洲的金蛇剑脱手而出,化作一到金色的大蛇,迅速而又生猛的将万贵妃的长剑击偏离了原本的攻击目标,钉在了昭阳殿的木门上。

万贵妃一剑失色,等再起一剑时,刀疯孔锵孔锵已夺门而出,背着郁青璃头也不回的向着宫门处疾驰而去。

昭阳殿内,秦阳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丝,不由得一愣:“刚才那一刀,他明明可以要了朕的命的,为何却又手下留情。”秦阳喃喃的自语道。

咸阳宫内,刀疯孔锵背着郁青璃一路狂奔向宫门口,一路上,郁青璃极不安分,吵嚷着要孔锵放他下来:“你放我下来,你怎么这么无情无义,林国洲还在昭阳殿里,留他一人在哪里他会死的。”

孔锵心咯噔一下,接着全然不理郁青璃,只是忍着快要掉下的眼泪,继xù

狂奔,他又何尝想把林国洲一人丢下,只是不这样又如何了。

一路狂奔下来,很快,咸阳宫的大门便出现在了孔锵的眼前,宫门前,驮着燕溪辰的巨狼还在宫门口徘徊,看到背着郁青璃孔锵立即兴奋着的嚎叫了一声,奔了上来。

咸阳宫的上空,昭阳殿的位置,九条剑qì

拼抽而成的巨大金色蟒蛇舞动着狰狞的蛇身,在高空中盘旋着直贯而下,砸在了昭阳殿上。

“轰隆隆。”的一连几声巨响,一股磅礴的气势以昭阳殿为中心,迅速的扩散开来,整个咸阳宫都为之颤抖。

宫门口,望着天空中直贯而下的九条剑qì

巨蛇,孔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凄迷:“国州,你到底还是用出这一招了,值吗?”

话音落下,刀疯孔锵将背上的郁青璃缓缓的放在了巨狼的背上,眼神忧郁,转身欲走。

“你去哪?”郁青璃忙问道。

刀疯孔锵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愕然回首,冷冷的说道:“我的弟兄国州,还在昭阳殿里,我得去找他,我不想做那无情无义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郁青璃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带上我,我们一起去救他。”说着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刀疯孔锵没有回答,只是剑指一引,将郁青璃的穴道封了起来,让他不得动弹:“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去了谁为我们收尸。”

说着刀疯孔锵的脸色一缓,抬眼望向漆黑的夜空,两行热泪随风飞散,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曾经顶天立地的七尺男人经lì

了这场生离死别后,却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刀疯剑狂从来没分开过,霸刀孔锵,快剑国州,如今国州已去,独剩刀疯一人,又有何意义,我得去陪他,不然他会孤单的。”

“不可以……呜呜。”郁青璃高声的呐喊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未说完便被孔锵点了哑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疯孔锵,渐渐远去。

“畜生,我知dào

你听的懂我的话,带着你的主人,快点走,不要让他回来。”刀疯孔锵留下了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便消失在了郁青璃的视线里。

眼泪不受控zhì

的从郁青璃的眼眶决堤而下,刀疯离去时,那十分单薄的背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心头。

第十二章魂断

昭阳殿内,林国洲猛地吐出一口精气喷在金蛇剑上,金蛇剑光芒大盛,挥舞间,九头狂猛无匹的剑qì

巨蟒,舞动着近乎实质化的庞大蛇躯,在昭阳殿内横冲直撞。

霎时间天地风云大变,高天之上宁静祥和的天地灵气在林国洲金蛇剑幻化出的九条巨蟒搅乱下,形成一股气势磅礴的灵气旋窝,搅得四周的天地灵气混乱不堪。

无尽的灵气威压自旋涡中的混乱的气流释fàng

而出,昭阳殿内,成百的甲兵以及秦阳与万贵妃在这股无形的威压下呼吸紧促,头疼欲裂,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撕咬着灵魂一般,痛不欲生,其中修为低下的更是七窍流血,在刚猛的威压下接二连三被挤成一摊血水,如同绚丽的烟花一般化成血雾,纷纷扬扬的飘落。

强烈的灵气波动瞬间波及昭阳殿内气势恢宏的殿宇,不堪灵气重压,殿宇在一阵摇晃中轰然倒塌,化为废墟,残垣断瓦四处飞溅,混乱的天地灵气。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高空中剑qì

形成的九条金色巨蟒盘旋着蛇身,停止了舞动,继而忽然气势大盛,带着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直贯而下,轰然的砸在了昭阳殿的废墟上,在那一瞬间,天地黯然失色,整个咸阳宫都为之颤抖。

无穷无尽的灵气漩涡随之爆fā

,无尽的威压随着九条直贯而下的巨蟒在一瞬之间暴涨了数倍,气势汹汹的袭来。

昭阳殿的废墟仿佛刮起了一阵狂猛的灵气飓风,遍地的断垣残瓦,木屑流石被猛烈的飓风席卷着刮向了空中,在半空中摇晃。

猛烈的飓风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地面上成百的甲兵仿佛暴风雨里柔弱的树叶,无论他们这么挣扎最终的命运都将被飓风吞没,与那漫天的断垣残瓦一样,在高空中飘摇,他们那微薄的实力在狂乱的飓风下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良久,九条金色的剑qì

巨蟒渐渐的暗淡下去,灵气激化而成的飓风也渐渐的平息下来,漫天的断垣残瓦,木橼流石以及被卷到半空中的众多甲兵失去灵气飓风的托力,顿时从高空中跌下,许多甲兵瞬间死于非命,昭阳殿再度沦为一片废墟。

废墟上,林国洲发丝凌乱,面无血色,身前金蛇剑暗淡无光横插在土里,原本金光闪闪的剑身上爬满了蜘蛛纹一般的裂痕。

“咳咳。”林国洲轻咳了几声,丝丝黑血混着内脏的碎肉流了出来,晚风拂过他凌乱的发丝,露出他那苍凉的脸颊,此时的林国洲已经油尽灯枯。

以自身的剑qì

,幻化九条惊天巨蟒引动天地之间的灵气对敌本是林国洲的师门所记载的一个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禁法,天地灵气在剿灭敌人时,同样会反噬施术者自己,所以习得此术法的人一般不到万不得以不会轻易用出。

“希望我死了,秦阳会少了一份疑心,专心的治理天下。”林国洲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与忧伤倒在了废墟里,他的话很轻,轻的甚至没有人听见。

昭阳殿倒塌的废墟下,一阵剧烈的颤动,一只沾满血迹略显得的有些微胖的手,费力的推开一根断裂的木橼,紧接着第二只手也伸了出来,双手一齐用力,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人从废墟的里爬了出来。

此时的秦阳再无一丝皇帝的威严,凌乱的发丝沾满了尘土,嘴角挂着一丝血痕,面无血色坐在废墟堆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龙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身居帝位多年的秦阳,何曾受过这样的罪,一时不由得大怒。

废墟里,陆陆续续的又有许多人爬了出来,万贵妃,甲兵统领莫峰,以及数十个甲兵,一个个面如土色,狼狈不堪。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几百号人围攻几个人居然一个也没拿住,还要朕与贵妃亲自动手,你说朕养着你们有何用。”秦阳看着了一眼废墟上神色萎靡的甲兵,气不打一处来。

“臣等无能,皇上恕罪。”甲兵统领莫峰慌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其他的甲兵见势也纷纷跪倒在地,不断的叩首行礼。

“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追,等着我给你赎罪呀。”秦阳从地上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掸去身上的尘土,对着莫峰厉声说道。

“是,微臣遵旨。”莫峰松了一口气,行了君臣礼后,带着残余的数十甲兵悻悻的退出了昭阳殿的废墟。

“皇上,莫要动气,且先回未央宫沐浴更衣,区区几个江湖草莽不足挂齿,他们是逃不出皇上所布下的天罗地网的。”万贵妃眼生媚意,荡着水蛇腰倾倒在秦阳的怀中,柔软的娇躯紧贴着秦阳的身体,立时让秦阳有些心猿意马。

“还是爱妃想的周到。”秦阳讪笑着如往常一般搂着万贵妃纤细的腰肢步出了昭阳殿的废墟,只是再看想万贵妃时,眼神中多了一丝谨慎。

咸阳宫的宫道上,刀疯孔锵眼神空洞,失魂落拓的走着,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从刚才昭阳殿上飞舞而起的九条巨蟒直贯而下时,林国洲的气息便完全消失不见,他知dào

,林国洲肯定已经死了,只是他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死了,国州竟然死了,哈哈哈。”刀疯孔锵忽然忍不住想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沉寂的宫道上,秋风带着阵阵凉意吹落宫道旁,梧桐树上枯黄的叶子,半空中,那轮残月似乎倦了,拉了一片乌云遮住了脸颊。

刀疯孔锵缓缓的走着,虚浮的脚步插在梧桐叶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宫道旁纵横交错的小路上,莫峰带着一大批的甲兵快速冲了上来,将刀疯孔锵团团围住。

刀疯孔锵恍若未闻,丝毫不理会忽然冲上来的甲兵,仍然闷着头向前走:“刀疯剑狂,霸刀孔锵,快剑国州,如今国州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孔锵喃喃的嘀咕着。

“上,抓住他,生死不论。”莫峰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甲兵的耳朵。

只是未等甲兵有所行动,刀疯孔锵已经动了,二十四把大刀发出阵阵龙吟声纷飞着,劈砍了出去,二十四刀齐发,刀疯孔锵的成名绝技二十四霸刀横扫而出。

只是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刀疯却没有用刀,而是将体内浩淼的功力与自身的生命力瞬间转化凝聚成二十四把气刀,招式虽还是二十四霸刀,但却更盛以往的二十四霸刀。

“疯了,疯了,他疯了。”莫峰一脸恐惧的看着刀疯挥出的二十四霸刀,惊声的尖叫着,习过武的他这么会看不出刀疯孔锵燃烧生命力,准bèi

与他们同归于尽了。

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气刀已经穿胸而过,带着不甘,莫峰化作了一滩肉泥。

刀疯孔锵以生命力使出的二十四霸刀,爆fā

出了骇人的气势,二十四把气刀在甲兵中一阵旋转劈砍,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渐渐的,二十四霸刀渐渐的散去光泽,消失无终,宫道旁,那包围着孔锵的甲兵们,在二十四霸刀的攻击下,只剩下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人还躺在血泊中痛苦的呻吟,其余的人全部在霸刀下被绞成了肉泥溅得宫道上到处都是。

夜幕下,刀疯孔锵双眼最后一丝精光褪去,缓缓的闭了起来,刚才的二十四霸刀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刀疯孔锵的身体伴随着一声叹息重重的倒在了血泊中,再无一丝生气。

第十三章渭水之战

夜幕下,安静寂渺的咸阳街头上,一骑快马绝尘而来,扬起了一阵风尘,驮着一个秦兵飞速的奔向城中央的咸阳宫。

咸阳宫的深处,皇帝居住的未央宫内,沐浴更衣后的秦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端坐在高台上,龙袍帝冠,镶金踏云靴,好不威武。

高台下,咸阳街头骑快马的秦兵单膝跪在大殿上,双手举过头顶捧着一个类似奏折的小册子,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前线战报,我军大捷。”

“呈上来,给朕过目。”秦阳大袖一挥,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秦阳身后的小太监闻声,连忙顺着台阶走下高台,接过秦兵手中的小册子,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呈给了秦阳。

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小册子,秦阳神情一缓,打开小册子细细的研读起来,随着小册子一页一页的翻过,秦阳微皱的眉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舒展了开来,逐渐变得喜笑颜开,从昭阳殿回来时的狼狈与颓唐顿时烟消云散。

“好、好、好。”猛地一合起手中的小册子,端坐高台的秦阳情绪激动,整个人亢奋不已,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他当初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以前,子时的渭水河上,水汽越来越浓,水面上数条大船并驾齐驱,楚将卫栖梧立于最中央的大船甲板上,时光在他的眼角留下了霜痕,也褪去了他年少时的轻狂,相比十八年前,此时的卫栖梧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

甲板上,卫栖梧默默的站在船头,沉静的眼眸带着一丝深邃,遥望向渭水河对岸的咸阳城,丝丝带着水汽的晚风吹乱了他显得有些花白的发丝,掩盖了夜幕下卫栖梧沧桑的容颜。

自奉楚皇旨意,从西楚边境发兵大秦以来,一连过去了四五天,连过大秦七城,一路上楚军行军异常的顺利,途中秦军守将似乎商量好了一样,一遇楚军,立即败走,所以没花多大功夫卫栖梧所领大军便登上了横渡渭水河的渡船咸阳在望,不知为何,卫栖梧的心中没有丝毫的荣辱,反而油然生出了一丝忧虑,随着咸阳城的越来越近,这种忧虑也越来越深。

这几日的行军太过顺利,顺利的近乎异常,秦军本以骁勇著名,为何一遇西楚大军便不战而逃,一切都不得而知,难道是秦军的计策,或许只有这种说法解释的通秦军的异常。

可说是计吧,却又不像,触目可及的咸阳城上空火光耀眼,隐隐还伴随着阵阵喊杀声传出,显然城内正在交战,如果说是这是秦军使得计的话,那么使计的人得有怎样的魄力,竟能以秦都咸阳为筹码,与西楚北汉同时博弈。

卫栖梧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不愿想,也不敢在想下去,自从17岁登坛拜将,戎马几十载,卫栖梧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不安的感觉,而且是那么的强烈。

“将军,晚上风大,回舱里歇着吧,最多还有三炷香的时间就能登岸了,到时将会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了。”卫栖梧的身后,跟随着他征战沙场多年的副将张涛递过来了一件大红披风,并替卫栖梧将披风披在了身上。

“张涛,你跟着我有十来年了吧,有没有想过娶一房妻室,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过着小日子。”卫栖梧接过张涛披在他肩膀上的披风,拍了拍张涛的肩膀问道。

张涛一愣,他没想到卫栖梧会这样问,慌忙回答道:“想过,不过如今世道乱,那样的生活对军人来说只是一种奢望。”

“哦,或许吧。”卫栖梧微微一愣,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良久,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惆怅。

“将军,你变了。”张涛凝视着卫栖梧,他从卫栖梧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厌倦,一丝对战争的厌倦,这在以前的卫栖梧身上的绝对没有的。

卫栖梧默然,没有回答张涛,转身走进了船舱,此时的他感慨万千,曾几何时,年少轻狂的自己,生逢乱世,胸怀万丈豪情,攻城拔寨,在战火中磨砺自己,每克一城,必屠全城,每每忆起,都是那么的让人热血沸腾。

一切的一切依旧恍如昨天,只是经lì

的多了,感触一多,心境自然就不同了,曾今的那份豪情。也已随风而去。

“将军他真的变了。”渡船的甲板上,只剩下副将张涛望着卫栖梧的背影,在渭水河上习习的晚风中感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渡船距离咸阳城所在的渭水西岸越来越近,甲板上越来越多的西楚兵将整齐装束,纷纷聚集到一起,随时准bèi

跃上岸去,攻向咸阳城。

夜安静而又漫长,当渡船距离渭水河西岸不到百米的距离时,十数条渡船最前方的主将战船,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阵猛烈的摇晃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任负责动力的楚兵如何的卖力,渡船就是不在向前移动一步。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巨响声接连响起,十数艘渡船全部都剧烈的震动,被卡在渭水河上一动都不动,船上一阵的摇晃,甲板上的楚兵东倒西歪混乱不堪。

船舱内,闭目小憩的卫栖梧被船舱剧烈的震动惊醒,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慌忙的稳住身子,卫栖梧快速的奔向甲板,探查与指挥混乱。

“咚、咚、咚。”巨大的战鼓声在主将战船上响起,穿透了夜幕,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西楚士兵的耳朵里。

“什么情况。”卫栖梧一边指挥着士兵迅速的稳定船身,一边迫切的询问着情况,因为只有明白了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事发突然,具体的情况,末将也不是太清楚。”略微的沉思了一下,副将张涛微微皱眉接着说道:“船底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卡住了停止不前,而且不断的有河水涌进船舱,以末将愚见,会不会是秦军在此设了埋伏。”

卫栖梧略一沉思,张涛说的的很有可能,但作为主将的他首先就是要稳住军心,心下虽然狐疑,但是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张涛听令,速带一小队人马下河查明船只受损情况并维修,如有异常,速速亲来来报,其余人马,甲板集合,整肃队形。”

卫栖梧的指令,迅速的传达下了去,一队百十人的士兵不顾秋水的凉意,纵声跃进了渭水河里,在十数艘庞大的战船下来回穿梭,修复船只,甲板上混乱的西楚士兵有了主心骨,也很快的遵照卫栖梧的指令整肃了队形。

渭水岸上,芦苇荡中,东离末捋了捋颔下的美髯,眼中闪现了一丝寒光,只见他大手一挥,几十艘小船从芦苇荡中划出,快速的围向渭水河上的十数艘渡船。

“咚咚咚,有情况,大家注意,敌袭。”战鼓声再一次响起,所有的西楚士兵屏住了呼吸,大战即将开始。

主将船上,卫栖梧森然的望着前方,由于夜太深,水面的水汽又大,只能模糊的看到几十艘小船在快速的靠近,船头上隐约有人影晃动。

“冷静,冷静。”卫栖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筋迅速的转动着,以极快的速度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思索着对策。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敌经验丰富,面对着这一突发的情况,卫栖梧很快的便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传我命令,所有弓弩手对准小船,万箭齐发,还有,抽调一百五十人组速速下河帮zhù

张副将抢修船只,其他的人磨亮刀枪,严阵以待。”

主将船上,一杆醒目的传令旗迎风招展,霎时间所有大船上的弓弩手在同一时间涌上了甲板,成千上万的弩箭,密密麻麻的射向四周疾速本来的小船。

“嗖嗖嗖。”成千上万的弩箭一波又一波的射在了四周的小船上,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数十艘的小船连同船上的人影,全都被射成了刺猬。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船上的人影被射成了刺猬,奇怪的是小船的速度不但未因此停顿,反而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几乎一瞬间便来到了大船的附近。

“糟糕,中计了,快所有弓弩手对着水底放箭。”小船来到近前时,卫栖梧脸色瞬间惨白,只见船头上,被弩箭射成刺猬的哪是什么秦兵呀,全部都是穿着甲胄的稻草人,每一艘小船上都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火药,火药桶外,为防止西楚的火箭提前引爆火药,都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湿牛皮,只留一丝干燥的导火线在牛皮外。

听的卫栖梧的惊呼,所有的弓弩手矛头统统调转,对着水面一阵狂射,但是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渭水河上,每一条涌来的小船下方都窜出来了一个甚至多个的士兵。

“点火。”随着一声大喝,河中所有的秦兵全部摸起小船上搁置的火折子,一起点燃了导火索。

“不。”随着卫栖梧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轰隆隆的一声惊天巨响,无数的大船小船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火药惊人的威力,在一瞬之间波及了所有的船只,无数的西楚士兵被炸飞上了天,然落在渭水河里,血水将渭水的湖面染红了一大片。

当爆zhà

产生的气劲袭来时,卫栖梧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年前的一幕又一幕,无数手无寸铁他国百姓,惊恐的死在自己的剑下,他惨笑了几声,忽然明白:“杀人者终须命来偿还。

“良医之子死于病,良巫之子死于鬼,这都是宿命,也许死在疆场就是军人的命吧。”岸边东离末对着渭水河上,楚军被炸成一片火海的战船感叹了几句,带着部下兵将头也不回的离去。

渭水河上,数十艘小船上的火药一起爆zhà

,其势震天,霎时间,楚军所有的渡船烧成了一片,火光冲天,渡船上成千上万的楚军惊慌失措,哀嚎声一片。

火光中,卫栖梧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怎奈何楚军败局已定,无论他怎样的去努力扼制,也挽不回如今混乱的局面。

“噗。”眼望着越来越多的西楚士兵死在无情的大火之下,卫栖梧一时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整个人仰面摔下了渡船。

就在这时,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驾着惊鸿的剑光,带着从渡船上摔落的卫栖梧掠过渭水河的河面,一个蜻蜓点水后冲天飞起,消失在了天际。

渭水河西岸的一丛芦苇荡中,停泊着两条乌篷小渔船,船头上各自盘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中年人,以及一个浑身肌肉发达的大汉。

乌篷船内,卫栖梧揉着疼痛不已的脑袋,缓缓的醒了过来,看着乌篷船外的白发中年人一脸迷惑的问道:“是你救了我?”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残月,没有回答,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夜色下,晚风轻轻的吹拂起他满头雪白的长发,淡淡的皱纹在他的眼角刻满了沧桑。

“多谢兄台相救之恩,来日卫某定当厚报。”卫栖梧连忙坐直了身子,对着白发的中年人抱拳施了一礼。

中年人面色淡然,恍若未闻,只是另一条乌篷船上的大汉却耐不住性子高声的叫嚷道:“谢个啥,老子救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

“在下似乎与二位并无冤仇。”卫栖梧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他从大汉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杀气,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剑还在。

“呵呵,好一个并无冤仇。”一直默然无语的白发中年人忽然大笑起来,笑的近乎癫狂:“十八年前,你血洗渭城,屠杀我庄园上下百余口人,你说我与你有何冤仇。”

“你是墨家的人。”卫栖梧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瞳孔慢慢的向内收缩,黑亮的眼眸中迸射出了一丝冰冷的神光。

“没错,老夫墨逸,十八年前你杀我爱妻,我这满头白发便是拜你所赐。”中年人便是墨家铸剑城的城主墨逸,而大汉便是当年渭城的裨将魏长风,渭城城破后,他便跟随着墨逸一起回了铸剑城,十八年来他与墨逸第一次跨出铸剑城便是为了今天。

此时的墨逸神情激动,十八年间时刻铭记不忘的仇敌如今就在眼前,十八年来所有的回忆在这一瞬之间袭上心头。

“锵。”卫栖梧眼中寒光更盛,没有丝毫的忧郁,腰间的长剑出鞘,在夜幕下泛着一丝银光,直击墨逸的脑门,虽然对方救过他,但是相比之下,还是性命重yào



面对着卫栖梧寒光闪闪的一剑,墨逸冷哼了一声,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只见他轻轻的一挥袖袍,也不见作势,无数凛冽的剑qì

自袖袍中透发而出。

剑qì

凝实,咄咄逼人,小船顶上的乌蓬承shòu不住剑qì

的侵蚀,“砰”的一声化成了碎片,乌篷船上,卫栖梧手中金精冶炼的长剑被墨逸袖袍中迸发的凛冽剑qì

搅碎,碎片落了一地,丝丝鲜血自卫栖梧的脸颊流出。

伸手摸了摸脸颊上被剑qì

划开的伤口,卫栖梧有丝茫然:“为什么不杀我,十八年来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我本避世多年,来此地只为杀你,但是在此之前我曾巧遇巢七弟,了解了如今的时势,我现在若杀你,西楚必将大乱,以秦阳的性格势必挥师北上,进犯西楚,到时天下又将大乱。”墨逸叹了口气,纵身跃到了魏长风的乌篷船上,船缓缓的驶出了芦苇荡:“十年之后,待天下稍定,若你还有命在,我定去楚都娶你人头。”

“十年,十年。”芦苇荡中,望着墨逸远去的背影,卫栖梧喃喃的念叨着。

第十四章尘埃

秦国境内,西南方向的金兰峡谷,年轻气盛的将领刘连成骑着高头大马奔走在三军之前,长发如墨,星眉剑目,一身亮银色的铠甲威武不屈。

峡谷外,北汉大军十万之众如同一条绵延数里的长蛇缓缓的在山路上向前推进,大军前方不远处,群山连绵起伏,向两头匍匐的雄狮一般盘踞在道路的两旁,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峡谷。

峡谷内,道路狭窄,残月下群山的阴影投影在了山道上遮挡住了柔和的月光,谷内一片漆黑,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散发着阵阵阴深的寒意。

“将军,末将观此处峡谷道路狭窄,两旁山峰高耸,山势奇骏,极易种下埋伏,依末将之见,还是派人查明情况再行赶路,方为上策。”峡谷前,与刘连成并驾齐驱的副将伸手止住了大军前进的脚步,对着刘连成谦卑的说道。

刘连成勒住缰绳随着大军停了下来,抬头打量了几眼道路两旁巍峨的群山,眉目间浮现了一丝轻浮:“副将你多虑了,此地虽易埋伏,但如今秦都大乱,各路大军皆忙着勤王救驾,哪来多余的人马埋伏,依我看,还是速速前进,免得让西楚的人抢了先机。”

“将军三思,行军打仗岂可儿戏,还是谨慎为妙。”副将还欲劝说,奈何刘连成已经一马当先,纵马冲进了峡谷,无奈之下,只好摇了摇头跟了上去:“三军听令,全速向前,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山谷。”

十万大军速度陡然大增,涌进了峡谷,峡谷中,道路两旁一片静谧,只有呼呼的晚风萦绕在耳畔,刘连成一马当先,胯下宝马如同闪电一般风驰电擎的疾射了出去。

转眼狭长的峡谷便过去了一半,一切很平静,没有放生任何异常,眼看就要峡谷的出口越来越近,刘连成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得yì

的笑容。

但是还未等他的笑容绽放,便突然变得僵硬,就在即将出谷的时候他胯下的宝马忽然失足,整个掼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将刘连成带飞了出去,原地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陷马坑。

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的那一瞬间,刘连成心呼不好,但是为时已晚,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骑兵已经涌进了峡谷,峡谷内绊马索,陷马坑层出不穷,汉军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两旁的群山上,亮起了点点耀眼的火光,阵阵滚木擂石如同雨点一般自山峰上携带着千钧之势滚落下来。

无数的滚木擂石一波连着一波从山上滚落,峡谷内的汉军躲闪不及,一时间乱成一团,声声痛苦的哀嚎声充斥着整个峡谷。

峡谷外,还未来的及进入山谷的汉军一时间方寸大乱,慌忙的止住脚步,停止不前。

道路两旁,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的袭来,秦国神策、狼牙两路大军自两旁的山坡上掩杀过来,自中间将汉军分割成了两端,各个击破,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此时汉军军中,主将刘连成,以及副将全部在峡谷遇伏,峡谷外的汉军一时没有了主心骨,虽有数万之众,却乱作了一团,被神策、狼牙两路虎狼之师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一顿饭的功夫后,在神策狼牙的数次无情的冲杀之下,北汉十万大军在金兰峡谷附近全军覆没,主将刘连成含恨引剑自杀。

夜色越来越凝重,咸阳城内,战争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原本繁华的大街小巷每家每户几乎全都大门紧闭,街道上格外的安静。

几队全副武装的秦国士兵打着火把,奉皇帝的旨意全城搜捕,挨家挨户,捉拿从咸阳宫逃脱的要犯燕溪辰与郁青璃。

咸阳城的城门处,浑身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的巨狼驮着昏迷中的燕溪辰与穴道被治的郁青璃一跃数丈,三两下窜上了城楼,紧接着一纵身便跃出了城外。

咸阳城城门大开,无数的秦兵潮水般的涌出了城门,追赶着从咸阳城内逃窜而出的巨狼。

出了城门后,巨狼撒开腿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飞奔了出去,瞬间便将身后追赶的秦军摔得老远。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阵鱼肚白,经过了大半夜的本跑与折腾,巨狼的速度明显变缓,显然它已经虚弱不堪。

又奔跑了一段时间,行至一片山谷,感觉不到了身后的追兵,巨狼将身上的郁青璃与燕溪辰轻轻的放在了谷口的小溪旁,然后低头吸取甘甜的溪水,补充体力。

小溪旁燕溪辰中毒太深,虽然百草丹缓解了毒性,但他依然昏迷不醒,一旁被刀疯孔锵治住穴道的郁青璃此时已经恢复了行动。

晨光下,郁青璃面色潮红,嘴角不断的有鲜血溢出,秦阳的一掌将她体内的经脉震断了大半,本来只要用醇厚的功力慢慢的调养数月便可复原。

但是天意弄人,在咸阳宫的时侯,为了不让郁青璃在度涉险,刀疯孔锵情急之下封住了她的穴道,导致她的体内经脉闭塞,混乱的功力无处疏散在体内肆意破坏,致使郁青璃周身上下,百脉寸断,如今只靠着最后一根心脉延续着生命。

只要再有一会儿的工夫,最后的心脉也会断掉,届时便是郁青璃油尽灯枯的时候,刀疯孔锵的本意是要救郁青璃的,却不曾想不经意间反而害了她。

郁青璃艰难的将燕溪辰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脸恬静的看着昏迷中的燕溪辰,轻轻的用撕下的衣角沾着溪水擦拭着燕溪辰满是血污的脸颊,几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无声无息的滴落。

浑浑噩噩中的燕溪辰只觉一股温润,湿稠的暖流自脸颊滴落,落在嘴边咸咸的,他努力的想去睁开眼睛,可是却这么也睁不开。

小溪的对面,山谷内传来了一阵妙龄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呵呵呵,绿芙,这一次出来跟着师父游历,收获可真不小。”

“公主,赶紧回去把,若是让皇上知dào

了你偷跑出来,那我可就惨了。”山谷内又接着传出了另一个女子埋怨的声音。

“怕什么,有我呢。”

郁青璃愣愣的转过身子,循着声音向着山谷看去,山谷前的石壁上凿刻着三个大字“无锋谷”,谷口前还立着一个石碑刻着“一入此谷,刀锋止步。”的字句。

远远看去,两个女子一前一后慢慢悠悠的朝着谷口走来,前者穿着广袖百褶裙,身材曼妙,皮肤白皙,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迷人。

后者则稍逊一筹,不过却也是秀色可餐,穿着束身的宫装仕女服,身材凸显的凹凸有致,挽着高高的发髻,甜美可人。

收回目光,郁青璃轻咳了几声,丝丝鲜血自嘴角溢出,她的体内伤势又重了一份,心脉眼看就要绷断:“溪辰,我舍不得离开呀,咳咳。”轻轻撩起了燕溪辰凌乱的发髻,郁青璃的忧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

勉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郁青璃将昏迷中的燕溪辰平缓的放在了地上,然后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干净的衣襟,沾着鲜血写下了一行娟秀的小字,然后将字条绑在了随身的玉箫上放到了燕溪辰的怀中,爬上了巨狼的背上。

晨光下,郁青璃的身影萧瑟凄凉,巨狼驮着她一步步的消失在了东方的天际,她不想让燕溪辰看到他心脉断裂死去的落寞样子,因为她知dào

,燕溪辰知dào

了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她一起离开尘世。

与其如此,不如留个念想给燕溪辰,自己独自离去,默默的找个地方安静的等死,也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郁青璃这一去,生死不知,音信全无。

第十五章

无锋谷内,树木繁茂,鸟语花香,气候宜人,两个约莫有双十年华的美貌女子一前一后行走在山道上,嬉笑打闹着走出了山谷。

山谷外的小溪畔,昏迷中的燕溪辰脸色变得越发的青紫,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了柔软的枯草地上。

“绿芙,你快看,小溪边好像躺着一个人。”一出无锋谷,身穿广袖百褶裙的貌美女子一眼便瞧见了横躺在小溪旁的燕溪辰。

被唤作绿芙的宫装女子连忙应声看向小溪畔横躺着的燕溪辰,良久,她低下了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如今世道乱,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在战乱之中,真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生的好日子。”

“别埋怨了,走我们过去看看。”说完,穿着广袖百褶裙的女子迈着轻缓的步伐向着小溪畔燕溪辰的的位置靠近,如墨的长发随风甩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闪过了一丝黯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天真烂漫,不谙世故。

女子的身后,绿芙慌忙的跟了上去,焦急的大叫道:“公主,你慢着点,真是的,这死人有什么好kàn

的呀。”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俏皮的回过头对着绿芙吐了吐粉红色的舌头,便径直的小跑着来到了燕溪辰的旁边,蹲下身子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昏迷中的燕溪辰。

此时的燕溪辰,脸色青紫,嘴唇发黑,浑身没有一丝血色,小腹上的伤口也已经开始化脓,鼻息间呼吸也变得短促而且断断续续。

“嗯,还有呼吸,说不定还有救。”女子看着燕溪辰略微有些起伏的胸口,将白皙的手指从燕溪辰的鼻息间收了回来,转过身对着身后绿芙说道:“绿芙,快点拿银针过来,这个人还有呼吸,说不定还能救活过来。”

“公主,这个人嘴唇发黑,一看就是中了剧毒,恐怕是活不成了,我们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赶快回宫去吧,让要皇上知dào

我们逃出宫,一定不会轻饶了我的。”女子的身后,绿芙一脸的憋屈,对着女子不满的嘟嚷着。

“要你拿,你就拿,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女子转过身,狠狠的对着绿芙瞪了一眼:“我们当初从宫中跑出来跟着师复研习医术,不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吗?”

“可是、、、”绿芙极不情愿的将随身携带的药箱中,一卷银针取了出来。

“好了,别那么多可是了,大不了回宫时被皇上发xiàn

,我替你顶着就是。”女子一把接过绿芙手中的银针,也不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俗礼,挥动着两只如玉的藕臂,轻缓的解开燕溪辰沾满鲜血的粗布衣,露出了他瘦小,却十分结实的胸膛。

麻利的将燕溪辰小腹部已经化脓的伤口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后,女子将银针铺开,取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将燕溪辰岌岌可危的心脉巩固,然后又用针刺激膻中,百汇等多处大穴,不消多时,燕溪辰的胸膛便被密密麻麻的银针插得如同刺猬一般。

“呼。”在燕溪辰的胸膛上插下最后一针,女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撸起袖袍擦掉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然后又紧跟着在燕溪辰双手五根修长的手指指腹上各自插上了一根银针。

顿时,一股深黑色的血水,自燕溪辰十根手指的指腹上流了出来,阵阵浓郁的腐臭从黑血中散发而出,让人闻之欲呕。

随着深黑色的毒血流出,燕溪辰发黑的嘴唇开始慢慢的缓和,青紫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只是由于中毒太深,燕溪辰一时间还没有醒转过来。

“绿芙,快,和我一起将他抬回谷内去,他中毒太深,需yào

精心治疗,才有机会生还。”女子喘了几口粗气,待毒血释fàng

了一会后,将燕溪辰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拔了出来收拾好放进了药箱。

绿芙微微一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公主,我们已经出宫很多天了,要死再不回去恐怕会、、、。”绿芙欲言又止,怯生生的看着女子。

“恐怕什么呀,救人要紧,走回谷。”说着女子吃力的驾着燕溪辰酥软无力的肩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绿芙。

绿芙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无奈之下,只得抬着燕溪辰的双腿,与女子两人一步一步吃力的将他抬进了无锋谷。

朝阳伴虽着晨露的蒸发,慢慢的爬上了东方的天际,绽放出万道霞光,普照着人间每一寸大地,天地间一片大亮。

朝阳下的咸阳城,说不出的凄凉,往日繁华的街头上如今冷冷清清,狼藉一片,街道上的青砖路上,店铺的砖墙上,粘稠的血迹已经风干,却还未曾淡去,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人们说明着夜里的那场战乱是何等的残酷。

咸阳宫内,被战火洗礼过的殿宇虽然外围变的有些破败,却也无伤大雅,整体的咸阳宫依然雄伟巍峨,气势非凡,阵阵乱耳的丝竹从咸阳宫深处的未央宫内传出,和着萧瑟的秋风传的老远。

未央宫中,秦阳手捧着青铜酒盅,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神情安逸,夜晚战乱时的哪般凝重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殿之下摆着筵席,文武群臣分坐与大殿两旁,端着宴席上青铜酒盅里的美味佳酿,各自畅饮,把酒言欢。

大殿正中,万贵妃一身素色的舞姬服装,在编钟,琴瑟琵琶等乐器鼓奏出的悦耳动听的宫乐声中,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在众多美艳的舞姬妩媚的身姿簇拥下,万贵妃如同万花丛中的一只牡丹,绽放着迷人的舞姿,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筵席间,不时爆fā

出阵阵的喝彩声。

龙椅上,秦阳身子斜躺着,手提着小巧玲珑的酒壶,不停的往青铜酒盅里斟酒,一边观赏着万贵妃的即兴歌舞,一边自斟自饮,悠然自在。

蓦然,一丝丝寒意,透过未央宫敞开的大门弥漫进来,渲染了未央宫的大殿,群臣中,文官恍若未闻,武将却在霎那间是脸色大变,纷纷离开筵席簇拥着挡在了秦阳的身前。

龙椅上,秦阳面色大变,后背脊骨出一阵冰凉,丝丝冷汗从他的额头上不断的沁出,大殿外,一道冰冷阴寒的凌厉剑qì

遥遥的锁定着秦阳,秦阳毛骨悚然,手一抖,手中的酒壶与青铜酒盅跌落在了大殿之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酒水洒了一地。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后,那道阴寒的凌厉剑qì

却又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根本未曾出现过一样。

“呼。”秦阳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倒在龙椅上,脊背处,冷汗将金黄色的龙袍浸湿了一片。

“站住,你不可以进出。”

“你们不要拦着我,皇上在那,我要见皇上。”昭阳殿外,传来了陶醉沙哑的嘶吼声。

秦阳不觉一阵头疼,心情大坏,再也没有心思去观赏歌舞,一挥袖袍,遣退群臣后,自己也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出了未央宫。

未央宫百米之外,御花园内的人工湖上,枯萎的荷梗已经被连根拔除,只余下了光秃秃的湖面,湖面上,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小桥,外观典雅,陶醉单手举着一个禁军卫士的身体,提着长剑一步一步的向着汉白玉小桥对面的未央宫逼近。

汉白玉小桥的两端,各有数十个装备精良的禁宫卫士谨慎的将陶醉围住,把汉白玉小桥的出路堵得死死的。

“住手。”未央宫外,秦阳搂着风姿妖娆的万贵妃,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慢慢的走近御花园,在汉白玉小桥的一端停了下来。

所有的禁宫卫士全部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然后排众而开,为秦阳让出了一条道路。

“二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陶醉一脸戚然的质问着秦阳。

秦阳面色一沉,阴冷着脸沉声的说道:“放肆,难道你不知dào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你该叫我一声皇上吗。”

“哦,我倒给忘了,如今的你已经不是当年在墨家学艺时的秦阳了,而是这大秦万万人之上的开国之君。”陶醉脸上露出了一丝蔑笑:“是吗,皇上。”

面对着陶醉的质问,秦阳的脸阴一阵晴一阵,拳头几度握紧,最终还是松了开来:“我知dào

你在怪我,但是作为君王往往身不由己,为了大秦的江山,我只能对不起那些江湖人。”

“大秦的江山,你可知dào

大秦的江山是如何打下来的。”陶醉厉声的质问,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狰狞:“就是你所为的那些江湖人,当年你被困长安,林国洲浑身断了7根肋骨,伤口不计其数,硬是拼死保护你撑到援军到来,还有南明第一高手楚春城咸阳刺杀,燕溪辰一夜诛杀南明八大高手保你安全,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你丢了性命,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够了,别说了。”秦阳近乎疯狂的咆哮着。

汉白玉小桥上,陶醉冷笑着不再说话,笑声中透着些凄凉。

第十六章鸟尽弓藏

御花园中,汉白玉小桥上的陶醉,笑声渐渐的变得僵硬,转而怒目的看着小桥外在众多宫女太监簇拥下一身帝装的秦阳,说话间,语气带着一丝苍凉:“二哥,哦不,皇上,微臣真的不知dào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连我也不放过。”

“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我们是兄弟。”秦阳抬眼直视着陶醉,神色坚定,毫不犹豫的脱口说道。

“哈哈哈,兄弟,真可笑。”陶醉忽然仰天大笑,猛的将手中高举那名禁宫卫士丢进了人工湖中,转身离去,身后,数十名的禁宫卫士纷纷的让出了道路。

“你要去哪?”望着陶醉离去的背影,秦阳忍不住问道。

汉白玉小桥上,陶醉闻声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御花园中的秦阳,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怨:“老臣累了,想告老还乡了,皇上如今有这么多的能人义士辅佐,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倒不如回乡,和家人享shòu

一下天伦之乐。”说着陶醉回头瞥了一眼秦阳身后,看热闹的文臣武将,眼中尽是轻蔑的神色。

“你真的要舍朕而去。”秦阳仰头长叹了一声,心中满是惆怅。

陶醉沉默不语,缓缓的抬起脚步,头也不会继xù

向前走去:“心死了,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了,罢了,罢了。”

“皇上,护国公恐怕已有反心,放他离去只怕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看热闹的文臣武将中,素来与陶醉有间隙的左丞相诸葛玉捋着山羊胡,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必多说,让他走,朕了解他。”秦阳拂袖,断然否决。

“皇上,丞相说的很有道理,臣妾也觉得这护国公留不得,今日若不除去,他日必成祸害。”小鸟依人似得依偎在秦阳怀中的万贵妃嗲声嗲气的掐魅道,说话间还不忘对着诸葛玉,以及众多的文臣武将暗使眼色。

诸葛玉会意一笑,连忙俯身跪下,义正言辞的朗声说道:“为了大秦江山社稷,臣恳请皇上放下旧情,早做决断。”

“臣等恳请皇上放下旧情,早做决断。”诸葛玉这一跪,其他的文臣武将十分识趣,也纷纷跟着他跪了下来。

秦阳看了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又看了看陶醉离去的背影,满脸的无奈,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许多岁:“罢了,罢了,随你们的便,朕不管了。”秦阳把心一横,带着万贵妃径直的离开了御花园。

原地,诸葛玉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望着不远处陶醉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杀。”

随着诸葛玉的一声令下,御花园内蹿出了众多的甲兵,会和汉白玉小桥上数十个禁宫卫士,挺着名晃晃的刀枪,呐喊着杀向了缓缓离去的陶醉。

朝阳下,晨风凉飕飕的,吹的陶醉心中一阵悲凉,他面无表情的走在咸阳宫的宫道上,身后成百的甲兵卫士蜂拥着杀将过来,杀气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锵。”陶醉的手一松,紧握的长剑滑落,跌在道路上的青石砖上发出了铿锵的声音。

成百的甲兵卫士涌来,数十只明晃晃的刀枪一起刺向了陶醉,陶醉没有抵抗,任凭锋利的刀枪划开他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身上插满了锋利的刀枪,陶醉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国之将亡,必有佞臣。”咸阳宫的宫闱中,四处回荡着陶醉临死前的那一声发自肺腑的呐喊,无奈中饱含着苍凉。

本来凭着陶醉的武功,大可从容离去,但是他却选择了一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对的起那些惨死在咸阳宫中江湖豪客。

“哼。”御花园中,诸葛玉冷笑着拂袖而去,文武百官随即散去,整个御花园内,只剩下了陶醉冰冷的尸体,与眼中早已冻结了的愤恨表情。

半晌后,咸阳城的城门外,东离末带着数万的秦军,从渭水河畔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咸阳城下,咸阳城楼上,诸葛玉气定神闲,神情泰然:“东离将军连场大战,辛苦了。”

城楼下,东离末冷哼了一声,眼中浮现一丝不屑,拂着颔下的美髯,冷声说道:“不敢当,丞相整日里劳心费神的去算计,那才是辛苦了。”

诸葛玉的闻声脸色一沉,眼中浮现了一丝杀机:“奉皇上口谕,大将军东离末忍辱负重,征战有功,经由玄武门入宫面圣,所属部下,城门外扎营等候。”

东离末冷笑了一声,对着身后的众将领吩咐了几声,便纵马进了咸阳城,在诸葛玉的带领下,前往玄武门。

没有人注意到,东离末在跨进咸阳城门的那一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幽怨,玄武门勾起了他心中的一丝回忆。

十年前,秦国建国不久,西楚大将项燕诈降,便是在玄武门内,被东离末重兵围困致死,“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燕临死前话语,至今还刻在东离末的脑海之中。

时隔十年,在一次进入玄武门,东离末的心中感慨良多。

收起了思绪,在玄武门口,交了兵器,东离末纵马缓缓的驶进玄武门内。

一进玄武门,诸葛玉忽然失去了踪迹,东离末也不在意,一边纵马行进,一边自顾自的打量起了玄武门的陈设。

较之十年前,玄武门几乎一层不变,场地中那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鼎还是那样的冷冷清清,无人问津,四周的城墙也还如当年一般雄伟,固若金汤。

“嘎吱、、、。”东离末缓行在玄武门的青砖路上,正当他用心的回忆十年前的种种时,玄武门进出的两向城门忽然嘎吱一声,全部紧闭了起来。

东离末谨慎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探查异常的情况,猛地一抬头,忽然发xiàn

,城楼上失踪的诸葛玉正奸笑着看着他。

诸葛玉的身侧城墙上,大批的弓弩手张弓搭箭,矛头直对着东离末,东离末的心中登时升起了一丝不想的预感,心中暗道:“不好,中计了。”

不过东离末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略微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冷眼的直视着诸葛玉大声的质问道:“诸葛玉,你竟敢在此暗算与我,就不怕皇上知dào

了,灭你九族。”

“少拿皇上压我,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说完,诸葛玉伸手自腰间取出了一块金黄色的令牌。

“金牌令箭,如朕亲临。”东离末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杀他的原来不是别人,就是他所效忠的皇上。

“皇上有旨,东离末勾结外邦,残害江湖义士,其罪当诛,杀。”诸葛玉冷冷的说道,与此同时,城楼上大批的弓弩手一起放箭,如雨的弩箭密密麻麻的射向玄武门中的东离末。

东离末大惊,手中没有兵器的他,无法格挡,只好踩着马背,腾空而起,躲避箭雨的锋芒,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东离末腾空的那一瞬间,箭雨转瞬而至,将东离末身下的战马瞬间穿成了刺猬。

险之又险的避开第一波箭雨,东离末身形一转,落在了场中那个满是锈迹的青铜鼎旁边,未等他站稳身子第二波箭雨转瞬又至。

没有半分的迟疑,东离末大吼一声猛地举起地面上数百斤中的青铜鼎,使劲的砸向城门,他知dào

只有砸开城门,他才有一线生机。

“砰、砰、砰。”东离末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城门,奈何城门每一次被青铜鼎撞击剧烈的震动过后又恢复了正常。

无情的箭雨插满了了玄武门的青石砖道路,东离末最终还是未等到城门被砸开的那一瞬间,乱箭穿心,含恨而终。

咸阳宫内,歌舞升平,那华丽的舞姿,悦耳的音乐声下,有谁还记得咸阳宫的深处,那青石砖上早已风干的鲜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帝国的形成注定会血流成河,这是千古不变的亮训。

第十七章凌乱落花祭

昨天网站抽了,无法更新,现在补上。

时间慢慢的在推移,一晃便过去了半个月,时值深秋,咸阳宫内,万物凋零,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的洒落,铺在青石砖的宫道上,偶尔有行人走过,踩在柔软的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咸阳宫内,被战火摧残过的殿宇已经全部从新修整了一遍,粉刷一新,宫内的生活,一如既往的铺张奢华,各宫各殿丝竹声不断,歌舞姬曼妙的舞姿充斥着整个宫廷。

秋风瑟瑟,带着丝丝入骨的凉意吹进了苍凉萧瑟的深宫大院,纷飞的落叶,睇落枝头的残花,带着些许凄凉掩盖了半月前御花园内,陶醉含恨洒下的那腔热血。

血早已冰凉,半个月说长不长,却也不短,半个月前,咸阳宫内的那场混乱,已渐渐的被人抛至了脑后,没有人愿意再去提及。

秋风渐凉,无锋谷内祥和中带着一丝萧条,昔日繁茂的绿树繁花,早已随着那深秋的清风凋零,山谷内光秃秃的一派荒凉。

屋檐前,迎着秋风怒放的菊花给有些荒凉的山谷平添了几分美艳,山谷内,傍水而建的小木屋前,燕溪辰眼神涣散,胡子拉碴,颓废的背靠着柱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管着烈酒,左手无力的垂下,手心里抓着郁青璃离开时留下的带血字的衣襟,上面写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燕溪辰猛地往嘴里灌了几口烈酒,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郁青璃的离去让他的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燕溪辰的身后,小木屋内绿芙百无聊赖的支着头,看着窗外纷飞的落叶发呆,在她的身旁,依旧一身靓丽的广袖百褶裙的淑丽女子,看着屋檐下借酒浇愁的燕溪辰,脸上昔日的活泼俏皮不见了踪影,却多了几分感伤。

半个月前,她与绿芙将中毒垂死燕溪辰抬回了无锋谷中救治,每日悉心的用银针将他的体内余毒排出,并熬制各种珍贵的药材喂她服用,替他镇压体内的剧毒。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中毒太深,燕溪辰一直昏迷不醒,偶尔醒转时也是迷迷糊糊,兴许是做了什么噩梦,他每一次醒转的时候都紧抓着女子的手不放,高喊着:“青璃,不要丢下我。”然后冒了一身虚汗后又再次昏睡过去。

初时,女子被燕溪辰突然的抓住双手,还会显得惊慌失措,后来慢慢的变得见怪不怪,只是自那以后,再看向燕溪辰时,女子的眼中便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直到几天前,燕溪辰才幽幽的醒转过来,女子将燕溪辰身上遗落的玉笛连同上面绑着的带血衣襟递给了他,燕溪辰看了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开始拼命的喝酒,喝醉了吐了一地之后便沉沉睡去,睡醒了之后又开始喝酒。

“你的伤还没好,别喝了。”女子忧虑的看着燕溪辰,她终于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一把将燕溪辰手中的酒坛子。

燕溪辰挣动了几下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伸手想去抢回酒坛子:“筱香,把酒给我,给我,给我酒。”筱香这个名字是燕溪辰从昏迷中醒来后,女子告sù

他的。

看着燕溪辰满脸颓唐的神色,筱香的心中忽然一酸:“好,既然你要喝,那我就陪你一起喝。”说完筱香捧起酒坛子便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燕溪辰先是一愣,接着连忙上前去阻拦筱香,“哐当”酒坛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酒水撒了一地,再看向筱香,满脸酡红,不胜酒力的她连灌了几口烈酒后,此时已经醉的有些站不住脚。

燕溪辰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不只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筱香娇软的身子随之靠在了燕溪辰结实的胸膛上,触手处一片嫩滑。

屋内,绿芙连忙奔了出来,将满脸酡红的筱香扶进了屋子:“哎呀,不能喝就不要喝嘛,一下子喝这么多,难受的可是自己。”说话间绿芙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燕溪辰。

燕溪辰连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屋子内传出了绿芙略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声:“唉,真是个十足的呆子。”

屋檐下,燕溪辰出奇的没有继xù

喝酒,而是依靠在柱子上,静静的看着小屋前潺潺而流的小溪水发呆,想着从前溪城山上的种种,一时思绪万千,他突然羡慕起了喝醉的筱香:“喝醉了,真好,那样就可以不去想,也不用想以前的事情了。”

时间总是那么悄无声息的从人的身旁溜走,夜晚不期而至,燕溪辰依旧背靠着柱子,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前清澈透明的小溪流。

夜空中,皎洁的月光透过山谷上繁茂的密林折射在门前波光粼粼的小溪流上,晚风轻轻的拂过燕溪辰的脸庞,那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颊上却有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悲戚与沧桑。

“与其坐在这里伤怀,为什么不不等伤好了去找她。”不知何时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的筱香走了过来,在燕溪辰的身旁坐了下来,这些天受到燕溪辰的耳熏目染,她多多少少知dào

了一些关于燕溪辰与郁青璃的事情。

燕溪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皎洁的月亮,怅然说道:“找,江湖那么大,她若有心躲我,我又上哪去寻她的踪迹。”

“她为什么要躲你,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筱香看着一脸怅然的燕溪辰,天真的脸蛋上浮起了一丝不解。

燕溪辰微微的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想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否则她不会离开我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波澜不已,郁青璃他十分了解,对方一定是在咸阳宫的混乱中受了重伤,所以才躲起来不见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燕溪辰突然发疯似的大叫了起来,滚滚的音波震得小溪上激起了数丈高的水花,打在两人的脸上凉飕飕的。

“没关系,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找到的。”筱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燕溪辰,黑亮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深情,此时的她忽然有点嫉妒郁青璃。

“或许吧。”燕溪辰淡淡的感慨了几句,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竹条代替长剑,在皎洁的月光下起舞,剑光霍霍,一股凌厉的剑qì

带着一丝忧伤渲染着整座山谷,悲从中来,行云流水般的剑招之间透发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气势。

剑qì

越发的凌厉,形成了一股无形的罡风,卷带起屋檐下怒发的菊花,花瓣片片脱离菊花的根茎,跟随着剑qì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花团将燕溪辰包围在了里面煞是好kàn



月光下,筱香看着花团锦簇下的燕溪辰,忍不住鼓瑟相迎,瑟声低沉委婉,与燕溪辰悲悯的剑意相辅相成,别有一番风情。

良久,燕溪辰怅然收剑而立,手中的竹条寸寸碎裂,半空中巨大的花团没有了剑qì

的指引,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无锋谷内下起了一阵菊花雨。

小木屋前,筱香与燕溪辰相视无语,默默的静坐在晚风中。

第十八章离去

今天晚上有事,回来的晚,洗完澡都八点了,只能少更一点了。

习习的晚风凉飕飕的吹过筱香与燕溪辰的脸颊,拂动着他们柔顺的发丝,小木屋的屋檐下,燕溪辰与筱香背靠着背静坐在皎洁的月光下,细听着门前潺潺而流小溪声,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空有些阴貍,丝丝淡淡的雾气弥漫着整个无锋谷,燕溪辰一夜未眠,闭着眼睛享shòu

着清晨空气的芬芳。

不知何时,筱香靠在了燕溪辰的肩膀上,甜甜的睡去,梦中她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就连熟睡的脸庞上都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筱香熟睡中的甜美笑脸,燕溪辰竟有些呆住了,他不忍吵醒熟睡中的筱香,虽然肩膀被枕的又酸又麻,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深怕一个轻微的动作便会把她惊醒。

靠在燕溪辰的怀中,筱香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时不时抬眼偷撇一眼燕溪辰,又立马满脸酡红的闭了起来,其实她早醒了过来,只是她享shòu

着燕溪辰宽厚的肩膀所带来的温暖,不愿醒来,因为醒来后她就没有理由在继xù

停留在燕溪辰的肩膀上,所以他选择了闭着眼睛装睡,哪怕只有一秒,就已经足够了。

“公主,小燕,吃饭了。”小木屋内,绿芙大大咧咧的跑了出来,当她看到筱香靠在燕溪辰的肩膀上甜甜的睡姿时,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一时间尴尬的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筱香极不情愿的伸了一个懒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臻首从燕溪辰的肩膀上摞开,做这一切的同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绿芙。

绿芙一脸无辜的看着筱香,无奈的摇了摇头。

用过绿芙精心烹制的早餐后,燕溪辰没有在像往常一样酗酒如命,独自一人站在小溪旁,吹着山风愣愣的发呆。

小木屋前,筱香端坐在凳子上,细心的研磨着燕溪辰治伤所需的药草,回味着燕溪辰宽厚温暖的肩膀,白皙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出谷了。”小溪边,燕溪辰的眼中有了一丝决绝,转过身对着筱香郑重说道。

筱香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手中捣药的药杵“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什么时候走?”本来有好多话要问燕溪辰,可到了嘴边就只剩下这么一句淡淡的问候。

“本来打算一早就走的,可是我不知dào

该这么开口对你说。”望着一脸茫然的筱香,燕溪辰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惆怅。

“哦,那你还会回来吗?”筱香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一脸平静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药杵继xù

研磨起来,只是眼角那滴晶莹的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不知dào

,也许十天,也许半年,也或许要很久很久。”燕溪辰慌忙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将近半个月的相处,筱香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的明白一些,但又能如何,绿芙张口闭口的公主足以证明筱香的身份尊贵,自己不过一届平民,况且自己的心思早已被郁青璃塞满,与其日后越陷越深,不如就此离去,“也许筱香对自己只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好感,时间久了便会淡忘,但愿如此吧。”燕溪辰在心中赶快道。

筱香沉默了好久,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转身回到了小木屋中将救起燕溪辰时,他随身携带的断剑惊鸿取了出来。

断剑惊鸿依旧锈迹斑斑,剑身十分的古朴,只是原先捆绑剑身的破布如今却换成了绣工精美的剑袋,想来便是筱香的杰作。

燕溪辰接过断剑惊鸿,将之装进了剑袋,然后绑缚在了背上:“筱香,我走了,保重。”说完燕溪辰转身离去,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幽光,似惆怅,也似无奈。

“他走了,别看了。”不知何时,绿芙突然出现在了筱香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的劝慰道。

“师父云游四海走了,如今他也走了,这无锋谷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筱香手托着腮,望着燕溪辰消失的谷口,叹息连连。

绿芙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公主,是时候回宫了,皇上只怕已经发xiàn

了,正着急的四处找你呢?”

“是呀,他走了,我也该回家了。”说完筱香同样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身后的小木屋里,绿芙沉默不语,转身跟了上去。

当燕溪辰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踏出了无锋谷的时侯,他只是回头淡淡的回望了一眼无锋谷,便径直的向东方奔去,因为那个方向通往咸阳,他要去为死去的弟兄讨个公道。

夜晚总是不期而至,阴貍了一天的天空此时飘起了大雨,咸阳城的街头上行人寥寥无几,燕溪辰顶着斗笠,迈着沉重的脚步在瓢泼的大雨中向着咸阳宫的方向走去。

雨水淅淅沥沥的将燕溪辰的身上筱香为他缝制绸布青袍淋的通透,雨水沿着斗笠的边沿落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咸阳街旁的布告栏上,那早已湿透了的悬赏令上,依稀可以瞧见燕溪辰从前的那张英气勃勃的脸庞,所有的一切,竟好似发生在昨天,明明感觉离得很近,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夜晚,大雨浓罩下的咸阳宫内,灯火通明,一到雨天,无所事事的妃嫔们便会聚集在一块,一边听雨,一边观赏歌舞,以解这深宫之中枯涩乏味的生活。

咸阳宫的深处,未央宫内,秦阳并退了左右,独自一人靠在龙椅上,心烦意乱的翻看着奏折,半月前陶醉死去的模样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不放,让他寝食难安,只有靠着打量的批阅奏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的心神不在那么慌乱。

大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将咸阳笼罩在了雨幕之中,未央宫外,一道黑色的身影提着断剑由远及近,慢慢的靠近未央宫的殿门。

雨水不断的顺着斗笠的边沿滴落,将燕溪辰湿稠的长发紧紧贴附在脸颊上,未央宫的殿门外,燕溪辰借着大殿中的灯光,看着灯光下秦阳那略微显得有些臃肿的身形,手中握着断剑惊鸿的力道不由得又抓紧了几分。

第十九章刺杀

滂沱的大雨自漆黑的夜幕上倾盆而下,无休无止的,仿佛是天神撕开了漆黑的天幕将银河之水倾注到了人间。

狂风伴随着雨水呼啸而来,咸阳宫的宫道旁,红枫树上的枝叶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感还在狂风中摇曳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骤雨势急,未央宫门外,燕溪辰浑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淋透,冰凉的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乱发与湿稠的衣服上滴落。

站在未央宫的门外,燕溪辰在雨地里淋了好久好久,冰冷的雨水穿透单薄的青袍,凉意直入骨髓,他却恍若未觉,两只眼睛散发着湛湛的精光透过未央宫门上的宣花窗户纸,一眨不眨的盯着端坐龙椅上批阅奏折的秦阳。

未央宫内,秦阳如坐针毡,习武出身的他,怎么会感觉不到那隔着一道门所传来的凛冽杀气呢,他故作镇定,佯装不知,仍旧低着头装作批阅奏则的样子,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滚落,秦阳在赌,赌门外的那个人何时会动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每过一秒秦阳的心中便会多一份忐忑不安,门外的那个人似乎还没有动手的意思,秦阳满面焦灼,此时的他只有沉住气的等,皇宫中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人巡逻查岗,只要等这个时辰一过去,下一个时辰降临的时候,便会大批禁宫卫士在未央宫的附近出现,只要能熬到那时他便安全了。

未央宫的门外,燕溪辰凝视着未央宫内埋头批阅奏折的秦阳,心中唯有感伤。

还记的几年前同样的夜色,同样的大雨倾盆,记忆中的稚嫩少年,初入江湖,剑光绰绰,游走于万马千军之间,不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能在深夜里还在挑灯忙于政务的君王吗?

燕溪辰的心里有些茫然,手中的断剑惊鸿几度握紧,又几度松开,原本坚定的复仇心理在此刻有了一丝动摇。

“杀,或不杀。”燕溪辰在心里细细的斟酌着。

杀快意恩仇,只是秦阳一死,本就四分五裂的天下只怕会更加**。不杀,又何以面对林国洲、孔锵以及那么多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

大雨无情的下着不,细细的思量了之后,燕溪辰毅然的推开了未央宫的殿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跨进了未央宫中。

雨水顺着燕溪辰湿稠的衣服不断的滴落,打湿了未央宫大殿内奢华的地板,燕溪辰提着断剑惊鸿一步一个水渍的向着秦阳走去。

高坐在龙椅上的秦阳终于沉不住气了,手指不受控zhì

的颤抖,手中的朱砂笔掉落,鲜红的朱砂弄脏了他鲜亮的龙袍。

“是你?”秦阳有些惨然的看着燕溪辰,从燕溪辰推开殿门的那一刻,秦阳的心便彻底失望了,这一场豪赌,他失败了,败得有些不甘。

不知为何,每个时辰都会出现的巡岗卫士,如今为何却始终没有出现,秦阳满心的希望瞬间化为了灰烬。

“是我,没想到我还没死吧。”燕溪辰在秦阳的七步开外站定,手中的断剑惊鸿,缓缓的指向了秦阳的咽喉,因为那是剑qì

必杀的距离,七步之下,唯我惊鸿。

秦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从来都是他主宰别人的生死,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死也会掌控在别人的手中:“动手吧,给朕来个痛快的。”

燕溪辰没有说话,惊鸿剑瞬间闪过万千的剑影,七步之内,残影重重,剑光闪烁着凌厉无匹的剑qì

在秦阳周身三尺的范围内肆略。

剑起风尘,剑光闪耀间,寸寸黑亮柔顺的青丝自秦阳的头上落下,纷纷扬扬的散落了一地,原处,秦阳的帝冠滚落,两眼无神,披头散发傻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秦阳的喉咙前,燕溪辰的断剑惊鸿,断刃处正抵在了那里,丝丝鲜血自秦阳的脖颈处溢了出来:“这一剑削发代首,以赎你的罪过,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天涯陌路,两不相干。”说完燕溪辰身形急速一转,一个闪灭间消失在了倾城的雨幕之中。

未央宫内,秦阳无力的瘫倒在龙椅上,脖颈间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出,一刻之间,秦阳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咸阳宫的宫道外,万贵妃打着油布伞,没有宫女太监的陪伴独自走在了雨幕下。

万贵妃的身后,诸葛玉顶着倾盆的大雨,掐魅的紧跟其后,笑道:“本想调开禁卫,借燕溪辰的手除去皇帝,没想到,燕溪辰却没有下手,这下微臣与贵妃娘娘的精心安排全都扑了空,这可如何是好,还请娘娘定夺。”诸葛玉讪笑着看了万贵妃一眼,眼中尽是轻蔑。

“你不是一切都算计吗,还问我干嘛,何必这般假惺惺的,若不是当初你给我下的毒,我又怎会放着荣华富贵不享,与你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万贵妃的脚步顿了顿,怨恨的看着身后的诸葛玉。

诸葛玉放声大笑,倾盆的大雨将他的衣服以及须发尽数淋湿,却掩盖不住他眼眸深处的阴险之色:“哈哈哈,这么能叫假惺惺了,在人前臣子该有的礼仪还是要装一下的,再说这有什么不好,我顶替了秦阳之后,你便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比这小小的贵妃更有吸引力。”

诸葛玉大肆狂妄的的笑着,张开双手将万贵妃楼倒了怀中,一双禄山之爪在万贵妃曼妙的身上肆意的游走。

万贵妃厌恶的挣动了几下,便闭上了双眼,不再反抗,任由诸葛玉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了,谁叫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他的手中了。

手一松,油布伞随风飘走,雨水无情的打在了万贵妃的脸颊上,模糊了她的双眼,此时的她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

诸葛玉似乎没有继xù

下去的意思,意犹未尽的在万贵妃高耸的山峰上摸了两把后,松开了万贵妃正色道:“走吧,是时辰了,既然燕溪辰没有下手,那我们就借着他的名义,在秦阳的身上再替他补上一剑,这样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哈哈哈。”

说着诸葛玉大笑着快步走了出去,宫道上,万贵妃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情殇

出了未央宫,燕溪辰漫无目的走在咸阳宫的青石砖道路上,雨水肆无忌惮的打在他单薄的身上,此时的燕溪辰脸色有些怅然。

刚才在未央宫的时候,不知为何,当剑锋快要划破秦阳的喉咙时候,燕溪辰突然有些下不去手,明明恨之入骨,明明欲杀之而后快,可是,可是为什么当真zhèng

动手的时候,他的脑袋却一片空白,剑势不受控zhì

偏了一下。

“也许我这样做是对的,希望他真的能做一个好皇帝吧。”燕溪辰黯然神伤,他的脑袋如同浆糊一般一片混乱:“如果是国州,或者孔锵,想必他们也会像我这样做吧。”燕溪辰在心里喃喃的反问着自己。

答案其实早已肯定,昭阳殿中,刀疯本可一刀劈死秦阳,而他却以刀背相击,对秦阳手下留情,快剑林国洲以生命力引动天地灵气,其势之大撼动天地,诺大的的昭阳殿都化为了飞灰,偏偏却留得秦阳毫发无伤,一切的一切足以说明。

刀疯孔锵,快剑林国洲本都是江湖中人,性情豪爽,淡泊名利,之所以千里奔波,勤王救驾,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加官进爵,不过是辅佐明君,图个天下太平,所以他们到最后宁愿赴死,来消除秦阳的疑心。

“什么,狗屁的江山社稷,都他妈的去死吧。”燕溪辰使劲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脑袋像是被无数的蚂蚁撕咬一般,钻心的疼痛。

雨水淅淅沥沥,咸阳宫内一片寂静,燕溪辰神情落寞,脚步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未央宫,顺着御花园内的汉白玉小桥,一路向着咸阳宫门的方向走去。

下了汉白玉小桥,缓步穿过菊花丛,晚秋的菊花本就已经接近凋零,又经过了一夜的风雨摧残,花瓣低垂鸣显变得萎靡不振。

御花园内的听雨轩前,燕溪辰愣愣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听雨轩的六角小亭子内,那曾今熟稔的身影印入了他的眼帘,他的眼中有了一丝迷茫:“她,为什么也在这里?”

听雨轩内,筱香的身子半趴在石桌上,单手撑着脑袋,听着亭子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发愣,昔日的活泼天真的样子,如今却多了几丝哀怨与惆怅:“他现在人在哪里,会不会也会像我想他一般想我。”想着她不由的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公主,雨大,莫要着凉了,随奴婢回宫吧。”筱香的身后,绿芙轻轻的对着她施了一礼,较之无锋谷内的随意,此时的绿芙多了许多的规矩。

筱香愣了愣,没有回答,仍旧撑着脑袋,看着亭子外遮天的雨幕发呆,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声哀怨的叹息。

“小燕人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心全部都系在失踪的郁青璃身上,你又何必执着,忘了他吧,过回你应有的生活。”绿芙拍了拍筱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不会的,他答yīng

我的,会回无锋谷找我的。”筱香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不管十天,半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等他便是。”

绿芙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反问道:“唉,何必了,你明知dào

他和你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找不到郁青璃,死心了回无锋谷找你,可是皇上会同意吗?”

筱香黯然,良久才开口说道:“父皇他的眼里就只有万贵妃一个人而已,又这么会有心思来管我的死活了。”

“公主,别这样,皇上也是因为忙于政务才会疏忽了你,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绿芙轻声的辩解道。

听雨轩的六角亭外,燕溪辰怅然若失,望着六角亭内筱香那哀怨的身影,他忍不住的长叹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秦阳的女儿,天意弄人呀。”

燕溪辰失魂落魄的游荡在雨幕下,半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慢慢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仿佛两把无形大手撕扯着他的回忆。

“呵呵呵,你居然会是秦阳的女儿,也许你根本不该救我,也许我们相遇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燕溪辰喃喃的念叨着,半个月的相处,筱香楚楚动人的身子已经不知不觉闯进了他的记忆,要说一点情分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带着几分怅然与失落,燕溪辰转过身不在看向夜雨中的六角亭,以及六角亭中的那道熟稔的身影,缓缓的将背上的惊鸿连同筱香临别时所送的剑袋一起取了下来,并将剑袋从断剑惊鸿的剑身上取了下来,依依不舍的看了两眼后,手一松,剑袋瞬间被雨水淹没,紧接着燕溪辰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雨之中。

听雨轩的六角亭中,绿芙看着筱香萧瑟的背影,不由得鼻子一酸,心中感慨道:“不知不觉的就爱上了一个人,为何却不能不知不觉的就忘掉那个人呢?”

“忘不掉就忘不掉吧,至少我还可以想他。”说话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筱香白皙嫩滑的脸颊侨务声息的滑过。

“公主,夜深了,身子要紧,回宫歇着吧。”看着一脸黯然的筱香,绿芙不忍的上前劝说道。

筱香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便抬脚跨出了六角亭,绿芙连忙撑着伞跟了上去,将伞遮在了筱香的头上。

大雨滂沱而下,天地间一片漆黑,筱香与绿芙两个人一前一后,默然无语的出了六角亭,走在了夜幕下的青石砖宫道上。

忽然,行走中的筱香脚下一垫,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漫不经心的抬脚将脚下踩着的东西踢了出去,恍惚间,她只觉得被踢出去的东西似乎有些眼熟。

缓缓的蹲下身去,筱香伸手将跌落在不远处的那个东西捡了过来,那是一个剑袋,上面的一针一线,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眼泪夺眶而出,混合这雨水落下。

“他来过,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溪辰,溪辰,你出来呀。”筱香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剑袋,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白皙的手掌之中,丝丝鲜血溢出,又瞬间被雨水淡漠。

筱香发了疯似的在咸阳宫中乱冲乱撞,他坚信燕溪辰一定就在附近,只是无论她如何的呼喊与寻找,燕溪辰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逐渐的她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雨地里,滂沱的大雨将衣衫从头到脚全部都淋湿了。

蓦然,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出现在了筱香的头上,替她挡去了风雨:“溪辰哥哥,你终于还是出来见我了。”筱香满怀希冀的抬头望去,只是换来的却是一脸的失望:“原来是你,绿芙。”筱香的臻首一下子垂了下去,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公主,你多想了,小燕他根本就不在这里,那剑袋也许只是个巧合。”说着绿芙伸手去扶瘫坐在雨地里的筱香。

“也许吧。”带着一丝黯然,在绿芙的掺扶下,筱香无奈的随着绿芙一起回宫,时不时的回头瞥上一眼,期盼着心中的那道身影赫然出现。

不远处,燕溪辰长叹了一声,无奈的离去,即是仇人之女,那即便在这么情深,到最后也只能变成缘浅。

才子佳人英雄泪,江湖是假,情为真,斟酒饮千觞,凝望寒塘,残荷覆尽,满怀伤。

心凉!断肠!

第二十一章宫变

淅淅沥沥的雨声,喧嚣了咸阳宫寂静的夜晚,未央宫外,大殿的门敞开着,在狂风的肆掠下来回碰撞,“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狂风席卷着大量的雨水倒灌进了未央宫的大殿,雨水将大殿内的淡金色幔布打的一片湿稠,地上极尽奢华的地砖上满是水迹。

秦阳披头散发。面无表情的瘫坐在龙椅上,眼神暗淡无光,脖颈间丝丝殷红的鲜血缓缓的自伤口处溢出,在他的身前,桌案上一片狼藉,奏折散落了一地。

“昔日的忠臣良将如今一个个的都离朕而去,难道真的是朕做错了吗?”秦阳的眼中有了一丝黯然,他在心中不停的反问着自己。

“不,朕没有错,朕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大秦的江山永固,朕何错之有。”秦阳咆哮着一把将桌案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的推到了地上。

“陛下所言极是,您乃是一国之君,这么会有错呢?”未央宫的大门外,传来了诸葛玉略带着些许狞笑的沙哑声音。

话音刚一落下,未央宫开着的殿门外,换了一身干爽朝服的诸葛玉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万贵妃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两鬓间的发丝因为下雨的关系,不时有点点的雨滴从上面滴落。

顺着话音,秦阳调整了下情绪,抬眼看了过去,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此时满是精光,不怒自威:“诸葛玉,难道你不知dào

,不经传唤,私入禁宫是要治罪的吗。”

“启禀皇上,丞相大人是陪同臣妾一起过来的。”不等诸葛玉开口说话,万贵妃便抢先了一步上前说道。

秦阳稍微一愣,微微的皱了下眉头,沉声说道:“爱妃有何事,不能自己说对朕说,还需yào

要丞相一起陪同。”

“臣妾,近来看皇上有些操劳过度,所以特地请来丞相替皇上分忧,请皇上以龙体为重。”万贵妃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她非常的清楚诸葛玉此次前来的目的,使劲的对着秦阳使着眼色,希望秦阳能醒悟过来,逃脱升天。

“啪。”诸葛玉转过身一个巴掌打在了万贵妃的脸上,万贵妃白皙的脸颊上立kè

浮现出了五个殷红的手指印“贱人,事到如今了,你还想着秦阳了,是不是怕我万一篡位失败了,好为自己留条后路呀。”当着秦阳的面,诸葛玉面色阴狠,毫不避讳的说道。

“大胆,诸葛玉,你想造反吗,来人,给朕拿下这个反贼?”秦阳勃然大怒,拂动着宽大的袖袍,指着诸葛玉对着门外怒吼道,在他看来只要他一声怒吼,皇宫内的禁卫军不管离得多远,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出现他的身边,听他的号令。

可是左等右等,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却连一个秦兵的影子也没见着,秦阳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大殿下,诸葛玉冷冷的盯着秦阳,讪笑不已。

“来人,人都死哪去了。”秦阳的额头沁出了一丝冷汗,焦急的对着门外连叫了几声,可是结果还是没有一个人回应。

“哈哈哈,秦阳,实话跟你说吧,你今天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知dào

了,皇宫中守卫的禁卫军,已经全部都被我调开,如今偌大的皇宫内就只有我的人,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贵妃娘娘了,若不是他,我有怎能那么轻易的就调开皇上的亲卫呢?”诸葛玉哈哈哈大笑,说话间特地将贵妃娘娘这几个字强调了出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秦阳目光戚然的看向了诸葛玉身后的万贵妃。

万贵妃没有说话,将臻首低了下去,不敢在抬头去看秦阳,她自知无法面对秦阳,也没有用勇气去面对秦阳。

“哈哈哈。”秦阳忽然放声冷笑,笑声中饱含凄凉:“诸葛玉,你如此的大逆不道,文武百官,以及大秦子民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阳,别天真了,你大业初成,便大肆的残杀有功之臣,陶醉,东离末等赤胆忠心的人已死,其他文臣武将均已对你心寒,如今朝野上下,早已人心惶惶,再说到了明天,人们便会知dào

你是被江湖贼寇燕溪辰刺杀而死,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又有谁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诸葛玉捋了捋颔下的胡须,洋洋自得的说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从一开始你就算计着让朕设计除去那些江湖人,然后又是陶醉与东离末,如今朕众叛亲离,你终于坐不住了,哈哈哈哈,朕好恨呀,朕这么没有早点识破你的嘴脸。”秦阳仰天长叹,话音中满是不甘与黯然。

诸葛玉摇了摇头,叹息道:“只可惜,我算漏了一点,燕溪辰居然没杀你,否则也不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秦阳冷笑了几声,软到在龙椅上,他曾几次试图着想要逃里未央宫,可是暗中总有几股强dà

的气势锁定着他,让他不知所措。

“诸葛玉,朕自知待你不薄,你为何忘恩负义,如此对待朕。”秦阳自知逃不掉,索性依靠在龙椅上开始质问诸葛玉。

“也罢,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也不枉我们君臣一场。”说完诸葛玉深处双手使劲的拍了两下,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之后,两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人出现在了未央宫的门口,两人的身上均散发着冰冷而又凌厉的气势,步调轻缓的迈向殿内,一点点的靠近秦阳。

大殿内,秦阳与万贵妃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纷纷的投向了殿门口的两个黑衣人身上,黑衣人的身上散发出的凌乱气势让两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阳,一别,十八年,你可还记得我。”两个黑衣人缓缓的在秦阳的身前站定,其中一个黑衣人愤愤的说道。

此人声音悦耳,一袭蓬松的黑衣却也掩盖不住她曼妙惹火的身材,只是说话的语气间却透发着一种冰凉彻骨的寒意。

“是你?”秦阳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眼瞳孔急速收缩,散发着湛湛的精光,从对方步入大殿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此时对面而立,对方虽然蒙着面,他却已经那熟悉的气势上,完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第二十二章宫变(二)

黑夜被雨水蔓延,未央宫外风雨飘摇,冒着倾盆的大雨,一队又一队训liàn

有素的士兵紧锣密鼓的调动着,寒光闪闪的刀兵闪耀了漆黑的夜幕,未央宫外,杀气凛冽。

“没想到,过了整整十八年,你居然还记得我,难得呀?”未央宫的大殿内,黑衣人细细的打量着身材有些臃肿的秦阳,缓缓的将脸上的黑色面巾摘了下来,露出了幽姬的那张冰冷绝艳的脸颊。

“果然是你,幽姬。”看着幽姬摘下面巾后的倾世容颜,秦阳黑亮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意wài

,一切早在她走进大殿时便已揭晓。

幽姬轻轻的拂起了几丝挡在额前的乱发,对着秦阳冷笑了几声,十八年匆匆而过的岁月并没有改变她的容颜,只是眼角那若隐若现的细纹述说着她已不再年轻。

“十八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对狄成的执着。”秦阳瞥了一眼幽姬,带着嘲讽的语气轻笑道。

幽姬不以为然,随意的将如墨的长发挽在了脑后,冷漠的说道:“放的下也好,放不下也罢,总之,不管你是一国之君还是一城之主,只要十八年前参与溪城山追杀狄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先是陶醉,现在是你,下一个便是墨逸。”说话间,幽姬的脸色越发的阴冷。

秦阳眉头微微一颤,随即冷笑道:“哈哈哈,难怪狄成当初情愿拐走墨家的大小姐,招人追杀,也不愿接受你这个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妹,谁会愿意和一个心计深沉的女人共处一生呢?”秦阳这些话是有意说给幽姬听的,好让幽姬听了之后情绪激愤,这样他才好寻找机会逃脱。

幽姬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秦阳的话说道了她的心坎上,十八年前,狄成为了墨璃舍她而去,一直是她这些年来的心病,虽然她明知dào

秦阳是在激她,却依然忍不住想要发怒。

“秦阳,你少来这套。”一旁的诸葛玉发xiàn

形势不对,连忙上前按住了情绪躁动不安的幽姬:“师妹,他这是在激你出手,千万不要上当。”

“朕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鬼谷的人。”秦阳话锋一转,看向了诸葛玉:“只是却不曾想鬼谷居然也有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子。”

“哈哈,秦阳,你少激我,没用的,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让你也长长见识,鬼谷分为两个流派,其中弈剑为世人所知,弈剑一派的弟子均剑术精妙,实力非凡,但鬼谷真zhèng

可怕的地方却是因为鬼谋流派,鬼谋的弟子专供于兵法计谋,终生不得习武,分布于各国各地,只要需yào

,这些鬼谋弟子随时都会颠覆一个国家,就像我对付你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说到自己的身份,诸葛玉脸上不禁洋溢出了一股自命不凡的骄傲与自豪。

秦阳倒吸了一口冷气,哀声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最大的威胁原来一直潜伏在朕的身边,可笑朕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又怎样,你没想到的事情可还多着呢?”诸葛玉抬眼直视着秦阳,眼中闪现了一丝戏谑,他突然向前迈动了几步从背后一把将万贵妃抱住,奸笑道:“就比如说,您这位宠爱的贵妃娘娘在您的帝冠上加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诸葛玉一脸邪笑,双手肆意的在万贵妃的身上游走,时不时抬眼蔑视的看向一脸怒火的秦阳,双眼中尽是戏谑的神色。

万贵妃茫然无措,一脸羞红的低着头不敢看向秦阳,在诸葛玉肆意的抚弄之下,她的呼吸声愈发的紧促。

“我杀了你。”听着万贵妃越发紧促的呼吸声,秦阳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纵使他想隐忍,但看到自己宠爱的女人受辱,帝皇的尊严让他不得不挺身出手。

秦阳将积蓄了多时的内力全部贯注在右手间,夹带着丝丝风雷之音,秦阳臃肿的身子像皮球一般弹射向了诸葛玉。

慌忙间,诸葛玉神情一紧,连忙将万贵妃推向了前方,万贵妃大惊失色,连忙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想要闪身躲开秦阳的一掌。

半空中,秦阳见状掌势一滞,借此空隙,一旁的幽姬作势欲扑,然而就在这时,幽姬的身后,一直被众人所忽视的另一个黑衣人声音阴沉的说道:“师父,我来。”说完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急速的扑向了秦阳。

黑衣人所化的漆黑闪电与秦阳臃肿的身子激撞在了一起,胜负很快便见了分晓,黑衣人的身影衣衫,轻盈的落在了幽姬的身旁。

长久以来,荒废武学的秦阳,胸口如招电击,整个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颓废的倒在了未央宫的大殿上奄奄一息,丝丝殷红的血沫从他的嘴角不断的溢了出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鬼狼师侄果然不愧是幽姬师妹的得yì

门生。”诸葛玉讪笑着看了一眼幽姬身后的黑衣人鬼狼,略有所指的说道。

“多谢师兄谬赞,既然秦阳已除,此间事了,我们就先回谷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师兄你了。”幽姬不紧不慢的说道,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说完,带着黑衣人鬼狼缓缓的走出了大殿,路过诸葛玉的身旁时,鬼狼那露在面巾之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轻蔑。

殿门外成排的士兵纷纷为两人让开了一条道路,顺着士兵让出的道路,幽姬与鬼狼两人并肩消失在了滂沱的夜雨之中。

未央宫中,诸葛玉目送着幽姬离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嚷了了几句后,便转身带着几丝玩味看向了大殿中奄奄一息的秦阳与呆立在一旁的万贵妃,此时的万贵妃再无一丝以前的妩媚风流,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看着口吐鲜血的秦阳一时茫然无措。

“诸葛玉,念在君臣一场,让朕死的体面一点。”说话间,秦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嗽牵动伤口,丝丝鲜血涌了出来。

诸葛玉若有所思,缓缓的走到了未央宫的东墙,将墙壁上挂着的一把镶金宝剑取了出来交到了万贵妃的手上,狞笑着说道:“杀了他,只要你一剑结果了他,我就将你所中之毒的解药给你还你自由。”

“哐当。”万贵妃的手一松,长剑掉在了地上:“不要,求求你,不要。”万贵妃无力的蹲坐了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哈哈哈。”大殿上,奄奄一息的秦阳不知哪里来的力qì

,忽然发出了一连串的凄凉笑声,笑声似无奈,也似感慨。

“贱人,你不是会武功吗?为何一把剑都拿不住,告sù

你,你若不杀他,我会让你知dào

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诸葛玉威胁着将长剑塞到了万贵妃的手中,并抓着她的手将长剑慢慢的推向了奄奄一息的秦阳。

“不要。”万贵妃使劲的摇着头,泪流满面,虽然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刺向秦阳。

“嗤。”长剑顺着燕溪辰在秦阳脖颈间留下的伤痕刺了进去,随着秦阳的一声闷哼,鲜血瞬间飙出喷了诸葛玉与万贵妃一脸。

秦阳的瞳孔急速的放大,最后还未来得及闭上,便已经一命呜呼。

“哐当。”长剑再一次脱离万贵妃的手心,掉在了地上,此时的万贵妃只觉得浑身乏力,无力的仰倒在大殿上,眼神涣散,脑袋一片空白。

诸葛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狞色,看着面无表情的万贵妃,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丝邪恶的念头,于是他对着门外大袖一挥,大殿的门缓缓的关了起来。

门方一关上,诸葛玉便迫不及待的褪去衣衫扑到了万贵妃的身上,将整个头埋在了外贵妃娇挺白皙的shuangfeng之间,双手肆意的在万贵妃的身上游走撕扯开她单薄的罗衫,很快两人便脱的赤条条的,不着一根布沙。

万贵妃麻木的任由诸葛玉在她的身上肆意的亵弄着,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死去的秦阳那双睁开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大殿内娇喘连连的两人,未央宫中,风月雪月,春光无限,一时之间**之声不绝于耳。

第二十三章哀歌

山雨欲来风满楼,秦阳身死后,咸阳宫风雨飘摇,第二天天不亮,雨水稍停,左丞相诸葛玉便带着大批的亲信卫士,与王公大臣前往东宫太子处逼宫,以太子秦羽荒废政务,终日沉迷享乐为由,欲罢黜太子另立万贵妃幼子秦政为新帝。

诸葛玉的如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未免自己身处风口Lang尖,将秦阳与万贵妃不谙世故的幼子推出去做挡箭牌,自己则挟天子以令诸侯,待一切障碍扫尽时,再另行废帝自立。

只可惜诸葛玉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却凭空成就了他人的威名,一向沉迷与酒色才气的太子秦羽,忽然变成了决断果敢,雷厉风行的狠角色。

在应付诸葛玉的逼宫时,太子秦羽展现出了很好的领导才能,秘密调谴禁军解皇城之围,暗中培养心腹设埋伏擒拿逼宫众臣,秦羽一步步的应对措施有条不紊,不仅成功的化险为夷,而且反将了诸葛玉一军,让诸葛玉一时进退两难。

诸葛玉这么也没想到一向庸庸碌碌的太子秦羽,居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大意之下,一时失策,诸葛玉因此先机尽失,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俯首向秦羽称臣。

踩着咸阳宫奢华的汉白玉石阶,享shòu

着众臣俯首所带来的快感,秦羽一步一步的踏上帝宫的最高层,登临众生仰视的帝位,石阶下的众臣匍匐,山呼万岁。

先皇驾崩,新帝即位,举国上下哀悼不已,大小各城城门高挂白绫,百姓纷纷披麻戴孝,悼念仁君的英灵。

咸阳宫内混乱再起,新帝秦羽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力的打压逼宫的群臣,罢免的罢免,治罪的治罪,朝堂之上刮起了一场整肃之风。

后宫之中,秦羽对于秦阳的死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下旨将先皇宠妃万贵妃打入冷宫,其十四岁的幼子秦政被遣往神策军任监军一职,美其名曰是前往边关的历练,实则是去送死。

只是不知为何,秦羽登基之后,明知丞相诸葛玉包藏祸心,却任然力排众议留用他,而且任然高居丞相之位。

大秦的一场宫变之后,国力大不如前,天下也随之风云色变,西楚北汉在出兵秦境时各自损兵十万,国力大损,以前被三大强国欺压的中小国家开始蠢蠢欲动,刚太平了没多久的天下战乱因为三大帝国的衰败,又将从新挑起。

咸阳宫向东百里处的无锋谷内,万物凋零,山坡上,昔日青葱的树木上,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也已经飘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山头屹立在寒冷的秋风之中。

无边落木萧萧下,深秋的山谷,萧瑟的秋风吹落枝头的残叶,无锋谷内一片萧条的景象,小溪上,木屋前纷纷扬扬的落满了枯叶。

筱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小木屋前,背靠着柱子,看着小木屋内燕溪辰曾经用过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感受着山谷内一草一木所带来的萧条,眼中有些许涣散的眼神中满是忧郁,说不出的楚楚可人。

那一晚,在滂沱的夜雨中,筱香捡到了自己曾送与燕溪辰的剑袋后,心中对燕溪辰的那腔心思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晚,她不顾绿芙的劝阻冒着雨回到了无锋谷,因为她坚信燕溪辰既然到了咸阳宫并留下了剑袋,便一定会回无锋谷找她,所以她要去等他,只是她却不知dào

,在咸阳宫的那一晚,潇湘的夜雨下,当燕溪辰知dào

了她大秦公主的身份之后,他们就注定只是一场悲剧。

无锋谷内,筱香日复一日的依靠在昔日燕溪辰背靠的柱子,每一日都在枯燥乏味的等待中度过,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他是否会回来,可是山中无日月了,不等他又能干什么呢。

直到有一日,无锋谷外,四匹高头骏马拉动的一辆豪华的宫廷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时至初冬,天空之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片刻之后大地之上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四匹高头骏马拉着宫廷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轮印后,缓缓的在无锋谷的谷口停了下来。

马车内蓝底碎花的帘子被轻轻的挑了起来,一身绛紫色裹身仕女服的绿芙,挽着高跷的发髻,在侍卫的掺扶下,下了马车。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进去就好了。”绿芙对着马车上的车夫以及随行的侍卫轻声吩咐了几句,便迈开脚步,走进了无锋谷。

谷内,银装素裹,筱香一如往日那般依靠在小木屋前的柱子上,眼波似水,愣愣的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时不时的伸出白皙的素手接起洒落雪花,触手处丝丝冰凉的感觉由指及心。

“公主,别傻了,跟我回宫去吧,小燕他是不可能再回无锋谷的。”谷口,漫天纷扬的雪花之中,一身绛紫色仕女服的绿芙撑着油纸伞,缓缓的踱了进来。

循着绿芙的声音,筱香偏过头看了一眼谷口,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低下头对着白茫茫的山谷发呆:“不,他会回来的,他答yīng

过我的,我要在这里等他。”筱香的声音中夹带着浓浓的幽怨。

绿芙无可奈何的摇了摇臻首,长叹道:“公主,你就死心吧,那晚在咸阳宫他定是知dào

了你的身份,所以才会不现身见你,恐怕日后他更不会在那见你。”

“难道,就因为我是皇家女子,为了他我可以不做什么公主的。”筱香直视着绿芙,双眼中说不出的凄楚。

“不是因为这个。”绿芙摇了摇头,轻声叹道。

“那是为什么。”筱香追问道。

“看来你还不知dào

、、、。”绿芙叹了口气,没有接着再说下去,只是默然的从腰间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白纸递给了筱香。

筱香有些茫然的伸手接过绿芙递过来的白纸,带着一丝好奇,她缓缓的将折叠好的白纸一点点的打了开来。

展开的白纸上,赫然画着那让她这些日子以来魂牵梦绕的容颜,只是熟悉的容颜下,那密密麻麻蝇头小字却仿佛无坚不摧的钢刀一般,瞬间将她的心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那是一张通缉令,燕溪辰的通缉令。

“这不可能,他这么可能是杀我父皇的刺客,不可能。”筱香握着白纸不停的颤抖,眼泪顺着脸颊不断了滴落,打湿了她手中宣白的纸张。

绿芙叹了口气,在筱香的身旁做了下来,低声说道:“我也不相信小燕是杀害先皇的凶手,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公主,回宫吧,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

筱香凄笑了几声,将手中燕溪辰的通缉令瞬间撕扯成了碎片洒向了天空,随着白雪纷纷的落下,随后筱香转身进了小木屋。

“绿芙,你回去吧,皇宫清冷寂寞,以前还有父皇,如今父皇都没了,我还回去干什么,我要留在这里,等师傅回来,随他一起寻仙访道,从此不在踏入红尘。”小屋内传来了筱香决绝的声音,刀剑声忽起,一缕黑亮的青丝飘飞了出来。

绿芙轻轻的伸手接过风中飞舞的落发,眼中闪过了一丝泪光:“削发断情,公主,何必了,你和他不过相处了半个月,为了他这样值吗?”

小屋内讶然无声,回答绿芙的是重重关上的板门,随着板门关上的那一刻,小屋内,筱香的心门也随之关的死死的。

爱情就是这样,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寻不见,而有的人一眼便是万年,半个月的相处,足以让人铭心刻骨。

无锋谷内,绿芙在寒风中守了三天,最终也不见筱香从小屋内出来,无奈之下,只好出谷乘着马车黯然的离去。

(本卷完)

第一章山中孤狼、有狐相伴

时光不停的再转,历史的车轮从未停止过转动,华夏的东南方向海拔三千多米的溪城山雄伟壮观,山势陡峭,形如刀削,半山腰往上终日云雾缭绕,平日里只瞧见氤氲的雾气,却不能得见山顶真容。

溪城山的山谷内,白雪皑皑,大地一片皆白,严寒的包裹下,百兽蛰伏,整座山谷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沉浸在了冰雪的世界里。

山谷内,木篱笆小院内低矮的茅屋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几只瘦小的麻雀窝在屋檐上湿漉漉的茅草内冻得瑟瑟发抖。

茅屋前,几座旧日埋下的孤坟,坟头荒凉,无人问津,孤坟前的那一株花树依旧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枝叶,在寒风中无力的摇曳着。

小院的四周,不知何时何人所栽的几树梅花已经开满了枝头,清新淡雅,气质出尘,冬雪飘洒零落枝头,白雪的纯净无暇映衬着冬梅花瓣上的一抹淡红,便是这银装素裹的冬日里唯一的点缀。

木篱笆小院外,高耸入云的山头上,那一泓气势恢宏的瀑布依旧奔腾咆哮灌入心湖,溅起阵阵瓢泼的水花,心湖上荡漾着阵阵涟漪,丝丝氤氲的寒气从水面上升起。

阵阵刺骨的寒风在山谷内徘徊着不走,水面上那一座青石小桥依然默默无闻的横跨心湖的两岸。

小桥上,一头浑身毛发雪白的巨狼无助的匍匐在白雪满布的青石板上,巨大而又深邃的狼眸中有着一丝幽怨,似乎在感叹着世事的无常,又似在缅怀,缅怀记忆之中,昔日桥头上郁青璃淑丽的身影。

咸阳宫大变后,百脉寸断的郁青璃心知时日无多,便骑着巨狼辗转回到了溪城山,在溪城山静静的逗留了三天,植下了几株梅花后,在第四天的深夜悄然的离去。

山谷内,只留下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巨狼,山前山后,山上上下,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寻找,寻找自己不知去往了何方的主人。

直到有一天,绝望的巨狼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再一次回到了这片山谷,踏上了昔日郁青璃经常望着湖水发呆的青石小桥,默默的俯下了身体,匍匐在冰冷的桥面上瑟瑟发抖,两只涣散无神的狼眼直勾勾的看着谷口蜿蜒跌宕的小山路,盼望着远去的人,有朝一日会在谷口的小山路上显出熟稔的身影。

巨狼回谷的时侯,身后远远的跟着一只月白色的娇媚小狐狸,小狐狸眼波似水温柔的望着青石小桥上匍匐的巨狼,怯生生的踱到了巨狼的身边,用她柔顺的狐狸毛发,温暖巨狼瑟瑟发抖的身体。

山中无日月,时间的车轮周而复始的转动,时间流水般的逝去,冬去春来,巨狼一动不动的趴伏在青石小桥上已经不知几个年头。

这逝去的几个年头中,巨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匍匐在青石小桥的桥头上,日晒雨淋,饱经风霜的侵袭,却仍旧在漫无目的的等候着。

时间无情的摧残,巨狼的身上原本雪白的毛发落满了尘埃,已经变得苍灰,慢慢的巨狼的身上开始一点一点出现了石化的迹象。

几年中,那只跟随着巨狼一起回到了山谷的娇媚小狐狸,一直守候在巨狼的身边照顾着巨狼不肯独自离去。

白天,小狐狸转遍整个山谷,每一次都能给巨狼带回一些山鸡,野兔等食物,最不济的时候也会捡回一些野果,夜晚降临时,她又会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巨狼的怀中用体温为他取暖。

几年中,巨狼曾几度咆哮着要小狐狸离去,可每一次小狐狸只是消失了几个时辰后,便又会一如既往的重复着生活。

巨狼渐渐的似乎习惯了有小狐狸的生活,不在排斥小狐狸的存zài

,每一次当小狐狸带着食物疲惫归来时,巨狼都会亲昵的tian舐掉她身上因捕猎沾染上的血迹。

日子就这样在相濡以沫中淡然逝去,平淡无奇却又充满温馨。

直到一天的傍晚,晚霞将山谷点缀的一片金红,青石小桥上的巨狼,匍匐的身体上布满了枯叶与尘埃,在也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也许是风沙迷了眼睛,也许是一刻之间的顿悟,一滴晶莹的泪滴从巨狼琉璃色的眼眸中溢了出来,滴在了青石小桥的石板上。

青石小桥顿时闪起了一阵金色的光芒,山谷的上空,忘情峰山腰间,终年不散的飘渺云雾间,一声声沉重的钟声传遍了山谷。

山腰间,氤氲的云雾之中,一座古刹前,已至迟暮之年的老僧,拘喽着身子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古刹前的悬挂着的青铜大钟,看着山谷间匍匐在青石小桥上颓唐的巨狼,老僧忍不住的感叹道:“这一世的轮回,即使不再为人,却终觉还是难以逃脱命运的掌控,冤孽,冤孽。”

话音落下,迟暮的老僧若有所思的抬头仰望了古刹的大门上高高悬挂的古朴匾额,匾额上书写着“伽蓝寺。”三个大字。

伽蓝寺竟然真的存zài

,只是不知千百年来无数的善男信女流下真心的泪水,它都不会出现,却为何千百年后因为巨狼的一滴眼泪而出现。

一切都不得而知,也许在这个纷争不断的红尘之中,巨狼流下的眼泪要比那些心中满是尔虞我诈的人类真诚的多。

山腰上,氤氲的雾气开始慢慢分开,露出了古刹的真容,一条漫长的青石阶梯缓缓的从古刹上垂了下来,落在了青石小桥上。

这一刻,巨狼像是悟透了些什么,挣动着趴伏在青石小桥上几个年头的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青灰的尘埃,毅然的踏上了青石台阶。

青石台阶轰隆的震动了几下,带着巨狼缓缓的向上升起,向着古刹的方向移去。

山谷内,狩猎归来的小狐狸叼着肥美的山鸡,兴高采烈的奔向了青石小桥,可是她看到的却是巨狼随石阶离去的背影。

山鸡无声无息的自小狐狸的嘴上滑落,她奔跑着追向渐渐远去的石阶,嘴里不停的哀嚎着祈求巨狼回来,可是巨狼似乎根本听不到,随着青石台阶没入了云海之内的古刹内,散开的氤氲雾气再一次弥漫开来,伽蓝寺再一次消失成为传说。

山谷内,月白色的小狐狸冲着半山腰消失的古刹,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几声悲鸣,昏倒在了青石小桥上,再醒来时,一步三回头没入了密林之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第二章渭城有雨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逝,年头匆匆而过。

不知不觉间离咸阳宫变已经过去了三个春秋,时至早春,渭城的上空飘起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这一场雨来的似乎正是时候,雨水淅淅沥沥的涮洗掉房屋上的尘埃,也仿佛将人们的眼睛洗的明亮的许多。

烟雨下的渭城显得格外的清新,街边三两枝胡柳绽着新绿,只是景致虽好,却点缀不出早春时节的氛围。

渭城的街头冷冷清清,三两个行人无精打采的在春雨中穿行,街旁的瓦舍已经有些破败,垒墙的青砖在岁月的侵蚀下亦然斑驳不堪,旧日热闹的渭城街头再也不复往日的繁华,变得有些颓败苍凉。

如今世道纷乱,渭城的街道两旁,颓败的青砖瓦舍上贴满了厚厚的安民告示,旧的未曾揭去,新的便又糊上,只因主人更换的太快,短短的三年却已换了四个主人。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三载前,咸阳的一场宫变,秦,北汉,西楚三大帝国的国力大损,中小国家开始蠢蠢欲动,华夏的刚刚平静不久的格局因此被打破,中原大地,硝烟烽火,乱战再起。

渭城西街头的街道边,两层高的简陋酒肆前,招客旗在和煦的春风中猎猎作响,酒肆正堂内摆放着几张陈旧的八仙桌。

三五人拼凑在一起,叫上一斤白酒,两斤牛肉,再加上些茴香豆,花生米等零碎,喝着酒吃着肉,行着酒令,好不快活。

阵阵酒肉的香味和着划拳行令的嘈杂声传的老远,酒肆已然成了蒙蒙的春雨下,整个渭城之内最热闹的地方。

酒肆内的柜台前,燕嫂撑着脑袋,悠闲的打着算盘,盘算着一笔笔明细账目,燕嫂四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浅灰的粗布麻衣,头上盘着一方素色的头巾,平淡无奇中透着一些朴实。

燕嫂便是二十多年前,渭城城破时,小树林中车夫找来替小溪辰喂奶的那个年轻女子,二十多年的时光逝去,岁月的霜痕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无尽的沧桑,当年初为人母的稚嫩少女如今已经蜕变成了一个持家有道,坚强的女人。

二十多年前的渭城管道外的小树林内,妇人将小溪辰托付给了车夫后一去不返,燕嫂与车夫在小树林内徘徊等待了数日,最终失望的离去。

当时在战火中失去了丈夫与新生孩子的燕嫂无处可归,只好跟着同样孤身一人的车夫相依为命,一起抚养命运坎坷的小溪辰,并为他取了“燕”姓,悼念在战火中逝去的丈夫与孩子,后来几经辗转燕嫂随着车夫一起回到了渭城,开了这间小酒肆,日子才算安定下来。

“爹,没有酒了,你吩咐活计在搬几坛过来。”柜台前的燕嫂怅然的从回忆中醒来,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对着内堂叫道。

“好嘞,马上就来。”内堂之中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已至垂暮之年的老人怀里抱着两坛尘封老酒缓缓的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当年的车夫,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他已年过古稀,浑身的皮肤褶皱的如同风干的橘子皮,须发皆白,衰老的不成样子。

“爹,这点事你叫伙计来就好了,干嘛亲自动手呀。”燕嫂慌忙从柜台内出来,接过车夫手中两坛老酒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后不满的嘟嚷道。

老车夫呵呵一笑,取出腰间的旱烟杆,吧嗒了几口后,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吗,溪辰随师父修行一去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回来了,我能不高兴吗。”说完老车夫高兴的合不拢嘴,露出嘴巴里仅剩的几颗被旱烟熏黄的牙齿。

“是呀,一晃溪辰都回来三个月了,还记得当初墨家七爷巢风那个煞神带走他时,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却也长成了能独挡一面的男子汉了,岁月真是不饶人。”说话间燕嫂的脑海中不时回忆起燕溪辰儿时的情形,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是呀,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都过去二十年了,溪辰都已经这么大了。”老车夫感慨唏嘘,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溪辰,如今也已老大不小,既然回来了,也该给他说一门婚事,我老了也想在临死前,再见见下一代。”

燕嫂会意一笑,说道:“爹,这事你就甭操心了,我看赵家的丫头不错,心灵手巧,温柔贤惠,所以早就请媒婆去说了,只等定下日子,就能拜堂成亲了。”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老车夫又一次笑的嘴都合不拢。

“燕妈妈,爷爷,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开心,可不可以告sù

我一下,让我也开心一下。”

酒肆外,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孩从门外探进了脑袋,手中折着一只新开的桃花,冲着燕嫂和老车夫俏皮的吐了吐粉色的舌头。

女孩年方二八,身穿一袭白色的罗裙凸显出了她曼妙的身材,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垂在脑后,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一丝俏皮的笑容,说不出的甜美可爱。

“小丫头,知dào

回来了,说吧,这大半天的跑哪去了?”燕嫂溺爱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语气中没有一丝质问的语气。

“我燕哥哥呢,我找他有事。”女孩俏皮的冲着燕嫂眨了眨眼睛,连忙转移话题笑问道。

“在阁楼上呢,这么呢。”

没等燕嫂的话音落下,女孩便三步并作两步迫不及待的爬上了楼梯,望着女孩活泼欢动的背影,燕嫂与老车夫相视一笑。

女孩是三个月前,跟着燕溪辰一起回到这里的,具女孩自己讲,她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乘船出游的时候被东倭Lang人洗劫,船员死的死逃的逃,辛亏燕溪辰路过,将她救起,所以她才幸免于难。

三个月来,大户出身的女孩似乎喜欢上了平民的生活,从不提起回家的事情,而她的活泼好动给这个渭城小酒肆带来了无穷的欢乐,燕嫂与老车夫以及酒肆上下所有的人都打心底喜欢这个浑身充满快乐气息的女孩,所以也一直没有提起要送女孩回家。

若不是碍于门户之见,燕嫂早就将女孩与燕溪辰撮合成一对了,只可惜女孩出身大户,当今世道门户极深,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为燕溪辰定下了赵家的婚事。

第三章雨曦

渭城的一场春雨下的有些惬意,雨水伴随着着丝丝凉爽的微风吹过,爽人心脾,雨后,阵阵迷蒙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整个渭城朦胧中带着一丝清新。

酒肆二楼的阁楼上,燕溪辰斜倚在窗台之上,身穿着灰白的书生长袍,一头蓬乱的黑发随意的用一条束发带扎在脑后,脸上胡子拉碴,眉宇间颓唐之色甚浓。

提着一坛烈酒烧刀子,靠在窗台边,慵懒的看着窗外,烟雨迷蒙中冷冷清清的渭城大街,燕溪辰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烧刀子,因为只有烈酒穿肠而过的刺痛感才能抚平这三年来失去郁青璃的痛苦。

窗台边,漆红的桌案上,笔墨纸砚凌乱一片,斜眼看去,依稀可见那未干的墨痕勾勒出的容颜,柳眉凤目,云鬓高挽,一身素色的衣裙,气质出尘,不正是燕溪辰魂牵梦萦的那个伊人——郁青璃吗?

看着桌案上散落的画像,燕溪辰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烈酒,心中说不出的沉闷:“青璃,三年了,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不出来与我相见,这三年,我寻遍江湖,每一天都觉得这个江湖好大,大到摸不着你的踪迹,没有办法,我只好回到渭城,回到这个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等你。”

说完燕溪辰猛地往嘴里又灌上了几口烧刀子,肠腹传来的阵阵剧烈的刺痛感,却依然压制不了他心中的感伤。

一时间燕溪辰感伤不已,一幕幕旧时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浮现,他依稀的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一天,那个骑着巨狼在渭城街头吓唬人的小女孩,一脸俏皮的模样。

燕溪辰更记得当初师父收自己为徒时,再次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她那满脸洋洋得yì

的笑脸:“虽然我没你大,但是从现在开始,我郁青璃便是你的师姐了,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呦。”郁青璃幼时半开玩笑的话语,如今依旧在他的耳畔荡漾,如同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燕溪辰喃喃的念叨着,内心深处感慨唏嘘。

“嘿,猜猜我是谁。”楼梯口一袭白衣的俏皮女孩,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燕溪辰的背后,一把将燕溪辰双眼蒙了起来,打断了燕溪辰如潮水般纷乱的思绪。

顿时一股如兰似麝的淡雅清香自女孩的身上散发而出,燕溪辰心神微微的荡漾,伸手将女孩蒙在眼上的柔嫩小手拽了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要闹了,雨曦,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似得,在这样的话,我可不理你呢。”

“哼,一点都不好玩,每一次都被你识破。”叫做雨曦的白衣女孩冲着燕溪辰嘟了嘟嘴,便若无其事的在燕溪辰的身旁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张画像,接着说道:“燕哥哥,你是不是又想起了郁姐姐了,不要伤心,我相信郁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燕溪辰,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嘴里灌着烧刀子,算是默认。

雨曦的话语让燕溪辰忽然之间觉得很熟悉,仿佛曾经有人说过同样的话语,他皱着眉头努力的去回忆着,猛然间他忽然忆起记忆中无锋谷内,那道萧瑟靓丽的声影温柔平缓的声音:“不要悲观,我相信,你说的那个人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

想起筱香,燕溪辰不由又是一阵感伤,每每忆起,他都不愿过多提及,自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得自筱香的身份,他们便以注定情深缘浅。

“好了啦,不要喝了,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有什么劲呀。”雨曦一把上前将燕溪辰的酒坛夺了过去,适时的打乱了他的思绪:“对了,我在西城发xiàn

了一处桃花林,桃花开的正艳了,你看这便是我在那采的,我特地来叫你一起去的,这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转转,欣赏一下。”雨曦晃了晃手中桃花开的正艳桃枝,俏皮的笑道。

燕溪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从雨曦的手中拿过酒坛,喝了一口烈酒,说道:“小丫头,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哎呀,你能有什么事呀,整天就是酗酒,感伤过去,这样下去人会发霉的,走啦。”雨曦再一次将燕溪辰的酒壶夺下放在了桌案上,不等燕溪辰出言反对,便拉起燕溪辰的手硬往楼梯下拽。

“好啦,好啦,不要拉了,我去就是了,真拿你没办法。”燕溪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泛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三年来,燕溪辰也只有面对着活泼俏皮,不谙世故的雨曦时,才会放下心中的所有的感伤,露出那久违的笑意。

“哒哒哒。”木质楼梯一阵轻颤,雨曦哼着悠扬的调子,蹦蹦跳跳的牵着燕溪辰的手走下楼梯。

“燕妈妈,我带着燕哥哥去西城的桃花林赏桃花,要晚些才能回来,吃饭的时候就不用等我们了。”雨曦对着柜台内的燕嫂打了一声招呼,便拉着燕溪辰径直出了酒肆的门。

“娘,我去去就来。”出门时,燕溪辰还不忘回头跟燕嫂知会一声,随师傅学艺时离家数载,燕嫂一直牵肠挂肚,如今回来了便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去吧,去吧,玩得开心点。”燕嫂冲着燕溪辰渐行渐远的背影挥了挥手,又继xù

低头拨弄着算盘,含笑的感慨道:“这小丫头真有本事,溪辰回来三个月了,一直很忧郁,这么劝都不肯离开阁楼半步,这才多大一会工夫,竟然笑着走出来,还要去赏花,若不是这姑娘是个大户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和溪辰也算般配,唉,可惜了。”

想着,燕嫂感慨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xù

低头核对着账目。

燕溪辰走后不多时,酒肆门外来了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妇人身材臃肿,皮肤黝黑,面相微丑,身穿着黑灰色的粗布棉袄,棉裤,面带着杀气,极不和善的踏进的酒肆的大门。

“我说燕嫂,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呀,啊。”一进酒肆大门,中年妇人便劈头盖脸的冲着燕嫂一顿叫骂,酒肆中吃喝的食客一时间纷纷看了过来。

燕嫂一脸茫然,不知妇人唱的是哪一出,连忙陪笑道:“呦,亲家母,来来来,这边坐,你这是这么了,谁那么不识好歹又惹你生气了。”

燕嫂连忙从柜台中端出了一张椅子让妇人坐了下来,自己不久前为溪辰定下的赵家姑娘的哪门亲事,而妇人便是赵家姑娘母亲马氏,赵家姑娘温柔贤惠,而这马氏却是出了名的刁蛮,尖酸刻薄。

马氏也不矫情,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将双手插进了袖子里,翘起了二郎腿,怒气冲冲的质问道:“燕嫂,你家溪辰回来这三个月,要么窝在家不出门,要么就和那个穿白衣的小狐狸精鬼混,他可是要跟俺闺女成亲的人,这要传出去,俺闺女还这么嫁人。”

燕嫂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笑道:“亲家母,您误会了,雨曦了他是我的干女儿,与溪辰只是兄妹关系,没有什么的,放心好了。”

“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俺可是看在多年的老街坊的面上,才答yīng

将女儿嫁给你家溪辰的,若是让俺发xiàn

什么,俺可是要退婚的,彩礼俺可一分都不退。”马氏翘着眉头,一脸傲慢,说完拍拍屁股一扭头出了酒肆的大门。

燕嫂的心里一阵冷笑,什么看在多年老街坊的面上,还不是看重燕嫂的小酒肆每年都有不小的收入吗,说白了还不是见钱眼开。

燕嫂的心里一阵嘀咕,但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对着门外笑着说道:“亲家,慢走,走好。““什么玩意。”马氏的背影一消失,燕嫂立马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的骂道,本来不错的心情因为马氏的关系,变的一团糟。

第四章西城桃林

出了小酒肆后,燕溪辰无奈的跟着雨曦的身后走在前往渭城西城区的街道上,一路上,雨曦浑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又蹦又跳的,活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走在渭城的街道上,此时的天空雨水稍歇,雨后的街道上,丝丝飘渺的水汽升腾而起,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朦胧,清凉氤氲的水汽迎面温柔的轻抚着脸庞,凉飕飕的说不出惬意,燕溪辰忍不住的张开双臂,放松积压在心头的沉闷,深吸了一口雨后芬芳的空气,顿时,积郁已久的胸口说不出的舒畅。

由于刚下过一场春雨,渭城的街道上湿漉漉的一片,冷冷清清的人迹稀少,偶尔三两个行人走来,也是匆匆而过。

燕溪辰似闲庭漫步一般懒散的走着,欣赏着街道两旁破败的瓦舍边不知何时泛起的新绿,沉闷的心情逐渐舒缓下来。

雨曦则如同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孩童,不谙世故,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东看看,西瞧瞧,偶尔遇见路边三两株盛开的桃花,便会忍不住伸手折下枝尖上粉艳的桃花,插在黑亮的发髻上,调皮的让人头疼,却又生不起气来。

过了不多会工夫,燕溪辰陪同雨曦转过了两条不算太长的青砖小巷,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渭城的西城区,两人刚一踏上西城区的街道,不远处的庄园内一片开得正盛的桃花林便以映入眼帘,人未到,阵阵桃花的清香便以扑鼻而来。

较之渭城其他地方的冷冷清清,此时的西城区虽不说人山人海,却也热闹非凡,盛开的桃花林外庄园的庄门大开,许许多多的的青年才俊,文人骚客,撑着油纸伞,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结伴漫步在诗情画意的桃花林中,流连驻足,沉醉不归。

相比较牡丹的雍容华贵,玫瑰的妖艳惹火,淡雅出尘的桃花则更受人追捧,香气清新怡人而不腻,花瓣淡雅出尘,不含一丝庸俗之气。

“燕哥哥,快点快点,桃花林就在前面,我们一起去游林,你看那些桃花开的多好kàn

呀。”刚一走进西城区,雨曦便迫不及待的跑向了桃花林,一边跑着,还不是回头催促着燕溪辰。

燕溪辰苦笑了几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笑道:“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燕溪辰正要循着雨曦的足迹进入桃花林时,桃花林的园门口,一队执勤巡逻的捕快迎面走了过来,为首的以一名年轻的少年捕快,年约十六七,星眉剑目,一身捕头的装扮衬托着稚气未脱的脸颊,颇有些小鬼当家的感觉。

少年燕溪辰也算相熟,他是约莫一年前渭城的老捕快出外办差时,从外地带回来的,没有人知dào

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dào

他叫什么,只是他长相清秀帅气,为人又爽快,后来又因刀法凌厉,屡立功劳,当上了渭城的捕头,所以渭城的百姓都叫亲切的他一声“帅捕头”

领着一队捕快百无聊奈的在城内巡逻,忽然看见桃花林外的燕溪辰,也算有几分旧识,帅捕头一转身便朝着燕溪辰的方向走来,人未到,笑声便至:“哈哈哈,燕大哥,你这一回来三个月了,足不出户跟个大闺女似得,见你一面都难呀。”

燕溪辰尴尬的笑了笑,抓了抓脑袋,说道:“呵呵,最近一直不曾有空,帅捕头,你最近可好。”未免尴尬,燕溪辰忙回问道。

“我呀,还不就那样,走,到对面酒楼咱哥俩坐下来喝一杯,慢慢的谈,三个月前咱两认识,到现在也没好好的喝上一回,这一次定要喝个不醉不归。”帅捕头上前搂着燕溪辰的肩膀,回头对着一众捕快叮嘱道:“好好巡逻,不准偷懒。”说完拉着燕溪辰往酒楼走去。

虽然在众捕快中,帅捕头的年纪要排到最小,但是他的话却很是有用,一众捕头对他很是信服,话音一落下,便列队走上街头开始巡逻。

燕溪辰看了看热情洋溢的帅捕头,也不好推迟,只好回过头一脸歉意的看着桃花林门口撅着嘴巴的气鼓鼓的雨曦,无奈的笑道:“雨曦,不好意思哈,要不你一个人先转着,我陪帅捕头聊会,便来找你。”

“要不一起来吧,在酒楼的阁楼上赏花也别有一番风情。”一旁的帅捕头嬉笑着看着雨曦,连忙插嘴建议道。

“哼。”雨曦气鼓鼓的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要了,你们自己去好了,我一个人去赏花,游林就好了。”说完,头一偏便连蹦带跳的进了桃花林。

燕溪辰无奈的苦笑了几声,便随着帅捕头一起走向了桃花林对面的酒楼——如意居,如意居的大厅地方宽敞,装修随不算豪华却也比燕嫂的小酒肆好了不知不多少。

方一走进如意居,便有伙计殷情的上前呼,本来帅捕头是打算在二楼的阁楼上开个单间的,可是如今桃花林花开正盛,不少公子哥,文人骚客都纷纷携美游玩,所以阁楼早就座无虚席,所以没办法,只好在一楼的大厅里,和别人一起挤在一桌上。

如意居的阁楼之上,由于视线绝佳,不少附庸风雅之士纷纷重金包下阁楼的包厢,以便观赏美景,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如意居都要小小的发上一笔,直乐的酒楼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此时,阁楼内最边上靠着桃花林的包厢里,漆红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八仙桌的四周坐着分别三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其中又以窗前一身紫袍的青年最为显目。

青年面如冠玉,头戴金冠,身着紫袍,手中轻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描画着一只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要从画中飞出的花蝴蝶。

青年轻摇着折扇,清风带起两鬓间一缕黑亮的鬓发缓缓拂动,配上嘴角扬起的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初看时,颇有些淡然出尘的韵味。

只是若仔细一看,便会发xiàn

青年的眉宇下一双炯炯有神额眼睛看向窗外的时候,却多了一分yin邪,与嘴角那丝淡然的笑意格格不入。

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桃花林内,雨曦一袭白色罗裙,瀑布般的长发挽在脑后,宛如碧落凡尘的小仙子一把,欢笑着在林中来回穿梭,留下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青年一下竟似看呆了,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小小渭城竟有如此绝色美人,本少爷此次渭城之旅真是不虚此行。”

“童少爷,要不要在下帮你调查一下此女是谁家的闺女,以便日后……。”青年的左侧一个公子哥撇了窗外一眼,若有所思,掐魅的说道。

“正有此意,烦请兄台了,在童某返京前若能办成此事,同某必当重谢。”被叫做童少爷的青年一听此话,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对着身旁的公子哥抱拳施了一礼。

公子哥受宠若惊,连忙回施了一礼,拉着另一个公子哥便奔了出去。

阁楼内,童少爷再也坐不住了,在包厢内来回的踱步,焦急不已,桌上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酿,似乎都变了味道,此时的他一口吃不下去,一心全都系在了桃花林内如同仙子般的雨曦身上。

“看来今晚有必要让采花蜂重出江湖了,这等尤物放过了实在可惜。”童少爷突然将手中轻摇的折扇一合,脸上浮现了一丝奸笑,心中略微一记量,等不及那两个公子哥回来,便扔了一定银子在桌上,推开包厢下了楼,转身除了酒楼,径直的走向了花香四溢的桃花林。

第五章灵猴卓兴

一踏进桃花林的大门,理了理紫袍的衣襟,打开折扇轻摇了几下,童少爷露出了一副飘逸出尘的模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雨曦的身旁大摇大摆的掠过。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他在经过雨曦的身旁时,袖袍下空着的左手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弹了一下,一道淡红色的烟雾悄无声息的从他的指尖冒了出来附在了雨曦白色的衣裙上,雨曦浑然未觉。

做完这一切,童少爷再无心思赏花,旁若无人的在桃花林中转了一圈后,便信步出了桃花林,此时的他嘴角上扬起了一丝让人观之胆寒的奸邪笑意,与先前的飘逸出尘截然相反。

“嘿嘿,沾上了我的迷迭香,就算你身在天涯,我也会找到你,小美人,今晚你是我的,哈哈哈。”童少爷心中一阵yin笑,想着晚上便能一亲芳泽,不禁笑出声来。

桃花林内,雨曦嬉笑打闹着在满园的桃花之间来回穿梭,天真烂漫,说不出的可爱,嬉闹间银铃般的笑声传遍桃林,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恶魔盯上如意居内,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燕溪辰扶着已经醉的走路都打晃的帅捕头走了出来,帅捕头虽然年轻有为,胆识过人,但酒量却小的可怜,而且偏偏又爱逞能,结果没几杯酒下肚就被燕溪辰灌趴下了。

将醉的不醒人事的帅捕头交到巡逻的捕快手中,嘱咐了几句之后,燕溪辰便掉头走向桃花林,因为雨曦还在林中等他。

进得林中,燕溪辰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满园的春色桃花,自顾自的在园中转悠着寻找雨曦的身影,对于他来说所有的花都是一样不感兴趣,若不是雨曦硬拉着他来赏花,他宁愿在家中喝酒看书,也不会有这等闲情逸致出来与一帮附庸风雅的俗人一般赏花吟诗。

桃花林虽说唤作林,其实也不是太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园子,所以不大一会儿,燕溪辰便将整个转了个遍,可是却这么也瞧不见雨曦的身影。

“兴许我走的太急,看漏了也说不定。”燕溪辰心下一思量,便又重新进了桃花林,从头到尾又仔细的寻找了一遍。

可是却依然不见雨曦那活泼俏皮的身影,接着燕溪辰不甘心的又找了一遍,结果依然一样,这下燕溪辰心中有些慌张了。

“这死丫头去哪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站在桃花林的大门口,燕溪辰左顾右盼,心下不安的嘀咕道。

“燕哥哥,你这么才来呀,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就在燕溪辰焦急万分的时候,雨曦却大摇大摆的从桃花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两只白皙的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支冰糖葫芦,正嘟着嘴巴气呼呼的质问着燕溪辰。

燕溪辰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说好了在林中等我的,这么却一个人跑走了,让我白担心了一场。”说着燕溪辰轻轻的在雨曦的琼鼻上刮了一记,说笑道,语气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和那个小毛头捕快在酒楼里把酒言欢,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半个多时辰,我都快闷死了。”雨曦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带着丝丝娇嗔的语气笑骂道。

燕溪辰无可奈何,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呀,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都十六七了,还这么调皮,在这样下去,将来还有谁敢娶你呀。”

“实在不行,我嫁给你好了,嘻嘻。”雨曦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了一个给燕溪辰,同时俏皮的吐了一下粉色的小舌头,嬉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燕溪辰忽然一愣,再看向雨曦时的眼神竟变得有些恍惚,从雨曦的俏皮天真中他忽然看到了几年前在无锋谷中的那个俏丽的身影。

“几年过去了,她过的还好吗?”燕溪辰在心底轻轻的问了自己一句,随即便努力的去打消这个念头,几年来,他一直强调自己的心中只有郁青璃一人,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筱香,却不曾想那个无锋谷内精灵般的女子已经和郁青璃一样刻在了他的灵魂上,挥之不去。

燕溪辰本不是花心的人,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拼命的想去忘记除了郁青璃之外的一切,他也一度认为自己做到了,可当他看到雨曦俏皮的一幕时,思绪却又如同潮水般蜂拥而至,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曾忘记。

“燕哥哥,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看到燕溪辰一个人傻傻的发愣,雨曦连忙将手放在了燕溪辰的眼前晃了晃。

燕溪辰恍然未觉,依旧眼神涣散,沉溺在回忆中,雨曦不由一阵好奇,连忙踮起脚尖,想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燕溪辰正自顾自的回忆时,忽然一股如兰似麝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猛地一个激灵便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眼前,雨曦白皙嫩滑的俏脸左右晃动,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正煞有其事的到两者燕溪辰,此时两人的脸贴的很近,近的燕溪辰甚至可以感受道雨曦微弱的呼吸声。

“燕哥哥,你没事吧。”雨曦一脸诚挚的问道。

“没、没、没事。”燕溪辰忽然老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往后连退了几步,看向雨曦时则变得一脸的尴尬,而不谙世故的雨曦却是一脸的不解。

“天为被,地为床,小猴子,没爹娘……”就在这个时候,桃花林对面的如意居前,忽然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嬉闹声。

燕溪辰立即如蒙大赦,未免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酒楼前好热闹哦,雨曦,走我们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当先走了过去。

“莫名其妙。”雨曦被燕溪辰弄得一头雾水,俏脸上满是不解之色,无奈之下,只得跟着燕溪辰的后面走了过去。

如意居的店门前,那面迎风猎猎作响的招客旗下,用来稳住旗杆的大青石上面,此时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非人类,几个六七岁的正肆无忌惮的围着他唱着嘲讽的童谣,正是先前燕溪辰听到的那句:“天为被,地为床,小猴子,没爹娘……。”

之所以说大青石上坐的是非人类,实在是因为他的长相,他身材短小,衣衫褴褛,约莫是个行乞的乞儿,若是这些的话还不足为奇,因为如今正值乱世,几乎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失去亲人,沦为乞丐。

然而真zhèng

让人侧目的是,大青石上坐着的那个人,除了身材矮小,衣衫褴褛外,脸上,身上都长满灰褐色的毫毛,活脱脱一个山间的猴子,或者说这就是一只长的像人的猴子。

那猴子似乎已修成了精怪,已经颇有人的风范,无论是坐姿,还是身形,除了那一身的毛已经和人一般无二了。

燕溪辰颇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小猴,心中一阵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来那些神仙精怪之说,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小猴似乎累了,面对着孩童的挑逗嘲讽一概不理,只是偶尔会眼神凶煞,龇牙咧嘴的将上前触碰他的孩童尽数吓跑,但是每每如此,那些孩童总是会去而复返。

“哇,好可爱的小猴子耶。”燕溪辰的身后,雨曦好奇的看着大青石上坐着的小猴,黑亮的眼睛中直放异光,话音刚落下,便已拨开围观的人走了过去。

“雨曦,小心,别被伤着。”燕溪辰连忙出声,想要阻拦,但凡兽类蜕化而成的生物,虽有灵智,却多半凶残。

然而,雨曦却丝毫不听,自顾自的走到了小猴的身边,伸出一只抓着冰糖葫芦的小手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

初时小猴十分警惕的看着雨曦,只要雨曦一走到他的身旁三步以内,便会呲牙咧嘴的冲着雨曦,示意雨曦走开。

一旁的燕溪辰着实捏了把冷汗,几度想上前将雨曦拉回来,都被拒绝,好在后来小猴子似乎察觉了雨曦并没有敌意,渐渐的不在冲着雨曦呲牙咧嘴,不过却依然保持着警惕。

此时的雨曦,一下子变得很有耐心,她慢慢的在小猴的身前三步的地方蹲了下来,让燕溪辰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冲着小猴子晃了晃手中的冰糖葫芦做了吃的动作后递了过去。

燕溪辰苦笑不得,这小丫头真是太能搞了,她居然以为谁都和她一样爱吃冰糖葫芦那样小孩的玩意,何况那还只是一只猴子。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燕溪辰大跌眼镜,在雨曦递过去冰糖葫芦的时候,小猴子居然嗅了嗅之后,便接过去吃了起来,吃着还不忘冲着雨曦咧开大嘴笑了笑。

燕溪辰一阵无语,而雨曦却是高兴的不得了,一高兴间什么都忘了,居然主动伸手去触摸这个完全不熟悉,不知dào

有没有危险的小猴子的额头。

“小心,那可不是一般的小猴子。”燕溪辰不由得担心的提醒道。

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当雨曦的手碰到小猴子浓密的毫毛时,小猴子先是习惯性的躲开后,便不在躲避,啃着糖葫芦,任由雨曦抚摸他的额头,看那样子竟是十分享shòu



燕溪辰又是一阵无语。

良久,雨曦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抚摸小猴子的手,跟着燕溪辰离去:“小猴子,我走了,以后在找你玩。”

小猴子似乎听懂人话,竟然咧着大嘴,笑着点了点头。

雨曦这才跟着燕溪辰珊珊离去。

看着雨曦离去的背影,小猴子的脸上笑容忽然僵住,转而换成了疑惑。

“师傅说,人类都是坏人,为什么我不这么觉得呢,至少这个女孩不是。”小猴子在心中,默默的嘀咕着。

第六卷故人来寻

青灰的天空,阴貍满布,渭城的大街上,一场春雨过后的青砖街道上湿漉漉的一片,低洼处更是积满了浑浊的雨水。

此时的雨曦如同一个天真活泼的小仙子,在渭城的青砖街道上,一路嬉笑着又奔又跳,溅起一泼泼水花,浑然不顾污浊的积水在她白亮的绣鞋上留下污点。

燕溪辰背负着油纸伞,愣愣的跟在雨曦的身后,苍穹天幕下,渭城的街头水汽弥散,略显朦胧,雨曦一袭白衣,翩翩而动,煞是好kàn

,一时间燕溪辰看的竟有些呆了。

“燕哥哥,趁着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城郊的杨柳河畔泛舟吧。”街道上,雨曦欢快的跑跳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燕溪辰稍一回神,犹豫道:“还是改天吧,你看这天愁云满布的,看来很快便会在下一场雨的,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可不好受哟。”

“哼,小气,不去就算了,回家吧,真没劲。”雨曦一脚踢在一个积水塘里溅起了无数水花,接着撅着嘴巴,也不理燕溪辰,气鼓鼓的一个人蒙头走着。

燕溪辰无奈,只得苦笑着跟了上去。

清凉的微风里和着丝丝凉快的水汽温柔的拂起两鬓间垂落的发丝,燕溪辰与雨曦一前一后默然的走在青砖街道上,一路无话。

直到快要回到燕嫂的小酒肆时,雨曦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抬眼看向了燕溪辰,眼神中一直以来的活泼纯真忽然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丝有些幽怨的目光。

燕溪辰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雨曦,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一下子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没事。”雨曦轻叹了口气,将头偏了过去,淡淡的说道:“燕哥哥,把眼睛闭上,等我一下好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你要给我东西,直接给我好了,干嘛还要我闭上眼睛吗?”燕溪辰死哦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将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看着燕溪辰紧闭的眼睛,雨曦在燕溪辰的眼前使劲的挥动了两下白皙的小手,确保燕溪辰没有偷睁开眼睛,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记住,不准偷看呦,不然我不理你呢。”

“好了,我不偷看就是了,你快拿出来吧,真是的,神神mì

秘的。”燕溪辰对着雨曦郑重其事的保证道。

“那好吧,在这等我,记住,不许睁开眼睛。“雨曦又叮嘱了两声,这才一转身独自一人向着燕嫂的小酒肆走去。

燕溪辰心中一阵茫然,他实在搞不清楚雨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没办法,他只好闭着眼睛慢慢的等。

“这丫头,真是神神mì

秘的。”燕溪辰心中的不由一阵的感慨。

从燕溪辰的身边走开后,雨曦朝着小酒肆的方向缓步走去,往日的俏皮一闪而逝,现在的她仪态庄重,举止文雅,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酒肆的大门敞开着,然而雨曦却并没有踏进去,而是在快到酒肆门口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走进了酒肆旁的一家绸布店里。

绸布店外,一堆约有二十几人的卫队停在了绸布店的门口拱卫着一个少年,这些卫士一个个黑甲火纹,手持长戟,腰佩长刀,面色沉冷,浑身上下流露着一个阴森的肃杀之气。

在这二十几个卫士拱卫下的少年,面如冠玉,星眉剑目,身着一身亮银色的铠甲,腰间别着长剑,其余非凡。

少年在雨曦步入了绸布店之后,将二十几个卫士留在了门外,也跟着雨曦走了进去,刚一走进绸布店中,绸布店的老板立马殷情的迎了上来:“呦,军爷,带着娘子来挑布料呀,哎呦,这不是隔壁的雨曦姑娘吗,军爷,你可真有福气,雨曦姑娘可是我们渭城的一大美人呢。”

眼见雨曦与少年前几乎同时进门,老板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对,于是言语间极尽所能的夸赞雨曦多么多么漂亮,和少年多么多么的有福气。

“这个拿着,叫店里的人全部都出去,没有我等吩咐不许进来。”说话间,少年似有些不耐烦,一挥手便丢给了绸布店老板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黄金。

“一切按您的吩咐办。”绸布店的老板连声应承,抓着手中的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又要,那双本来就小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有钱好办事,这话说的一点不假,没一会儿的工夫,绸布店内的所有人,包括老板伙计全部都退了出去,绸布店内就只剩下了少年和雨曦二人。

待绸布店内的人走光了之后后,少年在柜台旁的凳子上徐徐的坐了下来,直视着雨曦,剑眉微皱,质问道:“雨曦,闹过了没有,是时候跟哥哥一起回江都了吧?”

雨曦闻言,面色一紧,朝着少年盈盈一拜,落落大方,浑然没有在渭城街头的那股俏皮的气质:“皇哥哥,雨曦大明湖遇袭受伤,为燕哥哥所救,诸多恩情还未相报,暂时还不能随哥哥回江都面见父皇,还请哥哥见谅。”说完雨曦又对着少年拜了一拜。

少年闻之大怒,一掌拍在柜台上,猛得站了起来,英俊面孔有些扭曲,显然有些努不可揭:“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胡闹堂堂一国公主,流连民间小巷,成何体统,这简直是胡闹。”

没错,雨曦便是渭城如今的隶属西晋的公主全名司马雨曦,而眼前的少年便是他的嫡亲长兄西晋的皇太子司马凌风。

三月前,西晋公主私跑出宫,在大明湖畔遇东倭贼寇洗劫被燕溪辰所救,太子司马凌风奉旨出宫找寻,直到今日方才寻到渭城。

不知此时燕溪辰在场的话,心里会想些什么,本来以为雨曦只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女儿,谁知竟又是一国的公主,三年前的筱香是,如今雨曦又是,不知燕溪辰知dào

后会做何感想。

绸布店内一时无声,雨曦望着司马凌风时,黑亮的秀眸中眼神决绝,始终也不肯松口跟着司马凌风回去江都。

“我在问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司马凌风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试图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便又接着问了一遍,只是得到的结果却与之前的并无两样。

“是,因为他吗?”出奇的是,这一次司马凌风并没有发怒,而是意有所指的透过绸布店的大门,看向了不远处的少年。

顺着司马凌风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个少年正闭目立在街道上,正是燕溪辰,雨曦缓缓的将头低了下去,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

司马凌风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诡笑,右手探到了腰间别着的长剑上,将长剑缓缓的抽了出来,发出了一阵铿锵的声音:“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回去,我也没办法了,我这就过去替你杀了那个少年,也好绝了你对他的念头。”说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皇哥哥,不要。”雨曦一声惊呼,扑通一声跪在了司马凌风的身后。

“这么,现在想好了要跟我回江都了吗?”司马凌风缓缓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向雨曦。

权衡利弊,最终雨曦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此时莹莹的水光已然湿润了她的双眼:“皇哥哥,皇城江都,那个冰凉没有人情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你为何还是要逼着我回去,罢了罢了,再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后我一定跟你回去。”

“好,三天后的子夜一过,你就必须得跟我回江都,否则我一定不放过那小子。”说完他将轻轻的归入了鞘中,走向了绸布店的大门,在大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雨曦,语气一缓说道:“不要怪哥哥,身为皇家的人,我们都身不由己,你既然贵为公主,就注定为了国家的利益嫁给那些王公贵胄,逃也是没用的,至于那个小子,不过是个过客,何必执着。”说完,他轻轻的瞥了一眼街道上的燕溪辰,便领着二十几个卫士离开了街头。

绸布店中,雨曦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掸去了膝上的灰尘,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然后强挤出一个笑脸,信步走出了绸布店,向着大街上的燕溪辰走出。

第七章山雨欲来

春天的雨水总是出奇的多,渭城的街头上,阴貍一片的天空,在沉闷了好久之后,终于耐不住飘起了一阵零星的小雨。

青砖铺成的街道上,燕溪辰按着雨曦的吩咐闭上了双眼,却迟迟不见雨曦作声,雨水一点一点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衣衫淋得有些湿稠,心下燕溪辰不由的有些焦急。

“好了没有,下雨了,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终于燕溪辰忍不住开口问道。

四周的行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纷纷寻找避雨的场所,没有一个人回答燕溪辰的问话,此时宽敞的街道上除了微弱的风雨声外一片宁静,静的让人有些心绪不宁。

“怎么没有声音,这丫头不会怪我没陪她去城郊,故yì

整我的吧?”燕溪辰在心中一阵嘀咕,忽然雨水不在打在他的身上,似乎是雨停了,却又不大像,因为风雨声仍在,倒像是有人在撑伞替他挡去天边零落的风雨。

紧接着,一阵如兰似麝的放下去扑鼻而来,燕溪辰会意一笑,他已然知晓来人的身份,不是雨曦,又会是何人。

“雨曦,你终于记起我还在这里等你了呀?”燕溪辰的眼睛犹未睁开,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笑着问道。

还未等他说完,忽然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燕溪辰只觉得有两瓣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女孩子的温润的双唇,顿时一股如空谷幽兰的清香通过口腔传遍了他的全身,燕溪辰只觉得浑身燥热,脑袋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快要蹦出来似得,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忽然停止了一般,画面就此定格,早春的渭城,毛毛细雨弥漫着整个天空,青砖街道上,一把油纸伞,仿佛撑起了一个时空,伞下年轻的男女,深情的浅吻着,女子白衣飘飘,好似碧落九天的仙子,男子虽穿着随意,胡子拉碴,却也不显邋遢,自有一种放荡不羁的凌乱美。

“这一定是个梦,那就让这个梦做的更长久一些吧。”燕溪辰的脑袋中如同浆糊一般模糊一片,一切的一切恍如身处梦境一样虚无缥缈,可是那自双唇间摄入的阵阵芳香却又是那么真实的存zài



良久,两人不知是谁先恢复了理智,那原本紧贴的双唇猛然的分了开来,燕溪辰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脸颊有些绯红,眼神虚晃不定,不敢看向雨曦。

相反,雨曦此时却是神情自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看向燕溪辰的双眼之中也多了几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那个……你要给我的…东西呢,这么……?”燕溪辰尴尬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我已经给你了,这么想赖呀。”此时雨曦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活泼俏皮,说完嬉笑着一甩瀑布般的长发,打着伞走向了小酒肆。

原处,燕溪辰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重重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站在雨地里,任由冰凉的雨丝浇在自己火热的脸颊上,浇在躁动不安的胸膛上。

天空中雨水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已经演变成了倾盆大雨,燕溪辰背着雨伞,颓唐的走在雨幕中,冰凉的雨水穿透单薄的书生长袍,传来阵阵彻骨的寒意,他却恍如未知,只是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不远处的小酒肆。

燕溪辰的脚步很缓很轻,但是落在雨曦的眼中却是那么的沉重,小酒肆到燕溪辰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短短的数十米,燕溪辰却走了好久好久,久的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站在酒肆的屋檐下,雨曦的心中颇有些黯然,看着雨幕中颓唐的燕溪辰,心中忽然一痛,那一吻,究竟是对还是错。

路总有尽时,燕溪辰的脚步虽缓,但几十米的距离终究是短,他还是走到了酒肆的屋檐下,来到了雨曦的身旁。

雨曦的心中又是一阵黯然,慌忙的迎了上去,拂起了白净的长袖想要替燕溪辰擦干他满头的湿漉漉的乱发。

燕溪辰却似有意为之,愣愣的将头偏向了一边,避开了雨曦伸过来的白色袖袍,雨曦眼神一暗,卷起袖袍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随后黯然的转身,上了阁楼。

燕溪辰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跨进了酒肆之中,雨水不断的从湿漉漉了的长袍上滴下,将酒肆简陋的地砖淋得湿稠一片。

“嗖。”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忽然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清啸,一个细小的光点穿透了层层的雨幕,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小酒肆。

燕溪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当光点飞至酒肆的门口时,他突然伸出右手,一股强dà

的吸扯力从他伸出的右手间迸发。

下一刻,那个疾飞的光点便立时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中,那是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小花除了散发着淡淡的异香之外,平淡无奇。

“找死。”燕溪辰的眉目间,出现了一丝怒容,顺着紫色小花飞来的方向看去,漫天垂挂的雨幕外,那成排破败的瓦舍上,一道紫色的身影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紫色的小花若是在常人的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燕溪辰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又怎会不知,紫色小花是菜花yin贼——采花蜂童洋猎艳的标记。

谁家的姑娘只要收到这么一朵紫色的小花,那么不出当晚子时,便一定会被采花蜂童洋登堂入室,百般蹂躏。

只是不知为何,两年前因**了江湖名门大派落云宗女子而被江湖各路豪杰追杀后销声匿迹的童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溪辰,出什么事了。”燕嫂关心的询问声打乱了燕溪辰的思绪。

燕溪辰一愣,随即将手中紫色的小花紧紧的捏在了手中,片刻之后点点紫色的粉末自他的手心洒出,随风散开。

“娘,没事的,放心吧。”说完燕溪辰便转身踩着木质的楼梯,一步步的爬上了二楼的阁楼。

楼下,燕嫂有些茫然,她总觉得燕溪辰回来后,有很多事情在瞒着她,但燕溪辰如今已然长大,又不好像儿时那般询问,也只好作罢。

踩着嘎吱嘎吱直响的木质楼梯,燕溪辰缓缓的踏上二楼,他的身上那件湿漉漉的长袍还在不断的滴水,一路走来,留下了一路的水迹。

楼道上,燕溪辰停在了自己的房门前,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楼道的另一边,三个月来雨曦所居住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没有一点动静。

燕溪辰心下一酸,神情有些黯然,脑海中,不久前在青砖街道上与雨曦相吻的画面不知不觉的又浮现了出来。

他连忙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打消了脑海中的绮念,推开房门后,走了进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后,燕溪辰没有再像之前的那样酗酒如命,因为他知dào

今晚有一件比酗酒更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打开床底存放杂物的箱子,燕溪辰取出了那把跟随他多年,被他随手扔在了杂物箱中,如今已经布满灰尘的断剑惊鸿。

轻轻的吹去剑身上落满的尘埃,燕溪辰右手握剑,左手轻卷起长袍的下摆,熟练的擦拭着断剑惊鸿的剑身。

经过一番擦拭,断剑惊鸿的剑身虽然还是锈迹斑斑,较之以前,却也变得亮堂了不少。

第八章灵猴卓兴(二)

夜晚总是不期而至,渭城的这场春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的时后才稍稍的停歇,街边低垂的胡柳上,滴滴晶莹的水珠不断的从新抽的柳叶上滴落。

夜晚由于生意不是太忙,燕嫂便早早的关了店门,熄了大堂的灯火,回到后院日常起居的地方,劳累了一天的她,一沾床边便已沉沉睡去。

漆黑的夜幕下,这个渭城的小酒肆内说不出的安详。

晚风,混合着雨后独有的清新徐徐的吹来,阁楼上,半开的小轩窗,在晚风的轻拂下,发出了声声低沉的声响,在这异常寂静夜晚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习习的晚风透过了那扇半开着的小轩窗吹进了阁楼的房间内,桌案上,微弱的烛光在晚风的轻吹下不停的摇曳着。

烛光明暗不定,那扇半开的小轩窗,镂花图案上,宣白色的窗户纸借着微弱的灯光,映出了燕溪辰有些瘦弱的身形。

窗台前,燕溪辰慵懒的斜靠着,白日里穿着的长袍因为被雨水淋透早已被换下,此时的燕溪辰披着一件青色的长褂,敞开着衣襟,小腹间一道早已结疤的创伤若隐若现。

三年前,咸阳宫发生的一切如同这道伤痕一般,深深的刻在了燕溪辰的心中,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如同梦魇一般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明暗不定的烛光下,燕溪辰左手端着青花酒杯,右手提溜着一个青花酒壶,透过半开的小轩窗感受着窗外习习而来的晚风自斟自饮。

不似昔日那般狂喝滥饮,酗酒如命,今日的燕溪辰对影小酌,到更像是在品酒,晚风轻轻的拂起发丝留下一屋子的清新,酒水下肚,唇齿间丝丝酒香萦绕,久而不散。

“哗哗。”又是一阵疾风吹过,阁楼下,街道的两旁,不知dào

又有多少的残花因为禁不住晚风的诱惑飘落枝头。

夜,一片漆黑,黑暗包揽着整个苍穹,渭城的街角处,一道黑影缓缓的走在青砖街道上,脚步沉稳,却又像猫一样落地无声。

“来了吗?”酒肆的阁楼上,燕溪辰缓缓的将青花酒杯和酒壶放在了桌案上,右手成爪猛地一引,斜挂在砖墙上的断剑惊鸿铿锵一声,便出现在了他的说中。

小酒肆的后院内,生活起居的厢房之中,早已熄掉的灯火又再一次的亮了起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出来,紧接着酒肆的伙计极不情愿的打开了店门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这大晚上的,老板娘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这么安静的晚上,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还要我去把帅捕头找来,这不存心不让人睡觉吗?”

伙计虽然嘴上在抱怨着,可是脚下却不含糊,一刻也不敢耽搁,飞快的向着帅捕头日常居住的渭城衙门奔去,他可不想在领教一起老板娘发怒时的凶煞模样。

街角的深处,漆黑的夜幕下,那道黑色的身影逐渐的向着酒肆靠近,慢慢的显出了身形,他五短身材,衣衫破旧,手中提溜着一根漆黑的齐眉长棍,浑身长满了灰褐色的毫毛,赫然便是渭城西城区,如意居前那个招孩童嘲笑,具有灵智的小猴子。

“是他,他这么会来这里。”燕溪辰的眉头不由得又皱紧了几分,心中有些不解,小猴子的突然到来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酒肆的阁楼上,距离燕溪辰的房间一墙之隔的地方,原本一直空着当作酒肆的包厢,自从雨曦来了之后,理所应当的就变成了雨曦的临时闺房。

此时的雨曦身上换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衫,百无聊赖的端坐在桌案前,对着桌子上的铜镜,细细的梳理着瀑布般的长发。

铜镜中,雨曦白皙绝美的脸颊上多了一丝哀愁,眼角处那如同一泓秋水般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幽怨,也许是在为三天后的不得不离开而感怀吧。

阁楼下,小猴子提着漆黑的齐眉长棍,缓缓在酒肆的门前站定,小巧的猴鼻子对着空气中使劲的嗅了嗅后,抬头看想了灯光灰暗的阁楼,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阁楼上,燕溪辰微微一愣,看着小猴子,心中有些不解,暗道:“难道说他就是那个留下紫色小花的采花蜂。”

想着燕溪辰手中的断剑惊鸿不由得有握紧了几分,眼神中杀机毕露,只是他并没有立kè

动手,因为他在小猴子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憨厚,那并不是奸邪之人所能装的,所以在没弄清楚之前他没有冒然的出手,以免错伤他人。

就在他这一愣之间,小猴子忽然纵身跃起,一跃几丈,十分灵敏的跃到了阁楼上,然后趴在了雨曦房间的窗户外面。

燕溪辰心中的想法又确定了几分,当下再不迟疑,一抖惊鸿的剑身,娩出几朵剑花,从半开的窗户飞身而出,袭向小猴子。

“嘘。”可谁知小猴子却并不闪躲,反而伸出手指学着人的样子,对着燕溪辰作出了一个示意他不要出声的手势。

燕溪辰慌忙收剑,有些茫然看着小猴子,此时的他完全搞不清楚小猴子的意图,不过至少他否决了原本心中对小猴子的猜疑。

天下所有的灵兽无论凶狠或是善良,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心计,他们并不会向人那样虚伪,善于去伪装自己,一般他们想要做什么都会直接表现在脸上,所以现在燕溪辰已经基本上确定小猴子对雨曦没有丝毫的恶意。

“呼。”燕溪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虚惊一场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小猴子虽然天真无邪,但是它的身上从始至终流露出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让燕溪辰忌惮不已。

虚惊过后,燕溪辰退回了房间中,将断剑惊鸿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以便随时应对突发的情况,之后他便如同之前一样依旧斜靠在窗台上。

反正离采花蜂一贯出没的子时还有一段时间,闲来无事,索性喝着小酒,饶有兴致的看着小猴子,看他究竟是想搞什么名堂。

雨曦的窗前,小猴子咧开大嘴冲着燕溪辰笑了笑,表示对他的好感后,便转过头一只手扒在窗台上,另一只手学着人敲门的样子毛手毛脚在窗户上“咚咚咚”的敲了几下,样子十分的滑稽。

“噗”燕溪辰忍俊不禁,将刚喝道嘴里的一口酒捧了出来,这小猴子太有意思了,他第一次见过有人这么敲门的。

房间内,雨曦正对着铜镜发呆,忽然窗外传来了几声“咚咚咚”的声响,打乱了她的思绪,回头看去,只见窗户上宣白的窗户纸上映出了一道模糊的声影,心下一阵疑惑,忙问道:“谁呀,谁在敲窗户,燕哥哥是你吗?”

“咚咚咚。”窗外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是又一连串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窗户的声音。

雨曦有些茫然的走到了窗户前,轻轻的打开了窗户,向外看去,猛然间只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眼前直晃。

“啊,鬼呀。”乍一看到这样的情景,雨曦不禁吓的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那个脑袋的主人就顺势翻进了屋子里,站在雨曦的身前,一只手摸着毛茸茸的脑袋,咧着嘴憨厚的笑着。

借着灯光,雨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小猴子打量了一遍,刚才还一脸忧愁的她,烦心事仿佛一下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你,小猴子,告sù

我你是这么找到这里的。”雨曦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只顾着憨笑的小猴子,好奇的问道。

小猴子闻言,咧着嘴巴笑着更加的灿烂了,接着他的两只毛手在身上那件破旧的衣衫上使劲的,摸索着,再废了好半天的工夫,才从口袋里取出两个不知名的野果,在身上擦了擦递给了雨曦。

雨曦愣了愣,结果了其中一个,张开殷桃小口,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从嘴里的果肉上,一下子传遍了全身每一处神经。

“哇,好好吃哦,对了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雨曦忍不住又咬了一口果子,脱口问道,只是片刻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色黯然,接着说道:“可惜,你不会说话。”

小猴子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似在犹豫什么,良久,他缓缓的张开了嘴巴,一声稚嫩的童音传到了雨曦的耳中:“我叫卓兴。”

一墙之隔外的燕溪辰大惊失色,他原以为小猴子只不过初具灵智,却不成想它已经能口吐人言,要知dào

没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妖兽是更本无法口吐人言的,显然灵猴卓信的道行已经满了五百年,难怪之前会在他的身上会发xiàn

那股可怕的气势。

想着燕溪辰倒吸了一口冷气,暗自庆幸刚才及时收剑,自己虽然自负,但超越五百年的道行可不是吃素的。

第九章夜幕下的小酒肆

“原来你会说话呀?”雨曦先是一惊,接着便又俏皮的伸出两只白皙的素手,轻抚着卓兴乱糟糟的猴毛,浑然没有把他当作是一个身具五百年道行的妖怪。

“哼,既然你会说话,干嘛要一直在我面前装哑巴,不说话呢?”雨曦忽然话锋一转,两只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灵猴卓兴,嘟着粉嫩的小嘴,嗔怒道。

卓兴单手抓了抓脑袋,尴尬的一笑,脸颊上,那层浓密的毫毛丝毫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羞红:“前些日子,我学成下山替师父办事,师父曾嘱咐我,人间不比师门,人类中多是奸诈贪婪之徒,我虽学有所成,对人世间的事情却只是懵懵懂懂,所以他老人家要我除了必要的人外,尽量少跟外人接触,是以我虽在人间行走,却很少与人开口讲话。”

雨曦的脸上微微的露出了一丝不悦,嘘声道:“既然你师父要你不要接近人类,那你干嘛还来这边找我呀,我们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说着雨曦将臻首偏了过去,不在理会卓兴。

眼见雨曦生气的样子,不知为何卓兴的心中有了一丝慌张,或许是因为雨曦是他在人间行走第一个想要结交的朋友吧。

于是他慌忙走到了雨曦的身边,毛茸茸的手轻轻拍了一下雨曦的肩旁,解释道:“你不要误会吗,我没有说你,你跟他们不一样,其他人都说我长的丑陋是妖怪,只有你没嫌弃我,还送我糖葫芦吃,也许师父说的也不一定全对,至少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算了,看在你送我的果子份上,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后咱们就是朋友了。”雨曦一耸肩,释然一笑,同时伸出一只白净的素手放在了卓兴的面前,示意他握手。

“朋友?是什么。”卓兴有些茫然的看着雨曦,将握着铁棍的手腾出了一只,在身上混乱的擦了擦之后,也伸了出去,和雨曦的手握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小酒肆的东南方向一丝微弱的气息透过晚风无力的拂动着,酒肆内,卓兴与燕溪辰均是目绽精光,扫向了西南方向。

酒肆的西南方向大约有十来里的地方,一道人影在房舍上急速的掠过,此人紫衣紫裤,就连蒙面的面巾都是紫色,只见他足底生风,犹如鹰隼一般迅速的滑过夜空将一排排的房舍扔在了身后,却不留一丝声响。

届时,渭城的街道上,子时的打更声正好响起。

酒肆内,燕溪辰斜倚在窗台边,嘴角扬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修长圆润的五指紧扣,断剑惊鸿已然握在了手中。

一墙之隔外的房间内,卓兴收起了望向了东南方向的目光,原先一脸的憨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扬起的那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有轻蔑,也有嘲笑。

转过头,卓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雨曦,沉声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保证你会喜欢,今晚这里,似乎不这么安静。”

“去哪里呀?”雨曦有些茫然的说道。

“去了,你就知dào

。”卓兴有些神mì

的回答道。

雨曦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卓兴会意,咧开大嘴笑了笑,便拉起雨曦的手一纵身便跃出了窗户。

阁楼的窗台边,燕溪辰负剑而立,神态庄重,虽衣着有点不修边幅,却也自有一种威严,此时的他望着灵猴卓兴与雨曦一跃而下的声影,眼神中有了一丝犹豫。

似乎感受到了燕溪辰投过去的眼光,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的卓兴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缓缓的转过身子,在燕溪辰的楼下站定,然后学着人类的样子,对着阁楼上的燕溪辰躬身施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的缓声说道:“阁下请放心,雨曦暂时随我去一个地方,她的安全自有我负责,这样阁下对付起那人时便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了吧,只是卓兴本想留下来相助一番的,只是师父一在劝阻我非师门之事,不便插手,所以还请阁下见谅。”

“不妨,不妨,那既然如此,雨曦的安全就有劳卓兄了。”燕溪辰微微一笑,同样抱拳向卓兴施了一礼,笑道。

在回答这番话前,燕溪辰是经过一番沉思的,虽未见过卓兴出手,但是以卓兴的已经修liàn

成型的修为,想要对雨曦不利,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需yào

拐这么多弯,而且卓兴眼中对雨曦的亲切感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卓兴要带雨曦暂离酒肆,他才不加阻拦,这样就像卓兴说的,对付起东南方那个急速而来的人他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卓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燕溪辰笑了笑,便拉着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的雨曦踏空飞起,猛然间,渭城的街道上像是刮起了一阵大风,无数的残花被瞬间席卷向了空中。

紧接着雨曦与卓兴的声影便消失的无影无终,空气中只余留下了漫天飞扬的残花,与卓兴那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明日一早,我定会送雨曦平安回来。”

燕溪辰站立在窗台上,默然无语,双眼死死的盯着酒肆的东南方向,空气中那股气势越发的强烈,那道急速穿行的身影,越发的接近黑夜中的小酒肆。

就在这时,小酒肆的门前,南北两向的青砖街道上,距离小酒肆不足二百米的地方,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瘦小青年领着一个长相颇为俊秀的带刀捕头,身后跟着七八个高矮不等的捕快,健步如飞的向着小酒肆行去,这些人正是酒肆的伙计与帅捕头等一众捕快。

快步的跟在伙计的后面,帅捕头重重的打了个哈气,沉声问道:“我说小二哥,你们老板娘有什么不能等明天说,非得这便也三更的过来,兄弟们可都困着呢?”

两百米距离转瞬就过,酒肆的伙计一边忙着开门,一边对着帅捕头陪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还请捕头见谅。”

门开了,伙计一步跨了进去,将灯点了起来,帅捕头无奈,也只好与其他捕快一起跟着伙计进到了酒肆里边。

阁楼上,燕溪辰的微微的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解的叹道:“帅捕头,他这么也来这里了,不过也好,这样少了不少麻烦。”

酒肆正前方的一处宅院中,一身亮白色铠甲的司马凌风端坐在虎皮椅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五根修长的指轻轻的在桌案上扣动,神情悠然自得。

司马凌风的身旁,几名训liàn

有素的西晋甲兵,分成了左右两列,面色肃然,巍然不动的守卫在了司马凌风的身旁。

“有趣,真是有趣,堂堂大秦先帝的小皇子秦政居然变成了我西晋边城的一个小小捕头,而且这么晚了居然会出现在这个朴陋的小酒肆里,去查查看,阁楼上的少年是什么来头,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大秦的小皇子甘愿如此。”司马凌风端起桌案上香气撩人的西湖龙井,细细的品了几口,饶有性子的说道。

“太子殿下何以如此确定,此人就是大秦先帝的小皇子?”司马凌风的身旁,副将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他,躬身门道。

司马凌风笑了笑,将手中的青花瓷杯轻轻的放了下来,然后说道:“你有所不知,三年前,大秦新帝登基,我奉父皇之命前去恭贺,筵席间曾见过他。”

副将恍然大悟,随即说道:“那请问太子殿下,是否要末将派人帮他们一把,东南方所来之人可算是气势汹汹。”

“你只管去查那少年的身份,其他的事不必理会,那少年若连这点事都摆平不了,那说明公主看错人了,死了也罢。”说着司马凌风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缓缓的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一拂袖,转身便砖进了内室。

堂下只留下了守卫的西晋甲兵与副将等几人,副将对着司马凌风钻进内室的身影稍稍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是,太子殿下,末将这就去办。”说完,副将一转身便出了宅院。

第十章淫贼来袭

深夜,渭城的街头上夜色正浓,晚风轻轻的掠过了城中的大街小巷,丝丝清凉的感觉传遍了夜幕下寂静的小城。

青砖街道旁的小酒肆,简陋质朴,如同一只安静的卧兔,静悄悄的盘踞在漆黑的夜幕中,只有那扇没有关紧的木门还在风中发出低不可闻的吱呀声,证明它的存zài

,酒肆内,烛火不停地摇曳着,发出了丝丝微弱的光亮,点缀着漆黑一片的大堂,借着微弱的烛光,帅捕头缓缓的在大堂内踱步,四下的打量着这个颇为简朴的小酒肆。

良久,他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取下一条长板凳,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就在这时,酒肆通往后堂的门上,门帘被轻轻的挑了起来,先前的伙计拎着一个茶壶走了出来,笑嘻嘻的替帅捕头以及其他各位捕快每人沏上了一杯热茶。

“我说伙计,你们老板娘这大半夜的,叫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为何不见她人出来?”帅捕头轻轻端起了八仙桌上的茶碗,对着热腾腾的茶水轻吹了几口,然后朱唇轻启,微微的泯上了一口碗中的茶水,方将茶碗慢慢的搁下。

一举一动间都透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淡雅与清新出尘的气质,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动作中都显示出了帅捕头极好的涵养。

闻言,酒肆的伙计慌忙将手中的茶壶放置到了一旁,这才恭敬的说道:“回捕头的话,老板娘他说了,捕头只需去找一下大公子就明白了。”

“哦,你们公子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帅捕头略一思索,正色道。

“在阁楼,捕头请随我来。”

说完伙计当先跨出了一步,踩着木质楼梯腾腾藤的奔了上去,帅捕头没在说什么,只是回头对着其他几位捕头吩咐了一句:“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跟着伙计的脚步爬了上去。

帅捕头与伙计上去之后,阁楼上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了一丝声响,没过多长时间,腾腾腾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自是下来的却只有酒肆的伙计一人。

“捕头呢?”几位捕快纷纷出言询问道。

伙计不慌不忙的缓步踱下了楼梯,双手背负在了身后,轻咳了几声,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个,你们捕头说了,你们今夜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守住大堂,好了就说到这,我得歇息去了。”说完他大模大样的走回了后堂,在撩开帘子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来一句:“好好干。”

“切。”伙计的身后,回应他的是捕快们一阵的嘘声。

酒肆外的街道,夜色凝重无比,子时一过,原本因为雨后升腾起来的一层薄薄的水汽变得越发的氤氲,将渭城的街头,弥漫的有些朦脓。

酒肆店门前的青砖街道上,一道清风拂过,那道在房舍上奔跑如飞的紫色身影,衣诀翻飞,飘然的落在了酒肆的门口。

“哼哼,小美人,看来你是有所准bèi

呀,不过单凭这几个小小的捕快衙役,就想拦住本大爷的好事,小美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酒肆的门外,紫衣人眼中精光一闪,冷笑不已,透过木门上宣白的窗户纸一眼便看到了大堂内分散开的几名捕快。

话音刚一落下,紫衣人取过腰间的折扇,对着木门使劲一扇,顿时一阵狂风吹过,木门不堪一击,瞬间化为了碎片。

紧接着,紫衣**袖一拂,整个人在一瞬之间化作了一道深紫色的闪电,猛地冲向了夜幕下房门大开的酒肆。

“何方奸贼,见我渭城官差在此,竟敢如此狂妄,还不束手就擒。”酒肆的大堂内,分散开的几名捕快,纷纷亮出了腰刀一起挡在了紫色闪电的前面。

“嗖、嗖、嗖。”还未等话音落下,紫色的闪电忽然速度大增,在几名捕快的急速的转了一圈之后,落在了众捕快之后,显出了紫衣人的身影。

大堂内,众多捕快惊恐不已,脸上满是骇然之色,举着腰刀如同木偶一般动弹不得,就在刚刚与紫衣人照面的那一瞬之间,他们的穴道已经全部被封了起来。

“哼,真是不自量力。”紫衣人冷哼了一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脚步轻缓的踏上了通往阁楼的木质楼梯。

“腾、腾、腾。”一阵轻缓有致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了过来,燕溪辰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提着断剑就欲奔出去,迎向那道紫色的声影。

燕溪辰的身后,帅捕头一把拉住了燕溪辰的肩膀,沉声说道:“还是看我的吧,这事官方出面比较好,再说你看你一个文弱书生,一把生锈的断剑,这么对付他。”

帅捕头虽然与燕溪辰相交,但却不知燕溪辰身怀绝技的事情,是以见燕溪辰身着青**生长褂,房间内尽是笔墨纸砚,便把他归为了文弱书生的行列。

话一说完,帅捕头也不等燕溪辰说话,便提着刀纵身跃出了窗户,然后又从窗户的地方跳进了雨曦的房间,他已从燕溪辰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缘由,知dào

了对方的目标是雨曦,所以心中已然有了相应的应对之策。

燕溪辰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的犹豫了一下,也随着帅捕头从窗户跃了出去,只是他没有跟着跃进雨曦的房间,而是纵身上了房顶,俯下身,贴着瓦面,细细的听着下面的动静。

酒肆内,木制的楼梯上,紫衣人踏上了最后几个台阶,出现在了阁楼的楼道上,略作了一下停顿,紧接着紫衣人便想是在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雨曦的房门前。

房门似乎没锁,紫衣人只是轻轻的一推,便打了开来,随着房门的打开,一阵清凉的微风带着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屋内亮烛光不停的摇曳着,像是随时会覆灭一样,紫衣人信步走进了房间,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是墙角的那张竹床上,被褥有些鼓鼓的。

“小美人,我来了。”此刻的紫衣人,眼角里露出了一丝yin邪,只见他将折扇别再了腰间,迫不及待的奔到了竹床边,搓着双手想要伸手去揭开蒙着的被子,真不知dào

,在他那双色迷迷的双眼之下,面巾蒙着的嘴巴上是不是已经垂涎的留下了口水。

被子先是一紧,像是有人从里面扯住了不放,紫衣人一喜,连忙抓紧了被子往外来,紧着着被子被一点点的拉了起来。

在被子被拉起的那一刻,紫衣人迫不及待的拉下了面罩,撅着嘴,缓缓的探下身子,想要一亲芳泽,拉下面罩的紫衣人不用说便是如意居内的童少爷,江湖上销声匿迹多时的采花蜂童洋。

童洋一边使劲的撕扯着床上的被子,一边慢慢的将崛起的嘴巴伸向了被子下面的人,忽然原先被紧抓不放的被子突然一松,被童洋一下子扯了起来,而童洋撅起的嘴巴则是一顿,像是亲在了冰块上,一片冷冰冰的。

感觉到了异样,童洋连忙睁开半闭着的双眼看去,只见他的眼见横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而他的嘴巴刚好亲在了长刀的刀背上。

而且长刀的背后,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正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紧接着刀光闪过,长刀猛地掉头看向了童洋的面门。

“不好,中计了。”童洋大惊,慌忙之间快速的仰首回避,长刀几乎贴着他的脸庞划过,几缕青丝飘然而落,到身上冷冽霸道的刀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童洋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持刀的少年,直觉告sù

他,眼前的这个少年绝对不好对付,当下童洋不再迟疑,一转身撞出了窗外。

“yin贼,哪里跑。”竹床上,帅捕头一跃而起,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怒吼一声,跟了童洋破窗追了过去。

第十一章夜色浓、激战酣

童洋以身化作了一道紫芒破开了窗户从阁楼上一跃而下,速度急若闪电,一个转身便稳稳地落在了酒肆前的青砖街道上。

只是还未等他站稳身形,酒肆的阁楼上忽然“篷”的一声,敞开的窗户一下子四分五裂,帅捕头纵身跃出窗外,手持钢刀,螺旋着劈向街道上的童洋。

童洋面色一紧,心下大骇,面对着帅捕头气势汹汹的一刀,他丝毫不敢懈怠,慌忙仰身后倒,同时单手撑地,一挥别再腰间的折扇,几枚盈寸的钢针闪着丝丝银光,闪电般的划破漆黑的夜幕袭向挥刀而来的帅捕头。

帅捕头连忙侧身避开钢针的锋芒,紧接着他身体微转,刀势不减,以足以开山裂石的威力,携带着狂猛的真气横劈向童洋的面门。

只是帅捕头在面对钢针突袭的那一避让,让他的刀速为之一滞,就在那刀势一滞之间,童洋堪堪做出反映,是以刀锋虽然凌厉无匹,去也只是险之又险的从童洋的面上划过,斩下几缕青丝,并没有向想象那般看下yin贼童洋的脑袋。

但饶是如此,也让童洋惊得浑身直冒冷汗,看着眼前缓缓飘落的青丝,童洋如释重负,连忙向后空翻了几下,与帅捕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才定下心来,细细的打量了帅捕头一番,叹道:“没想到这小小的渭城真是卧虎藏龙,居然还有你这样人物,佩服。”

“哼。”帅捕头还以一声冷笑,同样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童洋,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戏谑的说道:“没想到,你相貌堂堂的居然干出采花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悲哀,悲哀。”

“哼,小子我不与你逞这口舌之快,识相的赶快推开让我离去,实话告sù

你,我父亲可是当朝大员,若你还想继xù

当你的捕头,最好给我闪到一边去,今天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事后我保你荣华富贵,否则后果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很清楚。”童洋脸色一变,眼观帅捕头穿着捕快的制服,隶属朝廷人员,立马话锋一转,言辞犀利冲着帅捕头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哎呦喂,你说的这些我真的好怕呦。”帅捕头拍着胸口,佯装害pà

的神情,语气夸张的调侃道,看在童洋的眼中,十足一副欠扁的样子。

“好了,我们又不熟,闲话就不聊了,有什么事情了等我收拾完了你之后,再向你当朝廷大员的爹告状吧。”

话音一落,紧跟着的帅捕头立马钢刀一沉,身上宣泄出一股霸道的气势,足尖轻点脚下的青砖,稍一借力,便直飞向几米外的童洋。

帅捕头手中的钢刀大开大合,无匹的刀气自刀身上如冥河之水滔滔不绝的倾泻而出,刀式凌厉而又迅猛,大开大合间刀气纵横,其势霸绝天地。

“大钝刀,霸刀心经,这帅捕头到底是谁,为何会有刀疯孔锵的大钝刀,而且还会他的霸刀心经。”酒肆的房顶上,燕溪辰的眼中精光一闪,盯着街道上大刀纵横,勇猛无匹的帅捕头,满脸的疑惑。

三年前刀疯孔锵与林国洲一起在秦宫咸阳魂归九幽,大钝刀与金蛇剑也因此失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眼前的帅捕头手中,燕溪辰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燕溪辰一沉思之间,酒肆前的街道上,帅捕头已经和童洋交手了几个回合,暴虐的气势如同下山的饿虎,在街道上肆意的破坏着。

街道两旁的几树桃花被瞬间绞成了粉末,纷纷扬扬撒的满天都是,街道上铺地的青砖,被霸道的刀气劈开了一道道的深深的沟壑,一时间土石飞溅。

身处气势中央的童洋,举步维艰,帅捕头挥洒而出的霸道刀气,在方圆十米之内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罡墙,任他如何的腾转摞移,就是无法摆脱帅捕头那如影随形的钢刀。

童洋本是以速度见长,而如今帅捕头凌厉的刀气将他牢牢的锁定在了方圆十米的范围之内,让他的速度优势完全的失去了用处。

而且多年采花的勾当将他的身体已经掏空的差不多了,帅捕头刀式又是十分的凌厉,刀气更是霸道无比,是以虽然论起实力,两人的来去不远,但是童洋还是渐渐的落了下风。

刚开始的时候,童洋还能苦苦的支撑一下,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功力大量的消耗,身体被酒色掏空的他功力开始入不敷出,逐渐的没了还手之力。

童洋气喘连连,大滴的汗水不断的额头上沁出,只是一瞬间的工夫,他身上的那件紫色的衣衫便被帅捕头凌厉的刀气搅得凌乱不堪,丝丝艳红的鲜血从衣衫的破口处不断的渗透而出,将原本深紫色的衣衫染成了暗红色。

鲜血艳红的颜色填充了童洋的双眼,死亡的气息和着鲜血微腥的气味充斥这他的大脑,阵阵恐惧感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他的心中开始变得慌乱不已。

“住手呀,快住手,我知错了,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什么都能给你,权利,金钱,美女。”慌乱间,童洋有些慌不择言,只是一味的向帅捕头求饶,浑然忘了正是因为这几样东西,他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哼,废话少说,待我擒了你再说。”对于童洋的求饶,帅捕头很是不已为然,抡起大钝刀,也不论童洋是否还有抵挡之力,直接就砍了过去。

“妈呀,我不想死呀。”面对着即将降临的死亡,童洋再无一丝涵养,痛哭流涕的仰头望天,声嘶力竭的长啸道。

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对他格外的降下了一丝垂怜,当帅捕头那气势无匹的一刀即将砍下的时候,大钝刀的刀身上所携带的十分霸道的气势忽然消失无踪,原本十分凌厉足以断金裂石的一刀,陡然间变的哑然失色,刀势一下子变得即轻且缓。

童洋虽然被吓的有些发蒙,但还是及时的抓住了这一突如其来的活命机会,极力的运起了浑身上下最后残余的一点功力,速度一下子快到了极点,瞬间摞移到了十米开外。

做完这一切,童洋浑身的力qì

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不断的往口中塞着各种各样的药物,用来恢复元气。

原处,帅捕头一脸愕然的看着手中的钢刀,心下一阵质疑,刀势在这关键的时刻突然失去威力,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当下,他连忙又试着催动体内散落在各处经脉的功力,配合刀式劈出,可是奇怪的是,他一连挥出三刀,体内的功力运转自如,可就是劈出的刀再也不复刚才的威力惊人,帅捕头的心中一阵无奈,暗道:“这么会,为什么每一次到关键的时候都会适龄,这到底是为什么。”

“哈哈哈,原来你也只是个脓包,三招两式之后就不行了。”十米开外,服用了大量的丹药,童洋恢复了些元气,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丝血色。

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丝戏虐,童洋一脸阴笑的看着帅捕头,嘲笑道:“刚才的气势很嚣张吗,那么打我很爽是吧,现在也该轮到我了。”说完,他运起了刚刚恢复的些许元气,啪的一抖手中的折扇,折扇迸发出一阵奇异的幽光,脱手飞向不远处的帅捕头。

帅捕头大急,再一次挥刀砍下,结果还是一样,眼看着折扇就要击中自己,慌乱间他连忙弃掉长刀,双掌齐挥想要挥掌拍落扑面而来的折扇,可是任然无功而返。

帅捕头体内的功力十分的古怪,虽然雄浑无比,但似乎只有以刀为引才能将其引出体外,为己所用,可以说除了刀,他一无是处,而现在刀也失灵,他更是一无是处。

“这么会这样呢,帅捕头明明身怀霸刀心经,而且运用的已经相当纯熟,为何还会失灵,难道是运气方式不对,这个似乎不可能,既然习的霸刀心经,那么运起方式有这么会错,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楼顶上,燕溪辰正醉心思索着一系列的问题,努力的想要得到想要的答案,忽然空气中的灵气一动,抬眼看去,只见一边折扇闪着异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旋斩向帅捕头。

此时的帅捕头额头上沁满冷汗,双手不停的捏诀作势,想要挡去扑面而来的折扇,只可惜却是不起一点作用。

正当帅捕头感到绝望的时候,小酒肆的屋顶上忽然亮起了一道惊鸿的剑光,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点亮了他心中的迷茫。

屋顶上,燕溪辰没有丝毫的犹豫,长身而起,手中的断剑惊鸿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弧线,丝丝剑qì

凝而不散,飘然的落在了渭城的街道上,剑身一引,折扇立即重心不稳,围着惊鸿转了一圈后,余势不减反增,尽然倒射向了它的主人童洋。

童洋脸上奸邪的笑容戛然而止,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让他的心中产生浓重的惧意,少年身上的气势,虽朴实无华,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噗。”还未来得及躲闪,倒射回去的折扇已经重重的击在了童洋的身上,顿时童洋的胸口被折扇上锋利的切面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

童洋闷哼一声,倒飞了出去,鲜血一路飘洒,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青砖。

“我一定会回来的。”

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童洋已知情况危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帅捕头一人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一个深藏不漏的少年更是绝无胜算,是以撂下一句狠话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刺激体内潜能,利用血遁之术,化为一片血影,消失不见。

第十二章风波过后

“呼。”酒肆前的请青砖街道上,帅捕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在刚才折扇破空袭来时,几乎擦着他的皮肤飞过,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燕溪辰及时的出手,这才让帅捕头化险为夷,庆幸之余,他再次看向燕溪辰时,眼光中,多了一分敬重。

“没事吧?”童洋遁逃后,燕溪辰并未有追出去,而是上前一把扶住了浑身虚汗直流的帅捕头,将他扶回了酒肆。

酒肆大堂内,燕溪辰将一众捕快被封的穴道解开之后,便与帅捕头两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对面而坐,相互凝视不语,其他捕快倒也识趣,跟燕溪辰告辞了一句,便全部离去。

沉默了许久,终于帅捕头第一个沉不住气,长叹了口气,嬉笑道:“本以为你是个文弱书生需yào

我保护,没想到修为卓绝,我反而要靠你来救,真是忏愧呀。”

燕溪辰笑了笑,有些答非所问的摇头说道:“我观你的体内,百脉之中,功力生生不息,雄浑而又运转自如,却为何刚才陡然失灵。”

“我也不知dào

是这么回事,只是每一次行功的时候,只要功力集聚的时间过久,就会出现刚才的那种情况。”说话间,帅捕头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燕溪辰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缓声的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只要是我知dào

的,一定知无不言。”帅捕头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燕溪辰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可不可以告sù

我,你从何处习来的霸道心经,还有刀疯孔锵的大钝刀为何在你的手中”

“这个吗?”帅捕头有些愕然。

“为难的话就算了,我也只是看见故人之物,心中好奇罢了。”眼见帅捕头面露难色,燕溪辰连忙开口说道。

“这倒也不是,我只是不知这么开口。”说着帅捕头将腰间的大钝刀连同刀鞘一起放到了桌上,接着使劲的抓了抓脑袋,像是努力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他才无奈的摇头叹道:“这把刀是否叫大钝刀,他究竟从哪里来的,我一概不知dào

,听带我来渭城的老捕头讲,我是他去边境办公时,在战场上捡回来的,从那之后这把刀便一直跟着我,至于你说的什么霸刀心经我就更不知dào

了,以前的事我真是一点也记不得了。”说着,帅捕头不由得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样吖。”对于帅捕头的回答,燕溪辰颇有些失望,但从对方的表情举止中可以看出,对方所说的应该不假。

想到这,燕溪辰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不少,心下暗道:“难怪,难怪这帅捕头了体内功力雄浑,刀法凌厉,却时而失灵,想来便是因为没了记忆,忘了**的口诀心法所致。”

夜色漆黑如墨,酒肆正对面过去没多远的农家小院内,灯火彻夜通明,照的略显简陋的草堂内亮如白昼。

农家小院内,守卫的极其森严,一队队身着玄色铠甲的卫士,手持着寒光闪闪的刀枪,四下的巡逻着,交叉拱卫着灯火通明的草堂,冷森的杀气无形的自卫士的身上弥漫而出,小院中的气场氛围因此压抑到了极点。

“吱呀。”,几声刺耳的声响传来,农家小院的后院之内,长年紧锁着的那扇有些生锈的铁门被人缓缓的推了开来。

“唰、唰、唰。”数十道冷峻的目光一下子投了过来,身着玄色铠甲的卫士们手中的刀枪不约而同的全部指向了后门处。

饶是副将定力过人,在这数十道冷峻的目光扫视下,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道:“别动手,是我,自己人。”

看着来人果然是同行的副将,玄色铠甲的卫士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刀枪,复又继xù

在小院内巡逻了起来。

副将在原地微微的愣了愣,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之后,才迈开了脚步,穿过悠长的小道,径直的走向了夜幕下灯火通明的草堂。

草堂的内室中,烛光微微的摇曳着,此时的司马凌风已然退去了那身英姿勃发的亮银色铠甲,穿着一身米黄色的睡衣,坐在灯下翻着有些泛黄的书页,每每读到妙处时,便会发出一两声感慨。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内室的门帘被撩了起来,副将一阵风的钻了进来,在司马凌风的面前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司马凌风轻轻的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桌子上,颔首望向了跪在了门口的副将,沉声问道:“起来吧,这么样,要你查的事,都弄清楚了吗?”

副将应声站了起来,拂了拂膝上的尘土,退到了司马凌风的左手边,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回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末将已经将那个少年的身份查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司马凌风似乎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

副将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袋卷宗递给了司马凌风,说道:“殿下,这不查不知dào

,一查末将还真是吃惊不小,这少年竟然是三年前,秦宫大乱时,将大秦先帝刺杀致死的燕溪辰。”

司马凌风信手翻了翻袋中的卷宗,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燕溪辰可真是不简单,这三年来大秦一直通缉与他,没想到他竟然安然的藏在我西晋小小的边城之中,难怪秦国的小皇子会出现在渭城,大秦国力强盛,这燕溪辰如果继xù

留在这渭城,对西晋来说其祸不小呀。”

“那,殿下的意思是?”副将会意,面上露出一丝皎洁,躬身的问道。

司马凌风微微的颔首,捋了捋白净无须的下颚,略微的沉思了一会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副将说道:“大秦国力强盛,西晋要想在这乱世之中得以生存,就不能得罪这样的大国,这样吧,你去将燕溪辰藏身渭城的消息透露给秦皇,以示我们的好意。”

“太子殿下真是高明呀,末将自愧不如,这就去将消息透露出去。”副将讪笑着连拍了几句马屁之后,转身就欲退出内室。

“慢着,我还没说完,记住这事得保密,秦国强盛,我们不能得罪,但燕溪辰我们也不能得罪,他能在戒备森严的秦宫之中杀掉秦国先帝,其手段可想而知。”司马凌风连忙叫住了即将出门的副将,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那yin贼童洋方才落荒而逃,若燕溪辰有心去追,他定是活不成,你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助他一下。”

副将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疑云重重,不解的问道:“末将愚钝,不知殿下为何不杀童洋,反而还要救助与他,他可是企图非礼公主的yin贼。”

司马凌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冷眼望了副将一下,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若是常人他早死一百次了,但他是当朝童太师的独子,童太师权倾朝野,虽说我并不惧他,但如果杀了童洋,他必会心生不服,记恨与我,这会让以后的计划麻烦很多,所以教xùn

两下就算了,切勿害他性命。”

副将顿悟,心中不由大为感叹司马凌风的深谋远虑,嘴上却也不闲着:“还是太子殿下考lǜ

的周全,末将这就按您的意思去办。”

副将走后,司马凌风复又坐到灯下,翻看起那本书页有些泛黄的书卷,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是静不小来,翻来覆去的翻了几页书纸,却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第十三章日出

子时一过,夜色开始慢慢的退去,丝丝蒙蒙的天光自苍穹夜幕中泄出,漆黑一片的神州浩土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不在似夜晚那般寂静的有些死气沉沉。

离开了渭城的小酒肆之后,灵猴卓兴带着雨曦腾云而起径直的出了渭城,接着迅如闪电的驾云朝着西南方向的溪城山行去。

一路上,阵阵朦脓的雾气带着些许的凉意,贴面而过,如同温柔的大手一般抚摸着两人的脸颊,十分的舒适。

第一次驾云,雨曦显得异常的兴奋,时而轻轻的晃动着卓兴的衣袖,好奇的缠着卓兴问这问那,时而又伸出两节如玉般剔透的藕臂,去触摸着半空中虚无飘渺的雾气。

云层之上,时不时的会飘洒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甜美而又动人,不似人间之音,此刻卓兴眼中的雨曦就好似那不慎勿入凡间,活泼欢快,不谙世故的小仙子,明丽动人,饶是卓兴定力过人,竟也看的有些痴迷。

溪城山远在渭城几百里开外,寻常车马须走上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够到达,但在驾云而行的卓兴眼中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是以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溪城山,在雨曦的强烈要求下,卓兴缓缓的降落在了山脚下,准bèi

徒步上山。

夜幕下的溪辰山,如同一只静默的洪荒巨兽,静静的趴伏在黑暗之中。

天色朦胧中透发一丝灰青,溪城山上,灵猴卓兴右手提着灯笼,领着雨曦缓步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微弱的山风徐徐的拂过卓兴与雨曦的脸庞,凉飕飕的说不出的惬意。

山间的夜晚安静绵长,林间鸟兽尽伏,十分的静谧,只有那微弱的山风吹过枝头绿叶所发出的“哗哗”声,参杂着林间纵横交错的清泉,孱孱而动的流水声,如同一声传自亘古的叹息,生生不息的点缀着沉寂的夜晚。

此时正值早春时节,乃是一年中万物复苏,大地重现生机的时候,溪辰山也不例外,山腰间,不久前还光秃秃的树木,新添了一树的新绿,郁郁葱葱的,远远的看上去像是给巍峨的大山套上了一件墨绿色的华裳。

越往里去,春意更盛,除了那满树的翠绿外,山间小道的两旁,间或着会有成片的花树林映入眼帘,桃花、梨花、杏花以及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花卉争奇斗艳,桃花的清新淡雅,杏花的嫣红,梨花的纯洁,衬之以漫山遍野青翠欲滴的碧绿,优美的如同诗画中的仙境一般,比之渭城西城区的桃花林不知dào

要美上了多少倍。

走在山间的小道上,雨曦敞开双臂,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身上鹅黄色的罗裙在吹面而来的山风中彩带飞舞。

山风拂起她那头如墨泉般的长发,此时的雨曦欢快的好似无忧无虑的精灵一般,蹦蹦跳跳的在花丛中穿梭,仿佛完全不知疲倦一般,时而会将琼鼻凑到花树前轻嗅花蕊中的清香,时而又会摘下一两朵插于发髻之上,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而卓兴却似乎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只是打着灯笼,紧紧的跟随着雨曦的脚步,漫无目的地向着深山之中走去。

直到东方的天际降下了几丝朦胧的微光,驱散开无边的黑暗,在天际留下了一层鱼肚白,雨曦才稍稍的露出了一丝倦态。

俯下身,轻轻的举起一碰清泉洒在脸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了雨曦的全身,白皙柔嫩的俏脸上,那丝倦态跟着一扫而光。

雨曦的身后,卓兴轻轻的将灯笼中的蜡烛吹熄后,放到了一旁,用他那稚嫩的如同婴儿的嗓音对着雨曦笑着说道:“此间最美的便是日出,现在离日出也不远了,走我带你到山顶,哪的日出最壮观。”说着卓兴将手伸到了雨曦的面前。

雨曦冲着卓兴嫣然一笑,便将手搭在了卓兴的手上,其笑如同三月里渐次而醒的春花,又如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一般,赏心悦目。

“抓稳了,我现在就带你飞到山顶去。”卓兴忙将目光从雨曦的身上移开,足下升起一阵云雾,带着雨曦腾空而起,直向山顶飞去。

溪城山的忘情峰顶,孤崖边一座木质阁楼静静的坐落在山风里,虽然阁楼长久没人居住,却清新片尘不染,许是山风长年吹拂的缘故吧。

阁楼前,卓兴将外衣脱了下来平方在了一块光华的大石上,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壶清酒,几只瓜果。

雨曦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着卓兴那比大石还要脏上几分的外衣,略微的忧郁了几下,最后没办法一咬牙走了上去。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东方的天际丝丝金色的霞光已经忍不住先行迸射出来,为天空镶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边。

孤崖边,滚滚涌动的云雾如同大海一般广阔,无边无垠,雨曦双手抱膝,愣愣的盯着霞光的出处出神,等待着日出的降临。

雨曦的身旁,灵猴卓兴翘着二郎腿,左手拿着一个果子,右手提溜着酒壶,喝一口酒,吃一口果子,悠闲自得。

“好美呀,卓兴,你是这么发xiàn

这个地方的。”等待的时候总是枯燥的,雨曦轻缓的从大石上拿过一个果子,瞥了一眼卓兴后,轻启朱唇咬了一口果子,笑问道。

卓兴莞尔,将酒坛子放在了大石上,抹了抹嘴上微湿的毛发,回忆道:“我是原本是奉师命,到这一带来找人的,日子呆久了自然就熟悉这边的情况了。”

“找人,找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你呢?”雨曦似乎来了兴趣,双手撑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向卓兴。

卓兴轻叹了口气,抓起酒坛猛灌了几口酒,这才开口说道:“我要找的人便是我的师兄——狄成,二十多年前,他就是在这座山上失去的踪迹。”

“那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才要找他呢。”雨曦有些不解的问道。

卓兴楞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是后来才跟着师傅的,有好多事情都不清楚,只知dào

师兄他当初叛出师门,被师门与其他一个大型的门派同时追杀,最终跳崖。”

雨曦听的更加的不解了,忙问道:“既然人已经跳崖死了,那还找他干什么。”

“你不要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卓兴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来早在二十年前,狄成师兄就该死去的,可是前段时间,师傅修liàn

时沟通天地间的灵气,忽然发xiàn

天地间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他老人家怀疑师兄还活着,所以派我出来找寻。”

“既然二十年都过去了,什么恩怨化解不了,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一定要把你师兄找出来了?”雨曦如同一个好奇宝宝一般,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是你想的那样。”卓兴反驳道:“师兄是师傅所有徒弟中最得yì

的一个,我在山间苦修了三百年,又蒙师父悉心教导二十载方才入道,打开灵智,化作人形,而师兄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便已入道,这等资质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这些年来师父虽然不说,但我们都知dào

他对师兄的事一直很是愧疚。”

雨曦听的有些出神,见卓兴停下不说了,这才又开口问道:“你们师父真的很矛盾耶,既然舍不得你师兄,当初干嘛要杀他呀?”

“这个我也不知dào

,听说是因为他叛出了师门。”卓兴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你找到他了吗,或者关于他的什么线索。”

卓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找到,哪有那么容易呀,不过我这次去渭城便是有了一些进展,师兄以前的佩剑出现在了那里,想必持剑的人应该知dào

些什么。”

雨曦赞同的点了点头,继xù

问道:“持剑的人是谁,你找到了吗?”

“就是和你一起的燕哥哥,他手中的断剑便是师兄之前的佩剑。”卓兴没有任何的隐瞒,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对雨曦说了一遍。

雨曦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回去帮你问问燕哥哥,我倒想认识一下你的师兄,能让燕哥哥看重的宝剑,它原先的主人一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卓兴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便岔开了话题:“好了不说我的事了,你呢,你好像很是在意你的燕哥哥。”

卓兴的话音一落,雨曦的表情立即暗淡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有些黯然的说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是他却像个傻子,什么也看不出来。”

卓兴一愣,随即会意,长叹道:“你们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偏体鳞伤,我师兄是,我师父也是,你也是,唉还是像我这样好,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太阳出来了。”雨曦轻叹了一句,便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在理会卓兴。

顺着雨曦的目光看去,果然云海的深处,红彤彤的太阳正缓缓的向外探出脑袋,万道霞光迸射而出,将整片云海染成了金黄色。

孤崖边,雨曦就那样坐着,望着日出发呆,山风轻轻的拂起了她被阳光镀的有些金黄的发丝,虽然凌乱却另有一种美态。

望着阳光下的雨曦,灵猴卓兴有些发呆,此时的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日出真的很美,只不知是日出美,还是人美。

第十四章难断的是情殇(改)

朝阳缓缓的从地平线上探出了脑袋,伴随着阵阵炫目的金色光晕,一Lang接着一Lang蓬勃而出,余晖潇潇洒洒的洒落在孤崖边,浩瀚无垠的云海只之中,万道金光交汇于空中,将万顷之多的白云苍狗尽数染成了金黄色,好不装观。

山风习习的吹着,拂动着雨曦两鬓间凌乱的发丝,在朝阳的映照下,山风少了一分夜晚时浓重的湿气,吹在脸上虽然凉飕飕的,却也颇为惬意。

雨曦背靠着卓兴,双手抱膝端坐在孤崖边的大石上,愣愣的看着云海深处那缓缓升起的朝阳,身上鹅黄色的裙摆在微弱的山风中轻轻摆动,裙摆下那双修长如玉的双腿若隐若现,曲线玲珑,盛是动人。

大石边,零零散散的丢了一地的果核,卓兴宽厚的背支撑着雨曦柔弱无骨的身体,囫囵的咬了几口果子,便拎起手中的酒壶猛的灌了起来,就好像喝的不是酒是水一般。

雨曦和卓兴,一人一猴就这样背靠着背坐着大石上,久久无话,喝酒的只顾喝酒,发愣的依旧发愣,一时间孤崖边的气氛静谧非常。

日头慢慢的爬升了起来,渐渐的远离了云海,朝阳所留的余晖也逐渐散去,忘情峰的孤崖边上,万顷之多的云海缓缓的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云卷云舒,白云苍狗沉浮,虽没有了朝阳初升时,万道金光交辉的波澜壮阔,却自有一番如同仙境似得飘逸出尘。

良久,似乎忍受不住了山风中越发凝重的凉意,雨曦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两人都在刻意保持的平静也因此被打破。

“你这么了?”卓兴放下放下了已经半空的酒壶,回头望着雨曦关心的问道。

雨曦摇了摇头,捧起卓兴放在地上的酒壶,朱唇轻启,轻轻的泯上了一口,俏丽的脸上立时出现了几丝嫣红:“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

“天也亮了,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久了,恐怕你的燕哥哥会放心不下你。”卓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大石上站了起来。

“嗯。”雨曦臻首轻点了几下,嘤咛了一声,又捧起酒壶泯上了几口酒水,脸颊上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晕红。

卓兴没有说话,抓起雨曦的手,脚下便升起一阵氤氲的雾气,载着两人迅速的穿入云层,径直的向着几百里开外的渭城飞去。

不知是因为不到三天就要离去,还是因为在山头上卓兴的那番话,回程中的雨曦心情沉重,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

清早的渭城,鸡鸣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不似昨日的阴雨绵绵,今晨的天空,空气如洗,太阳高照,一连下了几天的春雨后,渭城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晴朗天气。

街头上,早起的人们纷纷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小酒肆前的青砖街道上,昨夜战斗的痕迹依然保留在那里,十分的醒目目。

几个邻家的大婶,一个个怒气冲冲,义愤填膺的当街叫骂着:“那个缺德玩意,把路搞成这样呀,这路可是我们大家的呀,让我知dào

非活扒了你不可。”

街角处,巡逻中的帅捕头听着云云如是的叫骂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面色一红,悻悻的带着手下的捕快们绕道而走。

酒肆门口招客旗迎风猎猎作响,清早的生意看来还算不错,才开门没多久,大堂内便传出了一阵吵杂的声音,有伙计的吆喝声,食客间的招呼声,也有杯盏相撞的碰杯声。

酒肆中一片忙碌,伙计忙着招呼客人,燕嫂也有一些账目等着核对,就连后堂中年迈的老车夫也系上了围裙,帮着后厨准bèi

菜式。

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只有一个人除外,酒肆的阁楼上,燕溪辰有如同往常一般,抱着一坛老酒,依靠着窗台,喝得微醺,看着窗外泼妇骂街的几个大婶,嘴角扬着一丝笑意。

和煦的微风透过敞开的小轩窗,吹进了有些杂乱的房间,吹起桌案上散落的纸张,纸张上笔墨犹新,细致的线条,勾勒出的靓丽容颜,画的依旧是郁青璃。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卓兴带着雨曦便已临近了渭城,白天不同于夜晚,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卓兴按下了云头,徐徐的落在了渭城几百米外,人迹稀少的树林中,与雨曦两人徒步进了围城。

回到了酒肆之后,雨曦似乎酒有点上头,晕红着脸,也没和燕溪辰打招呼,回到房间后便蒙上被子沉沉的睡去。

到是卓兴敲开了燕溪辰的房门,谈了许多的事情,又问了许多关于断剑惊鸿的事情,在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后便起身告辞,匆匆的离去。

卓兴离去后没过多久,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沉浸了不多时的阁楼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此人年方二八,云鬓高挽,着一身素色的衣裙,眼波如水,颇为清秀。

“咚咚。”燕溪辰的房间上虚掩的木门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叩门声。

“谁呀,进来吧,门没有关。”燕溪辰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便又自顾自的酗着小酒,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纷忙的街头。

“吱呀。”的一声,虚掩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的推了开来,阁楼上那个年方二八的清秀女子缓缓的探进了脑袋:“溪辰哥哥,原来你在家呀,回来三个月了也不知dào

去看看我呀,亏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小婉,你这么来这里了?”燕溪辰颇为意wài

的看着门口探着脑袋的女子,惊讶的问道。

女子姓赵名小婉,乃是燕溪辰随师父修行前,青梅竹马一起玩大的伙伴,燕嫂替燕溪辰订下的婚事也是这位赵家姑娘。

赵小婉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又轻轻的把门带上,然后才莲步轻移,走到燕溪辰的床前,缓缓的坐了下来,微笑道:“我听说昨晚你们家的酒肆好像有人战斗,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来我新做的鞋,来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燕溪辰这才注意到,赵小婉的手中抓着一双白底蓝布的长筒靴,靴子上针线紧密,制作精巧,显然对方的女红工夫甚是了得。

燕溪辰接过长筒靴,放在了一旁,望着赵小婉,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呀,还跟当年一样,即端庄又贤惠,谁要娶了你,那可真是好福气。”

赵小婉的脸色有些羞红,扭捏着说道:“有你这么自己夸自己有福气的吗,我只是做一些我该做的,没你说的那么好啦。”

“我夸我自己?”燕溪辰有些迷惑不解。

赵小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几个月前,燕婶子请了媒婆亲自到我家为我两把婚事定了下来,怎样,你想耍赖呀?”

赵小婉的半嗔半怒,让燕溪辰有些糊涂,自己从来不知dào

婚事的事情,想来又是燕嫂瞒着自己自作主张定下的吧,想着燕溪辰转首看向了窗外不在说话。

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赵小婉见燕溪辰忽然变得沉默不语,一时不知所措,忽见燕溪辰身旁的桌案上散落的纸张上,那有几分熟稔的容颜,心下微微的黯然,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说话间赵小婉依稀的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晚,那个骑着巨狼的女孩出现在了这里,带走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燕溪辰,那一刻无论自己这么呐喊,却始终没有人回头。

燕溪辰有些错愕,随即目光接触到了赵小婉望向画纸的目光,不由得长叹一句,哀声道:“她走了,我一直再找,可就是找不到,或许已经死了吧,现在我对找到她已经不报希望了,也许……”话到一半,燕溪辰忽然神情一暗,没有在说下去。

赵小婉一愣,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微笑,起身离开了燕溪辰的房间,在临出门的时候,忽然转过头看着燕溪辰轻叹了一声:“其实你知dào

的,我从小就一直喜欢你的,就算你心中一直放不下那个女人,但既然我们定下了婚约,我就不会在乎的。”

说罢转身离去,在一转身的那个霎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嘴角,无声无息的滴落。

木门重重的关上的一霎那,燕溪辰的心中忽然一震,隐约间他忽然忆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下的街道,师父巢风沉默的在前面走着,郁青璃嬉笑着牵着自己坐在那匹全身毛发雪白的妖狼背上悠闲的谈笑着,恍惚间他好像一直在忽略着什么,那一晚暗淡无光的星空下,那道萧萧瑟瑟的身影,那一声近乎凄厉的叫声:“溪辰哥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小婉。”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滴落,瞬间被绰绰的微风风干,燕溪辰恍如未觉,甩开手中的酒坛,奋起狼毫在宣白的纸张上落下了几个凌乱不堪的草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燕溪辰颇为感叹,也许早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便已注定要欠下赵小婉的情债,而且一欠便是一辈子。

燕溪辰苦涩的笑了笑,灌了几口烈酒之后,拾起了散落在座上的画卷,左手深情的触摸着画卷上冰冷的容颜,那一双虽然精美却没有几丝生气的双眼似乎也感觉到的燕溪辰的哀怨,竟凭空多出了几丝惆怅“也许,忘了你我会变得好过一些,可是……唉。”燕溪辰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画着郁青璃容颜的画像使劲的揉成了一团,扔向了窗外。

“其实我也一点不在乎的。”一墙之隔外,蒙头大睡的雨曦丝丝的抓紧被子,被子中闷热的气息仿佛要让她窒息,谁也没有在意,就在这一刻,她的眼角同样挂着两条水迹,在漆黑的被窝中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窗外,淡淡的清风拂起三两枝新抽的胡柳在在镂花的窗柩上拍打着,风声低沉的嗡鸣着,像是在感叹着些什么。

原来最难断的是情殇。

第十五章咸阳宫晚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的溜走,天空云淡风轻,和煦的春风温柔的吹着,夕阳拖着沉重的步伐渐渐没入了群山之中,蟾宫皎月缓缓的挂上了天空,月华如水般洒落大地。

月夜,寂静的咸阳,市里坊间已是灯灭人寂,只有城池中央那巍峨雄伟的宫殿群依然灯火辉煌,人声不绝,这便是大秦天子所居的咸阳宫。

夜色下的皇宫沉浸在了月华的清辉之中,飞檐,殿顶,漆柱,雕栏俱淌出一层银华,光彩迷人,重楼殿宇层层叠叠,若隐若现,似是延伸到了浩淼的星空边缘,虽然没有了白日里的气势恢宏,却也平添了几分柔美之态。

月已上中天,皇宫之内灯火通明,夜空中皓月高悬,繁星点点,柔和的月光透过了咸阳宫琉璃殿顶洒落,在白玉般的宫道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光影。

未央宫位于咸阳宫的深处,依着九宫八卦的方位而建,宫门外,重重护卫团团的拱卫着夜幕下宁静安详的大殿。

无形的气势在大殿的上空弥漫,大殿之外飞鸟不过,只有那阵阵凉爽的微风方能透过半敞开的窗户吹进,替有些沉闷的大殿内添上一丝丝清凉。

大殿内的象牙床上,侧卧着一个身着月白色宽袍的男子,男子眼帘微阖,鼻息间似有微弱的鼾声传出,正自沉睡。

随着一阵细而碎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小太监沿着白玉般的小径行来,未央宫的殿门口跪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方才低声呼道:“陛下……陛下.”

原来这象牙软塌上卧的正是大秦新登基的皇帝,秦羽。

被人扰了清梦,秦羽极不耐烦的哼了一声,翻身白面朝里,又自沉沉的睡去,那小太监一惊,额头上沁满了冷汗,但他年纪虽然小,但却颇有些胆气,沉默了片刻之后,有斗起胆气呼唤道:“陛下……奴才有事启奏陛下。”

秦羽乍然惊醒,勃然大怒,指着小太监的鼻子大声的喝骂道:“大胆奴才,为何在此吵吵闹闹的,打扰了朕清梦,你该当何罪。”

天威当前,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对着秦羽连连磕头,触地有声,边磕头边说道:“秉皇上,西晋太子快马加急,送来书函,请皇上过目。”

闻声秦羽伸了个懒腰,翻身从床上坐起,终于醒了过来:“西晋,那个小国家的太子,给朕递来书函,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了。“片刻之后,秦羽已披衣而起,端坐在床下的一张檀木椅子上,接过了小太监递上来的书函研读了起来,良久,才缓缓的将轻薄的信纸放在了一旁,咬牙冷哼道:“燕溪辰,嘿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你去相府,将左丞相诸葛玉唤来,朕找他有要事相商。”秦羽的嘴角挂起了一丝不明的笑意,挥手屏退了小太监。

小太监退出大殿之后,秦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大殿之中踱来踱去,眉头有些微锁,似乎实在沉思着些什么。

不多时,先前的那个小太监去而复返,从殿外领进了一个年纪约有四旬的中年文士,推到了大殿的一旁候着。

那中年文士,生的颇为白净,一双细目,几率长须,身着一件暗青色的一品朝服,气宇轩昂,正是当朝左相诸葛玉。

自秦羽登基以来,诸葛玉虽然表面上仍然风光无限,但实jì

上他所有的权利已经被秦羽明里暗里的削去的差不多了,是以他这个左丞相不过是徒有其表。

进了大殿,诸葛玉缓步在秦羽的十步外站定,伏地见礼,高呼道:“微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拘礼,爱卿平身吧。”秦羽一摆手,复又在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手中端着一杯雨前龙井,细细的品着。

“谢皇上恩典。”诸葛玉叩首谢礼之后,起身退到了一旁。

秦羽轻轻的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了茶几上,瞥了一眼诸葛玉身后的小太监,沉声说道:“你下去吧,有事,朕再唤你。”

小太监闻声如释重负,立即跪地行礼,然后退出了大殿,出的殿门,他立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白皙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汗。

殿堂上,秦羽细细的切着一壶雨前龙井,似乎是太过专注与茶道,竟一时将诸葛玉一个人独自晾在了一旁。

诸葛玉默然的站立在大殿内,神情复杂的望着殿堂之上的秦羽,额头上沁出了丝丝的细汗,心下颇为焦躁,不知秦羽今夜的葫芦里准bèi

卖什么药。

良久,高坐在檀木椅上的秦羽,将沏好的茶置于茶几上,指着对面的位置,微笑道:“爱卿请坐,来尝尝朕的茶沏的这么样。”

诸葛玉谢礼后,依言与秦羽对面而坐,端起茶几上的白瓷小茶碗,轻泯上了一口,茶香入腹,唇齿留香,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半点心思品茶,他知dào

秦羽半夜唤他到此不只是为了品茶,肯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稍稍的犹豫了片刻之后,诸葛玉终于沉不住气,将手中的白瓷茶碗轻放在了茶几上,拱手问道:“不知皇上深夜唤微臣来此,所为何事?”

秦羽轻轻的吹去茶水上的热气,轻酌了一口清茶,淡淡的笑道:“哦,朕深夜唤爱卿过来,所为的只是一点点的小事而已。”

诸葛玉心下有些微惊,秦羽嘴上说是小事,但他知dào

此事必然不会如他说的那样轻松,否则也不会深夜唤他来此。

“微臣愚钝,还请皇上说明一二。”诸葛玉心下虽惊,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对着秦羽拱手,谦卑的询问道。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外头传来了消息,朕下旨缉拿已久,却久久未曾归案的燕溪辰如今在西晋的渭城又出现了。”秦羽合上了的茶盏,轻描淡写的说道,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诸葛玉。

“哐啷。”诸葛玉手一松,刚端起的茶盏倾倒在了茶几上,白瓷茶碗“哐啷哐啷。”的直打转,茶水洒的满茶几都是。

诸葛玉大惊,慌忙离开了座位,跪地行礼,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该死,失神打碎了茶盏,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唉,无妨,爱卿不必自责,快快平身。”秦羽起身将撒漏在龙袍上的水滴掸落,和颜悦色的对诸葛玉说道。

诸葛玉起身再次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秦羽则转身踱到了殿门口,举头望向了半空中,皎洁的皓月,月华洒落在他白皙的面颊上,青丝舞动,优雅至极。

“这么样,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可好。”秦羽忽然话锋一转,转过头忽然问道。

诸葛玉一愣,心中正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回答时,秦羽的话音又再一次响起在了他的耳边:“其实你也没有选择,想必我父皇这么死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啊。”秦羽的这番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了诸葛玉的心头,霎时间诸葛玉脸色煞白,面颊上满是虚汗。

“哼哼,三年前其实我就已经知dào

了事实,但之所以不杀你,实在是看重了你的才能。”秦羽笨拙的关上了殿门,缓缓的踱到了诸葛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讪笑着继xù

道:“父皇已死去多时,他的死我不想再继xù

追究下去,当然形式还要走走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提着刺客燕溪辰的脑袋来见我,要么你这个真凶就出来伏法,两样随你选。”

秦羽说完大袖一挥,转身而去。

“噗通。”端坐在椅子上的诸葛玉,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对着秦羽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叩了一个头朗声说道:“臣,领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有,再过几个月,杭州城畔的瘦西湖,又是隐匿与凤凰山上墨家铸剑城百年剑出的日子,江湖传言,墨家铸剑城,百年出一剑,一剑出,鬼神伏,这一剑朕志在必得,届时还要多多仰仗你生平的所学,鬼谋之术。”秦羽忽然顿住了前行的脚步,沉声说道。

“遵旨,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玉跪在地上浑身战战兢兢的,他所习尽是鬼谋兵法,却无丝毫武艺,如今所有事情尽数被秦羽洞悉,叫他怎能不心生惧意。

“哈哈哈哈。”诸葛玉大笑着走出未央宫,在小太监的领路下自去了别处歇息。

“这可如何是好。”空荡荡的未央宫内只余下了失魂落破的诸葛玉,以及秦羽那犹在大殿内回荡的笑声。

第十六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当晚,左丞相诸葛玉失魂落魄的从咸阳宫中走了出来,回到相府后,便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当中,一夜筹措未眠。

翌日清晨,天才刚刚亮的时候,咸阳城北部的左丞相府内漆红的大门次第而开,一辆简便的轻装马车从相府中驶了出来。

两匹矫健的高头骏马拉着轻简的马车厢四蹄如飞,伴随着一阵咕隆隆的车轴声,沿着青砖铺就的宫道,相府出来的那辆马车,径直的从北门驶出城池,接着便朝着咸阳正北的方向飞驰而去,在原地扬起了阵阵的尘烟。

咸阳往东百里,春天里的无锋谷万物复苏,谷里谷外,绿树青葱,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一群群蝴蝶,蜜蜂在花丛间来回穿梭,忙忙碌碌,无锋谷内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清风徐来,轻缓的掠过新开的桃花树,拂起枝头几朵开的正盛的桃花,清新淡雅,纷纷扬扬的飘落在穿谷而过的小溪上,溅起了丝丝的涟漪,朝阳洒下了阵阵金辉,在潺潺而流的小溪上,镀上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小溪旁,那座不知在风霜中屹立了几个年头的小木屋,依然能够挡风遮雨,只是岁月的霜痕在木质的墙壁上留下了些许斑驳的青苔痕迹。

小木屋前,长条的回廊上,一个在阳光的余晖下清秀脱俗的女子捧着一卷诗集,依靠在柱子上,迎着朝阳,郎朗上口的吟诵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诗词高雅,饱含深情,吟诵声随时轻轻缓缓却又是十分的甜美悦耳,只是不知是因为诗中所含的凄意,还是诵者的心境,那甜美悦耳的吟诵声中还透发着一股所不清的哀怨,让闻者胸中积郁,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长条回廊上,依靠在柱子前的女子身穿一件绛紫的轻纱罗裙,如墨泉般的长发十分柔顺的垂在了脑后,伴随着阵阵徐徐而来的清风缓缓的拂动着,如墨的长发下,白皙胜雪的肌肤十分的柔嫩可谓是吹弹可破,一颦一笑间,百花失声,直让人惊为天人。

此女子便是秦筱香,三年的时间不短,却也不长,但足够去改变一个人,这三年的时间里,筱香一扫三年前的稚嫩之气,如今的她举止端庄,仪态万千,似一株空谷幽兰一般清幽,那张白皙粉嫩的俏脸上,双眼如同一汪深潭,深邃却又包含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复相思情,好诗好诗。”小木屋半开的木门,被人轻轻的推了开来,屋内缓步走出一个美艳的少妇。

少妇乍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袭亮白色的衣裙,飘逸出尘,如瀑的长发用一块方巾包在了头上,自是细看之下,少妇的眼角挂着几丝淡淡的皱纹,说明着她不在年轻。

“师父。”筱香连忙将手中的诗集放了下来,起声恭敬的行了一礼。

眼前的少妇便是教导秦筱香药理医术的师父,也是这座无锋谷的谷主,江湖人称得“医仙一药,药到病除,百病皆消“的“医仙”明晓溪。

明晓溪缓步走到了筱香的身边,在长条回廊上坐了下来,素手轻撩起额前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青丝,对着筱香筱香微微一笑,十分慈祥的问道:“筱香呀,你在这无锋谷跟着师父学习医理,寻仙访道一共多少年了?”

筱香略微一愣,随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徒儿跟随师父一道学医,寻仙访道,不多不少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了。”

“唉。”明晓溪忽然收起笑容,轻叹了一声,说道:“四年了,当初为师看你骨骼精奇,资质上佳,便收你为徒,可是为何这四年,你的修为精进的如此之缓。”

“弟子愚笨,还请师父责罚。”筱香缓缓的将臻首低了下去。

明晓溪苦笑了几声,将筱香拉到了身边坐下,这才开口缓声说道:“你是为师衣钵传人,为师这么舍得责罚你,不过你的修为进展如此之慢,总不是回事。”

“师父,我的心很乱,根本静不下心去修liàn

”筱香闻言脸色有些黯然,在明晓溪的面前,她的心里从来都藏不住心事。

明晓溪赞许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将爱徒揽到了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柔声的安抚道:“唉,何苦了,还是忘不掉那个小子吗?”

筱香伏在明晓溪柔软的双膝上,看着门前的小溪流,双眼中有了一丝雾气,她缓缓的点了臻首,说道:“咸阳那边绿芙来了消息,说溪辰在西晋现身了,皇哥哥正派人前出擒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相信是溪辰杀了我父皇。”

“你这是何苦呀,那个姓燕的小子当初你救了他,最后却狠心舍你而去,你又何必执着牵挂与他,况且他还背着一个杀你父皇的罪名。”明晓溪有些无奈,看着爱徒哀怨的样子,他心中不由一酸,三年前她云游在外,虽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却多多少少从筱香嘴里知dào

了一些情况。

“师父,你不明白的。”筱香嘤咛了一声,将头埋进了明晓溪的怀中,凤目间两汉清泪缓缓的滑过了嘴角。

明晓溪轻叹了一声,缓缓的拭去了筱香眼角滑下的清泪,哀声道:“傻孩子,师父也曾年轻过,又这么会不明白呢。”

明晓溪的语气很轻很缓,仿佛风声只要在稍大一点便会将之掩盖,许久以前,久的连她自己都忘了时间,那时的自己,何曾不像筱香这样,当年那道愤然远去的身影,至今还深刻在记忆里,说忘又怎会轻易忘记。

“逸轩,你好狠的心,三十年了,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明晓溪忽然抬头望向了天边的日头,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的感慨。

“师父,我要出谷。”筱香抬起臻首仰望着明晓溪,轻缓却十分坚定的的话语将明晓溪却回忆中唤醒了过来。

“师父,我要出谷去。”筱香见明晓溪没什么反映,又沉声的说了一遍。

明晓溪眉头微皱,有些狐疑的回望着筱香:“你要出谷,出谷干什么,外面的世道纷乱不堪,你一个女孩子出谷会有危险的。”

“我不管,我要去找他,我要问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不辞而别,而且我要他亲口告sù

我,我父皇不是他杀的,否则皇哥哥的人抓到他就来不及了。”筱香的话说的很急,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很坚定,让人不容置疑。

明晓溪一愣,望着一脸坚定的筱香,竟生不出一丝反驳的意识:“傻孩子,秦国的军士虽然精锐无比,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但却不擅长江湖争斗,所以他们奈何不了姓燕的小子,否则他早就该被抓住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所以你还是留在谷内好好的修liàn

为上。”

“我一定要去,师父你就成全我吧。”筱香的语气十分的坚定,说话间已转身双膝跪在了明晓溪的身前。

“唉,何必呢。”明晓溪颇为无奈的伸手去拉筱香,轻叹道:“也罢,再过不久就是墨家铸剑城百年剑出的日子,明日为师便带着你去江湖上走动走动,想那姓燕的小子也是用剑之人,怕是不会错过这个百年才遇一次的盛世。”

“多谢师父成全,弟子铭记在心。”在明晓溪的掺扶下,筱香从地上站了起来,复又在长条回廊上坐了下来。

“你呀,少来这套,告sù

你,只这一次,下不为例。”明晓溪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的点了一下筱香的额头,溺爱的说道。

此时的筱香,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喜色,愁容稍减,俏皮的冲着明晓溪伸了伸粉色的舌头,也许这是出谷前的兴奋吧。

明晓溪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不已,轻轻的理了理身上的亮白色衣裙,转身踱进了小木屋,片刻之后小木屋内传出了一阵吟诵之音,所吟的内容正是筱香先前吟诵的诗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除了那姓燕的小子,逸轩他会来吗,三十年了,我能在见你一面吗?”木屋内,明晓溪如同少女一般托着腮,沉思着,心中不又浮现了许多年前那道愤然离去的身影。

第十七章不安静的夜初始

时间飞快的流逝,眨眼间离童洋重伤血遁离去已经过去了两天,此刻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也就是说离雨曦的离去只剩下了不到4个时辰的时间了。

这两日来,自从雨曦跟着卓兴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整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偶尔和卓兴出去转转,大多数的时间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不在像以前那样喜欢粘着燕溪辰了,这让燕溪辰多少有些失落。

傍晚,天边火红的霞光透过敞开了的小轩窗,照射进了房间里,狭小的房间凌乱不堪,燕溪辰斜躺在竹床上,手中捧着书卷,一目十行的读着,床沿下横七竖八的摆满了酒坛子,酒坛子里空空如也,酒水早已被饮干。

燕溪辰一声长叹,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将手中枯燥的书卷随意的扔到了一边,直到现在他忽然发觉原来没有雨曦来缠着他东奔西跑的时候,时间却是变得那么的难以打发。

燕溪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一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窗前,放开身心,感受着傍晚洒下的温柔霞光,深吸了一口窗外新鲜的口气,积郁的胸膛一下子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吱呀。”房间内有些沉重的木门,被人缓缓的推了开来,门外燕嫂探了探头,见燕溪辰正站在窗前发呆,犹豫了一下,便迈开脚步,慢慢的踱了进来。

“你,在想些什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自打回来,你都没有开心过。”燕嫂缓步的踱到了燕溪辰的身后,关切的看着他。

西方的天际最后一抹嫣红也渐渐的淡去,燕溪辰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转过头看着燕嫂,有些迷茫的反问道:“娘,那件事,你为什么不和我我商量。”

燕嫂故作不知,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尴尬的笑道:“你说的是哪件事,我不知dào

呀?”

“娘你就别装糊涂了,就是和小婉定亲的事呀,娘,你知dào

的我一直就只当她是我的妹妹,你这样叫我这么面对她。”燕溪辰望着燕嫂,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燕嫂闻言面色一紧,有些愠怒的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dào

这几年你在外学艺,大世面见多了,心也大了,但是那些所谓的仙子侠女最终不过只是一场梦幻而已,我们是寻常人家,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才是正道,赵家姑娘和你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为人温柔贤惠,又和我们门当户对,在说我和你爷爷也老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了。”

“可是,娘这事是不能勉强的呀,我一直只当小婉是我的妹妹,这样对小婉不公平的。”燕溪辰有些希冀的看着燕嫂,喃喃的说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你回到了这个家,那么一切就有我做主了,你只要服从安排就好了。”燕嫂狠狠的瞪了燕溪辰一眼,转身摔门离去。

只是不知为何,还未走远的燕嫂却又转了回来,推开木门,站在了门口盯着这燕溪辰面带不善的说道:“忘了告sù

你了,小婉她在下面等你了,快点把你那乱的跟鸡窝似得的头发理一理,胡子也刮掉,还有好好和她相处,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说完又再一次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燕溪辰苦笑不已,无奈之下只好依言梳洗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刮掉了颔下杂乱的胡须,换了一套黑色的稠褂,匆匆的下了阁楼。

阁楼下,酒肆的大堂内,燕嫂和赵小婉的眼睛均是为之一亮,那自木质楼梯上缓缓而下的少年,犹自湿稠的长发在少年的脑后飘荡着,一身黑色的稠褂衬着少年略显发白的皮肤,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

较之以往头发蓬乱,胡子邋遢的燕溪辰,简直是判若两人,恍惚间,他们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燕溪辰又回来了,只是当她们看到燕溪辰眼角挂着的那丝哀怨,心中的那丝想法不甘的回归了现实。

“我们出去走走吧。”赵小婉迎了上来,脸色有些羞红的望着燕溪辰,眼神希冀的等着他的回答。

“嗯。”在燕嫂那豺狼虎豹一般的眼神注视下,燕溪辰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当先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大门,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慢慢的黑了下来,赵小婉提溜着一盏灯笼,不紧不慢的跟在燕溪辰的身后,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天空乌云遮蔽了明月,远空中几点微弱的星光高挂着,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和热,燕溪辰闷着头走在街道上,身后赵小婉提着灯笼,看着燕溪辰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漆黑的夜,漆黑的街道,无限的延伸向了天边,街道上,燕溪辰与赵小婉一前一后默然的走着,街道绵延漫长,好似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

借着灯笼散发出的微亮,赵小婉黯然的走在燕溪辰的背影下,此刻的她心中很是矛盾,明明想着这条路快到尽头,却又怕燕溪辰在走到尽头后又转身离去。

“我们在这里歇会吧。”正当赵小婉发愣的时候,燕溪辰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赵小婉一个躲闪不及与燕溪辰长了个满怀。

当下连忙羞红着脸闪到了一旁,尴尬不已,不过心中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窃喜。

“咳咳。”未免尴尬,燕溪辰干咳了几声,开口问道:“那个,走的那么久了,也有些累了,我们就在前面的桥上歇会吧?”

“嗯,我听你的。”赵小婉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一打量才发xiàn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渭城的中央。

街道旁,一条清澈的小河弯弯延延的伸向了远处,小河边,几株胡柳抽出了新绿,在柔弱的晚风中无力的飘动着,小河上,一座石板桥静静的横跨在了湖面上。

燕溪辰缓缓的踏上了小桥,轻轻的一跃,稳稳的坐在了石板桥的栏杆上,而赵小婉则是斜倚在了栏杆上,黑夜下的她显得格外的文静。

小河旁两三里开外的一座染布坊,站在屋顶上,一身紫衣的童洋缓缓的收掉了手中的千里镜,对着身旁几个全身隐在了黑暗之中人,沉声说道:“你们快看,除了那个捕快以外,另一个人就是桥上的那个臭小子了。““哦。”童洋的身旁,其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站了出来,声音如同女人一般尖细,偏偏身材却很魁梧,只见他轻轻的接过童洋手中的千里镜向着几里外的小河看去。

良久,黑影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将之递给了另一个人,有些轻蔑的笑道:“这么,就是这样的弱质少年和一个不成气候的捕快,就将你童少爷逼得重伤下血遁而逃呀?”

黑影的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童洋的脸顿时被气的白一阵红一阵的,但是对方是自己请来帮自己出气的,又不好开罪,只好忍气吞声,陪笑道:“公公,您有所不知,那少年与那捕快,两人虽看上去无甚过人之处,但实则出手凌厉,招招夺命,而且每一招都是又快又准又狠,特别是那少年,我根本看不透他的深浅,实在不好对付呀?”

“哼,有你说的那么难对付吗?”黑影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带着丝不屑的冷笑道:“咱家倒要看看,那少年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们两个,去对付那个小捕头,剩下跟着童少爷前去,看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能让童太师的公子如此着迷,至于那个少年就交给咱家了。”魁梧的黑影,扭扭捏捏的吩咐了几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剑光耀耀,剑qì

逼人,直冲向了几里外的那一座小桥。

“是,公公。”童洋身后的那几个黑影同样声音尖细,拱手向飞着身而去的黑影施了一礼,接着纷纷四散而去。

这些黑影个个身手矫健,气度不凡,只是举止间多是扭扭捏捏的之态,无论是语气还是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女人,想必这些也都是些所谓的公公了。

“溪辰哥哥,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冷。”沉默了好久的赵小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她并不是冷想回去,只是除了这个理由,她找不到其他的借口去和燕溪辰搭话。

“这里很安静,我想在呆一会儿。”说着燕溪辰将身上的稠褂脱了下来,披在了赵小婉的身上,旋即抬头看向了天空几点稀疏的星光,又是一阵沉默。

虽然有些失落,不过赵小婉心中却是一暖,她忍不住的将身上披着稠褂裹紧了一些,缓声问道:“溪辰哥哥,你又想起她了,是吗?”

燕溪辰没有说话,如玉的双手,修长的十指紧紧的抓在了栏杆上的石狮上,只听砰的一声,栏杆上的小石狮瞬间化成了碎片,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又何谈想起。

“你可以把我当作是她的,这样你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赵小婉有些黯然的说道。

“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我有尝试着忘了他,过会以前的生活,可是这根本做不到。”燕溪辰叹了口气,深邃的星眸中有着一股浓浓的幽怨,抬着头看着天,一时无话。

“砰、砰、砰。”赵小婉明明早就知dào

了燕溪辰会这么回答,一颗心却还是悸动不已,那句“其实我不建议的。”话刚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斜倚在燕溪辰身侧的栏杆上,凝视着夜幕下那张有些模糊的脸庞,赵小婉的心莫名的悸动,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近在眼前的燕溪辰,离她好远好远,远的让她触碰不到,可是当晚风的那一丝清凉吹醒她浑噩的脑袋是,他的身影却有真真实实的在眼前晃动,一切是都那么的如梦似幻。

“也许圣人说的是对的,咫尺真的莫过于天涯。”赵小婉的心中,一阵唏嘘。

第十八章不安静的夜中端

漆黑的夜幕之下,天边最后几点稀疏的星光也慢慢的淡去,无边的黑暗潮水般涌来,覆盖着这座宁静祥和的西晋边城。

夜色越发的凝重,石板桥上,不知为何空气开始慢慢的郁结,慢慢的变得沉重,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了燕溪辰与赵小婉的心中,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燕溪辰双目如炬的扫视着漆黑的夜幕,犀利的目光好似要将漆黑的夜幕撕开,将掩藏在黑暗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瑟瑟的晚风漫无目的的吹拂着,赵小婉的额前那丝有些凌乱的发丝烦躁不安的拂动着,空气中沉重的气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头,她的心中一丝莫名的恐惧与不安慢慢的浮现,拎着灯笼的双手随之变得有些发抖。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附在了她白皙柔嫩的纤纤玉手上,一股清新的感觉顿时由手及心,沉闷压抑的胸口豁然开朗,那丝躁动不安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赵小婉微微一愣,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悸动,缓缓抬起头望去,燕溪辰正默默的注视着她,右手间修长的五指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素手,顿时,赵小婉的心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傻愣了一会之后,脸色没来由的一红。

燕溪辰莞尔一笑,对着赵小婉轻声说道:“这四周的气氛有些什么不正常,空气中竟含有些许的威压,呆在我的身旁,不要乱动。”

“嗯嗯。”赵小婉茫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还是选择按照燕溪辰的话去做,一身不吭的呆在燕溪辰的身边,那只被燕溪辰抓着的素手,轻轻的一动,反手一握将燕溪辰的大手抓在了手心。

习习而来的晚风一如既往的吹着,石板桥的四周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声响,就连空气中低沉的风吟声也变得黯然失色。

黑夜下的石板桥,宁静中却又散发这一丝诡异,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慢慢的逼近桥头,岸边低垂的胡柳,似乎有了灵性,在越发凌冽的杀气下枝干上的柳叶竟然瑟瑟的发抖。

空气中的湿气大盛,小河上氤氲的水汽仿佛受了某种东西的指引一般,不断的在石板桥的上空淤积,凝而不发。

忽然天空之上,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了赵小婉的脸上,冰冰凉凉的顺着他、她的脸颊滑落,赵小婉仰头看去,空中随即又落下来几点水珠,迎面落下。

赵小婉的心中突然一冷,下意识的抓紧了燕溪辰的手,说道:“溪辰哥哥,下雨了,我们回去吧。”说完这句话,隐隐间她又觉得有丝丝的不对,黑夜中,散发着莹莹水光的河面上,没有一丝涟漪,丝毫不像下雨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桥上会有雨水呢,赵小婉疑惑不解的思索着。

“来了。”燕溪辰的脸色格外的冰冷,冷冰冰的话语一下子让正自沉思的赵小婉回过神来,她看着燕溪辰越发冷森的脸,心中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闪过一道幽光,带着丝丝阴寒的水汽,破空而来,瞬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呼吸为之一滞。

紧接着,漆黑的夜幕被撕开,一把闪耀着碧光寒气逼人的长剑凭空而现,一个全身都包裹着黑暗的人影,携一把长剑,遥遥的指向了二人。

燕溪辰心头一紧,一丝危险的气息袭上脑海,出于本能的反映,他连忙拥起赵小婉,身形迅疾的闪到了一旁。

就在他抱着赵小婉,刚一离开原来的位置时,一道水碧色的波纹凭空弥散开来,石板桥上的栏杆瞬间被切成了数段,切口处一分的平整,没有一丝的粗糙,稍微有些功力的人,一看便知是被人以极快的速度用剑生生的斩断。

燕溪辰心中颇有些震惊,要知dào

想要震碎石桥上石制的栏杆十分的简单容易,但若要像眼前这般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将密度极高的石质栏杆切成几段,而且切面又十分的工整,却非是神兵宝刃,身法灵动,功力卓绝,三者集为一身不可。

燕溪辰正自惊讶,忽然灵魂深处,那丝危险的气息再一次袭来,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连忙抱起赵小婉,飞身落在了几米开外。

就在这时,几点星光闪过,几乎贴着他的面颊瞬间的滑过,五枚寒光闪闪的暗器,深深的插进了小桥的石板里。

一丝殷红的血珠慢慢的从燕溪辰的脸颊上溢出,一滴,两滴,三滴,不断的滴落在怀中赵小婉白皙细致的脸颊上。

赵小婉,伸手轻轻的抹去了鼻尖的一点湿稠,粘乎乎的,放到了眼前一看,鲜红鲜红的,还带着一丝温热的体温,显然是才流出的鲜血。

赵小婉有些错愕,随后戚然的伸手抹掉燕溪辰脸颊上泛起的那丝血线,关切的问道:“溪辰哥哥,你受伤,流血了。”

燕溪辰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半空中,缓缓降落在石板桥上的那道魁梧的身形,双眼中精光大盛。

“难怪能将童洋那个家伙逼得血遁而逃。”魁梧的黑影拍着双手缓缓的向前踱来,腰间的长剑散发着阵阵水碧色的光芒,虽剑鞘在外,杀气却无形的弥散了开来。

“你能带着一个娇弱的女人,在我的两次攻击下,毫发无损,已经值得让我认真的对待了”黑影的口中发出的声音如同女子一般尖细,与他魁梧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了:“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好让咱家知dào

待会死在咱家剑下的是什么人。”

“燕溪辰。”燕溪辰冷冷的将赵小婉放了下来,护在了身后,凝神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黑影,语气生冷,如同十载不花的寒冰,让人望而生畏。

赵小婉有些错愕的看着燕溪辰,眼前的少年沉着冷静,气质如冰,再无一丝酒肆阁楼上的那种慵懒之意,也许他变了,也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幼时自己依赖的那个燕溪辰已经变了,变得不复存zài

了。

此刻赵小婉第一次开始思量,眼前的燕溪辰真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等来的结果吗?“或许我和他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吧。”赵小婉在心中感慨道。

石板桥上,魁梧的黑影缓缓的在燕溪辰面前三米的地方站了下来,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用他那尖细的嗓门狞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刺杀秦皇的那个燕溪辰呀,这么说来童洋输的一点也不冤,看来咱家要用全力才行,否则一不小心败给你也不一定。”

燕溪辰冷笑了一声,单手成兰花指状,深陷在石板上的一枚暗器凭空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沉声道:“不是不一定,而是败得肯定是你。”

这句话燕溪辰看似说的漫不经心,但听在黑影的耳朵离去时十分的恼人,黑影重重的哼了一声,怒道:“好狂妄的小子,记住咱家是西晋皇宫里,内务总管,受童太师的委托前来替他的公子出口恶气,今**若侥幸不死,大可寻我报仇。”

燕溪辰冷哼了一声,看着黑影,脸上浮过一丝不屑:“哼,不过是个小太监与老杂毛而已,对付你们不过举手之劳。”

黑影怒极反笑,道:“小鬼,你真的把我惹怒了,等一下,咱家会让你后悔说过那句话。”说话间,他缓缓的抽出了腰间水碧色的剑,指向了燕溪辰,他平生最痛恨有人在他的面前题太监这两个字。

看着黑影怒极反笑的样子,燕溪辰知dào

自己欲用言语激怒对方,让对方盛怒之下失去一颗平常心的策略已经奏效了,于是又添油加醋道:“哪句话呀,我想想,是小太监,不对不对,应该是老杂毛,或者啷个都是。”

“噗。”燕溪辰的身后,赵小婉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哼、哼、哼。”黑影一连冷哼了四声,脸色黑的像木炭一样,极度的难看:“小鬼,真是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了。”

燕溪辰愣愣的往后退了几步,牢牢的将赵小婉护在了身后,眼中精光更盛,手中的暗器功力绰绰,杀机一闪而过。

第十九章不安静的夜下文

渭城内宁静悠长的小河道上空,仿佛回到了开春前的冬天一般,蒙蒙的水汽形成了一层薄雾弥漫在空中,气温骤然下降,河岸边低垂的胡柳变得萎靡不振,细看之下胡柳的枝叶上水汽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石板桥上,黑影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尖细的狞笑声,手中水碧色的长剑光芒又来越盛,空气中的温度也随之逐渐的下降。

漆黑的夜幕中,黑影的四周蒙蒙的水汽慢慢的幻化成了一条螺旋状的水波,围着长剑萦绕不息,水碧色的剑身上凝满了冰晶,在夜风中发出了阵阵清脆的风吟声。

“呼、呼、呼。”燕溪辰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将肺部的呼吸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一呼一吸间,阵阵白蒙蒙的雾气从他的鼻息之间泄出,显然空气中的温度已经低到了极点。

“好强劲的冰寒功力。”燕溪辰的脸色一沉,单薄的身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层青光氤氲的护体劲气,抵御着彻骨的寒意。

“好…好冷…真的好冷。”燕溪辰的身后,赵小婉环抱着身体,在夜风中冻得有些瑟瑟发冻,手上提着的灯笼,早已在变得刺骨的夜风中自行灭去。

回首看了一眼兀自发抖的赵小婉,面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赵小婉毕竟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受得了内力渲染出的凛冽寒气了,长此下去,非被冻跨不可。

燕溪辰的心中一阵犯难,眼前的黑影太监修为虽强,但是和自己也相差无几,若是自己一人,手中有剑的话,完全有把握击败对方。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完全没有功力的赵小婉,需yào

自己分神去照顾,出门时又未将惊鸿带出来,如此一来,胜负就很难说了。

“咻。”就在燕溪辰思索的时候,黑影动了,水碧色的长剑斜向斩向了燕溪辰的头颅,黑影一动,漫天凛冽的寒气,骤然压缩进了剑身,带着无穷的杀气,直袭向燕溪辰。

石板桥上,压抑的阴寒空气瞬间消失,赵小婉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此刻燕溪辰的神经却绷紧到极点,黑影剑身上所携带的凛冽寒气,直迫他的面门,阴寒无比的杀气宣泄在他的脸上一阵恶寒,仿佛是要将他全身的血脉凝结住一般。

燕溪辰微怔,双手齐动。右手间那枚早已蓄满真力的暗器在掌心出不断的旋转着,随着燕溪辰的右手上扬,恰到好处的架在两人黑影逆袭而来的水碧色长剑上,利用借力打力的法门,将水碧色长剑的攻击重心偏移到了一边。

紧接着,运满真力的暗器脱手飞去,顺着水碧色长剑上,水汽凝聚成的螺旋状水波,盘旋而上,目标直指向黑影握剑的那只白皙的右手。

在长剑攻击重心偏离的那一刻,黑影手腕硬生生的一转,想要回剑补上一击,但是就在这时,高速旋转的暗器已然顺着水波袭至。

如果这一剑黑影要是砍下去,能否伤到燕溪辰且不说,他握剑的右手肯定会被运满真力的暗器划伤,轻者筋脉受损,行气不畅,重者整个手腕都会被废掉,终身不能握剑,黑影的劣势渐生,一下子从袭击者变成了被袭击者。

权衡利弊,黑影咬牙切齿,不得不抽身后退,同时长剑变招,吞吐出一阵幽蓝色的冰焰将高速运转的暗器瞬间冻成了碎片。

然而,燕溪辰的攻击却并没有到此结束,还未等黑影站稳脚跟,燕溪辰的脚下,深陷进石板桥内的四枚暗器在全身青焰的功力牵引下,锵的一声全部从石板中迸出,化作四道青色的闪电,向着夜色下的黑影电射而来。

同时,燕溪辰的右手反手一吸,赵小婉手中那盏早已熄灭的灯笼瞬间到了燕溪辰的手中,轻轻的运转真力一抖,灯笼自行脱落,只余下提着灯笼的三尺小木棍还握在燕溪辰的掌中。

黑影大惊,连退数步,手中水碧色的长剑上下交织,在面前组成了一道水色的屏障,卸去四枚暗器上所蕴藏的劲力,带暗器劲力稍减,再以长剑加以克制。

“当、当、当。”一阵激烈的金属碰撞所发出的铿锵之音响起,长剑肆意的挥动,纷扰来袭的暗器尽数被破去,失去了原先的运行的轨迹,四散而开,暗器所落之处,均被暗器上所残余的真力炸的尘烟四起,土石飞溅。

“呼。”黑影向后一连退到了河道的对面,这才站住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神稍定后,缓缓的将嘴上的遮口布扯下,露出了黑影的那张俊美的近乎于女子的脸庞。

黑影身影尖细甜美,柳眉弯弯如月,一双凤目圆瞪,乍看之下倒有几分美人的气质,只是配上了他那魁梧的身形却又显得有些四不像。

“你还有两下子吗,看来咱家得好好陪你玩玩了。”黑影纷纷的扯下了遮口布,白皙的脸颊上,一道血线从无到有,正慢慢的淌了下来。

夜黑风高,杀气瑟瑟,燕溪辰挽着赵小婉,与黑影隔河相望,黑影缓缓的伸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慢慢溢出的鲜血,放到了嘴边轻轻的tian去,嘴角的愠怒忽然换成了一丝狞笑。

只是还没有等他的狰狞的笑容彻底的展颜时,下一刻他狰狞的双眼中已然充满了震惊、不安与恐惧的因素。

河道的对岸,漆黑的夜幕中,燕溪辰的身影忽然如同暗夜的幽灵一般,彻底的消失不见了,凄冷的街道上,只余下了赵小婉一人茫然四顾。

“他……走了嘛,不可能,他的同伴还在这里,那到底是为什么会消失不见。”石板桥的另一边,黑影心念电转,双目透着精光,凝神的戒备着,白皙的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断的沁出,手中水碧色的长剑水光更盛以往,将他周围几丈的范围内照耀的亮如白昼。

“呼、呼、呼。”夜静的出奇,习习的凉风之中带着些许的杀伐之气,黑影凝神的等待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不知为什么变得格外的刺耳。

漫长的等待让黑影变得焦躁不安,握剑的右手掌心沁满了汗水,剑身甚至有些发抖,前一刻他还是气焰嚣张占尽了优势的捕猎者,仅仅片刻功夫,交手了两次,却优势劣转,逐渐妇人沦为了只能被动防守的猎物,黑影的心中很是不甘。

目光穿透黑夜的束缚,定格在了河道对岸,夜风下,赵小婉正和黑影一样四下的搜寻着燕溪辰的踪迹,只是和黑影不同的是,赵小婉脸虽然茫然,却没有半丝的惧意。

深深的瞥了赵小婉几眼,黑影的心中犹豫不决,对岸的赵小婉手无缚鸡之力,拿住他,燕溪辰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燕溪辰怎会如此放心的让赵小婉独自一人留在那里。

黑影的心中筹措不定,时间好像永远凝固了一样,每过去一秒,他都有一种跨过了数个春秋的错觉,汗水不断的顺着脸颊滴下,一秒数年的感觉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最终他摇了摇牙齿,阴狠的看着对岸的赵小婉,脚下一道气柱涌出,拖着他飞射而出。

等待的时间在黑影的眼中看似漫长无比,但实jì

上不过只是几个瞬间的工夫,夜幕仍然漆黑如墨,习习的晚风中凉意渐盛,赵小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心中犹自回想着燕溪辰消失前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呆在这里不要动,记住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害pà

。”

燕溪辰是这么说的,赵小婉也是这么做的。

黑影心中越发的慌张,手中水碧色的长剑寒光大盛,脚下的速度再一次大增,顿时,黑影飞奔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瞬间便已跃至了石板桥的中央。

就在这时,天空中丝丝密密的凉风忽然有些大作,阴森森的,甚是骇人,黑影“啊”的一声,瞳孔急速的扩张,盯向了高空之中,手中水碧色的长剑在一瞬间划出了数十道的波纹,逆空而上。

黑影的脸上再次浮现狞笑,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只要自己向赵小婉出手,燕溪辰必然会相救,虽然胜负一时难定,但总比被动的等待要好。

只不过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有些事与愿违,就在黑影全力的向高空中逆袭的时候,忽然轰隆的一声石板桥骤然倒塌。

黑影立身不稳,猛地随倒塌的石板桥一起摔下河中,就在这时,石板桥的废墟之中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手持三尺小木棍,遥遥指着黑影,此人正是燕溪辰。

黑影大惊,天空中传来波动,而燕溪辰却忽然从桥下窜出,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慌乱间,手中长剑盈盈的撩过水面,借着这微弱的外力飞升而起。

然而燕溪辰也没有闲着,也未见他如何的作势,只是轻轻的向前跨出一步,便以瞬间来到了黑影的身前,小木棍直袭黑影的胸膛。

由于速度太快,黑影根本来不及设防,只得反剑上撩,以期以神兵之利斩断燕溪辰所持的那根毫不起眼的小木棍。

但是由于是仓促之举,所以漏洞百出,这样的机会燕溪辰又怎会放过,身子连忙向左侧开,待剑光侧过的那一瞬间,小木棍急若闪电瞬间在黑影的手臂上一连点了八下,最红猛地刺进了黑影的胸口,鲜血不断的从伤口溢出,滴在了河面之后却又慢慢的淡去。

第二十章逆转

“呃、啊”黑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浑然不顾伤口处不断流出的鲜血,左手猛的抓住了燕溪辰扎在他胸口上的小木棍。

顿时,燕溪辰抓着小木棍末端的右手。忽然之间像是背负了千斤的重担,动弹不得,就在这时,黑影的脸上再一次扬起了一丝狞笑。

紧接着,黑影握住了小木棍的左手运起了阵阵阴寒无比的真力,薄积而厚发,顺着小木棍直接攻向了燕溪辰,如果燕溪辰选择放开小木棍,那么黑影附在小木棍上的真力便会乘虚而入。

但是如果燕溪辰选择了压制小木棍上隐含的真力,那么黑影右手间的水碧色长剑便会瞬间将燕溪辰的握棍的右手削去,反正不管怎样,对黑影来说都是双赢,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果然跟黑影预想的结果一样,当他握棍的左手间阴寒的真力攻出,立时便有一股温和的真力迎了上来,压制着阴寒真力,两股真力以短短的三尺小木棍为战场,你追我赶,僵持不下。

黑影的心中大喜,当下不在犹豫,奋起右手间紧握的长剑,卷起了阵阵的阴寒气息,直砍向燕溪辰握棍的右手。

长剑的威势惊人,水碧色的剑身光芒大盛,寒气逼人,隐约间蕴藏着阵阵的风雷之势,企图将燕溪辰的右手齐根削下,这一剑之下,天似乎也为之变色。

然而,一心不可二用,在剑势的惶惶之威下,此长彼消,黑影的左手附在小木棍上的阴寒真力也随之骤然下降。

这一点黑影心中十分清楚,在出剑的那一刻燕溪辰的心中也随之清楚,只是那又能这么样了,黑影笑了,笑声中隐含着一丝阴冷,让人为之胆寒。

“哼。”河道的上空,燕溪辰冷哼了一声,就这样凭空与黑影对峙着,清秀的双眸中满是轻蔑之色,除此之外,在看不到其他的色彩。

黑影心中一阵的疑惑,在他看来,燕溪辰必须先破去自己在三尺小木棍上所附的阴寒功力,才能够抽身而退,只是想要破去阴寒功力后安然退去,那么还需得分神应对黑影长剑的攻势。

只是一分神的话,那么一时半会小木棍上的阴寒真力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被破去,这样一来就势必造成僵持之势。

僵持之势只要一成,那么只要两人的实力不是相差太大,燕溪辰赤手空拳,又怎会挡得住神兵之威,到那时,无论燕溪辰选择怎样的方式,都逃不了受伤的结果。

可是现在,黑影却从燕溪辰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轻蔑,那种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黑影心中不由得一阵狐疑:“难道,这小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心中虽有疑惑,但黑影手中的长剑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停顿,依旧以风雷之势辅以阴寒阵阵的剑qì

,呼啸而至。

长剑凌厉的气势饱含着阴寒的气息,先发而至,激起了燕溪辰那头在夜风中凌乱的长发,不多时,他的鬓角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冰。

“呵呵,就只有这样吗?”夜空中呼啸肆掠的阴寒真力无情的击打着燕溪辰略显稚嫩的脸颊,燕溪辰不为所动,只是盯着黑影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

黑影的心中忽然一颤,有一种全身被人看透的感觉,毛毛的极不舒服,特别是燕溪辰的一连串冷笑,让他的心中竟然无端的蒙生了退意,手中长剑一往无前的气势也为之一滞。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股磅礴的气势升起,黑影的对面燕溪辰的身上忽然迸发出了一阵炫丽夺目的青芒,黑影的剑势顿时一顿,水碧色的长剑仿若有灵,在气势如潮的青光下竟颤颤发抖,发出了声声似孩童呜咽般的声响。

紧接着,燕溪辰浑身气势一振,周身上下蒙蒙青光尽数向右手汇集,顿时小木棍上原本温和的真力瞬间变得暴虐无常,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路摧枯拉朽,将黑影的阴寒真力瞬间破的七零八落。

黑影的心神顿时一怔,精神也变得有些萎靡,一口殷红的鲜血忍不住脱口而出,但是他却没有为此沮丧,反而显出了一丝兴奋,因为他的长剑终于带着风雷之音,破空袭至,眼看就能砍掉燕溪辰右臂,以自己的筋脉紊乱,换来敌人的一条手臂,倒也划算。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并没有像黑影预计的那样,当他的长剑离燕溪辰的右臂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他忽然瞥见燕溪辰的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意,笑容中满是轻蔑。

就在这时,黑影的胸口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抬眼看去,只见燕溪辰冷然一笑,右手一沉,扎在黑影胸口的小木棍又往肉里扎进了几分。

剧烈的疼痛感,让黑影的呼吸猛然一滞,右手间的长剑所携带的风雷之势顿时大打折扣,剑势一偏,原本威势迫人的一剑,最后却只带下了燕溪辰的一缕青丝。

待到黑影稳定剑势,作势再劈时,燕溪辰的身影却已飘然而出,落在了数米开外的河道边,挡在了赵小婉的身边。

河道的中央,一剑落空的黑影,立身不稳重重的摔进了河水中,清澈的河水顿时被黑影身上流出的鲜血染成了血色。

不多时,黑影挣扎着爬上了另一边的河岸,单膝跪坐在岸边,手拄着长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身上湿漉漉的一片,不断的有液体滴下,早已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河水。

“第一次,有人将咱家弄的这么狼狈,燕溪辰,咱家真的怒了。”黑影狠狠的瞪了一眼河对岸的燕溪辰,难掩心中的怨气,仰天长啸,箫声凄厉高亢,传下了老远。

渭城的衙门前,七八个捕快横七竖八的躺在了青砖街道上,哀嚎不已,不远处帅捕头紧握着大钝刀,气喘吁吁看着眼前有些阴邪的两个黑衣人,身上买那件捕头的服饰,密密麻麻的全是剑创,丝丝殷红的鲜血从剑创中不断的溢出。

帅捕头的身前,站立着两个瘦高的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均手持着细软无骨的柳叶软件,身上漆黑的夜行衣与帅捕头一样,凌乱不堪,满是伤痕。

“小子,识相的就乖乖弃刀投降,留你一个全尸。”黑衣人的口气决断,威胁之意甚浓,只是黑衣人的声音尖细如女人一般,一开口便以失了气势。

“呸。”帅捕头愤愤的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怒骂道:“你们这帮娘娘腔,有种就来,小爷接着,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呦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吗?”黑衣人狞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骨气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就让我们来解决你吧。”

说罢,两名黑衣人的手中,柳叶软剑抖动的如同吐出了蛇信的毒蛇,一步一步,虎视眈眈的向帅捕头逼近。

帅捕头牙关一咬,紧握大钝刀的手微微抖了抖,挺身作势欲扑,然而就在这时,城池中央的位置忽然传来了一声凄离而又高亢的厉啸。

啸声一过,余音仍绕耳不绝,那两个袭来的黑影忽然顿住了脚步,愤恨的骂道:“哼,算你小子走运,不过你放心,我们还会回来的。”

话音一落,两名黑衣人已飘然而起,神情焦急的向着城池中央,凄历的啸声所传来的方向急速飞奔而去。

“呼。”帅捕头一屁股软坐在了地上,头痛不已,长叹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呀,听声音像是宫闱中的太监,只是太监到渭城来干什么。”

顺着衙门前的青砖街道一直向着城门的方向,四五道黑色的黑色的身影,簇拥着一个紫衣的少年一路飞奔向燕嫂所开的小酒肆,正是童洋等人。

天空上的厉啸声响起,除了紫衣少年童洋外,所有的黑色身影全部为之一怔,飞速奔行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还没到了,你们愣着干嘛,难道你们忘了,厉公公派你们来是为什么了吗?”奔出去十几米后,童洋这才发xiàn

跟随自己的几个人,全部都停滞不前,不由得有些微怒,回过头质问道。

几个黑衣人闻言均望向童洋,眼中虽有不屑,但嘴上却还保持着恭敬的语气说道:“厉公公要我等听从童少爷的安排,我等不敢有违,只是刚才城池中央传来声声厉啸,实乃是厉公公有难,通知我等迅速救援,所以……”黑衣人没再说下去,只是怔怔的看着童洋,等着回答。

“嘿嘿,还说我无用,原来厉公公他老人家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呀?”童洋冷笑了几声,指着说话的黑衣人续道:“你留下,其余的人都去支援厉公公吧。”

话音一落,童洋大袖一挥,便不再理会这些黑衣人,运转身形灵动的穿行在街道上,向着夜幕下的小酒肆疾驰而去,想着雨曦那魂牵梦萦的容颜,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

“是、童少爷。”所有的黑衣人齐声抱拳行礼,除了那个被童洋指定的那个人跟着同样后面奔去外,其余的人全部都飞身赶往了厉啸声的源处。

第二十一章战斗升级(改)

“起初。咱家真的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修为。”城池中央的小河岸边,黑衣人猛地将扎在胸口的小木棍拔了出来,鲜血随着小木棍的拔出不断的涌了出来,猛烈的痛楚顿时传遍了黑影的全身,黑影的脸色瞬间又苍白几分,看向燕溪辰时更是多了几分狰狞。

黑影随手将小木棍丢到了一边,盘腿就地坐了起来,小木棍棍身以满是鲜血,两端粗实,实在想不到该用多大的力qì

才能将他刺进一个人的胸膛。

“小婉,我们走。”河道的另一边,燕溪辰轻笑了一声,淡然的转过身,拉起了满脸错愕的赵小婉,准bèi

离去。

眼望着燕溪辰击败黑影安全回来,赵小婉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刚刚的一幕,现在回想起来,一颗心仍然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直到燕溪辰抓起他的手,才稍微的安定了一些。

“呵、呵、呵。”盘坐在河岸边的黑影看着燕溪辰转身欲走的背影,冷笑着说道:“燕溪辰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认为你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是吧,你错了。”

“若我刚才用的是剑,你已经没命了。”燕溪辰缓缓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扭过头瞥了黑影一眼接着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我奉劝你一句,一个剑客如果为了杀人而用剑,那么他手中的剑,迟早会伤了自己,为了童洋那样的采花yin贼毁了多年的修行实属不智。”

“咳、咳、咳”黑影不停的咳嗽着,丝丝鲜血不停的自嘴角溢出,他却好似浑然未觉,只是愤恨的盯着燕溪辰,神情怨恨的说着:“燕溪辰,你少跟我来这套,如今你已经胜了我,我的生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又何必故作姿态,扰乱我的本心呢?”

“既然你是如此认为,我也无所谓。”燕溪辰冷冷的望了黑影一眼,再一次转过身去,拉着赵小婉的手,看也不看黑影一眼,默然的顺着街道隐入黑暗。

燕溪辰并没有选择去结束黑影的生命,而是以一种相对高傲的姿态离去,就像黑影自己说的他要做的,就是扰乱黑影的本心,况且黑影曾自报家门他乃是西晋皇宫内的内务总管,三年前燕溪辰已经得罪了大秦,如今他不想在开罪西晋,当初他任由童洋离去,也是这个原因。

“这时候走,恐怕已经有点来不及了。”盘坐在河岸边的黑影,忽然拄着长剑支撑着爬了起来,紧接着他一连在自己的胸口各处要穴一阵的拍打,止住不断流出的鲜血,然后又从破烂的衣衫中掏出了一粒黑乎乎的丹药,剔除蜡衣,一口吞下。

丹药下肚,顿时一股温和的气流从气海丹田内涌出,黑影只觉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变得舒坦的很,每一处穴窍都充满了力量,胸口压抑的伤势顿时减缓了大半。

丹田内的温润气息不断的滋养着,黑影散落在身体各处筋脉内的真力开始逐渐壮大,最后百川入海缓缓的归入丹田与气海之中。

丹田内的真力愈发的强劲,似乎比受伤前还要强上几分,黑影心中一阵舒畅,忍不住又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笑声虽然尖细刺耳,却再无半丝先前的凄厉,相反的却多了几分豪气。

长啸声一落,黑影连忙运起丹田内的真力,全力集聚在水碧色的长剑上,在空中挽出几道剑花后,身形一动,猛然疾射了出去,冲向还未走远的燕溪辰。

因为他知dào

,丹药只能暂时的压制住他的伤势,让他处于巅峰状态,如果药效过了,他还未能得手,那么他的体内的伤势就会雪上加霜,那时便会万劫不复了。

起初黑影是为了攀附童太师的权势,讨好与他,所以虽不屑其公子童洋的作风,但还是一起前来帮着童洋扫除几日前重伤他的人,而现在他则是完全为了自己而战,败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手中,对他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所以手刃燕溪辰挽回耻辱。

水碧色的长剑光芒璀璨,剑身上隐隐有水花游动,在不断的呈上升的趋势的阴寒真力下,慢慢的凝结成了朵朵冰花,四周的空气骤然下降,原本轻柔的晚风也变得寒冷彻骨。

河道上随着黑影灵动的身形急速飘过,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寒冰,河岸边青葱的胡柳还未来得及在春光中弥漫,就已然枯萎,眼前的情景在无一丝一毫春天的气息,浓烈的阴寒气息已与寒冬无异。

渭城漆黑悠长的青砖小巷之中,燕溪辰携着赵小婉离开了河道,顺着平缓的青砖街道,缓缓的在小巷中穿行。

赵小婉默然的跟在燕溪辰的身后,任由燕溪辰牵着她白皙的素手,感受着从掌心处传来的丝丝温暖,心中不由荡起了丝丝的涟漪。

清冷寂寥的小巷一时间除了两人轻缓的步履声,一片寂静,只是还没等他们两人走出多远,空气中的温度忽然之间下降了许多,一股熟悉的阴寒真气逐渐的由远及近,破空而来。

“好强的杀气。”燕溪辰的神情一紧,连忙凝神向后看去,只见黑影持着长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这边奔来,心下不由的有些疑惑:“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么还有如此的威势,真是奇怪。”

黑影越来越近,空气也越来越冷,凛冽的寒气让原本温和的晚风变得如同钢刀一般,刮在脸上,一阵生疼,燕溪辰根本来不及去思考黑影是如何在片刻之间恢复如初的,连忙环腰抱起赵小婉,连声唤道:“小心,抓稳我的手。”

说完,燕溪辰纵身而起,如同一只轻盈敏捷的春燕,灵巧的让开黑影手中水碧色长剑至阴至寒的锋芒之处,环腰抱着赵小婉,几个起落间,飘然落在了道路旁的一座房舍之上。

黑影必杀的一剑落空,登时怒吼一声,剑势不减反增,未等燕溪辰站稳身子,立即反手一剑同样跃上房顶,剑光豪放,直取燕溪辰。

燕溪辰无奈,只得再次抱起赵小婉,运起灵动的身法,再一次巧妙的避开黑影反袭而来的一剑,一连退开数十米,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正当燕溪辰欲将身法运至极致,彻底的摆脱黑影的纠缠离去时,不远处的天空,忽然有七八个黑衣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刃,在渭城错落有致的房舍上急速奔行,从不同的方向与黑影成犄角之势,将燕溪辰团团围在了中间。

燕溪辰眼中一寒,抱着赵小婉冷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空出的右手掌心间闪烁着蒙蒙青光,隐约可闻风雷之音,随时都可以发出雷霆一击。

而赵小婉没有丝毫的武艺傍身,又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中不免生出怯意,将头深深的埋在了燕溪辰的怀中,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

“厉公公。”所有的黑衣人,在将燕溪辰团团的围了起来后,纷纷向黑影行了一礼,想必这些黑衣人都是叫做厉公公的黑影带来的手下。

“燕溪辰,这次你跑不掉了吧,你我实力相差无几,你凭诡计侥幸胜了我一场,现在我有这么都的帮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厉公公一步步的踱了过来,颇为玩味的冷眼看着燕溪辰,深邃的眼眸中,透发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嘿嘿,我能击败你一次,就能击败你第二次,即便多了这么多的饭桶也是一样。”燕溪辰不为所动,站在房舍之上,他的身影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是十分的清楚。

“呵呵呵,燕溪辰你就是太过自负了,刚才你若下手杀了我,以他们之能,根本就无法拦得住你,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形势了,太过自负的话是没有好处的。”厉公公狞笑了几声,长剑一抖,剑锋所指,正是燕溪辰的咽喉。

然而,燕溪辰却丝毫不以为然,伸手掸了掸额前的刘海上因为厉公公阴寒真力所留下的冰晶,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厉公公与四周的黑衣人。

望着心不在焉的燕溪辰,厉公公有些气急,怒道:“先前在石桥上的一战,你先装作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轻视你,然后占了优势之后,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将我激怒,乱了我对敌时的平常心,从而中伤我,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高明,但是我已经领教过了一次,这一套已经对我没用了。”

“哦,真是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不过这一套对你和你是否管用,你和你的废物手下们可以一起试试看。”燕溪辰漫不经心的瞥了厉公公一眼,然后又颔首整理赵小婉凌乱的发丝,样子十分的亲昵,似乎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你好大的口气,毛头小子看咱家这么收拾你。”厉公公还未发话,围在燕溪辰四周的七八个黑衣人纷纷开口怒斥,就欲上前教xùn

燕溪辰,在他们看来燕溪辰赤手空拳,又带着一个女孩,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对付得了他们这么多人。

“慢着。”厉公公忙出声拦住即将出手的黑衣人,燕溪辰的犀利无比的攻击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不时震撼着他的心灵。

他知dào

眼前看似漫不经心的少年,也许论功力他们这些人一起的话,可说是拥有绝对的优势,但很明显燕溪辰也知dào

这种情况,可为何还会如此的漫步尽心。

是有绝对的把握将所有的人一举击败,还是又像先前那样利用心理让人产生破绽,即便与燕溪辰交过了一次手,厉公公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其实,燕溪辰也在赌,他在赌吃过亏的厉公公,心中对自己肯定存zài

一丝忌惮,所以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即便猜到自己的意图也不会轻易动手,那样自己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找寻破绽,从而有机会突围而去。

很显然,燕溪辰的这一赌,压对了。

第二十二章离别将至

夜色漆黑如墨,无边的黑暗漫洒着整个苍穹天幕,渭城东城区的西街口,那间简陋的小酒肆安静的坐落在街道旁。

夜晚的小酒肆一如既往的早早打了样,掌柜伙计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得了空闲也早早的睡下,为迎接新一天的忙碌储蓄着精力。

春晚的清风出的很轻,很柔,也很惬意,酒肆前,那面破旧的招客旗迎风招展,发出了阵阵“哗哗”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夜色下,小酒肆笼罩在了一片宁静与安详之中,酒肆的阁楼上,微弱的灯火一闪一闪,彻夜的亮着,雨曦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百褶裙,百无聊奈的单手托腮,趴伏在窗台边,静静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依稀可以看见她白皙的脸颊上,那一丝淡淡的哀怨。

“燕哥哥,他这么还不回来,再过不久,我就要走了,再不回来的话,也许永远就见不着了。”雨曦淡淡的叹了口气,晚风带着丝丝的惬意吹起了他两鬓间的青丝,吹乱了回忆。

“拍。”轻轻的排开酒坛上的泥封,酒香顿时弥漫了狭小的房间,只是雨曦却没有喝,而是在酒坛旁放上了两个杯子,因为这是一杯别离酒,她要等,等着燕溪辰回来,在她回江都前陪她一起喝上最后的一杯水酒。

小酒肆正对面不远处的农家小院内,司马凌风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勾了勾手指,副将立即殷情的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司马凌风略微的思索了一会儿,站起身,背负着双手在大堂内来回的踱了几步,缓缓开口道:“副将,将所有人马招起,不等了,我们去接公主回宫。”

“可是殿下,末将有个疑问,您不是答yīng

公主今日子夜不强求他回宫吗,这离子时可尚有一段时间呢?”副将有些不解的看着司马凌风。

“知dào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个副将吗?”司马凌风忽然面色一沉,面色有些不悦的接着说道:“原因就是你不该问的问的太多了,记住要你办的你就去办,别那么多废话,当心上了舌头。”

副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刷一下变得格外的难看,连忙慌慌张张的对着司马凌风行了一礼,怯声道:“是是是,末将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说完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堂,直到完全感受不到司马凌风无形中散发出的皇者气息后,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额头,原来不知何时额头上竟已沁满了冷汗。

渭城青砖铺就的街道为数众多,错综复杂,如同一张纵横交错的大网一般,遍布在了渭城的每一个街头与巷尾。

漆黑的苍穹天幕下,童洋一身紫衣,手指着一把折扇,迅如闪电的在青砖街道上奔行,熟门熟路的拐过一道道湾,迫不及待的向着东城的西街口奔去。

“嘻嘻嘻,小美人,那个小捕头被人拦住,书生模样的少年也不得脱身,今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的逃出我的手掌心。”浓重的夜色难以掩盖童洋脸上阴邪的笑意。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童洋的速度一连提升了好几次,将遥遥跟在了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一下子甩下去的老远。

黑衣人也乐的清闲,不急不慢的顺着童洋走过的街道跟了上去,虽然距离越拉越远,可他却似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咚、咚、咚。”小酒肆厚实的板门上传来了阵阵沉重的响声,正在沉睡的人们被纷纷的吵醒,雨曦一惊,连忙探出身子向外看去,心下颇为失望。

阁楼下,司马凌风的身影被众多的晋兵簇拥在了街道的中央,酒肆的门前,副将似乎和店门有仇,正一下下的猛烈锤击着小酒肆厚实的店门,仿佛不把这店门拆了不罢手的样子。

“皇哥哥来了,我就要离开了,燕哥哥你这么还不回来。”雨曦黯然的关了窗户,隔绝了司马凌风传来的目光,无精打采的倒卧在了竹床上,哀声连连。

“敲、敲、敲,敲魂了,来了来了”酒肆内传来了伙计半醒不醒的埋怨声,紧接着木门吱呀一声的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伙计从里面缓缓的探出了脑袋。

“各位军爷,有何吩咐,小店本分经营,价格公道,服wù

到家。”一看到门外来的全是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士兵,揉着惺忪睡眼的伙计立马惊醒,睡意全无。

不过他做了伙计多年,也见了许多的世面,处事颇为的圆滑,所以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伙计去并不惊慌,反而立即满脸堆笑的应对着。

“大胆刁民,见了西晋的太子殿下,为何不跪。”副将一把挡住满脸堆笑走上前来的伙计,扯着公鸭上怒吼道。

“噗通。”饶是伙计见惯了世面但在听到副将的话之后,还是吓得不轻,慌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小的不知太子殿下光临,重装了殿下,恕罪恕罪。”

“小李,这么回事呀,外面这么的都是些什么人呀?”酒肆的内堂,燕嫂披着外衣,提着油灯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大胆,太子殿下在此,还不速速跪下。”副将闻言,又再一次凶神恶煞的冲着缓步而出的燕嫂惊声怒吼。

“太子殿下?”燕嫂有些错愕的看着一脸彪悍的副将,还未等他醒悟过来时,伙计小李不知何时已经摞到了他的身边,使劲的拽着她的衣袖,不停的冲着她使眼色。

“也罢,不知者无罪,副将你退下。”酒肆外的青砖街道上,一身银白色铠甲的司马凌风,飘逸若神,缓缓的拨开层层维护的晋兵,一步一步慢慢的踱进了小酒肆。

酒肆内,副将连忙搬过一张长凳,用袖袍仔细的的擦拭了一遍后,这才请司马凌风坐下,自己则恭敬的守在了司马凌风的身后。

“草民等叩见太子殿下。”燕嫂终于意识到了来人的份量,连忙随着伙计小李跪倒在地,心中不由一阵忐忑,像太子这样的大人物,为何会突然降临我这样破漏的小店了,任燕嫂绞尽了脑汁的想,也想不出答案。

“不必惊慌,本宫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要接公主回宫而已。”司马凌风轻啄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和声和气的说道。

“殿下,你说笑了吧,公主这么会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了,您一定弄错了。”燕嫂心中一阵的无奈,摇头苦笑不已。

司马凌风淡笑不语,这时副将话题接了过来,说道:“没有错,我们要找的公主殿下就在你们这小小的酒肆之中。”

燕嫂有些疑惑了,但观司马凌风的神色却并不像是在作假,可是自己的酒肆之中,是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什么公主,她完全不知dào

然而,就在这是一道灵光忽然袭上脑海,燕嫂不由得长大了嘴巴,一脸讶色看着司马凌风,疑问道:“难道说公主是她?”

“雨曦。”燕嫂与伙计小李均是满脸讶色,张大了嘴巴,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司马凌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嗯,正是舍妹。”司马凌风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

燕嫂与伙计登时呆立当场,良久才缓缓的回过神,对着司马凌风恭敬的说道:“雨曦,偶不,是公主殿下他就在楼上,我带您过去。”

司马凌风微微一笑,释然道:“不必了,你们二位就与我的部下一起留在在楼下候着,本宫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说着一扬身后的披风,缓步的踏上了通往阁楼的木质楼梯,副将见了,连忙躬身跟了上去,忠实的护卫在了司马凌风的身后。

“你跟上来干什么呀?”司马凌风回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副将,面色一沉,微显怒意,不由得疑惑的开口问道。

“末将随行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副将恭敬的答道。

“混账,你听不懂人话吗,要你在楼下候着你就候着,公主的闺房岂是你去得的。”司马凌风大怒,冲着副将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

副将一阵心慌,连忙灰溜溜的退了下来,大堂内众人均是忍俊不禁,但碍于副将的身份,只能强忍着笑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没见过是吧。”副将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咚、咚、咚。”雨曦仰躺在竹床上,看着木头房顶发呆,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于是他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缓声说道:“进来吧,门没关。”

“吱呀。”房间的小木门缓缓的打了开来,一身亮白色铠甲的司马凌风脸上泛着丝丝笑意,推门走了进来。

“呵呵,是不是知dào

皇哥哥要来,所以准bèi

着好酒等我来喝了。”一进门司马凌风立即闻到了一股酒香,于是快步做到搁酒的桌案前,调侃道。

“皇哥哥,那个酒不是给你的,是等着燕哥哥来喝的。”雨曦抬眼望向了走了进来的司马凌风,有些哀怨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呀。”司马凌风面色微微一红,满脸尴尬的将举起了一半的青花酒杯放了下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十三章斩不断的是相思

“好了,雨曦,皇哥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走跟我回去江都吧。”司马凌风收起了尴尬的脸色,对着雨曦正色道。

雨曦黯然的从竹床上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将清风放了进来,淡淡的说道:“天色还早,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呢,再等等吧。”

“在等那个小子吗,他今晚正跟别的女人在别的地方约会。想必是不会回来的。”司马凌风冷笑着打击道。

“随你这么说,不过子时还没到之前,三天之期就还没过,我是不会跟皇哥哥提前回去的。”雨曦缓缓的说着,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不知为何突然一痛。

“好吧,随你,我陪你一起等,看样子我要强求你的话,你日后恐怕要恨我一辈子。”司马凌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良久,他突然脸色一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雨曦,不要怪皇哥哥,你要知dào

身为皇家的人,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自己所能决定的,那个小子,为了他,你还是忘了他的好,他的身份卑微,若你执意要随他一起,皇室中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知dào

,皇哥哥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不怪你。”雨曦轻笑了一声,话语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与苦涩。

“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司马凌风搬过了一张凳子在竹床边坐了下来,心中暗暗的摇了摇头,若能相忘,又何必独自凭窗惆怅。

司马凌风抬头看着房顶发呆,雨曦则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沉默着,房间内一时再无声响。

酒肆的对面,街道旁瓦舍上,一身紫衣的童洋缓缓的落下了身形,打开折扇轻轻的扇着,嘴角处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抬眼望去,酒肆阁楼的窗台边,正背靠着一道月俏丽的身影,月白色的百褶裙,如墨泉一般的长发随夜风轻缓的拂动着,不正是梦中魂牵梦萦的那道身影吗?

望着那道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清秀脱尘的背影,童洋垂涎欲滴,但由于上一次重伤的教xùn

,这一次他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运起了毕身的真力仔细的感查着小酒肆的异常情况,几乎没费多大的工夫,他便以将小酒肆内内外外的情况查了个遍,包括大堂内团团围坐的晋兵,连人数他都一清二楚。

“这一次,居然来了,这么精锐的队伍,看来这小美人来头不小呀,不过越是这样就越刺激,想来他们也不会难为我这个西晋太师的公子的。”童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在酒肆的阁楼上反复的搜索后,除了雨曦并无他人,这说明着今晚雨曦只能任他宰割,心下不由得洋洋得yì



洋洋得yì

之下,童洋根本就没有去多考lǜ

其他的事情,便运起身形,骤然的疾射向了酒肆阁楼上,敞开着的窗台。

“不好,太子有人靠近,保护太子。”酒肆内感觉到了夜空中的一丝气息,副将连忙提剑奔上了楼梯,其他的晋兵也不敢懈怠,慌忙跟着副将奔了上去。

阁楼上雨曦倚着窗户,正自思考着些什么,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劲风,慌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到紫色的身影,正狞笑着飞来,不由得一连后退了数步,吓得花容失色,口不择言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雨曦的身旁,司马凌风依旧淡定的坐在凳子上,俊逸非凡的脸庞上,一丝轻蔑的笑意一闪而过,紧接着黑亮的眼眸中杀机毕露,身形一动,人已不见了踪迹。

“嘿嘿嘿,小美人不要惊慌,哥哥我不是坏人。”童洋的嘴角yin邪之意渐浓,不等雨曦从惊慌中醒来,便讪笑着从窗户跃进了阁楼。

在他看来,上一次出了一个燕溪辰与帅捕头搅了他的好事,让他一连几日都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一次两人都被缠住,他非活活吞了眼前的美人不可。

想着,他便色迷迷的搓着双手,向着雨曦逼去,完全忽略了房间内的其他因素,就在这时,房顶上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正是司马凌风。

司马凌风的剑很快,快到童洋还根本没看清楚,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童洋万万没想到此时的阁楼上除了雨曦,竟还有一个人在,这就意味着对方的功力超出了他许多倍,以致于他先前的灵觉发xiàn

不了。

而且从刚才的一剑看,对方只要想,随时都可能咬了他的命,童洋心中不由一阵苦涩,但是为了保命,他不得不再一次将他的父亲搬了出来:“这位大侠,千万手下留情,在下乃是当朝太师的儿子,这之间实在是误会,误会。”

“误会,可笑。”司马凌风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雨曦,柔声说道:“雨曦到楼下去,副将他会保护你的,剩下来事,就由哥哥来解决。”

仍然有些惊魂未定的雨曦慌忙的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慌忙的跑到了门口,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跑下了楼。

童洋有些慌了,他从司马凌风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气,心下不由一颤,慌忙说道:“听你刚才话,你好象是个带兵的,你可知dào

你要是杀了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一辈子的前途可就毁了,千万要三思呀。”

说着连忙斗起胆子,伸手捏起剑尖,缓缓的往外摞去,然而就在这时剑尖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的手震开,下一刻长剑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你想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怕我父亲吗,他可是当朝权贵。”说话间,童洋的心中已经慌神了,搬出了父亲之后,对方依旧不为所动,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司马凌风不由得冷笑了几声,笑道:“没想到,童太师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他的公子却如此的下流无耻,打着他的名号到处行着采花的勾当,看来我得替他管教管教你。”

说着司马凌风身子转了个位置,玩味的将左手的剑鞘缓缓的在童洋的下身晃了晃,直吓得童洋冷汗直冒,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太子殿下。莫要惊慌,末将前来护驾。”房间的木门砰的一声被踹了开来,副将与一众卫士簇拥着雨曦走了进来,瞬间将狭小的房间站的慢慢的。

“你是笨蛋吗,我的样子需yào

你来救吗?”司马凌风的额头上立即冒出了一条黑线,转过头不赖烦的望向副将,看的副将心中一阵发麻。

“太子殿下?”童洋的心中一颤,双腿不由的发抖,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饶命,小人不小心冲撞了殿下,还望恕罪。”说着也不顾着脖子上还架着长剑,连忙不断的磕头,次次落地有声。

“哼哼。”司马凌风冷笑了两声,微微怒道:“仗着有点功夫,连公主殿下你都想要非礼,若不是本宫在此,岂不让你白白占了便宜。”

“小的该死,不知公主芳驾,险些冒犯了公主,还望太子看在家父的份上饶我一命吧。”童洋此刻的心中惊惧不已,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dào

不断的跪地磕头求饶。

司马凌风轻蔑的看着已经磕得头破血流的童洋,心中不觉一阵好笑,良久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现在知dào

自己闯祸了,几天前的那一晚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本宫就没有出面为难你,没想到你竟还执迷不悟,这一次本宫绝不轻饶你。”

“小的该死,殿下饶命,小的该死,殿下饶命。”童洋闻言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对着司马凌风又是磕头又是扇自己嘴巴子的,直到扇的自己鲜血直流也不敢停手。

“也罢,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这一次就姑且放过你。”司马凌风一挥手,童洋立即如蒙大赦,可是还未等他高兴多久,司马凌风的声影又再一次响起:“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绑了,带回江都交由父皇处置。”

闻言童洋再一次焉了,一屁股软到在了地上,几个晋兵连忙上前,几下子便将他从头到脚捆得像个粽子一样。

“皇哥哥,难道因为他是童太师的儿子,就可以这样算了吗,有些事情,我虽然不懂,但我知dào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留在这世上。”雨曦茫然的看着司马凌风,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司马凌风微微一愣,转过头冲着雨曦笑了笑,道:“放心,到了江都,怎么处置他,父皇他老人家定有公道。”

“嗖。”就在这时,窗外忽然疾射而来一根黑乎乎的棍子,直砸向童洋的脑袋,司马凌风一惊,连忙长剑上挑,格挡开棍子的攻击。

只是长剑刚一碰上黑乎乎的棍身,忽然一股猛烈的劲道从棍身上传来,力有千钧,将他手中名师打造的寒铁长剑震得寸寸碎裂。

司马凌风也因此被棍上传来的劲道震得退开老远,直到将墙壁撞了一个大洞后才勉强的停了下来,一丝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的溢了出来。

四周的晋兵慌忙围了上来,第一时间将司马凌风护在了身后,而那远远袭来的沛然一棍也因为长剑的格挡改变了运行诡计,堪堪从童洋的耳畔呼啸而过,贯穿他身旁一个晋兵的胸膛。

“太子,救我,救我。”童洋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司马凌风的身旁,抱着他的双脚,哀嚎不已,片刻之前阁楼外的那种自以为是,当然无存。

“滚开。”司马凌风一脚将童洋踹开,拨开层层围护的晋兵,无比谨慎的看向了窗外:“什么人,还不快快现身。”

窗外,宁静的夜色中,一个黑影缓缓的从窗户钻了进来,只见他五短身材,其貌不扬,浑身长满了猴毛,正是灵猴卓兴。

卓兴一步步的向前走了几步,缓缓的将贯入晋兵胸膛的铁棍拔了出来,旁若无人的指向了童洋,冷冷的说道:“胆敢欺负雨曦的,死。”

这一句话,声音很轻,但却很有分量,直将童洋的三魂吓掉了七魄。

“这件事,等回江都时,定有公论,阁下就不必超心了。”司马凌风缓步地走到卓兴的面前,一拱手,冷冷的说道。

“不想死的话,就散开,我不想多造杀孽。”灵猴卓兴同样冷冷的看向了司马凌风,气势上直压对方一筹。

“住手,小猴子,他是我皇哥哥,不要为难他。”雨曦连忙上前劝阻,卓兴微微一愣,随即收掉气势,咧开嘴嘻嘻一笑,便退到了雨曦的身旁,不在说话。

司马凌风只觉身上一轻,顿时胸口的压抑感消失无踪,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刚才的他心中着实捏了把冷汗。”

“副将,将童洋压下去。”司马凌风整了整衣冠,,随即便又走到了雨曦的声旁,柔声说道:“雨曦,跟皇哥哥回去吧。”

雨曦默然的望了望生活了三个月的房间,又抬眼穿过司马凌风砸出的洞看了一眼暗淡无光的隔壁,黯然的点了点头。

窗外,那个一直远远跟着童洋的黑影,长出了口气,庆幸的叹道:“我的妈呀,太子殿下,还好我没跟上去,不然死定了。

第二十四章斩不断的是相思(中)

清风徐徐的吹着,轻柔的在狭小的房间内弥漫着,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司马凌风若有所思的拍了拍雨曦的肩膀,领着众多的晋兵押着童洋匆匆的下了楼。

房间内,雨曦温婉的来回徘徊着,白皙的素手,轻柔触碰着屋内的一桌一椅,脑海中不停的拼凑着三个月来的零星记忆,有欢笑,有惆怅,也有哀伤,此时此刻更多的则是不舍。

简陋的小酒肆,狭小的房间虽比不上记忆中西晋皇宫的十万分之一豪华,但是在这里生活三个月,所感受到的亲情与友情的温馨,却是那冰冷的皇宫从来不曾拥有的东西。

世人只知皇宫繁华富贵,一入宫门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又有谁人知晓一入宫门深似海的真zhèng

含义,宫闱的高墙隔绝了世事,外面的人想进进不来,里面的人想出出不去。

“呼。”收起了万千的思绪,雨曦长叹了一声,轻轻的将风中摇曳的烛火吹灭,狭小的房间瞬间归为了黑暗。

随着木门重重的被关上,雨曦的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也许那一扇木门关上的不止是漆黑的房间,而是关上了她三个月来的所有欢声笑语,她知dào

,从此之后,她只能变成端庄淑丽的西晋公主,在也做不回那个活泼俏皮的雨曦,等待她的将是皇宫冰冷的高墙与不能自已的命运。

“再见,渭城,再见温馨的酒肆,再见所有给我带来欢笑的人,燕妈妈,爷爷,帅捕头,还有燕哥哥再见。”雨曦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阁楼,神色暗淡,缓缓的走下了楼梯。

卓兴抓了抓毛茸茸的脑袋,扛着那根黑乎乎的铁棍,他默然的跟在了雨曦的身后,本想上前安慰雨曦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酒肆上下的楼梯并不长,可是不知为何雨曦却用了整整一盏茶的工夫才走完,楼下的大堂内,司马凌风已然等的有些急躁,眼见雨曦走下楼梯,忙上前问道:“雨曦,天色已经很晚了,可以随皇哥哥一起走了吧?”

“嗯,走吧,皇哥哥。”雨曦默然的点了点头,当先向着门外走去。

酒肆的大门口,燕嫂与伙计小李与众多的晋兵一起,躬身俯首在门口默默的恭候着,雨曦心中不由一酸,忙缓步走到门前,伸手将燕嫂扶了起来:“燕妈妈,夜晚风寒,还是到后堂歇着吧?”

“扑通。”燕嫂慌忙跪倒在地,不知是不是夜风微寒的缘故,此刻燕嫂的身体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公主殿下快别这么叫,折煞老身了,公主乃万金之躯,老身不过是一介平民,怎能担当得起公主如此的称呼了。”

“雨曦,走吧。”雨曦的身后,司马凌风再一次出声催促道。

雨曦的神情一黯,艰难的将头转了过去,黯然的说道:“那么,燕掌柜的,雨曦走了,保重,雨曦会永远记住你们的,还有燕哥哥回来的话,替我和他说一声。”

说完雨曦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了夜幕之中,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从她的脸颊流下,只是夜色太黑,没有人看见罢了。

“告辞。”司马凌风向着燕嫂拱手算是见礼,便随着雨曦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酒肆外,晋兵如潮水般退了出去,夜色下,小酒肆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闺女,却没想到他竟是皇家的公主,呵呵。”燕嫂轻笑了几声,缓缓的将酒肆的店门关了起来。

离开了西街口的小酒肆,雨曦拉着卓兴钻进了司马凌风早就准bèi

好的马车,一路颠簸着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直到司马凌风与守城的将士交涉好,城门大开的时候,马车内的雨曦忽然撩开了帘子走了下来,马上出城的队伍因此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么了,雨曦,这么停下来不走了。”在队伍前领队的司马凌风,纵马缓缓的来到雨曦的身前疑惑的问道。

雨曦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缓缓的投向了渭城的深处,眼神中有些幽怨,似乎是在期盼或是等待着些什么。

“不要再看了,你在等那个小子对不对,我告sù

你,放qì

吧,他是不会来的。”司马凌风有些愠怒的对着雨曦说道。

“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就是想最后在见上他一面。”雨曦叹了口气,并没有回头看向司马凌风,仍旧一个人翘首遥望着渭城,三个月不长,却足以让她铭记一个人。

“公主殿下,那个小子恐怕真的来不了了。”就在这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之中,被单独绑在一辆马车上的童洋不断的挣动着身体,想要引起注意。

“你说什么,为什么燕哥哥,他会来不了。”雨曦心下一紧,心头没来由的有了一丝不详的感觉,慌忙转身冷眼瞪向着被捆在马车上的童洋。

童洋被雨曦这么一盯,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惧意,当下颤颤巍巍的说道:“上次的那个小子,现在恐怕性命不保了,这次我来还带了许多禁宫的高手,他们之所以没来就是一起去围剿,那个捕头,与用剑的小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他们再厉害,恐怕也已经身陨了。”

说完,童洋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雨曦,只见雨曦白皙的俏脸上此刻阴云密布,心中不由一紧,一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如果燕哥哥有什么不测,我要你偿命。”雨曦愤恨的看着怯怯的童洋,点点泪痕不知不觉的的从雨曦的眼角滑落。

童洋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讲话,现在的他总算深知了什么叫做是言多必失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雨曦,我们走吧。”司马凌风哀声叹了口气,下马来到了雨曦的身旁,想要将雨曦扶上马车。

“不。”雨曦毅然的甩开了司马凌风的手,看着司马凌风哀求的说道:“我不走,皇哥哥求求你派一队人去救救燕哥哥好不好。”

“雨曦,不要执着了好不好,那么多的高手围攻之下,恐怕他已经死了。”司马凌风脸色一沉,缓声劝说道。

“我不管,生要见人,死要见魂。”雨曦一字一顿的说着,转身背对着司马凌风看着灵猴卓兴茫然说道:“小猴子,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嗯。”卓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雨曦咧嘴一笑,将那根黑乎乎的棍子往肩上一扛,郑重的点了点头。

雨曦莞尔一笑,不顾着司马凌风的激烈反对,牵着灵猴卓兴的手,一步一步沉重无比的重新返回了渭城。

司马凌风傻愣在了原地,咬牙切齿,良久他才无奈的松了口气,转身对着副将说道:“大队开拔,所有人后队变前队,进城保护公主。”

话音一落下,司马凌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恶狠狠的看向了被绑在马车上的童洋,怒道:“来人,把那可恶的家伙嘴巴堵上,要是再让我听到他的声音,我那你们是问。”

“呜呜呜。”童洋心中恶寒,一阵挣扎之后,嘴巴上便被塞上了一层厚厚的布絮,再也发不出半点的声影。

“听我号令,所有人后队变前队,向着渭城出发。”随着副将的一声号令之下,司马凌风一马当先,众多的晋兵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再一次前往渭城。

第二十五章斩不断的是相思(下)

夜寒雾深,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早春的夜晚,似乎有点不大合适,但此时此刻的城池中央地段的情况却已然如是。

无边无尽的夜幕之下,建造紧密建的筑群之间,碧瓦飞檐之上,七八个黑衣人与厉公公成犄角之势将燕溪辰围在了建筑群的中间。

几个黑衣人的所修**似乎与厉公公如出一辙,都是走阴寒的一路,无边的寒气不断借由他们手中的霜刃渲染而出,冷森彻骨的阴寒之力弥漫着夜空。

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空气中湿润的水汽,承shòu不住越发阴寒的温度,纷纷凝结成了点点米粒大小的冰珠飘飘洒洒的落下,四周青碧的砖瓦上,路边刚绽放不久的桃花上,以及十丈之内所有目力所能及的物事上,都覆满了薄薄的一层冰晶。

其中又以厉公公功力最深,寒气最甚,手中那把水碧色的长剑上,数道水波不断的螺旋转动着,剑柄上握剑的手之下挂满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冰凌。

更为甚者,在他的身体四周所透发而出的阴寒真力极度的浓缩,已然实质化呈现出了蒙蒙的雾态,白雾的四周,蔓延而开的冰寒气息凛冽,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境界,但论寒气,较之其他任何一个黑衣人都要高出数倍不止。

汹涌澎湃的寒流中央,作为寒流肆略的中心,燕溪辰的身上,发丝以及眉宇之间都覆满了白蒙蒙的寒霜,阵阵氤氲的青光不断的从他的体内冒出,覆盖在赵小婉的身上,替她抵御汹涌肆略的寒气,然饶是如此,赵小婉毕竟只是个不懂修行的女子,依旧被寒气的余势冻的伏在燕溪辰的怀中瑟瑟发抖,如同梦呓一般直呼;“溪辰哥哥,好冷,真的好冷,我快受不了了。”

“没事的,很快就好起来的。”燕溪辰低声的在赵小婉的耳畔嘀咕了一声,下意识的将怀中的赵小婉搂的更紧了一些,同时不断的往她的体内传输着温润的功力为她御寒。

“是我先动手,还是你们先动手呢,我可不想在这里Lang费太多的时间?”燕溪辰给赵小婉运气御寒之余,望向了众人之首的厉公公,嘴角扬起了一丝挑衅的笑容,眉宇间尽是轻蔑之色,似乎根本就不把眼前包围他的寒气高手放在眼里。

燕溪辰的对面,厉公公面色阴冷,眼寒如冰,深黑的眼眸中瞳孔不断的收缩着,映出了燕溪辰有些漫不轻心的神情,顿时一股犹如实质化的杀气从他的双眼之中迸出,四周寒气肆略的空气登时又变得寒冷了几分。

“呼、吸、呼、吸。”四周的氛围无限的安静,静到每个人的一呼一吸都听的十分的清晰,厉公公不断的打量着寒流中心的燕溪辰,心中惊疑不定。

眼前的少年看似那么的漫不经心,但天知dào

他是假装出来迷惑人心,还是真的对的眼前这些人不屑于顾,越是见识过燕溪辰的实力,厉公公的心中就越是举棋不定。

此刻的他,心中越发的忐忑,丹田气海处,真力开始变得凌乱不堪,在周身百脉中游离冲撞,阵阵灼热的刺痛感不断的袭上神经末端,他知dào

丹药的药效即将消散,被丹药药力压制的伤势也将随时爆fā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将燕溪辰解决,否则等他的伤势爆fā

,失去了战斗力后,仅凭身边的七八个黑衣人根本奈何不了燕溪辰,那么搞不好的话,他们性命都将丢在这个地方。

但是此刻厉公公的心中却仍然存着另一种思量,他与燕溪辰交过一次手,虽然败了,但大体上的实力却是相差不多,但江湖上盛传燕溪辰年纪虽轻,但一身修为卓绝,15岁便以一己之力戳败八大名宿,江湖上更是将他誉为天资直追二十多年前鬼谷狄成的天纵之才,是以他知dào

燕溪辰多半是保存了实力,那么自己贸然出手的话。一击不成的话,结果只会事与愿违。

寒流中心的燕溪辰依旧搂着赵小婉淡然的站立着,深邃的眼眸中目光肆意的与厉公公对视着,不时还会发出丝丝挑衅的神情,厉公公心下虽怒,却丝毫不敢大意,饶是四周寒冷异常,他白皙的额头上还是禁不住沁出了丝丝汗水,自己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是面对眼前在江湖上负有盛名的少年却是没了几分把握,初时在石板桥上对少年的轻视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骇然。

场内的气氛一时压抑非常,厉公公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其余几个黑衣人没有见过燕溪辰出手,倒是没有几分惧意,对厉公公的筹措不决也是颇为的不以为意,但是厉公公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擅自行动,只好一边加强寒气对燕溪辰的倾袭,一边慢慢的等待着,时间一长不免开始变的有些心浮气躁。

寒流中心的燕溪辰表面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但心底已经是心花怒放,他知dào

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尤其是厉公公已经被自己的心里打击震慑住了,起初那密不可分的合围之势已经出现了丝丝的空隙,只要在稍等片刻,等合围之势的空隙稍大一些,他便可以黯然的突围而去。

厉公公的心中却是一阵焦急,手下的黑衣人情绪越发的躁动不安,他又怎会不知,如此下去燕溪辰肯定会安然突围而出,他的伤势又刻不容缓,一直托下去也不是办法,打,还是不打,打或许还有一线的希望,厉公公心下一阵的思索。

然而,就在这时,城东的方向,一股澎湃的气势毫不掩饰的冲天而起,灵猴卓兴扛着黑乎乎的棍子,背着雨曦循着城中央的阴寒气息仰天长啸直飞而去。

这一声长啸穿金裂石,声震十里,惊起倦鸟无数,燕溪辰与厉公公的心中均是一禀,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暗叹道:“不好,难道对方又来了帮手。”

想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对方,厉公公的神情颇为的谨慎,然燕溪辰的嘴角却依然挂着那丝淡淡的笑意,这让厉公公的心中不由又确信了几分。

“哐当。”就在这时,远处再一次传来了一声长啸声时,黑衣人中有两三个功力颇为不济的立时被吓得兵器脱手,软到在地。

“好机会,就是现在。”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燕溪辰连忙收掉原先满脸轻蔑的笑意,抱紧赵小婉,神色凝重,直冲向其中一个软到在地的黑衣人。

“不好,原来他一直在等救兵,弟兄们,我们一起上,一定要在他的救兵来之前杀了他,否则大家都活不了。”厉公公的心中对自己的犹豫不决悔恨不已,当下奋起水碧色的长剑,夹带着冰寒彻骨的阴寒真力拦截燕溪辰的去路,其他几个黑衣人反应稍微迟钝,但也纷纷亮出兵器,作出了应对。

然而,面对着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燕溪辰怎会轻易放qì

,只见他脚下踏着奇异的步法,化作一连串的幽光,瞬间来到软倒在地的黑衣人身前,以掌为刀,瞬间解决了此人的性命,然后一扬手将黑影掉落在地的柳叶软剑吸附在掌中,以作防身之物。

机会稍纵即逝,就在燕溪辰吸附柳叶软剑作为防身之物的那一霎那之间的停顿,厉公公已然抓住了这片刻的误差,仗剑袭至。

其余的几名黑衣人随后杀到,燕溪辰神色为之一紧,暗恼自己为何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如果没有那片刻的停顿,至少他也能与厉公公拉开距离,然而现在却又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不顾身后厉公公的攻击,依然运转身形遁去,虽然能一时离去,但势必会重伤,这样迟早还是会被追上,但如果回身格开攻击,又势必会被再一次缠住,再想找机会突围的话肯定就难上加难了。

最终权衡利弊之下,燕溪辰毅然的转过身去,手中的柳叶长剑猛然的抖动着,作龙蛇之势,蜿蜒着倒卷而上,一剑之势,隐含惶惶之威,瞬间摞开了所有黑衣人的杀招。

厉公公心中颇为震惊,他没想到得剑之后的燕溪辰,威势竟是如斯,震惊之余,却也丝毫不敢放松,连忙与其他黑衣人分散攻击,想要再一次将燕溪辰围起。

然而,就在这是诡变突生,一直安静的趴伏在燕溪辰的肩头上,冻得瑟瑟发抖的赵小婉,忽然从燕溪辰的怀中转过了头,对着厉公公冷笑道:“死太监,去死吧。”

还未等厉公公来得及发怒时,忽然眼前的视线变得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大惊之下,手中的长剑连忙纷乱舞动,护住了周身。

等到眼前的一片灰蒙蒙彻底的散去时,建筑群的四周依然没有了燕溪辰的踪迹,只留下了灰头土脸的厉公公与他手下的几个黑衣人,还有他手中剑光明暗不定的水碧色长剑,以及剑身上那缓缓滴下却不知是谁的鲜血。

“没想到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燕溪辰,居然也会使用石灰粉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厉公公草草的擦拭掉脸上的石灰,嘴上愤愤不平的叫骂着,他千防万防,却万万没想到要防这种招数,一时不查,竟吃了大亏,心中十分的不甘。

至于他的手下那些黑衣人却没有厉公公的涵养,早就已经努不可揭,一个个扯着尖细如同女子的嗓门如同泼妇骂街一般,骂个不停。

“好了,都骂够了没有,骂够了就赶紧给我追。”说完厉公公也不再理会这些黑衣人,独自追去,被厉公公怎么一吼,黑衣人自觉不好,也连忙追了上去。

就在厉公公与众多的黑衣人刚离去不多时,他们先前激烈战斗过的建筑群之间,灵猴卓兴驮着雨曦显出了身形。

“燕哥哥呢,你不是说燕哥哥就在这个方向吗,这么看不见人?”雨曦慌忙从卓兴的背上跃了下来,颇为关切的问个不停。

灵猴卓兴微微的皱了皱眉,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肯定的回答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你的燕哥哥了,以目前现场所留的痕迹来看,他似乎还小胜了一场。”

“真的。”雨曦闻言脸色一喜,随即眉头又再一次的皱了起来,嘟着嘴巴缓缓说道:“你骗我的吧,为什么胜了,他人却不见了呢。”

“这个吗,我也不知dào

,待我感应一下他的气息,确定他身在何处,再带你过去寻他。”说完卓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仔细的用神识探查着渭城的大街小巷。

雨曦则静静的呆立在了一旁,满脸期待的看着施法的卓兴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吵了卓兴的法术。

第二十八章迷夜(三)

夜漫漫长,惊梦短,乌蒙蒙的天色之下,路边破旧的祠堂内不知何时又亮起了蓬蓬的火光,将昏暗的祠堂照的亮堂堂的。

祠堂内,燕溪辰屏息凝神盘坐在茅草堆上,双掌泛着蒙蒙的青光抵在赵小婉的背上,替她调理着体内因为阴寒真力所带来的伤害。

此刻显然调理已经到了至关重yào

的地步,微微的火光印照下,燕溪辰的面颊说不出的苍白,点点豆大的汗水不断的从他的额头沁出,将额前的乱发紧紧的贴附在了额头上。

祠堂的中央,供奉牌位的破旧供桌已经不知去向,堂下,原本蜷缩在墙角睡觉的中年乞丐,似乎是被饿醒了,正将四周的茅草清理开,腾出了一片空地,烧烤着几个不知从何处偷来的红薯。

中年乞丐的身边,原本熟睡的小女孩,似乎是闻到了香味,正搓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期待的望着乞丐手中还未烤好的烤红薯,不停的咽着口水。

“爷爷,那个大哥哥与大姐姐是什么人呀,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吗?”小女孩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乞丐手中的烤红薯,一边天真无暇的问道。

中年乞丐一时只觉好笑,怜爱的抹了抹小女孩蓬乱的头发,笑道:“小环呀,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无家可归。”

小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爷爷,既然有家,大哥哥大姐姐他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呢?”

中年乞丐一阵苦笑,将烤好的红薯吹了吹递了一个给小女孩小环,溺爱的说道:“小环,你没看到吗,那个大姐姐受了伤,大哥哥正为他疗伤,伤好了自然就回去了。”

说完,中年乞丐拍了拍小环的头,便搓了搓手,转过身拿起了另外一个烤红薯,完全不顾形象的啃了起来。

小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多时,她忽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闭目屏息的燕溪辰身旁,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上上下下好奇的打量着他。

中年乞丐红薯正吃的香了,转过头忽然发xiàn

身边小环不见了,忙抬眼四顾,眼下只见小环正燕溪辰的身边上窜下跳,心中一惊,连忙出口叫道:“死丫头,不得无礼,赶快给我回来。”

小环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冲着乞丐撅了撅嘴巴,然后忽然抬起手中还热乎乎的红薯,递到了燕溪辰的眼前,晃了晃,稚声稚气的说道:“大哥哥,累了吧,吃个红薯。”

“噗。”燕溪辰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被小环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这么一闹,顿时真力混乱,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而小环,也被燕溪辰周身所迸发出来的强劲护身真力“砰”的一声击飞了老远,直接撞在了祠堂的柱子上。

中年乞丐大惊,慌忙连滚带爬的奔到柱子前,将小女孩搂在怀中,对着燕溪辰连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小环她不是故yì

的。”

草垛上,燕溪辰理了理体内混乱的真力,慌忙艰难的坐了起来,扶起昏睡在草垛上的赵小婉,检视着赵小婉的情况。

草垛堆上,此刻的赵小婉面色越发红润,呼吸也逐渐顺畅,体内的伤势已无大碍,高烧也随着慢慢的退了下去。

“呼。”燕溪辰长长的叹了口气,运功疗伤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扰,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的,好在赵小婉平安无事,自己也只是真力有些混乱,只要稍微打坐调息一下,便无大碍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大哥哥,你好坏,小环好心给你红薯吃,你不吃就算了,干嘛还将我打飞。”中年乞丐的怀中,小环摸着吃痛的额头,从乞丐的怀中站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看着燕溪辰。

“小环,不得无礼。”中年乞丐连忙将小环拉回了怀中,一张蒲扇般的大手将她气鼓鼓的犹自骂骂叨叨的小嘴捂住,冲着燕溪辰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打扰了,打扰了。”

将赵小婉平稳的放在草垛上之后,燕溪辰盘腿坐下,有些不可思意的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小环,被自己的护体真力正面击中,这小女孩不仅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能怒气冲冲的破口斥责,看来眼前的乞丐祖孙两人绝不会像表面一样的庸庸碌碌。

心中想着,燕溪辰连忙拱手朝着中年乞丐施了一礼,缓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到是在下的真力一时失控,伤到了这位小姑娘,没事吧。”

“呜呜呜。”闻言,被中年乞丐抓在怀中怒气未消的小环,似有不服,仍然气鼓鼓的叫着,一双小腿不断的在乞丐的身上踢打着。

乞丐无奈,只好一边向燕溪辰陪不是,一边将小环连拉带拖带到了一边,唧唧歪歪好一通劝说,才让小环安静了下来。

燕溪辰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分出几缕气息感受着祠堂外的气息后,便闭上双眼,屏息调息体内有些混乱的真力。

火堆前,气呼呼的小环似乎对香喷喷的烤红薯失去了兴趣,靠在了中年乞丐的大腿上沉沉的睡去,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睡梦中的小环犹自气鼓鼓的撅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嘀咕着:“哼,坏蛋,看我这么教xùn

你。”诸如此类的。

中年乞丐一阵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便也靠在了一边睡去,临睡前,他瞥了一眼闭目调息的燕溪辰,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暗自感叹道:“后生可畏呀。”

寂冷萧瑟青砖道路上,无边的黑暗没有一丝间隙,空洞幽深,唯有阵阵清风,送来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息之间,让黑洞洞的深夜平添了几分淡雅,缓和几丝黑夜的阴森气息。

厉公公一步数丈,疾速的奔行在青砖道路上,此刻的他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细细品味风中的淡雅,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追击燕溪辰的身上。

直觉告sù

他,燕溪辰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必须用尽全力去追赶才行。

“快一点儿,在快一点儿。”厉公公在心中不断的鼓励着自己,足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逐渐的与随行的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但也因为如此,才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厉公公的额头上便已布满了虚汗,奔行的脚步也变得有些虚浮,四肢百脉处更是不断的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

厉公公心知自己的伤势已经压抑到了极致,若在不觅地疗伤的话,即使拼得功力俱失,恐有也会有性命之忧,但他又不想就此停手,否则的话,他的心中将必有心结,今后的修为怕是难以前进了。

犹豫了再三,厉公公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丹药,一股脑的倒进了嘴巴里,顿时便有阵阵暖流在伤口处洋溢。

这些丹药虽然不如他先前服下的那一粒丹药的神效,但至少也能缓和一下伤势,而且胜在数量多,多少能支撑着他在多坚持上一段时间。

服下了丹药之后,厉公公的气势变得更加的一往无前,因为他知dào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在追不上燕溪辰,他也只有含恨而终的份了。

夜深人不静,北城的方向,厉公公曾两次做出抉择的三岔路口旁,灵猴卓兴背着雨曦缓缓的停了下来,转过头,望了望身后雨曦,叹道:“前面是三岔路口,我们要走哪条。”

雨曦的面色同样一急,焦急无奈的说道:“你都不知dào

,我哪知dào

呀,我不管小猴子,你一定要给我找出燕哥哥走的哪条路。”

灵猴卓兴一听,使劲的抓了抓毛茸茸的脑袋,极为为难的说道:“这个到是不好办了,没有任何的标记,而且你燕哥哥的气息好像也隐匿起来了,我根本觉察不到。”

雨曦微微一愣,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道:“小猴子,你真是笨蛋,感应不到燕哥哥的气息,你可以感应追杀他的那几个人的气息,不是同样能找到燕哥哥。”

卓兴顿时茅塞顿开,抓了抓脑袋冲着雨曦憨厚的笑道:“还是你聪明,我这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办法的呢?”

雨曦白了卓兴一眼,连忙催促道:“哎呀,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的,运起你的神通感知一下,晚了恐怕会拉不及。”

卓兴闻言,当下不在迟疑,双手连动,捏起了几个手印,紧接着将自己体内的真力散发了出去,感知着空气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悸动。

不多时,卓兴便神游归来,唱出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还未等雨曦开口发问,便运气身形像东方奔去。

“等等,快等等卓兴。”卓兴背上背着的雨曦,不知为何慌忙叫住了疾速奔行的卓兴。

卓兴连忙停下脚步,稳住了身形,然后有些迷茫的看着背后的雨曦,开口问道:“雨曦,这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得留下点记号指引皇哥哥,它可没有你这般的本事。”雨曦有些没好气的看着卓兴,心下一阵无奈,这个卓兴本领虽大,好像欠些脑子。

闻言,卓兴嘿嘿一笑,提起手中黑乎乎的大铁棍,在路边的青砖墙上唰唰唰的画上了几道之后,便又带着雨曦飞奔不停。

过了好大一段时间,司马凌风的队伍才疾驰到了三岔路口,正当他思考要走哪一条路时,忽然传来了一身惊呼:“太子殿下,您快看。”

司马凌风闻言循着声音看去,顿时头上冒出了丝丝的黑线,只见右手边道路旁的青砖墙上银钩铁画般的画了一只巨大的猴不像猴,熊不像熊的东西,下方标着一个箭头指向了东方。

司马凌风心中一阵无语,叹道:“这记号,也太明显了吧。”

第二十六章迷夜

深夜的渭城,大小的街道都在沉睡中而寂静,漆黑的夜色弥漫着天地,黑暗好似无穷无尽,燕溪辰环抱着赵小婉在渭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以最快的速度穿行。

虽然侥幸的逃过了厉公公等人的再次包围,但是他知dào

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因为此刻在他的身后,正有着七八道飘忽不定的身影紧追不舍。

赵小婉则依旧平静的依靠在燕溪辰的怀中,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或许是因为所受阴寒真力的影响,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完全消散的缘故,燕溪辰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城池中央密集的建筑群上,厉公公与七八个黑衣人成扇形在建筑的顶上迅如闪电的疾飞着,建筑物的下方街道上,点点淡墨的血痕蔓延着伸向了远方。

虽然夜色很黑,血色也很淡,但在厉公公如炬的慧眼之下却是十分的清晰可见,疾飞中的厉公公不经意间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想着血迹不断蔓延的方向追去,轻笑着叹道:“哼哼,留下这么明显的血迹,是诱敌深入,还是故布迷阵想要迷惑我们,时间不多了,反正渭城就这么大,就算是计,咱家也得闯闯,免得又让你钻了空子。”

“咳咳。”话音方一落下,一丝淡淡的鲜血缓缓的从厉公公的嘴角溢了出来,随即他疾飞的身形不由的一晃,变得摇摇欲坠。

身周的七八个黑衣人见状纷纷为之色变,好在过了不久,厉公公摇摇欲坠的身形又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

“公公,您伤的这么重,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厉公公的身侧,一个黑衣人穿行到了他的身边,恭声劝说道:“咱们和眼前这小子又无什么深仇大恨,在宫中咱们虽然是内侍,但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又何必为了童洋这样下三流的太师公子拼命了。”

闻言,厉公公眼色一冷,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黑衣人,良久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面色一松,沉声说道:“你不懂,皇宫表面风平Lang静的,但实则暗流涌动,各宫各院纷争不断,而我们这些做内侍就被夹在了中间,成了他们相斗的牺牲品,要想在纷乱的宫斗中留得一息尚存,就必须攀附童太师这棵大树,讨好了他,也算是讨好了童妃娘娘,这样宫中才有我等的立足之地,所以莫说太师公子行事荒诞,就是在荒诞数倍,只要太师一句话,我们也得照办。”

说话间厉公公的眼神不由有些黯淡,稍微的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况且,现在我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攀附童太师,也为了自己,从来没有人让我像今天这样的狼狈过,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雪耻,错过了今天,就在没有机会了。”

说完,厉公公头也不回的继xù

向前疾飞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胸口,被小木棍戳穿的伤口又再一次迸裂,泛起了一阵潮红,只有他自己清楚,本来就伤的极重,又连番的使用真力,即便是有丹药镇压,他的伤势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恐怕再过不久,他身上的伤势便会再一次爆fā

,届时怕是不死也将永远沦为废物,所以他现在要急着追寻燕溪辰的踪迹,因为再过不久,他恐怕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唉。”厉公公的身后,那名黑衣人默默的跟了上去,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很感慨不已,原来平日里风光无限的他们,在那些上位王公的眼里,命运不过如此。

幽深而又漫长的小巷之中,燕溪辰将自己的气息完全压制到了最低,抱着赵小婉七拐八折的绕来绕去,可是身后那远远跟着的几道飘忽不定的身形好似猎狗一般,每一次都能好无差错的跟上自己的步伐,心中不由的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趴伏在燕溪辰怀里的赵小婉,缓缓的睁开了有些惺忪的双眼,茫然的看向燕溪辰,脸色苍白,虚弱到了几点:“溪辰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别怕,等我甩掉后面的几个尾巴,就送你回家,”燕溪辰淡然一笑,复又接着说道:“对了,小婉你身上这么会有石灰粉这种东西呀,不过它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呢,若不然我们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脱困而出的。”

提到这个话题,赵小婉苍白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晕红,望着燕溪辰怯生生的说道:“我娘说,渭城地方小,街头的登徒Lang子却不少,女儿家出门须得带着些东西防身用,这些东西都是我娘她吩咐我带在身上的。”

“咳咳咳。“话未说完,赵小婉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苍白的嘴唇边缘,慢慢的沁出了一抹淡红的鲜血。

“小婉,你怎样。”察觉到了异样,燕溪辰慌忙将掌心处抵在了赵小婉的额头上,触手处只觉一阵的灼热,心中不由暗道:“糟糕,小婉定是受不了方才的寒气,发了高烧,不行得找大夫才行。”

“我没事的,溪辰哥哥,不要为了我而分心……”赵小婉挣扎着看向燕溪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十分虚弱的她,闷哼了一声陷入了昏迷之中。”

“傻瓜,我怎么会不管你,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燕溪辰唏嘘一声,忙将身上的长褂脱了下来,他知dào

此刻的赵小婉身体虚弱,不能再承shòu半点的凉气了。

燕溪辰缓缓的将长褂裹在了赵小婉的身上,神情十分的沉重,一直疲于甩掉身后的尾巴,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了赵小婉的右臂之上,一道几寸长的剑伤,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伤口虽然不深,也不是要害,但伤口处丝丝雾态的寒气,正不断的从伤口挤进赵小婉的体内,想必赵小婉之所以高烧不退,也是如此的缘故吧。

“难怪那些人像蚊子见血一样,紧盯不放。”燕溪辰当先点住赵小婉的穴道,止住伤口处流出的鲜血,紧接着他又探查了一下赵小婉的脉搏。

脉象很乱,气若悬丝,由于赵小婉不曾习过任何的**,体内没有半丝功力,是以原本十分弱小阴寒功力因为没有了阻拦,变的十分地猖狂,在赵小婉空荡荡的筋脉中肆意破坏。

“看来,必须先找个地方将小婉体内的那股阴寒气息逼出才行。”燕溪辰略微一沉思,当下抱起赵小婉向前奔去,不再有丝毫的迟疑。

这一路来的疏忽,赵小婉所流的鲜血已然一路为厉公公等人做好了标记,只要多耽误片刻,厉公公等人便会追来,到时便得不偿失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燕溪辰又奔出了数百里,停在了一个三岔路口,微微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后,心中一亮,不由得计上心来,心中暗道;“既然他们一路顺着血迹追来,那么我就用鲜血来误导你们。”

想着,燕溪辰咬破了手指,一丝鲜血顿时冒了出来,他也不在意,只是运起功力将冒出来的鲜血甩出了几滴,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左边路口的砖墙上。

漆黑的夜幕下,几滴淡淡的鲜血滴落在了墙根上,丝毫不能引起人的注目,但燕溪辰知dào

厉公公为了追到他就一定会发xiàn

这几滴鲜血,而且越是不容易发xiàn

的,对方就越容易相信。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燕溪辰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指上的鲜血,便抱起了赵小婉,迅速的钻进了右边的路口。

片刻之后,厉公公等人也紧跟着出现在了三岔路口,面对着三条蜿蜒着伸向不同方向的小路,厉公公一时犯了难。

就在前一段路的时候,他们追寻的血迹忽然中断,这让他们无迹可寻,好在路只有一条,所以他们一直循着这条路追到了此地。

可是眼前却一下子出现了三个路口,虽然知dào

燕溪辰就在这其中的一条路上,但想要找出哪条路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厉公公一时为难至极,一旦走错,他将再也追不到燕溪辰,但如果不想走错,就只有分开寻找,只是一旦将人手分开,即便寻到了踪迹,也奈何不了燕溪辰,这样反而徒劳,只能给他提供一次各个击破的机会。

“厉公公,快看有血。”就在厉公公一筹莫展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尖细的惊呼声,他连忙转身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他右手边的路口处,一个身形有些瘦弱的黑衣人指着墙根,不断的示意他看去,细看之下,墙角的青砖上果然有丝丝斑驳的血迹。

当下,厉公公迈开了碎步,走到了墙根,伸出白皙的手轻轻的抹起一丝鲜血放在了鼻息之间闻了闻,沉声说道:“鲜血还有余热,想必还没走远,追。”

“厉公公,属下认为血迹在中途的时候已经中断,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如今偏偏在三岔路口出现,会不会是在误导我们。”厉公公身旁,发xiàn

血迹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说道。

厉公公低头沉思了片刻,释然道:“笨蛋,你会这样想,别人也会这么想,还有你看这鲜血的位置如此的偏僻,不经意看的话根本发xiàn

不了,如果我是他想要误导你的话,一定会把血迹弄的显眼一点,所以我想燕溪辰他应该就是走的这条路没错。”

“追。”厉公公断喝了一声,当先窜进了了左手边的道路,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也连忙紧跟着飞奔了过去。

“是,公公英明。”原处那个提出疑问的黑衣人,叹了口气,无奈之下也跟了上去。

渭城的城池中央,成群的建筑之上,卓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吐了一口浊气,雨曦见状慌忙的迎了上来,急切的问道:“这么样,小伙子,感应到了吗?”

“嗯。”卓兴郑重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北城的方向,然后拉起雨曦的手向着那个方向飞去,果然没多久便发xiàn

了那一路流淌而下的鲜血。

当下卓兴便顺着鲜血的痕迹七拐八绕之后,向着北城的方向飞去,而雨曦则看着一路而来的血迹,心下颇为的担忧:“小猴子,燕哥哥他受伤了吗,这么这么多血。”

“不知dào

,不过我确定他还活着。”卓兴淡淡一笑,接着便又专注于赶路,就在卓兴离开不久,城中的位置,司马凌风也带着大批的军士赶到了。

大队人马稍作了停顿之后,司马凌风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长剑一指,高声吼道:“城北方向,进军。”说完当先一骑飞出。

第二十七章迷夜(二)

在茫茫的黑夜中穿行,燕溪辰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水,自抱着赵小婉,踏上了右边的路口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一路向东疾行,只到行出了数里之后才略微的放松了一下。

途中赵小婉也曾今醒来数次,只是每一次短暂的清醒后又会再次陷入昏迷,而且每一次昏迷之后体内的阴寒真力便会吸食赵小婉体内的生气变得壮大一分,如此这般情况已是十分的危急。

燕溪辰心内自是焦急如火焚,虽然他知dào

赵小婉的情况虽严重,不过对于修行的人来说,只消停下片刻以自身功力炼化她体内残余的阴寒真力便可。

但是,燕溪辰却不敢多做片刻的停留,此刻还不知dào

厉公公那伙人是否追了上来,如果贸然停下来为赵小婉疗伤,万一中途被人惊扰,到时不仅赵小婉的伤势治不好,连自己也要功力大损,届时厉公公若来袭的话,他便再无还手之力了。

想着燕溪辰奔行的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向着东城的方向飞奔,就这样不知dào

又奔行了多久,饶是燕溪辰功力深厚,也不由的感到了阵阵的倦意。

凝神探查了一下身后的情况,燕溪辰没有发xiàn

任何关于厉公公等人的气息,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缓缓的停下了奔行的脚步,稍作片刻的休息,也好恢复一下消耗的体力与真力。

就在这时,路边的一座荒废破旧的祠堂适时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燕溪辰犹豫了片刻,又垂首看了看昏迷的赵小婉,最终迈开步伐走向了那个破旧的祠堂。

此刻的赵小婉鼻息若有似无,脸色苍白的已近妖异,而且浑身上下冰冷异常,纤细的眉宇之间更是已竟凝结了些许的冰花。

燕溪辰知dào

,若再不想法将他体内的阴寒真力炼化,那么只消再等上盏茶的工夫,赵小婉便将化作一尊冰雕,就这样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晚,燕溪辰的心中着实郁闷,原本以他的实力对付厉公公与这帮黑衣人应该说是绰绰有余,但现在多了一个全然没有修行的赵小婉,且没有剑在手,诸多神通施展不开,虽然小胜与厉公公一行人,却也不得不赵小婉一路遁逃,这让他如何不气极。

心中权衡了在三,燕溪辰最终决定还是救人要紧,当下不在犹豫,抱着赵小婉,推开祠堂破旧的柴门,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祠堂内堆满了柴草,当中原本用来供奉牌位的供桌毫无章法的摆放着,结满蛛网的桌面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祠堂墙角的柴草垛上,一个衣衫褴褛,须发有些花白,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乞丐蜷缩着身体,一双黑亮的眼睛不断的打量着忽然推门而入的燕溪辰。

乞丐的怀中,此时正斜躺着一个消瘦的小女孩,正自岁的香甜女孩大约七八岁,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唯有一张小脸洗的白白净净的,颇有那么几分的靓丽可人。

迎着乞丐的目光,燕溪辰暗运真力也同样将乞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直到确定乞丐的身上没有半丝真力,是个十足的普通人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缓缓的将赵小婉放在了一堆柔软的草垛上之后,燕溪辰起身面向了墙角蜷缩的中年乞丐,拱手见了一礼,缓声说道:“兄台,小生有礼了,我这位朋友受了点伤,现下需yào

借此地好好调养一下,还望兄台莫要见怪。”

中年乞丐慵懒的挣动了几下身子,从地上走了起来,憨厚的笑了笑,摆手说道:“此间荒废已久,本是无主之地,我只是没用的老乞丐,在此借宿罢了,你想在此为你的朋友调养,就尽管调养好了,无须征得我的同意。”

说完中年乞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靠着墙角凝神小憩,燕溪辰微微一笑,当下再施一礼,言道:“如此叨扰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闭目小憩的中年乞丐,回声将祠堂败落的柴门抵在了门上之后,吹熄了昏暗的油灯,这才将赵小婉缓缓的扶起,运起体内绵长柔和的真力,通过贴在她后背上的双手不断的输送到她的体内,炼化着逐渐壮大的阴寒真力。

“没想到这少年书生还挺有礼貌的,我老乞丐喜欢。”依靠在墙角处的中年乞丐,捋了捋蓬乱的络腮胡须,在心中轻叹道。

赵小婉的体内,阴寒真力虽然壮大了不少,但初时不过是剑创上残余的真力,威力微乎其微,就算是在赵小婉的体内得到了壮大,也不过是米粒之珠,岂能与日月争辉。

是以,当燕溪辰温和绵长的功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进赵小婉的体内时,那股阴寒真力,立时如同冰雪消融一般一部分彻底消失,另一部分则留在了赵小婉渭城修liàn

开窍的丹田气海之内化为己用,不消片刻赵小婉苍白如雪的脸颊上,便多了几丝血色。

赵小婉体内的真力一除,接下来便是用真力温养她受损的周身百脉,此法虽然颇为简单,却颇费时间,没有耐心的人恐怕半刻也坐不住。

是以虽然修复起经脉来颇为得心应手,燕溪辰还是将全部的精神集中了起来,生怕自己一个分神,从而前功尽弃。

时间一点一点慢慢的流逝,渐渐的燕溪辰略显白皙的额头上已沁满了豆大的汗水,不断的顺着脸颊下落,将胸前的衣襟沾湿了一片。

夜色沉浸如水,晚风轻柔的拂过了厉公公略显苍白的脸颊,吹的他一阵的心烦意乱,顺着初时三岔路口的那丝血迹,他一路向西追了过来。

然而,如今西城的城门已然在望,而他却连燕溪辰的半边影子都没有摸到,心中不由一寒,虽然有些不愿接收,但是厉公公知dào

,他上当了。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厉公公率领着七八个黑衣人又向前追了一段距离,直到最后他才心有不甘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们上当了,不过根据血迹来判断,燕溪辰与那女娃必有一人受了伤,这样我们回头追或许还来得及。”

“要不算了吧,公公你的伤势,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就在这时,厉公公的身边,传来了一声怯怯的声音。

“闭嘴,谁也不要再跟我说算了,否则我定不饶他,如不杀了燕溪辰,就算伤好了,我也不会痛快。”说话间,厉公公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黑衣人,黑影人顿时吓得神情一萎,一连向后退了数步,再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走。”厉公公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当下足底生风,飘然而起,然后又顺着走过了一遍的道路,急速想着那个三岔路口回返。

只余原地的七八个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所措,最终无奈之下只得再一次循着厉公公的身影跟了上去。

全速的奔行下,不多时的工夫,厉公公等一行人又再一次回到了初时的三岔路口,同样的他们又一次面临了抉择。

左边向西的道路已经走过一次,现在可以排除,但摆在眼前却仍有两条道路供其选择,虽然二选一机会大了一点,但仍旧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是转身继xù

向北追去,还是顺着右手边的道路一直向东追去,厉公公一时之间为难至极,白皙细腻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水,更主要的是此刻他嘴角的那丝殷红又浓了几分,很明显他体内的伤势因没有及时调养,又加重了几分。

“公公,具奴婢所知,燕溪辰的家好像就在东城的西街口,您说他会不会往东边的方向去了。”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厉公公不由得眼前一亮,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叹了口气,低头沉声说道:“燕溪辰在江湖上也算负有盛名,他在这么愚蠢也不会将敌人引到家人的身边,让家人也陷入危险之中,是以我想他应该逃向了北方。”

说完,厉公公抬眼看向了夜色下漆黑一片的北方,深邃黑亮的眼眸如同一汪冰凉彻骨的深潭,丝丝冷峻的目光,带着凛冽的杀气泄出,让人望而生畏。

“公公,此言差矣,奴婢倒是不认为燕溪辰逃往了北方。”就在厉公公起身欲向北方追去时,先前出声的黑衣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哦,为什么,说来咱家听听。”厉公公愕然的停下了脚步,转身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缓缓走了出来的黑衣人。

“回公公的话,就跟公公之前教xùn

我们一样,公公说我们能想到的,那燕溪辰又这么想不到,公公既然料想他不会将向东引去,那他势必也知dào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乃最安全的地方,如果燕溪辰有几分胆识的话,想必会长身向东。”黑衣人被厉公公这么一望,心中虽有些紧张,但却依旧不急不缓的将自己的看法与想法说了出来,显出了极好的涵养。

厉公公心中一动,不由得对眼前跟随自己的黑衣人高看了一分,皱眉思索了片刻,沉声道:“那如果燕溪辰他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向东而去,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黑衣人森然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就算燕溪辰他真的没有向东方而去,那我们也可以他家人想逼,定能迫他现身,而且还能让他不战而屈。”

“只是,如此一来的话,未免有些太过阴狠卑鄙了。”厉公公沉思了片刻,有些犹豫的问道。

黑衣**是不以为然,邪笑道:“公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想一雪前耻,就得有些非常的手段才行。”

“你说的极是,回宫之后,咱家定不亏待你。”厉公公悻然一笑,随后急速的钻进了通向东城方向的街道。

“是,谢公公。”黑衣**喜过望,连忙起身跟上,其他的几个黑衣人则又是艳羡又是嫉妒,最终也只是无奈的跟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迷夜(三)

夜漫漫长,惊梦短,乌蒙蒙的天色之下,路边破旧的祠堂内不知何时又亮起了蓬蓬的火光,将昏暗的祠堂照的亮堂堂的。

祠堂内,燕溪辰屏息凝神盘坐在茅草堆上,双掌泛着蒙蒙的青光抵在赵小婉的背上,替她调理着体内因为阴寒真力所带来的伤害。

此刻显然调理已经到了至关重yào

的地步,微微的火光印照下,燕溪辰的面颊说不出的苍白,点点豆大的汗水不断的从他的额头沁出,将额前的乱发紧紧的贴附在了额头上。

祠堂的中央,供奉牌位的破旧供桌已经不知去向,堂下,原本蜷缩在墙角睡觉的中年乞丐,似乎是被饿醒了,正将四周的茅草清理开,腾出了一片空地,烧烤着几个不知从何处偷来的红薯。

中年乞丐的身边,原本熟睡的小女孩,似乎是闻到了香味,正搓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期待的望着乞丐手中还未烤好的烤红薯,不停的咽着口水。

“爷爷,那个大哥哥与大姐姐是什么人呀,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无家可归吗?”小女孩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乞丐手中的烤红薯,一边天真无暇的问道。

中年乞丐一时只觉好笑,怜爱的抹了抹小女孩蓬乱的头发,笑道:“小环呀,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无家可归。”

小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爷爷,既然有家,大哥哥大姐姐他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呢?”

中年乞丐一阵苦笑,将烤好的红薯吹了吹递了一个给小女孩小环,溺爱的说道:“小环,你没看到吗,那个大姐姐受了伤,大哥哥正为他疗伤,伤好了自然就回去了。”

说完,中年乞丐拍了拍小环的头,便搓了搓手,转过身拿起了另外一个烤红薯,完全不顾形象的啃了起来。

小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多时,她忽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闭目屏息的燕溪辰身旁,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上上下下好奇的打量着他。

中年乞丐红薯正吃的香了,转过头忽然发xiàn

身边小环不见了,忙抬眼四顾,眼下只见小环正燕溪辰的身边上窜下跳,心中一惊,连忙出口叫道:“死丫头,不得无礼,赶快给我回来。”

小环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冲着乞丐撅了撅嘴巴,然后忽然抬起手中还热乎乎的红薯,递到了燕溪辰的眼前,晃了晃,稚声稚气的说道:“大哥哥,累了吧,吃个红薯。”

“噗。”燕溪辰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被小环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这么一闹,顿时真力混乱,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而小环,也被燕溪辰周身所迸发出来的强劲护身真力“砰”的一声击飞了老远,直接撞在了祠堂的柱子上。

中年乞丐大惊,慌忙连滚带爬的奔到柱子前,将小女孩搂在怀中,对着燕溪辰连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小环她不是故yì

的。”

草垛上,燕溪辰理了理体内混乱的真力,慌忙艰难的坐了起来,扶起昏睡在草垛上的赵小婉,检视着赵小婉的情况。

草垛堆上,此刻的赵小婉面色越发红润,呼吸也逐渐顺畅,体内的伤势已无大碍,高烧也随着慢慢的退了下去。

“呼。”燕溪辰长长的叹了口气,运功疗伤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扰,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的,好在赵小婉平安无事,自己也只是真力有些混乱,只要稍微打坐调息一下,便无大碍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大哥哥,你好坏,小环好心给你红薯吃,你不吃就算了,干嘛还将我打飞。”中年乞丐的怀中,小环摸着吃痛的额头,从乞丐的怀中站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看着燕溪辰。

“小环,不得无礼。”中年乞丐连忙将小环拉回了怀中,一张蒲扇般的大手将她气鼓鼓的犹自骂骂叨叨的小嘴捂住,冲着燕溪辰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打扰了,打扰了。”

将赵小婉平稳的放在草垛上之后,燕溪辰盘腿坐下,有些不可思意的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小环,被自己的护体真力正面击中,这小女孩不仅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能怒气冲冲的破口斥责,看来眼前的乞丐祖孙两人绝不会像表面一样的庸庸碌碌。

心中想着,燕溪辰连忙拱手朝着中年乞丐施了一礼,缓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到是在下的真力一时失控,伤到了这位小姑娘,没事吧。”

“呜呜呜。”闻言,被中年乞丐抓在怀中怒气未消的小环,似有不服,仍然气鼓鼓的叫着,一双小腿不断的在乞丐的身上踢打着。

乞丐无奈,只好一边向燕溪辰陪不是,一边将小环连拉带拖带到了一边,唧唧歪歪好一通劝说,才让小环安静了下来。

燕溪辰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分出几缕气息感受着祠堂外的气息后,便闭上双眼,屏息调息体内有些混乱的真力。

火堆前,气呼呼的小环似乎对香喷喷的烤红薯失去了兴趣,靠在了中年乞丐的大腿上沉沉的睡去,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睡梦中的小环犹自气鼓鼓的撅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嘀咕着:“哼,坏蛋,看我这么教xùn

你。”诸如此类的。

中年乞丐一阵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便也靠在了一边睡去,临睡前,他瞥了一眼闭目调息的燕溪辰,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暗自感叹道:“后生可畏呀。”

寂冷萧瑟青砖道路上,无边的黑暗没有一丝间隙,空洞幽深,唯有阵阵清风,送来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息之间,让黑洞洞的深夜平添了几分淡雅,缓和几丝黑夜的阴森气息。

厉公公一步数丈,疾速的奔行在青砖道路上,此刻的他可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细细品味风中的淡雅,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追击燕溪辰的身上。

直觉告sù

他,燕溪辰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必须用尽全力去追赶才行。

“快一点儿,在快一点儿。”厉公公在心中不断的鼓励着自己,足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逐渐的与随行的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但也因为如此,才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厉公公的额头上便已布满了虚汗,奔行的脚步也变得有些虚浮,四肢百脉处更是不断的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

厉公公心知自己的伤势已经压抑到了极致,若在不觅地疗伤的话,即使拼得功力俱失,恐有也会有性命之忧,但他又不想就此停手,否则的话,他的心中将必有心结,今后的修为怕是难以前进了。

犹豫了再三,厉公公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丹药,一股脑的倒进了嘴巴里,顿时便有阵阵暖流在伤口处洋溢。

这些丹药虽然不如他先前服下的那一粒丹药的神效,但至少也能缓和一下伤势,而且胜在数量多,多少能支撑着他在多坚持上一段时间。

服下了丹药之后,厉公公的气势变得更加的一往无前,因为他知dào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在追不上燕溪辰,他也只有含恨而终的份了。

夜深人不静,北城的方向,厉公公曾两次做出抉择的三岔路口旁,灵猴卓兴背着雨曦缓缓的停了下来,转过头,望了望身后雨曦,叹道:“前面是三岔路口,我们要走哪条。”

雨曦的面色同样一急,焦急无奈的说道:“你都不知dào

,我哪知dào

呀,我不管小猴子,你一定要给我找出燕哥哥走的哪条路。”

灵猴卓兴一听,使劲的抓了抓毛茸茸的脑袋,极为为难的说道:“这个到是不好办了,没有任何的标记,而且你燕哥哥的气息好像也隐匿起来了,我根本觉察不到。”

雨曦微微一愣,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道:“小猴子,你真是笨蛋,感应不到燕哥哥的气息,你可以感应追杀他的那几个人的气息,不是同样能找到燕哥哥。”

卓兴顿时茅塞顿开,抓了抓脑袋冲着雨曦憨厚的笑道:“还是你聪明,我这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办法的呢?”

雨曦白了卓兴一眼,连忙催促道:“哎呀,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的,运起你的神通感知一下,晚了恐怕会拉不及。”

卓兴闻言,当下不在迟疑,双手连动,捏起了几个手印,紧接着将自己体内的真力散发了出去,感知着空气中来自四面八方的悸动。

不多时,卓兴便神游归来,唱出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还未等雨曦开口发问,便运气身形像东方奔去。

“等等,快等等卓兴。”卓兴背上背着的雨曦,不知为何慌忙叫住了疾速奔行的卓兴。

卓兴连忙停下脚步,稳住了身形,然后有些迷茫的看着背后的雨曦,开口问道:“雨曦,这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得留下点记号指引皇哥哥,它可没有你这般的本事。”雨曦有些没好气的看着卓兴,心下一阵无奈,这个卓兴本领虽大,好像欠些脑子。

闻言,卓兴嘿嘿一笑,提起手中黑乎乎的大铁棍,在路边的青砖墙上唰唰唰的画上了几道之后,便又带着雨曦飞奔不停。

过了好大一段时间,司马凌风的队伍才疾驰到了三岔路口,正当他思考要走哪一条路时,忽然传来了一身惊呼:“太子殿下,您快看。”

司马凌风闻言循着声音看去,顿时头上冒出了丝丝的黑线,只见右手边道路旁的青砖墙上银钩铁画般的画了一只巨大的猴不像猴,熊不像熊的东西,下方标着一个箭头指向了东方。

司马凌风心中一阵无语,叹道:“这记号,也太明显了吧。”

第二十九章迷夜(四)

夜渐深,四周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蜿蜒漫长的青砖小道上,厉公公青丝曼舞,肤若凝脂,若不是生就了一副魁梧的身形,到也有那么几分倾城之色。

“公公,你看前方有光亮,而且还有丝丝的真力波动传出,虽然微弱,但也不难觉察。”此刻,厉公公等人正默默的站在青砖铺就的小道,在他的身后,一个黑衣人详尽的汇报着。

厉公公神色淡然,不喜不悲,举目望去,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数百米开外的道路旁,那一丝光亮显得格外的耀眼。

“燕溪辰,你会不会就躲在里边呢。”抬头仰望了一下漆黑的夜幕,厉公公若有所思的轻叹了一声,如水的秀眸中那一丝兴奋之色越发的难以掩藏。

“公公,接下来该当这么办,奴婢等单凭公公吩咐。”未等厉公公的叹息声落下,身后的黑衣人又躬身请示。

厉公公背负着双手在小道上徘徊了几圈,沉思了片刻,指了指光亮处,开口说道:“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对方也极有可能就在那里,所以也就没有放qì

的道理,既是如此,那尔等就随一起追将过去,记住此行凶险且不可单独行事,还有若想放qì

的也大可离去,咱家不拦着。”

言毕,厉公公振臂一挥,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脱缰的野马,携带着令人生畏的无上气势,想着数百米开外的光亮疾飞而去。

“放qì

,是我们可以选择的吗?”萧瑟的晚风下,黑衣人的心中苦涩难明,结果早已注定,又何必多此一问呢,也许这就是上位者那可悲的怜悯吧。

数百米开外的祠堂内,盘膝坐在草垛上凝神调息的燕溪辰心有所感,猛然睁开了眼睛,祠堂破败的门窗外,数道凛冽的气势直逼而来,森寒之气透彻心扉。

“终于还是追来了。”燕溪辰冷哼了一声,随即翻身跃起,揽起犹自昏睡的赵小婉几步跃至堂下,掌中青气蒙蒙,瞬间将燃烧的火堆扑灭。

“谁、谁、谁。”睡梦中的中年乞丐一惊,蜷缩的身体踉跄着爬了起来,睡眼还未睁开,便挥动着双手大吼大叫起来。

“嘘。”眼见中年乞丐如此的行径,燕溪辰无奈,只得将赵小婉放了下来,伸手将中年乞丐大吼大叫的嘴捂住,轻声道:“是我,别慌,外面有十分强劲的对手过来了,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

见眼前的人是燕溪辰,中年男子神色一松,喘了几大口粗气,情绪稍稍的安定了一下后,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吓我一跳。”

“那个谁,谁,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爷爷,不然我可跟你没玩。”被这一系列的惊扰,靠在中年乞丐旁熟睡的小环被惊醒了过来。

小环,方一睁开睡眼,便瞧见燕溪辰正将爷爷整个人压在身下,登时大急,竟不知从何处抄起了一个木棍,一下下的往燕溪辰的身上招呼,完全不像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到是颇有十足的些悍匪的气质。

燕溪辰一阵苦笑,眼前的这一对祖孙个性还真是像极了,中年乞丐的举动到还说的过去,可是这小女孩小环可是让人头疼到了极点,先是好奇让自己行功岔了气,如今却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劈头就打,这那还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小孩子的稚气。

燕溪辰实属无奈,虽然小环的木棍打在身上不疼不痒的,单现在是非常时期,只好夺了木棍,点了她的哑穴,将她一把按在地上,任凭小丫头如何的乱踢乱打,也不肯松手。

“老人家,我跟你讲,现在我的仇家以经寻到外面了,你赶紧带着你的孙女从后门离开,我会设法引开他们的。”燕溪辰注视着中年乞丐,言简意赅的说了又一遍,然后又转眼看了看被按在手底下乱踢乱打的小环,冷声说道:“听着,我这就解开你的穴道,不许大喊大叫知dào

吗?”

小环看了看燕溪辰,又看了看中年乞丐,见中年乞丐点了点头,眼珠子咕噜一转便也嬉笑着朝着燕溪辰点了点头。

燕溪辰这才松了口气,单手成剑指轻轻一点解开了小环的穴道,然后大手一松将小环放了开来,小环一得自由,便咬牙切齿冲到了燕溪辰的面前又撕又咬。

燕溪辰一阵头大,心中不由感叹,这小丫头还真是难缠,好在后来中年乞丐适时出手将小环拽了过去,小环虽有不甘,却也只是窝在中年乞丐的怀中,愤愤的看着他,并没有再次扑上来。

燕溪辰暗自松了口气,正色道:“老人家带着小丫头,快走吧,他们恐怕马上就要闯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干嘛要走,胆小鬼,爷爷的武功可高着呢,对付几个坏蛋还不是三招两式就搞定的是。”小环颇是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燕溪辰,眼中的不屑之意甚浓。

燕溪辰自有些惊疑的望向中年乞丐,自小环被自己护体真力震飞后毫发无损,他便觉得祖孙两不是普通人,此刻听小环一说,登时又信了几分。

可谁知,中年乞丐听了居然老脸一红,慌忙将小环拉到了一旁,干咳了几声,慌里慌张的说道:“这个,那个爷爷的一招半式骗骗小孩还可以的,上不了台面。”

燕溪辰顿时释然,眼前中年乞丐看上去就是稀疏平常,根骨不佳,又怎会是深藏不漏的高手了,也许不久前小女孩一撞之下,毫发无损只是个碰巧吧。

“告辞。”中年乞丐像燕溪辰到了个别,便抱起了小女孩,以飞快的速度奔到了后门,推开破败的板门,高抬腿,轻落步,一溜烟跑远了。

祠堂外的青砖小道上,距离祠堂还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厉公公缓缓的停下了脚步,脸色一沉,淡然说道:“火光灭了,你们这么看。”

“回禀公公,火光灭了,这说明我们要追的人十有八九的就在里面。”厉公公的身后,那个颇得赏识的黑衣人沉声说道。

“哦”厉公公冷眼回眸,望了望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疑问道:“那以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呢。”

黑衣人怔了怔,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恭声说道:“回公公,依奴婢看,眼下若燕溪辰就在此间,当设法令他出来一战,我们贸然进去的话,只怕他会在这废旧的祠堂内设下陷阱,毕竟不久前,他连石灰粉这种下三滥的东西都用上了,是以不得不防。”

“你的见解倒是有独到之处。”厉公公欣然一笑,旋即说道:“这倒是不怕,石灰粉原是那女子所为,燕溪辰虽有些心机,却也不屑偷施暗算之举,不过小心些也好。”

“公公说的极是,奴婢受教。”黑衣人缓声回了一句,便又默然的退到了一边,经等着厉公公下一步的指示。

祠堂外及腰深的草丛内,中年乞丐脸色阴沉,一声不吭的拨开草丛向前走着,身后小环气鼓鼓的撅着嘴跟着,一路上喋喋不休:“爷爷,那个大哥哥是好人,你为什么不肯出手帮他。”

中年乞丐闷头向前走着,闻言微微一愣,转个身看向小环,缓声说道:“若在平时,出手救他一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不行。”

“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不行呀?”小环满是疑问的望向中年乞丐,气势咄咄逼人。

中年乞丐叹了口气,微微的回忆了一下,说道:“二十多年前,我侥幸未死,后来便隐匿修为,在浊世中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倒也乐的自在,可是前不久,你也知dào

的,我师门的人可能已经知dào

我还没死,派人出来寻我了,而我刚刚觉察到那个寻我的师门弟子他就在附近,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赶紧走为妙。”

“你是说那只小猴子吗,难不成你怕了他。”小环气鼓鼓的,一张小嘴撅的老高老高,很不服气的看着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郑重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叹道:“我倒也不是怕了他,只是我躲了师门二十年,若是被发xiàn

了,少不了很多的麻烦。““既然爷爷你不怕他,那为何要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救了人之后,立马就走,只要你不用本门**,想必那笨蛋小猴子也不会怀疑”小环很是不以为意的看着中年乞丐,嘴里唏嘘不已。

中年乞丐一时愣住了,良久才沉沉的点了点头,说道:“鬼机灵,爷爷拗不过你,没办法这次就听你的,下不为例。”

小环一听,当下兴高采烈的牵起了中年乞丐的大手,蹦蹦跳跳的沿着一路而来的足迹,向着破旧的祠堂往回走,一副得胜而归的样子。

夜色越发的凝重,夜色下破旧的祠堂静卧在黑暗中,没有一丝声响,厉公公抬眼瞥了一眼,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毅然跨出了脚步。

“燕溪辰,如果不是孬种的话,出来一战,生死天定。”厉公公立在祠堂的门前,尖声的叫喊着,此刻他的声影虽然依旧如女人般尖细,却也颇有几分威严。

“孬种,也好过了你这帮太监,连种都没有。”还未等隐匿祠堂内的燕溪辰发话,祠堂的侧墙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

“谁,出言不逊,是不想活了对吧。”厉公公眼神一冷,循声望向了祠堂侧墙,墙后一大一小两个乞丐,慢慢的踱了过来,正是中年乞丐与小环。

“哼哼,这位兄台说话可要当心,别闪了舌头。”厉公公的神情一冷,眼寒如冰,看向中年乞丐与小环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杀气。

“哼什么哼呀,闯到我们休息的地方,打扰了我们睡觉,你们还有理了。”这一次开口的却是小环,伶牙俐齿,寸步不让。

“这两人不是走了吗,干嘛还要回来,真是让人头疼。”祠堂内,顺着门缝查看门外的情形,燕溪辰一阵头大,但是情况紧急,当下也不在迟疑,抱起赵小婉破门而出,挡在了中年乞丐与小环的身前,从容不迫的说道:“死太监,有什么你冲我来,放这两人离开。”

“哼哼,燕溪辰我本来还想着怎样唤你出来了,没想到这两人来的还真及时,到让我省了不少的力qì

。”厉公公阴冷的笑着,眼中杀机渐甚。

第三十章迷夜(五)

夜寂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祠堂前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燕溪辰面色凝重,厉公公面带狞笑,中年乞丐则仰头望天,不发一语。

三个人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风微弱而发狂舞,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凝结到了极点,无形的气势从场中沛然升起。

山雨欲来而风满楼,黑夜漫长而又幽深,无声的黑暗带着几丝诡异不断的滋扰着人心,祠堂外,成合围之势的七八个黑衣人怔怔的站着,场中弥漫的气势虽然无形,却深深的压迫着他们的身心,点点汗水不断的从额间沁出,将遮口的面巾浸湿,功力稍弱者,握着兵器的手也开始不住的颤抖。

忽然平地一阵罡风起,如同导火线一般点燃了无声对峙的三人,厉公公长剑一抖,剑身凝雪,一出手便是杀招。

三人一动,场中弥漫的无形压力立时松动,厉公公随行的七八个黑衣人顿觉心中压抑的气血一松,不由的长出了口气,也未来得及歇息片刻,便亮起了兵器,随着厉公公向燕溪辰等人袭来。

“老人家,帮我照顾一下,小婉。”眼见厉公公来势汹汹,燕溪辰连忙将怀中的赵小婉推给中年乞丐,然后双掌连动,拍出重重掌影,孤身迎向众人。

中年乞丐小心翼翼的接过赵小婉,接着便看也不看燕溪辰,只是捋了捋,抬着头看着天,不知dào

在心中想些什么。

“爷爷,既然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中年乞丐的身边,小环扯着他的裤腿,撅着小嘴不停的撒着娇。

“你这小丫头,先前在祠堂里,还对他又踢又打的,这么现在倒要救他了。”中年乞丐低下头,抚了抚小环乱糟糟的头发,一脸笑意,浑然不像身处大战的样子。

小环砸吧了一下嘴巴,小脸有些微红的犟嘴道:“哪有,我那是看祠堂里太闷了,大哥哥他又板着张脸,所以找点乐子逗他玩了,这么可以当真,总之爷爷你还是快点出手吧。”

中年乞丐虽然被小环缠的有些无奈,却依旧扶着赵小婉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祠堂外的情形,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谈话间,燕溪辰已与厉公公等人交上了手,只见他双掌青光湛湛,挥舞间隐含风雷之势,将几名黑衣人逼迫的连连后退。

虽然如此,但厉公公胜在人多,而且燕溪辰行功时又被小环惊扰伤了元气,如此一来二去的,燕溪辰虽然气势勇猛,招数凌厉,却也不免渐落下风。

尤其是厉公公,他深知体内伤势渐重,已没有了退路,所以每一剑出,都是舍生忘死,毫无顾忌,长剑过处,寒流涌动,将燕溪辰所有的退路都封得死死的,大有一战定生死的意愿。

祠堂前,中年乞丐依旧云淡风轻的看着,一旁的小环却是大为着急,扯着中年乞丐裤腿的小手也越来越用力,若不是腰带扎着,恐怕早就被扯了下来。

“爷爷,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呀,难道你是要让我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独自对付这些人呀。”小环气鼓鼓的将袖子抹了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十分的滑稽。

中年乞丐忍俊不禁,嬉笑着说道:“小丫头,着什么急呀,必要的时候爷爷自会帮他,你要认为你的功夫很好的话,那你也可以上去动手,爷爷不拦着。”

说完中年乞丐自顾自的一阵大笑,直气的的小环小脸通红,一双小手握成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了中年乞丐的身上,不疼不痒的,倒又惹来身为爷爷的中年乞丐一阵发笑。

忽然,就在中年乞丐与小环嘻闹时,一阵阴寒无比的劲风扑面吹来,在中年乞丐有些花白的须发上凝上了点点冰花。

中年乞丐面色一沉,眉宇间的笑意尽收,伸手将小环掩到了身后,冷笑着说道:“看来爷爷不出手,他们倒也不想让爷爷闲着呀,小环你看好大姐姐。”

说话间,中年乞丐一把将手中的赵小婉放开,仍他向后倾倒,也不管身后只有七八岁样子的小环接不接的住。

接着中年乞丐右手成剑指一拍瘦弱的腰部,绑缚在腰间的灰褐色裤腰带立时自动解开飞到了乞丐的手中,紧接着中年乞丐轻轻的一抖,灰褐色的裤腰带片刻之间便似有了灵气一般,围绕着乞丐的右手盘旋着如同蛟蛇一般电射而出。

中年乞丐掌中的裤腰带舒卷自如,如同戏子挥舞的流云水袖般曼舞天华,张弛有度,盘旋着好似一道灰褐色的水华,倒击而出。

裤腰带所击之处,一个黑衣人被燕溪辰睥睨天下的豪气惊得胆寒,咬牙退出了战团后,手持柳叶长剑从燕溪辰的身后绕过直取中年乞丐与小环,在黑衣人的眼中,中年乞丐身上没有一丝修为闪动,小环还是个小孩子,只要拿下这两人与昏迷的赵小婉,到时燕溪辰自然不战而降,虽然这是为他自己临阵胆怯所找出的理由,但却也不失几分高明。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这名黑衣人满怀壮志的飞袭而来时,那一方灰褐色在夜色下显得毫不起眼的裤腰带却成了他挥不去的梦魇。

灰褐色的裤腰带柔弱无骨,飘洒着缠向黑衣人,任由黑衣人如何的用手中锋利的柳叶长剑劈砍穿刺,灰褐色的都如同春风化雨一般,以绵绵之力将他怒海狂涛般的攻击化解的无影无踪。

初时黑衣人还心有所不屑,但只是片刻之后便已是骇然,此刻他才知dào

他舍弃燕溪辰转袭向中年乞丐,是多么愚蠢的决定,不过俱往矣,他能做的只能看着眼睁睁的看着那漫天毫不起眼的灰褐色裤腰带,一点一点的将他吞噬。

漆黑如墨的夜幕下,缠绕在黑衣人身上的那条毫不起眼的灰褐色裤腰带一点一点缓缓的收紧着,阵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不时从里面传出。

片刻之后,中年乞丐神情颇为不屑的抖落手中的裤腰带,点点血水不断的从缓缓松开的裤腰带间滴了出来,原处黑衣人的身影已然不见,苍凉破败的祠堂前,萧瑟的凉风之中就只剩下了一堆令人作呕的腥红血水,手段之残忍,令人侧目。

做完这一切,中年乞丐蔑笑着一抖手中的裤腰带,飘然转身看向别处,好似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咻。”解决了那个不自量力的黑衣人之后,中年乞丐片刻也没有停歇,手中的裤腰带鼓满真力,再一次疾射而去,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的目标却换成燕溪辰。

“哎呦喂,大姐姐你真的好重呀。”中年乞丐的身后,小环瘦小的身子拼命的支撑着赵小婉下沉的身子,只是连吃奶的力qì

都用上了却也无济于事,最终无奈的她只得认命,被昏迷的赵小婉压在身下充当枕头的角色。

几里开外的地方,背着雨曦急速向东飞奔的灵猴卓兴突然猛地瞪大了双眼,黑亮的眼眸间精光乍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面容,惊道:“这股气势,难道说是,师兄,这下可好了,下山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完成师父交待的事了。”

“雨曦,坐稳了,我要加速了。”灵猴卓兴喜形于色,不等雨曦问起,便陡然拔腿而起,速度之快较之原来多了数倍有余。

祠堂前,中年乞丐犷臂连连舞动,轻柔无骨的裤腰带立时电射而出,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穿过层层阻碍,直取燕溪辰的后心。

正自专心对敌的燕溪辰,忽然感觉身后一股雄浑沛然的袭来,心下大骇,百忙之中,忙抽身闪躲,忽见那一道气势的来援竟是一条灰褐色的裤腰带,而再观裤腰带的尽头中年乞丐正一脸嬉笑的看着自己,燕溪辰心中一阵疑惑,不知中年乞丐为何突然向自己出手。

就在他这一愣之间,那条毫不起眼的灰褐色裤腰带已经带着沛然的气势袭至后心,在闪躲已是不及,燕溪辰的心中不由一凉,原来这乞丐真的是深藏不漏的高手,看来自己恐怕就要这样交代在这里了。

燕溪辰的心中很是不甘,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了,乱世纷扰的时代中,本就弱肉强食,在绝对的力量之前,相对弱小的人只有败亡,就像许多年前死在他的剑下的那些亡魂一样。

就在燕溪辰一心等死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变化,中年乞丐那携带着沛然之势的裤腰带稳稳的击在了燕溪辰的身上,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与燕溪辰心中所想的有些不一样。

中国年乞丐那气势磅礴的裤腰带击在了燕溪辰的后心之上,却没有想象中的真力爆fā

,经脉断裂,也没有肉碎骨折。

裤腰带上所携带的沛然之势在方一接触到燕溪辰的后心的时候,立kè

化整为零,经由燕溪辰体内的经脉,像是燕溪辰自己的真力一般,运转至燕溪辰的肩头,透体而出,然后带着燕溪辰向前直冲,将一个扑面而来的黑衣人转发的全身骨骼爆碎而亡。

然而还未等燕溪辰想清楚为什么时,那条裤腰带忽然又倒卷而至,缠在他的腰间,猛的向后一拉,根本不容燕溪辰反抗,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飞退。

就在这时,一道惊虹剑光乍然而落,彻骨的阴寒真力堪堪与燕溪辰贴面而过,带落了燕溪辰额前几丝凌乱的发丝。

暗自庆辛自己躲过一劫之外,燕溪辰恍然大悟,原来中年乞丐并不是袭击自己,而是在帮自己的忙,刚才那一下,若不是中年乞丐那么一拉,自己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亏自己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乞丐的用心。

“少年,接下来你歇着,看我的。”中年乞丐了一声,灰褐色的裤腰带一拉,将燕溪辰扯回了祠堂,不待燕溪辰反对,便旋风一般的跃了出去。

灰褐色的裤腰带好似长的没有边际一样,翩翩舞动,席卷了整个天空,以雷霆之势将厉公公与剩下的黑衣人尽数笼罩在了里面。

“嗖、嗖、嗖、咻。”弥漫着天空的灰褐色裤腰带,忽然急速的窜动了起来,如万千刀剑齐发一般,在天空中来回交织。

顿时天空血色弥漫,哀嚎声不断,断肢血水漫天飘洒,其状惨不忍睹。

待乞丐收起裤腰带缠在腰间时,裤腰带不沾半点血腥,安静的盘在腰间,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般血腥杀戮。

然而祠堂前,片刻之前还占尽优势的厉公公以及一众黑衣人,此刻已然全部躺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他们的身上均已被大大小小的伤口划的面目全非。

祠堂的门柱前,燕溪辰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力的软坐在了地上,如此多的高手全部加起来只用了一招,乞丐的修为只怕用“可怕”形容也有所不及呀。

第三十一章别离

漆黑的夜幕下,燕溪辰无力的软靠在祠堂破败的门柱上,双目骇然的看着眼前淡笑而立的中年乞丐,不久之前他还不过是祠堂中慵懒胆小浑身没有一点真力波动的乞丐,这才不过几盏茶的工夫,却已变成了那种手段通天,让人仰视的存zài

,这中间的变化,实属天差地别。

想着,燕溪辰不由觉得一阵的口干舌燥,喉咙忍不住的蠕动了几下,心中不停的作着斗争,却始终不敢抬眼直视中年乞丐。

这不是胆怯,而是对武学境界上的差距所产生的敬畏,自15岁出道以来,燕溪辰一路败尽多少的江湖名士,就算在秦宫咸阳面临生死抉择时也从未产生半点的惧意,原本他以为放眼江湖,即便自己算不上顶峰人物,但却也罕遇敌手。

然而直到今日亲眼看见中年乞丐一招樯橹尽灭的豪气,才顿觉自己以前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又知dào

纠竟藏了多少与中年乞丐一样,甚至比他还好厉害的人物呢。

想着想着,燕溪辰的心中不觉有些明悟,在这一刻他的心境突然发生了蜕变,体内四散的功力也开始跟着攀升起来。

燕溪辰的心中再不敢有杂念,慌忙凝神调息起来,他知dào

这是功力行将做出突pò

的的征兆,是以不敢有半分大意,竭力运转功力进行周天运转。

只是结果却有些不尽人意,当燕溪辰凝神入定,将身心至于无忘无我的状态时,那股玄之又玄的意境却又突然消失,随之攀升的真力也立即消散。

燕溪辰颇为的不甘,全力运转周天想要重新找回那股玄奥的意境,只是无论他如何的努力,那片刻明悟带来的玄奥感觉却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奈之下,燕溪辰只好作罢,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这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前,小环那双好奇的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便印入眼帘,燕溪辰先是一惊,但随即便镇定了下来。

“你很怕我是吗。”燕溪辰的面前,中年乞丐背负着双手,腰间缠着那根片刻之前还饱饮鲜血的裤腰带,嘴角间挂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意无意的瞥着燕溪辰,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样子。

燕溪辰闻言微微的怔了怔,深吸了几口新鲜的气息后,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中年乞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中年乞丐见势哈哈一笑,捋了捋颔下蓬乱的胡须,颇为赞赏的说道:“年纪轻轻便与武道小成,难得还不骄不躁,敢于承认自己的胆怯,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竟然隐隐有破入入道之境的征兆,难得难得,实属难得。”

话音一落,中年乞丐即很有深意的看着燕溪辰,拂须大笑,然而燕溪辰却停听的一头雾水,连忙发问道:“敢问前辈,何为入道之境?”

中年乞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思了片刻,沉声说道:“何为入道之境,这个当你真zhèng

踏入这一境界的时候自会明白,我要说的只是一句,那便是一踏入入道之境,那便是走上了茫茫的登仙之路。”

“入道之境,登仙之路。”燕溪辰缓缓的低下了头,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像是在沉思着些什么。

中年乞丐满脸堆笑,看着眼前的燕溪辰颇为赏识的点了点头,忽然之间,他像是生了什么感应似得,微微的一偏首,会意一笑。

片刻之后,中年乞丐摇了摇头,也不跟燕溪辰打声招呼,便掬起犹自念念不舍的小环,长身而去,原处只留下了小环那颇为稚嫩的呼唤:“大哥哥,再见。”

沉思中的燕溪辰,被小环稚嫩的童音唤醒,抬眼望去,刚好kàn

见中年乞丐的身影正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夜幕里。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好让小子铭记在心。”燕溪辰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业已消失的身影恭敬的鞠了一躬。

夜幕下,中年乞丐的身影业已消失,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这纷争不断的乱世江湖,纵使名气再大,声势再响又有何用,最终不过妻离子散孤独而终,至于这名号不提也罢。”

燕溪辰呆呆的竖立在祠堂前,望着那到身影最终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语,直到一阵劲风迎面吹来,他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慢慢的踱到了赵小婉的身边,伸手将躺在冰冷的地上的赵小婉揽在了自己怀里。

不远处,劲风一过,灵猴卓兴背着清丽无双的雨曦踏风而至,还未等身体站稳,便已扯起尚有些稚嫩的嗓门大吼起来:“师兄,师兄,你在那里,出来呀。”

滚滚的音波四散而开,一直传开数十里都不曾消散,只是这茫茫的夜色,除了那习习的晚风之外,却没有任何一丝声响回应。

卓兴有些气急,一连又吼了几遍,直到雨曦有些承shòu不住了,才悻悻的停了下来,四周的夜色如波,依然没有半丝回应。

直气的卓兴抓耳挠腮,大为恼火,抬眼望去时,正好kàn

见燕溪辰抱着赵小婉颓废的倚坐在祠堂前,二话不说便拎着棍子走了过去,沉声询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师兄呀,你可知dào

他去哪里了?”

“谁是你师兄?”燕溪辰倚在破败的墙上,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卓兴抓了抓脑袋,竟是被问住了,师兄是谁,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如何道来,就这样憋了半天,将脸都涨红了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里除了你们,和那堆死人,还有谁来过这里?”

“有,往那边去了。”燕溪辰半闭着眼睛,脑袋想都没有想,便抬手胡乱的指了一个方向,他心知卓兴要找的师兄多半是中年乞丐,但中年乞丐显然有意躲着卓兴,既然对方不想让卓兴知dào

行踪,那自己也不便透露什么。

然而卓兴却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便把燕溪辰的话当了真,当下连声称谢,便撇下雨曦,顺着燕溪辰手指的方向,飞奔追去。

祠堂外,又再一次归于了平静,燕溪辰环抱着昏迷的赵小婉依靠在破败的墙壁上闭目沉思,不远处的雨曦望着夜幕下相拥的两人,初见燕溪辰平安无事时的那一丝笑容,竟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说不出来的苦涩。

本来,见到燕溪辰时,胸中组织好的千言万语,在这一瞬间却只是寥寥的一句苦涩的问候:“燕哥哥,你没事了吧。”

夜幕下,燕溪辰靠坐在砖墙上的身影说不出的萧瑟,他缓缓的抬眼看向了雨曦,神色间不喜不怒,没有半丝感情:“嗯,我没事。”

说完,又闭上了双眼沉默不语,也许是连夜的奔波杀戮有些累了,不多时燕溪辰的鼻息间便传来了阵阵轻鼾,竟是睡着了。

雨曦一怔,神情幽怨的叹了口气,刚刚的那一刻,燕溪辰看向他的那一眼,不含丝毫的感情,让她的心不由得颤抖不已。

缓缓的抬起脚步,雨曦愣愣的走到了燕溪辰的身边,在他的身边靠着砖墙坐下,白皙的左手轻轻的拨弄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一刻,只剩下了安静,静到时间也仿佛停止,三个人就这样静默的靠坐在破败的砖墙上,一秒却仿若过了千年。

晚风轻柔的吹过,带起了阵阵血腥气刮得老远,祠堂前杂草齐腰的场地上,淌满了暗红色的血水与碎裂的尸块,其状惨不忍睹。

在这些散发着腥臭气味,令人作呕的血水残尸之中,唯一算得上是全尸的那一具便是厉公公,此刻的厉公公仰躺在血泊之中,鼻息间尚余一丝气息,还未死透。

厉公公艰难的张开嘴巴,想要去呼吸这世间清明的空气,可是一张嘴除了喷出丝丝的血沫之外,他却是无能为力,猛地喉咙间一阵冷森的风狂涌而进,他想要去咳嗽,可是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离去,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喉间多出了一把长剑,将他的生机尽数断去。

弥留之际,厉公公的脸上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作为修行的人,能死在修为高绝的人手中,见证玄妙无比的招式与境界,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祠堂前的那条古朴的青砖小道上,司马凌风纵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缓步走到了厉公公的尸体边,将犹自插在喉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取出一块方巾,拭了拭剑上的鲜血后,铿锵一声归入鞘中。

“唉,可叹呀,你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罢了念在你服侍父皇多年的份上,本宫就替你收尸了”司马凌风将擦拭剑身的方巾随手一扔,盖在了厉公公含笑的脸上,长叹了一声说道:“来人,将厉公公抬下去,好生葬了。”

说完,司马凌风面色一改,步调散漫,却不失稳重的一步步走向了那间破旧的祠堂,在雨曦的身前蹲了下来,柔声道:“雨曦,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雨曦愣愣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燕溪辰,又看了看司马凌风,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就这样,走吧。”

话音未落,泪水倒已先行滑过了雨曦的嘴角。

“这些日子,多谢兄台对舍妹的照顾,在下在此谢过了。”司马凌风伸手将雨曦从燕溪辰的身边拉起,复又对这燕溪辰和声致谢。

闻言,燕溪辰缓缓的睁开了看似沉重的双眼,打量了一下司马凌风,寒暄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怕粗茶淡饭委屈令妹。”

“哪里,哪里,兄台客气了。”司马凌风闻言,连声说笑道。

话音一落,燕溪辰微笑着一点头,然后挣动了几下,将昏睡在肩头的赵小婉抱起,缓缓的移到了雨曦的身边,抬眼注视了雨曦好大一会儿,良久才缓声说道:“小丫头,要回家了,记得听你哥哥的话,别再一个人走丢了,保重。”

“保重。”雨曦默然的与燕溪辰对视了一眼,缓缓的低下了臻首,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幽怨,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溪辰神色一黯,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心中竟有些不明的失落,苦笑的摇了摇头,抱起昏睡的赵小婉转身离去。

雨曦傻傻的呆愣在夜风中,遥望着黑夜中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的惆怅,一句保重像是无情的利剑一样,将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尽数斩去。

“走吧,他已经走远了。”就这样,不知在夜风中站了多久,司马凌风缓缓解下了身上的玄领披风,将之覆在了雨曦的身上。

雨曦默然的点了点头,回首望了望小酒肆的方向,什么话也没有说,低下头钻进了司马凌风专门准bèi

的马车里。

队伍缓缓的开动,没过多久便出了城门,这一次没有人回首,雨曦沉默的端坐在车厢内,场外,马蹄声狂乱,扬起的烟尘,掩盖了风声,也埋葬了她记忆之中不可磨灭的尘缘。

第三十二章愁思

浓重的夜色渐渐的消散,当东方的天际第一缕晨光撕开天幕,照射在了沧桑沉浮的大地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城郊的杨柳湖旁,柳絮纷飞,芳香扑鼻,湖水如明镜一般映照着饱经风霜的容颜,随一缕幽香抬步而上,放眼望去,古道苍茫,长亭凄凄显示着凄凉。

当第一道晨光破开拂晓之后,晨曦随着清晨和煦的微风托着一轮红日冉冉升空,长亭内,燕溪辰默然的坐在石廊上,一夜的奔忙让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不久之前,浓重的夜幕之中,那一声保重久久的在燕溪辰的脑海之中萦绕,离开那间破败的祠堂之后,燕溪辰一路彷徨着,不知不觉间便游荡到了这里。

也许只因,那个在夜色中已经悄然远去的雨曦,临走之前对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便是来这杨柳湖畔泛舟吧,可惜如今已人走茶凉,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想着,燕溪辰的心中不由一阵的苍凉。

回首望去,石廊的一端,赵小婉秀美的臻首轻靠在了燕溪辰的肩头上,面色越发的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不过兴许是累了,此刻的她眼帘紧闭,依旧沉睡不醒。

拂面的清风缓缓的掠过杨柳湖畔,吹拂着柳树的新叶,温柔的撩起燕溪辰额前凌乱的青丝,暖洋洋的,没有丝毫的寒意。

微风中的长亭,燕溪辰仿若石化般的端坐在了石廊上抬眼望着湖面的碧绿一动也不动,唯有额前随清风飘动的几缕青丝还散发着几丝活力。

睡梦中,赵小婉慵懒的靠着燕溪辰的肩头,丝丝缕缕的长发不断的在脸颊上轻柔的拂动,酥酥麻麻的很是难受。

强忍了好久,实在是忍受不住脸颊上所传来的阵阵酥麻感,无奈之下,赵小婉终于嘤咛了一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其实早在天明之前,赵小婉就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只是不知为何,她却十分的贪恋燕溪辰的怀抱,佯装昏睡的样子,迟迟不愿醒来。

“小婉,你醒了。”当赵小婉睁开睡眼的瞬间,燕溪辰那英俊中带着点刚毅的脸庞便印入了眼帘,只是那俊逸的脸上,刘海盖着的眼眸却是说不出的冰冷与深邃。

赵小婉默然的点了点头,复又在燕溪辰的身边坐下,凝视着燕溪辰冰冷刚毅的侧脸,她总觉得眼前的燕溪辰一夜之间变了好多,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更加的不苟于笑。

“天色已经亮了,我送你回去吧,一夜未归,想必伯父伯母已经急坏了。”正当赵小婉还在沉思的时候,燕溪辰却已经站起了身,缓步的出了长亭。

“不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赵小婉神情一暗,也跟着走出了长亭,在燕溪辰的身畔站定,试探性的接着说道:“你我虽有婚约在身,但是一夜未归,清晨又成双而归,难免落人话柄,名声上可能不这么好听。”

“哦,这样啊,那你路上小心一点。”燕溪辰轻叹了口气,似有意的将头转向了别处,杨柳湖畔,一时默然无语。

赵小婉的心中一颤,这一刻她的心碎成了无数块,她原本要的不过是他的一句“我不在乎”,只可惜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看来他的心中还是忘不了她。”赵小婉哀怨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充满诗情画意的杨柳湖畔,心中虽有不舍,却是写满了苦涩:“你要是肯对我说一句不在乎该多好。”

杨柳湖畔,赵小婉萧瑟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河岸边,燕溪辰右手轻轻的挑起了脖子上的一根红线,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落寞,红线上穿的是他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玉,如今红线还在,可玉已经离他而去。

“兴许掉在了昨夜战斗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燕溪辰语气平缓的安慰着自己,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对找回玉已经不报任何的信心。

回城的路上,赵小婉默然的走在青砖小道上,直到确定燕溪辰已经完全望不到自己的时候,才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将紧握的右手缓缓地摊了开来,露出了手心紧攥着的半块璞玉。

这半块玉,玉身晶莹剔透,雕工精美,散发着阵阵盈盈的清光,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玉身上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璃”字,占据了大半个玉的位置,显得有些突兀。

看着手心中紧攥的半块璞玉,赵小婉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将这半块玉紧紧的捂在了胸口,回首望了望杨柳湖的方向,黯然的说道:“既然此生得不到你的心,那么我便将这块你时时刻刻都戴在胸口的玉藏在心间,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清风柔柔的绕过指尖,一缕缠绕的红线随着风中的情殇带着一丝哀怨飘得老远老远,朝阳下,燕溪辰望着赵小婉远处的路口,愣了好久好久。

“唉。”杨柳湖畔的长亭外,望着燕溪辰几分瘦弱,又带着几丝哀怨的身形,躲在灌木丛后的小环忍不住轻声叹息。

小环的身后,中年乞丐慵懒的依靠在树干上,手中提着一个葫芦,阵阵酒香不断的从打开的葫芦嘴里飘了出来。

“怎么?,羡慕他们呀”中年乞丐往嘴里倒了几口酒,有些调侃的看着小环,那还有一丝为人尊长的爷爷样子。

只是说者无意,闻者有心,小环的脸色一连变了好多次,煞是难看,直到最后,她忽然哀声叹了口气,背对着中年乞丐,埋怨道:“如果不是当年我误食了长生仙果,恐怕这会儿我和他的年纪都差不多,也能像他们一样经lì

着爱恨情愁,又何必躲在这里唉声叹气。”

说着小环忍不住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看着燕溪辰的背影,儿时的那段心酸的记忆不由得又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哐当。”依靠在树干上的的中年乞丐微微的一愣,手中的酒葫芦自行脱落,掉在了草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傻孩子,放心爷爷会帮你寻找长生果的解药的。”中年乞丐长叹了一声,老泪纵横,他缓缓的将小环揽入了怀中。

小环将头深深的埋进了乞丐的怀中,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把八岁以后所受的所有委屈一次性哭完,直哭个地老天荒才算罢休。

小环与乞丐并不是亲的祖孙俩,更多的时候则算是朋友。

小环本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以及爱她的父母,本来该沉溺在幸福中长大的她,却因为她八岁的那一年发生的一件事情而彻底的转变。

还记得8岁之前的日子,自懂事起,小环就喜欢粘着当兵归来的父亲满山遍野的玩耍,那一天也不例外,她跟随着父亲漫山遍野的玩耍,捕蝶戏蜂,银铃般的童音洒满了整座山坡。

后来,她玩累了,便伏在了父亲的怀中与父亲一起躺在了草地上沉沉的睡去,兴许是累了等她醒来时,父亲还在沉睡。

于是她便自己一个人继xù

玩耍,戏蝶时路边一窝青草中一颗艳红的草果吸引了她的注意,童心的作用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吃下了这颗看似鲜美欲滴的果实。

只是吃下这颗果实后,他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相邻所有的孩童都已慢慢的长大,男的伟岸挺拔,女的亭亭玉立,而已经15岁的他却依然一副七八岁的童颜。

父母不在像小时候那样疼爱她,甚至开始躲避她,相邻的人都说她是一只转世的妖精,将来必定祸害无穷。

后来父母听信了相邻的话,将她抛弃在了大山里,她知dào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于是16岁的她拖着年幼的身体开始在大山中流Lang。

直到遇见了中年乞丐,她才知dào

原来她吃的果子叫长生果,吃了此果的人从此长生不死,容颜将永远保持在服食此果时的样子,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仙家珍品。

而就是这个仙家珍品锁住了小环青春,锁住了她原本该拥有的一切,亲情,友情以及那看上去遥不可及的爱情。

“什么狗屁的仙家珍品,我只要我的青春。”小环长叹了一声,从回忆中醒来,数滴晶莹的泪水不断的自眼眶滑落。

记忆中她依稀记得那个儿时充满欢笑的地方——铸剑城,以及那个八岁之前十分疼爱她的父亲。

只可惜除了中年乞丐,没有人能明白小环的心伤,她知dào

哭完之后,无论多委屈,她也只能扮演一个只有八岁的小毛孩。

第三十三章交易

旁晚,夕阳西下,伴随着天边舒卷的火色残云,摇曳着孤独的身影,渐渐的失落在了那无边眷念的天际。

天色渐渐暗淡,大秦宏伟壮阔的都城咸阳内,已是华灯初上,皎洁的月光如流水般散满了咸阳的大街小巷,为这座气势非凡的雄城又平添了几分柔美。

城池的正中央,宫殿林立的咸阳宫安静的屹立在月色之中,巍峨的宫殿群中,点点月华漫洒在宫殿琉璃制的殿顶之上,散发着点点的荧光,将整座宫殿笼罩的如仙似幻。

越往里去,就越是热闹奢华,宫殿的深处,霓虹闪烁,暧昧的笑靥,伴随着随处可闻的奢靡丝竹声,将黑夜点缀的五彩缤纷,只有那寂静的夜色伴随着暮归人落寞的心。

与其他地方的奢靡热闹不同,夜色下的未央宫寂静悄悄的,十分的冷清,唯有那阵阵轻柔的晚风肆无忌惮的吹拂着两扇敞开的殿门,将似水的越发铺在了殿内华丽的地板。

大殿之内,皇帝秦羽赤着双足,身穿一件淡黄色的宽袍,慵懒的靠在软垫之上,手中捏着一枚亮白色的棋子,望着桌前棋子纵横的棋盘,思索了片刻,才郑重的棋子落了下去。

“该你了。”秦羽缓缓的收回落子的手,端起桌案上的白玉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淡笑着望向对面而坐的年轻内侍,若有所思。

闻言,那名年轻的内侍轻缓的从棋篓里捏起一枚黑子,凝神观察起了棋盘的形势,片刻之后,方才谨慎的将棋子落下。

如此你来我往,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那名年轻内侍的额头上已布满了汗水,捏住棋子的手也开始颤颤发抖,迟迟不肯落下。

“唉,皇上棋艺高超,奴才输了。”最终年轻的内侍不甘的叹了口气,对着秦羽盈盈一拜后,将棋子黑白有序的分开装进了棋篓之中。

“下去吧,跟你们下棋真是提不起一点兴致。”秦羽微微有些不悦的看着年轻的内侍,接着说道:“去丞相府叫诸葛玉速来见朕,也只有他才能让朕好好的下上一盘。”

问眼,年轻的内侍微微的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皇上,您忘了,几天前,左丞相诸葛大人已经请旨去了楚境,现在根本不该相府。”

“哦,是有这么回事,你要不说我倒给忘了。”秦羽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经内侍太监的一提醒,他这才想起,诸葛玉早已不在咸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皇上,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年轻的内侍收拾好作案上的白玉棋盘,行了一个宫礼后,慢慢的起身退出了大殿,在门外躬身候着。

“现在什么时辰了。”秦羽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身体,缓步的踱到了门前,皎洁的月华洒在他那张白皙如温玉般的脸颊更添了几分妖异。

抬头望了望天时,殿门旁候着的年轻内侍忙躬身向前,朗声答道:“回禀皇上,此刻戌时刚刚过去了一半。”

“戌时,时间还早,摆驾碎玉轩。”秦羽颔首沉思的一会儿后,转身踱向了偏殿,片刻之后,龙袍帝冠已穿戴整齐,随着銮驾径直的行往碎玉轩。

碎玉轩坐落在咸阳宫的偏南之处,本是先帝秦阳在位时用于处罚犯错的妃子所建的冷宫,秦羽即位后这里也成了他幽禁先帝宠妃万贵妃的地方。

月色透过碎玉轩的镂花窗户照射进了昏暗的大堂,结着柔和的月光看去,清冷的月色下,万贵妃柔弱的依靠在窗前,的一身柔白的素裙,清秀靓丽,如墨的长发随风飞舞,纤细的腰肢衬托着胸前傲人的shuangfeng,真是减一分则嫌少,多一份则嫌多。

岁月并没有在万贵妃的身上改变什么,虽然此刻的她没有了昔日的妩媚风情,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柔美气质,只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眼角的那丝细纹,已证明她已不再年轻。

“娘娘,皇上来了,你得赶紧准bèi

一下,好迎驾。”万贵妃的身后,碎玉轩内唯一的宫女不冷不热的说道。

在她的眼中,像万贵妃这种被下令禁锢在冷宫之中的先皇遗妃,注定了此生永无出头之日,所以虽然她只是个低微的宫女,却根本看不起这个曾经的先皇宠妃。

“皇上驾到。”随着内侍那尖细的嗓门响起,碎玉轩外,12个禁宫卫士吃力的抬着沉重的銮驾,即轻且缓将之放在了殿门外,深怕颠坏銮驾上的秦羽。

内侍的声音虽然尖细,却是十分的清楚,但是万贵妃却好像没听见似得,翘首幽怨的望向窗外的皓月,一动不动,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一旁那个傲慢的宫女却是大急,一连拽了好几下万贵妃的衣角,却没有任何回应,无奈之下,只好独自跪在殿门前迎接銮驾:“奴婢恭迎,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门外,在内侍太监的搀扶下,秦羽看也没看宫女一眼,便抬脚进了大殿,将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风韵犹存的万贵妃身上。

“大胆,见了朕为何不跪。”一见万贵妃背对着自己,不跪不拜,本来饶有兴致的秦羽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愠怒。

“我虽然被软禁在深宫之中,但好歹也是先皇的妃子,论起辈分,见了皇上自然不须行那跪拜之礼。”万贵妃缓缓的转过了身子,直视着秦阳,丝毫没有惧意。

“很好,有胆识。”秦羽冷哼了一声,挥手屏退了左右,讪笑着接着说道:“知dào

我此次来的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dào

,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万贵妃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语气直白,并没因为秦羽的身份而预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闻言,秦羽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声说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朕来是想和你做笔交yì

,成功的话,朕便还你,还有你的儿子小皇弟秦政的自由,并赐你你们享不尽的荣华。”

“哼,你要我这么相信你。”虽然秦羽开出的条件颇为划算,但万贵妃依旧不为所动:“三年前,我被你幽禁在此的时候,你便应承只要我替你看守被你关押在碎玉轩下的老鬼,你便放我的政儿一条生路,可最后你还不是把他送到了前线,如今更是音讯全无。”

“放心,他没死,活得好好的。”秦羽轻笑了一声,望着万贵妃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你若不答yīng

,朕可不建议手上在多些血腥。”

“要我答yīng

也行,得让我见着政儿才行。”万贵妃沉思了许久,最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个没有问题,朕这就派人将他从外面接回来,他依旧是我大秦的三王爷。”秦羽二话没说便应承了下来。

万贵妃犹豫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讲明了吧,这个交yì

到底是什么,还有需yào

我去做些什么。”

秦阳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在大殿内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轻声笑道:“其实这个交yì

很简单,就是一则传说,墨家铸剑城,百年出一剑,一剑出,鬼神伏。”

“你想要染指墨家的神剑。”万贵妃微微有些动容,他在嫁给先皇秦阳为妃之前,她也曾在江湖闯荡过,自然知晓这则传说的真zhèng

意义。

千万年来,墨家每百年铸就一把神剑,得剑者如剑圣盖聂,诗剑仙李太白,等等,无一不是名动天下,牵动时势的英雄人物。

秦羽默然的点了点头,略有些兴奋的说道:“据说墨家的神剑有摆脱轮回,转变时势的能力,墨家向来提倡有德者居之,既然这样,那朕又有何理由不去取这鬼斧神工造就的宝物。”

“如今只不过还有数月的时间,便又是百年之期,你是打算,让我去帮你夺剑。”万贵妃望着秦羽,试探性的问道。

哪知,秦羽却摇了摇头,有些高深莫测的笑道:“你虽功夫不耐,但还不成气候,夺剑的事朕自有安排,你要做的是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万贵妃忍不住开口问道。

“三年前,我要你看管的那个老鬼便是墨家的人,而且地为不低。”说着秦阳顿了顿,略微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接着说道:“至于你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从他的嘴里套出墨家铸剑的秘密,大秦要的不知一把剑。”

说完,秦羽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倒了些茶水润润喉之后又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得到了铸剑的秘密,朕便放你母子安全离去,反之你自己清楚,好了时候不早了,本来朕打算会会那个老家伙的,现在就全交给你了。”

说完,秦羽一拂袖,朗声大笑着走出大殿,片刻之后,御用的銮驾在12名禁宫卫士的抬动下,渐渐的远离了碎玉轩。

碎玉轩的大殿内,万贵妃哀声的叹了口气,转过身轻轻的扭动了墙边上摆设的花瓶,一阵机簧声响起,大殿的墙缓缓的转动了起来,一个直通向地底的幽深通道浮便现在了眼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万贵妃一头便钻进了通道之中,丝毫不把那个十分傲慢的宫女,所投来的鄙夷目光当回事。

第三十四章囚徒

碎玉轩内,转动的墙壁之后,幽深通道漆黑而又漫长,万贵妃提溜着素色的裙摆,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通道中穿行。

黑暗中的通道,好似洪荒巨兽盘踞的巢穴一般,阵阵腥臭的如同巨兽沉重的喘息般的怪风不断的从通道内部扑鼻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万贵妃捂着精致白皙的琼鼻,迎着腥风吹来的方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在漫长的通道中不断的向深处跋涉。

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她便会迫不得以的停下前行的脚步,低着头以长袖掩面,深呼吸了一次,然后继xù

前行。

每一次呼吸,腥风都会顺着她呼吸道不断的倾袭肺部,刺激着肺部的呼吸纤维,让她的大脑在霎那之间沉浸在一种异常的休克之中,这种休克虽然短暂到不过眨眼的工夫,但对于万贵妃来说,却是异常的难受。

所以除非必要的呼吸换气之外,万贵妃均是秀眉紧锁,呼吸暂停,如果可以的话,甚至不愿再在冲满腥臭怪风的通道之中,多带片刻。

好在当万贵妃保持着匀速向前又行出了数百米之后,通道前方的不远处亮起了阵阵微弱的火光,指引着万贵妃的方向。

而先前,通道之中的那阵宁人作呕的腥臭怪风,不知为什么,仿佛无根一般,到了有火光的地方便戛然而止。

十分熟悉这里情况的她知dào

,自己要去的地方已经到了,当下,她不在迟疑,稍稍的松了口气之后,便加快了向前行走的步伐顺着灯光的方向,万贵妃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仰着头贪婪的呼吸着火光下虽然不这么新鲜,但却十分顺畅的空气。

通道的尽头,两端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火光簇簇的火把,将狭小的通道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闪耀。

借着火把炫目的火光看去,一道道足有手腕粗细的玄铁栏杆挡住了去路,铁栏杆的后面,则是一个十分狭小的溶洞。

溶洞之中,刀劈斧剁的痕迹十分的明显,很显然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型溶洞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完全是靠着人工开凿而出的。

溶洞四周粗糙的岩壁上,分别有着两个硕大的暗黑色龙头石雕,龙头石雕的面容狰狞,张开的大嘴中犬牙交错,丝丝阴冷的杀气从龙首上琥珀色的龙睛之中渲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而在四面的岩壁之上的八颗龙首之中,八道粗实的玄铁链索从张开的龙嘴之中吐出,一直蜿蜒着拖到了地上。

八条粗实的铁锁链蜿蜒着如同吞天的巨蟒,盘旋着缠绕在灰衣男子的四肢上,多余的几根铁索则深深的穿过了男子两肩的琵琶骨。

男子的身材高大挺拔,盘腿坐在溶洞之中,身上那件褴褛的灰色长袍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血迹,一头蓬乱的略显苍灰的头发将他的面容尽数挡去。

男子的双肩之上,被穿透的琵琶骨上,两道狰狞的伤口凝结了厚厚的一层血渍,八根粗实的铁索,每一次的晃动都会撕裂伤口,带来钻心的痛苦。

“小丫头,这一次过来又给我带来什么美酒呀。”灰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不顾着铁锁晃动给琵琶骨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以及如浆涌而出的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片刻之后,望着明显不比他小多少的万贵妃,脸上略微露出了疑惑之色,沉声问道:“这么,这次换你亲自来了,那个送饭的小丫头呢?”

“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年前了吧,这么样,这里住的还舒服吧。”万贵妃掩面轻笑了一声,看她的样子丝毫不像在对一个阶下囚说话,反倒是像在与多年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溶洞内,灰衣男子面色一沉,没好气的回道:“如果把你的手脚全部都用玄铁链捆着,然后又将你的琵琶骨穿透,你会住的舒服吗?”

万贵妃微微一愣,作出一副沉思的样子,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放你出去,打开玄铁链说完钥匙就在我这里。”

说着万贵妃扭动着风韵犹存的腰肢,款款的走到了铁栏杆之前,修长圆润的手指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串钥匙,在灰衣男子的面前荡来荡去。

“你说的是真的。”望着眼前不断摇晃的钥匙,灰衣男子苍灰的乱发掩盖不住深邃的眼眸中那一点浓浓的希冀。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迅速的从那份希冀中恢复了平静,转身回到了溶洞的中央,背对着万贵妃席地而坐,轻声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找我并且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有什么目的你就尽管说出来吧,合理的话我会考lǜ

的。”

“你很聪明,那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万贵妃很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灰衣男有些萧瑟子的背影,接着说道:“直说吧,我找你只有一个目的,墨家铸剑的秘密,你曾在墨家有着相当高的地位,想必应该知dào

一些吧。”

“哼哼,哼哼。”灰衣男子一连干笑了几声,转过身盯着万贵妃冷笑道:“我就知dào

你来是为了这个,是秦羽那个小子叫你来的吧。”

万贵妃有些意wài

的望着隔着一道铁栏杆的灰衣男子,一脸愕然的说道:“没错,不瞒你说,是秦羽让我来的,他答yīng

只要我取得墨家铸剑的秘密,他便还我和政儿的自由,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从你的嘴里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很好,你很诚实。”灰衣男子依旧背对着万贵妃,只是说话的语气渐渐的缓和了下来:“秦羽这小子,三年前连他的亲身父亲都要算计,你就相信他会真的放你们母子离开吗?”

“我不知dào

。”万贵妃缓缓的低下了臻首,不敢抬头看向灰衣人,其实他的心里十分清楚秦羽的为人,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黑衣男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接着叹道:“三年前,你与诸葛玉发动政变,除去了先帝秦阳,然后嫁祸给燕溪辰,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最终却被秦羽占了先机,你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吗?”

“你你,你这么知dào

这件事的。”万贵妃一脸错愕的看着灰衣人,满脸骇然,原本白皙的脸颊在一瞬间苍白了许多,灰衣男子没有回答万贵妃的疑问,继xù

了刚才的话题:“这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巧合的事情,当年一切都在秦羽的算计之中,那时他一边韬光养晦,一边暗中积蓄力量好取代秦阳,而当时诸葛玉的行动正好给他带来契机,于是他不动神色的将诸葛玉的中坚力量鬼谷打通,然后便坐等着你们替他收拾秦阳之后,顺理成章的继承皇帝的顺位,你和诸葛玉不过是他手中的两枚棋子而已,而且你与诸葛玉的那点破事连我都知晓,秦羽便不可能不知晓,他之所以留着你们,想必大有深意,只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棋子没用时,他便会彻底的除去你。”

“呼。”万贵妃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上沁满了丝丝的细汗,沉声说道:“这些事情,你又是从哪里知dào

的。”

闻言,灰衣男子抬起头甩了甩苍灰的乱发,露出了被乱发掩盖的忧郁神情,不急不慢的说道:“三年前,咸阳宫的那场大乱之中,我本来只想救我徒儿,却无意发xiàn

了秦羽的阴谋,本来已剑qì

示警提醒秦阳的,只可惜他长年荒废武学,竟然不识剑意,后来我又中计,被鬼谷的杰出弟子与众多高手擒住关在了此地,再后来,便像你知dào

的那样了。”

万贵妃面无血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了岩壁才停了下来,他不敢想象,事情如果真的向灰衣男子说的那样,那现在的皇帝秦羽至少比她自己想象之中的要可怕十倍,他开始怀疑,就算自己真的取得了墨家铸剑的秘密,对方恐怕多半不会向许诺的那样轻易放过自己。

正当万贵妃用心思靠着的时候,灰衣男子的声音又适时的响了起来:“看在这几年来,你每日派人送来的酒食份上,我奉劝你一句,那就是想办法远离咸阳宫,当然想要安全的逃离皇宫的话,也需yào

非凡的本事才行。”

“这些都是后话,不过我现在要的是墨家铸剑的秘密,你最好老实告sù

我,我不想为难你。”略微的思索了片刻,万贵妃的目光毅然的落在了灰衣人的身上。

“你真的很固执,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即使得到铸剑的秘密,秦羽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的,倒不如赶快回去思考思考这么逃离皇宫吧。”

“这些事情你就不必管了,你只管告sù

我关于墨家铸剑的事情就好了。”万贵妃的眼神忽然一冷,郑重的问道。

灰衣男子只觉背脊一阵凉意,知dào

万贵妃已经动了杀机,无奈之下,轻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其实墨家铸剑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墨家铸剑唯一不同的就是墨家的血脉,没有墨家的血脉,即使上好的材料造出的也不过是把凡剑。”

对于灰衣男子的这个答案,万贵妃显得有些失落,但是她知dào

灰衣男子并没有说谎,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失望按着原路返回了碎玉轩。

第三十五章宫晚

碧玉般的月华,穿过了宫道两旁因为春风吹拂而逐渐繁茂的白杨,在铺路的青砖上留下了点点斑驳的月光,恬静而又有些凄凉。

12个禁宫卫士稳稳当当地抬着繁重而又奢华的御用銮驾,走在漫长的宫道上,留下了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月光温柔如水的流淌着,幽静的青砖宫道上,秦羽慵懒的靠在銮驾的软垫上,单手撑着脑袋,微眯着双眼,柔和的银华洒落在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呈出了几丝倦态。

御用銮驾四平八稳的在蜿蜒的宫道中穿行着,銮驾上所享shòu

的豪华与舒适,让原本就略显倦态的秦羽渐渐的转入了梦乡。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宫道上行走的四平八稳的銮驾,没有丝毫的预示,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沉睡中的秦羽,由于这不大不小的贯力,身体微微的前倾,幽幽的醒了过来。

“这么回事呀,突然停下来干嘛?”慵懒的伸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秦羽缓缓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望着眼前一脸诚惶诚恐的内侍太监,脸色一沉,不怒而自威“回皇上的话,前方有一人拦路,称一定要见皇上。”内侍太监满脸虚汗,战战兢兢的拜伏在銮驾之下,大气也不敢透。

“什么人如此大胆。”秦羽震怒的看着跪伏在眼前的内侍,心中说不出的窝火。

“奴才该死,此人面生的很,一时不识,想来应该不是这皇宫之中的人。”跪在銮驾下的内侍太监犹豫了片刻,壮着胆子说道。

“废物,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拦朕的銮驾,朕养你们有什么,去,速速传禁军将他擒拿,治他个不敬之罪。”秦羽越想越窝火,在皇宫之中,皇帝的銮驾竟然被人拦在宫道上,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可是地上的内侍太监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跪伏在銮驾之下,满脸的犹豫,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秦羽满腹狐疑,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内侍,怒道:“这么朕说的话你是不明白,还是没听清楚,要不要朕在替你在讲解一遍呀。”

说话间,一股皇者独有的气势从秦羽的身上扩散开来,无形的威压,压的跪伏在地的内侍太监一阵慌张,身体如筛糠般的颤抖不已:“奴才该死,本不该因此惊扰了皇上的,只是拦路那厮好生厉害,奴才仓促之间唤来百十号的禁军兵士,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都是一帮饭桶,百十人拿不住一人,尽给朕丢脸。”秦羽嘴上怒不可揭的将四周的几人骂了个遍,心中却是一沉,大秦的禁军实力,他是清楚的,虽不说有以一敌十之勇,但却也都不是庸手,而来人却轻易的击败了一只百人的队伍,如此可见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哈哈哈,这么秦羽,皇帝当久了,就忘了故人了吗?”就在秦羽用心思索来人用意时,不远处的夜色中忽然传出了一声长叹。

长叹声,声震如雷,直震得众人一阵的摇摇晃晃,耳朵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除了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外,听不到半丝的声响。

銮驾上,秦羽竭力的稳住了摇摇晃晃的身子,借着柔和的月色,凝神看向了前方,深邃的眼眸之中,绽放丝丝冰冷的神光。

顺着秦羽的目光,向着宫道的前方看去,半空中,一个漆黑的物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划破夜空,稳稳的落在了秦羽乘的銮驾前,扬起了阵阵的尘土。

弥散的尘土渐渐的散去,显出了漆黑物体落地后的真面目——一张紫檀木的八仙椅,安静的横放在了皎月清风之下。

紫檀木椅上,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的撩开暗黑色的披风,露出了挡着半张铁面具的脸,冷眼看着秦羽,嘿嘿的淡笑不已:“真没想到,原来皇帝平时坐过的椅子竟是这么的舒服,难怪当年你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皇帝这个位置。”

秦羽冷眼对视着带着铁面具的男子,一时沉默不语,倒是跪伏在地上的那个内侍太监,壮了壮胆子拦在了两人之间,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你、你、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见了我大秦圣德的皇上,为何不下跪。”

“哼。”铁面具男子冷哼了一声,直接一拂袖,一股无形的罡风便将挡在他与秦羽之间的内侍太监像柔嫩的小草一般刮得倒飞了出去,连带着撞飞了好几个禁宫卫士才止住了倒飞的冲势。

做完这一切,带面具的男子轻轻的掸了掸袖口上的尘土,复又淡笑着凝视着銮驾上的秦羽,仿佛整条宫道上,只剩下了他与秦羽两人,其他人都变成了空气。

秦羽的心中浮现了一丝惊慌,脸上也开始慢慢沁出了丝丝的冷汗,却又不得不装作一副十分镇静样子,不知为何,一见到眼前的男子,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鬼狼,你这时候不在鬼谷待着,为何跑到我这皇宫中来了,这可有反我们当初的约定。”秦羽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铁面男子幽灵般的眼眸,强作镇定。

被叫做鬼狼的铁面男子若有所指的瞥了几眼銮驾下东倒西歪的内侍太监与禁宫卫士,冷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秦羽会意,稍微的犹豫了片刻,权衡好了利与弊之后,站起身走下了銮驾,不怒自威的看向身后的内侍与卫士,言道:“朕,想独自一人走走,尔等自行离开吧,不用跟着朕。”

说着秦羽也不理会犹自满脸错愕的内侍,大踏步的向前走去,路过鬼狼的身旁时,两人凝神的对视了一会后,便又迈开了脚步。

紫檀木椅上,鬼狼讪笑着环视了一下銮驾周围的众人,伸出舌头在那有些艳红的嘴唇上tian了tian,借着一卷暗黑的披风将整个人卷在了里面之后,紫檀木椅像是活了一般,缓缓的升到了半空,缓缓的跟在了秦羽的身后,行向了宫道的深处。

直到鬼狼走远后,那名被罡风刮飞的内侍太监,还犹自的失魂落魄,一屁股跌坐在青砖路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说吧,这么晚了,大老远的从鬼谷跑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见见故人吧。”一炷香后,咸阳宫的御花园内,秦羽端坐在六角亭的石凳上,凝神注视着对面鬼狼。

鬼狼依旧倚着那把紫檀木椅,双腿平缓的担在六角亭的石桌上,正对着秦羽的目光,这对一国之君来说可是大不敬。

可是深知鬼狼实力的秦羽,在面对着眼前这个如同幽灵一般的男子时,就连半点的皇帝架子也端不起来。

“以后再来咸阳宫时,在宫人的面前能不能对朕稍微尊重点,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明显气势不足的秦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在气势上压了秦羽一头仿佛并没有给鬼狼带来多少成就感,他依旧一脸淡笑着直视着秦羽,嘴唇微阖,冷声叹道:“哼,皇帝在我的眼中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当初我帮你对付诸葛玉,扶你坐上皇位,可不是为了要你今天来问我讨尊重的。”

闻言,秦羽看向鬼狼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意,脸色也白一阵红一阵的,可是满腔的怨火却偏偏发作不起来,对方说得对自己的皇位都是靠人家才夺到的,又凭什么要人家尊重呢。

“这么,不服气当年若不是我,你自认为能斗得过诸葛玉那个老贼吗?。”鬼狼很有深意的望着秦羽,冷笑着接着说道:“所以在我的面前,最好别以你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份来压我,我能帮你当上皇帝,也能毁了你,还有收起你那该死的目光。”

鬼狼的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这让平时高高在上的秦羽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偏偏发作不了,一时之间只觉窝火至极。

“好了说正事。”鬼狼打了个哈气,从紫檀木椅上坐直了身体,心中组织了以下语言,接着说道:“听说你准bèi

打墨家的主意了。”

“你这么知dào

。”秦羽一惊,慌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狐疑的看着鬼狼,良久才发xiàn

自己的失态,又悻悻的坐回了石凳上。

“你这是不打自招呀?”鬼狼冷笑着动了动身子,想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这椅子看来还是只适合皇帝坐,这才一会儿,就有点腰酸背疼了。”

说着,鬼狼拍了拍肩膀,从紫檀木椅上站了起来,缓缓依靠在六角亭的琉璃柱上,远处厚实沉重的紫檀木椅啪的一声碎成了几段。

秦羽的心一沉,冷声问道:“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不必兜圈子,”

“你偷偷训liàn

的那只精兵,不要急我只要三百人。”鬼狼抬头看向了天边皎洁的月色,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羽的心又是一沉,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暗中训liàn

的士兵事情原本以为数量少,保密工作也算严谨,应该不会被人发xiàn

,却不曾想还是没瞒过眼前这个人,如次一来在鬼狼的面前,他恐怕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看到秦羽有些犹豫的神情,鬼狼的脸色微变,沉声说道:“你这只队伍本来就是用来大墨家主意的,倒不如给了我,破了墨家后,剑归你。”

面对鬼狼抛出如此丰厚的条件,秦羽愣住了,在内心深处斗争了许久,计算了一系列的得失后,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枚令牌,颤抖着交给了鬼狼:“这是兵符,莫丢了,那三百人只认符,不认人。”

鬼狼伸手接过兵符,仔细的端详了一阵之后,仰天发出一阵长啸,展开身形,化作一道浓烟,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鬼狼走后,月色下的六角亭中,缓缓的显出了一到身影,来人身材矮小,全身裹着黑色夜行衣,腰间别着两把匕首,显然此人对暗杀之道极为的精通。

秦羽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看也没看身后的人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书信,以及与被鬼狼拿去的令牌一模一样的令牌。

“去,将这份信送到蜀山交给我二皇弟,要他照着信上说的做,还有拿着兵符去,吩咐弟兄们暂时先听命于那个拿着假令牌的人,至于之后的事,我会另行通知。”

“是。”黑衣人接过兵符与信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中。

“哼哼,鬼狼,你太小瞧我了,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了,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鬼谷的弈剑强,还是蜀山的仙剑强。”秦羽蔑视的轻笑了几声,迎着夜色,慢慢的踱回了寝宫。

此刻他的心情大好,早在打造令牌最初,他便打造了一枚可以乱真的假令牌,以防他人盗取,刚才的形势只要秦羽说半个不字,恐怕他现在躺在这了。

第三十六章雁荡山

楚境,江浙一带多是富饶之地,多山多水多名胜,尤其是享有十大名山之美称的“雁荡山”便坐落在了这里。

雁荡山根植于东海,因山顶有湖,芦苇丛生,秋雁宿之而得名,素来以峰、瀑、洞、嶂而闻名,被世人灌上了“海上名山”“寰中绝胜”等美誉。

是以,即便是如今,身逢动荡不安的乱世,闻名于世的雁荡山,每年都会吸引不少来自各国的文人骚客前来游览,留下了许多不朽的诗篇。

俗语有云:“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就在这样一片风景秀丽,醉人心扉的山林之中,除却每年络绎而至文人游客外,山腹的最深处,还隐藏着一个古老而又神mì

的强dà

门派——鬼谷。

鬼谷的古老与强dà

毋庸置疑,前后传承了数百年,声名也显赫了数百年,更为神奇的是,一个传承的数百年的古老门派,其山门地址,除了门派的弟子外,诺大的江湖,竟无一人知晓,或许神mì

便是除了实力外支撑鬼谷百年不灭的重yào

原因。

鬼谷是一个集弈剑,鬼谋、暗杀于一身的门派,江湖上的不管何门何派,大小豪侠,往往一听到鬼谷这个名号,便已胆气俱失。

这并不是其他大小门派的胆小与懦弱,而是鬼谷一向奉行的宗旨:“杀人夺命,来无影,去无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目标一旦被鬼谷的人盯上,那么就注定永无止尽的追踪与袭杀,最终等待他们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自杀,要么没有尊严的被虐杀,无论是那一种结果,都充分的说明了鬼谷的强dà



时至黄昏,白日里游人的喧嚣渐渐随着晚霞沉到了地平线之下,整个雁荡山脉随着夕阳的没落慢慢的复归了平静。

东雁荡山,陡峭的悬崖上,奔腾的龙涎大瀑布咆哮着从千丈高的峭壁上跌落深涧,发出声声如同惊雷般喧嚣的水声。

瀑布奔腾咆哮,如同千万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声势浩大,携带着足有万钧的冲击力,一往无前的冲下千丈的悬崖。、借着夕阳没落前的一丝余晖,透过层层飘渺的水汽看去,气势磅礴的龙涎大瀑布之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盘腿席坐在了龙涎瀑布瀑布正下方的大青石上。

男子面容粗狂,任由足有万钧之力的龙涎瀑布不断的撞击他挺拔的身躯,一头精练的短发,湿漉漉的贴附在了额头上,小麦色的皮肤衬托着虬劲的肌肉,掩饰不住那充满爆zhà

性的力量。

不过他那略显宽厚的肩膀在咆哮的瀑布之下,显得却是那样的渺小,让人不禁为之担心,不知他那看似宽实的肩膀,会不会在下一刻被咆哮的瀑布震碎骨头。

男子的身后,气势恢宏的瀑布之下,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山洞,洞门口摆放着四尊人生牛首的蚩尤神像,呈环形拱卫着男子端坐的大青石。

四尊狰狞的蚩尤神像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了人眼看不出的气势,形成了一股天然的屏障将洞口与大青石上的年轻男子挡在了屏障之中。

从屏障外看来,龙涎瀑布下,除了那奔腾不息的水瀑以及突兀的大青石之外,仅凭着肉眼,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异常。

屏障内,除了组成屏障的四尊蚩尤像外,男子盘坐的大青石下,一把宽大无比的巨型大刀深深的插在了嶙峋的山石中,巨刀宽半米,长近五尺,整个刀身由青铜打造而成。

握手的刀柄处,狰狞的兽头之上,狂草刻就的魔心二字上,不断的闪烁的幽光,正如巨刃的名字——魔心鬼刃一般,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哒、哒、哒。”瀑布的背后,幽暗空旷的山洞之中,传来了一阵轻缓有致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些狭窄的的洞门口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一身紫黑色纱裙的楚春红高挽着云鬓,浓妆艳抹,打着碎花纸伞,扭动着风情万种的身姿,慢慢的踱进了男子端坐的大青石。

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机,闭目凝神的年轻男子缓缓的睁开了微阖的双眼,意念一沉,插在大青石下的魔心鬼刃,剧烈的挣动了几下,凭空飞了起来,巨大的青铜刀身,瞬间的架在了来人的身上。

“不要试图想靠近我身周的三丈范围内,否则我的刀可不知dào

什么叫怜香惜玉。”年轻男子的声音十分的阴冷,盘坐在青石上的身子一动不动,并没有因为楚春红的到来而转身相对的意图。

不知是粉抹多了,还是什么原因,此刻楚春红的脸色有些苍白,心中微微有些慌张,不过片刻之后,便又慢慢的复归了平静。

“魔心鬼刃这种凶器,可不是闹着玩的,帝烨少主还是赶快将它收回去吧,小女子的胆子可小的很了,禁不起吓得。”楚春红伸手轻轻的捏过了架在了脖子上刀锋,将魔心鬼刃从脖子上缓缓的移开,眼波含情的望向青石上被称之少主的帝烨。

帝烨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背对着楚春红,平放在双膝之间的大手轻捏了个手诀,凭空架在楚春红脖子上的魔心鬼刃嗡鸣了几声,又从新插进了嶙峋的山石中。

“呼。”楚春红有意无意的长出了口气,拍着胸口装作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眉宇间丝丝温柔的香风不断的拂过,魅惑之意甚浓。

“不要拿你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说出你的来意,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对于楚春红的妩媚风情,帝烨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一张脸冷的如同他座下的大青石一样,又冷又硬。

“哼”楚春红冷哼了一声,收起了满目的风情,严肃道:“大秦的左丞相诸葛玉说有要事要求见掌门鬼谷子,现在正在山上的庄园内等着呢,可是掌门闭关不见客,所以我只好来请教少主了。”

“这点小事,去找鬼狼师兄吧,我可不想因此而误了修行。”说完帝烨缓缓的阖上了双眼,又陷入了入定之中,开始利用万钧瀑布产生的冲击力,练体修行。

“可是鬼狼堂主出去了,不在雁荡山。”楚春红犹豫了片刻,再一次将入定的帝烨吵醒,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去。

修行的人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打扰,而身为鬼谷少主的帝烨也不例外,他背对着楚春红,强忍着怒意,沉声说道:“堂主不在,那里这个副堂主是吃干饭的吗?”

说完,帝烨不再留一份余地,双手连连舞动了几下,捏了几个简单的手诀后,四个连成环形的蚩尤神像,忽然爆fā

出一阵庞然的气势,压向了楚春红。

饶是深知少主习性的楚春红也没想到帝烨会突然出手,一时不查而时候,被这股磅礴的气势压迫的连连后退,直到退进了山洞,才悻悻的稳住了脚步。

等她再想进入屏障之中时,屏障却一下子变得固若金汤,将她牢牢的挡在了外面,无奈之下,楚春红气急的跺了跺脚,拂袖离去。

雁荡山的深处,繁茂的密林之中,一座气势恢宏的庄园灯火彻夜的亮着,庄门口,十来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持着棍棒等器械来回的巡逻着。

月光不断的穿过了婆娑的树影洒落,将庄园之上那块刻有“易园”这两个字的烫金牌匾,照耀十分清晰。

易园在世人的眼中只是儒家学派的一个分支,长年隐居深山之中,鲜有人知,但事实上,易园实乃鬼谷分支——鬼谋的根据地。

由于鬼谋这一分支,所有弟子只习孔孟之道,与奇谋兵法,并不涉猎武功,于是便被设立在了山腹之上,充当鬼谷在山上的办事处,同时也可以起到迷惑世人的作用。

易园内的东厢客房之中,明亮的灯火照的诸葛玉一阵心烦意乱,辗转难眠的他,背着双手不断的踱来踱去,焦急的汗水沁满了他略微有些褶皱的额头。

在秦都咸阳的时候,秦羽虽没有直说,但显然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若他对付不了身为替罪羊的燕溪辰,那么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

然而,这些年诸葛玉在咸阳内外建立的一些权势,早在三年前秦羽登上皇位时被削的干干净净,如今的他只好灰溜溜的回到师门求助与鬼谷。

可是诸葛玉前来易园已经大半天的时间了,前去山腹总坛通报的弟子也出去了几波,却连一点回音也没有,心中如何不急。

自从十多年前鬼谷鬼谋之术大成之后,诸葛玉一路平步青云,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狼狈过,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怀疑,鬼谋之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还会败在年轻稚嫩的秦羽手中。

想着,诸葛玉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眉宇间写满了不甘与失落,心情大坏的他看什么都是那么的不顺眼,只想一把抓起后全部摔个稀巴烂,以泄心头积压的那股子怨气。

可是他知dào

这里是鬼谷,即便如今已是丞相之身,也不能在此撒野,所以只好忍。

第三十七章雁荡山鬼谷

清晨的阳光带着丝丝的惬意,穿过了阵阵氤氲的水雾,照射在了雁荡山繁茂的林地之间,随着繁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的响起,新一天的里程正式开启。

雁荡山上,景色优美的山林之间,条条清澈透明的山间小溪纵横交错,顺着那些长年冲刷而成的河道,欢快的流淌着。

这些潺潺而流的小溪流,在经过了一些隐晦不明的洞口时,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总有一小部分的溪水通过特殊的渠道,缓缓的流入了有些阴暗的山腹之中,以确保山谷内部,鬼谷总舵内所有弟子日常生活所需。

“哗哗。”一道道引入地下的溪涧清泉在镂空的翠竹管上潺潺的流向了那些在山腹之间,天然形成的钟ru洞中。

再经由各种各样粗细不均的镂空翠竹管,一点点的将清新的山泉水输送到了山腹深处的各个地方,不断流通的活水,那散发着欢快气息的涓涓流水声不停的冲刷着山腹间沉闷的让人几乎奔溃的气息,同时也为寂静的山腹带来了几丝不和谐的音律。

诙谐的山腹之中,光线千篇一律的灰暗,由于没有阳光的照耀,整个山腹间所有连通的通道与石室,虽然有火光的照耀,却依然少了几分生气。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的响起,全身裹在一件暗黑色披风里的鬼狼,快步的走在了略显潮湿的通道之中。

顺着明暗不定的火光一直朝前,阴暗潮湿的山腹通道不断的向着前方蔓延着,一路上形形色色的鬼谷弟子为了新一天的伙计忙碌着,也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这些身存于地下的弟子一个个面无菜色,眼神全部都是冰冷至极。

更有甚者,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浑身山下都笼罩着丝丝阴森的死气,就好像一具行走的的尸体,让人看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而就是这些面色冰冷,或高傲,目中无人,或神情呆滞,反应迟钝的鬼谷弟子们,在看到鬼狼的那一霎那,眉宇间的神情在瞬间一致的转换成了深深的惊恐。

就连那些身上泛发着死气,身体如同行尸般的弟子,在那一刻,也都纷纷为鬼狼让出了道路,低下头,靠在了岩壁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中惧意甚浓。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眼前这个二十多年前拜入鬼谷门下的男人,那双被铁面具掩盖着的眼眸中,无时不刻的透发着一股彻骨的杀意,二十多年来,无论什么人只要被这双眼睛盯上了,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因此若非必要,鬼谷的弟子,就连那些练功走火,转修尸魁而导致灵智低下的弟子,也不愿意面对这个仿佛为杀戮而生的男人,尤其是面具下那双如苍鹰般孤寂的眼神。

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惊惧目光,鬼狼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成就感,木然的冷笑了几声后,快步的消失在了通道口。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最重yào

的事莫过于好好的睡上一觉,毕竟一天之内,运转极限的身法在大秦与西楚之间跑了个来回,是件十分幸苦的事情。

路终有尽时,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漫长而又幽深的山腹通道终于到了尽头,鬼狼冷笑了几声,一挥宽大的暗黑色披风,转身走进了一间精致的石室之中,浑然不将通道旁,那些点头哈腰上来打招呼的弟子放在眼里。

那些弟子也似乎早已习惯了鬼狼的冷漠与蔑视,在鬼狼走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四下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走进了石室之后,鬼狼疲惫不堪的脱下身上宽大的暗黑披风,一头倒在了石床之上,也只有这一刻,他才能不用伪装坚强,将自己的疲累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在舒适的石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稍稍的打了个盹,鬼狼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缓缓的褪去了身上的黑色劲装,露出了瘦弱却十分硬朗的胸膛。

石床下,两米见方的水池几乎占据了二分之一个石室,早在鬼狼回山腹之前,鬼谷说完仆从便以将水池之中注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

虽然疲惫的身体有些不想动弹,但是他知dào

,好好的泡上一澡的话,会得到更好的休息,所以鬼狼每一次出了任务回来山腹的时候,都要好好的泡上一次热水澡,久而久之,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定律。

不慌不忙的解掉身上的最后一点束缚,拭了拭水温之后,鬼狼纵身跃进了水池,选了个舒适的地方,用热气腾腾的毛巾盖在戴着半张铁面具的脸颊,慵懒的躺了下来。

躺在适时的热水池中,氤氲的热气不断的顺着鬼狼周身的各处穴道传遍全身,冲刷着他的身体因疲劳而产生的酸痛。

渐渐的,一股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丝丝倦意随之袭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疲惫的鬼狼,双眼渐渐的迷离,沉入了梦乡。

朦胧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的风雨飘摇的年代,看到了父亲孤狼缓缓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看到了曾今那一张张可憎的面孔,也看到了当年那个不辞辛苦,以弱小的身体支撑着走完千山万水,拜师鬼谷的那个自己。

“我一定会报仇的,墨家,还有当年所有跟父亲死有关的人,等着瞧吧。”朦朦胧胧中,鬼狼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摆脱不了仇恨的阴影。

就这样下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石室的石门忽然传来了几声机簧转动的声音,紧接着,紧闭的石门缓缓的打了开来。

楚春红端着几碟小菜,与一壶陈年的花雕,缓步的踱了进来,丝毫不避讳水池中已经脱得精光的鬼狼,上前柔声唤道:“醒醒,醒醒,这都什么时辰了,赶紧的起来吃点东西,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你这个堂主来经手处理的。”

也许是真的累了,任凭楚春红一连叫了许多声,躺在水池中的鬼狼也是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不断起伏的胸口,与均匀的呼吸,还真让人以为这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尸体。

又试着唤了几声,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楚春红无奈的将端来的酒菜放置到了一旁,静静的蹲坐在水池旁,等待着什么时候鬼狼自行醒来。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百无聊奈的楚春红褪去了脚上的木屐,将一双白皙柔美的玉足放到尚有余热的水池之中,一便在水池中荡起层层的涟漪,一边沉静的注视着沉睡的鬼狼。

沉睡中的鬼狼,除了那半张铁面具挡住的脸颊之外,小麦色的皮肤,腹部12快结实的腹肌,以及宽厚结实的肩膀,每一处都搭配的近乎完美,让楚春红不由得为之侧目,忍不住想伸手扯开那半张冰冷的铁面具,看看面具下藏着的究竟是何等的面容。

“不要自作主张,看过我的脸之后,你会后悔的,因为所有见过我脸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以藏厄运。”就在楚春红伸出的手即将触到鬼狼的面具时,一股大力忽然从她的手腕上传来,水池中沉睡的鬼狼缓缓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楚春红心中一颤,明丽的脸颊上闪过了一丝晕红,愣愣的转过身拾起鬼狼早先准bèi

好的换洗衣物,温柔的披在了刚刚走出水池的鬼狼身上。

看她的样子,倒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模样,只是实jì

上,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普通的主从关系,连情人都不是。

麻利的将楚春红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鬼狼若无其事的端起了一旁的酒菜,坐在端坐在石床上,一个人自斟自饮:“有事,你就说吧,扭扭捏捏的这倒不像你。”

楚春红一愣,随即微笑着端过一张木凳,在鬼狼的身边做了下来:“我受人委托,想下山做一件事情,之前你不在,我请教了帝烨少主,他让我自己看着办。”

“哦。”鬼狼轻缓的将手中的青花酒杯放了下来,略微的思考了一下,沉声说道:“是什么事情,竟然值得你亲自出手。”

“燕溪辰。”楚春红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到忘了,这小子跟你有那什么杀父之仇,你从蜀山那么神圣的地方堕落到鬼谷,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燕溪辰吧。”鬼狼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春红,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委托人,应该是山上鬼谋里的诸葛玉师叔吧?”

“嗯,不过你是这么知dào

的?”楚春红郑重的点了点头,看向了鬼狼时的眼光微微有些狐疑。

“我刚从大秦回来,那边的事自然知dào

些。”鬼狼往嘴里夹了一口下酒菜,适时的为旁边的楚春红释疑。

“既然这样,我先回去准bèi

了,下午就走,我等着一刻,等了好多年了。”楚春红微微的欠身施了一礼,转身出了洞门。

鬼狼没有在意,依旧专心的对付着面前精致的小菜,塞得满满的口齿间,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算是对楚春红临别前的赠语:“不论成败与否,早去早回,在过不多久就要进铸剑城了,到时候,可不要迟到了才好。”

几个时辰之后,雁荡山密林之中的别院易园之中,大秦的左丞相诸葛玉一改夜间的筹措,满面红光走了出来。

就在不久前,诸葛玉所托之事,鬼谷内部终于传出了肯定的回应,这让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如此这般他便可以安心的回咸阳复命了。

第三十八章缅怀

闲暇的时光如溪水般潺潺流动,带走了那些凌乱不堪的往事一点点的流向了永恒的寂静,却带不走那份相应的回忆。

眼下的时节,已近仲春,天地间的万物在不知不觉间相继复苏复苏,迸发出了盎然的生机,较之早春时的朦胧春意,与略带凉意的清风,此刻的天地才算真zhèng

的进入了春的殿堂。

满山的油菜花焕发着一波又一波金色Lang潮,田间碧绿的小麦,新抽的麦穗株株都是颗粒饱满,散发着馨香迷人的麦香,田里乡间,一派丰收前的景象。

渭城西郊的杨柳湖畔,阵阵微弱的清风有气无力的吹着,河岸边不知何时枝叶繁茂的杨柳,低垂的柳条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三两只勤快的蝴蝶蜜蜂,欢快的在争相开放的花卉间起舞,诠释着春天里独有的美丽,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宁静而又温馨。

午后的阳光,带着丝丝的惬意洒下,暖洋洋的让人不禁升起了几丝倦意,杨柳湖的中央,一叶扁舟静悄悄的横着。

燕溪辰半眯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仰面躺在湖心的小船上,手中提溜的红瓷空酒瓮,晃荡晃荡的灌满了河水……

舒服的享shòu

着惬意的阳光,燕溪辰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走了起来,刚毅的脸颊上,不经修饰的胡渣上满是未干的酒渍,为那俊逸的脸颊上又平添了几分粗犷。

在雨曦随着司马凌风走后的几天里,燕溪辰忽然觉得无比的失落,没有了雨曦每日里蹦蹦跳跳的嬉闹与近乎无赖的缠着他东奔西跑,总觉得日子平淡的好像少了些什么,可是到底少了些什么,他又想不到,也说不出来。

雨曦走后,燕溪辰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糜烂,每日里除了酗酒成命之外,就是呆在酒肆的阁楼上对着画像感怀过去,只是不知不觉间,他思念感怀的对象中又多了一个雨曦。

每每想到雨曦,燕溪辰的心中都是一阵的无奈,好在无聊烦闷的日子中,多了一个喝酒谈心的对象,日子才堪堪过的说的过去。

想着,燕溪辰淡笑了一声,回首望向了湖心亭中怀抱着大钝刀,靠着亭柱凝神小憩的帅捕头,拎了拎手中的红瓷酒瓮,仰头就喝,直到感觉到了不对,猛然间想起了早在之前酒水便已下了肚,这才悻悻的将河水吐了出来。

几天前的事情后,虽然碍于司马凌风西晋太子的身份,太师公子童洋并没有找上门来,但是那个捻仇必报家伙,还是利用了他父亲的职权,将帅捕头衙门的公职撤了去。

此后,无所事事的帅捕头便与无所事事的燕溪辰混在了一起,于是两个无所事事的人走到了一块,无聊的日子便也凑合着打发了过去。

望着湖心亭中帅捕头那明显稚嫩的脸,燕溪辰无奈的叹了口气,眼前的少年,对于被衙门撤职,虽然满脸的不在乎,但是燕溪辰知dào

此刻他的心中应该满是对童洋的痛恨与不甘,这一点所有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同时也无能为力。

“唉,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燕溪辰长叹了一声,挥手将装满河水的红瓷酒瓮用力的丢入了河里,然后又缓缓的在小船上躺了下来,原本平静的心神也如同湖水一般,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在他的心中,无论帅捕头表现的有多么的坚韧,也始终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还未完全长大的孩子罢了,虽然他自己并不比对方大多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许这一句话,便是这个纷争不断的乱世之中,最真实也最不愿意相信的写照吧。

“嗯啊。”也许是红瓷酒瓮落入河面荡起的水声太大,湖心亭中闭目小憩的帅捕头慵懒的伸展着腰肢,缓缓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燕大哥,哪找的小船呀,你可真会享shòu

。”湖心亭中的帅捕头理了理衣冠,纵身跃到了湖心的小船上,强dà

的下落之力使小船一阵的晃荡,差点将躺在小船上享shòu

着日光的燕溪辰晃到了水里。

“这么样,接下来准bèi

这么办。”燕溪辰一个挺身,狼狈的稳住险些被帅捕头的冲力晃得落入水中的身子。

“还能这么办,我除了当捕头什么都不会,看来西晋是待不下去了,过段日子我准bèi

去别的国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闯闯,大男人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可不是个事。”帅捕头缓缓的在船头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低头神情温和的望着燕溪辰。

闻言,燕溪辰也缓缓的坐直了身体,摇了摇头,微笑着答道:“不了,外面的江湖太险恶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小地方,有家人,有酒喝,多好。”

“你说的也对。”帅捕头仰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叹道:“不过,人各有志,我还是决定出去闯一闯,增加点见识。”

“这样也好,不过记住要活着回来见我。”燕溪辰感慨了一句,修长圆润的五指温柔的抚摸着甲板上大钝刀布满花纹的刀鞘,心生感慨,叹道:“还有,莫让大钝刀失了传承,我想,刀疯孔锵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

帅捕头默然无语,郑重的从燕溪辰的手中接过大钝刀背在了身上,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身上的大钝刀一下子重了许多,重到了他幼小的身体快要承担不住的程度。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责任吧。”帅捕头的心中轻声的嘀咕着,从刚刚接过大钝刀那一瞬间,他便已明白,大钝刀对于它来说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兵器了,更多的则是前人对他寄予的期望,有燕溪辰的,也有那个未成谋面的刀疯孔锵的。

杨柳湖上,望着眼前一脸的坚毅的帅捕头,燕溪辰赞许的笑了笑,轻摇着小船上船桨,荡开了片片的微波,缓缓的驶向了别处。

雁荡山上,通向山腹的山洞口,楚春红有些感叹的凝神望了一眼洞口,提着一口宝光湛湛的仙剑,缓缓的走下了山。

山风温柔的拂动着楚春红披肩的长发,吹着她白皙的面颊上,浮出了一丝晕红,一袭水红色的长裙衬着凹凸有致的身形,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师父,几年了,这个蜀山来的小姑娘终于第一次下山了。”山洞对面的山峰顶上,幽姬缓缓的收起了手中的千里镜,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随风飞舞,掩盖着着她那饱经风霜的容颜。

幽姬的身后,鹤发童颜的当代鬼谷子身着斗笠蓑衣立于山巅之前,双手端着青竹鱼竿,鱼钩抛在云海之中不知在吊些什么。

“她为了报仇而上我鬼谷,定然也会为了报仇而下山,这没什么奇怪的。”鬼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颔下几缕稀疏的胡须,气定神闲。

幽姬会意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将话题转移了过去:“师父,你看,再过几个月就是墨家铸剑城,大开城门,迎天下英雄观礼神剑出世的日子,是不是该让帝烨提前出关了。”

“帝烨跟那墨逸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此事还是缓缓再说,如今卓兴寻找狄成还未归来,帝烨闭关,楚春红下山寻仇,鬼狼野心大,杀戮重,其他弟子又不这么成器,所以还需好好筹备一番才好呀。”鬼谷子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后,又将心思投在了鱼竿之上。

一听到狄成的名字,幽姬的心神不由为之一晃,二十多年了,如果没死的话又这么可能一点音讯也没有呢,想着幽姬不由得在心中狠狠的自嘲了一番。

“还是派鬼狼去吧,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空着,等卓兴回来在去替换他就好了。”正当幽姬沉溺在过去时,鬼谷子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适时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懵懵懂懂中,幽姬胡乱的应承了一句,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又被交了下来。

鬼谷子望着幽姬略显羞涩的身影,叹道:“记住,这一次你不可以去,去墨家的事情就交给小辈们去办就好了。”

幽姬机械般的转过头,茫然的看着鬼谷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脸上僵硬的表情却已经写满了为什么。

鬼谷子微微的愣了愣,轻叹了一声,说道:“二十多年了,当年狄成跳崖的事,你到如今还是没有放下吗,不要再执着了,这只会害死你的”

幽姬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转过身去,缓缓的走下了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深邃的眼眸中拂过了一丝失望。

“唉,傻孩子,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呀。”山巅之上,鬼谷子屈指认真的掐算着,良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斗笠下的脑袋摇了又摇。

第三十九章如意居内的风云

第三十九章几天后的旁晚,暮色下的渭城,斜阳有气无力的垂挂在西边的天际,散发着夜幕来临之前的最后一丝温热。

城郊的农家小院内,三三两两的冒起了炊烟,家中守候的贤妻准bèi

好了可口的饭菜,翘首盼望着早起劳作的人儿归来,结束一天的辛劳。

乡间的田垄里,绿油油饱满的麦穗,黄橙橙的油菜花,随着清风一波又一波的起伏不定,在支离破碎的山河间,点缀着一副温馨的田园风光。

渭城的西城郊,杨柳湖畔,燕溪辰与帅捕头两个醉醺醺的家伙,摇摇晃晃的走在林荫下的青砖小道,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背着刀,拄着剑,引得乡间忙种的农夫一阵的侧目。

西城区的如意居,二楼上,环境典雅的包厢内,镂花的小轩窗虚掩着,透过窗户间微弱的缝隙看去,窗台边,楚春红一身明丽的宫廷盛装,背缚着仙剑,怀中捧着一把七弦古琴,一双精光湛湛的黑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窗外,像是在等候些什么。

“燕溪辰,他真的会从这里经过吗。”楚春红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气,望向了身后满脸淡笑的男子,娇好的身材,倾城的容颜,也难以掩盖那仆仆的风尘、“放心吧,我查过了,这里是他从杨柳湖回家的必经之地,错不了的。”雅间的圆布桌上,男子自信的迎着楚春红的目光望去。

男子如墨的长发随意的用束发带绑在了脑后,细长的眉目下,白皙的脸颊如刀削般平滑俊逸,衬着一身月白色的丝绸长袍则更加显得柔美,美的让人窒息,连女人都会嫉妒。

“那就好。”楚春红轻声的应和了一句,将目光从男子的身上收了回来,再一次透过窗户的缝隙漫无目的的找寻着。

男子的话,楚春红从来都不会质疑,因为男子的办事实力,并不像他外表那么柔弱无骨,相反的到有些雷厉风行,这一点从他腰间插着的两把长短不一的梅轩太刀便可看出。

男子淡笑了几声,似乎并没有将楚春红刚刚的疑问放在心下,只见他轻轻的俯身,像是面对着挚爱的女人一般,缓缓的抚摸着腰间梅轩太刀黑亮的刀鞘。

那两把长短不已的梅轩刀像是通灵了一般,在男子的触摸之下,竟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发出阵阵亢奋的嗡鸣声,仿佛随时都准bèi

着出鞘见血一般。

“切,白痴。”正当男子出于兴头上时,一句生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冰冷的水一般,毫不留情的浇在了他的头上。

顿时,男子的兴致皆无,冷哼了一声,悻悻的将处于半出鞘状态的梅轩刀送回鞘中,面带愠怒的抬眼望去,寻找声音妇人主人。

就在这时,雅间的角落中,鸟架上的肥鹦鹉砸吧了几下嘴巴,扑腾着翅膀,晃晃悠悠的飞到了他的肩膀上,弯弯的鸟喙张合着,不停的爆着粗口:“白痴,傻蛋。”

男子的怒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终,忍不住像个纨绔子弟一般,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饶有兴致的逗弄着肩膀上肥呼呼的鹦鹉。

楚春红没有心思搭理身后闲情雅致过甚的男子,安静的站在窗台边,心事重重的凝神注视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透过窗户细小的缝隙,窗外的世界,纷纷扬扬,入目的全是一片纷飞的粉红色桃花,粉的淡雅,粉的清新,同时也粉的有些糜乱。

窗外,绚烂的桃花林,短暂的盛开后,繁华开始落幕,习习的清风每一次的席卷都会带起阵阵纷飞的落花,在林子的上空下起缤纷绚丽的桃花雨。

清冷萧条的街道口立时被点缀的明媚动人,只是那绚烂夺目的桃花雨看在了楚春红的眼中却显得分外的心烦意乱。

好在这种躁动不安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沉静的街头便被略微显得粗犷杂乱的歌声扰乱:“兄弟相逢三碗酒,兄弟论道两盏茶……”

粗犷杂乱的歌声将楚春红躁动的心神惊扰,她微微的转过疲惫的头,循着歌声看向了暮色下,如意居外的那条清冷的街道。

两道在微风中单薄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清冷街道上,燕溪辰与帅捕头两人醉醺醺的互相扶持着,摇摇晃晃的走着,一边走还侧着嗓子乱吼。

双眼紧紧的钉死了街道上醉酒的燕溪辰,楚春红的双眼中黑亮的瞳孔极度的收缩着,阵阵冰寒的杀气一波又一波的荡漾而出,雅间内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

楚春红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全身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了一般,周身的神经也开始变得十分的亢奋,做梦都想杀的仇人如今就在她的眼前,叫他如何不兴奋。

“就这样两个醉醺醺的酒鬼,也值得你大老远的从雁荡山风尘仆仆的赶来,连休息都顾不上就来设局对付吗,是不是认错了?”圆布桌上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楚春红的身边站定,肩膀上肥呼呼的鹦鹉,在他那美得不像话的外表上更添了几分纨绔。

楚春红默然的死盯着窗外街道上燕溪辰渐行渐近的身影,双眼中泛发的神情越发的炽热,这一道身影早在每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深深的刻进了记忆里,又这么可能会认错了。

“呵呵,有意思,看来你似乎听忌惮这两个醉鬼的。”男子望着眼神越发炽热的楚春红,心中不由一禀,暗自思量:“这两个醉鬼看上去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呀,为什么我会从她的眼中的炽热外看到了一丝担忧呢?”

楚春红没有正面回答男子的问题,只是淡笑了几声,反问道:“你觉得你的实力比起我的父亲来,有多大的差别。”

男子被这么一问,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略做了一会儿沉思,郑重的回答道:“令尊楚前辈虽然是南明第一高手,但是如果真的比较起来的话,我有十成的把握胜他。”

说完,男子有些得yì

的低头看向身旁的楚春红,白皙的堪比女子的脸庞上,洋洋洒洒的落满了十足的自信。

“哼哼。”楚春红并没有因为对方贬低自己父亲而感到生气,相反的她略有嘲讽的回望着男子,轻蔑的笑道:“当年,我父亲与南明公认的八大高手一起刺杀秦皇,结果全部死在了这个人的手里,你觉得对上这些人你有几分把握?”

楚春红冷笑着伸手指向了街道上,逐渐接近如意居的燕溪辰,看向男子时双眸中的冰冷气息也越发的凌厉。

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沉思了片刻之后,宁静的双眸中隐隐透发出了一股嗜血的气息:“这样说来,倒是个不错的对手,我倒要试试看他能否在我的梅轩刀能走过几个回合。”

“你不要乱来,坏了我的大事,我跟你没完。”楚春红愤nù

的将男子腰间的梅轩刀推回鞘中,压低了声音嘶吼道。

“你在威胁我。”男子一脸沉静的看着楚春红,深邃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冷的让人不禁有些微微的发怵。

“是。”楚春红好不忌讳的冷声回答道。

男子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楚春红回答的这么爽快,沉默了片刻之后,微微的一耸肩,一脸无奈的说道:“好吧,你的威胁有效,谁让头儿他吩咐一切听你的呢?”

“最好像你说的这样,不然你就自己回去,我可不想有个不听话的人打扰我的部署。”楚春红嘟嚷了一声,又继xù

望向了窗外。

闻言,男子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他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慢慢的变淡,直到最终完全的化为了空气融入了雅间的砖墙之中,失去了踪迹。

楚春红生吸了一口凉气,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怵:“这个逸鹤,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第四十章如意居的风云(二)

夕阳依依不舍的没入了地平线,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了最后一抹霞光点缀着暗淡的天空,照耀着游子晚归的路。

晚风清冷萧瑟的吹过,偶然会有三三两两的马车疾驰而过,扬起了青砖阵阵街道上蒙蔽的灰尘,点点的尘埃纷纷扬扬的弥漫在空中,将夜幕降至的下如意居笼罩的有些朦胧。

冷清的街道上,燕溪辰与帅捕头两个人酩酊大醉后,迷迷糊糊的走着,灼热的酒精不断的刺激着他们大脑,兴奋之余,仿佛这整个世界都在跟着他们一起疯狂的摇摆着。

“杜康造酒刘伶醉,一醉醉了整三年。”街道上,两个因酗酒而导致肾上腺激素分泌过激的家伙,刚刚吼完,又开始买弄文采,吟起诗来,浑然不觉不远处的酒楼上,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哈气。”又是一阵微风平地起,带着丝丝的凉意,吹在燕溪辰单薄的身子上,他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个哈气。

街道上,马车过后纷纷扬起的灰尘经过微风的温柔的安抚后,渐渐的四散出去,清冷的街道上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如意居前那展破旧的招客旗还在风中猎猎作响。,招客旗上,斗大的“酒”字随着阵阵清风飘来荡去,让燕溪辰原本迷糊的脑袋变得更加的浑浑噩噩,阵阵浓烈的酒意不断的袭上脑海,如万千的蚂蚁一般不断的撕扯着他的神经,剧烈的撕裂感,让他有种忍不住想要将满头的青丝全部都扯下的冲动。

酒水的后劲强劲,将他的脑袋冲的昏昏沉沉的,下意识的摇动沉重的脑袋,猛然间,如意居旁的桃花林内,一阵炫目的粉红充斥着他的眼睛,红的像火,红的记忆深刻,他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顿时朦胧的酒意醒了一半,望着桃花纷洒飞落的庄园,忍不住低声叹道:“雨曦。”。

紧接着,脑海中一幕幕曾今的画面不断的回映着,迷蒙间,桃花林的深处,仿佛有浮现了不久前雨曦那欢快活泼的身影,一切都彷然若梦。

只是当清风再一次吹拂他疲惫的脸颊时,脑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又将他生生的从梦中惊醒,仿佛是老天在刻意的提醒着他,雨曦已经远去,一切的一切也都已经物是人非。

“唉。”燕溪辰轻轻的叹了囗气,颇有深意的抬眼望了望暮色沉沦中的桃花林,又看了看如意居前破旧的招客旗,最后又环视了一周宁静安详的如意居,努力的回忆着在这里发生过那些的短暂瞬间,将它郑重的珍藏在了心里。

如意居的雅间中,望着缓缓扫视如意居的燕溪辰,楚春红的心中一禀,狐疑道:“难道,他发xiàn

这里的埋伏了。”

没等楚春红想明白个所以然,雅间窗外帅捕头那爽朗的笑声便为他释了疑:“啊哈哈,燕大哥前面有个酒家,刚才没喝够,我们且去再喝上个三大碗。”

燕溪辰捧着微微清醒后沉重的脑袋,刚想摇头拒绝,忽然间觉得身子一轻,颔首看去,不知醉酒后的帅捕头哪来的力qì

,竟将他生生的抱起,拉进了如意居内。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楚春红长叹了一声,眼见燕溪辰被帅捕头生拉硬拽进了如意居后,紧锁的眉头慢慢的舒展了开来。

夕阳完全被黑夜吞没,前一刻还是落日黄昏的宁静小城,片刻之后的现在,却已经是月染苍穹,星斗满天的夜晚。

西城郊杨柳湖畔,湖心亭中,鬼狼平静的负手站立着,一身深黑色的贴身软甲与披风,半张暗黑色花纹的狰狞面具,与宁静安详的月夜格格不入。

“城内的情况这么样。”鬼狼冷冷的负手站立着,听语气像是在责问着些什么,但是诡异的是,萧瑟的湖心亭中除了鬼狼之外,就只剩下了漫漫空气。

“咻。”未等鬼狼的话音落下,平静的星空之下,忽然之间,突兀的亮起了一阵月白色的光华,炫目闪耀的月白色光华之中,一柄精光耀耀的三尺梅轩太刀凭空的出现,已极快的速度在原地留下了一串残影,径直的刺向俯首背对着光华的鬼狼。

鬼狼轻轻的冷笑了一声,露在面具之外的嘴唇上挂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也没见他如何的作势,妖剑杀狱便凭空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妖剑杀狱,通体漆黑,古朴的剑身上满是荆棘倒刺,唯有剑刃处平滑锋利,隐隐有丝丝猩红的血光流转,散发出阵阵嗜血好杀的气息,让人闻之胆寒。

眼见着浑身流淌着猩红嗜杀的妖剑杀狱,湖心亭中闪耀的月白色光华,忽然为之一顿,那快如闪电的梅轩太刀因此稍稍的减缓了一点,虽然这一点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在鬼狼的眼中这一点也已经显得有些多余。

“哼哼,一点长进也没有。”鬼狼冷哼了一声,妖剑杀狱随意的反手一击,没有磅礴的气势,也没有华丽的剑招,只是简简单单的穿刺。

然而,就是着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招,却轻而易举的穿过了梅轩太刀层层残影,精准无比的刺向了身后月白色的光华。

“滴答,滴答。”血水慢慢的滴落在湖心亭的地砖上,先前气势惊人的梅轩太刀怔怔的停在了鬼狼脖颈前三寸的地方,不得寸进。

而这整个过程,从始至终鬼狼始终都背对着那团突然迸现的月白色,甚至连那把梅轩太刀架在了脖子上都没有都没有回头,不知是傻,还是过度的自负。

“嗤。”鬼狼轻轻的抽回了了妖剑杀狱,一股殷红的鲜血随之从月白色的光华中喷洒而出,一部分洒在了地砖上,一部分则慢慢的渗进了妖剑杀狱的剑身里,为它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不愧是头儿,居然一招就让我挂了彩。”月白色的光华渐渐的敛去,逸鹤脚步踉跄的连退了几步,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上满是鲜血。

“脏死了脏死了。”逸鹤的肩膀上,那只胖乎乎的肥鹦鹉不满的用鸟喙啄着羽毛上斑斑点点的鲜血,时不时还会很人性化的瞪上逸鹤一眼,直到鬼狼不会好意的转过身来,用冷森的目光盯着它时,才意识到了不对,慌忙惊恐的闭上了鸟嘴。

“这种愚蠢的事下次最好不要再做了,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哪一天会忍不住要了你的命。”鬼狼森然的笑了笑,将目光转到了逸鹤的身上,接着说道:“现在说吧,城中的情况这么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个醉鬼而已,我真不明白楚春红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两个人劳师动众的。”逸鹤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像丝毫没有将鬼狼的威胁放在心上。

“她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那个燕溪辰几年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不可太大意了。”说完,鬼狼转身背对着逸鹤,像是在沉思着些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的开口说道:“逸鹤,你现在去帮帮楚春红,免得他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误了我们要去墨家的大事。”

“是,头儿。”逸鹤嘻笑了一声,将低垂在手中的梅轩太刀缓缓的归入鞘中,忽然冷冷的盯着鬼狼,伸出了腥红的舌头tian了tian苍白的嘴唇,狞笑着说道:“头儿,下一次可不要在留情哦,不然梅轩刀下,一定会沾满你的鲜血。”

闻言,鬼狼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了几声,瞥了瞥逸鹤肩上的肥鹦鹉,调侃道:“你的鹦鹉不错,肥肥胖胖的,吃起来口感想必差不了。”

话音一落,吓得逸鹤肩上的鹦鹉怪叫着直往逸鹤的怀中钻,逸鹤却是不以为意,拍了拍肥鹦鹉的头,渐渐的化为了虚影消失在了星空之中。

原处,鬼狼冷笑着的神情忽然平静了下来,暗黑色花纹的铁面具遮盖的眼睛中阵阵阴冷的杀机越发的凝重。

只听“叮”的一声,鬼狼的脖颈间,原先梅轩刀指着的地方,一串晶石项链无声无息的断裂开来,晶石洒了一地。

第四十一章如一句的风云(三)

点点的星辉混杂着柔和的月华,如水银般倾泻在西城区幽静的街道上,为古朴的街道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吱呀。”的一声倾向,如意居虚掩着的木门轻轻的推了开来,半醉半醒的燕溪辰在帅捕头近乎野蛮的拖拽下踏进了如意居的大门。

“唰唰唰。”当两人一踏入如意居的大门时,大堂内,无数双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了门口醉的连走路都打晃的两人。

“唉,两位客观,不知要点些什么,小店有上好的女儿红,要不要来点”刚踏进如意居的大门时,立马就有小二殷情的迎了上来,向两人不停的介shào

着如意居内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是不是美酒,要品了才知dào

,去将你说的那什么女儿红给我打两斤来,在切点牛肉,不是好酒话,我可要砸你的招牌。”帅捕头酒意朦胧,摇摇晃晃的拍着小二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

“客观,瞧您说的,酒不好,我一个子都不收你的。”小二打趣的说笑着,扯着嗓门快步的向着后堂跑去:“两斤上好的女儿红,在切点牛肉。”?小二走后,燕溪辰搀着摇摇晃晃的帅捕头,缓缓的走到了角落,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座位上,慢慢的坐了下来。

撑着有些沉重的脑袋,燕溪辰缓缓的扫视了一下大堂的环境,如意居的生意似乎很好,大堂内,座无虚席,贩夫走卒,士农工商,各式各样的穿着打扮的人将如意居内为数不多的几张八仙桌挤得满满的,与如意居外清冷落寞的街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宾客云集的如意居在想象之中,本该是一副热情喧闹的场景,而此时此刻的如意居内,每一个人都安静的喝酒用餐,偶尔还会偏下头四下的打量着,偌大的大堂内就只剩下了轻微的碗筷碰撞声,与唏嘘的咀嚼声,场面十分的诡异。

燕溪辰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细心的扫视着大堂内的动静,时不时的会迎面投来几道异样的目光与燕溪辰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那一道道生冷的目光下,燕溪辰感觉到了难以掩藏的贪婪,狂热与激动,他在眼里,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毛直竖,十分的不舒服。

“这里绝对有问题。”直觉告sù

燕溪辰,今晚的如意居似乎有点不寻常,至于那里不寻常一时半会倒也说不出来。

就在燕溪辰用心沉思的时候,忽然腿上一疼,忙低头看去,只见帅捕头不知何时趴在了桌子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双手不断的比划着什么,然后又变回了原先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掩着口装模作样的呕吐了起来。

“看来,这小子酒量有长进呀?”燕溪辰会意一笑,原来帅捕头也发xiàn

了如意居的异常,可是随即他又疑惑了,既然发xiàn

了异常,为何还拼命的将自己拽进来了。

“得了,客官你要的上等女儿红来了。”还未等燕溪辰想出个所以然来,先前的那个小二吆喝了一声,端着一谈女儿红与一叠牛肉小跑着走了过来。

“客、客官慢用。”小二客气了一句便匆匆的退了下去,虽然走的相当的镇定,但是燕溪辰还是从小二托着盘子微微颤抖的手,与有些虚浮的脚步上,感觉到了小二心中的丝丝焦躁与不安。

“哒、哒、哒。”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上发出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白衣华服的少年怀中抱着古琴,披散着长发,缓缓的踩着楼梯走了下来。

少年安静的在大堂的前端的香案上盘膝坐了下来,沉静的面色白皙如玉,举止优雅,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让人忍不住轻声叹息。

“那个,他是酒楼聘请的高级琴师,大家慢点吃喝,一同欣赏美妙的琴声。”小二干渴了几声,接着好似逃跑一般离开了大堂。

“在下,楚慕白,多多指教。”对小二逃也似的离去,白衣少年不以为意,拱手对着众多的宾客略施一礼,微微的示意之后,便径自的拂动了琴弦。

“楚慕白。”望着香案边盛装华服的白衣少年楚慕白,燕溪辰喃喃的念叨着,不知为何楚慕白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的熟悉,可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关于楚慕白的半点有用的信息。

琴声优雅的从楚慕白五根修长的指腹间倾泻出来,如清幽的竹林间,一泓弯弯的清泉潺潺的从心间流过,清清凉凉的十分的舒畅。

然而燕溪辰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赏心悦目的曲调,周围的八仙桌上,随着乐曲的越发高亢,众多衣着不一的宾客,开始有些躁动。

原先用来拿筷子吃饭的双手,纷纷的探到了桌子下,似乎是在等什么号令,借着窗外洒落的点点星辉看去,隐约可见几丝斑驳的光点不停的闪烁着。

“看来,是要动手了,只不过不知dào

这些人到底冲着什么来的,貌似这个小酒楼也没什么有价值的地方,难道是童洋。”燕溪辰在心中自语道。一旁的帅捕头却浑然未觉,好像一切如常的样子,伏在桌案上,不停的将碟子中的牛肉送入嘴里,只是不知为何酒瓮中的女儿红却是原封未动。

“砰。”的一声巨响,让优雅的古琴声微微失色,如意居的门外,紧闭的大门被人声声的踹了开来,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背着巨阙剑,顶着斗笠赤着上身,缓缓的走了进来。

汉子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次起落都会让如意居的地面轻微的震动几下,赤裸的上身与斗笠遮盖下的脸庞满是狰狞的伤疤与刺字,显示出了汉子特殊的身份。

“客官,对不起呀,本店客满了。”躲在后堂中偷看的小二眼见形势不对,慌忙硬着头皮苦笑着迎了上去。

汉子恍若未闻,如同拎小鸡似得将小二提到了一边,生冷的说道:“没有位置不打紧,我就坐在那里就好了。”

话音一落,汉子冷冰冰的抬手,指向了大堂角落的地方,所指之处,赫然就是燕溪辰与帅捕头所坐的位置。

“这个,那个。”小二干咳了几声,望了望燕溪辰,又望了望浑身布满刺青与伤疤的汉子,以及汉子身后大的吓人的巨阙剑,忍不住脖子一缩,悻悻的退了回去。

汉子嘿嘿一笑,径直的向着角落的燕溪辰走去,在路过白衣少年楚慕白身边的时候忽然微微的一顿,略微的点头示意之后,才又继xù

向燕溪辰这边走来。

面对着逐渐接近的魁梧汉子,以及汉子身上所散发的气势,燕溪辰面不改色的端坐着,嘴角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不请我喝一杯呢?”魁梧的汉子随意的在燕溪辰的对面坐了下来,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拿过桌上的女儿红,轻轻的替每人斟上了一杯,而帅捕头则被晾到了一旁。

“我的酒只请知己,闲杂的人请自便。”燕溪辰冷笑着迎上了汉子的目光,放在桌下的右手轻轻的将依靠在一旁的断剑惊鸿揽在了手中。

而帅捕头则更多像是在看戏,靠在角落的墙上望着满脸刺青伤疤的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盘中的牛肉。

“没有关系,是也许片刻之前我们的确不认识,不过有一个人你肯定记得。”男子轻轻的端起酒杯,将杯中散发着浓郁酒香的女儿红一饮而尽。

“谁。”燕溪辰冷冷的问了一句。

“他只让我告sù

你,他是你秦国的朋友,姓秦,想必你已经知dào

他是谁了吧,毕竟秦国姓秦的贵人可不多。”魁梧的汉子展现了与他火爆外表截然相反的耐心,细心的对燕溪辰解说道。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说话间燕溪辰的明眸中泛起了丝丝森然的杀气,桌子底下的断剑惊鸿也慢慢的拔出了剑鞘。

“现在,你可以请我喝这杯酒了吧?”魁梧的汉子丝毫不在意燕溪辰那杀人的目光,缓缓的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哐当。”忽地一道剑光闪过,魁梧汉子手中的白瓷酒碗碎成了两半,粗犷的脖颈间,断剑惊鸿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咽喉中,刚下肚酒水混着丝丝鲜血,成暗黑色流了出来,显然在被切开喉咙之前,汉子已经中毒不前。

捂着脖颈间潺潺而流的鲜血,魁梧的汉子惊恐的望向燕溪辰,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我,我只不过是个送信的,你竟然。”话未说完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明知有毒,还喝,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缓缓的将惊鸿的断刃从汉子的咽喉间拔了出来,燕溪辰冷笑不已。

第四十二章如意居风云(四)

砰的一脚将魁梧汉子尚有温热的尸体踹开,燕溪辰冷笑着坐回了八仙桌上,卷起衣角细细的将断剑惊鸿上沾染的黑血擦去。

断剑上魁梧汉子流出的黑血,一碰到燕溪辰用于擦拭剑身的粗布衣角立马发出了声声尖锐的“嗤嗤”声,在粗糙的衣角上腐蚀出了点点破洞,显示出了极强的毒性。

做完这一切,燕溪辰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缓缓的扫视着如意居内众多所谓的宾客,并且有意无意的与香案前楚慕白冷漠空洞的眼神对视,在他的感知下,这个集儒雅文弱于一身的年轻琴师,其危险度要比大堂内所有人都大得多。

大堂内依旧一片安静,沉闷中透着几丝诡异,大堂内的宾客对于魁梧大汉的暴毙,没有一丝的慌乱,依旧静静的稳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沉默着喝酒用餐,仿佛这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有角落边,魁梧汉子冰凉的尸身,与那被毒血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地砖,述说着这里片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香案前,楚慕白静静的盘坐着,眼神空洞,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十根修长如玉般的手指不点的在古琴的七弦上舞动,优美的琴音如水般倾泻而出。

后堂内,微微撩起的帘幔后,小二张大了眼睛望着角落边冰冷的尸体,与杀神似得燕溪辰,竭力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大叫出声,干瘦单薄的身子筛糠般的颤抖不已,晃晃悠悠的两腿之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一路直下,将地面浸湿了一片。

“哼。”燕溪辰冷哼了一声,后堂内,店小二的举动全部都落在了他的感知中,虽然胆小懦弱,但也还算是正常,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注意。

“咦,这个家伙死透了,剑这么还在瑟瑟发抖。”大堂内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帅捕头轻轻的将碟子中最后一块牛肉送到了嘴里,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魁梧汉子的尸身旁蹲了下来。

大堂内,气氛稍稍的缓和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帅捕头而落在了魁梧汉子的尸身上,就连香案前神情空洞的楚慕白竟也将焦点落在了这里。

帅捕头浑然不觉,装腔作势的打了两个响亮的酒嗝,伸出手轻轻的将魁梧汉子背后绑缚着的巨阙剑,一点一点的拿了起来。

“嗡嗡。”沉重无比的巨阙剑,一离开魁梧汉子背后,立马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想要挣脱帅捕头的掌控。

沉重无比的巨阙宝剑忽然一个猛烈的旋转,帅捕头始料未及,慌忙手一松,巨阙剑立kè

嗡鸣着想要破窗而出,厚重的剑锋几乎贴着帅捕头的脸颊飞过。

“小心。”燕溪辰连忙拉过贴着剑锋的帅捕头,但饶是如此,巨阙剑厚实的剑锋还是在帅捕头有些稚嫩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丝丝鲜血不断的从血线上沁出。

“砰”的一声,如意居内的镂花窗户四分五裂,无主的巨阙剑猛的从破碎的窗户上飞出,在淡淡的星辉下,如同一道闪电,瞬息而去。

“嗤嗤嗤。”如意居的角落内,魁梧汉子逐渐冰凉的尸身在巨阙飞离如意居后,开始快速的枯萎,直到最后全部化成了一股黑气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傀儡之术。”燕溪辰,帅捕头以及楚慕白三人都有些惊讶的盯着魁梧汉子的尸身消失的地方,异口同声的说道。

燕溪辰眉头不由得皱紧了一些,他原本就不相信汉子只是一个送信的闲人,却也不曾想他竟然是他人运程掌控的傀儡。

“难道?”燕溪辰的心中隐隐浮现了丝丝不安,一个古怪的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游离,搅乱着他的思绪。

“铿锵。”随着一阵到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大堂内的宾客纷纷的从八仙桌上站立起来,桌肚下暗藏的兵刃也纷纷露了出来,场面开始有些失控。

“终于要开始了吗?”燕溪辰微微的挺直了身子,有意无意的瞥了香案前的楚慕白几眼,断剑惊鸿缓缓的在身前画了个圆。

楚慕白没有回答,只是修长的十指急速的曲张,原本温婉柔和的曲调立马一转,变得铿锵有力,让人听了好似置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一般,耳畔金戈铁马,万马在咆哮,沙场的峥嵘在琴声的倾泻下,表达的完美无缺。

大堂内的众多宾客,仿佛受到了古琴声的指引,一个个掀翻了八仙桌,手持着刀剑,齐涌向角落上的燕溪辰。

“好一曲十面埋伏。”燕溪辰感叹了一声,断剑惊鸿轻而巧的在身旁的八仙桌上一拍,盛满毒酒的酒瓮应势飞起,砸向蜂拥而来的众多宾客。

“哐当。”清脆的瓷瓮被纷舞的刀剑轻而易举的砍碎,酒瓮中,掺着剧毒的酒水,飞洒向迎面扑来的那些宾客。

“啊、啊、啊。”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毒酒当面浇中,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被酒水浇中的地方,皮肉翻卷,面目全非,眼看就要魂归极乐。

“哼,下作。”此刻凌乱不堪的如意居大堂内,靠墙的位置上,一个米白色道袍的少年轻轻的拂袖挡去一滴飞溅的毒酒,不急不缓的吃着桌上的菜肴。

少年体形消瘦,气质出尘,一身米白色的道袍上霞光道道,将少年衬托的如梦似幻,但这些还不是少年突出的地方。

端坐的少年沉静如水,虽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却让人这么也生不出半丝的亲近之心,尤其是少年背上的一黑一白两把长剑,冰冷阴寒,虽没有一丝显露的剑光,却让燕溪辰的心中有了一丝异常的寒意。

是敌是友,时间没有奢侈到足以让燕溪辰想明白这个问题,楚慕白的琴声又变,四面的敌人也再一次挥舞着刀剑,冲了上来。

如意居外大约八百米的地方,巨阙剑呼啸着划破长空,钻进了幽暗的竹林中,厚重的剑锋,一路肆无忌惮,带到了成片的翠竹。

“嗤。”竹林的深处,身形魁梧的巨汉,一把接过疾飞的巨阙剑,将之归入剑鞘,黝黑的脸颊上一片潮红,丝丝殷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溢出。

如果此刻燕溪辰在的话,一定会认出眼前的巨汉除了身材更加魁梧之外,简直与先前在如意居死亡的汉子一模一样。

“咳咳,竟然能那么轻易的破去了我的傀儡术,这次的对手看来还不赖。”巨汉轻咳了几声,轻轻的擦去嘴角的血渍,露出一丝狞笑。

“妄你自称九州剑,出动了七层功力的傀儡,竟然让人家一剑就给干了”巨汉的身后,一辆轻便的马车上,蓝底碎花的帘子轻轻的撩了起来,诸葛玉缓缓的探出了脑袋。

巨汉闻声回头,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瞥了诸葛玉一眼,颇为不耐烦的说道:“燕溪辰的命,我会替你结束,耐心的等着吧。”

说完巨汉背起巨阙剑,缓缓的向林子外走去,淡淡的星辉散落在巨汉肌肉虬结的身躯上,古铜色的肌肤上,各种各样的伤疤与刺青,随着巨汉的动作一条一条的,显得格外的狰狞。

“呼。”马车厢中的诸葛玉长长的出了口气,面对巨汉时的那种磅礴的压力,让此刻的他有种虚脱的感觉。

抬眼望着巨汉渐渐远处的背影,诸葛玉犹豫了片刻,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开口冲着喊道:“你最好快点,鬼谷的人已经动手了,你若晚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闻言,巨汉愣了愣,定下了脚步,回首望向诸葛玉,冷笑道:“那帮人杀不了他,记住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见到第一笔黄金,否则,后果你知dào

的。”

诸葛玉心中一禀,壮了壮胆子,森然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可是大秦帝国的左丞相,说话之前你最好想想清楚。”

“锵”的一声,下一秒的时候,远在百米开外的巨汉忽然出现在了诸葛玉的身前,沉重的巨阙剑一挑,整个马车厢,瞬间崩碎,下一刻巨阙剑已经架在了诸葛玉的脑袋上。

“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最好小心,下一次可没这么便宜了。”巨汉将沉重的巨阙剑一挥,扛在了肩膀上,转身再次向竹林外走去。

高大的身体并没有外表那样的笨拙,反而十分的灵动,几个纵身之后,巨汉扛着巨阙剑便已闪身除了竹林。

竹林中,被巨汉狂猛的气势所摄,诸葛玉神色呆滞,愣愣坐在破碎的马车上一动不动,直到巨汉的气息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不觉一阵的后怕。

第四十三章夜漫漫长

夜渐渐的深了,淡淡的星辉和着宁静的月华安详的洒落在渭城的大街小巷,如水的月光肆意的在青砖街道上流淌着,将古朴的街道衬得有些虚幻。

月华与星辉的交织下,东城区的西街口,燕嫂身披着粗麻布做的外衣,斜倚在小酒肆的门槛上,翘首遥望着街道的尽头,等待着燕溪辰乘月归来。

酒肆内烛火不停的摇曳着,散发出丝丝微弱的火光,倒映在燕嫂饱经风霜的脸上,映出了几丝不安与惆怅。

不知为什么,今晚的燕嫂一颗心总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而且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萦绕,久久不息。

尤其是在燕溪辰夜半不归的时候,燕嫂的心变得更加的凌乱,焦躁、不安以及惶恐、担忧等许许多多的情绪一股脑的在心间交织,沉重的氛围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吧嗒吧嗒。”酒肆的内堂中,已至垂暮的老车夫抽着旱烟杆,在伙计的搀扶下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望着燕嫂蹉跎的背影,轻声叹道:“小燕哪,夜晚湿气重,小心着凉,你快点回去休息吧,别等了溪辰了,明个还有好多事要做了。”

“爹,你这么起来了。”燕嫂慌忙从伙计的手中搀过年迈的老车夫,并吩咐伙计端了张椅子坐下,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在等等吧,溪辰回来三个多月,一直都呆在家中都没有这么出过家门,即便是这几天一直外出,太阳下山之前也一定到家了,可是今晚却迟迟不归,不知这么回事,我这心里就是不这么踏实,你说溪辰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想太多了。”老车夫托起微微颤抖的手,吧嗒的抽了几口旱烟,微微笑道:“溪辰他大了,你也不要在事事都为他担心了,兴许他在外面多喝了几杯,一时忘了回家了,再说了,这几年他一直在外闯荡,现在不也好好的回来了嘛。”

“是呀,溪辰他长大了。”燕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上担忧不安的神色渐渐淡去,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爹,既然溪辰他现在也大了,那当年的那件事是不是也应该让他知dào

呢?”微微的沉默了片刻,燕嫂看着老车夫,犹豫着问道。

“吧嗒、吧嗒、吧嗒。”老车夫一个劲的抽着旱烟,原本皱巴巴的一下子皱的更密了:“在缓缓吧,现在说有些不是时候。”

“爹,我知dào

你舍不得溪辰,但是我们总要让他知dào

事情的真相,这是他的权利,至于知dào

后是去是留就看他自己的了。”燕嫂轻轻的将粗麻布外衣披在了老车夫的肩头,意味深长的劝解道。

老车夫深吸了几口旱烟,哀声的反问道:“二十几年了,含辛茹苦把他养这么大了,难道说你就舍得他离开吗?”

燕嫂愣住了,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说舍得,那是骗人的,可是不舍得那又这么样,那件事他始终会知dào

的,迟一点早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这一次,老车夫没有反驳,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用商量的口吻叹道:“你不是为溪辰定下了赵家姑娘的那门婚事吗,这件事就等他俩拜过堂再讲吧,我老了,晚年的时候总想有人陪在我的身旁,溪辰要是一走,我就什么也不剩了。”

“瞎说,不是还有我吗,我们虽然不是亲父女,但是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的。”燕嫂微微的笑了笑,对老车夫的话就算默认了。

“傻闺女,还好有你和溪辰,不然这些年我真不知dào

要这么熬过来。”老车夫欣慰的展颜而笑,迟暮的脸颊密密麻麻的皱纹笑的堆到了一块,就连咧开的嘴巴里仅剩的几颗被旱烟熏黄的牙齿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喜气。

“唉,还不都是战争,战火与硝烟烧灭了一切,我没了丈夫儿子,溪辰成了孤儿,爹你也没了妻儿老小,不过好在老天还算有些公平,冥冥之中让我们这些深受战火硝烟荼毒的人走到了一起,互相温暖彼此的心。”

燕嫂长叹了一声,微微的转身又望向了青砖街道的尽头,深邃的眼眸中丝丝幽怨的神情流转着,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亦或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老车夫沉默不语,一个劲的吧嗒着手中的旱烟,二十多年前同样的渭城,那一场弥漫的硝烟,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沙、沙、沙。”沉闷的脚步声极有规律的在青砖街道的尽头传来,朦胧的夜色中,隐约有一道萧瑟的黑影缓慢的从黑暗中踱出,向着小酒肆的方向不急不躁的走来。

“是溪辰回来了嘛?”燕嫂带着一丝疑惑,翘首望向了青砖街道的尽头,那个缓步从黑暗中步出的黑影。

黑影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缓缓的走着,一点点有序的接近夜色下清冷的小酒肆,不过奇怪的是,黑影的身上从始至终都闪耀着一股柔和的月白色光华,无论燕嫂如何的努力,也无法看清楚那道月白色光华背后的容颜。

“看来是我认错人了。”燕嫂在心中嘀咕道,只是不知为何当他第一眼看见这道月白色光华时,心中的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燕嫂猛地打了个激灵,丝丝凉意不由自主的走遍了她的全身,下意识的裹紧了一下身上单薄的衣衫后,悻悻的退回了屋里。

酒肆的大堂内,烛火已经燃尽,昏暗的氛围下,伙计小李靠在墙角的八仙桌上昏昏欲睡,上了年纪的老车夫,也已靠在椅背上沉沉的睡去,手中犹自燃烧的旱烟无力的耷拉着。

燕嫂无奈的笑了笑,轻声的唤醒昏昏欲睡的伙计小李,吩咐他将老车夫背回后堂后,自己也不在空等,转身准bèi

关门好回屋歇息。

然而就在这时,那道自黑暗中混不走来的身影也正好来到了酒肆的门前,一挥手一股罡风急吹,将燕嫂关了一半的门,生生的吹了开来。

费了半天的劲,燕嫂堪堪将被罡风吹的东倒西歪的身子站稳,满脸骇然,即便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燕嫂依旧看不清那道月白色光华下的容颜。

第四十四灭门

“这里就是燕溪辰的家呀,真是简陋的不成样子。”酒肆的门前,那团炫目的月白色的光华背后,逸鹤略带玩味的迈进了有些简朴的大堂,四下的打量着,丝毫没有顾及门前脸上写满错愕与惊恐的燕嫂,仿佛这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是谁,找溪辰有什么事吗?”望着眼前全身笼罩着月白色光华,飘逸出尘的逸鹤,不知为何燕嫂的心中生不起一丝的好感,相反的倒是多了几分惶恐不安。

“那这么说来,我并没有找错地方了,这里就是燕溪辰生活的地方。”逸鹤随意的在一条长凳下坐了下来,自行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品了起来。

“溪辰他不在,你还是改天再来找他吧。”燕嫂有些不安的蠕动了几下喉咙,望着面容模糊不清的逸鹤,战战兢兢的小声问道。

直觉告sù

燕嫂,在眼前这团看似柔和的月白色光华背后,隐藏着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而这个人,便是她今夜所有不安与恐惧的来源。

“哼,你的回答好像有些啰嗦了。”逸鹤端着茶碗,冷哼了一声,轻蔑的看着夜风里,微微有些发颤燕嫂,神情十分的享shòu



他享shòu

着眼前的一切,燕嫂的不安,恐惧与担忧,像是无穷无尽的动力之源一般,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的愉悦。

下一刻,无边的月白色光华如潮水般不断的从端坐在长凳上的逸鹤身上倾泻而出,将柔弱的燕嫂团团的围在了白光之中。

燕嫂神情大骇,微陷的眼窝中黑亮的瞳孔急速的收缩着,无边的惧意肆无忌惮的侵袭与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紧接着四肢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锵。”一声轻微的金属嗡鸣声响起,包围着燕嫂的那团越发强烈的月白色光华,突然之间间云开雾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处的燕嫂,四肢僵硬的矗立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梅轩太刀快若闪电的从她的脖颈间一闪而过,深深的钉在了夜风中摇摆不定的木门上。

燕嫂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跟着一点一点的涣散,最后不甘的仰面栽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溪辰,看来哪件事我是来不及告sù

你了。”在意识完全涣散的最后一刻,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燕嫂的眼角淌下,充满不甘与怨恨。

“这里的茶还真瑟。”逸鹤略有不满的将喝到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的多余的茶渍,不急不缓的跨过了燕嫂那已然没了生气的身体,将深深插进木门内的小一号梅轩太刀缓缓的拔了出来,放到了嘴边,深处腥红的舌头,将刀锋上残留的点点血迹轻轻的tian舐掉,冷漠的叹道:“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宝贝儿子,谁让他以前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呢。”

说完,逸鹤轻笑了几声,慢慢的敛去了身体周围包裹的月白色光华,露出了那张没得让女人都有些嫉妒的脸庞。

“都出来吧。”逸鹤轻缓的弯下腰身,将刻着佛偈真言的字条贴在了燕嫂的脸颊上后,对着酒肆大门外空无一人的青砖街道,缓缓的招了招手。

“阁下,有何吩咐。”逸鹤的手刚一放下,淡淡的星光中,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之间突兀的凭空冒出几个武士。

这些武士清一色的月白色劲装,白纱遮面,腰间配着东洋武士刀,毕恭毕敬的立在酒肆的门外,等候逸鹤的吩咐。

逸鹤颇为赞许的看着眼前由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小队,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恢复了最初笑意朦胧的样子,微笑道:“后堂内还有一老一小,小的带来见我,至于老的知dào

该这么做了吧。”

没等逸鹤的话说完,小队其中的两个武士的身形随之慢慢的淡去,最后化作了一缕空气,彻底的消失不见。

逸鹤淡淡的撇了一眼,坐在墙角边的长凳上,饶有兴致的擦拭着腰间的梅轩太刀,他的身上初时的那股月白色光华又再一次的将他的容颜笼罩的模糊不清。

逸鹤的身周,小队剩余的几个月白色武士则纷纷围在了逸鹤的身旁一言不发,他们的身上同样闪烁起了阵阵耀眼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形完全遮盖住。

就这样,没过多长的时间,酒肆的大堂中,忽然微微传出了丝丝的拨动,紧接着两名消失的武士凭空出现在了大堂内。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酒肆内的伙计小李,被人像沙包一般丢在了逸鹤的身前,发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饶命,饶命,大爷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要钱的话,我知dào

在哪,我拿给你们,只要不杀我就好了。”惨叫过后,伙计小李惊恐得对着大堂中,身影模糊的众人又跪又拜,连声求饶。

直到瞥见燕嫂冰冷的尸体,以及逸鹤明晃晃的梅轩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才吓得生生将要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想要活命,很简单,去把你们的少爷找回来我就饶过你。”逸鹤玩味的把持着梅轩刀,轻轻的将伙计小李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

“可,可是我不知到少爷他在哪里,这么找呀?”伙计小李战战兢兢的回答着,瘦弱的身体,如筛糠般颤抖不停。

“没关系,我知dào

他在哪。”逸鹤轻蔑的笑了笑,围着伙计小李的身子,转了几圈后,附在他的耳朵上轻声说道:“你的少爷就在西城区的酒楼如意居内,想活命的话,就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告sù

他,你别无选择。”

“我去,我去,我这就去。”伙计小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头点的像波Lang鼓一样,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

“等等。”还未等伙计小李跑出大门,逸鹤恶魔般的声音又再一次的响起,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有如幽灵一般突兀的挡在了小李的身前。

小李大骇,两腿一软倒在了门槛上,惊恐的望着逸鹤,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小的去做的。”

逸鹤顿了顿,嘴角扬起了一丝让人胆寒的笑意,狰狞着说道:“我得在你的身上留下点印记,否则我这么会知dào

你是否真的去找燕溪辰,而不是半路逃跑。”

未等伙计小李回答,逸鹤便轻轻的将手中的梅轩刀再一次架在了伙计的脖子上,缓缓的往下一切,一道淡淡的血痕便出现在了小李的喉咙间,丝丝鲜血不断的从伤痕中沁出。

“这一道刀痕,一时半会儿还要不了你的命,只要你乖乖的去找你的少爷,他自会替你疗伤,否则你就会因为呼吸困难而生生的憋死,中间的滋味想必不会好受。”轻轻的收回沾血的梅轩刀,逸鹤不在理会伙计小李,径直的坐回了墙角。

伙计小李只觉得喉咙一甜,呼吸慢慢的变的急促起来,一股冷风不断的从伤口处涌进肺部,辛冷刺激,异常的难受。

虽然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有些僵硬,但是出于对生的渴望,伙计小李丝毫不敢做片刻的停留,连滚带爬的一路向西而去,直觉告sù

他,只有按逸鹤说的做,他才有可能活命。

“还有一个老头子呢,你们处理的这么样。”伙计走后,逸鹤撤去了身上的月白色光华,望着先前的两名武士,柔和的问道。

“回禀阁下,还没等我们动手,老头自己吓死了。”那两名武士闻言,站在逸鹤的身前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那今晚就这样了,我们走吧。”说着逸鹤一挥手,大踏步的向着门外走去,今夜的他似乎心情不错,脸上的那抹笑意也似乎比以前浓郁了许多。

“可是阁下,您不是让那个伙计找燕溪辰吗,他可还没来了,我们为什么要走。”小队中,一个似乎是队长的武士,望着逸鹤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逸鹤回头看了一眼武士队长,那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佐藤,你跟了我这么久了,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若找燕溪辰的话,此刻一定会在西城的如意居之内,而不是在这个破旧的小酒肆内。”

“那属下糊涂了,既然不找燕溪辰,为何还要给那小伙计活路,还让他去找燕溪辰。”佐藤茫然的看着逸鹤,脸上写满了不解。

“呵呵,有句话叫攻心为上,只要那小伙计将消息带给他,他势必因为关心而方寸大乱,那时楚春红对付起来他也就容易的多了。”逸鹤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坐观其成,留下两个弟兄看着,其余人都散了吧,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能对上全盛时期的燕溪辰,那样的话才够有挑zhàn

性。”

说完,逸鹤的身影慢慢的随着暗淡的星辉,一点点的化作了虚影,迷失在了这无边无际的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四十五章转折

在狂暴肆意的能量纵横激荡之下,如意居的大堂内,到处都是桌椅板凳的残骸飞舞,弄得大堂内一片凌乱,紧闭的门窗也被猛烈的罡风吹的东摇西摆,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吱呀声。

十几个穿着各异的宾客,一个个面露狰狞的手持兵刃,在楚慕白越发高亢的古琴声中,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咆哮着冲向燕溪辰,与片刻之前安静的用餐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燕溪辰以极快的速度在凌乱不堪的大堂内来回奔行,每一次出剑,如闪电般迅猛的剑光总会收割掉几条鲜活的生命。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本能之举,在这有限的空间之内,不管是每一次的腾摞转移,还是每一次的纵剑杀戮,燕溪辰总会巧妙的避开,墙边上那个背着黑白双剑,即使处于如此**的场面中,也能像往常一样平静的饮酒享shòu

的少年。

在他的感知中,少年虽然沉静如水,温和的面颊上也不带一丝杀气,尤其是嘴角的那抹无时不刻的淡淡笑意,仿佛春风一般抚恤着躁动的心灵。

但是燕溪辰总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少年那和煦的外表下隐隐透露出的丝丝气息,就仿佛芒刺一般,扎在了燕溪辰的背上,浓烈的危险气息让他有些揣测不安,因此本能的驱使下,他总是不愿意离少年太近。

暴虐的气势如潮水般在如意居有限的空间内无情的肆虐,如钢刀般刺骨的罡风带起阵阵迷蒙的尘埃,生硬的吹打着残破的门窗,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嘈杂声。

香案前的楚慕白,如同惊涛骇Lang中的一叶扁舟,正身处于气势的风口Lang尖,一头如墨的长发,束发的彩带早已被罡风甑灭。

凌乱的发丝在狂暴的气场中,如同钢针一般根根直竖,笔直的在脑后延伸,看形势就仿佛是有了自主的意识一旁,极力的想要摆脱楚慕白柔弱的牵制。

然而,楚慕白却好似浑然不觉,依旧安然的席坐香案前,十根柔美的纤纤玉指在七根古朴的琴弦上,华丽的舞动,华美的乐章似狂瀑一般倾泻,穿透层层重叠的暴乱气势,传遍了如意居有限的空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膜内。

似仙乐,如魔音,震撼心灵。

靠墙的位置,那张大堂内唯一保存完好的八仙桌上,身背黑白双剑的少年端着白瓷酒盅似笑非笑的看着堂前的楚慕白,颇有深意。

狂暴的能量在如意居狭小的空间内越发的强盛,少年就这样平静的坐着,纷乱如潮的气势不断的肆略着,强dà

到足以轻易撕裂门窗的气势在少年的面前,却连他的一丝衣角也未曾带起,少年的强dà

,毋庸置疑。

至于帅捕头,如意居内玩命拼杀的那些宾客们似乎除了燕溪辰,对他根本没有兴趣,不过他也乐得清闲,优哉游哉的在桌椅残骸中徘徊着。

也许是对燕溪辰的实力十分自信,也或许是酒醉未醒的缘故,此刻的帅捕头悠闲自得,丝毫不为以一敌多的燕溪辰担心。

“老大,你们打得那么厉害,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如意居外的月华下,闻讯赶来的渭城捕快并列在青砖街道上,一个个面无菜色,筹措不决。

“看看,看个屁呀,里面的那些人那么厉害,要送死你自己去。”新上任的捕头凌靖云忐忑不安的来回徘徊着,思考着对策。

才上任没几天的他,就遇到了今晚这种棘手的事情,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真的差劲到了不行。

心里虽然抱怨着,但是凌靖云却丝毫不敢怠慢,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城主知dào

了追查下来,处理不好,到最后背黑锅的只会是他。

正当凌靖云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时,街道旁,如意居的门窗忽然爆裂,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瞬间撞飞了出来。

借着淡淡的月光顺着如意居斑驳的窗门看去,柔和的月光下,混乱不堪的如意居内,刀光四起,人影交错。

隐约间,凌靖云只觉得眼前一亮,在那混**杂的人影中,犹如闲庭漫步的帅捕头,那有些稚嫩的身影宛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逐渐的将他的心从黑暗中照亮、一年多的相处,凌靖云对与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上任捕头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任,无论什么重大的事情,只要有帅捕头在,他都无比的宽心,这一次也不例外。

半柱香之后,如意居内的动静越来越小,战斗你也逐渐的接近了尾声,燕溪辰长发飞舞,断剑惊鸿一连舞出了八道剑光,大堂内,最后几个狂暴的宾客也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

夜风不断的顺着支离破碎的门窗带着丝丝的凉意涌进,微微的冲淡了大堂中浓重的血腥,燕溪辰黯然的收回血迹斑斑的断剑惊鸿。

一头如墨的长发失去束发带的束缚,正自凌乱不堪的在脑后飞舞,点点斑驳的血迹布满了他此刻有些褴褛衣衫,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狂乱的气势稍稍的停息,只是并没让人喘息多久,静谧的氛围再一次被打破,燕溪辰一抖掌中的断剑惊鸿,以极高的振幅瞬间将剑身上沾满的鲜血震落,化作了粒粒血滴,散入了空气之中。

刚刚平息不久的暴乱气势,忽然一下平地而起,将散落的血滴纷纷倒卷而回,伴随着燕溪辰快若闪电的惊鸿剑光,越过背双剑的少年,笔直的指向了香案上的楚慕白。

“乒乓。”这一次燕溪辰强dà

而又充沛的剑qì

,不在像先前那样的故yì

闪避,而是径直的从少年身旁,暴风般掠过,狂猛的剑罡将少年手中的白瓷酒杯震的寸寸碎裂,略显浑浊的酒水溅出,将少年白色的道袍浸的有些微湿。

少年微微的抬起头,略有些不悦的看着旋风般一闪而过的燕溪辰,背上的双剑颤抖了几下,便又低头重新换了酒杯,再一次漫不经心的品了起来。

看到少年的这一举动,燕溪辰稍稍的松了口气,其实他刚才有意无意的举动,也是在猜测与试探眼前少年。

如果少年与香案前的楚慕白同是一伙,那么定会愤然出手,反之就算少年修为高深,但看他那副超然物外的神情,势必会为了避嫌而袖手不理。

好在少年是属于后者,否则又少不了一番拼斗,不过在做这一切之前,燕溪辰已经已最坏的结果的做下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如果少年与楚慕白一起联手,相信一旁的帅捕头也不会袖手旁观,虽然他不知从哪学来的二十四霸刀非常不稳定,但至少也能牵制住一个,而燕溪辰则有八成的把握独战双剑少年而不败,但想要取胜的话也很难。

不过他也隐隐察觉到了,如意居外来了一批捕快,这些帅捕头昔日的手下想必也会帮上点小忙,有这些人在旁掠阵,胜算也多了不少,这也是为什么燕溪辰要在杀光所有宾客后才在对楚慕白动手时,才试探少年的原因,人多的话他根本没有胜算。

虽然事实证明,燕溪辰所设想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多虑的,但是小心一点总是不为过的,况且实在这种生死关头。

稍稍的得yì

了一下,燕溪辰神情一紧,调动全身所有的功力在惊鸿的断刃上,以雷霆之势直逼楚慕白的咽喉。

“嗤。”磅礴的剑势一路势如破竹的向前逼近,更是丝毫不费力的就将楚慕白身周的护身真力破除的干干静静。

然而,正当惊鸿的断刃,即将要划破楚慕白那白皙细腻的脖颈时,不知为何却生生的停了下来,燕溪辰望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哑然。

古琴声戛然而止,沛然的剑势生硬的撕扯着楚慕白的俊俏的脸颊,将他白皙的皮肤一点点刺激的龟裂开来,奇怪的是龟裂的皮肤下没有模糊的血肉,也没有森白的头骨,有的却是另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祸乱天下的妖媚容颜。

楚慕白冷笑了一声,撤掉了脸上的伪装,一动不动的抬头仰望着燕溪辰,深邃的星眸中闪烁着一丝轻蔑:“老朋友,我们好久不见。”

第四十七章尘封的记忆(二)

曾经的一幕幕不断的在燕溪辰的脑海之中回荡着,那些熟悉的画面,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如今仍旧记忆深刻。

渐渐的,潮水般的记忆不断的涌来,仿佛间,燕溪辰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那一个初出茅庐时纷乱的岁月。

那一年,深秋的霜华沾染了尘世的沧桑,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大山中的多年的学艺,终于有所成就,14岁的燕溪辰怀着对尘世的憧憬,告别了师父离开的大山,走进的喧嚣的乱世。

初生牛犊不畏虎,一入世的燕溪辰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短短几月的时间,就将整个江湖搅乱,无双的气质,那与14岁年龄完全不符的老练剑法让他在江湖中很快就便的小有名气。

然而在燕溪辰的记忆之中,真zhèng

让他声名大噪则是他入世的第二个年头,那一年他15岁,那一年也是他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的时候。

秦国东南的军事边城,那个叫做许都的地方,原本隶属一个叫做南明的国家,在大秦还未崛起的时候,南明那时也算是一个强势的帝国。

只是,大秦的崛起后,开始不断的征战,不断的向外扩展疆域,最终,终于触动了临近的霸主,南明的利益。

于是,一场南明与大秦的战阵便在当时的还隶属于南明的小城许都展开,数十万人的大战,异常的惨烈,无尽战火几乎烧毁了大半个许都。

最终,经lì

的数月的攻坚战,大秦在皇帝秦阳的带领下,以及铸剑墨家的鼎立支持,以相对少数的兵力,在许都外开阔的平原上尽歼南明十数万大军。

在此之前的许多年前,南明曾被西楚大将卫栖梧杀的元气大伤,从而被挤出超级强国的行列,沦为中小国家。

休养生息了许多年之后,实力仍然未复的南明又大败于秦帝国,经此一役,南明再无强兵,全线撤tuì

,固守燕京。

而这一场大战之后,秦军士气强盛,皇帝秦阳,大将东离末,各率队伍行进,一路攻城拔寨,直到南明大本营,都城燕京。

明皇朱慈焕大开城门,摔百官伏地受降,太子朱容誓死不降,带着一些有志之士向南一路抵抗,一路撤tuì

,最终迫不得以在满是毒虫沼气的南疆停留,自立为帝,改国号南诏。

然而,太子朱容撤tuì

南疆时,为了日后的大业,曾在都城燕京留下了一只只有8人的秘密小队——锦衣卫。

而这些人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在秦阳凯旋回到秦都咸阳之前,将其刺杀,制造混乱,而这些称为锦衣卫的8个人,他们的头领便是楚春红的父亲,享有南明第一高手美称的禁宫都指挥使楚春城。

而燕溪辰与楚春红之所以相识,也是在那个时候,那时南明败局已定,朱慈焕领平原君退守淮北颐养天年,太子也撤tuì

南疆,绵延了数月的战火以大秦的全胜而告终,以此奠定了大秦与西楚、北汉共同问鼎天下的基础。

当其时,战事稍定,奔波疲累的秦军也没有立时返回咸阳,而是就势在燕京城修养,而奢华的大明宫便成了秦阳落脚的行宫。

当时15岁的燕溪辰也由于其师巢风本是墨家子弟,与秦阳师出同门,所以便与当时的至交好友刀疯孔锵,以及快剑林国洲一起效力大秦,并且破格以未成年的身份成为了皇帝的近身护卫。

还记得,那是一个落雨的黄昏,深秋的燕京,大明宫外万物衰败,颓败的街道上,三两个行人有气无力的走着,四周的砖墙瓦砾,到处都是战火焚烧的痕迹。

那时的燕溪辰,年幼的他虽然武艺已经有所成就,但是心性还是像其他孩子一样贪玩,所以每当黄昏,守备森严的大明宫轮值换班的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在大明宫外游荡。

那时,大明宫外的春辞酒家,便是他唯一的归处,初出茅庐的他,也向往着能有大山中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以及年纪相仿的玩伴。

但是特殊的身份,让别人从来都不将他看成是一个需yào

关怀的小孩子,更多的时候,当同龄的人还以为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他则需yào

拿起腰间的剑去杀戮,去战斗。

即便是一起征战的至交孔锵与林国洲也只把他当作是江湖侠客,沙场勇士,每日里除了饮酒作乐,巡岗值班,就是谈论武学招式,所以年幼的燕溪辰是孤独的,至少没有人明白他心中的软弱。

直到那一个落雨的黄昏,当时还只有16岁的楚春红一点点的走入了他的视线,让他清灰的世界里,偶尔的多出了一丝彩光。

那一个黄昏,年幼的燕溪辰轮班之后,一如往常的辞别林国洲与孔锵,又一个人颓唐的晃悠进了春辞酒家,独自一人对酒而歌。

对于这个喧嚣的尘世,当时的燕溪辰充满了未知的好奇,这世间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是那么的新奇,新奇到了仿佛酒水都比大山中的多出了几丝甘甜。

酒水一杯一杯的下肚,眼中的世界很快变得朦朦胧胧,随着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那时的燕溪辰很享shòu

这样的感觉,迷迷糊糊间,仿佛这世界都在为他颤抖。

春辞外的天空愁云满布,阴貍一片,隐约间丝点点雨珠连成一线,不断的从天空中倾泻下来,清洗着燕京城内浓浓的硝烟。

那时燕溪辰也不知自己这么走出春辞的,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晃悠在深秋冰冷的寒雨中,冰冷的雨水让他酒后昏昏沉沉的脑袋微微有些清醒。

隐约间,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觉得迎面走来了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紧接着便仰面栽倒在了雨水中,变得人事不醒。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当燕溪辰睁开沉重的眼皮时,那时的楚春红,清秀稚嫩的脸颊便映入。

“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我家,我叫楚春红,你昨天喝醉了,躺在大雨中,我和爹爹见了,就把你带了回来,你在这别动,我去端碗醒酒汤来,给你醒醒酒。”

当年,初次见面的话语,那再也简单不过的语言,却始终保存zài

了燕溪辰的脑海之中,适时的在他的脑中回想。

大概的经过,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燕溪辰依稀记得,那一天,他过的很开心,也许是少年的心性,年幼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心计,在楚春红那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下下,他也逐渐的对她产生了近乎依赖的信任。

那时的他根本不懂爱情,即便是对于大山中青梅竹马的郁青璃也只是萌生了一种朦胧的情意,而当时只比他大一岁的楚春红,却给了他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他十分愿意跟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

离开的时候,楚春红殷情的将他一直送到了门外,迎面走来了一个满脸刀疤的壮实汉子,望向燕溪辰时,汉子的脸上隐约透露着杀气。

直到后来对方死在了他的剑下,燕溪辰才知dào

这人是楚春红的父亲楚春城,燕京的攻防战中,楚春城的两个弟子都死在他的剑下。

直到如今他还未能想明白,为什么当初的楚春城会将酒醉后躺在倾盆大雨下的他救下,这一切或许只有死去的楚春城一个人知晓。

自那之后,孤独的燕溪辰一下子便的开朗了许多,每日里都会找楚春红玩耍,而楚春红每一次都会带着他玩遍燕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

有时候,小孩子的世界就那么简单而又真挚,在打打闹闹之中,时日久了,不知不觉两人的情谊就变的逐渐深厚。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初冬,那一晚,城郊矮山上,燕溪辰与楚春红并肩坐着,看着眼前纷乱的雪花,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秦军即将开拔返回咸阳,而燕溪辰的护卫生涯也即将结束,之后便要返回西晋边陲的溪城山,回到师父的身边,过完整个冬天。

这一晚,也是两人最后一次碰面,所以两人都极有默契的选择了平静,静静的在雪夜中度过最后一个夜晚。

直到刀疯孔锵满身是血的找到他后,这场宁静的雪景才被打破,大明宫发生突变,不明刺客刺杀秦阳,大秦皇帝的性命岌岌可危。

燕溪辰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回头看上楚春红一眼都没有,直接随着刀疯孔锵在雪夜中向着大明宫狂奔而去。

谁了没有注意到,在燕溪辰离去的那一刻,楚春红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闪过了一丝丝淡淡的哀愁与惋惜。

当燕溪辰赶到时,大明宫的护卫已经将八名刺客团团围住,只是这些此刻却是异常的强悍,身在包围之中,还依然步步紧逼的向着护卫秦阳的林国洲发动猛烈的攻势。

看着断了两根肋骨的林国洲,依然死死的守着秦阳,燕溪辰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怒意,带着他拔剑冲入了战端。

众寡悬殊,随着不断涌来的秦军加入战团,八名刺客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多,最终除了一个使用巨剑的大汉逃脱,全部都死在了燕溪辰的剑下,而燕溪辰也付出了全身大小负伤三十六处的代价。

大明宫门外,楚春红无力的嘶吼着,被逃脱的大汉生生的拽里了皇宫的范围,而上一刻,他的父亲楚春城就死在了皇宫中,死在了那个他救下的小男孩手中。

半个月后,大军行至许都时,秦阳再次遇刺,当燕溪辰追击刺客来到黄石崖边时,凌厉的剑qì

划开刺客那薄如蝉翼的黑纱面巾,楚春红那惨白凄凉的面容定格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收起你那可怜的怜悯,我不稀罕。”楚春红纵声跃下悬崖,决绝的声音不断的在山谷间回荡,也在燕溪辰年幼的身心上刻下了阴影,也刻下对楚春红的那一丝愧疚。

第四十八章离魂蛊

沉浸在曾今的回忆之中,燕溪辰眼神空洞,错愕的表情仿佛化石一般僵硬,整个人仍旧保持着横剑对敌的姿势,呆立着一动不动。

楚春红媚眼如波,道道暗红色的气息如同盘绕的毒蛇一般,慢慢的蜿蜒而上,顺着燕溪辰空洞的眼神,不断的引导着燕溪辰通向痛苦地回忆。

“哧哧”随着楚春红嘴角处,扬起的一丝丝邪笑,以及眼波弥散开的暗红色危险气息,残破的如意居外,不知从何处而来,一条条弯弯曲曲的蛇,密密麻麻的顺着如意居残破的缝隙,不断的蜿蜒着爬进了如意居的大堂。

这些蛇一条条红黑相见,高昂的蛇头间,锋利无比的獠牙不断的往外滴着口涎,滴在残破的地面上不断的发出嗤嗤的声音。

这些蛇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不断的从窗台,屋檐以及门槛等地窜进如意居内,蛇头一致的都对准了呆滞的燕溪辰,一点一点慢慢的爬满了他的身体。

不过这些蛇,似乎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事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不约而同的都纷纷绕开那张完好无损的八仙桌。

少年依旧很平静的坐着,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存zài

一样,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帅捕头,心中一颤,忍不住在心中给他冠了个疯子的称号。

楚春红轻笑了几声,伸手轻轻的荡开了燕溪辰指着他咽喉的断剑,眼波中暗红色的气息不断的呈波纹状四散开来。

一条条毒蛇受到了暗红色气息的刺激,开始发了疯似得蠕动着爬向燕溪辰的身体,慢慢的将他包围成了一个蛇人。

“妖妇,你想干什么,放开我燕大哥。”目睹了燕溪辰的处境,帅捕头心急如焚,几次想要拔出大钝刀上前替燕溪辰解围。

可是每当他一拔出大钝刀,围在他附近的蛇群就仿佛发了疯一样,不断的蜂拥而上,用身体将他的刀法封得死死的,让他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蛇群一点点的将燕溪辰吞没。

“妖妇,骂的好。”楚春红冷笑了几声,将坠落在一旁彩光熠熠的仙剑重新的提了起来,在燕溪辰缠满毒蛇的脖颈间,不停的比对,眼神中透露出了丝丝毒辣的神情,接着说道:“那我这个妖妇就将你的燕大哥先解决掉,然后在用同样的办法解决掉你。”

说着楚春红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狞笑,掌中的仙剑即时的亮起了道道五彩的霞光,在剑身的周围不断的形成彩光四溢的气剑,慢慢的引向了燕溪辰的脖子。

“不可以,你要动我燕大哥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帅捕头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怒吼着宣泄心中的怒火,手中的大钝刀更是大开大合,带落一阵阵如雨下的蛇尸,企图向前冲去。

可是,蛇群多的像是无穷无尽的样子,死了批,又立马涌上来一批,无休无止,虽然帅捕头与燕溪辰以及楚春红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可是无论帅捕头腾转还是跳跃,潮水般的蛇群都像是受过训liàn

一般,准确无比的有将他逼了回去。

窗外,凌靖云惊恐的望着如意居内发生的一幕又一幕,干涩的喉咙忍不住蠕动了几下,豆大的冷汗不断的他的额头沁出,将捕头的帽子浸的有些微湿。

“头儿,撤吧,咱在呆在这就是送死。”凌靖云的身后,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捕快,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我们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平时能拼的哥几个都会拼,可眼前这档子事,不是我们哥几个能处理得了的,三思呀,头儿。”

凌靖云惊恐未去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深呼吸了几次,颤抖着握住了腰间的佩刀,稍微给了自己点安全感,转身望着不成阵形的捕快,艰难的下了决定,说道:“也罢,弟兄们,这件事我们对付不了,回去禀告大人,请大人定夺,我们撤。”

还未等凌靖云的话说完,一众捕快如释重负,纷纷掉头就走,争着抢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仿佛走慢了一步,那些可怖的蛇群就要把他们撕裂一样。

“唉”凌靖云轻嘘了一声,摇头跟了上去,看着一哄而散的弟兄,虽然有些无奈,但是他却责怪不起来,遇到这种事情,普通人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何况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若不是碍于面子,恐怕也早就落荒而逃了。

“救,救,救命。”柔和清淡的月光之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挡住了众多捕快的去路,伙计小李艰难的在青砖道上爬行着,脖颈间不断流出的鲜血在路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望向一众捕快时,伙计小李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那双浑浊的眼神中绽放出了一丝狂热,那是对于生命的极端的渴望。

“这么样,没事吧。”凌靖云慌忙推开众人,将艰难爬行的伙计扶了起来,一双大手无所事处,不知怎样才能将他脖颈间的鲜血止住。

“头儿,整个喉咙都被切开了,别忙活了,没救了。”围在四周的捕快们,看着凌靖云议论纷纷的说着,他们早已认出了小李的身份,心里惋惜不已。

“没有用的,只有,只有少爷才能救我。”伙计小李艰难的推开了凌靖云想要替他止血的手,顺手指向了夜风中残破不堪的如意居。

顺着伙计小李的值得方向看去,想着那面目狰狞蛇群,凌靖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回那个地方。

可是望着伙计小李脖颈间潺潺而出的鲜血,以及小李那痛苦中带着些奢望的眼神,他又不忍心就此离去,抬眼看了看围在四周的弟兄,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头儿,算了吧,一剑封喉,活着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我们就不要在回去冒险了。”捕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让小李原本满是希望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你们先回去禀告大人,我带他去找他的少爷,不管能不能救,总要试一试”凌靖云犹豫了一会儿,内心自我挣扎了好久,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将小李抱了起来,转身向着如意居往回走。

如意居内,形势已经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楚春红的仙剑已经割破了燕溪辰脖子上的表皮,只要在往下半寸,便可以划破他的颈动脉。

鲜血缓缓的顺着仙剑不断的滴落,还未落到地下,便已被蜂沓而至的蛇群当作是补品一般,争先恐后的吸了个干净。

然而此刻的燕溪辰却依然毫无所觉,沉浸在沉痛的回忆中,从开始的楚春红,到后来的郁青璃,筱香与雨曦,一件件痛苦的往事在经过楚春红秘法添油加醋之后不断的侵袭着燕溪辰的神经,让他沉沦在过去难以自拔。

“燕大哥,醒醒呀,你是这么了,这个妖妇他要害你呀。”帅捕头一边竭力的对付着潮水般的蛇群,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想要借此唤醒像是在沉睡一样的燕溪辰,可是很显然,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就凭你几声嘶哑的吼叫,就想唤醒在我的离魂蛊下逐渐迷失的燕溪辰,你也太天真了吧。”楚春红得yì

的瞥着帅捕头,那样子就跟看着死人没什么两样。

帅捕头心中一惊,诧异的看着楚春红,狐疑的问道:“好恶毒的离魂蛊,可是燕大哥进来之后从未喝酒,也未吃过东西,这么会中蛊。”

“哼,失传千年的南疆巫蛊术,你又怎能了解。”楚春红不屑的瞥了帅捕头一样,继xù

释疑道:“离魂蛊是通过琴声来让人不自觉的陷入回忆之中而不能自拔,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在回忆中受尽精神上的折磨,最后痛苦地死去。”

“好恶毒的女人。”听了楚春红对离魂蛊的解释,帅捕头的心不由一凉,刚刚他也听了楚春红的琴声,会不会也,想到这他忍不住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不在这么想下去。

“哼。”冷冷的轻哼带着丝丝的不屑,从背双剑的少年鼻息间慢慢的传了出来,似乎受了很大的震动,楚春红的面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了许多。

“砰。”如意居残破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将大堂内的气氛破坏,除了燕溪辰,楚春红以及少年与帅捕头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门外,渭城新晋的捕头凌靖云背着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残留着一丝气息的伙计小李快速的踩着蛇群间的间隙,冲了进来。

一进门,还未等凌靖云站稳了身子,已经陷入了意识模糊的小李,完全靠着本能的反映,艰难的阖动着嘴巴,断断续续的说道:“少爷,酒肆有难,老板娘,还有老爷子都死了。”

伙计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开,仍然沉浸在沉痛的回忆中的燕溪辰,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紧接着所有的意识一点点的回归,将他拉回了现实的世界。

“娘。”一声愤nù

的咆哮响起,楚春红的眼中,原本呆滞不懂的燕溪辰忽然动了一下,道道青色的剑光忽然从他的身上迸发,将缠绕在他身上所有的毒蛇尽数震断,四处飞散。

“噗。”楚春红张口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手中的仙剑被强有力的剑qì

崩飞了出去,余波让她的胸中气血不断的翻涌,苍白的脸颊上,颓唐之色更浓。

燕溪辰全身所迸发的青色剑光,不但将缠绕的毒蛇尽数破去,而且还生生的将楚春红眼波中的暗红色气息搅得四分五裂,让楚春红受创不轻。

没有了暗红色气息的刺激,如潮水一般无穷尽的蛇群没了指引,一哄而散,纷纷顺着进来的地方消失再也暗夜之中。

第四十九章恩怨离愁

“小李哥,我娘还有爷爷,他们这么了。”刚恢复了意识,燕溪辰也顾不得仍然纯在危险的楚春红,径直的从凌靖云的手中接过了奄奄一息的伙计小李。

剩下的事不用多说,没有了蛇群阻拦的帅捕头与凌靖云两人,很有默契的摞动身子,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那帮人好残忍,老板娘和老爷子都死了,酒肆也被烧了,他们还让我来找你,说只有你能救我。”浑浑噩噩中的伙计小李忽然猛地一把抓住燕溪辰的胳臂,柔弱无力的四肢开始无意识的抽搐,嘴角不断的冒着血沫,语气也越来越低不可闻:“我,我,我还有救吗?”

“有,有救,你伤的不是太重,我这就运功给你疗伤。”燕溪辰使劲的想要屏住眼眶中的热泪,不让它流下。

伙计小李的喉咙已被切断,对方的手法精妙,切口处细小工整,这就导致小李喉咙被切断后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呼吸,一时死不了,但也绝对救不活,对方显然只是想让伙计小李能够活着传递完这个消息,却并没有想让他继xù

活下来的意思。

此刻,燕溪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伙计小李那因痛苦难受而极度扭曲的面容,以及逐渐消失的生命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能救…就好…我…不想死。”伙计小李痛苦的抽动了几下身体,在那逐渐暗淡的目光里充满了对生的希冀。

直到此刻燕溪辰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顺着脸颊不断的留下,在伙计小李那僵硬的身体上添上了一丝温热。

燕溪辰决绝的闭上了双眼,右手轻轻的按在了伙计小李的额头上,一道青色的电芒,电射而出,将他的最后一丝生机切断。

直到伙计小李走完这段年轻的旅程,燕溪辰也始终没有告sù

他实情,他不想让小李带着绝望的悲戚离去,所以他选择了善意的欺骗。

既然救不了他,那就让他带着对这世界生活的满满憧憬,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的结束这段悲悯的命运。

“为什么,你不救他就算了,还将他最后一点生机也断了?”燕溪辰的身后,凌靖云近乎悲愤的怒吼着,燕溪辰的举动让他开始为小李的死不平。

“凌哥,你不懂得,有时候平静的死去,会比痛苦的等死幸福的多。”帅捕头轻轻的拍了拍凌靖云的肩头,叹了口气,不在说话。

“好,很好。”燕溪辰颤抖着右手,轻轻的将小李致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阖上,转而怒目的望着面色颓然的楚春红,双眼中,从未有过的凛然杀气,如同燎原的烽火一般冉冉升起:“原来你早就不是当年的楚春红了,下毒,用蛊,现在居然连手无寸铁的妇人,还有行将就木的老人都不放过,杀你父亲的是我,与他们何干。”

迎着燕溪辰那有些怨毒的目光,楚春红的心中隐隐有些发怵,更多的则是对燕溪辰所说的的话表示茫然,她从来都没有在燕溪辰家中安排人手,又何来的放火杀人一说。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为此辩驳的意思,因为她此刻已隐约的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脑海中十分自然的就浮现了逸鹤的身影。

逸鹤,那个全身包裹在月白色当中的邪异男子,鬼谷中无人知其来历,也只有他才会不在乎任何的道义,近乎冷血的对毫无反抗的妇女老人下手。

“帅捕头,麻烦你和凌大哥两人,去我家查看下情况,我要在这里处理一下事情。”燕溪辰哽咽着擦掉眼角的泪痕,绕过了凌靖云与帅捕头站在了楚春红的对面。

帅捕头犹豫不决,想要对燕溪辰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凌靖云走了上来,拉了拉帅捕头,叹道:“就照小燕的意思办吧,我想这里的事情,还是让他一个人处理比较好,我们还是帮他把家里发生的事处理好吧?”

“那燕大哥,你一个人小心,这妖妇可不好对付。”说着,帅捕头拍了拍,燕溪辰的肩头,随着凌靖云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威喝一下楚春红:“妖妇,如果我燕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定不放过你。”

对于帅捕头临走时的威吓,楚春红只是轻蔑的报以了一个白眼,然后又心无旁骛的直视向了对面的燕溪辰。

“我们的帐,今天就一次性的算完吧。”燕溪辰口气有些生冷的看着楚春红,深邃的黑眸之中,之前的那丝愧疚荡然无存。

“我同意,就向你说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楚春红一脸平静的看着燕溪辰,双手轻缓的将散落的黑发从新绕起,盘在了脑后。

话音一落,燕溪辰并没有立kè

动手,而是转身望向了墙边八仙桌旁,眼波沉静如水,仍旧没有半丝离去之意的双剑少年。

少年淡淡的回望着燕溪辰,一身纯白色的道袍无风自动,清新秀致的气质淡淡的弥漫着,与柔和的月色光华相应生辉。

“兄台有何指教。”与燕溪辰对视了一会儿,少年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解,举杯遥对着燕溪辰,略有狐疑的问道。

燕溪辰淡淡一笑,算是还礼,然后便直奔主题,说道:“我不知dào

兄台是何方神圣,来帮她的也好,路过的也罢,我只希望,我与楚春红之间的事,由我们两个自己解决,兄台最好是不要插手。”

早在刚开始的时候,燕溪辰就特别留意着眼前少年的一举一动,虽然少年举止平静而又优雅柔和,至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半丝自身的真力qì

息,但是他还是从对方的气质与神光中,发xiàn

了一些微微与楚春红相同的东西。

直觉告sù

燕溪辰,这个隐隐让他感觉到了危险气息的少年,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的超然物外,至少与楚春红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的联系。

“如你说愿,楚春红乃我蜀山的叛逃弟子,私自投入魔门鬼谷,本来就要带回本山处置,在这之前,也不介yì

让你们解决一下私人的恩怨。”少年那淡淡的带着点磁性的声音,适时的解开了燕溪辰心中仅存的一丝疑惑。

话音落下,燕溪辰不在理会眼前的少年,而是带着微微的失望再一次望向了对面而立的楚春红:“原来,你已经叛离了蜀山,加入了魔道,难怪变得如此的阴险毒辣。”

话音落下,燕溪辰断剑横握,剑身青光如注,道道青色的火焰不断的跳跃着,炽烈的剑芒直冲霄汉,直欲将浩瀚的夜空掩盖。

“为了杀你,替父亲报仇,就算入地狱,我也在所不辞。”楚春红将一头飘逸的长发盘定,彩光熠熠的仙剑同样光芒大盛,直指向了燕溪辰。

“咻、咻。”数道破风声突兀的的响起,两人均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急速的在低空中不断的互相交击和碰撞。

“砰、砰、砰。”磅礴的气势不断的在低空中爆zhà

,狂暴肆略的气势流不断成倍的叠加变强,难以压抑的气氛如同行将喷发的火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轰隆。”夜风中摇摇欲坠的如意居,那早已在先前就被摧残的残破不堪的四壁徒墙,经受不住两人交战时所产生的气势乱流,轰然倒塌。

遮天蔽日的灰土尘埃,随着两层小楼骤然倒塌的轰隆声,弥漫了整个宁静的街头,西城区上上下下,沉睡中的人们惊醒了大半。

“砰。”半刻钟之后,低空中不断纠缠的两道光影忽然一滞,紧接着其中一道便已近乎电光的速度,一头栽进了如意居的废墟之中,扬起了有一阵的尘埃。

之后,燕溪辰的身影便如幽灵一般的闪现在了废墟的边上,看也不看一眼,一头栽进巨坑里的楚春红,脚步虚浮的步入了沉重的夜色里。

谁也没有注意,燕溪辰离去时,那看似从容的背影下,每一步的踏出,都要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废墟之上,哪一张八仙桌依旧完好无损的摆放着,少年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纯白色的道袍上,没有沾染一丝倒塌时的尘埃。

从座位上离开,少年一口将白瓷酒杯中的浊酒一饮而尽,然后缓步的踱向了楚春红栽落时砸出的巨坑边上。

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原本始终完好无损的八仙桌与高背椅,突然毫无征兆的崩碎,化作了一阵尘埃,随风而去。

巨坑中,楚春红面色苍白的昏死了过去,身上的衣衫也尽数破烂,只剩下条条褴褛的布片挂在身上,堪堪遮盖羞处。

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肤裸露在外,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纤腰,以及圆润丰满的shuangfeng,无一不引人犯罪,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原本平滑的小腹间,半截彩光的仙剑半数没在了血肉之中,暗红的鲜血不断的顺势涌出,伤口触目惊心。

少年轻叹了一声,目光从楚春红近乎赤裸的身上移开,纵身跃进了巨坑之中,然后将半截彩光仙剑拔了出来。

熟练的止血包扎之后,少年紧接着又将身上纯白的道袍退下,覆在在了楚春红的身上,这才温柔的抱起了昏迷的她,煽然离去。

第五十章酒肆的纷乱

沉重的夜色下,东城区的西街口,沉睡中的渭城,被阵阵喧闹嘈杂的呼喊声从月色下的宁静与祥和之中唤醒。

街区的中央,街道边,那一座昔日喧闹繁华的小酒肆,在一簇簇炽热的火光环绕下,一点点慢慢的化作灰烬。

街头巷尾,冲天的火光染红东城区的大半边天,无数凌乱肆略的火舌在风的作用下,不断的向四处蔓延,火势一度演变得不可收拾。

沉睡中的人们,被如同火炉炙烤般的灼热惊醒,还未弄明白状况,便已在喧闹吵杂的人流中,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纷涌的人群不断的攒动,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在河道与火场之间,不停的来来回回,手忙脚乱的救火之余,还不忘愤愤不平的吵嚷着埋怨几句。

一桶桶冰凉的河水,在穿梭不停的人流中不断的泼洒在了炽烈的火舌之上,发出了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道道白气不断的因高温蒸发而升腾而起。

大火中的小酒肆,因为猛烈的火势焚烧,顶梁的木橼,门柱,以及木质的门窗,不断的在燃烧中断裂变形,紧接着倒塌坠落。

火势相对稍弱的大门口,小酒肆的女主人燕嫂安静的平躺在了屋檐下,由于火势刚起不久,平躺在屋檐下的燕嫂,除却了皮肤被炙烤的有些焦黑外,周身上下的粗布麻衣全部都保持的完好无损,瞧不出任何的异常。

强dà

的火势喷吐着炽热的火舌,强烈的火光以及浓浓的烟尘,熏的稍近些的人,双眼灼热刺痛,连睁开都有些困难。

大多数人的眼中,由于浓烟和强光的作用,并没有发xiàn

燕嫂脖颈间那道致命却细的近乎看不见的伤口,只以为燕嫂在浓烟下呛的昏睡了过去。

因此救火之余,许许多多的热心群众,开始想方设法的前去营救,只是诡异的是,无论任何人只要一接近燕嫂的身体,便会立即被无形的气场瞬间击毙。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就连先前参与救火的人,心中也都开始萌生了退意,有的人甚至已经丢下了挑水的担子,哀嚎着逃回了家里。

人群开始躁动,那几个在无声无息之中死去的人,横七竖八的斜躺在了燕嫂的身旁,死相奇特,让这些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天神发怒了,正在惩罚罪人,谁要帮zhù

得罪天神的人,天神也将连同他一块惩罚。”人群中不知是谁平素与燕嫂不和,装着神棍,扯开嗓门嘶吼着,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虽然不大,却深深的摇晃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这些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民众,平素听惯了鬼神之说,在联想到那几个不明不白就死掉的几人,立kè

就变得深信不疑。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dào

了“天神发怒之说”,一个个或是选择了默然离去,也或是呆立在一旁,袖手旁观。

大火无情的烧着,被控zhì

的火势再一次窜了起来,这一次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谁也不想因此得罪了所谓的“天神”,而像火场前,那几个家伙一样,糊里糊涂的就送了命。

夜空中,借着种种因素,达到了隐身效果的佐藤奉逸鹤之命,带着两个机警的手下,安静的潜伏在了火场的周围。

火场外,民众们近乎荒唐的举动让他有些忍俊不禁,他只不过是巧妙的按照逸鹤的吩咐,将所有试图接近燕嫂的人消灭,没想到眼前的这帮人,却将他当作了天神,这让他在无聊的等待中,忍不住小小的得yì

了一把。

“让一让,让一让。”帅捕头与凌靖云匆匆的赶到了火光四溢的酒肆前,震惊之余,奋力的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燕嫂,这他妈的到底是谁干的。”临近火场,帅捕头一眼便看见了平躺在屋檐下,头发焦黄的燕嫂,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蹭了起来。

怒目的扫视着周围热情消散的群众,帅捕头咬牙切齿怒吼道:“你们都他妈的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救火救人呀。”

人群一片寂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怯懦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天神发怒了,不能救,救了我们也会遭殃的。”

“狗屁,这他娘的谁在瞎扯淡呀,让我知dào

了非撕了他的嘴不可。”帅捕头啐了口唾沫,怒骂了几句后,撕开衣襟,沾湿了绑在了口鼻上,一个人奔向了火场。

他并没有强求这些人动手救火,燕嫂身边那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具尸体,足以说明了他们怯懦不前的根本原因。

况且,早在之前伙计小李就已经说明了,酒肆内燕嫂与老爷子都已经遇害,酒肆烧了也就无所谓了,而他现在之所以要冲进去,只是想尽量将燕嫂与老爷子的遗体带出来,也好给不知情况如何的燕溪辰留点精神依托,作为朋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我跟你一起去。”凌靖云毫不犹豫的照着帅捕头的样子,将打湿的衣襟,绑在口鼻之上,紧跟着也跑了进去。

还未等帅捕头能够接近屋檐下的燕嫂,一阵阵灼热的炎Lang,便已扑面而来,打在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帅捕头的脚步不由微微一滞。

屋檐下,滚滚的浓烟携带着猛烈的火势不断的向四周迅速的蔓延着,燕嫂原本那被被炙烤的有些焦黑的身体,渐渐的透出了几丝糊味。

被火势熏黄的焦发,以及身周披着的粗布麻衣也渐渐的染上了火星,眼看着这一切就要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帅捕头不敢再作迟疑,忍着炎Lang扑面带来的灼热痛楚,强运了口气,用身上的绸布衣充当灭火工具,不断的扑打着燕嫂尸身上着起的火花。

“哗啦。”随后而来的凌靖云,将整整一桶冷水,不明就里的连同帅捕头当头罩下,这才算在烧的面目全非之前,止住了火势。

被冰冷的河水这么一浇,帅捕头只觉得心头一阵的清凉,扑面的灼热感立时减轻了不少,还来不及享shòu

,又连忙翻开横七竖八的废墟,抓着燕嫂那还冒着青烟的身体,一把丢给了凌靖云:“带着燕嫂的尸身出去,我进去看看能否找到老爷子。”

“火这么大,老爷子要在里面,恐怕也早就烧没了。”接过燕嫂的尸身,凌靖云有些担忧的劝说着帅捕头。

只是不等他的话音出口,帅捕头的人影已经完全的淹没在了火光缭绕的酒肆之中,无奈之下,只好按照帅捕头的吩咐,带着逝去的燕嫂转身退出火场。

对于这个曾今的上司,凌靖云充满了信服,虽然对方看起来那么的年轻稚嫩,但是举手投足间,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让人心潮澎湃。

乱哄哄的街区里,隐匿在夜色深处的佐藤,魁梧的身形慢慢的浮现出来了身影,邪笑着一点一点的摸向了抱着燕嫂的凌靖云。

他喜欢黑暗,也可以说是喜欢躲在暗处里的狩猎,一点一点的看着敌人接近自己的伏击,然后再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结束整个狩猎。

这其中的所有过程,对于他这个属于黑夜的狩猎者来说,这无疑是生活之中,最大的乐趣以及所有享shòu

的来源。

“呼,吸。”背着燕嫂那已经毫无生气的身体,凌靖云只觉得脚步越发的沉重,每一步的迈出都像是灌满了铁水一般艰难。

呼吸也开始变得缓慢而又紊乱,一股来自无形之中的危机混和杀气如潮水般的侵袭着他的神经,豆大的汗水如雨而下。

此刻,凌靖云的神经极度紧绷,不断的感知着周围异常,只是他那平时引以为豪的感知,在这一刻却完全失去了效用。

无形的恐慌,慢慢的占据了凌靖云的心脏,他慌忙的扫视着四周,不断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可是燕嫂原先的位子上,那死的不明不白的几具尸体,让他提不起一丝勇气。

“咻。”冰冷的刀刃,破开空气的层层阻碍,发出了几声低不可闻的嗡鸣声,佐藤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凌靖云的身后。

凌靖云的身子猛然一震,那几声低不可闻的破风声落在了他的耳中,就仿佛黑暗中的死亡之音一般,不断的侵蚀着他最终的意志。

佐藤的刀,快的有些出乎了凌靖云的预料,他甚至还来不及握起随身的佩刀,冰冷的气息已经一点点的占据了他的全身。

当冰冷的刀刃砍在了凌靖云温热的血肉上,灵魂深处不断的传来了震撼心灵的恐惧,僵硬的身体开始失去控zhì

,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浑浊的眼睛也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光泽,无边的黑暗,伴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让仅剩一点意识的凌靖云陷入了等待,等待着黑暗中的人玩味的结束他卑微的生命。

夜色中,佐藤的身影再一次隐匿的无影无踪,相比较普通的狩猎,他更喜欢看着对手在无尽的恐惧中慢慢的等死。

漫长的等待中,对手所展现出,那分属于恐惧的表情,会让他近乎变态的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与快感。

第五十一章记忆的觉醒

月色下,无情的烈火,如同远古的巨兽,一点一点的蔓延了整个简陋质朴的小酒肆,纷乱的火舌将所能触及的一切,都吞噬焚烧的一干二净。

帅捕头撕开身上湿稠的绸布衣,堵住口鼻,以防浓烟入肺,然后提着大钝刀不断的左劈右砍,将房顶不断脱落的木橼碎屑,以及挡路的阻碍扫开。

滚滚的火Lang不断的咆哮着壮大声势,炎热的气流好似来自九幽的毁灭气息,一Lang接一Lang,不断的席卷着小酒肆内的每一寸空间,毁灭一切生机。

帅捕头步履艰难的以刀开路,缓缓行向火海深处,滚滚的黑烟将他英岸的脸颊添上几抹乌黑的烟尘,点点的汗渍不断的和着焦黑的炭灰,将额前几缕被灼热火Lang炙烤的有些焦黄卷曲的长发,紧紧的贴附在了皮肤上。

脸上用来遮住口鼻的湿稠布,不断的往外冒着白色蒸汽,不过片刻的工夫之后,便变得高温干燥,失去了原本对烟尘的效用。

滚滚浓烟不断的透过业已干燥的绸布,顺着口鼻一路被吸入肺中,帅捕头只觉得头晕胸闷,阵阵彷如窒息的感觉不断的传来。

情急之下,他一把扯开已经没用的绸布,屏住呼吸,开始加快脚下的速度,他知dào

能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的找到老爷子的遗体然后离开火场。

否则再过片刻的工夫,整个火场的火势就将失控,之后,小酒肆必定出现大面积坍塌,到时想离开恐怕也难了。

可是事情进展的似乎并不如愿,帅捕头来来回回的在整个火场中,前门后院的连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可是却连半根烧焦的骨头都没有,更别说遗体了。

“难道,真的向凌大哥说的那样,老爷子已经在大火中化成灰烬了。”帅捕头狐疑的反问着自己,眼前似乎除了这种说话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就在此时,酒肆的木质顶梁柱中心突然被大火烧空,整个瘫倒了下来,紧跟着房梁,屋顶不断的出现了小面积的坍塌。

此刻帅捕头意识到了,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大火一旦烧毁了其余的几根支柱,到时整个酒肆一起坍塌,那是他势必会被倒塌的废墟,以及烈火生生葬送掉。

虽然没有能够如愿找到老爷子的遗体,但是作为朋友辣酱,他为燕溪辰所做的这一切,已经可以交待了,毕竟不是他不想继xù

下去,而是再继xù

下去的话,一切都是徒劳而没有任何意义的,坚持下去的话,只会在白白的送掉一条性命。

阵阵胸闷和气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的的在脑海神经中出现,此刻,帅捕头不敢在做停留,慌忙屏紧鼻息,健步飞奔向来时的入口。

他知dào

必须在极端的时间内,逃离这座火场,否则没等到酒肆被大火烧塌,他已经先一步被浓烟熏得窒息而死了。

如同来时一样,帅捕头挥舞着大钝刀,一路上将所有砸向他的事物,纷纷砍落,由于少了来时的那份细心的搜索,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咳咳。”猛烈的咳嗽让一直努力屏住呼吸的帅捕头一下子又摄入了大量的有毒烟尘,强烈的灼热导致的眩晕感,以及浓烟给眼睛带来的刺痛让他的几欲奔溃。

强运了一口真力,将心头的眩晕稍稍的压下,帅捕头连忙挥刀斩落身前的凌乱的木质障碍物,连眼睛刺痛所留下的泪水也来不及擦拭,便急冲了出去。

他十分的清楚,越是现在的这种形势,他越不能放qì

,只要咬着牙撑了这一会儿,他就可以安然无恙,反之则必死无疑。

就这样,几个的时间之后,帅捕头已经以超出寻常的速度,从酒肆的内堂之中,闪电般的冲到了大堂,出口已经触目可及。

可是,似乎上天总是跟他过意不去一般,出口外的空地上,突然月白色的光华连连闪动,佐藤带着标准的奸笑挥动了手中的东洋刀。

凌厉的刀气,犹如九天绚丽的星斗,绽放出了无比奢华的光芒,将出口摇摇欲坠的门柱摧毁,出口彻底的被封死。

下一刻,那凌厉的刀气又变成了来自九幽的勾魂令,带着阵阵阴暗的气息,和着酒肆火海一样的热Lang,点燃了死亡的烟火,也将帅捕头隐藏在心中的恐惧,绽放的淋漓尽致。

“不。”帅捕头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十六七岁少年的惊恐再也掩盖不住,撕破了那张平素刚毅的面具,他开始害pà

,开始后悔,后悔为了义气而让自己转身陷入无谓的困境。

倒塌的门柱,将最后一丝光明隔绝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帅捕头整个人的精神登时萎靡不振,胸闷气短,头晕眼花,重重纷乱的感觉不断的在胸中交织,他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混乱,每忆起一段事情,都觉得五味杂陈。

他才十六岁,许都的事情从一年多前才开始有所记忆,在没有查到自己一年多以前的身份以及家人朋友之前,他还不想就这么过早的就承担了本不应该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责任,确切的说,现在的他还不想死。

如果正面迎敌佐藤,无论对方如何的强dà

,他都无所畏惧,然而面对着这样的形势,四面都是炎火的炼狱,出口被封,他除了恐慌与等死之外,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

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左突右撞,将帅捕头的心搅和的如同一团乱麻,凌乱不堪,年少的他,此刻明显已经乱了阵脚。

大钝刀毫无章法的在倒塌的门柱上乱劈乱砍着,渐渐的帅捕头发觉全身上下,百脉里雄厚的真力突然开始变得不听使唤,散落在各处,无论他如何的催发,都是无济于事,没有真力加持的大钝刀,刀口鲁钝,劈在门柱甚至连一道痕迹都未曾留下,比起菜刀都有些不如。

“天要亡我呀。”帅捕头自嘲的晃了晃手中的大钝刀,仰天发出长叹,语气中包含着不甘与埋怨等众多重的因素。

自一年都以前有被渭城的老捕快带回渭城后,仅剩的记忆中,每到关键的时候,就都会像上次对付yin贼童洋那样,突然失灵。

一年多来,他已经逐渐的习惯了这样突发的情况,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就要因此丧命在这里。

“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持续燃烧了一段时间后,失去门柱支撑的房梁,开始接连不断的倒塌,其中一根径直的向着帅捕头当头而下。

本能的,帅捕头举起大钝刀迎向了迎头砸下的大梁,可是体内的真力依旧一动不动的蛰伏在百脉中,紧守不出,这让帅捕头再一次陷入了绝望。

沉重无比的房梁,带着熊熊的火焰,不断的向着帅捕头压下,短短的片刻,让帅捕头有了一种过了经年的错觉。

灼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劲气,搅得帅捕头那本来就混乱的脑袋,变得更加的混乱不堪。

霎那间,危险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闪电一般,穿过脑海中层层混乱的思绪,触动了脑海深处的那些久远的记忆。

混乱的脑海,开始百川入海一样迅速的复归平静,一幅幅久违的画面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与眼前火光肆意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火烧,火烧连营,我是,我是秦政。”昔日尘封的记忆不断的涌上脑海,帅捕头仰天发出长啸,手中的大钝刀忽然嗡鸣着挣动起来。

道道红的如火的气息在厚实的刀锋上不断的流转着,猛然的爆fā

了出来,兜头而下的焦黑大梁,瞬间被的狂暴的大气撕成了无数片,纷纷扬扬的洒落。

紧接着,外围还未散去的人群只觉得,无边的大火中绽放出了成千上百的奇异光芒,如同神仙降临一般神圣无比。

人群惊诧不已,纷纷指指点点,有些迷信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跪地行礼,祈求所谓的“天神”们,消除怒火,“砰。”无数坍塌的废墟炸成了碎片,崩飞了老远,火光四溢的深处,帅捕头穿着被烧的褴褛的衣衫慢慢的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眼睛一半清明,一半模糊不清,脑袋中多出来的许许多多记忆开始猛烈的冲击着脑部神经,最终与其融合在了一起。

多出的记忆中,他仿佛记得,三年前自己曾是大秦的小王爷秦政,风光一时无限,只是父皇归天后,皇兄秦羽为了独揽政权,将他送到了塞外当监军,抵御匈奴。

然而一年多的驻军生涯,并没有让他死在匈奴的手中,却倒在了自家兄弟的手中,秦羽为斩草除根,密令强将李牧算计与他。

那一晚,火烧连营,整营的弟兄不是倒在自己人的弓箭下,就是被活活的在大火中烧死,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就像方才那样在绝望中突然明悟,闯了出来。

最后碰巧被渭城的老捕快所救,带回了渭城,直到今天,有一场大火,才让他从迷糊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

“庖丁解牛。”黑暗中,佐藤倒吸了口冷气,挥了挥手与几个弟兄,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直觉告sù

他,此刻的帅捕头极度的危险。

佐藤自命自己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而且逸鹤所下的命令也是含糊不清,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退走。

帅捕头轻笑了一声,托着大钝刀慢慢的走向了街道的深处,昔日脸上的嬉笑完全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某名的刚毅。

凌靖云缓缓的挣动着身子,一段时间的休息,已经让他恢复了点气力,他阖动了几下嘴唇,开口想要唤住越走越远的帅捕头。

只是任凭他如何的呼喊,背对着他的帅捕头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安静的向着街道的深处走去,对他的呼唤不理不睬。

知dào

帅捕头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凌靖云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无奈的摇了摇头,直觉告sù

他,帅捕头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战后之夜

萧瑟的夜风徐徐的吹着,宁静柔和的夜色之下,燕溪辰拖着蹒跚的脚步,走在了穿街过巷的青砖小道上,孤傲的背影凄凉中透几丝固执。

皎洁的月光伴着丝丝缕缕的清风,轻拂起低垂的乱发,俊朗的脸颊上,几丝淡淡的血痕,在燕溪辰那显得有些瘦弱的身体平添了几分刚毅。

点点殷红的血水,不断的渗透沾血的粗布长袍,从他的腰腹之间,那道几寸长的剑创处滴落,洋洋洒洒的滴了一路。

断剑惊鸿也无力的低垂着,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剑身,原本斑驳的铁锈早已被鲜血洗净,伴随着不时落下的鲜血,散发着浓厚的血腥气息。

月光柔和的托衬着满目的殷红,空中的清风仿佛心有不忍,顷刻间吹来了片片姿态各异的云朵,将皎洁的明月遮蔽。

夜空逐渐的黯淡了下来,夜间清冷的街头只剩下了点点稀疏的星光,照亮了燕溪辰孤单的身形,陪着他一路向东。

“唉。”暗淡的夜幕之中,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传出,街角的小箱子中,那个破祠堂内与燕溪辰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乞丐,携着小环缓缓的露出了身影。

“爷爷,如果你肯帮他的话,也许事情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小环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娇嗔的看着中年乞丐,不停的撒着娇。

岁月的霜痕让他永远的停留在了八岁的时空里,漫长的时间里,她渐渐的从初时的痛苦中挣脱出来,既然改变不了,她开始学会了享shòu

作为小孩子的权利。

中年乞丐溺爱的摸了摸小环稚嫩的小脑袋,微微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帮的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如果他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家人,就算这一次碰巧脱困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还能在碰巧了,如果是那样,也许今天,他家人的不幸,也是一种解脱。”

“这和你帮他好像没什么冲突。”小环嘟着小嘴,带着些不解,气鼓鼓的质问着中年乞丐,只是不知为何,小环的脸色然忽然一缓,那微显生硬语气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爷爷,要不你帮他一下吧,他背影看起来好孤单,好凄凉。”

中年乞丐果duàn

的摇了摇头,止住了还想要继xù

说下去的小环,轻声说道:“你帮不了他,我也一样,作为一个剑客,这辈子都注定孤单,一个人,一把剑,在一座座城池间流Lang,没有朋友,也没有人理解他们的存zài

,这就是每一个剑客的宿命。”

说着说着,中年乞丐慢慢的沉醉在了记忆之中,他说的不止是剑客,这个许多人即崇拜又畏惧的特殊人群,也是在说他自己。

“那岂不是很惨,一个人,什么朋友都没有,也没有人理解他们的想法,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成为剑客。”小环若有所思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中年乞丐尴尬的笑了笑,小环的问题,他还真不知dào

该如何回答,是啊,究竟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明知成为剑客,除了剑将失去所有,还要争先恐后,难道就是为了剑客的虚名吗?

中年乞丐愣愣的摇了摇头,将散乱的思绪收了起来,硬着头皮回答道:“如今的天下,大小百十国林立,战乱时有发生,为了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失去点东西也无可厚非。”

小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继xù

问道:“那为什么人们不试着了解剑客这一特殊的人群了,毕竟他们也是人,也需yào

关心,需yào

理解,何况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孤独。”

“一个人只有在面对剑客手中的剑时,才能理解剑客的心声,只是这样的人往往下一刻便会倒在剑客的剑锋之下,所以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一个剑客。”中年乞丐如数家珍的回答着,今天小孙女的问题一下子多了不少。

“也或许,他会是剑客中的一个意wài

”望着夜色中的那道有些倔强的身影,中年乞丐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眼前,这个叫做燕溪辰的倔强少年几乎跟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样的清秀淡雅,带着丝文弱的书生气息,也一样的哀怨,缅怀过去。

只是这样的性格,根本不适合成为一个剑客,结合自己年轻的经lì

,中年乞丐开始为燕溪辰担忧,他真的能逃离剑客的宿命吗?

小环将头沉沉的偏向了街道的深处,借着柔和的月华看去,目光所及,燕溪辰单薄的身影一点点的被沉重的夜色吞没。

小环低声的轻叹了一声,那道消失的背影,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眸中,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幽怨,深深的吸引着她。

她即苦恼又偏执,不敢向任何人袒露心计,就连最亲密的爷爷也不例外,一个看似只有七八岁的女童,喜欢上一个忧郁的少年,这么说都是天大的笑柄。

中年乞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咳了一声,出声将小环的思绪引开:“别想了,走呗,等一会儿,那个小猴子又该追来了。”

“嗯。”小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中年乞丐的身后,一点点的远去,既然开始就注定的有情无缘,那又何必过分执着。

皎洁的皓月渐渐的摆脱了乌云的屏蔽,柔和的月光,再一次在渭城雄伟的城关之上,洒下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华。

城外十里,宽阔平整的管道旁,一座为来往商旅过客提供食宿的行馆内,昏暗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不定,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行馆内,舒适的客房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楚春红嘤咛了一声,竟然从深度的昏迷中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挣扎着从舒适的软铺上坐了起来,楚春红脸色一阵的潮红,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不断的从腹部的伤口传了过来,痛的她直咧嘴。

下意识的低头查看了一下,腹部上断裂的仙剑已经被人拔出,层层白色的纱布里里外外绑的结结实实,纱布上阵阵清凉的感觉,不断的驱散着剧烈的痛楚,显然已经涂抹了特效的伤药。

扯过床头平放着的几件朴素的衣衫披在了身上,带着丝感激,看向了窗台边那个青绸小褂下清秀的身影。

窗台边,那个背双剑的少年平端着青花酒盅,带着丝丝的淡笑,细细的品着美酒,偶尔凭窗遥望,眼波所及,行馆外的桃花,纷飞如雨。

“是你救得我。”楚春红柔和的在少年的身边站下,眼神随着少年的目光,一起落在了离行馆不远的纷飞落花上。

“没错,是我。”少年闻言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净,转过头,两眼直直的对视着灯光下。面色略显苍白的楚春红。

楚春红一愣,一脸错愕的说道:“是你,秦萧,你应该是奉了执法长老的命令下山来铲除我的吧,毕竟我给你们蜀山的脸上抹了黑,你这个杰出的大弟子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若想铲除你,只需任你自生自灭,又何必费周折救活你了,你说是吧,小师妹。”少年秦萧自顾自的续了一杯水酒,淡淡的口吻中透着一丝飘逸。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干什么,师兄。”楚春红紧盯着的秦萧,语气冷漠,气势咄咄相逼,不肯想让半步。

“帮你。”秦萧淡笑。

“那为何在酒楼中,你不帮我对付那个燕溪辰,只可惜,我筹划了那么久,最后就差了那么一点,结果一败涂地。”闻言,楚春红有些嗔怒的望着秦萧,对方的帮zhù

她才不会相信,还是那句话,若是真心,酒楼中就不会袖手旁观。

“之所以不帮你,是因为他还不能死,我还需yào

他帮我做些事情,至少在这些事情完成之前,他不能死。”秦萧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够坦率,不过你别忘了,燕溪辰同样杀了你的父皇,我的大师兄,大秦的二殿下。”楚春红略有玩味的看着秦萧,一句话便点名了秦萧的身份。

秦萧本是大秦帝国先帝秦阳的二皇子,只因自幼被秦阳送上蜀山拜师学艺,所以并不为大多数的人所知晓。

“这个我自然知晓,不用你来提醒我。”秦萧面色一边,冷声接着说道:“燕溪辰最后我可以帮你一起除掉他,但是接下来你要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没兴趣,杀燕溪辰的事,我自己会做,不用你操心。”楚春红直接一口回绝了秦萧的提议,甚至对于对方所提的条件都没有一丝兴趣。

秦萧不以为忤,微笑着摇头叹道:“你觉得,若不是燕溪辰故yì

中了你的离魂蛊,恐怕他想收拾你轻而易举的事情,也不会想最后弄的那么狼狈,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那个什么帅捕头,武艺似乎也不差。”

“笑话,他为什么要故yì

中我的离魂蛊,难道还有人闲自己的命长的吗?”楚春红嗤之以鼻,对于这种说法她不屑一顾,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听说他是个痴情的人,也许是为了三年前不知所踪的郁青璃而情愿中了你的离魂蛊,好让离魂蛊发作之下,解了他多年的相思之苦。”秦羽淡淡的说笑着,少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道:“这些虽然只是无聊的猜测,但据我观查,早在落入你的圈套之前,他就已经发xiàn

了这一切。”

楚春红面色沉静如常,内心却是风起云涌,眼前的少年虽然看起来让他很不舒服,单凭他的本事说出来的话绝对没有虚假。

想着,楚春红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良久,他缓缓的转过了身自,出了客房的门,空旷的客房内淡淡的回荡着她美妙的嗓音:“不管这么样,为父亲报仇的事情我自己就行,不需yào

别人插手。”

“真是愚不可及,有一天你会同意的。”楚春红走后,秦萧轻晃着装满酒水的青瓷杯,收起了那丝伪装的淡笑,嘴角处,扬起了张扬的蔑笑。

第五十三章争议

清晨,朝阳未现,东方天际刚刚露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第一缕朦胧的晨光,带着微微的惬意,唤醒了沉睡中的大地。

东城区的西街口,整整焚烧了一夜的大火渐渐的平息下来,火灭后,只余下了大片燃尽的废墟还在袅袅的冒着青烟。

街道边,那个昔日里,此刻本该颇显热闹的小酒肆,在这场大火之中,已经荡然无存,早起忙碌的乡邻,不由纷纷为之叹息。

由此向东,出了渭城城门十里的地方,管道旁的皑皑山坳间坐落着一座拥有百十户人口的小山村,因村民皆姓赵,因此小山村得名唤作赵家屯。

赵家屯四面皆是低矮的山坳,以及大片林木丛生的密林,一年四季风景秀丽醉人,已然成了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

村口处,一条曲折不平的山间小路,绵延曲折的伸向了远方,这条小山路便是小山村的村民与外界交yì

以及获取生活所需而依赖的唯一道路。

小山村内,天才刚蒙蒙亮,许多天性质朴的山村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出门,开始着手忙碌起了新一天的伙计。

村口的赵屠夫家也不例外,天刚微微亮,他便特意的起了个大早,赶着圈里的肥猪,在自己开的小作坊里磨刀霍霍,准bèi

趁着天早,将猪杀了了,赶到集市上买个好价钱,好给家里的婆娘,还有定了亲事的闺女,人人都置办套像样的新衣裳,也好在村里的人面前长长脸。

怀揣着对美好明天的憧憬,赵屠夫乐呵呵的唱起了小曲,嘶哑跑调的公鸭嗓音,夹杂着霍霍的磨刀声在平静祥和的小山村内,传的老远老远。

几缕炊烟袅袅的升起,后院的乒乒乓乓的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同样起了大早的赵小婉披着衣裳,熟练的忙碌着一家人的早餐。

一会儿淘米做粥,一会儿洗锅炒菜,一会儿又是生火,锅上锅下,赵小婉做的井然有序,里里外外忙的是不亦乐乎。

等米下了锅,菜切盘洗净,这才稍稍得了空闲的赵小婉不慌不忙的将披在肩上的衣裳端正穿好,坐在灶台前,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双新做的鞋,细细的打量着,脸上时不时的还会莫名其妙的浮现一丝带着晕红的笑意。

卷着衣袖,仔仔细细的将本来就很干净的新鞋擦了一遍,赵小婉满yì

的点了点头,趁着生米未熟的空闲,她双手托着腮,愣愣的注是着屋外朦胧的世界。

锅堂内,熊熊的烈火将她那融合着几分柔弱的俏丽脸颊,映衬的红彤彤的,就像是同方天际,透着鱼肚白一点点绽放的霞光一般,红的像火,绚烂着整个天际。

托着腮,赵小婉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漫漫长”的空闲,门外的世界,霞光越来越盛,慢慢的点亮了还带着几丝朦胧的天地。

想着日出后可以跟着父亲一起去渭城,卖了猪肉后可以置办一身平时舍不得穿的漂亮衣裳,也想着买了新衣裳后,可以去见心中的溪辰哥哥,将自己连夜赶制的新鞋亲手交到对方的手中,赵小婉的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此刻的他,恨不得那“该死”的太阳立马嗖的一声从地平线上迸出,也恨不得立马就出现在渭城,卖了猪肉,买了衣裳好去看看许久未见的溪辰哥哥过的好不好。

想着,赵小婉的脸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羞红,感觉到了脸颊传过来的微热,她连忙低头,如同小家碧玉般扭扭捏捏的遮掩了起来,生怕忙完活计的父母突然回来,看见了笑话自己。

扭扭捏捏了一会儿后,发xiàn

并没有人进来,更没有人看见她刚才的窘态,赵小婉稍稍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又开始忙碌早饭。

也许是巧合,赵小婉刚一起身,脖颈间系着的红绳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断裂,胸口从燕溪辰那偷偷取来的半块玉佩没有了牵引,一路从上衣的衣摆落了下来。

“这么搞的,这样都会掉。”赵小婉埋怨了一声,俯身将掉落的半块玉佩捡起,视若珍宝的捧在掌心,一遍遍的擦拭着玉佩上的灰土,直到确定再无半点灰尘了,才慎之又慎的重新用红绳将玉佩穿好,放在了心窝上。

感受着心口上传来的那份属于玉佩的温润,赵小婉的心忽然为之一沉,先前预想时的大好心情忽然没来由的就去了一半。

许多天前,渭城内与燕溪辰共度的那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闪电般的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虽然有些过于凶险,但是内心深处,她隐隐有些羡慕那样的生活,只要两个人不离不弃,就算是亡命天涯,生活也依然甜蜜。

可是,杨柳湖旁那有些无奈的告别,却让她有些向往的生活,还未开始就已经彻底的破灭,暗暗的叹了口气,赵小婉悻悻的抓起胸口的半块玉佩,喃喃的念叨着:“这些天,他过的还好吗?”

“咕噜噜。”米粥的沸腾声,将赵小碗忽然凌乱的思绪唤醒,她连忙理了理头脑,暂时的忘却那些昔日的琐事,解开锅盖,灭掉灶内的柴火,又开始一门心思扑在了忙碌早饭的事情上。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大亮,恋恋不舍老巢的太阳,也慵懒的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半个圆乎乎的大脑袋。

麻利的解决掉了两头生猪后,赵屠夫伸了伸懒腰,将工具收拾好了便准bèi

停下活计,回屋子内享shòu

闺女准bèi

的美味早餐。

“他爹,不好了不好了。”作坊边上,柴木围成的木篱笆外,赵屠夫的婆娘马氏,扭动着水桶一样的腰肢,气喘吁吁的跑回了自家的院门。

“啥事呀,一惊一乍的,这么大年纪了,咋咋呼呼的你不嫌丢人呀。”赵屠夫将收拾一半的工具,丢到了一旁,没好气的说道。

马氏狠狠的回瞪了赵屠夫一眼,接着一连灌了两大碗水,才稍稍的缓过气来,说道:“他爹,今早我在河边浆洗,从城里回来的老王告sù

我,咱的那个亲家燕嫂呀,不知这么的,小酒肆一夜被烧的干干静静,一家人死的死,是伤的伤,那叫一个惨呀。”

马氏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挥舞着手臂,不时的对着赵屠夫比划着,好像小酒肆的大火是她亲眼所见的一样。

赵屠夫神色微变,本性质朴的他赶忙关切的问道:“那最后情况这么样,燕嫂他们还好吧,要不咱今天生意不做了,过去瞧瞧,毕竟是亲家。”

“哐当。”未等赵屠夫把话说完,厨房内端着米粥出来的赵小婉,心忽然咯噔一下,手一松,木盆掉在了地上,米粥洒了一地。

“闺女,你这是这么了。”马氏听响,转过头眨巴着一对小细眼,有些明知故问的看着此刻脸色颓然的赵小婉。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赵小婉有些失魂落魄的注视着马氏有些丑陋的脸,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怯怯的自语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溪辰哥哥他不会有事的。”

说着,也顾不得洒了一地的米粥,不由分说的绕过母亲马氏,以及父亲赵屠夫,一路小跑着想要夺门而去。

“我也去看看,咱不能失了礼数。”赵屠夫七手八脚的解下了满是血污的围裙,跟马氏交待了一句便准bèi

跟上赵小婉,一起前往渭城。

“都给我回来,听见没有。”马氏近乎咆哮的怒吼了一声,像只母狮子一样叉着腰,指着赵屠夫的脊梁骨。

由于平日里马氏积威已久,呵声一出,赵小婉以及生性老实的赵屠夫立即停下了脚步,等候马氏的训斥与指示。

马氏微微的笑了笑,表示对两人的举动还算满yì

,顿了片刻后又继xù

说道:“以前呢,我们看在与燕嫂的老交情份上,勉强的答yīng

了那门婚事,现在燕嫂自己都被大火给烧死了,那婚事自然就作罢,听我的,呆在家,哪都不去,去看他们少不了又是送钱送物的。”

听着马氏近乎无奈的说辞,赵屠夫面色微微显得难看,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马氏那凶神恶煞的脸,一下子有生生咽了回去。

“婚事作罢,我不同意,你们答yīng

了,这么能反悔了。”一听马氏说婚事作罢,赵小婉面色大变,冲着自己的母亲马氏气急的吼道。

“我说作罢就作罢,这个家我和你爹做主。”马氏同样来了脾气,不依不饶的回了几句后,语气稍稍的缓了下来:“闺女呀,我也是为你好,以你的相貌哪怕嫁给城里那些有钱的公子哥都显得委屈,以前燕溪辰那小子还有燕嫂的酒肆,你嫁过去了至少不会挨饿,娘也就勉强应承了,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娘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去和他受苦。”

马氏的一席话说的苦口婆心,但是赵小婉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气鼓鼓的反驳道:“说到底还不是嫌贫爱富,你那么喜欢钱,这么不和钱过。”

气急之下,赵小婉也不分个轻重缓急,什么话都是想也不想,张口就说,气的面前的马氏恨得牙根直痒痒。

“啪。”马氏终于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一巴掌打在了赵小婉的脸上,有些气急的说道:“你个死丫头,我这是为你好,今天你那也不许去,其他的事我替你解决,还有这块玉是那小子的吧,没收了,当几个钱用,也比你留着当那小子的念想好。”说着马氏不由分说的扯下了赵小婉戴在胸口的半块玉,装进了自己的袋中。

赵小婉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愤恨的怒视着马氏,泪眼逐渐婆娑,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赵屠夫见形势不对,拉了回去。

“闺女,我也是为你好。”马氏看着自己的右手,想着女儿怒视自己的表情,她的心中一阵无奈,在她看来,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婉的幸福。

她本来就不这么看好燕溪辰,只是碍于丈夫与女儿都赞成这门婚事,所以才被迫应承了下来,如今一场大火让她眼里的傻小子变得一无所有,她当然也不会让女儿在继xù

这门婚约去跟着对方吃苦。

可是殊不知,她这样做,正一步步让赵小婉与她的母子情谊淡化,或许,直到有一天,淡化到了相逢不识的地步,或许她才会幡然醒悟。

第五十四章,离别时的序曲

朝阳依依不舍的离开东方的地平线,缓缓的升上天空,将明亮的光辉洒遍了神州浩土的每一个角落,唤醒沉睡了一夜的盎然生机。

微弱的春风,拂过堤岸边正自“对镜梳妆”的垂杨柳,在平静的水面上扫起点点的涟漪,三两只北归的燕儿,唧唧咋咋的在水面上,嬉戏玩闹,好不热闹。

岸边,广袤的大地上,草长莺飞,绿油油的野花草在和风煦阳的滋养下,争先恐后的生长着,风一吹,便会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绿色Lang潮。

临近的村落上,半大的孩童,三五成群,趁着父母忙于一天的伙计,迎着柔和的东风,追逐着在草地上放起了风筝。

燕溪辰眼神空洞的跪坐在三座新起的坟墓前,遥望着欢乐嬉笑的孩童,神情木讷,看不出半分的喜怒,就仿佛燕嫂与老爷子的死,对他没有半分触动一般。

其实不然,在燕溪辰的心中,燕嫂与老爷子自小含辛茹苦的将他带大,不论其他,光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就已经让他无以为报。

燕嫂以及老爷子的死去,像是一把锋利的尖锥一般,深深的刺开了他心中那道还未愈合的伤疤,锥心的疼痛,带着血色的记忆心酸了过去。

这一种感觉,只在郁青璃无声无息的消失时有过,燕溪辰曾今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那种看着挚爱亲朋一个个绝望而去的感受,实在比拿刀在他身上砍还要难受,相比较肉体的伤痛,心灵上的创伤,却是一辈子也难以磨灭的。

只是时隔郁青璃失踪,才过去了三年短短的时间,悲剧竟然又再一次的祸及了他的身边人,从小最亲的娘亲,爷爷,如今一个个的都离他而去。

那种失去至亲的沉痛的打击,仿佛有千钧的压力,一下下的锤击着他受伤的心灵,这一刻燕溪辰表情木讷的脸颊死灰般的苍白。

他想要去倾诉,将心中所有悲痛烦闷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倒出去,可是茫然四顾,却没有发xiàn

一个可以知心的人。

饶是如燕溪辰一般的心智坚定,也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神情恍惚,茫然无措的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心中的底线如同压抑的火山一般,随时都有爆fā

的可能。

清风瑟瑟的吹起了散落的长发,白色的孝服衣摆随风无力的摆动着,朝阳下燕溪辰的背影慢慢的变得有些拘喽。

岁月的霜痕仿佛在燕溪辰的脸上狠狠的划下了一笔,眼前二十多岁的青年,此刻看来,却充满了年近迟暮的沧桑与感伤。

“哒哒哒”新坟前,乱石堆上交错生长的翠竹林中,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点慢慢的从模糊不清,变成了清晰可闻。

清风荡过摇曳的竹林,挺拔的竹节,青葱竹叶,还有竹叶间点点滴滴还未蒸发的露珠,不断的摇曳着,彰显春早明丽的风光。

凌靖云愣愣的停下有些匆忙的脚步,望着燕溪辰微微有些蹉跎的背影,心中不自觉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

“那个,小燕,昨晚的大火烧的太旺,我们里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老爷子的遗体,恐怕已经…”凌靖云沉默着没有说话,愣愣的站在燕溪辰的背后。

也许是昨夜被佐藤打伤了,还没有好的缘故,此刻的凌靖云,消瘦的脸颊上,在凄凉的春风中,微微有些苍白。

燕溪辰依然颓唐的跪坐着,脸上木讷的表情因为凌靖云的到来微微有了丝生气:“如此,有劳凌捕头了,要凌捕头为此奔波了一夜,实在不好意思。”

“那里的话,小燕你是帅捕头的大哥,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有用的着的别跟我们客气。”凌靖云拍了拍胸脯,豪迈的说道。

只是,不知为什么,当他提起帅捕头时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帅捕头昨夜离去时的神情至今历历在目,那是一种无以解释的感觉,怨恨中带着对命运的不甘。

“好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回去叨扰凌大哥的。”燕溪辰微微显得沙哑的嗓音,适时的将凌靖云的思绪拉了回来。

话音落下,燕溪辰便又一次沉默在了凉风之中,背对着凌靖云,呆板的遥望着草地上嬉戏的孩童,神情空洞,一语不发。

“那如此,在下先行告退。”见燕溪辰心神有些恍惚,渭城新任的捕头凌靖云,十分合时宜的向燕溪辰提出了告辞。

燕溪辰没有说话,凌靖云也没有在说些什么,转过身,托着伤重未愈的身子,迈着有些虚浮的将脚步,叹着气慢慢的离去。

竹林间的清风似乎又大了一些,吹的青葱的翠竹,噼啪噼啪的乱响,草地上戏耍的小童,似乎玩累了,三三两两,陆续的跑回了家。

竹林间纷飞的彩蝶,优雅的扑腾着华美的翅膀,幽幽的绕过了小片的竹林,飞向馨香扑鼻,满是野花的草地。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竹林中沙沙而响,燕溪辰依旧跪坐在地上不动,直到目睹着凌靖云走远后,才冷冷的回望着竹林,语气中,丝丝杀气一点点的透散而出。

小小的竹林中本来就藏不住个人,被燕溪辰一说,竹林立马一阵的晃动,片刻之后,帅捕头背着大钝刀,如闲庭漫步般走了出来。

“帅捕头,这么来的是你,你为何躲在林子里。”燕溪辰的杀气稍稍的减弱了一点,转而看着无论穿着还是气质都大变样的帅捕头,疑惑堆得满脸都是。

此刻的帅捕头,像是彻底变了一人一样,神色间,昔日的活络热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睿智的深沉。

就连身上的穿着也大变样,由以前的捕头穿的官用长衫,换成了如今只有身居高位者才有资格穿的广袖袍服。

而且身后背着的大钝刀也与之前大相径庭,虽然刀本身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在宽厚的刀鞘上却加固了一层,上面长短不一的大小刀具,细数之下,竟有七把之多。

面对燕溪辰的一连串疑问,大变样的帅捕头笑而不语,背后加固好的刀鞘一阵的晃动,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其中一把仅有一尺的短刀顺着宽松的衣袖,滑落在了他的手中,刀尖精光不断的闪现,直直的对向了燕溪辰的后颈。

此刻的帅捕头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一般,仇恨,不甘,惋惜重重情绪纷乱的交杂在了一起,特别不是滋味。

昨夜的那场大火,上天将失去的记忆全部交还给了他,恢复记忆后的帅捕头,当再一次见到燕溪辰之后,命运不得不让他提起武器,刀锋想向。

他知dào

自这一刻开始起,他与燕溪辰再也回不到几天前,那种把酒畅谈,无话不说的兄弟,更多的则是仇敌。

“这么想到,你竟然学会了大钝刀上记载的庖丁解牛,这种惊世武功,就连大钝刀原主人都没有学会了,可惜还缺点火候,他日得勤加练习才是。”燕溪辰仿佛没有发xiàn

帅捕头的敌意一般,依旧像是以往那样,如同邻家大哥哥一般,指导着帅捕头。

帅捕头神色一松,呆愣了一会,旋即语气生硬,毫不留情的说道:“就算火候尚浅,但是杀你,好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为什么?”燕溪辰脸一沉,其实他一早就看出了帅捕头来者不善,只是一直没有撕破这层脸皮而已,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帅捕头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也没什么,只是恢复了一点记忆,想起了一些不该响起的事情。”帅捕头注视着燕溪辰,眼神灼热中,带着丝颓唐。

燕溪辰不解的叹了口气,说道:“你恢复了记忆,跟你做出要杀我的举动,两者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冲突吧。”

“因为你杀了不该杀的人。”还未等帅捕头开口,竹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声若洪钟的回答,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带着一些穿着与西晋士兵迥异的士兵走了进来,围在帅捕头的身边,毕恭毕敬的说道:“三殿下,皇上特遣下臣迎接殿下回国。”

“原来你是秦国人。”燕溪辰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没错,知dào

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吧,三年前,咸阳宫中,你杀了我父皇。”说话间,帅捕头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我要说,秦阳不是我杀得你肯定也不会信。”燕溪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动手吧。”

“大胆,敢直呼先皇名讳,逆贼受死。”满脸虬髯的大汉,暴喝一声就要与手下的士兵群起而上,一起拿下燕溪辰。

“滚开。”帅捕头反手以刀背为锋,将大汉拍飞,然后又迅速暴起,一一将十数名士兵相继拍飞,这之间所耗时,不过眨眼的工夫。

“想要我跟你们回去,最好听我的,不然你最好叫秦羽亲自来。”帅捕头狠狠的瞪了大汉一眼,不在说话。

被帅捕头这么一瞪,大汉只觉心中一颤,浑身冷飕飕的很不舒服,知dào

了帅捕头的厉害后,大汉在心中默默的呸了一句后,与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士兵又一起,悻悻的爬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离别时的序曲(中)

今天有事,少更些,见谅“呸,不过是陛下的一个棋子罢了,还真当自己还是大秦的三殿下呢”满脸虬髯的大汉,掸了掸尘土,怯怯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于这个曾今被大秦皇帝用作弃子的少年,大汉心中虽多有不服,但却也只敢在心里嘟嚷几句,方才帅捕头眨眼之间便击倒十几个士兵,那一手耍的可谓高明之际,大汉丝毫不会怀疑,自己在触怒对方的情况下,能否有能力全身而退。

十数个士兵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相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理智让他们从突然被袭的怒火中清醒,筹措的走到了帅捕头的身后站定,神色的眼眸中,原先的锐气被帅捕头那快的有些看不清的一刀消磨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折服与惊恐。

似乎看穿了虬髯大汉以及麾下士兵们的心思,帅捕头冷哼的一声,环首一一扫视了一遍之后,厉声说道:“我跟他的事你们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下一次我不敢保证用的是刀背还是刀刃,我相信就算你们全死了,眼下这种局势,你们的主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虬髯大汉心中一禀,原本低垂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帅捕头说的话虽然蛮横,但却不无道理,眼下皇帝秦羽不惜跨越国境,也要寻回这枚早年就被视若无用的弃子,肯定另有用意。

而像他自己这样的随军勇士确如过江之鲫一般,随便一抓就要大把,就像帅捕头说的,即便所有的士兵全部身亡,皇上也不会过问半句。

想着大汉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惨白,暗自后悔自己太过轻视这个仅仅16岁的少年,找知dào

的话,他绝对不会越俎代庖,没有帅捕头的指令,就妄自托大。

“我等仅凭殿下吩咐,还请殿下倒下留情。”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虬髯大汉,弓着身子,诚惶诚恐的看着帅捕头,奴颜婢膝,再无分毫初时的轻视。

“但凭殿下吩咐,但凭殿下吩咐。”有人领了头,剩余的十几个士兵连声附和,生怕附和的晚了,等待他们的便是无情的一刀。

帅捕头默然的冷笑了几声,并没有在出言相训,对于他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在与他们多费口舌,这些人虽然暂时的与他站在了一起,但是人心不一,多说也是无益。

想着帅捕头缓缓的转过了身自,将这些胆战心惊的将士丢在了身后,在一次直直的面向了跪坐在坟前,如雕塑般影立在微风中的燕溪辰。

“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动手,这样你的胜算就大了不少。”燕溪辰掸了掸膝上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好像以前一样,半开玩笑的望着眼前稚气褪尽的帅捕头。

“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吗,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这样就算我死在你的剑下,也没有遗憾,同样,我也要在公正的对决中杀掉你,让你没有任何的遗憾。”帅捕头丝毫不理会燕溪辰的玩笑,郑重其事的说道。

“兄弟,好温馨的名词,只可惜今后还是吗?”燕溪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帅捕头,忽然脑海中莫名冒出了一丝感伤。

“至少现在是。”帅捕头轻叹了一声,对于这个答案,他的心中满是矛盾,杀父之仇,以及几月来的兄弟情谊,在他的心中,彼此纠缠着难分难解。

“要是我没有在这里遇见你就好了,或者我没有恢复记忆,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渭城小捕头,那样就不用这样抉择了,我真的不想杀你,燕大哥,可是…”帅捕头拨Lang鼓一样的摇动着脑袋,想要甩脱脑海中纠缠不休的记忆,只是越想忘记,却记得越清。

“一切都是天意。”燕溪辰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褪去身上的白色孝服,足尖轻点,几步便退到了几座新坟的百米开外,朗声说道:“来吧,做你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虽然我们相交甚深,但是如果今天不和你打一场,想必你心中的那个结是打不开的。”

“唉,如果三年前,咸阳宫的那个雨夜,我父皇不是死在你的手中就好了,那样我们将会是永远的朋友。”帅捕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中的一尺短刀陡然一晃,眨眼的工夫便变换成了近三尺的腰刀,刀身狭长,刀刃锋利且轻盈便捷,除了长度不同外到有些类似与东倭的东洋刀。

比起那个几日前,浑浑噩噩,武功时灵时不灵的稚嫩少年,此刻的帅捕头无论是在刀法还是刀速上,都高明了不止一个层次。

“如果,世上要真的有如果就好了。”望着百米外,筹措着走来的帅捕头,燕溪辰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惆怅,这一刻,他的脑袋忽然想起了许多的事情,失踪的郁青璃,无锋谷的筱香,被司马凌风接走的雨曦,甚至还有仇深似海的楚春红。

“如果真的有那么都如果的话,或许结局会好上一点儿。”燕溪辰在心中,默默的念想着,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百米的距离对于无疑精湛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三两步的事情,然而帅捕头却走的异乎寻常的缓慢,每一步的踏出都像是在面临生与死的抉择,一边是父仇,一边是友谊,不断的逼迫着他,去做一些他不想去做的事情。

然而路有尽时,虽然帅捕头的脚步十分的沉缓,但是也只不过稍延几秒的时间而已,一百米这个微不足道的距离,就算再慢也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

“出剑吧,虽然有些不得以,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尽全力。”目视着眼前神情恍恍惚惚的燕溪辰,帅捕头适时的发出带着几丝坚毅的嗓音,想要将他从神游之中拉了回来很快的过去。

燕溪辰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帅捕头走一百米所用的片刻工夫,对他来说漫长的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久的让他有些无法自拔。

郁青璃,秦筱香,雨曦,甚至是楚春红,一波又一波不断的纷扰着他的记忆,凌乱痛苦,以致于麻痹沉溺,直到帅捕头的声音响起,他才堪堪的摆脱,而没有陷入这记忆的泥沼。

“还在犹豫什么,出剑吧。”帅捕头愣了愣,见燕溪辰还是没有反映,于是再一次出声提醒了有些迷惘的燕溪辰。

“哦。”燕溪辰应和了一声,微笑着凝视着帅捕头,负手立在了习习的晨风之中,宽松的长袍,将他瘦弱的身材显露无疑。

“为何不出剑,莫非燕大哥,是小瞧了我不是。”见燕溪辰没有出剑的一丝,帅捕头有些愠怒的斥问道。

燕溪辰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做什么解释,亲人尸骨未寒,他又这么会带着刀剑为他们守灵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这场战斗引到百米开外的原因,他不想让刚刚入土的亲人受到打扰,也不想走开后被人钻了孔子,所以一百米不能多也不会少。

沉默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帅捕头的怒气稍稍平息,平静下来的他,开始逐渐的理解了燕溪辰的做法,白布新坟,葬着故人。

第五十六章离别时的序曲{下}

凉风中,弥漫着淡淡的愁伤,拂过帅捕头一身华贵的唐锦袍服,腰腹间丝丝点缀穗带,迎着朝阳,缓缓飘飞着。

金色的阳光,倒影着血红色的穗带,暖色的温玉,带着一丝幽香,华贵的唐锦袍服下,帅捕头长身而立,浓密如墨泉的长发随风飘动,稚嫩却因风霜而变得刚毅的脸颊上带着丝丝的迟疑。

百米外的新坟,泥土稀松,还带着丝丝春天的芬芳,几条白色的长幡龙飞凤舞的绣着大大的“奠”字,在凉风中席卷飞舞,猎猎作响的幡布声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烦。

“来人,解剑。”帅捕头淡淡的回头对着虬髯大汉,吩咐了一声,他显然已经看出了燕溪辰的意图,所以并没有再次出声质疑。

虬髯大汉止步于新坟之前,闻言心中微微一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迫于帅捕头之前的yin威,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佩剑丢了过去。

帅捕头欣然一笑,不过并没有伸手去接大汉抛来的佩剑,轻缓的三尺狭长钢刀漫漫的舞出一道道灰青的刀罡,恰到好处的扣在了刀鞘之上。

剑鞘应声而碎,刀罡所残余的气势,猛烈而不是巧妙的推动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无鞘的佩剑,闪电般的疾射向对面的燕溪辰,破空所产生的气劲如同暴风一般,迎着燕溪辰微显苍白的脸颊,钢刀一样肆意的搅割,顺带着将他满头纷乱的青丝扬起,直直的垂在了脑后。

“你简直和这刀的原主人孔锵一样,都是那么的喜欢吓唬人用的气势与花招。”燕溪辰缓慢的抬起右手呈剪刀状,顺势一夹,佩剑飞来所携带的暴风气势,顿时为之一顿,没一会的工夫,便消散于无形。

片刻之前,还在狂风般的气势压迫下,嗡鸣着不断挣扎的佩剑,此刻却是十分乖巧的躺在燕溪辰的掌中,半点桀骜之气都没有。

燕溪辰暗自的摇了摇头,对于这把剑颇为的失望,不过想想却又释然,何人配何剑,对于这把剑的主人,那个虬髯大汉比剑更让人失望。

暗自嬉笑了一番后,燕溪辰一抖精钢所铸就的长剑,抬眼望向帅捕头,满脸正色肃然,对于眼前的少年他一直有个疑问,却苦于种种原因而无法得到答案。

如今对方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对于自己想要的答案想必多少也会了解一些,怀着这样的心理,燕溪辰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既然你恢复以往的记忆了,那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如何得到大钝刀的传承的,还有孔锵他…”

燕溪辰没有再说下去,三年前的咸阳宫,林国洲九蟒齐出,最终耗尽元气,消失在了茫茫天地之中,刀疯孔锵燃烧生命的二十四霸刀声色齐鸣,按理说也是绝无生还之机。

但是自从结识了帅捕头后,见识了他有些四不像的二十四霸刀以及货真价实的大钝刀,燕溪辰的心中就隐隐有了丝曙光。

冥冥中有一丝声音,不断的提醒着他,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孔锵有可能还活着,只是苦于帅捕头对于记忆浑浑噩噩,而无法追寻。

然而,这一刻当帅捕头告知他恢复了记忆,并且是大秦帝国的三殿下之后,燕溪辰心中的那道曙光又亮了几分,看向帅捕头时也多了一份希冀。

“当年的乱臣贼子,除了你其他的全部都已伏诛。”帅捕头的话语,如同深冬的冰水一般,一下子将燕溪辰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浇熄。

“锵。”不知是激愤,还是什么原因,燕溪辰握剑的手忽然一抖,掌控的力度随之失衡,掌中精钢佩剑因受不了忽然激增的劲力,猛地断折成了两截。

虽然这是早该想到的结果,但是当帅捕头亲口说出来的时侯,燕溪辰的心中,还是忍不住的一颤,继而无奈的还以一声长叹。

“来人,再解剑。”帅捕头旋即回头喝道。对于眼前这个相交甚厚的兄弟,帅捕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公正的对决。

虽然纠结,但却也不得不如此,所以当帅捕头一见到燕溪辰的长剑断折时,就立即想要为他在换上一把新的长剑。

这场战斗对于帅捕头来说,本来不是他的意愿,只是当火烧酒肆后,记忆如洪水一般在大脑中决堤而入时,无数的声音不断的役使着他在亲仇与友谊间做出选择,为此,在离开化为灰烬的酒肆后,他曾今痛苦抉择了整整整一个晚上。

长时间来与燕溪辰之间的深厚情谊,让帅捕头不想也不愿与之刀锋相向,一份真挚的情谊,对于他来说比任何的东西都值得珍惜。

情至深时,生死与共,这是茫茫人海中,他一直以来想要去找寻的东西,曾几何时,当他看见燕溪辰时,他以为自己找到并且拥有了。

只是那份丢失的记忆中,纷乱如麻的片段却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绞个粉碎,也让他一步步的渐渐与燕溪辰走到了如今的对立面。

记忆中,三年前的那一个夜晚,他一直所敬爱的父皇,突然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暴毙而亡,整个咸阳宫都随之炸开了锅。

昔日皇帝的保驾侍卫,来自江湖的燕溪辰,将大秦的国君刺死与未央宫中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在整个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

后来,就连新登基的秦羽下的第一道旨意,也是捉拿燕溪辰归案,当时还年幼的他,少不跟事,便将燕溪辰当作了报仇的对象。

只是还未等他为报仇做出行动,新帝秦羽便已监军之名将他派去了塞外抵御匈奴,在后来他便失忆沦落到渭城。

只是老天似乎很爱作弄与他,昔日他一心想杀的仇人,在他失忆流落的这段时间里竟然与他成了至交好友。

“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帅捕头在那漫长的痛苦抉择中,曾今很白痴的想要替燕溪辰辩解过,只是幼稚的行为却并不能摆脱事实的羁绊。

想着昔日与父皇之间的种种回忆美好回忆,又想了想燕溪辰,经过一夜的痛苦抉择,最终他选择了前者,是以今日便找到了燕溪辰,了却未失忆前的心愿。

“不用了,断剑用的挺好,我习惯了。”燕溪辰淡笑着谢绝了那个虬髯大汉从士兵手中再次递过来的长剑。

帅捕头有些疑惑的直视着燕溪辰,虽然不知他为什么会如此,却也没有开口询问,或许到了此刻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嗖嗖。”燕溪辰持着断剑连续的划动了几下,试了几个剑招,虽然无论重量还是质地,眼前的断剑都无法与惊鸿想比,但凑合着用也还可以。

“燕大哥可准bèi

好了,准bèi

好了,我可就要进攻了。”燕溪辰执意不愿换剑,帅捕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双手一手各握住一把长短不一的钢刀,示意燕溪辰注意。

“嗯。”燕溪辰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精钢断剑斜放在背后,褪去孝服后的淡墨青衫,在习习的凉风中鼓鼓而舞,整个人十分的飘逸灵动。

“接招。”说完,双手持刀的帅捕头,脚步虚晃,如若闪电一样,快速的奔射了出去,围着燕溪辰的身体,高速的运动起来,有意无意的将战线慢慢的脱离了三座新起的孤坟。

虽然恢复的记忆中,燕溪辰是杀他父皇的大仇人,但是平素燕嫂与老爷子没少照顾他这个外来无依无靠的人。

所以即便不看在如今与燕溪辰深厚的交情上,帅捕头也不愿意去打扰都已经入土为安了的燕嫂他们,远远的绕开,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去做的。

第五十七章断袍绝义

帅捕头以及燕溪辰,开战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将战场慢慢的偏离三座新立的坟墓,尽lì

将交战所爆fā

的气势控zhì

在既定的范围之内。

此刻的帅捕头,完完全全的继承了大钝刀上,刀疯孔锵二十四霸刀所长的大开大合之势,双刀疾风漫舞,漫卷而出的刀罡,劲风狂扫而过,肆意的在身周的草地之上泛滥,如狂风过境一般,席卷起漫天的草渣,其势之大直冲霄汉。

反观燕溪辰却与帅捕头恰恰相反,掌中不足两尺的断剑就如同刚刚睡醒了一般,剑速十分的缓慢,往往帅捕头连劈十数刀,他才堪堪刺出一剑。

可是奇异的是,无论帅捕头的刀速如何的增强加快,那一柄看似缓慢的断剑总能在危急的时刻,恰到好处的将大钝刀的必杀之技化解,一下子让帅捕头速度优势尽去。

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帅捕头刀法奇快无比,二十四把气势化形的气刀将二十四霸刀的宗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威势狂猛而又迅捷,以咄咄之势不断的压迫燕溪辰,表面上看来,帅捕头无论速度还是气势都远远压过燕溪辰,赢得机会似乎很大。

其实不然,也许此刻只有帅捕头他自己心里清楚,燕溪辰的这一手以慢打快,以守为攻施展在这里可谓恰到妙处。

那看似散漫笨拙的动作,每一击却总能意想不到的将帅捕头那堪称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毫不费力的化为乌有。

更让帅捕头有些心惊的是,此刻在他进行了一系列大威力的快攻之后,燕溪辰所展现的除了固若金汤的防御,竟然没有一招一式的进攻。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实力能将燕溪辰逼迫的无法反手,那么除此之外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念及情谊,根本没有出手意思。

想着帅捕头的刀法不由得一顿,心头有些颓然,他愿意为恢复记忆之后,凭借着强悍的二十四霸刀,以及新领悟的庖丁解牛,就算打不赢燕溪辰,至少也可以与之持平。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算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恢复了昔日所有的武学造诣,与燕溪辰的差距还是丝毫没有拉进。

在自己全力攻击的情况下,燕溪辰还能在全然不还一击的情况下,游刃有余的防御周旋,那份谈笑自若,让帅捕头的自信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难道,我与他的差距就是如此的大吗?”帅捕头不甘的在心中自言自语,虽然气势上受挫,但是他丝毫没有气垒。

手中疾舞的双刀突然之间加速,二十四把气刃瞬间呼啸而出,所产生的气势,较之先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其同时,帅捕头身后所背的刀鞘之中,剩余的五把短巧的精钢刀具,嗡鸣着挣脱刀鞘的束缚,破空激射而出。

在气势的指引之下,疾飞的五把短巧的刀具,像是忽然之间有了灵魂一般,不断的在空气中闪电般的穿插袭击,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刻,帅捕头在不藏私,使出浑身解数,将二十四霸刀以及庖丁解牛,这两种同样以速度,威力见长的刀法,同时施展而出。

两种不同的刀法,在帅捕头娴熟的运用下,相辅而相成,所显威力也不仅仅是简单的叠加而已,而是不断的呈数倍之势上升,与先前的单一刀法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这样做的彼端也显而易见,这两种绝世的刀法威势纵然狂猛异常,但是相对来说,所需的消耗也是同样的惊人。

所以此刻帅捕头必须要在相应的时间内,击败燕溪辰,否则的话,不用燕溪辰出手,他自己也会被活活的累垮。

对此,燕溪辰亦不敢妄自托大,原先缓慢懒散的单纯防御方式不得不选择放qì

,从而转守为攻,继而以快打快,以势压势。

只见他断剑连舞,挥手之间,无数苍青色的剑qì

透剑而出,迎着二十四把气刃,以及五把实体的短刀纵横激荡,其势丝毫不输帅捕头半分。

两股迥然不同的气势互相缠斗着,一时难分难解,随着两人急速拼斗,四周磅礴混乱的气势,如同漩涡一般不断的相互激撞,继而爆裂。

爆裂所产生的气息,毁灭性的呈环形不断的想着四周扩展,所过之处,土石崩裂,两人的脚下,原先生机盎然的草地,瞬间化为了白地,到处坑坑洼洼,都是被气势所激而成的大坑。

霎时间,天地风起云动,异象突生,纷乱的气势带着崩飞的土石,遮天蔽日,此刻明明是旭日刚升的清晨,却让人有一种落日黄昏的错觉。

然而,交战中的两人对周围的景象却好似浑然不觉,依然闪电般的相互出击,继而避退,然后在次出击,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有人倒下为止。

可是这样却苦了在百米开外观战的虬髯大汉以及麾下的士兵了,虽然距离交战的双方还有一段的距离,而且双方也刻意的越行越远。

但是战斗所生的磅礴气势,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受到了压力的抵迫,立即疯了一样的向四周流窜,百米的距离瞬间极即致。

无处宣泄的狂暴威势,捅刀子一样不断的刺在虬髯大汉以及麾下士兵的身上,刮得他们一阵的生疼,稍弱些的甚至已经被气势所成的罡风刮的东倒西歪,不成队形。

不过显然交战的两人,无论是帅捕头,还是燕溪辰,都在交战的同时刻意的控zhì

着自身的真力以及所产生的气势劲风。

所以仅仅几步之遥,虬髯大汉与麾下士兵被气势刮得东倒西歪,而近前的三座新坟,以及白色的幡布长条却是丝毫无损。

“妈的,这两人都他妈的疯子。”虬髯大汉看了看战况,又看了看自己等人,轻轻的淬了口唾沫,悻悻的说道。

“将军,我们要不要帮忙?”一个小兵怯懦的望着虬髯大汉,在大汉的怒目之下,声音变得越来越低,直至最后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上去帮忙,嫌命长是吧?”虬髯大汉狠狠的回瞪了那个小兵一眼,满是虬髯的黑脸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不悦。

开玩笑,上前帮忙,以他的本事,搅和到两个“疯子”之间,就算是有十条命,也都不够丢的,想着大汉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将身上的征衣裹紧了一些。

此时此刻虽然已经是旭阳高升,然而虬髯大汉的心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这种寒意由内而外,发自内心。

“那我们,该当如何,若三殿下在此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不好交代呀,临行前陛下可交代了,带不回三殿下,我们可就要…”一个士兵颤颤的望着虬髯大汉,话说了一半又是生生的咽了下去,事态如果照他所说的那样,那后果可想而知。

虬髯大汉微微一愣,强压下心中的寒意,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放心吧,本将,自有分寸。”

话音一落,当着众多士兵的面,虬髯大汉讪笑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几寸长的铜管,铜管精巧细致,上设有机簧,只要机簧一动,铜管内便会马上飞出数枚钢针,每一枚钢针上都喂有迷药,中针者虽不致命,但行动必然因此迟缓。

本来这东西是在受命秦羽前来“迎接”三殿下秦政之前,怕这个昔日的三殿下不肯屈从而准bèi

的,否则钢针所喂必是剧毒。

“这个,恐怕不妥吧,万一误伤了殿下这么办?”在虬髯大汉拿出铜管时,立即有士兵走上前来,提出了质疑。

“怕什么,离开咸阳时,陛下说了,带回去的三殿下只要是活的,其他一概不论。”虬髯大汉生硬的解释了几句,将质疑的声音压了下去。

“可是……”其余的士兵,还想要在劝说些什么,可是虬髯大汉决议已出,他们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只好退到了一旁,静心的等候。

虬髯大汉满yì

的点了点头之后,手搭在机簧上,将手中的铜管悄悄的瞄准向了百米外激烈交战的燕溪辰与帅捕头,虬髯下厚厚的嘴角不禁意的扬起了邪异的笑容。

若是在平时,单凭虬髯大汉手中的铜管以及喂了迷药的钢针,别说是两人,随便一个都能轻而易举的识破,将其制服。

但是此刻两人交战正酣,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上,此时虬髯大汉如果突如起来的射上几针,那么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风中的尘沙扬起,带着几丝硝烟的味道,撩过了汗水沾湿的黑发,扑打在了那张刚毅决然的脸颊上,湿湿的咸咸的,甚是怪异。

此刻帅捕头以及燕溪辰,无论是谁都已经完全陷入了那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一次次的交集碰撞,闪身避退,到了最后完全是本能的较量,不需yào

多说什么,也不需yào

多做什么,一切在沉默之中进行,也将在沉默中结束。

强者间的对决,没有世俗间的吆五喝六,也没有人捧场喝彩,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以及沉默对决中的惊心动魄。

汗水如水淌般不断的顺着脸颊滴落,沾湿了衣裳,此刻即使再累,却也没有人愿意退出对决,燕溪辰如此,帅捕头亦是如此。

百米外的虬髯大汉端着方寸长的铜管,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不断的散发着精光,只等交战双方的形势一变,他便会射出钢针,婉转战局。

第五十八章断袍绝义(二)

场面极端的混乱,刀罡剑qì

,无形无影,席卷着遍地的杂草以及崩裂的土石旋风一般围绕着交战的燕溪辰以及帅捕头盘旋。

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随着纵横激荡的劲风四处纷飞,吹的虬髯大汉以及麾下士兵眼前一片昏黄,眼中所见事物也是模糊不清。

尘土扬起的旋风中心,燕溪辰仗剑四方,衣诀飘飞间泰然自若,手中不足两尺的精钢断剑虽因帅捕头狂猛的霸刀气劲所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缺口。

然而却旨在其速迅疾,帘幕般的青光剑影重重叠叠,一波接着一波的四射而出,攻守相聚,即使同时面对二十四霸刀以及庖丁解牛,两种威势迅猛而冠称天下的霸道刀法,却也丝毫没有显露下风。

帅捕头双刀狂猛,气势所引的五把短刀,巧妙的在两人之间周旋,一有机会便会伺机而动,顺着可乘的空隙穿插而入,伤人无形。

七把长短不一的钢刀,在帅捕头娴熟的操控下得心应手的相互紧密的配合着,如同双臂一样,随着他忽而腾空而起,气势如电,忽而又虚晃闪躲,声东击西。

七把长短不一的钢刀之间,天衣无缝的紧密配合,一时间指引着帅捕头,牢牢的主导与占据着整个战斗的主攻之力。

时间的转轮,随着旭阳的高升,慢慢的流逝,此刻,帅捕头只觉得越打越心惊,二十四霸刀以及庖丁解牛,这两种刀法的同时施展,虽然成功的逼迫燕溪辰转而以攻代守,从而以快打快,以力攻力,迫使他与自己正面相抗衡,力求速战速决。

然而记忆之中,无论是威势惊人,于百万军中,尚可横冲直撞的二十四霸刀,还是刀法精妙无双的庖丁解牛,在这一刻却皆无建树。

这让帅捕头颇为疑惑,在他看来,燕溪辰剑法精妙,世间出其右者虽有但是却屈指可数,但若论威力和气势,二十四霸刀与庖丁解牛则胜之数倍。

只是,事实却与他的设想互有出入,无论他的攻势如何的犀利狂猛,燕溪辰对身周的防守,都缜密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滴水不漏。

任帅捕头的大钝刀幻化而出的二十四把气刃,以及灵巧便捷的五把精钢短刀如何的快捷霸道,每一次燕溪辰总能够在危险的时刻堪堪躲过。

敌越强,则己更强,混乱气场的中心,燕溪辰仗一柄断剑,游刃有余的与防不胜防的气刃短刀周旋,每每到了败像渐生的关键时刻,还能够从容的仗剑还击,将所生败像一一持平。

如此,这场战斗,两人的高下立见,虽然表面之上帅捕头成咄咄之势,步步进逼,而燕溪辰却一味以快打快,仅以此谨守门户,似乎无暇反击的样子。

但是明眼的人便会看出,燕溪辰表面似乎抱残守缺,然则立意新颖,面对着帅捕头越发狂猛的攻势,不但未现败像,而且始终能保持着堪堪化解的状态。

可以说,到了现在的这种状况,燕溪辰始终还没有竭尽全力,换句说法,他可能是在保存实力,一战而竟全功。

也或许他是在拖,念在与帅捕头之间的情谊,不忍出手伤他,所以在处于不败之地的情况下,他在等,等帅捕头功力消耗过甚,自行败退。

不过,无论是以上的两种情况之中的哪一种,都足可以说明了燕溪辰的个人实力,远远的超过了帅捕头的估算。

“他一直再让我?”帅捕头一边进行着雷霆般的进攻,一边有些狐疑的观望着攻击中心的燕溪辰,别人能看出的端倪,他同样也已觉察,只是出于妒忌的心里,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渐渐的帅捕头开始有些胆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燕溪辰,那双带着点幽怨,掩盖在凌乱长发下的深邃黑眸,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不知dào

,或许永远也不会知dào

,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还没有脱力倒下,尽lì

的将招式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因为如果想要为父皇报仇,他就必须尽快的打赢燕溪辰,否则将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虽然他相信即使自己败在燕溪辰的手中,对方也不会为难自己。

但是此次帅捕头知dào

,一旦他输了,即便燕溪辰宽厚,不与他计较,身后那帮大秦皇帝秦羽派来,接他这个名义上的三殿下回宫的人马,也一定不允许他为了报仇而耽搁不必要的时间。

并且,三年前,他便是秦羽送到边境送死的弃子,这次找他回咸阳,恐怕也没按什么好心,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皇兄,帅捕头的理解便是四个字“不择手段”

此次应召回咸阳,他可不相信秦羽只是为了感怀昔日的兄弟之情,恐怕这背后一定设好了阴谋,等着他去钻,要知dào

自从登基以来,秦羽可一直想要将有能力阻碍他巩固皇权的先皇血脉铲除,三年前是这样,相信三年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只是,他虽然识破了这一层的关系,却完全没有能力,破掉皇兄秦羽所设的这个局,有心不去咸阳吧,自己的母亲,先皇宠妃万贵妃又被软禁在咸阳宫。

他也曾想过要偷偷的救出万贵妃,但是咸阳宫戒备森严,而且他无意中也曾听那个虬髯大汉说过,自小在蜀山学艺,与他素未蒙面的二哥秦萧艺成下山也回到咸阳。

秦萧与秦羽是一奶同胞,蜀山仙剑闻名天下,能艺成下山的秦萧势必不容忽视,如此想在咸阳救人,几乎不可能。

是以,就算明知危险,他也要迎着头皮返回咸阳,而在回咸阳之前,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替父报仇,虽然报仇的对象,是他曾今敬重的大哥。

想着,帅捕头脸色忽然一白,掌中双刀气势与招式随之连变,在原有的基础上,一下子将威力与速度提升了数倍之多,同时也将身体的消耗加大数倍之多。

他在赌,赌自己是否能在真力耗尽之前完全击败燕溪辰,成,则大仇得报,败得话,或许死在自己曾经敬重的人手里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样想着,帅捕头那渐渐萎靡的眼神中反而迸发除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这股灼热不断的支撑着他,已远超极限能力,发挥着大威力的攻击。

见此情形,燕溪辰剑势也随之相应的增快了几分,不过却仍然保持着与帅捕头堪堪持平的状态,不占优势,也不显败像。

感受着帅捕头眼中的灼热,以及沉重的仇怨,燕溪辰突然有了一丝悲凉的孤寂,他有心想要解释当年与秦阳的死并无关系。

但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大秦街头巷尾的通缉,还是流民的谣言,以及王孙贵族间言传相交,都已断定他燕溪辰就是杀秦阳凶手,解释几句又有什么用了。

原本,对于这些是是非非,燕溪辰不想也无力去争辩,只能随着时势Lang潮,随波逐流,如今他第一次想要摆脱这莫须有的罪名,为了自己,也为了眼前的好兄弟。

“燕大哥,毋须相让,如果能败在全盛时的你手上,总比胜了刻意想让的你要有意义的多。”看穿了燕溪辰的想法,帅捕头有些不悦的说着,说下的刀招则越发毒辣。

燕溪辰淡淡报以一笑,手中的断剑依旧发挥着与帅捕头持平的实力,对于帅捕头的激愤之词,没有做出一丝的回音。

对于眼前这个继承了刀疯孔锵的大钝刀之人,不知为何,虽然对方气势咄咄相逼,刀法更是招招要命,燕溪辰的心中却生不出一丝的怨恨。

相反的倒是隐隐赶到了几丝欣慰,眼前尚显稚嫩的帅捕头,论起二十四霸刀以及庖丁解牛,其气势爆烈,大开大合之势较之刀疯孔锵也要略胜一筹。

帅捕头以仅仅17岁的年龄却将武学造诣领悟到了如此的地步,其资质可谓是万中无一,如果假以时日,修为定不可同日而语。

“孔锵,后继有人了。”燕溪辰在心中轻轻的唏嘘了一声,抱着对当年孔锵与林国洲的一丝歉意,他隐隐的将持有大钝刀的帅捕头当作了孔锵的传人,这一点,自从在渭城第一眼见到帅捕头之后,他便已在内心里认定。

当年咸阳宫中,林国洲与孔锵明明可以自己脱困离开,却为了让郁青璃带着身中剧毒的他安然离开,相继陨落在了咸阳宫中。

如今替他好好照顾大钝刀的传人,便是他能够让自己一直以来愧疚的心,稍微得到慰藉,而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即便这个传人是秦阳的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燕溪辰面对帅捕头越来越重的杀机,还是一直保持着手下留情,这不仅仅是为了与帅捕头之间的情谊,也是为了逝去的孔锵。

想着,想着,燕溪辰不由得下意识的收拾了脑海中凌乱的思绪,手中的剑势也不由自主的稍稍为之一顿,有意将几个空门显露在了帅捕头的眼前。

这一迟钝,帅捕头立时觉得压力大减,面对燕溪辰所展现在他眼前的几个明显的空门,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虽然此刻他不明白燕溪辰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但他却十分的清楚,燕溪辰这是又一次故yì

的再让他,本能的抵触让他选择了忽略。

燕溪辰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种羞辱,而唯一除去羞辱的办法,那就是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方,即便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可能,但也比处处靠人施舍来得强。

“你说殿下是不是傻了,那么明显的空门都不去攻击。”百米外,借着有些昏黄的尘土,几个小兵嘟嚷着议论道。

“你们懂什么,那几个空门是对方故yì

留给殿下的,殿下识破了才没有上当。”虬髯大汉捋了捋胡须,得yì

的解说着。

“哦。”士兵们恍然大悟的看着虬髯大汉,片刻之后,有有些疑惑的看着大汉,试着问道:“就算识破了,又这么样,如今殿下,慢慢的败下阵来,输,只是迟早的事了。”

“那这么办,殿下有事的话,我们恐怕也免不了杀头的。”闻言,立即有士兵,焦急的看向了队伍前端的虬髯大汉。

“要不咱们帮帮他。”前面的话音未落,立即有机灵的人,走到了前头,看着虬髯大汉手中藏有麻醉钢针的铜管,似笑非笑的说道。

闻言,虬髯大汉会意,邪异的冲着来人笑了笑,将手中装满钢针的铜管对准了还在交战的燕溪辰与帅捕头,想也不想的便按下了机簧。

第五十九章断袍绝义(三)

“难道我与他之间的差距就如此的大吗?”帅捕头有些不甘的在心中自问了一句,此刻,大消耗的招数已经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原本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刀法,也变得越发的沉缓笨拙,更为严重的是,就连他的意识都开始隐约变得有些模糊。

帅捕头清楚,这是体力与真力尽皆消耗过度,从而产生的脱力现象,如若不是他凭借着超人的意志,恐怕这会儿已经因为虚脱而昏迷倒下。

但是,即便到了如此的田地,帅捕头却依然奋力的舞动着,手中沉重的大钝刀,一次次的扑向好像永远也不知dào

累的燕溪辰,却始终不肯下令让身后的众多士兵上前帮忙。

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让燕溪辰的内心,微微的有些触动,他果然没有看错帅捕头这个人,不枉自己一味的退让与包容。

在面对自己早已认定的生死大仇时,即便明知dào

行将败退,甚至可能因此丢掉性命,却依然不肯动用对自己有利的外力。

这一切只因昔日那份显得有些苍白的情谊,燕溪辰的心中有些戚然,有了这份情谊,就算此刻两人中有一人将埋入黄土,也无憾了。

“人生得一知己,死亦足矣”燕溪辰仰天放出了一声悲悯的长叹,手下的剑招也本能的跟着体能急速下降的帅捕头,一降而再降。

“好,让我们在爽快的打上几百回合,即便是死,也要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帅捕头强撑着酥散的骨头,露出了一丝牵强的笑意。

“咻、咻、咻。”沉闷的破风声,划开漫天昏黄的尘土,作为回应,慢慢的传入了燕溪辰与帅捕头的耳朵之中。

此刻的帅捕头,神经彼端,不断的涌出阵阵麻痹的感觉,侵袭着逐渐模糊的大脑,眩晕的感觉渐渐的开始替代身体的主导。

眼下所有的攻击动作,都已完全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才得以发挥,对于身后百米有余的虬髯大汉,所做的小动作,他却无法,也无力察觉。

“帅捕头,小心身后。”燕溪辰厉吼了一声,持剑前冲,攻击的力度也瞬间加大,直到加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虬髯大汉的小动作,帅捕头力竭而没有发xiàn

,却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没有发xiàn

,当虬髯大汉手中的钢管,喷吐出了几枚精细的钢针,划破空气发出了那声低不可闻的破风声时。

燕溪辰的眼中数道精光急闪,已将所有的一切尽数的洞察了一遍,甚至连虬髯大汉浓密的胡须下,那丝隐晦的笑意都看的一清二楚。

昏昏沉沉中,完全凭着模糊的意志,帅捕头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着大钝刀,不断的在四周肆意的乱砍着,形成了一道简单的防线。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在进行攻击了,只能下意识的被动采取微弱的防守,虽然如果对方有心的话,这道防线,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呼、呼、呼”忽然一股生猛的狂风扑面袭来,阵阵透骨的凉意,让帅捕头一阵的激灵,强烈的刺激感让他浑浑噩噩的脑袋,渐渐的恢复了一丝理智。

模糊中,他只觉得对面的燕溪辰单薄的身体上,猛然间激增了数倍于己的真力,那狂乱无匹的青色气流,如同脱困的怒龙,磨动着蓄势已久麟角,一往无前的腾冲而来。将他身前,那道微不足道的防御,在一瞬之间,上下冲击的七零八落。

“叮、叮、叮。”在咆哮的青气怒龙,张牙舞爪的横扫而过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成千上百的青色剑qì

呼啸直上。

迅猛有力的将挡在燕溪辰之前的五把精钢短刀一一震飞出去,并且附带着将帅捕头残余在短刀上精神力去处,彻底的断绝了短刀与帅捕头之间的联系。

“噗。”失去了联系短刀的五缕精神力,帅捕头只觉喉间一甜,一股殷红的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霎时间,他的脸色变得一阵的苍白,脑海中原本已经渐渐清晰的意识,又开始胡乱的纠缠在了一起,天旋地转的,如同一团乱麻。

“燕大哥,他要下杀手了吗?”思绪混乱中,帅捕头隐隐感觉到了面前,有数道的剑qì

闪过,丝丝危险的气息,不断的透着脊背袭上了,犹如一锅浆糊的脑袋。

汗水一点点的从皮肤上渗出,沾湿了大半的衣裳,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即便曾今经lì

过同龄人没有过的沧桑巨变。

此刻的帅捕头,在面对着那份有可能面临着死亡的剑qì

,混乱的脑袋中不断的发出了不由自主的颤栗,这份颤栗,透彻着灵魂,不断的在他尚余几丝理智的脑海中述说着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模糊的记忆中,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厉声的向他陈述着心中的极端害pà



当一个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时,一旦产生了怯意,往往便会将平时埋藏在心底的劣性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出于对无形的死亡所产生的恐惧,帅捕头的犹豫着握紧了手中赖以为性命的大钝刀,求生的意志,让他只是稍稍的迟缓了一下便将刀送了出去。

“嗤。”冰冷的兵刃划破肉体的声音,适时的在耳旁响起,片刻后,还带着丝丝温热的鲜血,不断的碰洒而出。

“我死了吗,为何没有任何的痛楚?”帅捕头紧闭着双眼,握着大钝刀刀柄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丝丝真实的触感告sù

他,他还活着。

“噗。”又是一声轻响,一口浓密的鲜血径直的从对面碰洒而出,溅得帅捕头满脸上下,都是鲜红的血污。

猛地打了个激灵,帅捕头慌忙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燕溪辰那苍白的几无血色的脸颊,以及那头,占满了血污的乱发,在渐渐平息的尘埃中无力的飘扬着。

帅捕头有些错愕的摇头观望着,与他对面而立燕溪辰犹如一尊雕像一般恒久不懂的竖立着,苍白的脸颊,神色不断的变化着,似无奈,似失望,更似绝望。

“对不起,我”话到了嘴边,帅捕头有些怯懦的将目光侧向了一边,目光所及处,燕溪辰的手臂依旧强有力的伸展着。

手中缺口密布的断剑,随着几枚崩断的钢针,一点点的化成了碎片,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剑柄,无力的躺在燕溪辰的掌中。

望着肩膀上还残余的钢针碎片,瞬间帅捕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清浊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冲过了眼眶流了下来。

“燕大哥,在救我,可我却”帅捕头的心中悔恨的谴责着自己,望着依旧插在燕溪辰小腹上的大钝刀,忽然间他的手开始不受控zhì

的颤抖了起来。

“噗哧。”燕溪辰闷哼了一声,将插在他小腹间的大钝刀,伴随着四溅而出的鲜血,一点点的拔了出来,然后带着苍白的决然,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

“想走,给我拿下。”百余米外的虬髯大汉,收起已经射空的钢管,一挥手,带着麾下的士兵,剑拔弩张的将燕溪辰,包围了起来。

闻声,燕溪辰有些惨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苍白的脸色微微一遍,干脆就地盘腿坐了下来,瞥了一眼消耗过度,还在强撑着没有昏迷的帅捕头,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叹道:“我到忘了,你是来找我报仇的,没成功之前,是不会让我走的。”

说完,燕溪辰若无其事的轻咳了几声,闭上了双目开始养精蓄锐,好似眼前这些杀气腾腾的家伙,完全放在眼里一般。

“滚开呀,听见了没有,赶快放他走。”帅捕头拼命的运起体内如若悬丝的真力,冲着虬髯大汉声嘶力竭的大吼着说道。

眼前的人,是他平时里最敬重的燕大哥,即使燕溪辰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除了他自己,也不允许别人动燕溪辰一根汗毛,况且刚才燕溪辰还救了他。

“可是,他是陛下要捉拿的要犯,如今正是拿他的时候,不能轻易的放过,再说您不是一直想杀他报仇吗?”虬髯大汉一脸倔强的注视着已经满是倦态的帅捕头,寸步不让。

在大汉看来,如今的帅捕头已经真力行将耗尽,对他来说再也构不成之前的威慑,所以他才会理直气壮的拒绝帅捕头的“命令”。

“刚才你乱放暗器,我还没和你算账,识相的话,赶紧退开,照我的意思放他走,否则,休怪我翻脸。”帅捕头强撑着站稳了身子,威胁着说道。

“不行,放虎归山的事,属下万万不能,殿下要责怪,回咸阳之后,请示了皇上之后,属下绝无二话。”虬髯大汉,冷笑了一声,便将皇上的大名搬了出来。

“呃啊。”还未等大汉说完,只见一条细不可闻的血线从大汉肥硕的脖颈间突兀的迸发了出来,紧接着大汉捂着脖颈,惊恐的看着恶魔般的帅捕头,一头的栽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生的气息。

“我虽然虚弱,但杀你这个低微的裨将,绰绰有余。”做完这一切,帅捕头的脚下一阵的踉跄,险些站不住身子。

“再有不服者,他就是榜样。”勉强的用大钝刀当拐杖稍稍的稳定后,帅捕头指着大汉的尸身,环视着了一遍四周,怒吼着立威道。

这一招果然有用,在小命要紧的情况下,所有的人都一致的选择了徐徐的退下,为燕溪辰让出了一条退去的道路。

第六十章断袍绝义(四)

习习的凉风带着丝丝的悲凉,卷起风中还未平息的尘埃,旭阳下,两条孤单的身影在昏黄的殇风中默然的对立着。

萧瑟的背影洒满了旭日的金辉,满头飞舞的青丝携眷着淡淡的愁思,在金色的晨光中,随着悲鸣的清风,陈诉着片刻前,这片土地的哀伤。

“多谢三殿下高抬贵手。”盘坐在如今已满是疮痍的土地上,燕溪辰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眼帘,挣扎着站起了身子,脚步蹒跚的顺着士兵让开的道路逐渐远去。

那一刻燕溪辰的心中就好像是打翻了的五味一般,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失落,是鄙夷,还是怨恨,亦或是无端的感伤。

“作为一个剑客,要学会适应孤独。”燕溪辰的脑海中,多年前拜巢风为师时,师父说的第一句话,不断的在脑海中萦绕,久久不息。

年幼时,他一直不明白师父所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义,直到接连经lì

了孔锵,林国洲,郁青璃等一系列的变故之后,此时此刻的他,才算真zhèng

的体会,只可惜,为时已晚。

“难道,剑客的命运就是不得善终。”凉风中,燕溪辰黯然的唏嘘了几声,蹒跚的脚步下,苍白中透着几丝倔强。

“燕大哥……。”望着燕溪辰萧瑟中带着点点凄凉的背影,帅捕头欲言又止,一股无形的伤感,牵扯着他的心神。

当燕溪辰那一句三殿下说出口时,帅捕头的心中不知dào

为什么,突然之间咯噔了一下,隐隐中还带着些许的落寞。

帅捕头知dào

,从这一刻起,帅捕头这个人将随着这一句“三殿下”一起,一点一点的甑灭在回忆的Lang潮之中。

从此,在这个世间里,在也没有了什么渭城的帅气捕头,有的就只是剩下了一具空壳的大秦先帝遗孤,三皇子——秦政。

而此刻的三皇子秦政,与朔风中燕溪辰那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间的距离,也随着那个曾今的帅捕头一起,越来越远、好几次,帅捕头都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去扶住那个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的单薄身影,但是他知dào

,他不可以这么做。

混乱的脑海中,不断涌现而出的父皇背影,时时的提醒着他,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是他所敬重的燕大哥外,也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死敌。

“三殿下,恕属下多言,此人是陛下钦定要犯,如今正是捉拿的大好时机,就这样放任其归去,无疑是放虎归山。”

虬髯大汉的死,虽然震慑了大多数的人,让他们极不情愿的让出了一条道路,但是还是有人不适时宜的对着帅捕头也就是今后的秦政提出了质疑。

“此事,本宫意已决,无需多言。”帅捕头大袖一拂,怒目的回望着刚刚说话的士兵,直看的那个士兵的心里一阵的发毛。

但是出乎士兵的预料,帅捕头并没有向对付虬髯大汉那样,以雷霆的手段将之击杀从而建立威信,这让本以为死定了的他,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唉。”沉默了良久,帅捕头终于唏嘘的叹了口气,如刀削般刚毅的脸颊上,也悄悄的跟着慢爬上了几分愁思。

燕溪辰的步伐似乎走的十分的缓慢,短短数百步的距离,在帅捕头的眼中,仿佛已经用去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长的甚至让他有些崩溃。

此时此刻,帅捕头的心中充满是纠结,燕溪辰虚晃的身影就如同梦魇一般在帅捕头的眼眸中回映,挥之不去。

杀与不杀,亲情与友谊,两种不同的声音,两种不同的情谊,在他那明显还有些稚嫩的脑海中,相互倾轧,相互拼斗,同时也互不相让。

“呃啊。”帅捕头抓着混乱的脑袋,无力的嘶吼着,此刻的他,显得有些格外的苍白无力,那些亲情友谊,各种各样的大道理,不断的撕咬着他那脆弱的神经。

所有的一切,已经完完全全的超越了他以往所能理解,以及所能承shòu的范围,沉痛的打击让他的精神有些萎靡,握刀的手也一个劲的颤抖个不停。

沉默着思考了良久,帅捕头缓缓的抬起了精神有些萎靡的头颅,内心深处的不断挣扎,迫使他不得不作出一个决定。

“咻、咻、咻。”大钝刀呼啸着再次被舞动了起来,帅捕头的眼神决绝,几道赤色的刀影席卷着倒灌而出,发出了几声悲悯的哀嚎。

“撕拉。”赤色的刀影破开重重的尘埃,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不远处的燕溪辰,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仰面栽倒。

那风中摇曳的孤独身影,依旧十分倔强的向前挣扎着前行,虽然一步一个踉跄,却始终的坚持着没有放qì



“从今天起,你我之间的情谊,就如同这碎裂的袍子,从此不复存zài

。”帅捕头黯然的收回大钝刀,归入鞘了中。

“再见面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默然的转身,临别时,也不管燕溪辰是否听见,帅捕头喃喃的念叨着,话音中的那份决然,苍白而又无奈。

燕溪辰脚步微微的一愣,转过身来与帅捕头眼光连接在了一起,良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如你所愿,我会一直活着等你来找我报仇,你也一样,好好的活着,莫让大钝刀失了传承。”

话说到了最后,燕溪辰柔和的声音之中,隐隐的透露出了一丝哽咽,他由衷的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能够一直安然的活下去,为了故去的孔锵,为了大钝刀的传承,也为了回到渭城后,他们之间那份短暂却又美好的友谊。

“我会的,保重。”帅捕头的声音同样有些哽咽,明明两人注定了做不成朋友,燕溪辰却还依然关心着他。

这份情谊,如果没有父仇的话,帅捕头的心中十分的相信,它会一直的延续下去,只是“如果”是奢侈的,谁也没有能力去奢望什么。

似乎从帅捕头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什么,燕溪辰微微有些黯然,犹豫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默然的说道:“你父皇的死,回去问问你的大哥还有万贵妃吧。”

帅捕头淡然一笑,沉默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带着死去的虬髯大汉麾下的众多士兵,向着燕溪辰相反的方向井然有序的离去。

末了,戚然的回望了一眼这片曾今熟悉的土地,就要离去了,帅捕头的心中却激不起任何的豪情,有的只是不甘与黯然。

他知dào

这一次的离去,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再回到这里,也在没有任何的机会,在为敬爱的父皇报仇,心中虽然失落,但他却不后悔自己这么做。

“父皇他应该会原谅我的吧。”帅捕头唏嘘了一声,脑海中的各种各样的思绪,东一块,西一块,杂七杂八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父皇的死,回去问你的大哥,还有万贵妃吧?”燕溪辰最后的那句话在帅捕头的脑海之中不断的萦绕着,让他一直以来坚信的答案,第一次产生的动摇。

“难道,父皇的死,另有隐情,听燕大哥的意思,母妃也知dào

实情,可他为什么不告sù

我呢?”帅捕头有些狐疑的在心头胡乱的猜测着。

“如果另有隐情,为什么举国上下,都众口一词呢。”帅捕头摇了摇有些沉重的脑袋,想要抛开了这些耐人的思绪。

他的心中十分的清楚燕溪辰的为人,知dào

燕溪辰在此时说这一番话,并不是信口杜撰,这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

想着,帅捕头的心中不由释然,反正他与燕溪辰之间所谓的再见面,不过是一句安慰自己的空话,错过了这次,等回到了咸阳宫后,新帝秦羽肯定会借机发难,那时侯,恐怕他这个有名无权的三殿下再也踏不出咸阳半步,更别说在来报仇了。

同样,他也知dào

,燕溪辰不可能猜不到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反过来说,既然地方能猜到,那又何必编个谎话来骗自己。

既然犯不着说谎骗自己,出于对燕溪辰的了解,帅捕头怀疑燕溪辰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极有可能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虽然他不知dào

具体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父皇的死,回到回到皇宫之后,是时候该重新的调查一下了。

这中间的隐情,细细的思量了一下之后,原先的那套,由朝廷出示的那份关于燕溪辰弑君的铁证,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破绽百出。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燕溪辰的一面之词,再回到皇宫问明白万贵妃之前,他不会轻易的放qì

原本的想法,燕溪辰依旧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唉不知,他能不能明白,皇宫势力盘根错节,我能提醒的也就这么多了。”原处,燕溪辰轻叹了一声,再一次想着远方迈开了蹒跚的步伐。

殇风凄凉萧瑟的吹着,风中凌乱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泥土香四处逸散,旭阳下,两个命运不堪的男人,顺着各自的方向,迈上了殊途的不归之路

第六十一章阔别多年的相遇,物是人非

晨风凉飕飕的吹着,金黄色的阳光不断的洒落在有些荒凉的乡间小道上,一阵阵的麦Lang,一波又一波的起伏着,散发着阵阵醉人的麦香。

燕嫂的坟墓旁,与帅捕头之间的一场战都过后,燕溪辰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迷茫的走在了不知名的小道上。

习习的清风夹杂着点点莫名的哀伤,轻轻的吹拂着燕溪辰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那苍白的脸色,虚浮的身体,仿佛断线的纸鸢一样,只要稍大一点的风都有可能将他吹倒。

几缕温柔的发丝轻轻的扬起,苍白中带着几丝蜡黄的脸颊没有一丝表情,此刻的燕溪辰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走着渭城的酒肆一把大火烧了,唯一的亲人燕嫂和老车夫爷爷也都在大火中相继的死去了,如今的燕溪辰,除了满腹的愁怨,已经是一无所有。

强撑着越发沉重的眼帘,燕溪辰艰难的向前摞动着,眼前的视线越发的模糊不清,整个人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该去往何方。

身上带血的粗布衣无力的耷拉着,小腹处,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翻卷着,殷红的鲜血廉价的从伤口接连不断的涌出,阵阵虚脱的感觉潮水般的涌上了疲惫的大脑。

此刻的燕溪辰,双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沉重无比,疲累的感觉让他很像就这样躺下去,抛开所有的一切,好好的睡上一觉。

只是燕溪辰知dào

,此刻的他不可以睡,也不能睡,因为他自己清楚,一旦他闭上了这双沉重的有些不听使唤的眼皮,那么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虽然死对燕溪辰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但是他还不想死,因为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中,还有太多太多的牵挂羁绊着他。

平生的挚爱郁青璃的下落还没找到,杀死燕嫂的仇人也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还有雨曦,赵小婉,筱香,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都在不断的告诫着他不能死。

“我一定不可以死,一定不可以死。”燕溪辰含糊不清的在嘴巴里不断的念叨着,强dà

的意志力不断的支撑着他,一步一步的向着不知为何处的终点前行。

“我这是要去哪?”迷茫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伴随着燕溪辰有些陌生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在灵魂的深处,不断的蜕变着,逐渐走向完美。

“是呀,我这是要去哪?”燕溪辰下意识的停下了艰难的脚步,顺着脑海中那个稚嫩的声音,狐疑的出声反问着。

可是,就在此时,灵魂的深处,那道稚嫩的声音却突然的消失不见,上一刻,那些随着稚嫩的声音一起涌现的陌生记忆,也在这一霎那之间,被消抹的干干净净,就好像这先前的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是我的错觉。”燕溪辰苦笑着摇了摇头,怀疑自己肯定是失血过多,导致神志有些失常了,脑海的深处,住着另一个自己,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想着燕溪辰自嘲的轻咳了几声,挣扎着想要再一次迈开脚步前行,可是一旦停下来之后,再想要重新启程却变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酥麻的感觉不断的从四肢上的袭来,紧接着全身上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就连伤口不断流血的小腹都开始慢慢的失去知觉,变得毫无痛楚。

艰难的摞动了几下后,燕溪辰重心微微的不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小道旁的一颗歪脖子大树旁。

燕溪辰试着简单的挣动几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刚刚才做出几个简单的动作,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额头上,就已经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虚汗。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燕溪辰眼见自己因失血过多,浑身再无力qì

动弹,索性倚着歪脖子树干,开始感叹起了命运。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燕溪辰的心中颇有些不甘与无奈,这倒不是因为自己伤在一直以来引为知己的帅捕头手上,伤了他的心。

说实在的,燕溪辰并不怪帅捕头,如果化作是他站在对方的位置,他也会选择这样做,说不定还会比这个更激烈一些。

如果真的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自己,三年前,秦阳不顾多年侍从的情谊,大肆的向自己以及其他助其成就霸业的江湖豪客挥动了屠刀。

那一晚,无数的成名已久的游侠剑客,前赴后继的前往咸阳勤王,可是恰恰是他们想要救的君王,让他们含着怨恨,倒在了血泊之中。

刀疯孔锵是这样,快剑林国洲亦是这样,还有失踪的郁青璃,以及许许多多在那一场虚假的“勤王”战中死去的侠客们都是这样。

他们的一生,为秦阳的大业,鞠躬尽瘁,流尽了汗水,只是到头来却为了这所谓的大业,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从那一刻起,燕溪辰的心年轻向往着成就一番事业的心,彻底的凉了,曾今,他试着接近过那个万恶的帝王,想要揭开他伪善的面具,替死去的同伴讨还公道。

只是当真zhèng

面临着那一刻时,不知为何他的心肠就是硬不起来,最终他选择了退让,一个人黯然的离去,在不理世事。

可是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却不是相对的宽容,相反的因为自己的一时之仁,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一个个至亲的人相继的离去。

燕嫂,老车夫爷爷,燕溪辰不知dào

还会有多少人因为他的关系,而白白的为他送上无辜的生命,只是现在想这些已经为时晚矣,所有的错已经酿成,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在想着要去挽回什么,却已经是无能为力。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燕溪辰自嘲的反问着自己,心中多年来压抑的真实想法,在这一刻一股脑的用上了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十分脆弱的大脑。

“噗。”一口浓浓的鲜血,顺着燕溪辰的嘴角不停的流了下来,纷乱如麻的记忆,如同洪水般决堤而入,终于让大脑中脆弱的神经变得不堪重负。

“噗。”又是一口鲜血涌出,带着对回忆的不甘,燕溪辰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世界也变得越发的昏黄。

朦胧中,燕溪辰只觉得一道睡梦中,十分熟悉的倩影轻轻的将他托着,腾飞了起来,他努力的想要去回忆着些什么,可是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青璃。”就这样努力的思索了半天之后,燕溪辰柔柔的叹了一声,彻底的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层的睡眠之中。

云端之上,轻拖着沉睡的燕溪辰,女子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怨,深黑的色玄领披风将女子略显苍灰的皮肤尽数包裹了起来,女子的头上,一把江南水乡,所特有的水墨油纸伞更是将高天之上的阳光尽数的格挡开来。

如果燕溪辰此刻醒着,一定惊喜的发xiàn

,眼前的女子,无论神态举止,还是眼神中隐藏的那丝哀怨,都与他梦中萦绕的郁青璃别无二致。

只是,此刻的郁青璃,苍灰的脸上再无一丝昔日的生气,水墨色的油纸伞下,阳光微微穿透的地方,甚至嗤嗤的冒出了几丝雾状的东西。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此时此刻的郁青璃,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清纯的郁青璃,甚至已经不在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他还醒着的时候与他相见,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够见上他一面吗?”高高的云端上,郁青璃的身后,同样装束的男子,打着水墨油纸伞,缓缓的飞到了她的身后。

郁青璃愣愣的回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明白,人鬼殊途,如今我已经是这个模样了,又这么能奢望再与溪辰一起长相厮守了,与其这样,倒还不如不见,这样时间长了,或许他便会忘了我吧。”

男子一怔,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迷茫的看着郁青璃,旋即又问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自从知dào

这个燕溪辰的踪迹,你甚至不惜魂飞魄散的危险,贸然在白天出来,不就是为了现在,为何此刻却这般畏畏缩缩,来让我救醒他,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说着,男子便伸出了一直苍灰色略显透明的大手,丝丝诡异的雾气慢慢的从指尖倾泻了出来,向着燕溪辰的七窍缓缓的钻去。

“不要。”郁青璃轻叱了一句,挥手挡去了男子手中的雾气,柔声说道:“苍冥,我知dào

你为我好,可如果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模样,肯定便会毫不犹豫的和我一起,共赴酆都。”

“那不是很好。”被叫做苍冥的男子,狐疑的看着郁青璃,继xù

问道:“他死了,以他生前的成就,定会被十殿阎罗所欣赏,到时候,成为纵横苍野的一代鬼卒甚至于鬼将,还不是板凳定钉,这样你又何愁不能与他长相厮守。”

“有些事,你不懂的。”郁青璃轻叹了一声,摇头说道:“我不可以那么自私,他还年轻,必须好好的活下去,还有许多等着他去做。”

“唉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类,什么情呀爱的,搞的真让人头大,好了好了,救活了他就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下,别忘了,这次离开酆都可是有任务的。”苍冥无奈的叹了口气,足下的阴云骤然提升,嗖的一声,便将郁青璃甩下了一段距离。

“放心,我知dào

自己的身份,不会误了大事的。”冲着苍冥宽厚的背影,郁青璃带着几丝感激,由衷的回答道。

对于苍冥,郁青璃是真心的感激,三年前,离开了燕溪辰之后,百脉俱断的她很快的便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魂归地府。

如果不是苍冥,替她从新提炼了魂体,让她得以从新踏上这片梦中的土地,恐怕她已经永远的堕入了黑暗的轮回,生生世世与心中的那个人在没有交集。

如是想着,郁青璃的眼中泛起了蒙蒙的雾气,看向昏迷不醒的燕溪辰时,苍灰色的瞳孔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柔情。

“唉,真是傻女人。”远处的云头之上,苍冥停下了脚步,声声叹息不断的从蒙在黑面罩下的鼻息间流露出来。

第六十二章心湖际遇

山间的风湿湿的,夹杂着透肌的清凉,在绵绵的群山之间,幽幽的飘荡着,吹起了天边终年不散的氤氲雾霭。

连绵不觉的群山之巅,天边密集的白云苍狗慵懒舒卷着,在孤鹜的山巅上,一直绵延着翻腾出了八百里的状阔云海。

奔腾咆哮的云海Lang潮,波澜壮阔的恢宏气势,称托着绵绵的群山间,那如诗如画的锦绣江山,宏丽壮阔,荡人心魄。

谈笑间,一缕柔和的华光悄然的升起,八百里壮阔的云海中,一轮皎洁的月光在翻滚的云潮托衬下缓缓的升上了静谧的夜空。

皎洁的月光,点点滴滴在夜空中交织成了一件华丽的霓裳,铺洒在群山之间,将巍峨的群山点缀的如同华贵丽人,端庄淑丽,惹人垂涎。

山间的深处,柔和的月光穿透了密林繁茂的枝叶,斑斑点点的洒落在了密林边缘的木篱笆小院内,照亮了小院内,茅草小屋那层宣白的窗户纸。

茅草小屋内,燕溪辰痛苦的挣扎了几下,浑身上下酸痛的感觉,猛地通过全身还未坏死的神经,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大脑。

“呼,我这是在那?”不知昏睡了多久的燕溪辰轻叹了一声,强撑着沉痛的脑袋,从深度的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遍遍的揉着有些酸胀的脑袋,燕溪辰带着丝丝的好奇,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茅草小屋简陋的陈设。

印入眼帘的是白茅草覆盖的屋顶,精致的竹床,以及亮白色的丝绸帘幔,宣白的窗户纸,还有昏黄的灯台下,那古朴的香案,以及香案上蒙上了灰尘的古琴。

一切的一切,简单中透着质朴,就仿佛昨日际遇一般,熟悉却又带着几丝感怀,一点一点的与他旧梦中魂牵梦萦的乡土,慢慢的重合到了一起。

“怎会如此的相似?”生冷的山风透过了微阖的门逢迎面吹来,阵阵冰凉的感觉将燕溪辰昏昏沉沉的脑袋刺激的微微有些清醒。

不顾着身上匆匆包扎,还未完全愈合的身体,燕溪辰强忍着伤口崩裂的剧痛,扑腾着下了床,按着记忆中的位置,翻箱倒柜的想要找寻着什么。

“扑通”一声,燕溪辰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手中捏着从柜子中翻出的泛黄的书纸,颤颤巍巍的抖动不已,不知是激动,还是讶异。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燕溪辰喃喃的念叨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泛黄的书纸上,已然有些模糊的字迹。

蒙蒙的水汽慢慢的模糊了他的双眼,那曾今以为忘记了的记忆随着书纸上淡抹的字迹,如同蚁群般,纷乱如麻的涌上了燕溪辰刚刚恢复清明的脑袋。

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当他毅然决定西去大秦时,写着同样一句话的字条,便是由他亲自摆放在了郁青璃的玉枕边。

那时的的郁青璃,睡梦中带着丝甜甜的笑意,淡抹的云鬓,散落着几丝黑亮的青丝,甜甜的,腻腻的,回想起来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青璃,你在哪呀,青璃。”回想起昏迷前,那丝为隐晦的记忆中,模糊却又透着熟稔的身影,燕溪辰发了疯似得,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茅草小屋,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三年多以来,自从郁青璃不明不白的失踪后,燕溪辰那早已如死灰般的心,猛然间如同枯木逢春一般,第一次的泛发出了新的生机与希望。

“哗啦啦”木篱笆小院内,郁郁葱葱的绿色藤蔓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木篱笆围成的矮墙,繁茂青葱的枝叶伴随着清冷的山风,瑟瑟作响。

不远处,记忆中的大瀑布一如既往的从亘古而来,咆哮者从千丈的悬崖跌入茫茫的心湖,发出阵阵喧嚣的水声,滋扰着燕溪辰燥热的心情。

“心湖,真的是心湖,青璃我知dào

是你救了我,出来呀”眼前,那旧日魂牵梦萦的画面,一遍遍的在脑海中比对,不止一次的告sù

着他,他所设想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不管你藏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燕溪辰茫然的扫视着小院内幽静的夜景,期待着那梦中的身影,能够奇迹般的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让他好好的弥补一下三年前所犯的过错。

如果上天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回三年前郁青璃还在身边的时光,他会毫不犹豫的撇下胸中的家国天下,与伊人在这山野间好好的厮守一辈子。

什么江山,什么天下,对于此刻的燕溪辰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或许人就是这个样子,失去后才知dào

珍惜。

现在的燕溪辰,心中所想的却是昔日唾手可得的幸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与心中的那个人终老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燕大哥,伤还没好利索,这么起来了,快回屋躺着去。”热切的关怀声,穿过了篱笆小院虚掩的柴门,隐隐约约的传了近来。

淡抹的月光下,两道曼妙的身影,在隐隐绰绰的黑色纱裙笼罩下,推开了虚掩的柴门,步履轻缓的走了进来。

燕溪辰的脑袋只觉得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那隐隐绰绰的纱裙,曼妙的身姿,还有丝丝若有似无的香气,都与昏迷前那模糊的身影万分的相似。

“青璃。”燕溪辰的脑海爆fā

了一股原始的冲动,还未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便踉跄着奔了上去,将一脸错愕的对方拥入了怀里。

“青璃,三年了,你知dào

我有多想你吗?”燕溪辰哽咽着哭述着,不由分说的将怀中的娇躯越揽越紧,生怕那梦中的倩影,再一次的弃他而去。

“嗯,唔”那个被燕溪辰生猛的拥入怀中的倩影,先是手足无措的傻立当场,片刻之后娇软的身躯开始变得越发的生硬,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从脸庞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触手之处,体温逐渐的升高,仿佛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嘤咛着挣扎了几下后,黑纱裙下的女子,渐渐的选择了沉默,轻轻的闭上了黑亮的星眸,将臻首缓缓的靠在了燕溪辰的肩头,又开始被动渐渐的转为了主动。

“咳咳。”木篱笆小院,破旧的柴门旁,另一个半倚着身子的黑纱女子,轻轻的发出了几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青璃。”上一刻还沉浸在温柔的拥bào

中,黑纱女子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几分。

七手八脚的想要将胸前的燕溪辰推开,可是娇软的身躯酥酥软软的使不上半点的力qì

,忙活了半天,倒像是有点像十足的爱恨缠绵。

“你这么了?”感受到怀中佳人异常的举动,燕溪辰有些茫然的松开了环抱的双手,抬头看向了怀中羞涩的佳人。

几缕柔顺的青丝,随着山风纷乱的舞动着,带着丝丝独特的幽香,在燕溪辰抬起的脸颊上滑落,麻麻痒痒的甚是舒服。

“是你,筱香,我的青璃呢?”当柔和的月光,照亮那素丽的脸庞时,燕溪辰的灵魂再一次颤抖了起来:“这么会这样?”

燕溪辰颓唐的连退了数步,跌坐在了茅屋前,青苔斑驳的石凳上,空洞的双眼中,一下子写满了不敢置信,以及无助的茫然。

三年来,一直想要逃避的那场邂逅,却在他满怀希望的时候,突然的出现,将他心中所有的期待一下子全都化为了虚影。

燕溪辰的心忽然一下,像是少了什么东西,空洞洞的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害p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原来,他的心中一直就只有郁青璃。”月光下,黑色纱裙罩体的筱香,搓揉着青葱的纤纤玉指,黯然的傻立在了原处,满然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失落。

此刻的筱香,一如往日一般的清丽脱俗,略带着几分羞怒的脸颊上,昔日无锋谷内的稚气依然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成熟风韵的柔美,没得让人陶醉。

“额,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转转。”说着,半倚着柴门的黑纱女子,与筱香同行的师父明晓溪,非常“识趣”的退出了小院。

“师父。”筱香半嗔半怒的冲着明晓溪叫了一声,转过头时,猛然的对上了石凳上,燕溪辰投来的歉意目光,滚烫的脸颊不由又为之一红。

“刚才,对不起呀,是我冒犯了。”望着此刻一脸羞涩的筱香,燕溪辰尴尬的话语中,带着几丝歉意的口吻。

“没、没事的。”筱香腼腆的笑了笑,扭捏着走到了燕溪辰的身旁,坐在了石凳上,神情动作十分的不自然。

“是你救了我吗?”燕溪辰淡淡的开口问道,在他的心中,自从认出了筱香之后,就一直存zài

这一个疑问。

那就是为什么筱香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郁青璃迟迟没有出现,还有自己的定力一向很好,为什么直到拥bào

过后才发xiàn

认错了人。

一系列不确定因素的问题,在脑海之中盘旋着,点点细微到不可察觉的细节,透过燕溪辰微微有些胀痛的大脑,不停的分析计算着。

第六十三章夜下惆怅

月影清风,夜幕下的木篱笆小院静悄悄的,绿色的藤蔓蔓延着爬满了低矮的篱笆,覆盖着茅草屋简陋的四壁,显得格外的幽静。

洁白的月华,水泻般的的洒落,小院内,昔日的孤坟,如今已经长满了青绿的荒草,光秃秃的花树上,也密密麻麻的缀满了华贵的霓裳。

月半阑珊,烛影微怜,听弦外,瀑布水泻,喧嚣无眠,静静的聆听着柴门外悠远似亘古而来的水天瀑布,筱香文静的盘膝曲坐在石凳前,神情恍惚的遥望着远方的夜幕。

小院内,花前月下,清风席卷着满树的繁花,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月影绰绰的孤坟前,像是在倾诉着什么,习风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情殇。

“是你救了我吗?”燕溪辰有些疑惑的偏过头看了一眼沉醉在夜色中的筱香,用试探性的口吻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哦,是,是我。”筱香微微的一怔,旋即从沉醉中醒了过来,点头接着说道:“当天我和师傅,正好路过渭城,看你满身是血的躺在路边,担心你是被仇家追杀,所以就自作主张将你带到了这深山之中好生的修养。”

说完,筱香的臻首微微的低垂了下去,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为什么,突然的泛起了几抹异常的晕红,羞涩之中带着几丝恍惚。

“哦,真是有劳你了,说起来,你已经是第二次就我了,真不知dào

该如何的报答你。”燕溪辰淡笑了几声点头示意。

三年前,无锋谷内短暂的生活,让燕溪辰十分的了解这个叫做秦筱香的女人,筱香并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同样也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

刚刚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回答,筱香却回答的有些言语恍惚,神情也有些异样,以燕溪辰对她的了解,不用多说什么也能猜个大概。

如果是筱香救得自己,那她一定会欣然的答yīng

,而不是这般的含糊应承,联想到昏迷前那貌似郁青璃的人影,以及此时此刻的设身处地,燕溪辰总是觉得一切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只是筱香不说,他也不好问,或许是这些年筱香变了,也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想念郁青璃,而产生了幻觉,总之事情也许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也可能纯粹就是个巧合。

“其实”月色下,筱香低垂着脑袋,微微晕红着脸颊,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良久,最终却是沉默的摇了摇头,望着孤坟前的落花叹息不止。

“其实什么?”燕溪辰偏过了脑袋,有些期待的看着眼前举止怪异的筱香,他知dào

筱香不善于说慌,也知dào

筱香的内心势必也在挣扎。

所以燕溪辰并没有刻意的想要去拆穿筱香的“谎言”,强迫着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真相”,只是期待着筱香能够自己说出来。

“没、没什么。”筱香再一次的摇头叹息了几声,将臻首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之间,双眼中目光不断的迷离着,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她没有告sù

燕溪辰,在路边救起他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全身罩于黑纱之下的女子,自己随着师父游历行至渭城附近,不过是凑巧被人引到了这里。

她本想将此事据实相告,可是当燕溪辰醒来时,那一声“青璃”却让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了黑纱女子的身影,或许是出于私心,也或者是另有原因,最终,几经了挣扎之后,她还是选择将之隐藏在了内心的深处。

“哦”燕溪辰颓然的应承了一声,有些失望的翘首看向了远方,筱香最终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他却也不想过分的强求什么。

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影立在浩瀚的夜空下,遥望着苍穹明月,期待着能够有奇迹出现的那一天,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天却是显得那么的遥远,可望却不可及。

“你这样成全了别人,难道就不后悔吗?”夜半时分,茫茫渺渺的心湖中央,湖心亭内,苍冥双手环胸,傲然的挺立着。

一头凌乱的灰发随风肆意的舞动着,褪去蒙面黑纱后的苍灰色脸颊上,没有了阳光灼热的炙烤,多了几分空灵与飘逸。

“或许会后悔吧,不过这样对溪辰来说,或许是好事,我看的出来那姑娘对溪辰是真心的,否则我也不会费事将他引到这里来。”苍冥的身旁,郁青璃凄眼望着心湖中倒影的月色,神情悲戚的继xù

说着,仿佛就在刚刚失去了所有重yào

的事物一样,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那你自己呢,有没有好好的为自己考lǜ

一下。”苍冥淡然一笑,轻轻的伸手拍了拍郁青璃的肩膀,试探着问道。

“没有,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好考lǜ

的,不管这么样的努力,最终不过是人鬼殊途,空梦一场。”说着,郁青璃长叹了一声,苍灰的脸颊上慢慢的溢出了丝丝雾状的气体,缓缓的将她清秀的脸颊一点点的笼罩了起来,变得模糊不清。

“算了,不提这些事了,我知dào

你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的”苍冥无奈的轻笑了几声,摇头接着说道:“出来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等他伤势稍微平定一些,我们就动身。”郁青璃抬起变得有些模糊的脸,神色不清的望着苍冥,沉声说道。

“好吧,最好尽快些,墨家的事还是早做准bèi

的好,要知dào

墨家铸剑城,自古尘封的神剑天命,是开启王母封印的关键。

只有得到封印下的蟠桃圣果,你我才能有机会重塑肉身,再返阳间,这里的事,你既然决定放手了,那就早日做决断吧。”

说到了正事,苍冥肃然的收起了脸上淡笑,正色的看着郁青璃,仔细的分析着日后所要去做的事情,并且将所有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一的解析的头头是道。

闻言,郁青璃轻轻的点头默认,随即身体逐渐隐入了渐渐暗淡的夜空,苍冥无奈的苦笑了几声,追寻着夜空中郁青璃的气息,慢慢的隐遁而去。

第六十四章墨逸的心伤

清晨,嘹亮的鸡鸣声划破了朦胧的天幕,随着东方的天际升起了一阵绚丽的鱼肚白,渭城这个沉睡之中的边陲小镇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几抹淡淡的霞光伴随着晨露,洋洋洒洒的落在了晨起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生意人纷忙的穿起了衣裳,开始挑着胆子沿街吆喝叫卖起来。

上一刻,还在寂静中度过的小城,立时变得沸腾了起来,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车马声,以及来来往往的杂七杂八的各种声音,在渭城的上空交织成了一片欢快的乐曲。

城池的中央,相比较四城街道的热闹沸腾,却多了几分寂静,城主府外,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紧紧的关着,两头威武的石狮子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怒目的注视着前方。

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匆匆忙忙的埋头走过,就连街边敞开门做生意的小贩子,也刻意压低着声音吆喝,生怕自己粗俗的叫卖声,冲撞了城主府的威严。

相较于城主府的威严霸气,小街对面的水榭楼阁却显得有些格外的清幽雅致,与城主府外弥漫的淡淡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十年前的此地,被西楚的战火与阖城鲜血彻底夷成废墟,二十年后的此地,几经易主之后又再一次变得优美典雅。

“墨家别院。”重建后的庄园,许是因为主人恋旧,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的园林景致,都是依稀如旧,唯一不同的只有那一张张全新的笑颜。

风吹散了流年,昨日的梦魇久久不息的在脑海萦绕着,满头飘散的白发随意的飘飞着,人已中年的墨逸孤独的立在房门前,手中抓着昔日爱妻独孤婉贴身的物件,望着眼前院落里,长满了青草的坟头,眼中含着脉脉的深情,戚然的追忆着往日的幸福回忆。

二十多年来,自从独孤婉惨死,爱子被幽姬掳走,继任了墨家铸剑城城主的墨逸,一夜间青丝变白首,将自己封闭在铸剑城内,足不出户,专心铸剑,也只有在每年清明后的月余时光里,他才会出现在渭城这个充满伤心记忆,却又是他唯一精神寄托的地方。

“婉儿,二十年了,你在那边过的好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嘱托,当年幽姬掳走了我们的儿子,我寻遍了天下却依然找不到幽姬的师门鬼谷,如今我们的儿子是死是活全无消息。”门前,几朵淡红的落花,随着感伤的清风缓缓的落在了墨逸那已经微陀的肩膀。

双手颤颤的扶着低矮的坟头,此刻的墨逸声泪涕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深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心伤一股脑的倾诉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浑然没有江湖大家的风范。

同样,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墨逸才能放下身上所有的伪装,抛开所有的枷锁,完完全全的去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在这一瞬间,恍恍惚惚的,墨逸好似一下子老了许多岁一样,苍白纷乱的头发,孤单萧瑟的背影,仿佛眼前的不是江湖上叱咤风雨的墨家城主,而只是一个悼念亡妻的迟暮老者。

满腔的脉脉深情,只能够对着一捧旧日埋下的黄土,空叹岁月蹉跎,江湖路,岁寒而孤,原来这就是谁也摆脱不掉的宿命。

“城主,魏统领在门外,说有要事要见城主。”小楼外,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男子,躬着身子,小心的问候着,打乱了墨逸的回忆。

“哦,请他进来吧。”墨逸微微的一愣神,缓缓的直起了有些弯曲的背影,拂过衣袖,悄悄的拭去了眼角湿润的泪痕。

这一刻的墨逸,再一次套上了万人敬仰的铸剑城城主的伪装,变回了那个白发偏偏,锦衣玉袍,仙风道骨的墨逸。

“是,小的这就去办。”管家模样的男子,微微的叹了口气,转身撩起黑绸布袍子的前摆,小跑着退出了墨逸所在的小楼。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那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便领着昔日渭城的守将,如今的铸剑城统领——魏长风走了进来,接着便又悄悄的退出了小楼所在的院子。

“长风,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墨逸倒背着双手,背对着魏长风,语气淡然若仙,若不是眼角那丝淡淡的红肿,任谁也无法将之与先前声泪涕下的老人混为一谈。

“哦,老魏我闲来无事,与以前渭城的熟识一起喝酒打发时间,无意间却发xiàn

了一件东西,这东西应该是墨家,只是不知为何落入那妇人之手。”魏长风倒是一点也不拘束,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墨逸的身前。

一身虬结的肌肉,包裹着深红色的铠甲,称托着他那略显的有些花白的胡须与灰发,以及身后背着的半米宽巨剑,到是十足的大将气派。

“哦,什么墨家的东西,什么妇人,你且细细说来。”墨逸闻言,不慌不忙的在小楼前的石案上坐了下来,拎起茶壶,替自己与魏长风各自斟了一杯清茶。

“就是这中东西,我在公子与您的身上都有见过。”魏长风随即也在石案上坐了下来,草草的喝了杯清茶润润喉,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了半块质地温润的玉佩。

玉佩色泽清幽,通体都闪烁着阵阵幽光,不时还会伴随着空气中的清风流露出丝丝迷人的芳香,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玉佩半块残缺,而且上面还刻着一个大大的“墨”字,很大限度的破坏了半块玉佩的整体美感。

没错,此刻魏长风手中抓着的便是赵小婉从燕溪辰那偷偷取走的半块玉佩,后来又被其母马氏强行收走,只是不知为何却又流落到了魏长风的手中。

“哐当。”墨逸的神情一愣,握住茶盏的手微微的一颤,手中的白瓷茶杯摔落在了石案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

“墨璃。”恍然失神的墨逸脱口而出,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了尚有余温的另半块刻着“璃”字的玉佩,一点点的与魏长风手中的半块合在了一起。

是二十年前,墨璃坠崖后,仅剩的右手断臂中,紧紧握住的便是此刻墨逸手中那半块刻着“璃”字的玉佩。

这样的玉佩,一直以来都是墨家的身份象征,每一个墨家嫡系的子孙一出身都会拥有这样的一枚刻着自己名字的玉佩。

墨璃身为墨逸的亲妹妹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二十年前,墨璃的玉佩一分为二,身死前,十月怀胎的婴儿也不见了踪影。

“如今另半块的玉佩,突然之间出现在了此地,莫非?”墨逸的心中一阵激动,二十多年前,为了一个狄成,害的妹妹不得善终。

如果此刻墨逸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就说明,他还有机会为逝去的妹妹墨璃做些什么,来弥补他二十年前的过错。

“墨璃,原来这两块是一对呀,城主你识得此物吗?”魏长风惊讶的看着手心重合在一起没有一点差异的玉佩,好奇的打断了墨逸的猜想。

“长风,快说,快说你是这么得到此物的。”此刻的墨逸,双手各抓着半枚玉佩,神情有些激动的看着魏长风,有些口不择言的问道。

“这个吗,事情是这样的?”魏长风虽然不明白自己一向敬重的城主墨逸,为了小小的玉佩为何会一反常态,但是还是如实的将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日前魏长风与昔日的好友在渭城的各个酒店厮混时,碰巧撞见了前去当铺当东西的妇人马氏,当时觉得马氏手中的玉佩与墨逸的很像,所以就花钱赎了下来,想着回庄园时将他带给墨逸,说不定能为墨逸带来些失踪多年的儿子的一些消息。

“长风,你找几个人速度去查一下那个妇人的住处,我要见见她。”激动之余,墨逸开始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二十年前,他清晰的记得,决战前,陪着妹妹,墨璃的还有一个作为产婆的中年妇人,决战后妇人陪着婴儿一起失踪。

“这好办。”嘻笑了几声后,魏长风长身而起,拖着笨重的身子,缓缓的退出了小院,按着墨逸的吩咐一一去落实。

第六十五章因果

“她,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个产婆。”小楼内,墨逸低声的嘀咕着,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白玉色锦袍,散乱的银白色长发也用玉簪束在了脑后,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清爽了许多,而且凭空的多出了几丝威严与飘逸。

“城主,你吩咐的事情俺老魏已经给你办好了,还有什么需yào

的,尽管吩咐。”小楼外的亭台水榭,魏长风去而复返,人还未至,那独特的嗓门却老远的传到了墨逸的耳中。

“你们都下去吧?”墨逸挥手喝退伺候自己的侍女,整了整衣冠,起身顺着魏长风的大嗓门缓缓的踱出了小楼。

“咦,城主穿的这么正式,这是要去哪里?”水榭小院的门口,迎面而来的魏长风大大咧咧的憨笑着,打量着墨逸。

墨逸欣然一笑,捋了捋颔下的胡须,沉声说道:“长风呀,你来的正好,将手头的事交给属下去办,老朋友的酒局也推了,陪我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呀?”魏长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看着故作神mì

的墨逸,一双浓眉大眼下写满了狐疑。

“什么地方,去了就知dào

了,现在去换身便服,你不是向穿着铠甲跟我一起招摇过市吧。”墨逸淡淡的笑了笑,背着双手率先走出了水榭小院,留下了魏长风一人不知所措的傻站在哪里。

溪城山,阳光初起,波光粼粼的心湖上,微风吹过了寂静的湖心凉亭,吹起了亭角褴褛的布幔,却吹不起亭中伊人,那凌乱的有些透明的身子。

“太阳升起了,我们最好还是避一避微妙。”湖心亭内,苍冥不知何时又戴上了厚厚的黑色面罩,打着墨色的油纸伞,轻轻的踱到了郁青璃的身后替她挡去了阳光中对她们来说可以致命的因素。

浓烈的阳光中,郁青璃的面孔越发的焦黑,不时还会有几缕淡淡的青烟伴随清风缓缓的从她的身上升起,原本鬼气氤氲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轻蔼模糊。

“你听,山下好像有人来了。”接过了苍冥递过来的墨色油纸伞,郁青璃有些答非所问的轻叹了一声,焦黑的脸色变得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抬眼望向了不远处,那隐没在雾气中的小山路,苍冥的脸上隐现了几丝疑惑,山路旁雾影迷蒙,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哪有半丝人影。

郁青璃笑而不语,转身撑着油纸伞,轻迈着碎步,顺着粼粼的心湖水,一步一个涟漪,一点点的消失在了日光下。

苍冥苦笑着叹了口气,跟着郁青璃的步伐,飞速的以同样的方式凭空消失,对于他来说,长时间的沐浴在阳光下,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与此同时,山下的崎岖小路旁,小环娇嗔的脱下了已经有些破烂的布履,轻轻的搓揉着微微红肿的足踝,十分不满的嘟嚷着:“爷爷呀,你都带着我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脚都肿了,你要去的地方到底到了没有呀,再不到,我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小环嘟着粉嘟嘟的小嘴,一屁股坐在了小路旁的草地上,气鼓鼓的看着前方道路上,一声不吭只顾埋头走路的中年乞丐。

“哎哟,我的小祖宗呀,就在山上了,再忍一会就到了。”中年乞丐满脸无奈的停下了脚步,俯身蹲在了小环的身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还在山上,不去不去,那么高的山,我这小身板这么受得了。”小环连连摇头,无论中年乞丐这么好言相劝,说什么也不肯从地上摞动一步。

“小丫头,你不走爷爷可就要走了。”中年乞丐邪笑了几声,故yì

将声音拉长,想要以此来让小环改变想法。

“不去就是不去。”小环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接着说道:“你可被忘了,那个叫做什么卓兴的小猴子,他的临时窝可就在这山上,到时候别让他撞个正着。”

小环寸步不让,望着两眼几乎都要喷出火花的中年乞丐,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同样以威胁的口吻对峙中年乞丐。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最终中年乞丐实在拗不过小环,败下了阵来,低声说道:“好了,算我服你了,上来吧我背你。”

“不要了,那么高的山,爬上去在爬下来,想想都累人,我还是在这等你吧。”小环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看着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无奈摇了摇头,最终选择妥协,将孙女小环安置在了一个附近的茅舍里,这才安心的向着高耸入云的溪城山前进。

曾经小环不止一次的问过他,这几年来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耗费精力跋山涉水来到这个没有多少人问津的地方。

那时的中年乞丐没有回答,就是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西晋边陲,人迹罕至的溪城之巅,埋葬了他的青春,也埋葬了他美好的从前。

清风淡抹着云烟,渭城的城郊外,突然之间来了兴致,魏长风与墨逸放qì

了奇速无比的御剑飞行,各自骑着两头高头骏马,缓缓的游离在绿树青山之间。

“城主,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呀?”一路上的闷声不语,可把魏长风这个话筒子给憋坏了,终于逮着个机会,策马缓缓的靠到了墨逸的身边。

“是呀,今天是我这二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闻言,墨逸扯着缰绳,放缓了马匹的速度,兴高采烈的与魏长风扯开了话题。

魏长风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墨逸,眼前的墨逸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自从二十多年前跟了他以来,魏长风还是第一次发xiàn

原来墨逸也有这么健谈的一面。

“何事让城主如此开怀,莫不是失踪的公子有了消息?”虽然有些迟疑,但是对于嘴巴闲不住的魏长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墨逸一开口,他便忍不住的打开了话匣子,想要将话题延续下去。

省得一会儿,墨逸又变成了以前的那副死板的模样,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一路上的行程,非得把他闷死了不可。

“这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等到地方了,兴许你就明白了。”一听到魏长风提及被幽姬掳走的儿子,墨逸的脸色稍稍的不悦,但随即便被笑容替代。

“什么到地方就知dào

了,城主说了好多遍了,到底是什么地方?”魏长风皱着眉头,苦思了好一会儿,也不得所解。

墨逸淡然一笑,扬鞭遥指东南方直入云霄的山影,神mì

莫策的沉声叹道:“东南方百里之外,有座名山唤作溪城。”

说完,也不理会魏长风是否明白,一扬马鞭,驾驭着骏马向着东南方向绝尘而去,留着魏长风一人措手不及的呆在原地吃着烟尘。

“我就知dào

会这样。”魏长风苦笑着叹气摇头,嘟嚷着骑着骏马,不情愿的跟着墨逸快马扬鞭,一路行向东南。

第六十六章因果(二)

幽深的大山之中,潮湿的晨风带着深山中独有的凉意,经久不息的在山脉之间飘荡,哗啦啦的时不时的在山腰间掀起阵阵的绿潮。

山巅上,三千尺银河之水,仿若从九天而来,咆哮着散发出磅礴的气势,纵贯而下,在茫茫渺渺的心湖上荡起了阵阵浩淼的水雾,笼罩着河岸边的简朴的木篱笆小院,远远的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小院内,清晨的阳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折射出阵阵的七彩虹光,照耀在燕溪辰熟睡的面颊上,凉凉的山风卷起几缕不知何人的黑亮秀发,缓缓的在挺翘的鼻尖来回漂浮,麻麻的,痒痒的,带着一股怡人的清香,在鼻息间萦绕。

“哈,哈气。”鼻息间的麻痒感一波连着一波的,让燕溪辰忍不住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揉了揉有些惺忪睡眼,从睡眠中醒了过来。

柔和的阳光一如往日那般,温柔的将天空的七彩虹光倒影在了燕溪辰如明镜般清澈的黑眸中,清新亮丽,配合着春日里柔和的山风,甚是惬意。

抬起头,眼前,几缕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青丝在燕溪辰的面颊上,随着山风慵懒的拂动着,仿佛一个调皮的顽童,时不时的挑逗一下燕溪辰敏感的鼻子。

“哈气。”再一次重重的打了个哈气,燕溪辰彻底的从睡眠的缓冲之中醒了过来,慵懒的直了直身子,想要舒展一下一夜下来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

突然,燕溪辰只觉得肩膀一重,下意识的停下了继xù

舒展的身姿,偏过朦胧的睡眼看去,自己的肩头上,昔日筱香那熟悉的容颜,正绽放着甜甜的笑颜,温婉的倚靠着,满头墨泉般的青丝披散着随风飞舞,时不时的在他的脸上拂过。

燕溪辰莞尔一笑,这才响起昨夜自己伤重醒来,筱香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事情,想着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拨起筱香凌乱的青丝,细细的打量起了筱香那有些疲倦的容颜。

就如同三年多前,在无锋谷的哪些个日日夜夜,那时候的筱香也喜欢这样,在晨光下,细细的看着燕溪辰熟睡的模样。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燕溪辰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将筱香那满头散乱的青丝一一梳拢,挽在了脑后。

动作流畅,轻柔舒缓,仿佛一个邻家的大哥哥一般,小心翼翼的看护着,生怕将邻家小妹熟睡时的可爱摸样惊扰。

“嗯。”虽然燕溪辰动作轻缓小心,熟睡中的筱香还是嘤咛了一声,挣扎嘟嚷了几句,渐渐的苏醒了过来,迷茫的眼神,俏丽的面庞,可爱迷人。

“你醒了,睡的还好吗?”燕溪辰先是一愣,随即慌乱的松开手中梳拢的青丝,避开筱香刚刚苏醒的迷茫目光,尴尬的小声问道。

“嗯,还好”筱香面色微红,伸了个懒腰,又再一次的将头埋在了燕溪辰的肩膀上,就像三年来,每一次所幻想的那样。

燕溪辰的肩膀微微的一震,不过他却并没有抵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望向了柴门外的锦绣山河,触景伤情。

多年前的日夜,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柴门,曾经的他与郁青璃又何尝不是这样,淡看风云,双宿双栖。

只是,当年的一念之差,却造成了郁青璃长达三年的失踪,天涯之大,如今的燕溪辰却不知dào

,到底何处才能找寻梦中的她。

想到郁青璃,燕溪辰的心中不由得一痛,几日前,那个酷似郁青璃端对端,在他昏迷前,突然出现的黑纱裙女子,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低头看了一眼,一脸甜美的筱香,燕溪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从昨夜醒来开始,他总觉得筱香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

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要怎样开口,筱香虽说是秦阳的女儿,但是她救过自己的新明对自己有恩,三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而现在却要为了一点昏迷前。模糊的甚至有些不真实的记忆去质疑她,这让燕溪辰两头为难,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去开这个口。

“唉。”燕溪辰犹豫了一会,最终干叹了一声,将头偏向了一边,满腹的疑问到了嘴边,又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终究,燕溪辰还是没能开了这个口,直到此刻他才忽然间明白,三年来,这个一直想要去忘记的人,原来已经在他心目中占下了一个分量很重的位置。

“小燕哥哥,你这么了?”看着燕溪辰欲言又止的样子,筱香的神情一黯,抬起头,伴着几分关切的目光,凄楚的望着燕溪辰。

“我没事,说起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燕溪辰老脸一红,极不自然的往石凳边上摞了摞。

双手条件反射的往石凳边一捞,一柄残破的断剑顺势入手,燕溪辰不禁有些疑惑,记得昏迷前并没有断剑惊鸿带上,却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不过燕溪辰也没有太在意,思索了片刻之后,得不到答案,便信手将断剑惊鸿搁置到了一边,起身来到了那几座低矮坟前。

倒是此刻惊鸿剑身上,套着那个洗的有些苍白剑套,勾起了燕溪辰隐藏的记忆,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凝聚了筱香当年的心血。

伸手抚摸着坟前那棵,昔日,经常倚靠着栖息的花树,燕溪辰有些惆怅的盘腿而坐,一举一动,都想多年前一样,只是凭空多了几分神伤。

“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呆在无锋谷随师父一起修行,直到最近才在江湖上走动,后来便遇到了你。”筱香托着腮,幽幽的说道。

“哦,今后作何打算。”燕溪辰睁开微阖的眼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空洞的眼神却不知将焦点投向了何方。

筱香莞尔,沉默了一会儿,继xù

说道:“不知dào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回皇城咸阳,也许会继xù

随师父流Lang,也或许找个地方隐居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

说着,筱香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花树下有些黯然的燕溪辰,淡淡的星眸之中隐隐的闪过了一丝精光,诠释着生活的向往。

“皇城咸阳。”燕溪辰念叨了几句,忽然冷笑了几声,淡然的神情透发着几丝淡淡的冷漠,森然的说道:“我到忘了你是大秦的长公主,秦阳的女儿,别人多说我杀了你父皇,难道,你就不恨我,不想一刀杀了我吗?”

燕溪辰的突然转变,让筱香有些发怵:“如果我要杀你,你重伤就不会醒来了,我救你是因为我知dào

事情肯定不像皇兄说的那样,其中必有隐情,皇兄的为人我是清楚不过的。”

筱香的回答让燕溪辰有些意wài

,同时也有些感动,没想到这没多年来,除了一味的被冤枉,还有肯相信他,而且这人还是秦阳的女儿。

“那你到底有没有杀我父皇,我想亲口听你说。”筱香轻嘘了一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燕溪辰,期待着他的答案。

这个问题,在得知父皇遇刺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想亲口问问燕溪辰,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见面了,便毫不犹豫的问了出来。

“是与不是又有多大区别,反正天下人都认为我杀了秦阳。”燕溪辰带着有些无奈的口吻,淡淡的瞥了一眼筱香。

“我只想听你说,是与不是都不重yào

。”筱香继xù

追问道。

“不是。”燕溪辰坚定的看了筱香一眼,将头翩翩的转了过去,沉默着不在说话。

“我信你。”筱香低叹了了一声,扬起了头,神情中多了几分释然。

第六十七章因果(三)

时光寂静悄悄的流逝,木篱笆小院内,晨起的太阳逐渐的升高,和煦的暖阳飞洒着光和热,慢慢的驱散着山谷弥漫的晨雾。

小院内,清风吹动繁茂的花树,芬芳的花清香,丝丝扣扣的缠绕着灵敏的鼻尖,燕溪辰与筱香就这样对面而坐着,默然无语。

就这样沉静在春日的暖风中,享shòu

着春暖花开的惬意,两人谁也不愿开口去打碎这份难得的平静,这样的日子曾今只在梦境中出现过,错过了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温。

“唉”透过小院的木篱笆,珊阑的缝隙,望着燕溪辰与筱香淡雅恬静的背影,全身包裹在黑色纱裙中的郁青璃撑着墨色的油纸扇,眼神中隐隐的泛发着迷离。

鼻息间,一声若有似无的哀怨叹息,随着渐渐有些雾化的身体,一点一滴慢慢的从她遮口布下的鼻息间,流露了出来,惆怅无奈,饱含神情与不舍。

“这么,酆都的鬼卒,大白天的也能出来行走?”郁青璃的身后,筱香的师父明晓溪,不知何时,慢慢的踱到了过来,声音冷漠的问道。

“想要在白日行走,只要有心又有何不可,你说是吗,前辈?”郁青璃轻笑了几声,语气有些刻薄的回了一句,特别是前辈二字,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

“你,算了,不过你既然打算成全我那傻徒弟,为何还要在此地出现在燕小子的附近?”女人似乎都讨厌别人说自己年纪大,明晓溪也不例外,郁青璃一句前辈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她却忍着没有发作。

郁青璃神色如常的望着明晓溪,继而莞尔一笑,说道:“放心,人鬼殊途的道理我懂,既然我决定将溪辰托付给你的傻徒弟,就没打算要反悔。”

“那就好。”明晓溪微皱的眉头缓缓的舒展了开来,展颜笑道:“希望像你说的那样,我就这一个傻徒弟,他想要的我会尽量满足他,如果你反悔,我不建议顺手灭掉一个鬼卒,相信酆都城十殿阎罗那十个老不死的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说着,明晓溪的嘴角扬起了丝丝威胁的笑意,五根纤细的芊芊玉指间,点点绚丽的五彩光芒逐渐的绽放开来。

无限的光能不断的在空气中灼热的燃烧着,迸发出近乎于阳光的惊人能量,一点点的向着全副“武装”的郁青璃袭取,很有点横刀立马的意味。

郁青璃只觉得精神一萎,没有实质的肉身开始在模拟阳光的五彩光芒下,一点点的化作了灰褐色的气体,向人类的汗水一样,不断的滴落,继而消失不见。

“前辈,你这是干什么,仗着资历比我深,就认为我是软柿子吗?”郁青璃不卑不亢的轻喝了一声,全力的挣动了一下忽明忽暗的魂体。

手中的墨色油纸伞,随之迅速的变大,瞬间的化作了一道墨色的磁力防护罩,将郁青璃那变得有些焦黑的魂体暂时隔绝在了强烈的彩光之外。

“干什么,我只是教xùn

你一下,好让你记住了,下次要反悔的话,也会好好的考lǜ

一番。”明晓溪冷笑了一声,白皙明丽的脸庞渐显狰狞,手中绽放的五彩神光瞬间更胜一筹。

郁青璃的体外,墨色防护罩瞬间变得有些不堪重负,一点点的在重压下开始扭曲变形,随时都有出现破裂的危险。

“好一个教xùn

,没想到离开了鬼谷子那个老不死的,你的心肠一点都没变,还是从前那样恶毒,真是愧对了你师父传给你的医圣别名。”

就在郁青璃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了几丝黑气,同样全身包裹在黑色大袄下的苍冥横空出现。

将全身渐渐雾化的郁青璃拦腰抱起,一挥手滔滔的鬼气从五指间迸发而出,将明晓溪释fàng

的炙热能量包裹着甑灭在了虚空之中。

“阁下是谁,好像对小女子的事知dào

的不少呀?。”明晓溪嫣然一笑,收手而立,望向一身黑色大袄的苍冥,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狐疑。

苍冥冷笑了一声,取出一枚丹药喂了郁青璃服下,待郁青璃稍稍稳定后,这才转身面向明晓溪,阴冷着脸,沉声说道:“这么,鬼谷子那个老家伙没有告sù

你,当年他还有个师弟。”

“你,你是逍遥郎,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明晓溪大惊,有些惊骇的望着眼前鬼影绰绰的苍冥,一脸的不可置信。

苍冥冷笑,不置可否的看着明晓溪,长声说道:“你错了,逍遥郎魂飞魄散,但我不是他,我只是苍冥,酆都地狱里的鬼王神将。”

明晓溪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说道:“没想到你就算身陨了,居然也能修liàn

到了这种地步,这次来阳间,是来了却尘缘的吗?”

明晓溪有些黯然,四十多年前,当她还是像筱香一样不谙世故的时候,雁荡山的群山之中,现任的鬼谷子与师弟逍遥郎的掌门之争一时惊动了尘世。

之后,现任的鬼谷子低调继任掌门,师弟逍遥郎从此失去了踪影,有的人说他败退而逃,有的人说他力战而亡,也有人说他不战而降隐入俗世。

但是真zhèng

的答案,只有鬼谷子与明晓溪等参与那场逐鹿的少数几人知晓,东雁荡山脉的龙涎大瀑布下,怒龙风吟的咆哮至今还会在他的耳畔回响。

那一年,那一个季节,那一个晨光的依恋,怒龙过后如雨般的血水伴随着逍遥郎凄惨的厉啸纷纷扬扬的漫天洒落。

昔日温文儒雅的鬼谷子,在那一刻如同一个浴血魔神一般,毫不犹豫的将亲如手足的师弟打得魂飞魄散,并将其满门十五口除去小儿狄成尚在襁褓之中外,尽数屠戮。

而她也是在那个时候,觉得鬼谷子这人城府过身,太过伪善,杀戮心太重,所以最终选择了沉默的离去,这一离去就是四十多年。

“你说的对,我这次来人间是为了了却不了的尘缘,我一家妻儿老小的仇,早已替鬼谷子记下了,你们这些帮凶也不例外,不过现在我还有要事,洗好脖子等我”苍冥的话语,让明晓溪的心中一颤,从阴暗的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苍冥神情黯然,拦腰抱起了郁青璃,看也没有再看一眼错愕的明晓溪,慢慢的向着密林的深处走去,临了只留下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那个燕小子似乎不错,叫你的傻徒弟好好把握,别枉负了青璃的一番好意。”

“好可怕的人,难怪当年狄成能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Lang,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比起这个苍冥,狄成却也算不得什么。”

望着苍冥渐渐淡去的声影,明晓溪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迷离,这个男人,消失了四十多年后,再出现已是叱咤苍野的鬼王神将,看来人间真的要乱了。

“咔嚓。”就在这时,一声低微的玻璃碎裂的声音出现,明晓溪愕然的抬头望去,只见木篱笆小院的上空,几抹淡淡的幽光一闪而逝。

幽光下,燕溪辰与筱香依然若无其事的对面而坐,时不时的还会相视而笑,就如同三年前的无锋谷一样,相处的十分的融洽。

“隔音墙。”明晓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折服的望向了苍冥消失的地方:“当年如果没发生哪件事,或许他也不会如此的极端。”

想着,明晓溪不由得哀声的叹息了一声,当年如果不是她们,或许苍冥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逍遥郎,也不会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第六十八章因果(四)

{这一段与其他内容无法混合,所以只能单做一章,字数虽然,但是将就着凑合一下)山间的清凉季风吹过两人凌乱的思绪,明晓溪迷茫的徘徊在木篱笆小院的四周,此刻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纷麻的记忆相继接踵而至。

这一刻,明晓溪想了好多,有关于自己的,爱徒筱香的,昔日鬼谷子的,甚至还有鬼将苍冥与那个叫做郁青璃的小妮子。

她不知dào

苍冥的这一现身,将代表着什么,这个昔日单薄名利,钟情于山水的鬼谷奇才逍遥郎,在历经数十年酆都鬼火的洗涤之后,仇恨的怒火已经完全蒙蔽了他昔日清明的双眼。

如今这个已经改名为苍冥的地狱鬼王神将,穿过了酆都城上空的阴阳之门,再一次莅临人间,了却不了的尘缘,这后果可想而知。

明晓溪低声长叹了一声,斜眼望了一眼筱香蹒跚的背影,摇了摇头,缓步的离开了木篱笆小院的外围,步入了山谷的密林之中。

“或许,是时候去见见鬼谷那个老家伙了。”明晓溪轻叹了一声,缓步走向密林,脑海中越来越多的思绪变的越发的凌乱。

平生第一次明晓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在鬼谷弱肉强食本来就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只是当年的逍遥郎与人为善,难免让人产生一些侧影之心。

“要怪就只能怪他投错了门派,那么多的正道名门不投,偏偏要寄身在鬼谷这个充满了阴邪与黑暗的魔门”脑海中挣扎了好久,最终明晓溪在心中给苍冥的过去,找了一个相对还算过得去的解释,轻叹了一声,渐行渐远。

山腰间的崎岖山路,须发已然花白的中年乞丐,此刻正以快捷的步伐,敏捷的行走在了一直蜿蜒向上的小山道。

山路两旁的一花一草,每一个景致对于中年乞丐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曾经的日月一一在眼前浮沉而过。

多年以来,每一个隐晦的时光,他都会默默的选择来到这个凡人眼中,神仙一般的境地,站在旧日的桥头边,悼念花树下,长满荒草的孤魂。

想着,中年乞丐的眼神中飘起了一丝黯然的神光,柔和的清风拂动着他满头苍灰的秀发,转眼间,云雾弥漫的山谷腹地便出现在了眼前。

“哗啦啦。“溪城山,忘情峰之巅上,磅礴的大瀑布倒挂在悬崖上纵观而下,激荡在心湖上,溅起了阵阵冰凉的水花。

不远处湖畔,那座青石小桥一如往日那样,安安静静的坐落在了心湖之上,承shòu着来自岁月风霜无情的蚕食。

“好久了,我终于又来了。”中年乞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轻声的感叹了一声,轻缓着脚步,一点一点的踏上了笼罩在氤氲水汽里的青石小桥。

就如同二十多年前的那个人一般,默然的屹立在小桥的栏杆上,翘首遥望着水天相接的地方,眼神中满是忧郁的神光。

此时此刻,中年乞丐那变得有些微陀的背影,不禁让人产生了丝丝恍惚的错觉,眼前的中年乞丐除了衣着发式之外。

无论是忧郁的眼神,挺立的姿势,还是有感而发的叹息,都与二十多年前,桥头上那个消逝的火发火袍的男子无限的相似。

如果有熟识的人在的话,甚至极有可能将眼前的灰发中年乞丐与二十年前消逝坠崖的那个火发男子混做一谈。

可能是两人身材气质上太过于想象,也或许像个二十年,两人根本就是一个人,毕竟二十年的岁月不长,却足以改变许多的事情。

心湖上,瀑布还在呼啸,朦胧的云雾透过阳光,带着几丝瀑布溅起的水花,一点点的将中年乞丐单薄而又褴褛衣衫以及苍灰色的发丝染湿。

瀑布的咆哮声在胸中回荡,中年乞丐只觉得沉寂的心脏不断的涌动着不朽豪情,随着潺动的血液一点一滴流遍了全身。

热血在胸中涌动,壮丽的山河引发着俗世的万丈豪情,多年来,每一次面对着这波澜壮阔情形,中年乞丐的心中都是久久不能平静。

感叹之余,中年乞丐的脑海不断的重拾旧日的点滴,一点点的纷扰,一点点的幸福都毫无保留的在脑海中回放。

想着旧日的江湖纷争滋扰,以及曾经拥有的那段短暂的幸福时光,中年乞丐忍不住放声大笑,想要将心中积蓄多年的沉闷,一下子全都宣泄出来。

笑罢,中年乞丐似乎还是不觉过瘾,忍不住敞开歌喉,纵情而歌: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Lang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Lang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襟晚照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Lang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Lang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爽朗的歌声,在山林间久久的萦绕不息,激荡人心,时不时还会惊起的林中的倦鸟,扑棱棱的飞满云雾遮拦的苍穹

第六十九章因果(五)

中年乞丐爽朗而又豪迈的歌声,随着滚滚的音波穿透层层的云雾,在山谷四周渲染着,荡起阵阵动人心魄的Lang潮。

湖岸边,木篱笆小院的柴门悄悄的敞开了,篱笆院墙上,繁茂碧绿的藤蔓,青碧的枝叶哗啦啦的作响,迎合着青石小桥上中年乞丐,慷概激昂的歌声。

小院内的花树下,燕溪辰豁然的睁开微阖的双眼,中年乞丐粗旷的歌声,伴随着习风在耳畔豪迈的回响着,不断的触及着耳部的听力神经。

一股无以言表的热血豪情,随着中年乞丐一句“涛Lang淘尽红尘俗事几多娇”,在燕溪辰逐渐冰凉的心中,如同燎原烽火一般迅速的燃起了一阵狂潮。

燕溪辰的眼中一阵的诧异,嘹亮的歌声中淳良质朴,渐转入行高亢,却察觉不出任何一丝可以迷惑人心的能量。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神奇的乐曲,没有华丽的词藻乐章,仅凭几句简简单单的歌词与略显生疏的唱腔,却能激起人内心的豪放。

能创作出如此玄妙的乐曲,可想而知这首曲子的作者,一定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想着燕溪辰的心中不由激起了一种欲望。

一种想要立即与此曲的作者相见的欲望,想到这,他慌不择已的站起了身子,整肃了一下衣冠,踏步而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小桥上的歌者相见。

虽然他知dào

,此刻青石小桥上,吟唱这首歌的人,有很大的几率不是创作此曲的作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见一下此人的真容。

石案边,筱香默然的站起了身,歌声的慷慨激昂似乎对女孩子的感染远不及燕溪辰心中的那般剧烈,所以她并没有像燕溪辰表现的那般狂热痴迷,只是微微有些动容而已。

庭院内,筱香有些凄然的望着燕溪辰缓缓踏出的背影,低下了头,似乎在犹豫这什么,只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转身退入了茅草屋内。

“唉,是我的终归是我的,可是不是我的我又待如何?”茅草屋内,筱香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宽大的竹床边,轻抚着尚余几丝燕溪辰气息的棉絮,忍不住哀声叹息。

此刻的她不知dào

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明明三年前就一直牵挂着,明明想要和燕溪辰就这样终隐山林,可是那一句久别重逢后的“青璃”,让她心中产生了一次从来没有过的迟疑。

“难道,在他的心中,就只有郁青璃,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哪怕是一点点?”晶莹的泪滴滑过温玉般的脸颊,筱香内心再一次发出了叹息。

“这么,那小子一个人出去了,是不是他惹你了?”前一刻,消失在密林中的明晓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院中,踏步走进了简朴的茅草小屋,一脸慈祥宁静的望向了茅屋内,正自黯然神伤的筱香,话语中尽是关切之情。

“没有,师父,我很好。”筱香柔柔的回答了一句,慌忙拭去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痕,站起身来,以师徒之礼相迎。

“那还不跟上去,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这个臭小子吗?”明晓溪嬉笑了几句,扶起上前见礼的筱香,一同在香案前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师父,现在他伤也好了,我想,我们是时候该走了吧。”筱香暗叹了一声,在明晓溪的身旁恭敬的坐了下来。

“为什么,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么现在就要走,你这样不是白白Lang费那个小妮子对你的心思吗?”明晓溪有些不解的凝视着爱徒筱香。

“师父,你不明白。”筱香幽幽的叹了口气,旋即接着说道:“他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郁青璃,已经容不下其他任何的人了。”

“别胡思乱想了,为师我看的出来,燕溪辰那小子,对你也并不是完全不为所动,兴许是碍于你的身份,和对那个小妮子的眷恋,才压抑着没有表达出来。”明晓溪轻嘘了一声,拍了拍筱香的肩膀,柔声的安慰道。

筱香脸色一黯,摇了摇头,继xù

说道:“其实我做这个选择,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师父你也知dào

,皇兄在我临出无锋谷前的那道圣旨。”

“这些,都不是理由,如果你不答yīng

,莫说是一道圣旨,就算是秦羽亲来,又或者是大军压境,师父都替你挡了。”明晓溪直视着筱香,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但是这一切还要看你自己,如果你自己放不下,那么谁也帮不了你。”

筱香微微点了点头,将臻首缓缓的低垂下去,良久才低声的开口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如今燕大哥的心里还是只有郁青璃,我在留下来也是无益。”

沉浸了片刻,顿了顿筱香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尊从皇兄的旨意,前去墨家铸剑城,听说墨家的少爷不错,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再说了师父你,之前不也是说过,要前往墨家,去会一会陈年旧友的吗?”

“唉。”明晓溪长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从筱香强挤出的笑颜中看到了一丝隐晦的无奈,苦涩而又哀怨。

本想要开口劝慰着筱香些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明晓溪才知dào

自己根本不知dào

要去说些什么,憋了良久,才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是不是还在想,昨天晚山,那小子伤愈醒来时,将你的名字唤成了另一个人吗?”

“师父,你多想了,不是你说的那样。”筱香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开口否认:“只是两个想要在一起,需yào

彼此相爱才行,光我一人付出,那样很累的,还不如就此退出,过我自己的生活,这样对他对我都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说到底,你还是没有释怀,也罢,随师父去铸剑城转转,散散心也好,反正你们都还小,等到时机合适在说吧,只可惜了那小妮子的心思。”

明晓溪不置可否,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些什么,筱香的脾性她很了解,只要是筱香决定了的事情,就算在这么劝阻,也不会改变心意。

“恩,多谢师父,我想等小燕哥哥回来了,我们就离开。”筱香沉思了片刻,抬起了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明晓溪,沉声说道。

闻言,明晓溪颇为意wài

,试探性的看着筱香,询问道:“为何如此突然,就算是要走,也得稍作修整才行呀。”

“我也不知dào

,就是想着要尽快的离开这里,既然决定了要走,就不能拖泥带水的,要快刀斩乱麻才可以。”筱香淡淡的说着,神情平静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明晓溪沉默了片刻,缓声说道:“好吧,等那小子回来,我们就告辞,不过你是真的考lǜ

清楚了,别因为一时的冲动,将来后悔。”

“师父,别再说了,如果我和他真的有这个缘分的话,就算离开了也会走到一起的,相反注定了有缘无份的话,就算暂时走到一起又怎样。”说话间,筱香的神色微微一黯,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幽怨的看向了远方。

明晓溪一阵的无奈,也许真是天意弄人,上一刻自己还忙着威胁郁青璃不要反悔,以便成全自己的爱徒,可谁知dào

,这一刻筱香却又自己选择了放qì



“唉,这就是天意吧。”明晓溪没有在说什么,也许,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急于求成,有时候越是急切的想要成功,就越是会事得其反。

第七十章狄成再现

“哒、哒、哒。”青石小桥上,空灵的脚步声伴随着弥漫的云雾,突兀的穿透了瀑布喧嚣的水声,在心湖之上荡漾。

小桥上,正自高歌的中年乞丐,慷慨如潮的歌声忽然戛然而止,满脸谨慎的转身望向了脚步声的来源,山谷间顿时一静,只剩下了阵阵未了的余音,在四周环抱的群山之间,不断的来回飘荡着,渐行渐远,却依旧激荡人心。

“拍、拍、拍,好,好一个苍天笑,纷纷世上潮,实在是好。”随着中年乞丐豪迈的歌声一点点的消散,青石小桥的桥头上,纵身云雾与之中,忽然一阵清脆的掌声伴随着几声由衷的喝彩,在小桥的一端突兀的响起。

话音一落,燕溪辰理了理身上筱香为他准bèi

的青绸褂子,缓缓的踱到了中年乞丐的身旁,深深的作了一揖,谦卑的说道:“晚辈见过老前辈,前辈的歌声豪迈奔放,激荡人心,晚辈一时心生感慨,这才扰了老前辈的雅兴,还望前辈见谅。”

“是你。”眼见桥头来人是燕溪辰,中年乞丐谨慎的神色稍稍的松弛了一些,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倒也无妨,老夫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多谢前辈。”燕溪辰再一次恭敬的作了一揖,毫无半丝惺惺作态之意,中年乞丐曾在渭城破烂的祠堂中救过他,所以这份尊重发自内心。

中年乞丐赞许的点了点头,伸手将一揖到地的燕溪辰扶了起来,眼前的后生温文儒雅,为人处事谦卑有礼,甚得他的心思。

“对了,你为何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呢,这里离你家可还有好几百里的距离。”中年乞丐拍了拍燕溪辰的肩膀,沉声的问道。

燕溪辰叹了口气,神色一黯,内心筹措挣扎了好久,最终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神色,慢慢的将燕嫂,老爷子还有那晚家里发生的惨遇一一的向中年乞丐述说了一遍。

“后来我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再后来,就被朋友救到了这里了。”燕溪辰细致的述说着,不知dào

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中年乞丐,他总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亲切的想要去跟对方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怒哀乐,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对方倾诉。

当然关于帅捕头以及自己的怀疑,燕溪辰并没有多去提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有的地方甚至忽略不提。

这倒不是他想要去瞒着中年乞丐,而是内心的创伤,不愿多去提及,兄弟反目,失踪多年的爱人突然出现,却又被人告知一切只是虚幻,如果换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承shòu不住了。

“原来如此,小兄弟还请节哀。”说这句话时,中年乞丐的老脸不自觉的一红,渭城的那一晚,他就隐藏在了暗夜的深处,本来只要他出手相助,燕嫂以及老爷子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祸。

但是他也只是微微有些歉疚,却并没有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自己出手当然可以救他们一时,但燕溪辰自己若没有能力的话,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与其这样的话,倒不如让他们就此解脱,那样即让他们摆脱了俗世的纠缠,也让燕溪辰做起事来少了一份牵挂。

虽然这样做的结果有些凄惨,对于燕溪辰来说比较残忍,但相比较与这个吃人的社会,只有这样才是真zhèng

的生存之道,别人或许不这么认为,但是中年乞丐却一直信奉着这个原则,二十年多前如此,二十多年后也是如此。

中年乞丐的一系列变化,燕溪辰却是没有察觉,理了理有些纷乱的思绪,叹了口气,仍然保持着一种谦卑的态度,说道:“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只要找到那个杀人的凶手,能为娘报仇,就心满yì

足了。”

中年乞丐微微的点了点头,按着燕溪辰的肩膀,嘘声说道:“你也别太过悲伤了,虽然我们只是有过数面之缘,但是我想你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是呀,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燕溪辰展颜一笑,望着周围无尽的山水,张开双臂,舒缓着心中沉闷的心情。

良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或是想要转移话题,燕溪辰轻咳了两声,望着中年乞丐,徐声的说道:“对了,前辈又是这么回来这里,还有刚才那个曲子可是前辈所作。”

中年乞丐神情一顿,语调沉缓的回忆道:“二十年前,这个地方埋葬了我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所以只要我还活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转转。”

“对不起,提及了前辈的伤心事了。”燕溪辰语气淡然,歉意的看着乱发苍灰的中年乞丐,神情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不提也罢,不过你问我那曲子嘛,并不是老夫所作,是当年老夫在西晋都城江都,以一套不外传的武功从一个小妮子手中换来的。”中年乞丐深沉的叹了口气,但随即脸色便恢复了平静,很自然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听了中年乞丐的回答,燕溪辰的语气中微微有些失望:“此曲原来不是前辈所作呀,那作者是谁,能写出这样的曲子,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中年乞丐皱眉微思,片刻之后,有些感叹的开口说道:“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此曲的作者,但是我曾听江都那个教我的小妮子说过,这首不平凡的曲子好像是他们家乡的一个叫什么金庸的高人人谱写的,曲名好像是叫做沧海一声笑,也不知dào

这金庸是何方的人物,为何能写出这样动人心魄的曲子,却在江湖上籍籍无名。”

燕溪辰点了点头,亦有同感,感叹道:“这不知dào

这个金庸是何方神圣,有机会的话真想好好的会他一会,不过能写出这样词曲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嗯。”中年乞丐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他们不知dào

,也不可能知dào

,他们此刻所谈论的金庸,与他们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殇风凉凉的吹着,就在此刻,山谷云雾深处的顶端,忘情峰之巅,一身银白宽袍的楚春红,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踏上了忘情峰巅的孤崖上。

孤立与云海之上,楚春红极尽功力与双目,穿透层层浓厚的云雾,俯首鸟瞰,将下方山谷内的情形,一点点的展现在了脑海中。

“白,你真的决定了吗,或许燕溪辰此刻,还没到他该死的时候。”楚春红的背后,秦萧一声纯白色的蜀山道袍,身背黑白双剑,集凛然正气与一身,悠然的观望着孤崖边的楚春红,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叛离蜀山了,再不是昔日的那个楚慕白了,还是叫我楚春红吧?”楚春红冷漠的轻笑了几声,转身回眸,决绝的说道:“燕溪辰他杀我父亲与叔伯,上次在渭城的如意居内没有要了他的性命,这一次绝不会轻饶他,至于你要帮我,我欢迎,但是要为你那个什么狗屁的夺剑计划,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连你也一起收拾。”

秦萧冷笑不已,双手环与胸前淡然的说道:“你真觉得就凭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能杀的了燕溪辰吗,难道你看不出来,在渭城的那个时候,燕溪辰他一直再让你,不然的话,恐怕你有十条命也不会安然来到这里了。”

闻言,楚春红的脸色一阵煞白,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个,不需yào

大秦二皇子来关心,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那好吧,这件事我就在一旁看着,绝对不会插手,不过这次你还是不成功的话,燕溪辰的命那就是我的,一切也要按我说的去办。”秦萧冷然转身,未表示自己真的不会插手,一点一点的踱向了远方,远远的观望着。

“铿锵。”还未等秦萧走远,楚春红的眼中隐现了几丝焦急,背上的彩光仙剑嗡鸣着挣脱剑鞘的束缚,直向深渊下疾射而去。

下一刻,楚春红的眼神中绽放了点点精光,纵身一跃而下,踩着先前疾射的仙剑,御空向着脑海中燕溪辰的方向袭去。

“嗖、嗖、嗖。”随着楚春红当先而去,山巅上影影绰绰的灌木丛中,扑棱棱的作响,一个个黑色劲装打扮的黑衣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紧跟着楚春红的身后,跃下悬崖,直奔山谷。

一时间,各种各样玄妙的方法,层出不穷,或御剑,或攀岩,又或是借助风力,总之在一瞬之间,所有的黑衣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行向了山谷。

山巅后的密林小溪,优雅静谧的美景下,逸鹤的身形突兀的凭空出现在了小溪的大石上,紧跟其后还有,当日的佐藤。

“大人,楚小姐的事,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一番。”佐藤望了望山巅孤崖的情形,恭敬的望向了身旁的逸鹤,请示道。

逸鹤冷笑了一声,说道:“让他们打好了,泛着鬼狼只是叫我们尽lì

相助,若是特殊情况,也只好委屈她了。”

说着,逸鹤的嘴角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猩红色的舌尖,不时的伸出嘴巴,在唇边tian舐了几下,样子十分的狰狞。

颤颤的站立在了一旁,佐藤的心中一阵的打颤,他知dào

,每当逸鹤作出了这个表情之后,就代表着即将有人要遭殃了,而这个被逸鹤选中的人,他的后果,此刻的佐藤都以及有些不敢想象了、(ps:金庸,故乡我不说也该猜到什么了吧?)

第七十二章狄成再现(二)

心湖上,彩光四起,楚春红的彩光仙剑绽放着耀眼的光芒,间或的夹杂着几丝黑衣人杂乱的刀罡剑qì

,刺透了迷伞的云雾,逆着清风袭向了燕溪辰萧瑟的背影。

青石桥上,燕溪辰轻缓着脚步,倒背着半截断剑,沉着泰然的向前走去,任由越来越强的凌乱剑qì

肆意的撩起他黑亮的鬓发。

殇风忽起,发丝随之而乱,散发着几丝大自然怡人清香,燕溪辰轻移着脚步,衣诀翻飞,脑海中呼喊激起了一丝筹措。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年的事,或许,是该决断了。”燕溪辰呢喃而语,缓缓的阖上了双目,向前而行的脚步也骤然而止。

“嗡、嗡、嗡。”断剑惊鸿残缺的剑身,嗡鸣着绕烧着青灰的真力,随着燕溪辰翩然而转的身子,反八字斜劈而上,迎上了纷沓而至的混乱剑qì



燕溪辰怒啸当歌,断剑惊鸿一剑而出,不断的有青灰色的剑qì

从残缺的剑身上迸发而出,虽然数量稀少,但却胜在精纯凝练。

相反,楚春红那漫天弥散的滔天剑雨,范围光大,气势恢宏,但是却将自身的实力过于的分散,而且真力上也是太过杂乱。

如果面对一般的对手的话,或许还可以在气势上取得胜利,但是一旦碰上了绝顶的高手,就只要恪尽全力攻其薄弱点,便可一战而尽全功。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楚春红所习蜀山风云御剑术还未成火候,所以才能让燕溪辰循法而破,如果此刻唤作任何一个精通此术的人主攻,那么现在的形势,将会发生质的变化,胜负也不会就如此轻易的决出。

“咻。”青石桥上,燕溪辰苦笑了几声,破开迎面袭至的剑影,惊鸿剑欢快的呼啸了几声,像是要挣脱一般,带着他冲天而起。

他本不想纠缠不清,也不想为难昔日的红粉知己楚春红,所以每每剑锋所致,都会偏上几分,从而手下留情,算是对当年的情谊做出的偿还。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过只是燕溪辰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对于楚春红来说,杀父之仇岂能因为几次手下留情就轻易的算了。

相反的是,楚春红不仅不会就此罢休,而且燕溪辰一次次的手下留情,在给她带来片刻的感动之时。反而更会激起她心中的怒气。

毕竟,江湖儿女,在拼死相争之际,一味的退避忍让,在得不到感激的同时,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轻视对方,羞辱对方的人格,这样反而会更加助长对方的咄咄相逼之势。

所以,此刻的燕溪辰周身青光四起,决定倾尽实力与此一战,有的时候,全力相搏,是对人起码的尊重,相反,过分的仁慈得不到任何的赞同。

“他终于没有耐心,要出手了吗?”半空中,云雾绕身的楚春红,脸上拂起了一丝惆怅,对于燕溪辰的全力回击,不知是释然,还是惋惜。

“我这是这么了,我不是一直都希望与他一战为父报仇吗,为何此刻却、、、。”楚春红在心中小声呢喃着,此刻的她有些患得患失挥剑迎向燕溪辰,脑海中泛起一阵迷茫的空白,不知dào

眼前的人在自己的心中到底扮演着何样的绝色。

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亦或是多年之前燕京城郊,春辞酒馆外的有缘人,直到此刻,楚春红才算真zhèng

的明白了过来。

原来一直以来她对燕溪辰的恨,除了因为杀父之仇,还有早在多年前,春辞酒馆外,还是少男少女时的他们,就已经埋下的情根。

一滴晶莹的泪水,慢慢的突pò

了防线,带着深层的忧伤,一点点的洒落在了云雾之间,随着云气一点点的蒸发。

晚了,一切都晚了,楚春红的心中在这一个弥漫着浓浓的哀伤,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就算自己对他一直情根深种,那又如何,既然选择了要不计代价的去挥出了这代表复仇的一剑,那么就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的收手。

只是一切还能像原来计划的那样,毫不犹豫吗,楚春红不知dào

,第一次,她开始对自己的复仇之心产生了怀疑,出剑时也多了几丝犹豫。

“这是什么,难道是她眼泪吗?”感受着云层之中,那一滴缓缓而落的水珠,燕溪辰的心中忽然多出了一丝苦涩。

泪水从云层之中滴落在他的脸颊上,没有半丝的停留,便顺着脸颊滑落,流经嘴角的那一瞬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袭上了心头,咸咸的带着抹不去的苦涩。

“她哭了,为什么,难道这是我的幻觉吗。”燕溪辰心中微微有些感叹,仰头看向了云层上,挥剑缓缓而落的楚春红。

这一刻时间就仿佛是完全静止了一般,燕溪辰与楚春红之间的距离,不过是百十米的高空,本因片刻而至的时间,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的燕溪辰在心中不断的询问着自己,掌中的惊鸿断剑不断的嗡鸣着,却这么也不忍心对着百十米高空上的楚春红挥出这一剑。

多年前春辞外的那个甜美温柔的偏偏少女在脑海中幻隐幻现,左右着燕溪辰的思绪,原来,一直以来从来都未曾忘记。

“啊。”燕溪辰嘶吼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挥剑斩向楚春红,断剑惊鸿反手向上,一剑隔开了百十米下降的楚春红。

扭转了身形,抬手间,便将周身布满了青灰色真力的地狱魔剑,毫不犹豫的挥向了随楚春红一起袭击而来的众多黑衣人。

当年,燕京城春辞酒馆的太多回忆,让如今燕溪辰放不下,也狠不下心去伤害楚春红,但却不代表他懦弱可欺。

对楚春红因为太多的愧疚与放不下,所以下不了手,而燕溪辰对于那些紧随其后的黑衣人则是没有太多的怜悯。

一剑剑的收割着黑衣人廉价的生命,温热的鲜血喷洒在燕溪辰的脸颊上,一点点的平息着他脑海中纷涌思绪,快意的厮杀慢慢的将他从对于楚春红的筹措中拉了出来。

无尽的杀戮,不断的将燕溪辰的心中,最后一丝的怜悯渲染,剑影刀光,四处迭起,鲜血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死尸,不断的跌入的心湖。

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尸体的伤口泄出,一瞬间便将清澈的湖水染红了大片,只是片刻之后,又被悬崖咆哮的瀑布冲散。

百米高空上,一件落空的楚春红,眼神中泛起了一丝迷茫,最后的那一刻,燕溪辰明明只要一剑斩向她的防守薄弱处,她所操控的风云御剑术便会就此失灵。

然而燕溪辰却为此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的工夫,最终却宁可选择耗费真力,去击杀那些无关紧要的黑衣人,也不对她出手。

是没有发xiàn

她的薄弱点,还是另有所图,很显然以燕溪辰的修为,楚春红不相信他没有发xiàn

自己的薄弱点,但说到另有所图,她又实在想不到此刻的燕溪辰还能图些什么。

“为什么,他这是在干什么。”楚春红微微的皱着眉头,心里不断的思量着,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间,燕溪辰却已绕过了她的背后,开始大肆的屠杀。

青石小桥上,中年乞丐淡然的倚靠在栏杆上,望着半空之中的杀戮,任凭刀光剑影如何的肆略纵横,却无一能靠近他的身体。

“年轻人,真是搞不懂,明明彼此都还留着一分情谊,却为什么都不肯承认,最后非得刀剑相向呢?”慵懒的斜倚着栏杆,中年乞丐轻嘘了几声,露出了一丝感叹的神色。

“我说的对吧,老伙计。”对着此刻大杀四方的燕溪辰,中年乞丐的神情忽然为之一顿,随即伸手在肮脏褴褛的破旧衣衫上摸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中年乞丐颤抖着双手,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半截生锈了的剑尖,慢慢的遥指向了浴血奋战的燕溪辰。

“嗡、嗡。”随着中年乞丐的这一细微的动作,不远处的燕溪辰,手中只剩了半截的惊鸿断剑,忽然像是生起了什么感应似得。

断剑惊鸿原本锈迹斑驳的剑身,忽然之间迸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此言光芒,与中年乞丐手中的半间剑尖遥相呼应。

就在这霎那之间,燕溪辰,哦不是惊鸿断剑,威力瞬间提升了数倍之多,一时间所过之处,刀断剑折,无坚不摧。

“老伙计,二十多年了,我这血炼之术终于还是困不住你了。”桥头上,中年乞丐自言自语着,握着半截剑尖,望着天空时,眼中多了几丝惆怅。

第七十三章狄成再现(三)

半空之中,飞身而起的燕溪辰,掌中原先锈迹斑斑的断剑惊鸿忽然之间迸发出了无比耀眼的血红色的光芒。

浓郁厚重的血气一下子弥散开来,如同万千的愁云一般,铺天盖地将所有的光和热席卷一空,遮挡在了愁云之外。

就连先前,楚春红那彩光炫目的惊天一剑,也在这意wài

的血红色愁云的吞噬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天地间只剩下了那一抹邪异的腥红。

青石桥上,燕溪辰缓缓的落在了平地上,满脸骇然的望着手中越发邪异难控的断剑惊鸿,心中狐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年前,当他在心湖畔捡到了只剩半间的惊鸿之后,直到片刻之前,都一直是锈迹斑斑的破烂模样,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有点狂性大发的样子。

“魔剑惊鸿,你你你,你是狄成的传人。”幸存的黑衣人中,忽然突兀的传出了一身苍老中带着几丝胆寒的声音。

跟随楚春红参与这次围杀黑衣人中,一个发丝已近花白的人,满面惊恐的望着燕溪辰手中血光大盛的断剑惊鸿,双腿不停的打颤,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与畏惧。

几十年前,当这个黑衣人还十分的年轻时,就已经加入了鬼谷,再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有幸见识过狄成所施展的惊鸿。

那一战,十里浮屠,血腥色染红了大半个村庄,就是在那个时侯,如同狱血魔神般血杀四方的狄成以及凶兵惊鸿,深深的刻进了他的灵魂之中,在他的内心造成乐不可磨灭的阴影。

那一战之后,幸存下来的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狄成,有人说他失踪了,也有人说他是死了,有人欢喜,也有人哀愁。

只是梦魇依稀,情殇如旧,多年来,经lì

过那一场惨烈的战斗,狄成的血腥杀伐,如同挥之不去的心魔,不断的滋扰着他的本心,阻挠着修行。

所以,当锈迹斑斑的断剑惊鸿爆fā

出邪异的腥红时,即使只有半截剑身,他也毫不迟疑的就认了出来,那种承制与心灵上的震撼,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的那个人,那把剑。

“狄成,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燕溪辰有些迟疑的看着风中瑟瑟发抖的瘦弱老头,手中的断剑惊鸿不断的泛发出浓郁的血气,侵蚀着他的内心。

“杀、杀、杀”燕溪辰的脑海中,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时的在他的灵魂深处挑弄着,时刻唆使着他去进行血腥的杀戮。

“不可以,不可以。”燕溪辰痛苦的嘶吼着,空出的左手使劲的紧抓握剑的右手,想要掰开五指紧扣的右手,丢到手中这把忽然间乱人心魄的半截魔剑。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小桥上,斜倚着栏杆的中年乞丐赞许的点了点头,有些宽慰的望了望那个黑衣人,旋即凝神直视着燕溪辰,低声自语道:“很好,竟能抵制住血炼之术破解时所产生的心魔侵扰,惊鸿交给你,老夫也就放心了。”

说着,中年乞丐微微的阖上了双眼,双手握着半截剑尖合十祈祷,唇角不停的阖动着,吟唱着一连串隐晦不明的咒语。

随着中年乞丐的吟唱,合十的掌心中,半截生锈的剑尖,忽然一点点的飘飞了起来,落在了中年乞丐的眉心处。

一滴殷红的精血,慢慢的从中年乞丐的眉心处,一点一滴说完渗透了出来,缓缓的滴落在了半截生锈的剑尖之上。

“刷。”的一声,生锈的剑尖,像是重新回炉铸造过了一般,锈迹慢慢的脱落,一点一滴的恢复了昔日光彩。

不远处的桥头上,燕溪辰的手中,半截惊鸿像是生起了什么感应似得,猛地一声嗡鸣,全身斑驳的铁锈,一下子像是鱼鳞,哗啦啦的全都脱落。

“呃啊。”燕溪辰只觉得脑袋一阵的沉痛,右手上血管一阵的蠕动,丝丝鲜血慢慢的涌入了重现光洁的剑身上,绽放着无比妖异的腥红光芒。

“这是这么回事。”燕溪辰痛苦的嘶吼着,随即黑亮的瞳孔中猛然的激发出了两道血色的光芒,身体也停止了挣动,抬眼望向了心湖上,挥剑起舞的楚春红,一丝浓烈的杀机,不经意间的顺着血红的瞳孔流露了出去。

青石小桥的四周,被燕溪辰猩红色的目光扫过,众多的黑衣人只觉得心中一寒,双腿微微的打颤,一时间你望他,他望我犹豫着不知所措。

“剑魔附体,糟了”心湖上,楚春红急速的下降,踏水而行,挥剑直取燕溪辰的命门,与此同时,对着众多幸存的黑衣人,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快,杀了他,一旦他的心神被惊鸿剑所乘,到时侯,我们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

“妈的,横竖是个死,拼了。”

“对,拼了。’人群中一阵的躁动,或许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真的能激发人前所未有的潜能,众多的黑衣人,权衡了利弊之后,猛然间爆fā

了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无论是攻击的力度,速度,还是彼此之间团结,交相合击,都较之原先的杂乱无章,威力更胜出了数十倍不止。

“呃啊,全都死吧。”原处,双目已经赤红的燕溪辰,嘴角微微的上扬,对着楚春红轻蔑的冷笑了几声,咆哮者挥动惊鸿,怒斩而去。

“就在现在,老伙计沉睡中醒来吧。”就在此时,栏杆上的中年乞丐忽然高喝了一声,手中半截腥红的剑尖突然“咻”的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飞速的奔向桥头的燕溪辰,更准确的来说,是奔向燕溪辰掌中那半截惊鸿。

“锵。”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半截腥红的剑尖瞬间就来到了燕溪辰的面前,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嗡鸣着与他手中的断剑惊鸿重叠在了一起,剧烈的摩擦并迸发出了大量的火发。

片刻之后,一阵金铁交击声入耳,在众人的十分惊奇的目光之下,两截残缺的断剑竟然不可思议的重新组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把全新的宝剑。

“惊鸿,他得到了惊鸿剑的传承。”向着燕溪辰围剿而来的众多黑衣人,心神不由的一阵的晃荡,面对着如此玄异的事情,他们又再一次的产生了质疑。

但是质疑归质疑,出于生命受到了威胁,他们还是再一次的选择了配合楚春红,尽自己最大的实力,除去眼前的凶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定自己能够好好的存活下去。

此刻的楚春红也是绞尽了脑汁,使尽了浑身的解数,不再计较个人的得失,出手也在不留任何的余地,招招搏命,甚至于不惜同归于尽。

上一刻,她还可以从容的与燕溪辰游走厮杀,必要时还能为自己与众属下留一条后路,但是此时此刻,她再也从容不起来。

剑魔俯身,那就证明着此刻的燕溪辰再无半丝的人性,完全变成了一具只知杀戮的丧尸,如果不趁早恪尽全力除去他。

到那时,燕溪辰自身高超的修为再加上剑魔俯身后所产生的血腥量,那么她还有她的这些下属,将没有人能够生还。

事情到现在,已经不再是为了报父仇,众人围剿燕溪辰,而是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楚春红要做的也不再是寻仇,而是如何能够带着下属逃出生天,只有成功的留下了性命,以后才能慢慢的去徐图大计,为父报仇。

只是,此刻的燕溪辰却并未像楚春红所猜想的那般,被剑魔所附体,这也难怪,因为只有他一人能够体会到真实的意境。

惊鸿间的异常,并非是要剑魔附体,而是在觉醒认主,而在觉醒过程中,慢慢渲染出的血色愁云犹豫太过邪异,一点点的影响了他的心神。

这也是为什么燕溪辰会突然的狂性大发,毫无理智,以致于所有人报仇自幼求道的楚春红也会认为他被魔神附体的原因。

第七十四章狄成再现(四)

水雾氤氲的心湖上,青石小桥横跨在了两岸,一边是血腥无比的惨烈激斗,而另一边,木篱笆小院内的茅草屋,却是和风旭日,十分的宁静。

低矮简朴的白茅草屋内,一声黑纱罩体的明晓溪轻缓的抿了一口白瓷碗中的清茶,凝神的倾听着柴门之外的世界。

“外面打得那么的激烈,要不要出去帮帮你的那个小燕。”明晓溪动作轻盈的放下了手中的白瓷茶碗,直视着筱香,若有所思的问道。

“还是不要了,我相信小燕哥哥一个人应付的来。”筱香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当年,我父皇麾下训liàn

有素的大秦勇士以及专门针对江湖人士的大阵都没能奈何小燕哥哥,就凭心湖上,那几个散兵游勇,根本奈何不了他。”

话虽这么说,但是筱香的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升起了几丝担忧,眼角投射出的几丝余光,时不时的便会偷偷的瞄向柴门虚掩着的空隙。

“关心他的话,就出去看看,反正没人拦着。”明晓溪,嘻笑了一声,示意筱香出去“探查”一下她早已了然于胸的情况,浑然没有一点为人师长的威严。

“这个?”筱香缓缓的低下了头,犹豫了好久,沉声说道:“我看还是不去了吧,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去铸剑城,那么还是不要留下太多的挂碍才好。”

说着,筱香不由的黯然的叹了口气,沉默着不再说话,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比谁都要牵挂燕溪辰,她也知dào

师父明晓溪与只剩鬼魂的郁青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出于对她的好意。

只是燕溪辰的心不在他这里,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到最后两个人都痛苦不堪,她宁愿选择痛苦的放qì

,长痛不如短痛,也许一端新的感情开始能够让他逐渐的忘却这段心酸的回忆。

所以,当秦羽的旨意一下时,不论对与不对,他都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服从,在她的内心深处,或许,那遥远的墨家铸剑城会是一段新的开始。

“这什么这,你不想去,为师替你去。”明晓溪怒眉一觑,望着筱香那苦闷的脸颊,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说着明晓溪也不再理会香案前,木讷无神的筱香,一个人气鼓鼓的推开了院门,倒背着双手,信步踏出了小院。

与此同时,溪城山的脚下,白杨树那曼妙的身姿在日光下投影在了曲折蜿蜒的荒凉古道上,不远处,两人双骑在命运的牵引下,慢悠悠的在流逝的时间长河中荡漾着。

一身皂袍白发的铸剑城主墨逸,跨着高头大马与老友魏长风比肩而行,不时对着群山间稀奇优美的风景指指点点,好不惬意。

“城主,山上好像有人比我们先到了。”行近溪城山时,魏长风忽然勒住了缰绳,手中的马鞭直指向了山谷间,如烟花般绚丽的气势爆fā



顺着魏长风的手势眺望,墨逸的神情忽然一紧,沉思了片刻,幽幽的开口道:“山谷内的战事好像挺激烈的,看那情形,好像有魔门的人参与了,你说会是谁呢?”

魏长风先是一愣,随即猛然醒悟,拍了拍后脑,嬉笑道:“这个属下还真不知,不过魔门数得上名号的就那几个,不是鬼狼,就是帝烨,再差一点也许是逸鹤,不过那又怎样,说真的那几个小罗卜头,老魏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哦,不过从这次情况看来,好像不是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人,鬼狼杀狱阴冷,帝烨狂躁,逸鹤更是只在黑暗里杀人,而山头上的那股能量明显和他们三人没有一点关联。”说话间,墨逸扬起了手中的马鞭,指着山谷的方向指指点点,一副大家风范。

“那会是谁,魔门出了这几个人,其他的家伙好像造不出这样的声势。”魏长风狐疑的望着墨逸,一副虚心求解的样子。

墨逸淡笑了几声,并没有回答魏长风的问话,而是在内心设想了另外一种可能:“难道是他,对真的很像,只是二十多年前,他不是已经死了嘛?”

“城主是否已经知晓谷中人的身份?”魏长风的大大咧咧的嗓门突兀的响起,将墨逸从一连串长长的疑问中惊醒。

“哦,没什么只是猜测而已,走我们进谷,一切的事情,进谷之后自见分晓。”墨逸略微的思索了片刻,轻叹了一声,率先扬鞭而去。

从早上开始他的心中一直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起初还不以为然,直到这一刻感觉到了山谷中爆fā

出的那股异常的气势,那股不祥的预感便变得更加的强烈。

“真的会是他吗,希望不是吧,如果是他的话,那就糟糕了。”一路上,墨逸不停地扬鞭策马的同时,还在不时的自言自语着。

二十多年前,那个怨恨的目光,在摔落悬崖前的那一霎那的放松,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提醒着他要快,否则什么都晚了。

一旁,平素大大咧咧的魏长风也好想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一脸严肃的紧跟在了墨逸的身后,扬鞭策马,一路上更是奇迹般的没说一句话。

“难道爷爷他出事了?”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两匹骏马,直奔溪城山而去,小环霍的从早丛中站起了身子,神色担忧的接着说道:“不行,我得跟去看看才行。”

小环本就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心里这么一想,便立马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跑着奔向山谷。

“小姑娘,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站住,我问你几句话。”正当小环专心向前跑时,一股冰凉的气息忽然指向了她的后脑,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高举双手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小环的眼前,一只五短身材,浑身毫毛,长相粗鄙的小猴,提着一根十分粗实的铁棍,印入了他的眼帘,正是彼时奉师命追寻师兄的灵猴卓兴。

“小姑娘,不用怕,你只要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就行,我不会伤害你的。”灵猴卓兴悻悻的收起了吓人的铁棒,摸着毛茸茸的脑袋咧着嘴,冲着小环傻乎乎的笑着。

小环莞尔,忍着心中强烈的笑意,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猴子哥哥,不要吃我,你要问我什么呀,我全告sù

你。”

卓兴一听,脸色慌忙一红,连忙摆手说道:“你别误会呀,我、我不吃人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师兄他到底在哪里?”

“嘻嘻,这小猴子太好耍了。”小环的心中一阵的窃喜,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于是收起了那一副可怜相,明知故问的说道:“谁是你师兄呀,我这么知dào

。”

“额。”灵猴卓兴沉默了足足有半柱香,才反映了过来继xù

说道:“我师兄呀,就是经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中年乞丐,他去哪了你因该知dào

的。”

“你说我爷爷吧。”小环捋了捋下巴,装作一副沉思的样子,看着满脸期待的卓兴,半晌,吊足了胃口,才幽幽的开口说道:“他在那边的山谷里。”

“嗖。”还未等小环讲话说完,灵猴卓兴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化作了一阵疾风,风驰电掣般的飞掠向了小环所指的溪城山山谷。

“喂、喂、喂,我话还没说完了,带上我好不好。”小环气鼓鼓的望着卓兴渐渐消失的背影,破口大骂道。

她本不想告sù

卓兴,中年乞丐的所在的,只是联想到刚才那两骑快马,以及所听到的零星话语中,她猜测中年乞丐可能有危险。

所以才选择告sù

他,毕竟灵猴卓兴还不至于伤害中年乞丐,必要时还能出手相助,只是让他气愤的是得了便宜的卓兴居然一个人落跑,将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哼,没良心,画个圈圈诅咒你。”望着灵猴卓兴逐渐消失的身影,小环气的直跺脚,却除了咒骂外什么也做不了。

第七十五章狄成再现(五)

溪城山的山谷内,心湖水碧波荡漾,水面上依旧是水雾氤氲,悬崖瀑布,波澜壮阔,微风翩翩的吹过,不时兴起点点波澜,柔弱的拂过黑亮的发丝,凉凉的十分的惬意。

“叮叮叮。”静谧的山谷之中,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霎时间血红色的愁云慢慢的弥漫了整个清明的天空。

燕溪辰怒目圆瞪,在一脸的不可思议下,一点一滴的注视着两截光亮的断剑重新拼接在了一起,慢慢的组合成了一柄光彩一新的神兵。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这一刻不仅仅是燕溪辰,除了一脸怡然自得的中年乞丐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满脸骇然,不可思议的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盯着重组的断剑。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邪异的宝剑,剑身断折了居然不用工匠回炉重铸,就能够诡异的自行重组,重新变成完整的宝剑。

“魔剑,魔剑,这绝对是一柄魔剑。”这是每一个看到过这中诡异情景的人,除了恐惧与胆颤外心中所共同产生的想法。

“趁现在,杀了他,不然等他与魔剑契合,到时就是我们的末日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楚春红挥剑与众多的黑衣人集合,他知dào

此刻只有集齐众人之力,才能有希望在燕溪辰与惊鸿完全契合的情况下,阻止接下来的血腥杀戮。

楚春红虽然是后来半路才加入的鬼谷,但是对于当年鬼谷中,神话一般存zài

的狄成与佩剑惊鸿剑的种种传闻,她都是略有所闻。

狄成与惊鸿剑这两者间的可怕,当年她虽然没有能够亲眼所见,但也了解的十之七八,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的话那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而如今,鬼谷传说中狄成虽然没有现身,但是突然绽放光彩的惊鸿剑,所展现的种种诡异的公用,让她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相信鬼谷流传的传说,从而是她不得不慎之又慎的对待,眼前这个得到了惊鸿剑认可的燕溪辰。

“杀,”这一刻,所有的黑衣人在没有一人藏私,气势上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万众一心,因为他们知dào

,现在已经不容他们再有片刻的迟疑,进一步虽然不一定能够逃脱升天,但至少还能有一线的生机,但是后退和迟疑的话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哼哼,真是愚蠢。”青石小桥上,依着栏杆的中年乞丐,挥手连打了几个法诀之后,望着水面上喊杀阵阵的黑衣人,冷笑不已。

水面上,踏波而行的楚春红不经意间的一瞥,恰巧目睹了中年乞丐的这一奇异的举止,一阵狐疑之后,心中忽然一暗,像是忽略了什么重yào

的东西似得。

“惊鸿剑、狄成。”疾飞中的楚春红,脑海中不由得微微的迟疑了一下,嘴里呢喃的念叨着,像是忽然的想起了些什么。

霎那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了楚春红的脑海,联想到中年乞丐之前种种的举措,她的脸不由得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

“难道他是、、、狄成?”楚春红不敢置信的在心中自语着,下一刻,他慌忙的挥舞起了彩光仙剑,完全不顾形象的转身杀向了中年乞丐,同时尖声的嘶吼道:“快,大家快给我一起杀了这一个臭乞丐,刚才都是他捣的鬼。”

水面上,围绕着青石小桥疾攻的黑衣人,对于楚春红的命令已经麻木了,此刻的他们只知dào

一味的攻击,在攻击。

至于要攻击的对象是谁,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了,所以当楚春红的命令一下时,除了几个机灵的人立马抽身相随之外,其他的人都被燕溪辰杀红了眼,一时怒吼连连交相进击,就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楚春红的号令似得,毫无转移目标的意思。

小桥上,中年乞丐森冷的笑了几声,捋了捋苍灰的胡子,笑道:“现在才发xiàn

呀,晚了,不过看在你们是鬼谷弟子的份上,现在退去我可以考lǜ

绕了你们。”

听到这里,楚春红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看在是鬼谷弟子的份上手下留情,难不成他真的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狄成。”

楚春红晃了晃脑袋,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选择了战斗到底,而不是就此离去。

传闻中的狄成,虽然表面温文儒雅,但是对于他的敌人,除了二十年前溪城山颠的一战的墨家城主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逃出他的剑下。

所以不管对方是不是狄成,楚春红对于中年乞丐的那句只要退去就不予追究的话,一句也不相信,她只知dào

如果拼一拼的话,可能运气好的话会平安离去。

但如果选择不战而退的话,那就不是运气好不好的事情了,如果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可能为了面子会放他们离去。

只是眼前的中年乞丐,光听语气就知dào

不是什么系出名门的人,所以他说这样的话,八成会在他们转身离去的同时,突然发难,到时他们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楚春红没有片刻的犹豫,便选择了仗剑出击,不管这么样,只有击败眼前的这两个人,才能够采取主动。

“呀。”只见楚春红长啸了一声,高举彩光仙剑,在半空中滑过了一道诡异的弧线,随即上百道光剑密集的射向中年乞丐。

“蜀山的仙剑之术,小妮子确定能杀得了我,可别后悔。”中年乞丐淡定的摇了摇头,轻笑了几声,伸出了根手指晃了几下,一副不屑的样子。

“是不是后悔,只有做了才知dào

。”楚春红再次怒吼了一声,剑随意动,身体在一瞬之间幻化除了多重的幻影,灵蛇般的缠上了中年乞丐。

“啪。”中年乞丐冷笑了一声,奇怪的是面对楚春红突然变得鬼魅的身影,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的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他这是在干什么。”楚春红心中一迟疑,连忙挥剑缓上,神色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怕突然生出什么意wài

的变故。

楚春红的格外谨慎,并没有让他探查出什么异常,中年乞丐依旧巍然不懂的站立在栏杆边山,只是风中的萧瑟,多出了一层薄薄的罡墙。

正当楚春红暗松了口气,大骂自己太过谨慎,准bèi

再一次全力进攻时,意wài

突生,因为全心全意攻击下的她,忽略了一个至关重yào

的人物——燕溪辰。

随着中年乞丐的一个响指打出,燕溪辰只觉得脑海一震,紧接着惊鸿剑身弥漫而出的血色愁云,慢慢的变淡,然后又一点一滴慢慢的融入了他的大脑之中。

此时的燕溪辰,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莫名的清爽,先前在断剑惊鸿爆fā

时,被弥漫的血腥气袭扰的混乱,不但在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还让他的脑袋较之以前更加的清明,思考事情的时候也变的更加的深入透彻。

而且就在燕溪辰清醒的那一刻,他的眉心处忽然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皮肤的深层慢慢的渗透,滴出了一滴殷红的鲜血。

继而慢慢的融入了,精光收敛的惊鸿剑身上,一瞬间燕溪辰只觉得心中好像多了些莫名的因素,而这些因素慢慢的让他与全新的惊鸿剑产生两人一丝,心意相通,血脉相连的感觉。

较之以前,现在的惊鸿剑,使用起来圆润如意,挥手间真力滚滚,充沛雄厚,不知比爆fā

之前要轻便了多少倍。

还来不及宣泄心中的喜悦,小桥的四周对战中的黑衣人,非常有默契一致发动了全面的进攻,燕溪辰急忙调整先前混乱的内息。

随即扬手一剑,十丈长的剑罡一瞬间咆哮而出,在云雾蒙蒙的天空中划开了一道淡淡的轨迹,下一刻血水慢慢的充斥了活着人的心灵,颤抖着幸存者的灵魂。

第七十六章狄成再现(六)

溪城山的山谷内,心湖水碧波荡漾,水面上依旧是水雾氤氲,悬崖瀑布,波澜壮阔,微风翩翩的吹过,不时兴起点点波澜,柔弱的拂过黑亮的发丝,凉凉的十分的惬意.

“叮叮叮。”静谧的山谷之中,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霎时间血红色的愁云慢慢的弥漫了整个清明的天空。

燕溪辰怒目圆瞪,在一脸的不可思议下,一点一滴的注视着两截光亮的断剑重新拼接在了一起,慢慢的组合成了一柄光彩一新的神兵。

“这,到底是这么回事?”这一刻不仅仅是燕溪辰,除了一脸怡然自得的中年乞丐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满脸骇然,不可思议的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盯着重组的断剑。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邪异的宝剑,剑身断折了居然不用工匠回炉重铸,就能够诡异的自行重组,重新变成完整的宝剑。

“魔剑,魔剑,这绝对是一柄魔剑。”这是每一个看到过这中诡异情景的人,除了恐惧与胆颤外心中所共同产生的想法。

“趁现在,杀了他,不然等他与魔剑契合,到时就是我们的末日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楚春红挥剑与众多的黑衣人集合,他知dào

此刻只有集齐众人之力,才能有希望在燕溪辰与惊鸿完全契合的情况下,阻止接下来的血腥杀戮。

楚春红虽然是后来半路才加入的鬼谷,但是对于当年鬼谷中,神话一般存zài

的狄成与佩剑惊鸿剑的种种传闻,她都是略有所闻。

狄成与惊鸿剑这两者间的可怕,当年她虽然没有能够亲眼所见,但也了解的十之七八,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的话那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而如今,鬼谷传说中狄成虽然没有现身,但是突然绽放光彩的惊鸿剑,所展现的种种诡异的公用,让她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相信鬼谷流传的传说,从而是她不得不慎之又慎的对待,眼前这个得到了惊鸿剑认可的燕溪辰。

“杀,”这一刻,所有的黑衣人在没有一人藏私,气势上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万众一心,因为他们知dào

,现在已经不容他们再有片刻的迟疑,进一步虽然不一定能够逃脱升天,但至少还能有一线的生机,但是后退和迟疑的话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哼哼,真是愚蠢。”青石小桥上,依着栏杆的中年乞丐,挥手连打了几个法诀之后,望着水面上喊杀阵阵的黑衣人,冷笑不已。

水面上,踏波而行的楚春红不经意间的一瞥,恰巧目睹了中年乞丐的这一奇异的举止,一阵狐疑之后,心中忽然一暗,像是忽略了什么重yào

的东西似得。

“惊鸿剑、狄成。”疾飞中的楚春红,脑海中不由得微微的迟疑了一下,嘴里呢喃的念叨着,像是忽然的想起了些什么。

霎那间,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了楚春红的脑海,联想到中年乞丐之前种种的举措,她的脸不由得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

“难道他是、、、狄成?”楚春红不敢置信的在心中自语着,下一刻,他慌忙的挥舞起了彩光仙剑,完全不顾形象的转身杀向了中年乞丐,同时尖声的嘶吼道:“快,大家快给我一起杀了这一个臭乞丐,刚才都是他捣的鬼。”

水面上,围绕着青石小桥疾攻的黑衣人,对于楚春红的命令已经麻木了,此刻的他们只知dào

一味的攻击,在攻击。

至于要攻击的对象是谁,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了,所以当楚春红的命令一下时,除了几个机灵的人立马抽身相随之外,其他的人都被燕溪辰杀红了眼,一时怒吼连连交相进击,就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楚春红的号令似得,毫无转移目标的意思。

小桥上,中年乞丐森冷的笑了几声,捋了捋苍灰的胡子,笑道:“现在才发xiàn

呀,晚了,不过看在你们是鬼谷弟子的份上,现在退去我可以考lǜ

绕了你们。”

听到这里,楚春红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看在是鬼谷弟子的份上手下留情,难不成他真的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狄成。”

楚春红晃了晃脑袋,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选择了战斗到底,而不是就此离去。

传闻中的狄成,虽然表面温文儒雅,但是对于他的敌人,除了二十年前溪城山颠的一战的墨家城主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逃出他的剑下。

所以不管对方是不是狄成,楚春红对于中年乞丐的那句只要退去就不予追究的话,一句也不相信,她只知dào

如果拼一拼的话,可能运气好的话会平安离去。

但如果选择不战而退的话,那就不是运气好不好的事情了,如果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可能为了面子会放他们离去。

只是眼前的中年乞丐,光听语气就知dào

不是什么系出名门的人,所以他说这样的话,八成会在他们转身离去的同时,突然发难,到时他们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楚春红没有片刻的犹豫,便选择了仗剑出击,不管这么样,只有击败眼前的这两个人,才能够采取主动。

“呀。”只见楚春红长啸了一声,高举彩光仙剑,在半空中滑过了一道诡异的弧线,随即上百道光剑密集的射向中年乞丐。

“蜀山的仙剑之术,小妮子确定能杀得了我,可别后悔。”中年乞丐淡定的摇了摇头,轻笑了几声,伸出了根手指晃了几下,一副不屑的样子。

“是不是后悔,只有做了才知dào

。”楚春红再次怒吼了一声,剑随意动,身体在一瞬之间幻化除了多重的幻影,灵蛇般的缠上了中年乞丐。

“啪。”中年乞丐冷笑了一声,奇怪的是面对楚春红突然变得鬼魅的身影,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的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他这是在干什么。”楚春红心中一迟疑,连忙挥剑缓上,神色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怕突然生出什么意wài

的变故。

楚春红的格外谨慎,并没有让他探查出什么异常,中年乞丐依旧巍然不懂的站立在栏杆边山,只是风中的萧瑟,多出了一层薄薄的罡墙。

正当楚春红暗松了口气,大骂自己太过谨慎,准bèi

再一次全力进攻时,意wài

突生,因为全心全意攻击下的她,忽略了一个至关重yào

的人物——燕溪辰。

随着中年乞丐的一个响指打出,燕溪辰只觉得脑海一震,紧接着惊鸿剑身弥漫而出的血色愁云,慢慢的变淡,然后又一点一滴慢慢的融入了他的大脑之中。

此时的燕溪辰,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莫名的清爽,先前在断剑惊鸿爆fā

时,被弥漫的血腥气袭扰的混乱,不但在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还让他的脑袋较之以前更加的清明,思考事情的时候也变的更加的深入透彻。

而且就在燕溪辰清醒的那一刻,他的眉心处忽然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皮肤的深层慢慢的渗透,滴出了一滴殷红的鲜血。

继而慢慢的融入了,精光收敛的惊鸿剑身上,一瞬间燕溪辰只觉得心中好像多了些莫名的因素,而这些因素慢慢的让他与全新的惊鸿剑产生两人一丝,心意相通,血脉相连的感觉。

较之以前,现在的惊鸿剑,使用起来圆润如意,挥手间真力滚滚,充沛雄厚,不知比爆fā

之前要轻便了多少倍。

还来不及宣泄心中的喜悦,小桥的四周对战中的黑衣人,非常有默契一致发动了全面的进攻,燕溪辰急忙调整先前混乱的内息。

随即扬手一剑,十丈长的剑罡一瞬间咆哮而出,在云雾蒙蒙的天空中划开了一道淡淡的轨迹,下一刻血水慢慢的充斥了活着人的心灵,颤抖着幸存者的灵魂。

第七十六章血色的罡风,带着阵阵浓稠刺激的血腥味逐渐的在整个山谷内弥漫,悬崖上,激流不断的大瀑布,不断的咆哮者想要清洗心湖内,积郁的殷红。

“昂。”一声明亮的龙吟声,穿透震耳欲聋的瀑布喧嚣,响彻了整个云气氤氲的山谷,震慑着每一个人孱弱的心灵。

“昂、昂、昂。”又是一连窜激昂的龙吟声响起,霎那间整个天地为之一暗,整个山谷瞬间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风声,水声,鸟鸣声,在这一诡异的时间段里,仿佛是受到了一股特殊能量的牵制,渐渐的淡出了所有人的听觉神经。

天地之间,一下子静到了除了人们低微的喘息声之外,只剩下了一种高亢却又奇特的声音,修长的指尖慢慢的滑过略显腥红的尖声,轻缓却显高亢风鸣声,一点点的在这像是完全架空了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的尖锐刺耳。

殇风里,燕溪辰像是在爱抚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般,轻柔的抚摸着惊鸿剑那红的似血的剑身,缓缓的绕过前胸,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

“咝。”倒吸了一口冷气。围拢在青石小桥几个黑衣人,只觉得胸中一闷,无形间随着燕溪辰摆出的奇异姿势,就仿佛有一个隐形的磁场笼罩着众人一般,压的他们,手足无措动弹不得。

冰冷的汗水一点点的侵透了掩面的汗巾,几个围拢在青石小桥旁的黑衣人,紧绷着神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青石小桥上,以燕溪辰为中心慢慢渲染开来的无形威压,不断的压迫着的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在心惊胆战中继xù

对峙。

“蜀山的斩天拔剑术,你这么也会。”青石小桥的另一边,楚春红慌乱的停下了手中的对中年乞丐的攻击,像是看怪物一般盯向了燕溪辰。

“好小子,斩天拔剑术,那么我倒要看看,谁的更正宗一点。”千丈高的悬崖之巅上,一声纯白色道袍的秦萧轻笑了一声,伸手缓慢的摘下了背上的黑剑,目光又接着穿过了云层,落在了青石小桥上,那个仿佛觉醒的少年。

悬崖畔,孤立的青木小楼后的灌木之中,逸鹤那独特的月白色的身形,慢慢的显露了出来,手中捏着一片不知何时飘落的青叶,淡然的笑道:“有意思,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也会蜀山的不传之秘,佐藤,你说到底是楚春红这个正统的蜀山会赢,还是山下这个不知师承何处的小子厉害,我倒是十分的期待呢。”

一旁的佐藤维诺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回大人的话,在下鲁钝,不过在下倒是认为,胜负还在伯仲之间。”

“哦?”逸鹤轻轻的扬起了手中的青叶,转过身颇为赞赏的看向了一脸谦卑的佐藤,接着说道:“你倒是说说,这么个不相伯仲法。”

闻言,佐藤微微的抱拳拱了拱身子,继而侃侃说道:“回大人的话,虽然表面上看,那个叫燕溪辰的小子,功力招式都胜过了楚春红许多,但是大人却忘了,楚春红的身边,还有这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这个人比起燕溪辰来,可是不遑多让。”

“你是说他,那个背着两把破剑的道士?”逸鹤讪笑着点了点头,眼中绽放着几丝神采,穿透了青木小楼,落在了秦萧的身上。

“对,若是燕溪辰没有使出斩天拔剑术的话,他也许不会出手,但如今燕溪辰摆出了这个架势,那么不管他最后施展的是不是斩天拔剑术,他都会出手。”佐藤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自己心中的看法,一一的展现了出来。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倒是忘了,黑剑七熙,白剑寸芒,蜀山的首座弟子秦萧,擅长的正是这斩天拔剑术。”逸鹤嬉笑着望向了小楼前的孤崖,眼中戏谑之意渐浓:“看来,这件事情变得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喜欢。”

“那大人,我们是继xù

看下去了,还是。”说着,佐藤的脸色一本,伸出了手,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要与楚春红一起抹杀燕溪辰。

“佐藤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逸鹤轻笑了一声,伸手按住了佐藤那想要做进一步手势的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抬眼望向了远方。

“大人,此话怎讲。”佐藤的眉头微微的锁着,有些疑惑的看着一脸高深的逸鹤,同时竖着耳朵,虚心的准bèi

受教。

“你呀,就是在关键的地方,会粗心大意,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你忽略了这中间的一个相当关键的人物吗?”逸鹤有些耐人寻味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山巅上,清幽的习风传送着枯燥的宁静,让佐藤缜密的心思为之一顿,不知dào

自己到底在那个地方出现了错误。

“属下愚钝,还请大人示下。”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佐藤还是没有想到,到底忽略了什么人,只好厚着脸皮,再次请教。

“真是愚蠢,瞪着那么大的眼睛,难道你看不到吗?”逸鹤忽然一怒,一挥月白色的袖袍,转身不再理会佐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属下愚钝,让大人失望了。”闻言,佐藤黯然的退到了一旁,平素的时候,逸鹤虽然狠辣阴邪,但是对待自己人却从来都是有问必答,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却对自己的问题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我真的很愚钝,让大人对我失去信心了吗?”佐藤的心中不免一阵的失落,然而就在这时,佐藤那经过秘法加持的目光不经意的穿透云层,落在了悬崖下,青石桥头上,那个好像完全置身于局外的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依靠在青石桥的栏杆上,身处于暴风般的刀光剑影中,却仍然能够怡然自得的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忧人的态度。

而且,更加奇异的是,无论青石桥上的刀罡剑qì

如何的狂暴肆掠,都好像自己长了眼睛一般,纷纷的绕开了中年乞丐。

或者,更贴切的来说,是有人利用自身强dà

的气场,牵引着场上纷乱的能量,有意无意的躲避开“悠闲”的乞丐。

是场中厮杀的人有意大发善心,想要放过无辜的乞丐,还是乞丐的本身就蕴藏着惊人的修为,闪在一旁看戏。

想着佐藤不敢再继xù

的推测下去,冰冷的汗水一点一点的浸满了他的额头,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了,正如逸鹤所说,他忽略了一个至关重yào

的人物。

“大人,你难道是在说那个乞丐。”匆匆的擦掉额前的冷汗,佐藤看向身旁的逸鹤时,神情变得越发的谦卑恭敬。

“现在才发xiàn

吗?”逸鹤略微失望的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知不知dào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会忽略一些你自认为弱小的细节,要知dào

关键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会是致命的。”

“是是是,大人教xùn

的是。”佐藤一边认真的倾听受教,一边不停的点头称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眼前这个要命的主子。

逸鹤这才满yì

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记住,这种低级的错误可不要再犯了,往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很多,别因此坏了我的大事。”

“属下惶恐,定不负大人所寄厚望。”佐藤诚惶诚恐的躬身连施了几礼,这才抬起头,看向了白衣的逸鹤,继xù

说道:“那大人,我们现在要这么做。”

“等。”逸鹤轻笑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像是神游了太虚一般。

“等?”佐藤不解的重复了一句。

“能在那么混乱的战圈中依然自得,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身怀旷世修为,而这老乞丐目露精光显然不是疯子,那么,在还未搞清楚之前,只有静观其变。”逸鹤默然的述说着,继而又再一次的陷入了先前的神游之中,一动也不同。

“坐山观虎斗,大人真是高。”佐藤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的对着眼前的逸鹤竖起了大拇指,发出了内心由衷的赞美。

“哼哼。”对于佐藤发自内心的感叹,逸鹤仅仅是报以了两声冷哼,便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次,他真zhèng

的融入的自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在枯燥的等待之中,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无疑是一种好的选择,看着自己的上司如此,佐藤也运转起了法绝进入了禅定。

紧接着,就像是之前无数次熟悉的画面一下,数道幽光慢慢的浮起,一点一点的罩在了逸鹤和佐藤的身上。

片刻之后,两人便完全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连半丝的气息都未曾残留,就仿佛这两人,从来都没有在此出现过一样。

“哼,东倭的隐身忍术,不过如此。”青木小楼前的孤崖边,秦萧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了一丝丝轻蔑的笑意。

“想要算计我,似乎没有那么容易。”秦萧的心中一阵的冷笑,想要坐山观虎斗,那么自己就让老虎斗不起来。

想着,秦萧的眼中不由得闪出了一丝阴狠,手中紧抓的黑剑七熙,也慢慢的显露出了阴森森冒着杀气的剑身。

第七十七章狄成再现(七)

“锵.”青石小桥上,一直保持着貌似斩天拔剑术的诡异姿势,燕溪辰忽然动了,邪异血腥的惊鸿剑,优美的在半空中滑过隐晦的一道圆弧,紧接着几道犹如怒龙般的剑qì

,如野马一般,脱缰而去,发出了几声高亢的龙吟。

“咝。”湖面上,踩着水波一起围着青石小桥的众多黑衣人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胸中气血一阵的翻腾。

带着几丝惊疑,还未等这些黑衣人弄明白这么回事,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如同断弦的风筝一般,随风倒飞了出去,踉跄的栽在了心湖之中,溅起了一簇簇腥红的水花。

“快,太快了,快到根本看不清楚是何时出的剑。”在那些黑衣人,摔入心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同样的感叹。

但也仅仅是快这一点,却已经向人们述说了一个疑点,燕溪辰此刻所施展的剑法绝对不是所谓的斩天拔剑术。

但是这天底下除了斩天拔剑术有如斯的威力,还有何种剑法竟也如此的精妙,观战中的秦萧,逸鹤,身处战团去幸存的楚春红,以及神神mì

秘的中年乞丐,心中都存zài

着一个这样的疑惑。

“不是斩天拔剑术,这少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孤崖之巅上,秦萧的眼中透出了几丝意wài

,原本嘴角的那丝轻蔑,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郑重了一些。

“这小子,真让人意wài

,居然不是斩天拔剑术。”青石小桥的栏杆上,中年乞丐的脸上隐隐的闪过了一丝惊疑。

对于燕溪辰忽然施展的古怪剑法,中年乞丐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可最终却又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因而只好轻叹了口气,继xù

将目光倾注在了燕溪辰的身上。

“噗。”半空中,见势不妙而身形急退的楚春红还是没有逃脱剑qì

的余波侵扰,喉间微微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的喷涌了出来。

“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就连不与你正面交锋也会受伤,看来这是天意。”身体内,严重伤势再也不能支持飞行,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恨,楚春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继而身形一矮,缓缓的落在燕溪辰对面的青石桥头。

楚春红的脚下,青石小桥上洒满了斑驳的血迹,许许多多的黑衣人倒在血泊中,在为失去知觉前,伸着双手痛苦的呻吟着,祈求着能够有人相救。

相比较那些重伤跌入心湖后,片刻便溺死的黑衣人,他们是幸运的,因为面对生命这个巨大的诱惑,他们还有一丝求救的机会,有了机会就代表着会有一线的生机,还有一线的生机就代表着他们可以活下去,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但是,在某些情况下,相比较那些片刻就死亡的人,他们又是不幸,当死神降临时,同伴冷漠的神情,会让他们最后的一丝的期望变成冷冰冰的绝望。

原本那一丝残余的生命契机,在这一刻却变成了死神降临前的那一段漫长的等待,不断的折磨着他们脆弱的神经,让他们在死前尝遍人世间最痛苦的滋味。

此刻的楚春红,轻咳了几声,苍白的脸色上再无一丝血色,拂起袖袍轻轻的抹去了嘴角咳出的鲜血,紧接着她迈了脚步。

也许面对死亡的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一种放下所有重担的解脱,至少现在楚春红这样觉得。

杀父之仇,爱慕之情,两种不同的情感,压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已经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这个时候能死在燕溪辰的剑下,也是一种洒脱。

想着,楚春红坚定的迈开了脚步,托着血迹斑斑的彩光仙剑,一点点的向前迈去,看着地上不断呻吟的黑衣人众,神色中,不但没有伤感与愧疚,反而是多出了几丝莫名的坦然,一种背负多年之后,如释重负的坦然。

“燕溪辰,出剑吧,为多年前的事情做个了断。”燕溪辰对面的七步,楚春红慢慢的站定了脚步,彩光仙剑斜斜的指着,继xù

说道:“即使我们相识数载,今日也要杀。”

“即使像是数载,也要杀。”燕溪辰沉默了片刻,终于冷漠的抬起了头,将楚春红的话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他说的是对,就算相交数载,情谊非薄又怎样,从渭城开始,自己一再的忍让,燕嫂老爷子的死,也该还了当年的亏欠,也就是从今往后再不欠她什么。

如今生死再度变得两难,此刻的燕溪辰,面临的也已经不再是杀或者不杀,忍或不忍的问题,而是必须狠下心,一战永绝后患。

相反,他如果还是一味的忍让的话,就会给人一种懦弱可欺的形象,那时必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等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每一次的出手想让,燕溪辰并没有得到楚春红的感激,相反却换来了无休止的报复,而且还很肆无忌惮。

片刻前,也许是受了血气的渲染,当燕溪辰从惊鸿剑的血腥气中觉醒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与其以后烦恼不断,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战而让自己后顾无忧。

“如你所愿,楚春红,来吧,今天来看是你为父报仇,还是我大难不死,前辈你别插手。”说话间,燕溪辰的眼中,透发出了一丝戾气,一丝积郁了多年,却无法释怀的戾气。

“好的,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好了。”望着燕溪辰戾气越发浓郁的眼神,中年乞丐默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知dào

燕溪辰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了什么,但是他知dào

燕溪辰此刻最需yào

的就是发泄,通过战斗将自己心中积郁的苦闷抒发出去,对他而言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此刻多年积压在心中的离愁苦闷,已经源源不断的转换成了仇恨的戾气,如果不让他好好的发泄一下的话,很有可能就此走火入魔,那样将会毁了他的一辈子。

所以中年乞丐没有多说什么,便点头答yīng

,说实在的自己与燕溪辰并无多大关系,对方完全可以忽略自己直接动手。

但是燕溪辰却在这个时候还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摆明了是尊重自己,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搏了他的面子,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多谢前辈了。”燕溪辰含糊的说了一句,转身提剑看向了七步之外的楚春红,七步的距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决定生死的距离,对于多处受伤的楚春红来说也是。

现在,既然两人都已经决定了要一战了恩仇,那么就不在乎一时半会的工夫,所以燕溪辰在等,等楚春红先出手。

既然决定了一战而定所有的恩怨,那么以燕溪辰的个性来说,需yào

的就不是什么手段,而是最简单的公平。

楚春红她先前受过伤,所以为了公平起见,燕溪辰选择让出出招的先机,虽然此刻就算他立kè

杀了楚春红,江湖上的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毕竟,成王败寇是千古不变的原则,但是燕溪辰不会选择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话,自己的良心上肯定过不去自己这关。

“看来,你还以前优柔寡断的样子,说好了不在想让,却还在故yì

的让着我。”七步之外,楚春红拂开了额前的鬓发,淡然若水的笑道。

“过去的我或许很优柔寡断,因此被许多事情羁绊。”燕溪辰不置与否的看着楚春红,没有出言辩驳,反而平声静气的接着说道:“但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就不会再去刻意的想让,只是你身上有伤,为了公平,所以理应让你几招。”

楚春红愕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dào

要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握剑的双手颤抖着,终于抬了起来,指向了燕溪辰。

顷刻间,楚春红眼中的愕然荡然无存,一时间变的狠厉非常,手中的彩光仙剑,招呼向燕溪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招招必杀狠辣,完全违背了蜀山斩妖除魔,博爱天下的道家宗旨。

“嘿嘿,来得好。”燕溪辰轻笑了几声,挥剑急退,虽然心中多年积郁的戾气,不断的刺激着他,要他进行血腥的杀戮。

但是多年行走江湖的理智,让他选择了坚持自己先前的诺言,为了公平起见,一定要守信先让楚春红几招,言出必行,为大丈夫者本当如此。

对面楚春红只是微微的一愣,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手下的剑势越发强劲,一剑比一剑迅猛,一剑比一剑狠辣。

既然燕溪辰决定了要将出招的先机相让,那么必定演出必行,与其就白白的Lang费掉不如好好的利用起来,那样就算不能为父报仇,也没有怨言了。

燕溪辰默然不语,在限定的几招之中,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就这样一直的闪避着,百十剑下来,没有一剑是进攻的。

第七十八章狄成再现(八)

山间的风,犹如女子的呢喃细语,轻轻柔柔的悄无声息,细细回味却又能真实的感觉到它的存zài

,拨动山谷间弥漫的云雾,在飘渺中嬉戏,笑看人间.

“咻、咻、咻。”山谷间,飘渺的云雾与Lang潮一般纷拥起伏,阵阵的破风声,不时的在云海的Lang潮中峰峦叠起。

燕溪辰与楚春红的身影,随着破风声的叠起,极速的在云海Lang尖上奔袭闪灭,整个人身形虚浮,犹如雾里看花虚幻不真实。

唯一恒定不变的,只有那飘荡在山谷中的一抹血色的残红,重组后的惊鸿剑,原先破烂的剑身,斑驳的锈迹已然无存,变得焕然一新。

全新惊鸿,代表着新的重生,在吸收了燕溪辰的精血之后,原先的惊鸿剑彻底的摆脱了二十多年前,狄成血炼之术的桔梗。

神剑有灵,被血炼之术积压了二十余载的惊鸿剑,一经解脱,立时“嗡嗡”的龙吟不断,就像是受了委屈的人一般,一股脑的想要将心中埋了二十多年的怨气宣泄出去。

一时间,天地为之色变,一吐积压多年的怨气后,惊鸿剑欢快的嗡鸣着,滚滚腥红的愁云逐渐的弥漫了开来,遮天蔽日,天地间的威势开始变得如洪水乱流一般混乱不堪,骇人听闻。

伴随着燕溪辰越来越快的剑式,以及越来越浓烈的气势挥发,深处与猩红色愁云中心的惊鸿剑,慢慢的开始变得越发的腥红,红得像血,红的妖异,就仿佛历尽了凶劫杀戮的魔兵,随时随地都会滴下妖艳的魔血,让眼前的世界沉沦与血腥的地狱之中。

此刻,在红的尽显妖异的惊鸿剑衬托之下,一身粗布衣袍的燕溪辰犹如一尊浴血的杀神一般,屹立在云天之巅。

就连原先一身懒散颓唐的气质,也被惊鸿剑重生后,透发的浓郁血腥气,尽数洗去,由此,燕溪辰整个人从类而外的,都透发着一股果duàn

杀伐的气质。

“咝,好可怕的剑。”纵横在飘渺的云雾之间,楚春红倒吸了一口气,自从委身鬼谷,得知了燕溪辰行踪之后,一路的追杀报复,从没有过胆怯与退缩。

但是这一次她的内心却第一次的冒出了与为父报仇不同的声音,虽然这种声音很小很小,却足以扰乱她出手的信心。

“不行,不能在这样了,我一定要趁他没反击之前杀了他。”楚春红不停的在心中告诫着自己,想要借此消弭心中胆怯的声音。

几天前的燕溪辰,犹如和煦的春风一般,虽然同样的修为高绝,但是却生性纯良,不喜杀戮,所以对于从楚春红来说,即使复仇失败也没有多大的凶险。

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燕溪辰得到魔剑惊鸿的认可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狂热躁动,以前的那种多愁善感的忧郁气质,也被冰冷的肃杀之气取代。

是以,一向冷静多策,果duàn

敢行的楚春红,在这一刻也彻底的失去了方向,内心的计划也完全被没来由的烦躁所取代。

“难道,真的像秦萧说的那样,我有机会报仇,完全是因为燕溪辰的手下留情。”还未等平复心中的烦躁,楚春红的脑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此刻的楚春红,在一系列的突变之中,变得逐渐的失去了主见,手中五彩的仙剑随风飘忽,本能的追逐着急退的燕溪辰。

眼前的局面,虽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本能与直觉还是带动着她不断的向燕溪辰出手,因为,只要燕溪辰倒下,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虽然,在眼前看来,楚春红击倒燕溪辰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是放手一搏,总归要比束手待毙来的要强得多。

山顶峭壁,屹立与云天之巅的孤崖边,秦萧抬眼望向了白云漫漫的苍穹,轻抚着黑剑七熙精致的剑鞘,叹息不已:“白,你到底只是个女人。““大人,你这么看,现在的情况有点乱,那个姓燕的小子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只守不攻。”数百米外的小木屋后,佐藤恭敬的望向了一脸怡然自得的逸鹤。

“有什么好说的,楚春红败像已生,在在斗下去也是枉然。”逸鹤惋惜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首看着佐藤,颇为兴致的说道:“要是换作是你,佐藤,面对这燕溪辰,你有多大的把握。”

佐藤的眉头微微一觑,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之后,如实的答道:“属下惭愧,若是唤作属下对敌燕溪辰的话,也是没有半点把握,甚至,甚至还不如楚春红。”

“很好,知dào

我为什么器重你嘛?”逸鹤有些意味深长的叹道。

“属下愚钝。”

“你一点都不愚钝,反而很聪明,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大智若愚,还有敢说真话的优点。”说着逸鹤欣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佐藤微微弯曲的后背,继xù

说道:“那你觉得,若是我与燕溪辰动起了手,你觉得,谁胜谁负?”

“这个,难道大人你要在这个时候出手/”佐藤愣了愣,犹豫了片刻之后,有些狐疑的抬头直视着一脸高深的逸鹤。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至于什么时候动手,我心里有数。”逸鹤的眉头一顿,看起来微微的有些不高心。

佐藤心下一惊,慌忙拱手施礼,并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要知dào

逸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愠不怒的,一旦发起火来,可不是谁都能承shòu的。

“请大人恕罪,属下认为,若真的都起来的话,不论其他,但凭实力,大人应该与他在伯仲之间。”虽然心里害pà

,但是佐藤还是选择了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因为他知dào

,跟在逸鹤的身边,要想活的更长久一些,就必须说实话,否则的的话,死的可不是一般的惨。

“哦、是吗?”逸鹤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电光,点点朦胧的杀气从他紧缩的瞳孔之中,一点点的溢了出来,惊得佐藤冷汗直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但是饶是害pà

成这样,佐藤还是故作镇定的躬身站在逸鹤的身边,作为逸鹤的下属,他清楚如果此刻的他露出了怯意,那么就算逸鹤本不打算杀他,也会出手,因为自从他跟了逸鹤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清楚,逸鹤的手下,不留胆小的。

“有意思,看来今后我得找机会好好的会会他了。”果然,没多大的功夫之后,逸鹤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的杀气尽敛,慢慢的望向了远方。

“呼,好险。”佐藤暗暗的在心中松了口气,庆贺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同时又感叹起了自己的命运,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

群山下的小道上,白衣银发流连于山水的墨逸,步履轻缓的在山溪丛林间游走,举目饱览着昔日历历不忘的美景。

忽然天地间一阵的轻颤,远山空几朵血红色的愁云不断的弥散了开来,渐渐的整个山谷都布上了一层血色的幔布,邪异血腥。

“狄成,真的是你吗?”墨逸的眉头一下子深锁了起来,瞬息之后,来不及等待落后的魏长风,便急急忙忙的御风飞向愁云所布的山谷。

“城主,您这是去哪,等等俺老魏。”山路间慢吞吞的魏长风,在愁云升起的那一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在墨逸御风飞走的同时,连忙收起了懒散的神色,跟随着墨逸急速的向着愁云越发密布的山谷飞去。

第七十九章狄成再现(九)

山谷间,血色的愁云越发的密布,阵阵铿锵的龙吟声带着浓郁的怨气,通过惊鸿剑腥红色的剑身,颤抖着传遍的群山.

“叮叮当当。”片刻之间的工夫,燕溪辰与楚春红两个虚幻的身形已然进行了数十次的正面交锋,兵刃相交的金铁之音,在山谷间叱咤回荡,久久而不息。

“十招已毕,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清啸,燕溪辰那在云雾间虚无缥缈如同梦幻般的身形,忽然突兀的凭空出现在心湖的宁静的水面上。

惊鸿剑冉冉而升的血光,如同一面诡异的魔镜一般,将燕溪辰嘴角的那一丝淡淡的笑意,衬托的无比的邪异。

“结束了吗?”楚春红心中一黯,连忙翻身挥剑,骤然从流光般的速度中抽身而出,以“力劈华山”之势,一剑劈向燕溪辰,然后借着巨大的反震之力,飞身而退。

就这样,一连向后飞退了数十米,在平静的湖面上当起了阵阵的涟漪,楚春红才堪堪的止住骤然停顿的强dà

贯力,勉强的在燕溪辰对面百十米的水面上站稳了身子。

“你变了,变得很强dà

,也变得很可怕。”楚春红悻悻的理了理散乱的衣摆,有些心有余悸的望向了气质大变的燕溪辰,轻声叹息。

闻言,燕溪辰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回手撤开锋芒尽显的惊鸿剑,冷笑连连:“你错了,我没变,现在这才是真zhèng

的燕溪辰。”

说到这,燕溪辰微微的一顿,神色有些黯然,但随即便又恢复有些阴冷的邪笑:“我想我早就该像现在这个样子了,多少年来,就是因为我太过多愁善感,才会让一个个的亲人离我而去,青璃,师父,爷爷,娘,如果我早一天的狠下心来,他们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燕溪辰的神情越发的激动,刚开始时的倾诉,也慢慢的演变成了嘶吼,直到最后,魔剑惊鸿的血红色,一点点慢慢的充斥了他整个清明的黑眸,浓郁的血腥杀戮,瞬间充斥着他整个大脑,将他的思绪搅得如同浆糊一般乱七八糟。

慢慢的,惊鸿剑诡异的血光开始慢慢的与燕溪辰眼眸中的深红产生了契合,一点一滴的左右了他的心神,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凛冽的杀欲,随着惊鸿剑越来越厚重的杀伐气息,充斥着燕溪辰的内心,此刻的他,手扶着惊鸿间剑身,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淌,慢慢的传遍了他的全身,不断的告诫着他,去杀戮,只有杀戮才能保护自己拥有的东西,也只有杀戮才能真zhèng

的在纷乱的世道中生存。

在这样硝烟暗战的世界里,只有不断的杀戮,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这是惊鸿剑告诫燕溪辰的道理,也是弱肉强食的至理名言。

“先前十招已过,现在就来真zhèng

的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吧。”浓烈的血光充斥着燕溪辰的双眸,此刻的他面色狰狞,就好像是一只刚刚从幽泉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完全的失去了正常的意志,只知dào

一味的挥舞着魔剑,杀戮,杀戮,在杀戮。

“疯子,疯子,这简直就是疯子。”看着完全失去常性的燕溪辰,楚春红心底最后的防线瞬间崩溃,再也顾不得什么复仇,什么形象的,一边怯怯的嘟嚷着,一边舞动着彩光仙剑,拼命的落荒遁逃,毕竟活着什么都重yào



“吼。”完全红了眼的燕溪辰仰天发出了一声怒吼,楚春红的转身遁逃,已经完全的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愤nù



只见他的身形,微微的一颤,诡异的消失在了原处,下一秒百米的高空之上,燕溪辰消失的身影凭空出现,惊鸿剑连动,血影连连。

紧接着九条张牙舞爪猩红色巨龙,狂啸着挣脱惊鸿剑的舒服,疯狂的搅动着天地间的燥乱的天地灵气,一时间不分敌我的狂轰乱炸。

青石小桥上,那些仅剩下了几丝气息的黑衣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燥乱的天地灵气,生生的将自己绞杀,最后含恨化作一阵血雨,在清澈的心湖上点缀上几朵妖艳的红花。

“噗。”强dà

无匹的血腥狂龙,无情的向下砸落,娇弱的楚春红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如同一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失去了意识。

“鬼谷秘辛——亢龙有悔。”群山之间,逸鹤与青石小桥上的中年乞丐,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内心深处的惊疑。

“轰、轰、轰。”抬手间,中年乞丐轻易的挥手甑灭了几条怒飞而至的血龙,狐疑的重新打量起了燕溪辰:“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鬼谷的秘辛,我记得这门功夫,除了我,整个鬼谷就只剩下了幽姬一个人会,除此之外,还有谁?”

想着,中年乞丐不由得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在那段萧瑟的记忆中,充斥着冰冷和无尽的绝望,自从他有记忆以来,每一件发生过的事都始终历历在目,可是,他就是这么也回想不起来,这门秘辛,除了他和幽姬还有何人习的。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小子的身上到底藏着都少秘密。”山巅上的小木屋后,逸鹤淡淡的一笑,眼神中,莫名的欲望变的越发的浓烈。

“大人,有何吩咐?”一旁的佐藤很识趣的躬身请令,他知dào

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逸鹤终归有着一些事情,要等着他去办。

果然,还未等佐藤的话音落下,逸鹤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又再一次的在他的耳畔响起:“你去,将他在江湖上行走的资料全部给我搜集一遍,记住我要的是全部。”

“是,大人。”佐藤坚定的回答了一声之后,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点点恭敬的向后退出了小木屋的范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燕溪辰,你真是个不错的对手,希望你将来不要让我失望。”运转目力,逸鹤淡淡的瞥向了山下的燕溪辰,神色中多了一丝期待。

与此同时,山巅之上,与逸鹤一屋之隔的蜀山秦萧,同样的凝神望向了山下失去常性,狂性大发的燕溪辰,握着黑剑七熙的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咔咔直响。

“白,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肯听我的,现在好了还得要我来救你,何苦了。”抬眼望向了无尽的云海,秦萧轻叹了一声。

“铿锵。”一声清啸无端的响起,秦萧的背后白剑寸芒嗡鸣着脱出剑鞘,在半空中幻化出了了一把几丈的巨剑,托着他急速的向着孤崖下坠落。

同时,浮于巨剑之上秦萧也同样的舞动着手中的黑剑七熙,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随着高空距离的不断缩短,不断的转换着身形。

藏于剑鞘之中黑剑七熙也慢慢的随之一寸寸的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不断的积蓄着强势的能量。

当秦萧整个人连同两把剑下落到里心湖只剩百丈的距离时,黑剑七熙的剑身,所积蓄的能量已经达到了骇人的程度。

原本平静的湖面,也因为受到了七熙的气势压迫,猛然间,无风却荡起了千重的巨狼,一往无前,仿佛要将山谷中的一切吞并。

“这是,真zhèng

的斩天拔剑术?”青石小桥上,中年乞丐揉搓着有些浮肿的眼圈,不可思议的抬眼望向了高空中,那个身着蜀山道袍,御剑破开血色愁云,犹如战神般的少年秦萧。

以前,中年乞丐也曾听闻过蜀山的奇术,斩天拔剑术如何的了得,一直也未曾见识过,现在一见,却也没想到竟然这般厉害,一时竟看的有些呆了。

“吼吼。”正当中年乞丐沉浸在斩天拔剑术惊人的威力之中时,两声惊天的怒吼,犹如平地炸雷一般,一时间响彻了山谷。

心湖上,踏波而行的燕溪辰,此刻像是完全着了魔一样,眼眸中腥红一片,再无瞳孔与眼白之分,有的只是无尽的血腥杀戮。

“吼吼。”感觉到了百丈高空上,来自于秦萧七熙剑的巨大压力,已经沉沦于魔道的燕溪辰,果duàn

的放qì

了已经昏厥的楚春红,任其无助的跌入心湖,转而怒吼连连的飞身,扑向了高空直坠而下,气势如虹的秦萧。

毕竟,追逐强dà

,挑zhàn

强dà

,是所有魔物心中不可或缺的欲望,虽然燕溪辰刚刚因剑入魔,还不稳定,但只要是魔,就秉承了这种遇强则强的秉性。

所以当秦萧以相当高调的姿态出现的时候,此时的燕溪辰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直接将矛头调转,指向了秦萧。

“呼。”半空中,御剑急速坠落的轻笑,眼见燕溪辰舍弃楚春红,转而攻向自己,不由得暗暗的松了空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但是,片刻之后,秦萧刚刚落下的心,又再一次被迫的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心湖上,燕溪辰整个人连同头发,衣服,都不断的向外渗透的一股猩红色的烟雾,将他里里外外的包裹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腾空而起。

虽然隔着百丈之遥,秦萧仍然能够闻见一股浓稠的血腥味,不断的透过微湿的山风,落在了他的鼻息间,不断的侵蚀他的心神。

“好厉害的血光。”秦萧心中一秉,不得不收敛心神,脚下几丈的白剑寸芒也随之瞬间缩小,化作一道流光,缠绕着守护在了秦萧的身旁。

与此同时,黑剑七熙尚在剑鞘之中的最后几寸也完全拔出了剑鞘,霎时间,风起云涌,龙吟声阵阵传遍天地间。

第八十章狄成再现(十)

“蜀山的斩天拔剑术果然名不虚传.”千丈的云海深处,逸鹤缓缓的绕过了小木屋,徒步来到了秦萧先前立身的孤崖边上,神色微微有些感叹的俯首望向了孤崖下秦萧那敏捷的身法。

千丈深的孤崖之下,虚空之中忽然冒出了许许多多虚幻的太极八卦,围绕着一身纯白犹如仙人的秦萧不断的盘旋着,迎风就涨。

只是片刻的工夫,已经有许多的阴阳太极变幻成了几丈方圆的巨幅八卦,密密麻麻的在天空之中组合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

嗡鸣着,将天空中不断聚集的血色愁云,一点一点逐渐的隔绝在了一幅幅,巨幅的阴阳八卦之外,浓郁的血色气息,一时难以突pò

阴阳八卦的屏蔽与隔绝,只得徘徊在巨幅的八卦阵之外,遥遥的涌动着,越聚越多。

山下的青石桥上,燕溪辰挥剑长身而起,不过由于巨幅八卦阵隔绝开了高空中密集的血色愁云,所以此刻的燕溪辰,双眼中,少了一分血腥色的杀戮戾气,多了一丝没有失去理性前的理智。

只是,这一丝微不足道的理智,在如今已经完全因为惊鸿剑的觉醒,而失去常性的燕溪辰面前,没有一点的用处,他依然只知dào

一味的血腥厮杀。

而且因为这一丝理性的存zài

,渐入魔境的燕溪辰,也不在如先前一般一味的横冲直撞,以刚克刚,而是慢慢的学会了理性的攻击,以更少的力量,去完成同样的事情。

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说的就是这个理,此刻血腥魔性被巨幅的太极八卦阵消弱的燕溪辰,无疑比刚刚魔性鼎盛的时候要可怕的多。

半空中,黑白双剑,七熙寸芒共舞于空秦萧,在第一时刻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变化,作为蜀山新一代的翘楚,他随即便做出了相应的应对。

只见,半空之中的秦萧,忽然间顿住了急速下降的身子,停在了百十丈左右,单手成剑指一引,唇角阖动,念出了一连串隐晦不明。

紧接着,七熙寸芒两把旷世的宝剑,借着强dà

的念力,随着剑指的指引,向上疾飞,直直的没入了高空中不断旋转变大的阴阳八卦阵之中。

紧接着,在那一瞬之间,高空中的阴阳八卦阵忽然停止了原本的转动,慢慢的幻化成了实质化的黑白两色,将八卦中的太极阴阳鱼眼勾勒了更加的清晰。

慢慢的,天地间一道道至刚至正的金色气息,随着黑白双剑的没入,开始不断的聚集,然后顺着阴阳鱼眼的线条,一点点缓缓的流动了起来,渐行渐快。

直到最后,所有的太极八卦都因为金色的气息运转速度的过快,化作了流光的速度,慢慢的在天空中隐去,只留下了一抹淡淡金色痕迹。

片刻之后,天地间的灵气忽然一阵的**,数以万计的黑白双色的剑qì

忽然凭空的从那抹淡金色痕迹之中,迸发了出来。

下一刻,高天之上原先数十之多的巨幅八卦,再一次的出现在视线之中,只是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丝牵引,慢慢的将所有的阴阳八卦聚集到了一起,积起所有八卦的能量,在燕溪辰的顶上组合成了一个数百丈的超大型八卦阵。

而那数以万计的黑白双色剑qì

,正是从那慢慢浮现超大型八卦阵的地方疾飞了出来,白剑主防,抵御血色愁云的压迫。

而黑剑则是主攻,高天之上,一下子数以万计的剑qì

铺天盖地的侵袭而至,不断的攻击燕溪辰的肉身与元神,一边削弱燕溪辰的逐渐浓厚的杀欲。

“没想到,真zhèng

的斩天拔剑术威力竟然如此的强绝,黑白双剑,一攻一防相得宜彰,蜀山果然不愧是天下最为强劲的门派。”青石桥上,中年乞丐赞叹的同时,眼眸中却也同时的多出了几丝担忧:“只是这威力如此的强劲,只怕会适得其反,反而会害了他自己与这傻小子呀?”

说着,中年乞丐的心中,担忧之情不由又多了几分,斩天拔剑术,一者为攻,一者为守,表面上不断的削弱燕溪辰的魔性,占尽的优势。

但实则,不过是在不断的刺激着魔剑惊鸿的魔性,没有谁比此时的中年乞丐更为的了解,一旦魔剑惊鸿被刺激的狂性大发。

届时,借着燕溪辰的精血为媒,在进行传承的同时反噬的话,到那时燕溪辰整个人都会完全的被剑所控zhì

,成为傀儡。

中年乞丐本意只不过是想让燕溪辰得到惊鸿剑的认可,修为更近一层,到头来却弄得他坠入魔道,那样,就真的是好心办坏了事。

所以,此刻的中年乞丐再也没有耐心静默在桥头上,等待即时战况,原本他以为借着楚春红微末的道行来帮zhù

燕溪辰尽快的与惊鸿磨合,达到神剑与人心意两通的境界。

只是不曾想,半路杀出了个秦萧,一身修为傲人不说,斩天拔剑术更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份成就隐隐之中,已然压过了燕溪辰不只一头。

因而与秦萧对战,对燕溪辰来说不但不是一个加快与惊鸿契合的契机,反而是制造了一个令神剑癫狂,从而遁入魔道的可能。

是以,无论如何,中年乞丐也要去阻止这个可能的发生,因为他不想看着悲剧发生,二十多年前,同样的惊鸿剑,同样的场景,那一场难以忘怀的惨烈,让他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神剑惊鸿,有缘者得知,果然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中年乞丐默默的念叨着,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座荒城中,埋葬着惊鸿剑的石刻上,便刻着这样的话语。

“吼吼。”还没等中年乞丐放下思绪,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在数以万计的黑色剑qì

的侵袭下,虽然尽lì

的格挡,但是此刻的燕溪辰,还是被伤的鲜血淋漓,体无完肤,身体外的血色魔气也被剑qì

的至正力量削弱的十去七八,变得若即若离。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里,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正如中年乞丐所设想的那样,当强劲的至正剑qì

将魔性削弱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

渐渐觉醒过来的魔剑惊鸿,在剑qì

不断的刺激之下,犹如暴怒的狮子,猛然的爆fā

出了几十丈长的血色剑罡。

与此同时,此刻被漫天的黑色剑qì

,伤的鲜血淋漓的燕溪辰,那脆弱的心神也不断的受到了惊鸿的吞噬,布满鲜血的额前,也因此慢慢的长出了一对深黑色的犄角,原先伤重颓然的气质,也在霎那之间变得荡然无存。

“好可怕的魔物。”高空之中,慌忙闪避数十丈长的血色剑罡,被斩去一片衣角的秦萧,眼神中多了一丝慌张。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伤成了这样,还能如此淡然的进行攻击。”惊愕之余,秦萧连忙挥动剑诀,加快了剑qì

的攻击。

自打出师下山以来,这还是秦萧第一次对自己得yì

的斩天拔剑术的威力产生了不自信的想法,这若换在以前,他想都没有想过。

只是此刻的情形实在有些诡异,燕溪辰的修为看起来,明明要比自己低上一筹,这是若在平时,莫说斩天拔剑术,就是普通的过招,也早已击败了对方,毕竟修为高低,都是摆在桌面上的事情,只要修为,便已经是决定了所有包括胜负在内的事情。

但是此刻,秦萧却见识与之大相径庭的事情,同样的修为比自己低上一筹,但却能在重伤之后,还能逼退自己,让自己露出狼狈之相,这实在是有些超出了正常思维的想象。

第八十一章狄成再现

“吼吼.”遭遇到阴阳八卦的剑qì

攻袭,已经深陷入魔态的燕溪辰怒吼连连,头上新生的黑色犄角越发的黑亮狭长,就连双目也越发的赤红,仿佛时刻都会流出血来。

“不好,这小子他要变魑魅了。”观望着逐渐变为癫狂的燕溪辰,中年乞丐一脸忧色,他本是爱惜燕溪辰修为高深,年轻有为,想要借由惊鸿间从血炼之术中觉醒的机会,帮zhù

他得到惊鸿剑的认可,修为得以更上一层楼。

却不曾想,在这关键的时候,竟然会有大批的高手寻仇厮杀,楚春红与山巅上隐匿身形的几人暂且不说,光是一个蜀山的秦萧就已经足以搅了全局,如今更是施展了强横的斩天拔剑术,逼迫的刚刚在血炼之术中觉醒的惊鸿剑狂性大发,对燕溪辰的神识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反噬,使其一点点的坠入魔道的深渊,若不及时清醒的话,恐怕再过片刻就会万劫不复。

而且,让他更为想不到的就是,被血炼之术封印了二十多年,折剑重组后,昔日的惊鸿剑不但没有元气耗损,相反,较之二十多年前的惊鸿剑,剑身所附带的戾气,强出的不是一点点,而是整个层次的飞跃与质的变化。

这也正是中年乞丐现在所担忧的,若是二十多年前的惊鸿剑,即便是剑身所附戾气反噬,只要意志坚定的话,也可以凭借着自己心性修为来一点点的克服魔障。

而如今,戾气多出了又何止数倍,而且还多了一个绝世的高手不断的释fàng

剑qì

袭扰,燕溪辰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克服魔障恢复清醒,就等同与痴人说梦一般,实现起来的话,已经不是苦难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觉醒后的惊鸿魔剑,有些操之过急了”中年乞丐微微有些叹息,继而双手托举,体内真力如江河般滔滔不绝的沿着周身百脉,进行着周天运转,最后再经由两臂的经脉源源不断的凝聚,汇集与他托举的双手之上,形成阵阵耀目的白光。

中年乞丐知dào

,如果不想要燕溪辰永远的陷入魔道,从此只知血腥杀戮的话,为今之计,只有以高过对方的功力,灌顶而入,然后强行清楚燕溪辰反噬燕溪辰的魔性,并且暂时的隔绝惊鸿剑与他之间的精血媒介。

期间,施术者不能受到半点的打扰,否则前功尽弃不说,施术者也很有可能受到牵连,轻者重伤,重者甚至会和对方一起失去灵魂,永入魔道。

只是此刻燕溪辰凶焰大增不说,蜀山秦萧也打出了心中的真火,要想对他轻易罢手的话,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从之前开始,中年乞丐就隐隐的察觉到,山上隐匿着一股秦萧之外的奇特气息,而且于此同时山下也有着一股熟悉而又强dà

的能量在靠近。

这种情况下,想要专心施术而又不受任何的打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若此刻不出手的话,等到燕溪辰顶上的犄角停止了生长那么一切就都已成了定局,就再也挽救不回来了。

但同样,如果不顾一切出手相救的话,秦萧且不说,他出身名门,肯定不会贸然出手,乘人之危,但其他人了?

山上山下的两个不确定的因素,还有此刻坠入心湖楚春红,其他的不知dào

,至于后者楚春红,仅仅见识过几次的楚春红,中年乞丐就清楚,她是个为复仇会不择手段的人,到时只要还存有气力,就一定会出手干扰。

到那时,贸贸然的出手,不但救不了魔化的燕溪辰,可能还会将自己的老命也一起的赔进去,想着中年乞丐的内心一阵的混乱。

其实,中年乞丐与燕溪辰来说,非情非故的,即便是因为他,对方才会陷入这个魔化反噬的危机,不过只要他不愿意出手冒险,别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就是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着面色狰狞,魔化越来越严重的燕溪辰中年乞丐的心中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像是怜惜,也像是不忍。

这种感觉就连中年乞丐自己也有些说不出来,并不是因为燕溪辰年纪轻轻,修为高绝而所生的爱才之心,也不是因为见过几次而产生的那点浅薄交情。

而是因为,就在不久前,渭城那间破祠堂与燕溪辰初次相遇的时候,中年乞丐就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关怀,注目,近乎于那种父子之间的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二十多年前,也是这一方的天地,中年乞丐曾今也拥有过温柔美丽的梦和回忆,只是一切一切都如梦幻,来的短暂,毁灭的突然。

“狄成呀,狄成,如果那孩儿还活着的话,可能也和他一般大了吧?”中年乞丐吁叹了一声,双掌缓缓的落下聚于丹田之前。

片刻之后,点点晶莹闪烁着流过了中年乞丐的脸颊,似乎是汗水,又似乎是因为过于的感伤而流下的泪水,滑滑润润的带着点苦涩的气味。

“蜀山的小子,溪辰他即将遁入魔道,在战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你师出蜀山,想必也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中年乞丐缓缓的收功而立,顿了顿,仰头向天,继xù

说道:“这样,我们一起连手,来洗去这小子的魔性,让他从回清明如何?”

说完,中年乞丐沉默的看着秦萧,静静的等着对方的回答,在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他已经下了决心,要为燕溪辰剔除魔性。

他做这些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份在渭城破祠堂内,初次见面时就有的那种纯粹而又十分特异的感觉,亲近而又祥和。

这种感觉就连小环的身上也没有过,仔细想想的话,也就只有二十多年前,在墨璃以及那个墨璃腹中,没来得及见上一面的孩儿身上有过。

这种久违的亲切,让中年乞丐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隐隐的从眼前燕溪辰那忧郁的眼神,颓唐的身影中,看到了几丝自己的影子。

“唉,狄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救人要紧。”中年乞丐微微的摇头叹气,二十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的叫出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字——狄成。

当年,溪城山之巅的一场厮杀,墨璃与他一同坠入的悬崖,之后大难不死的他,没有了墨璃的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此,他一个人行尸走肉般的在人间游荡着,一边治疗着溪城山之战留下的伤,一边漫无目的的四处找寻着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的方向,就着样一晃的过去了二十几年。

“呵呵。”中年乞丐自嘲抬头望向了奋力迎战,却又没有做出回答的秦萧,再一次开口问道:“我说小子,我说的事你想的这么样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与这魔化的小子,看起来好像是一伙的吧。”秦萧一剑划开数道剑光,挡开燕溪辰剑罡的袭击,从而保退数十步,这才悻悻的停下了脚步,质疑中年乞丐提出来的问题。

魔化后的燕溪辰,不知疼痛,只知dào

一往无前的杀戮,除非有一方先行倒下,否则的就绝不会收手,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最终险胜了燕溪辰也是两败俱伤,秦萧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而且,从一开始就落实在燕溪辰身上的计划恐怕也会随之落空,所以中年乞丐一提出这个问题,他就有些意动。

如果真如中年乞丐所说的那样,那么事情就完全的不一样了,既能帮燕溪辰洗去魔性避免两败俱伤的结果,也能让燕溪辰心存好感,那样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了很多。

但是,事情虽然如此,秦萧却没有立kè

就答yīng

下来,它虽然师出蜀山,不曾在着世间行走过,但出身与大秦帝皇之家,从小他就已经学会了凡事都要讨价还价。

“不错,我与他是一伙的,你可以不相信我,我大可以等你两人斗得两败俱伤了,在出手替他除去魔性。”中年乞丐轻哼了一声,装作了满不在乎的模样将头偏了过去。

其实,他也在赌,赌秦萧这个人能够考lǜ

的深远,与他连手,那样的话,以秦萧蜀山至正的心法,成功的机会将大了很多。

但是,如果秦萧一味的计较个人的得失,不肯出手相救,而选择两败俱伤的话,那么他也就束手无策,只好听天由命了。

时间在近乎可怕的沉默之中一点点的流逝过去,山上逸鹤隐匿的身形依旧安然不同,山下那道熟悉且强dà

的气息也正在以高速向上运行着。

山谷内,燕溪辰的暴戾之气也越发的强盛,额前的犄角生长的速度也慢慢的降了下来,逐渐的趋于了稳定。

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中年乞丐的额头也渐渐的沁出了焦急的汗水,但是他依然摆出一副淡然自若,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要给秦萧一种高傲的姿态,让对方以为自己没有他帮忙不过是多费些时间而已,这样有些事情还没谈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另一方面,秦萧也在思索,中年乞丐的故作姿态他一眼便能看穿但是随着时间渐渐的消失,燕溪辰越战越勇,这样好下去的话,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好,我答yīng

你,你要我这么做。”再三犹豫了之后,秦萧终于一咬牙,冲着小桥上的中年乞丐点头应承了下来。

虽然,他知dào

中年乞丐可能比起他还要着急,但是事情紧急,在许多因素的考lǜ

不下,他也不便再去讨价还价。

第八八十二章驱魔

“好,事不宜迟,接下来按我说的去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小桥上,中年乞丐的脸上显出了一丝喜色。

话音一落,只见他双掌连连挥舞,继而向下一按,一阵磅礴的火红色气息从双掌间喷涌而出,击在了小桥的青石板上。

紧接着,青石板遭受火红色气息的攻袭,所产生的强大反冲力量,不断的托举着中年乞丐的身体,向着高空中,缠斗的燕溪辰与秦萧的方向,冉冉升起。

片刻之后,中年乞丐的身形猛地拔高,整个人的速度在一瞬间提到了极致,一个闪灭便已越过了百丈的高空,凭空的出现在了燕溪辰与秦萧的头顶之上。

“退。”中年乞丐暴喝了一声,双掌间火红色的劲气寸寸闪耀,光芒吞吐,顷刻间,数十道带着莹莹血光的剑影,从他的掌风之中幻化了出来,组成了一个奇特的方阵,里里外外将燕溪辰结结实实的围困在了剑气的方阵之中。

“前辈,需要我做些什么?”秦萧闻言,在剑光初起的那一刹那,便祭起了飞剑,以最快的速度后退,脱离战圈,停在了外围的安全地带。

他本想就此带着溺水的楚春红离去,但是此刻事态严重,不容有失,而且蜀山乃是万人瞩目的名门大派,身为蜀山的大弟子,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蜀山。

现在,既已答应了中年乞丐的请求,如果在不顾道义就此其中年乞丐而去的话,不但秦萧自己会因此身败名裂,而且还会为整个蜀山蒙羞。

一瞬间权衡了所有的利弊之后,理智下的秦萧战胜了退却的冲动,决定与中年乞丐一起留下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件事办成了,那么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结果不幸的失败了,他也能过从容的离去,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

简单的一句话,那就是,现在的秦萧根本别无选择,转身离去的话,他虽贵为秦国的皇子,却也是输不起。

别说是蜀山传承万年的恐怖根基,不允许其门人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就算是他自己的话,身败名裂也要比死更加的痛苦。

所以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秦萧还是没有转身离去,只是抽身将坠落心湖的楚春红救起,便又再一次的站在了中年乞丐的身后,听候他下一步的指示。

就像先前两人所说好的那样,所有的行动,都按照中年乞丐的吩咐办事,切忌鲁莽形势,所以没搞清楚情况前,秦萧就只好干等着。

“小子,记住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让人打扰到我就行了。”中年乞丐分神对着秦萧述说了几句,便面色一沉,自顾自的运起了功。

只见他双手不断捏着法决,十几道微微带着点血光的剑影不断的嗡鸣着,慢慢的越聚越拢,最后形成了一个血色的闸笼,将癫狂的燕溪辰整个人锁在了里面。

任凭癫狂之后的燕溪辰,攻击如何的强悍,如何的疯狂,坚硬组合的血色闸笼就如同坚固的铜墙铁壁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起。”随着中年乞丐的一声轻叱,剑影汇聚的血色闸笼忽然慢慢的升了起来,带着身不由己的燕溪辰,开始在中年乞丐的头顶上不断的盘旋了起来。

紧接着,伴随着中年乞丐双掌不断的牵引,盘旋中的剑影闸笼,像是达成了共识一般,齐声的嗡鸣了起来。

道道血色的丝线,紧跟着从那些嗡鸣的剑影上幻化而出,一点点,毫厘不差的投射在了满身戾气的燕溪辰身上。

“吼吼。”剧烈的刺痛感一下子,通过了早已被魔性麻痹的神经,传到了燕溪辰浑浑噩噩的真实意识之中。

剧烈痛楚,一下子惊醒了泥丸宫中燕溪辰被魔性反噬而沉睡的意识,久违的痛感让他的意识在清醒的那一霎那,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潜能。

磅礴的气势,透体而出,在疼痛的刺激下,形成一道道环形的罡气,一波接着一波本能的的冲击着中年乞丐所布的剑影闸笼。

与此同时,一根根深深注入燕溪辰体内的血色丝线,也开始不断的吸食着燕溪辰体内浓重的戾气,附于剑影之上,然后在又中年乞丐利用自身的身后实力,彻底的将魔性戾气一一的炼化成纯正的真力,在转而通过丝线返回燕溪辰的体内,由此一层层,一步步的帮助燕溪辰将修为进行着进一步的攀升,如果成功的话,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但是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想要成功的话却是无比的艰辛,撇开因丝线如体导致燕溪辰乍然惊醒而胡乱攻击,使得血色闸笼在行功的关键时刻变得摇摆不定不说。

就是山下拿到越来越近的气势所带来的胁迫感,以及许多因素的干扰,就足以让中年乞丐喝上个好几壶的。

况且,燕溪辰还不是真正的压倒魔性而清醒,那根本所在的魔性任然没有被清除掉,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反扑过来。

只是这些的话,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还在后头,如今的燕溪辰因为疼痛过早的清醒,而魔性又未彻底的驱除。

两者共存一体的话,势必会发生一连串的争斗,争斗之下,燕溪辰的身体主控意识也会跟着变得模糊一片。

到那时候,没有主控意识的身体,想必会因为魔性与本身意识的争斗而下意识的进行胡乱的攻击,那时戾气不断的转化为真力进入燕溪辰的体内,而中年乞丐的真力也会跟着慢慢的消耗。

两者间此消彼长,想想都会知道最终的结果,燕溪辰因戾气转化实力大增,而同时中年乞丐也会多少有些损耗。

那样现在还坚不可摧的剑影闸笼,很可能就会被一举破开,闸笼一旦被破开的话,没了牵制魔性势必会就地进行反噬。

到那时,中年乞丐也就只能眼睁睁的品尝着被魔性反噬的滋味,然后与燕溪辰一起遁入没有意识的永恒魔道。

所以为了要避免这些问题,为今之计,就是得提前防范于未然,将一切的可能发生的不稳定因素灭杀在萌芽之中。

“好在,身边还有个蜀山弟子帮忙。”中年乞丐轻嘘了一声,在心中暗暗的感叹了一句,如果没有秦萧在边上候着的话,光他自己一个人,就只能干瞪眼,光着急了。

想了想,中年乞丐睁开了微阖的双眼,望向了站在一旁警戒的秦萧,说道:“那个蜀山的小子,现在需要你上了。”

“前辈有何需要,在下若能做到,定会全力以赴。”秦萧坚定的回答道,现在是特殊的时候,不是随便推三阻四就能混过去的,所以不用中年乞丐多说些什么,能做的他都会全力以赴的去面对。

“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只要用你蜀山入门的青云剑阵或者是大光明剑典,助我封住这小子,让他不能乱动就可以了。”中年间乞丐详细又快速的将所要做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这个、这个吗,用其他的招式,封住他的行动也是一样的效果吧。”秦萧有些尴尬的看着中年乞丐,拔开黑剑七熙,就欲施展斩天拔剑术,将燕溪辰短时间内完全封闭。

“万万不可,我要封的不是他的肉身,而是魔性,青云剑阵与大光明剑典都是针对魔性的功法,非二者不可,斩天拔剑术虽威力惊人,但在此处根本这两样入门的功法。”中年乞丐见势,慌忙的出声,组织的秦萧出手。

要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一击不能困住魔性的话,万一把它逼急了,来一个鱼死网破,那就麻烦了,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燕溪辰,连他们两个也会受到牵连的。

“但是、、、。”闻言,秦萧一阵的犹豫,唯唯诺诺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记得中年乞丐满头大汗。

“但是,但是什么,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直说,好让我们想办法。”中年乞丐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秦萧,他最讨厌这样的人,唯唯诺诺的像个姑娘。

“我,我,因为资质上佳,所以根本就没学过这种低级的功法。”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工夫,秦萧终于红着脸说出了这个他认为难以启齿的原因。

原来,早在儿时,秦萧初登蜀山就被钦定为掌门弟子,收为入门弟子,是以从小就自认高人一筹,所以那些初级的功法他也弃之若敝,不屑一顾,一心扑在高深武学上面,结果现在弄得他宗门一旦有后辈弟子请教那些初级功法,就让他尴尬不已。

“这、、、、不是蜀山所有的弟子都有学这两样入门吗?”话说到了这里,中年乞丐整个人都变得石化了,这世界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额。”秦萧尴尬的笑了笑,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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