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难(高干) - xp1024.com
《婚难(高干)》


chapter01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糟糕的是,她现在仍然在度过这个糟糕的一天。何夕这样想着,脚上步伐越来越快,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摆脱这糟糕的一天。

真可悲,她可是根本没可能比光速要快。

“嗨,下午好!”何夕勉强打了个招呼,坐到办公桌旁,手里的速溶咖啡还冒着热气,“什么情况?”

“她想要她丈夫百分之五十的财产。”唐慧如实禀报,口气里还是泄露了一丝鄙视。

“哦,这样。”何夕恍然大悟状,抿了口咖啡,“她既然这么说了,相信肯定是有充足的证据了,资料给我,我去问清楚一下。”

“何夕。”唐慧忍不住加重了口气,“这根本就是场闹剧!”

何夕垂首看着文件夹,口气还是那样的随意:“小慧啊,既然他们愿意闹,我们又可以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

“我受够了!”唐慧举手投降状,“每天处理离婚案件,不是男的外遇就是女的出轨,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啊!这也就罢了,事后肯定是瓜分财产,难道说当初结婚就是为了抓住彼此的把柄留到最后好去获得更多的钱吗?”

“所以说啊,结婚是那些疯了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我们寻求利益,这并不冲突,别激动。”何夕淡淡说着,拿着文件夹走出了办公室。

唐慧颓败地跌坐在沙发里,双手胡乱挠着头发,发泄似的低吼一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想着第一天上班何夕说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不要牵扯自己的感情进去,上帝,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那劈腿的男朋友!

我们不能改变别人,这是无奈的选择,更加无奈的,那些人挥之不去的影响像是一茬又一茬的野草,烧不尽,疯狂地扯着我们近乎麻木的大脑。

何夕看着桌子上各种清晰偷情照片,“哇”了一声:“赵小姐,您真是,神通广大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照片很有用了?”赵小姐是个善于归纳总结的人,尽力寻找着利于自己的一切证据,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它充分说明,您的丈夫,出轨的是多么得淋漓尽致。”何夕灿烂地笑着,不在乎赵小姐变了的脸色,“好了,没什么的事您可以先走了,我们会为您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赵小姐轻咳了一声,拎起昂贵的包包,低哼了一声,盯着顶着精致的妆容走出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

何夕把自己丢进沙发,手触到冰冷了的咖啡,猛然跳起,坐到了旋转椅上,曲起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结婚?那些疯了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

当我们冷眼旁观时可以随意的指指点点,一旦真的身临其境,脆弱的感情遭受现实的冲击,最后遍体鳞伤。

“小夕,猜我现在在哪里?”

何夕没有给莫衍好口气:“我管你在哪里,现在是一点四十五,五个小时后我没看见你你就等着好看吧!”

不给莫衍回答立刻关掉手机,伴随巨大的震动,莫衍忍不住把手机拿离耳朵,同行的秦诤一脸揶揄:“哟,瞧您这样,又被嫂子教训了呀!”

莫衍微笑,快准狠,一拳送过去。

“学姐!”唐慧拖着长长的尾音,打开了何夕办公室的门。

何夕瞅她一眼:“怎么,愿意说了?”

唐慧脸拉得老长,嘴巴撅得可以挂酱油瓶儿了。

“学姐,你说到底是我不够好还是为什么,他为什么非得背着我去找别人呢?”

“好,听我说。第一,就外貌而言,不是你的问题,性格来说,你也是难得的淑女,标准的贤妻良母,但坏就坏在这里,我问你,找妻子找情人,那个要漂亮点?”

“不都得漂亮,不漂亮那还有人要?”

“不,你错了,找妻子要更漂亮些,要安分的,而找情人恰恰相反,不需要太漂亮,但身材一定要好,因为一个男人和妻子相处的时间长,必须要找一个耐看的,而和情人,更多的时间是在床上。”何夕顿了顿,皱着眉灌下冷咖啡,“其次,爱情的前提是激情,你们是什么?青梅竹马,顺其自然,毫不波澜,或许你安于平稳,可不见得别人是这样想的,所以啊,你还太小,有这闲工夫纠结这个,还不如想想这个。”

何夕丢过文件夹,唐慧伸手接住,发出一声叹息:“怎么又是离婚案?”

“仔细看看。”

唐慧低头仔细看着,找到了关键词:“小孩的抚养权,早知如此,何必还拖了个孩子跟自己一起受罪?”

“嗯,我最近可能会有点忙,我跟头儿说一声,交给你了。”

“真的吗?”唐慧忍不住站起来,看到何夕点头,有些激动,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独立负责,“学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夕耸肩:“当然。”

“你是不婚主义者吗?”为什么总是这样冷眼旁观,过分的理智。

何夕面色戚戚然:“曾经是。”

六点,莫衍看着看手表上的时间,下了火车第一时间找到公交车回到市中心,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下了车,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何夕摸摸口袋,找到钥匙插/进钥匙孔一转开门,却被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人影从后面环住,握住把手,开门,翻身,关门,短短几秒,天旋地转。

何夕叹了口气:“我不是你突袭的对象好不好,搞什么突然袭击。”用力推开面前的xiōng膛,何夕眉间不悦走到客厅。

莫衍放下背包,自己倒了杯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何夕垂着肩,眼睛盯着莫衍,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和你妈见面了,她不喜欢我,很不喜欢。”

莫衍伸手拍拍她的手背:“我从小跟我母亲生活,或许她只是一时情感上接受不了,多见几次就行了,她很好相处的,或许是你理解错了。”

“不是的,我非常以及肯定,她讨厌我,你知道吗,她竟然说我的眼睛是一双狐狸眼,什么年纪轻轻的安不下心,你知道吗,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满是不屑。”何夕皱着眉说着,一想到中午的会面,心里就难以压制的烦闷。

她不算美女,五官最满意的就是这双眼睛,结果在何雅言的眼里成了狐狸眼,一个儿劲的挑她毛病。

莫衍双手托住何夕的脸,认真地审视着何夕的双眼:“狐狸眼?让我好好看看,这分明比狐狸眼还要好看啊。”

何夕没保持住,抿紧的嘴唇忍不住上扬,冲莫衍严肃的俊脸一拳挥过去。

chapter02

作者有话要说: 审毛审啊!  第十四章

伤口流出血液,慢慢干涸,结疤,化为丑陋的坚硬的外壳,它昭示着,柔软变得强硬,再次受伤,不过又是一个伤疤,而我的心,已经变硬,坚强到承受得起任何你所带来的伤痛。

patr14

世界上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最变化莫测的也是人心。李宗吾曾说,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与瓷杯之分子相同,所以心理变化,如珠走盘,横斜曲直,不可得知,所可知者,必不出此盘。

何夕也说不清自己对何雅言的感觉是好是坏,但到了今日,抛弃掉那些可笑的恭敬,她何夕,没有理由向她低头。

何雅言话说得诚恳,可终归一句话,她不会同意自己和莫衍在一起,说句不好听的话,打死何夕她都不相信,当年莫航死的时候何雅言没有想到过今日,没有办法去维持住莫氏,只是这一切的设定之中,没有一个叫做何夕的普通人。

何夕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她不会放弃律师的工作,她也不想放弃莫衍,可这是一道单选题,无法达到双选。以前总笑着电视里那些苦情女主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何夕总是拍桌而起,考虑那么多干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男人多得是,何必跟在一个人的后面干受气?可事情一落在了自己头上,才知道,这个抉择真的好难。

莫衍看着一边萎靡不振的何夕,碰了碰她的肩膀:“怎么了?”

何夕锁住眉头,摇了摇头,小心地靠在莫衍的肩膀上,静静看着外面的绚烂灯光。霓虹灯闪烁着,变化多端,让人猜不准下一个颜色是什么,可看久了,规律自然就出来了,可以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如果人的心也有这么简单多好。

莫衍自从在何夕的家中听到何夕的假设就隐隐觉得何夕有些不对劲,可是问了她又不开口,让自己无计可施。

“莫衍,我要是哪一天不见了,你会去找我吗?”

“嗯?会。”

“找多久。”

“找到为止。”

“一个人孤独地找吗?你妈妈呢,她还指望你生活呢,不要说我幼稚,莫衍,我累了,不想和你妈妈周旋下去,你妈妈坚硬的像是铁,我插不进缝隙。”

“我说过,交给我。”莫衍说着,伸出手臂拦住何夕的肩膀,被何夕甩开:“你让我等多久,如果真的可以,这句话你只会说一遍,不会总是提起。我不想成为你们母子关系之间的障碍物,在你眼里不是,可事实就是这样,你的人生被你妈妈计划好了,她不会容许我进去破坏她的计划,莫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何夕两只眼睛睁大着,弯曲的睫毛在脸上打下yīn影,因为激动脸上温度升了起来,脸上维持着询问的神色,上下唇瓣狠狠抿在一起,眼里的质问,让莫衍无处可逃。

“何夕,是我不对,我。”

何夕猛然上前揪住莫衍的衬衫领子:“莫衍,你爱我吗?”

何夕看着莫衍的眼睛里出现了自己惶恐的面容,询问的姿态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那样的不安,生怕下一秒,又会被丢到寒冷的街上。

“爱。”莫衍声音不大,还是准确落入了何夕的耳朵中,何夕扑进他的怀抱,带着浓重的鼻音:“莫衍,我们结婚吧。”

当我们感觉到无能无力的时候,总会找一些不合时宜的自以为有安全感的事情去做,那样不顾后果,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以为自己得到了温暖。

※※※※※※

何夕回到家的时候,安静的异常,老老实实坐在了椅子上,像是将别人的故事一般将自己和莫衍的事情和盘托出,说话的神情让何澜错觉,还以为是自己在审问何夕,可听到最后,她忍不住站起来质问:“你就打算这样吗?”

何夕的爸爸和何澜的相识在大学,早越雷池,奉子成婚,何澜知道不讨婆婆喜欢的后果,所以,当得知何夕她爸去世的时候,何澜明显感觉到何夕奶奶射来的怨恨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诅咒,何澜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不是不赞成何夕和莫衍,相反,她很支持,可这就是要结婚的原因,她接受不了,何况何夕只说莫衍的妈妈不喜欢她,到底是什么程度,含糊其辞,让何澜怎么放心的下。

韩志和的眉头也皱着,但还是开口帮何夕说话:“小夕啊,毕竟是人生大事,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什么时候,约他妈妈见个面吧。”

何夕苦笑:“不如不见。”

“你们要结婚的事他妈妈知道吗?”何澜叉腰问道,见何夕老实的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生气起来,“你当这是游戏吗?”

“妈,我也是没办法。”

“办法是人想的,不是凭空出现的,你坐在这里就有办法了吗?小夕,你不小了,你应该知道你嫁了出去,和他的家人一起生活,现在你都过不了他妈妈那一关,以后怎么生活?不说远的,照你所说,如果将来真的结婚,你想让男方家长的位置空着让别人笑话吗?”

何夕猛地站起来:“你以为我没想过办法吗?他妈妈早就有了儿媳妇的人选,她是怎么样都不接受我,你让我怎么办?”她的前女友还在那里,你让我怎么办?

韩志和上前按住何澜的肩膀:“话别说得太冲,小夕肯定努力过了,要不然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结婚是好事,对吧,别板着张脸,好好说。”

何澜深呼吸几次,也觉得有些过分激动了,自己所经历,不一定会再一次落在自己的头上。

“小夕,你要是真的想结婚,什么时候把他的妈妈约出来再说。”

何夕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肚子跑上了楼。

一边始终没说话的韩茗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口袋里,坐在了韩志和和何澜的面前。

“我那边的工作先听一下,省的给小夕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莫氏的事我暂时毫不干涉,何雅言应该不会从这边找小夕的麻烦,至于见面,正好年后过几天秦老过寿,不如一起去见个面。”

何澜有些不好意思:“韩茗,麻烦你了。”

韩茗浅笑:“女孩子,有些事还是交给别人做的好。”

盼望已久的新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何夕搬回了公寓,继续在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于青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只有唐慧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看来,找到新的男朋友了。

夏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莫衍被拉去接出院,理所当然何夕跟着去了,前女友如狼似虎,不得不防。

一路走着,何夕却觉得不太对劲,这条路是往莫衍的家的方向,副驾驶的何夕忍不住撞了撞莫衍的手肘,眼睛示意着,莫衍做了个耸肩的表情,到了目的地才开口道:“夏冰的父母去了国外,将女儿交给何雅言照顾一下,何雅言直接提议,让夏冰搬了过来,就近照顾。”何夕没说什么,心中却有些不开心。

“何夕。”何雅言笑着唤她,何夕不明所以,跟着走了过去,却不知道何雅言下面要说出的话,着实让她惊讶,因为,何雅言说,我看了一下,下下个月的十七号是个好日子,不如就那天吧。

何夕长大的嘴巴迟迟没有闭上,有点不敢相信,这句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般震慑到她了。

“孩子大了,由不得母亲了。”何雅言一副慈母的表情,无奈中透露着宠溺,让何夕再次被震惊,“莫衍说的对,事业再怎么重要,也不如心里的那个人来得重要,子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要是真把你们拆散了,我才是罪人了。”

何夕终于反应过来,却还是带着怀疑:“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

何雅言扑哧笑起来:“怎么,不相信?”

夏冰行动不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整理自己的东西,迎着阳光洒在完美侧影。“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莫衍自然上前帮她捡起来,却不知道是个相框,上面的玻璃碎了里面的相片还是完整的,里面是那个青葱岁月的自己和夏冰。

夏冰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碎了。”

“重新买个相框吧。”莫衍说着,想要把照片取出来,打扫一下,却被夏冰止住,手放在莫衍手背上,觉得尴尬立刻收了回来。

“不了,碎了就是碎了。”

莫衍明白夏冰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现在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走?莫衍每一次都有揪住夏冰问了清楚的冲动,但幸好,他都克制住了,夏冰说的没错,碎了就是碎了,一切早已变化,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何夕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声音,疑惑着想要回去看看,却被何雅言拉住,说是讨论一下婚前准备。

“莫衍,问你要一件东西行吗?”夏冰说的小心翼翼,生怕遭受到拒绝。

“什么?”

“还记得高中毕业后我们你给我拍的那张吗?我弄丢了,能给我吗,做个纪念也好。”

莫衍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抱歉,我也丢了。”

“这样啊,也好,这样的我们是最好的。”夏冰已有所指,看着外面的何夕。

最好,你知道什么叫做最好?莫衍心里无名火生起,将碎片连同照片捡了起来,走回了自己房间。

莫衍的房间很干净,不恰当的说法就是贫瘠,一张桌子,一张床,一台电脑,抽屉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照片,他说谎了。

照片里的女孩子笑得灿烂,莫衍狠狠用劲,女孩子的下身裙子皱了起来。

最好,什么叫最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你总能这么快的走出来,笑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生总有那么多出乎意料,就像何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特种兵谈恋爱,那个从地狱来的男人就这样闯入她的生活,虽然是她主动拉的。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一个望夫石,每天查着日期算算他回来的时间。自从莫衍的介入,好像一切都是注定的了,也注定了她必须去面对莫衍难伺候的妈妈。

推掉了几个case,夜晚空虚的难耐,把自己深埋在暖暖的被窝之中,好像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醒醒。”何夕的死党兼室友推了推被窝里的何夕,递过去一杯牛奶,“今天怎么直接爬床了,工作狂呢?”

何夕抿了一口,唇上沾上一层白色:“别提了,今天莫衍的妈妈找我了。”

“哦?”于青来了兴趣,“准备谈婚论嫁了?”

“怎么可能,先不说我们认识了才一年,结婚这种大事我还没想要去做。”何夕垂首,“他妈妈不喜欢我。”

“我当什么事,这么点小挫折就把你打趴下去了,不就是他妈吗,又不是母老虎,多哄哄不就行了,哪个不喜欢乖巧媳妇的。”这么大惊小怪。

“我感觉他妈妈不好对付,你没看见她,被她眼神一扫,我浑身不自在。”何夕想着当时场景,忍不住抱住双臂用力搓了搓。

“嘁,那是你太在意了,听我的,多跟她聊天,装大家闺秀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别用你工作的语气,气质涵养有足够,我就不信她还能鸡蛋里挑骨头,不过你最好搞清楚,你不想结婚你在意他妈干嘛?”

何夕被反问,立刻懵了:“对啊,我在乎那么多干嘛?”还真的这样把自己嫁了?

话这样说没错,何夕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十点多给何雅言去了个电话,轻声细语,就差九十度鞠躬了,把她约到了上次的茶屋。

出乎何夕的意料,何雅言旁边竟然坐着莫衍。

不管谁在,样子总的做。何夕乖巧地坐下,喊了声伯母。莫衍瞧见她乖巧的样子,唇抿成一线,肩略微颤抖,何夕从桌下面猛地踢过去。

何雅言低哼了一声,何夕半刻尴尬,只好自己找着话题聊下去。

半个小时过去,何夕接近虚脱,她还从来有做过这么久的淑女,好几次差点接近破功,何雅言不愧是老手,依旧端庄地坐在那里,小口抿着茶。

何夕眼神带着求救信号望向莫衍,让他帮自己接下去,莫衍皱皱眉,都是女性话题,他哪里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妈。”

还没说完,便立刻被何雅言打断:“既然何小姐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么麻烦何小姐先离开,我们还约了别人。”

何夕找遍了脏话,发现没一个能骂出口的,只好憋成内伤,抬头微笑道:“伯母,不如我们再聊聊。”

“来了。”何雅言头扬起,绽放出何夕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回头望去,一个高挑的身影款款而来,伴随着浓郁的香水味。何夕捂住了鼻子,往里面挪了挪,没发现莫衍的脸色沉了沉。

夏冰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何夕,又转头看了看何雅言。何雅言主动站起,把自己的位置空出来,坐到了何夕的身边。

“莫衍,这是你徐阿姨的女儿,刚刚从国外回来,你们多聊聊。”

何夕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靠,老娘凭什么在这里看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相亲。

何雅言丝毫不惊讶何夕的突然站起,淡淡说道:“看来何小姐果然有事啊,抱歉,我还有事情就不送你了。”

“没必要。”三个字从牙齿缝里钻出来,何夕一把拉开凳子,潇洒离开。

何雅言看着跟着站起来的莫衍,口气重了不少:“莫衍,坐下来。”

“我以为你是想和小夕好好说,既然不是,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样的理由。”莫衍拉开椅子,看着母亲不好的脸色,“还有,我对香水过敏。”

旁边的夏冰脸色一僵,看着莫衍离开。

何夕听着后面的脚步声,默数一二三,猛地转身:“别拉我,别跟我说话,别理我。”

“我后天就走了。”莫衍开口,硬生生拦住了何夕的脚步,“所以,别把时间浪费吵架上。”

何夕嘴撅起来:“我也不想的,可你妈妈怎么这样。”

莫衍看着何夕恢复正常,放心地把她揽在怀里,拥着向前走:“我妈不是故意的。”瞥见怀里的人一瞪眼,莫衍只好改口,“嗯,她是故意的,可你就这样走了,不就正好称了她的意吗?”

“我现在就回去。”何夕挣扎两下,被莫衍牢牢钳住。

“这次算了,有那个斗志不如好好陪陪我。”

何夕乖了下来:“这么这次走得那么早?”

莫衍无奈笑笑:“谁让新兵不争气。”

“那你就狠狠地罚,什么跑十圈,仰卧起坐,不给吃饭都用上,看他还不服帖!”何夕狠狠说道。

莫衍笑出声来:“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这连平常训练都算不上,总之这些不用你担心,马上就会回来了,过年不让我回来,那我跑回来。”

“那你最好早点开始跑,南京离厦门好远,别错过了新年。”

何夕一脸地认真,让莫衍觉得自己反驳的话真是无理取闹,只好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再慢慢理顺,拥着向前走。

※※※※※

“喂,妈,是我。”何夕倒杯牛奶,头歪着夹紧电话打给妈妈何澜。

何夕的家庭是个重组家庭,何澜带着女儿嫁到了韩家,何夕随母姓,唤韩志和韩叔,喊韩茗做哥哥。何澜和韩志和都是第二春,性格相投,脾性相近,相处得很好,韩茗成年后去了国外学习企业管理,将来要子承父业,何夕虽然也是商家出身,但对商业没兴趣,大学学了法律,出来直接进入师兄师姐办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为了上班方便,何夕就在外和于青合住,每周回家一次。

何澜正忙着做饭,听到电话响擦干净手接起来。

“小夕啊,怎么了?”

我有点想结婚了。何夕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呃,没什么事,就是打过去问问,最近忙吗?”

“我哪有什么可忙的,这周早点回来你韩叔生日,正好是五十,给他办一下。”

“好的,我最近正好闲的没事。”

“那好,路上注意点。”

“知道了,那后天见喽。”敲门上传来,何夕拿起电话跑过去开门。

“嗯。”何澜说着,等何夕挂断了电话才放下,转身走进厨房继续做饭。

何夕无奈地看了一眼于青,那眼神不言而喻,你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于青走近些,何夕觉得鼻子猛地一满,连忙伸手捂住:“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于青歪着头大笑,手里还举起一瓶,用力往前一放:“来,干杯。”

“干你个大头鬼。”何夕皱着眉抢过酒瓶,倒了杯水递过去,于青不领情,伸手去抢酒瓶,何夕一闪,整个人摔进了沙发,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一样,何夕拿脚踢踢,还是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担心,往前倾身,不提防于青突然睁眼,抢走了酒,利索地一开,灌进去一大口。

何夕毫不掩饰眉间怒色,手里的杯子一泼:“你男朋友跟人跑了呀,至于这么糟践自己吗!”

于青举起酒瓶的动作一顿,眼眸尽是迷离:“你怎么知道。”

何夕看见于青那样子,再有什么怒火也发不出来,拿来于青的毛巾,帮她擦干净,扯着领子送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丢到了床上。

于青酒品差,双手不断挥舞着,嘴上还不消停,何夕刚把她放在床上,又一个激灵坐起来,打了个酒嗝,食指指着何夕,一脸语重心长。

“我跟你说哦,找男朋友千万不要异地恋,什么时候分手的都不知道,呵呵,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是朝朝暮暮,都是鬼话,谁信谁白痴!”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先躺会儿。”

于青又是一躺一坐:“丈夫,一丈之内才为夫,男朋友,不拴在身边他不老实!”

“于青,你有完没完?”

“早完了啊。”于青自言自语,两眼一闭,倒在床上,没再起来。

被于青折腾的没了力气,何夕一个人跑到阳台吹起了冷风,那个突然冒起结婚念头的小火苗被吹得快要熄灭。

果然女人易冲动啊。

莫衍长时间呆在部队,那个十几年不见女人的地儿,何夕从来没有担心过,准确来说是从来没有担心过莫衍,可现在何雅言无异于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明儿告诉她想和莫衍好的人多得是,莫衍也不是只有她一个选择,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毕竟,她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莫衍。

啊!发泄地喊了一声,心里默默念,明天一定要去算算命,自己是不是和何雅言天生犯冲,她不过是和她儿子谈恋爱,要真是谈婚论嫁,那还了得?

谈婚论嫁?何夕把头深深埋在双膝,到现在,两人连那句恋爱标志语都没说过,比暧昧多一点,比情侣少一点。

看着床上安睡的于青,何夕蓦然有点后怕,怕那一天躺在床上不醒的是自己。

chapter03

于青一早醒来,两道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一身的酒气还有头痛欲裂的脑袋,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挣扎两下想要起来,都以失败告终,抓起被子在床上翻滚,一屁股摔在地上,总算清醒了许多。

何夕吃着早饭,听见房间里一声闷响,推开门往里面瞄一眼,就看见于青半站起来,揉着发疼的屁股。

“唔,起来了?”

于青直起身子,努力伸了个懒腰:“嗯。”长长的尾音,一直拉到伸懒腰结束。

“洗脸去,然后吃饭。”何夕吩咐道,转身回到外室,看着报纸咬着纯手工荷包蛋,唇齿含香,看来自己手艺又好了不少。

于青顶着堪称鸟窝的头发走出了房间,从宿醉缓过神来,连带着揭开记忆的大门,昨天的种种倾泻而来,尽管已是事实,还是难以释怀。

何夕不问,她也不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莫衍一走,何夕的生活重心又落在了工作上面。于青从医院请了假,提前回了老家过年,何夕没有挽留,在火车站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回来的时候,可别又像是那天晚上一样。于青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笑了出来,紧紧回抱了她,转身上了火车。

短短几天,送走了男友和女友,还真是,难以言喻啊。何夕裹紧了外套,步行来到商场。

径直的茶具,配上茶叶,算是给韩叔的生日礼物,何夕付过钱,拎起带子走了出来。韩叔年纪渐渐大起来,年轻时吸烟喝酒的习惯被何澜强制戒掉,口味清淡不少,以茶代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将脖子上的围巾围紧,怀揣着包装盒,何夕跺着脚等着公交车。

韩志和不是个低调的人,不会锦衣夜行,只不过这几年生意一步步交到韩茗手里,自己闲了下来,品品茶,赏赏花,一些事自然而然就看的就淡了些,简单的家宴,没有灯光璀璨,但却温馨。

何夕进门,扑面的暖气,摘掉了围巾,还未走进,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韩嫂疾走过来,接过何夕手里的东西:“夫人正念着小姐,小姐就回来了。”

“我回来一次您就改一次,叫小姐多麻烦,咱俩谁跟谁。”何夕笑着说。韩嫂本是何家的人,何澜少时丧母,韩嫂长她十几岁,从小带着何澜,后来何澜再次嫁人,心里担心何澜二嫁会不会受气,便跟何澜父亲说说,跟着何澜到了韩家。何夕小时候最亲的便是何澜和韩嫂。

韩嫂抬头,眼神有些渺远:“一转眼,小姐就嫁人了,再一转眼,小小姐也这么大了。”

“您还是这样,年轻漂亮着呢。”

韩嫂不像年轻人,脸皮儿薄得很,浮现一圈红晕:“瞎说!”

“我道哪来的蜜蜂,原来是你嘴上抹了蜜。”人未至,声先到,慵懒调笑的口气,韩茗双手插/在口袋里,视线投了过来,一步步走下楼梯。

“哪里,分明是你搔首弄姿招蜂引蝶。”

“小夕!”韩嫂一急,亲密的称呼自然而然冒出了口。

何夕粲然一笑:“这样多好。”

“快点进来吧,我还要去看看夫人需不需要帮忙。”

“嗯。”何夕乖巧地应了一声,看向韩茗的时候,乖巧的脸庞不复存在,双手放在口袋,嘴角噙笑看着韩茗。

“怎么,见到我这个哥哥就没好话了?”

“怎么会,我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的美哥哥。”

韩茗连忙伸手打住:“好好好,什么好词儿从你嘴里出来都变了味道,上来,给你带的礼物。”

“好哥哥!”何夕一下子跳过去,双手搭在韩茗的肩上,伸出三只指头,“这个绝对是真心的。”

韩茗笑着扯开她的手,一把把她推上楼梯:“别贫。”

一个踉跄的何夕回头瞪他一眼,迅速跑上了楼。她这个便宜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喜怒无常,难怪身旁的女朋友待不满月,准是受不了他那比翻书还快的翻脸。

莫衍回到部队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将东西放回住处,便去了吃饭的地方,原本一脸轻松的新兵表情立刻僵住。

周楷一眼看到了莫衍,站起来走到莫衍身边。

“嗯,今天开始,你们跟着莫衍,下午开始训练。”

一脸悲怆却没人敢开口反驳,只好与白米饭泪眼相望。

按照平常内容训练,短暂的下午消失的迅速,解散回宿舍,一些走捷径的兵借着夜色,双脚使力,直接翻上二楼,从窗户里进入房间。

莫衍有些无奈,这种行为屡禁不止,和莫衍同一期的战友杨墨,服役十年,一半的时间没走过正门,被长官抓住一脸坦然,我这是学以致用。

特种兵的生活,其实比想象的有趣些,但终归还是残酷的。夏天□上身,在阳光下进行耐力测试,都是简单的。稍微难一些的便是进行野地生存,每个人一小块压缩饼干,呆在山上七天司空见惯,夏天还好,抓抓虫子,吃吃野果,冬天,恐怕只能挖树根了。

秒针移动十二,五点半准时来到,宿舍里一阵狂风,不出多久,全部在楼下集合。

莫衍一身绿色军装,迎着阳光熠熠生辉,帽檐遮住他的神情,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却与让人敬畏不敢上前。

脚步声有些凌乱,帽子下的眉毛微蹙了起来,莫衍看了一眼手表。

“看来几天不见,速度果然跟不上啊,二十公斤负重五千米每人增加一千米。”

没有异议,不敢有异议,老老实实地排队负重,吹着冷风开始一天的训练。

周楷缓步走来,莫衍听见脚步声,转身对上周楷。

“怎么看都是大材小用啊。”

莫衍听不得好话,因为不知道怎样反应,只好淡淡笑着,挑起别的话题:“这批的根基不错。”

“这倒是!”周楷点头同意,经过几轮淘汰,剩下的人数比前几年多了不少,总体水平也高出以往不少,要真的挑什么毛病,只能说是没有拔尖儿的,每个人的优秀程度差不多,高出同等水平,但没有像莫衍这样的极品,换句话说,所有人的潜能都没有真正被激发出来。

“严师出高徒,虽然是我的人,也不要手下留情。”

莫衍点点头:“嗯。”

跑步,挂钩梯,铁丝网穿越,饭后五千米——下午四点,终于迎来了令每个特种兵怦然心动的时刻――训练射靶。

特种兵的枪法训练不同于一般的训练,打枪就像是打乒乓球,一发又一发,枪已上膛,立刻发出,短时间做出迅速反应,瞄准,射击,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瞄准一说,到后来,完全是凭感觉,必须做到弹无虚发,说打左小腿绝不打左膝盖。

可以说,没有淘汰出去的特种兵,每一个人的射击水平绝不低于专业狙击手。

而且,中国陆军特种兵配备的全是最先进的武器。

王彬在队里,也是属于顶尖的,而且最好强,事事要求完美,接连几次没中,心中无明火生起,猛然放下枪。

莫衍从后面走进:“王彬,二十四岁,十八岁进入特种兵部队,综合体能第一,耐力测试,智商测试,越野行军,八千米跳伞,野外生存皆是优秀,我倒是现在才知道你也是个不服从命令的人。”

王彬憋着火,忘记了莫衍是军队里的阎罗王,站起来大声反驳:“按照训练日程,还没开始移动靶,命令射击,毫无目标,简直就是浪费子弹!”

“原来我高估了你,你还远没到可以适应移动靶的时间。”

“不是。”王彬脸涨红,“直接射击,像这样训练怎么会有成效?”

“问得好。我也是在这里完成训练的,比你们早了一年开始,现在枪离手了三年。”莫衍说着,扣住王彬手腕,脚接住掉下来的枪,眼睛看着王彬,一枪射出,人群中按耐不住的,忍不住爆出一句好。

“还有问题吗?”

“没有。”王彬接过枪,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服了,体内要强的血液肆意叫嚣着,让他立刻转身开枪,一次不中,再来一次。

宿舍楼后安静的地方,手机发出的光照亮了莫衍的面庞,那头传来何夕迷迷糊糊的声音。

“睡了吗?”

“还没。”何夕揉了揉眼睛,用凉水洗了洗脸,“今天怎么这么晚?”

“训练,天更冷了,多穿点衣服。”莫衍整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却感觉到了丝丝温暖。

“我哪有什么问题,关键是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多吃点饭暖和些。”

“嗯。”

“莫衍。”

突然被郑重地叫起了全名,莫衍下意识站直,等着何夕的下一句话:“嗯?”

何夕咬了咬唇,因为等了许久才等到电话的心情一下子发泄出来:“想我没?”

莫衍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两个人认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说亲密的话。

何夕等了许久没有回话,心里有些不痛快:“当我没说。”

“想了。”莫衍嘴角扬起,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想你了。”

何夕一高兴一紧张就喜欢两只手握紧手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那边一声低喝。

“谁!”

还挂在后窗的王彬立刻挺直挂在半空的上半身:“报告长官,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没看见万年冰山脸笑了起来,没听见阎罗温柔地嗓音含情脉脉地说,我想你了。王彬蓦然觉得,半夜爬窗还是有好处的。

chapter04(请假)

王彬的声音很是响亮,莫衍虽然把手机放下来,何夕还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一个陌生人蓦然插一脚,让两人世界多了裂痕,可一想到自己的甜蜜被别人见证着,又有种淡淡的虚荣心升起。

莫衍看着挂在半空中的王彬,低哼了一声,拿着手机向远处走去,觉得远了些才重新放到耳边,喊了声“何夕”,得到回音,心才放了下来。

何夕在那边撅起了嘴巴:“怎么还有人听墙角?”

莫衍看了看刚刚自己站的位置,怎么看自己才像蹲在墙角的那个,只好干咳了一声:“咳咳,最近忙吗?”

何夕看了看桌前一堆的文件夹,淡淡说着,还好,不多。你怎么咳嗽了,感冒了吗?

“没有。”

“嗯,莫衍。”何夕习惯性地双手抓紧手机,“刚刚那句话,我也是。”迅速挂断手机,仰面扑倒在床上,手机还亮着,背景是阳光下一声军装的莫衍,何夕将手机压在xiōng口,良久又拿出来,对着背景轻轻说了一声,我想你了。

莫衍看着通话结束的提醒,眸间染上一层笑意,看着夜幕,又是一个难眠的夜啊。

一个人的屋子有些空旷,何夕从床上爬起,打开电脑,伏在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唐慧人年轻,一股热血无处发泄,接下了一大堆案子,琐碎凌乱,中下难度,打赢很容易,但是有些吃力不讨好。唐慧跟打了鸡血一般,从早忙到晚,总是这样,还是有多余的案子丢到了何夕的手里。

眼睛酸涩得厉害,看着远处有些模糊,何夕电脑待机,顺手关上灯,陷入黑暗,让眼睛好受些。

摸索前行,冲一杯黑咖啡,闻着浓香,勾引着味蕾,倒入口中,意料之中的苦涩,何夕习惯性地皱眉,脑袋清醒了许多,舌尖扫过唇齿,带起一片醇香。

客厅大钟的指针慢慢移动,淡淡绿色光芒让人注目,何夕感觉手里冰凉,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

又一天过去了啊。

※※※※※

何雅言出生军家,年轻时也是部队里的一枝花,何父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着她,没几年便把她从部队里调了出来,直接上了大学。出来后的何雅言接触的人和物变多了,被训练隐藏住的少女心事随之而来,爱上了一无所有的莫航。

像所有狗血故事一般,何父百般阻挠,何雅言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在部队的豪气发挥得淋漓尽致,拿了户口本直接登记,何父只恨女儿太出色,反侦察能力太强,找到何雅言的时候,还带着两个月的身孕。

何父大手一挥,棒打鸳鸯,临走还不忘冷冷说了莫航两句。

分开六个月,何雅言早产,生下了莫衍,也正是和何父关系缓和的重要转折点。莫衍几乎聚集了父母二人所有的优秀基因,莫航英俊的外貌,何雅言的刚中带柔,尤其是五岁的时候偷拿了何父的枪后,何父对莫衍的宠爱一下子达到了极致,七岁的时候便被带到军中,暑假的时候便被何父带到了部队训练。

何父只有何雅言这么女儿,莫衍的军事才能让何父欣然后继有人,莫衍随他妈好强,头上手上一块儿青紫也不在意,何父也不怕别人说,逢人变夸,有些好事者说起何雅言年轻的事,何父冷眼扫过去,莫衍得到暗示,上前一个过肩摔,年纪小力道不够,但也让别人摔得够呛。何父明目张胆地护短,说的理所当然:“连个孩子都打不过,看到部队白养你了!”

外貌的相像随着年龄愈加明显,莫衍也成为了何雅言思念莫航的寄托。

十五岁初中毕业,莫航下海归来,成为著名儒商,一个人步行来到何家接走了妻子儿子。

何雅言多年等待换的厮守,何父不看女儿面子也看在外孙面子,莫航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有能力去照顾何雅言,何父自然也无话可说。

六年后,莫航被查出癌症。何雅言提前老年旅行计划,从天南游到地北,年末回到厦门,举行了莫航的葬礼。

彼时,莫衍还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成为他一生最难以释怀的事情。

莫氏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何雅言的肩上,儿子进了特种兵部队,没个十年出不来,出来了也不一定是行商的了,她只能自己扛起整个莫氏,一扛就是十年,成为继莫航后的又一传说。

何雅言最怕回忆的便是没有莫航的那段时间,她常常想,要是自己再强硬一点,跟着莫航跑出去,哪怕是一天一顿饭,不需要莫航拼命,他是不是就可以活得久一点,哪怕多一天也好。

人老了,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挖出隐藏最深处的秘密或者伤疤,何雅言总是在深夜醒来,耳畔似乎还响着莫航低沉的声音,她只能打开灯,翻出照片,从开头再活一遍。

她,越来越难以承受这份寂寞,比翼齐飞,毕竟只是传说。

何夕在自家大床上醒来,看着手机上的一月九号,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莫衍进行着每月一次的野外生存,结束后便可以离开,手机在手里转啊转,还是拿起来按下了快捷键。

何夕的手机开了震动,韩茗把公司的文件带回家处理,想也不想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谁?”

莫衍动作一顿,后面传来周楷的声音,立刻关机,走了出去。

韩茗皱了皱眉,将手机放回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才发现是何夕放在书房的手机,通话记录上“莫衍”两个字,自己该不会接了不该接的电话吧?韩茗想着,却没有在意,也没跟何夕说起。

何夕不久上楼来,拿走手机,准备回到事务所,交代些事情。

唐慧还在孜孜不倦地坐着功课,何夕有些汗颜。

唐慧从一大堆白色纸张中抬起头,扶起了要掉下去的黑框眼睛:“学姐,会客室有人找。”说完又埋头下去。何夕有些奇怪,谁会来亲自找自己?心里想着,手上没注意,打翻了唐慧桌上的速溶咖啡,滚烫的热水直接亲近皮肤,带起一片红。

何夕一怔,反应过来,迅速冲到了会客厅。

无论何时,总是那样的高贵优雅,好久不见的何雅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何夕感觉到自己一瞬间的退缩,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脚走了进去。

“伯母。”

“嗯。”何雅言应了一句当做回答,眼睛盯着何夕,看不出明显的不喜欢,没有喜怒哀乐反而让何夕心里没底。

“何小姐的外公是何启明?”何雅言在商界打拼了十年,何启明的名字再清楚不过。

何夕“嗯”了一声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呵呵,同行而已,何小姐今年多大了?”何雅言轻笑着,草草解释。

“二十四。”何夕虽然怀疑何雅言查了自己,但自己也没必要和长辈置气,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何雅言皱了皱眉,没躲过何夕的眼睛,让她又想到不愉快的第一次见面。莫衍今年三十一,何夕二十四,相差七岁,差距有些大,也不能怪何雅言看见何夕就不满意,总觉得年轻的女孩儿心野。

何雅言迅速恢复:“怎么会选择做律师呢?”

“大一参加辩论赛,觉得看到别人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是一件很爽的事情,等到想改变的时候已经毕业,就直接走了这条路。”何夕说着,激情不再,但是习惯。

何雅言还想说些什么,两道铃声几乎同时响起,道了句抱歉,何夕拿着手机走到门外,那头传来秦诤焦急的声音:“嫂子嫂子,大哥中枪了!”

何夕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你说什么!”

“训练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新兵一枪打出,打中了大哥。”

“再说一遍!”何夕不断重复着,多想听到一个错误的回答。

“哦哦,我看错了,是擦伤,流血了,不过没什么大事。”秦诤看着被抬走的莫衍说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何夕咬牙:“到底怎么样!”

“被送到医院了,应该没什么事,子弹擦过右xiōng。”

何夕猛地挂断电话,走进会客室想要跟何雅言说一声然后赶紧离开,何雅言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和自己接到了同样的电话,不自觉放缓神色,拍了拍何夕的肩膀:“放心,没什么大事,周楷说在南京昨晚处理后把他送回厦门。”

何夕身形滞住,何雅言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可是背影却带着一点点苍凉。

枪打来的时候,莫衍才猛然反应过来,躲闪不及,擦着xiōng口过去,山上树多,由于冲力往后退了几步,腿撞上树干。

打枪的士兵好像被吓坏了,看着莫衍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说不出。

莫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是我没注意,不是你的责任,枪法很准,看来训练没有白费,以后也要继续努力。”

士兵鼻子一酸,努力忍着:“嗯。”

chapter05

人虽然没事,但终归是流了血脱了皮,周楷心里有些不自然,毕竟是自己拉过来的。反反复复思考了下把莫衍直接送了回去。

忙了一晚上的何雅言早早起来,准备早饭,带上莫衍需要的东西准备去医院,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夏冰直直的长发落到腰间,尽管微露晨曦,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倦怠,反而熠熠生辉。

“小夏啊,这么早来有事吗?”

夏冰粲然一笑,朝阳衬着美丽侧脸:“阿姨,我听说莫衍出事了,是吗?”

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何雅言说要去公司处理事情,夏冰才真正有机会开口。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莫衍单手覆盖住额头,眼睛却侧着看窗外的风景:“不小心。”

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信,从莫衍口里说出来,夏冰却一定不信,她没有反驳,只是淡淡说了句“是吗”。

你不忙吗?

夏冰的动作一顿,拿着刀的素白手指一僵,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她不可能没有听懂。停顿半刻,又自顾自地垂首,手上动作不断,将完整的长条苹果皮丢进垃圾桶,另一只手把苹果递过去。

“老朋友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莫衍反问,没有伸手去接。

夏冰歪着头天真地想了想:“至少也得惊讶一下吧。”

“我只记得你走的时候我很惊讶。”

夏冰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手悬在半空有些酸,甩了甩收回来,用刀子切除一个正方形,递到莫衍嘴边。

“我回来了,不走了。”

离得太近,似乎莫衍一开口便会碰到,夏冰一脸的真挚,水果诱人的芬香,可他却再也忽略不了苹果里的锋利刀尖。

“抱歉,我不想吃。”

“那我不客气了!”夏冰说着,自然地塞进自己嘴里,故意一般,舌尖滑过刀刃,笑着对莫衍说,“你看,没伤到啊。”

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的突兀,夏冰回头,对上门外一双yīn沉的眼睛。

何夕从秦诤那里知道了莫衍回来的消息,然后后半夜就没睡着,一大早赶来了医院,就看到了老朋友的温馨叙旧场面。双手别在背后,手里的水果被一下子扔到长椅上,她对苹果产生yīn影了。

手抓上把手,推开虚掩的门,何夕扯了扯嘴角:“抱歉打扰一下,我听说莫衍受伤了,来看看。”

莫衍僵硬的嘴角软化,唤了声“何夕”,何夕干笑着走过去,隔着床与夏冰相视。

“你如果忙的话可以先走。”莫衍看着夏冰,说话直接了些。

“我不忙。”

夏冰答得理所当然,切着水果吃着。何夕头脑发热,忍不住开口道:“他是给你台阶让你走,没听出来吗?”

火药味太重,何夕开口的时候便有些后悔了。

夏冰咀嚼的动作停住,美丽脸庞凸起一块,很快恢复,咽了下去慢悠悠地说,脸上浮现一层类似幸福的记忆薄雾:“莫衍总是这样,怕我忙,所以习惯了询问。”

何夕心里像是聚集了许多小虫,不痛不痒,但是异样的难受,看不到,摸不着,就是沉默的压抑。

“可他现在换了习惯。”

“人还是他啊。”夏冰凝视着莫衍,留给何夕一个深情的侧脸。

莫衍拉起何夕的手放在雪白的被子上,交叉的双手落在夏冰的黑色瞳孔中:“人也会变,所以,请出去。”

夏冰再也找不到借口待下来,却丝毫没有损坏她的优雅,冲莫衍微笑,和何夕点头:“晚上见喽。”不给两个人开口的机会,大跨步来到了门边,打开,离开,潇洒的远去。

莫衍心情好了不少,握着何夕的手加重了力道,展开笑颜:“何夕。”

话还没说完,手被何夕忽然甩开,何夕猛地站起来,看得莫衍莫名其妙。

“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做,我先走了。”同样不给莫衍说话的机会,何夕直接冲出了医院,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两只手交叉分开,在交叉分开,何夕烦躁地跺着脚,拿出手机给于青打了个电话。

于青听完个大概,笑着说何夕太敏感了,不就是两个人聊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夕握紧了手机忍不住放大音量:“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肯定以前是那种关系!”

“就算是前男友与前女友的关系,毕竟你现在才是他的女朋友,而且你不是说他对那个女的没什么好口气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他生气,说明他在乎,你知道吗,最后他握着我的手对她说话。”

于青一脸雾水:“有问题吗?他这是在宣告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何夕吼完这句,看着路人异样的目光,加快脚步,走到人少的地方,“你说他为什么要宣告,又为什么对前女友宣告?这是心虚的表现,他需要我来帮他确定内心的感觉,或许他的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少了一个契机,所以他拉着我的手对前女友宣告,你不觉得这是画蛇添足吗?”

于青叹了口气:“以前你不高兴你们俩的关系不公开,现在你又埋怨,何夕啊,你反应是不是太大了?或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不行吗?”

“我是在好好分析啊,分析的结果就是,第一,那个女的对我有敌意,第二,两个人之前有过亲密关系,第三,莫衍的态度不明确。”

“第四,你太在乎他了。”于青淡淡总结道。

何夕正想着发表什么意见,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本来脆弱的神经又被狠狠扯起,那天,模糊地听到莫衍说香水过敏,可刚刚病房,相处了那么久为什么一点事没有?被夏冰的存在夺去了思考能力,竟然忘记了这件事。

夏冰还是那副浅笑:“分析的真正确。”

何夕直接挂断电话,对上夏冰挑衅的眼神:“谢谢。”

“不客气,那我来告诉你最后的结果,第一,我会战胜你,第二,我和他的亲密关系会持久,第三,他会坚定。”

何夕双手抱xiōng:“你这是在下挑战书吗?”

“你可以当做是。”

“真是抱歉。”何夕冷笑了两下,“我没兴趣。”

“你会有的。”

没有理会夏冰的最后一句话,何夕径直向前走,她需要去冷静思考,而不会让夏冰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chapter06

何夕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外面靠在墙壁上的莫衍,有些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衍拿起拐杖站直身子,有些尴尬地说:“出来走走而已。”看见何夕冲出去不知为何有着跟着出去的冲动,职业习惯迫使他三秒钟做出选择,走出了医院,却又在路上迷茫。

何夕看着看他的腿,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你该不会是私自出院吧?”

“好像是的。”

“上帝,我带你回去。”何夕锁门,扣上纽扣上前揽住莫衍手臂就要往下走。

“我去了你工作的地方,你不在,就找来了你家,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何夕动作一顿,不知道如何去圆谎,索性把话挑明:“我瞎说的,没事,倒是你,走了那么长的路,腿没事吗?”

莫衍莞尔:“没事。”何夕不知道该不该信,没有接下去,倒是莫衍主动开了口,“小夕,上个周末你在哪里?”

何夕奇怪莫衍的问题,凝思想了想:“我回家了,不过下午就回来了。”

莫衍相信何夕说的是实话,却还是不放心,装作没事的样子随意问道:“我给你打了个电话怎么没接?”

“嗯?有吗?”何夕翻开手机查通话记录,却没有看到任何未接来电,看着莫衍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打错了吧?”

“是吗?”莫衍低低说了一声,没再开口。

快要到中午时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考虑到莫衍的特殊情况,何夕放弃了步行的打算,想要招来出租车,却都不是空车,烦躁地站在路边,腰腹蓦然传来震动,何夕帮莫衍把手机拿出来,莫衍另一只手拄着拐杖,何夕松开自己的手,把手机递过去,那边是夏冰急促的声音。

“莫衍,你怎么私自出院呢?你现在在哪里!”

“不关你的事。”

好像知道莫衍要挂断手机,夏冰急急开口:“你伤还没好,快点回来。”

何夕讶异地看着莫衍挂断手机过大的力度,开口问道:“谁啊?”

“医院催我回去。”

何夕笑了笑,却看不出眼底的笑意:“你的态度还真恶劣。”

莫衍叹了口气:“是夏冰,早上你看到的那个人。”

“你们早就认识吧?”上次何雅言安排的聚会何夕本以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何雅言也不知道,何夕苦涩一笑,当初她提议暂不公开恋爱关系,莫衍没有异议,原来是早就习惯了地下情。嘴角咧开的角度有些讽刺,何夕努力甩掉脑中自己的想法,怀疑与不满却像是杂草一样不断冒出来,怎么也拔不干净。

“我以前在外公的部队里认识她的,她的父亲是我外公手下的兵,我经常和她一起训练。”

“训练的日子一定很有趣吧?”

莫衍很高兴何夕对他的训练产生了兴趣,让他觉得两个人共同的地方又多了起来,眉间自然染上喜色:“虽然很苦但是慢慢觉得很有趣,一种挑战极限的快感。”

“真的很有趣。”终于招来了出租车,何夕扶着莫衍坐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怎么不留在你外公身边,反而去了特种部队呢?”

莫衍脸上一瞬间的僵硬:“或许,那里比较安静纯粹。”莫衍以为何夕会上车,特地把另一边的门打开,何夕却敲开副驾驶的窗户:“师傅,去a医院。”

“停车。”莫衍低喝了一声,从车子里出来,早上在医院也是,现在也是,“何夕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你快点回医院,省的别人又催了。”

“你,你不是说送我回去的吗?”莫衍,脸染上一层绯红。

“我真的有事,你没看见刚刚我是要出门的吗,小慧那边需要我帮忙,晚上我去看你好不好?”

莫衍张开嘴唇,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司机等得不耐烦,按了按喇叭:“到底走不走啊?”

“走。”

“不走。”

“师傅,不走。”最后一道声音想起来,莫衍何夕双双回头,夏冰从车子里探出头,笑着对司机师傅说话,司机尽管不高兴但也卖美女一个面子,哼了一声便把车子开走了。

夏冰明媚笑脸对上莫衍,温暖的声音与吹着的冷风格格不入:“莫衍,我送你回去吧。”

“既然有人送了,那我先去忙了。”何夕的背影有些踉跄,抓紧了包向相反的方向快步奔去。

莫衍最终没上夏冰的车,站立良久走了回去,重新回到病床上晒尸,秦诤得空打了个电话过去,双脚还搭在桌子上,悠闲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莫衍心情不佳,恶狠狠地回了一句:“不回了。”

秦诤诧异,旋即想明白了,调笑道:“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哦!”

提到何夕莫衍本不好的心情又蒙上一层霜,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何夕到底在别扭什么:“秦诤,你帮我想想,怎么回事?”

秦诤耐心地听完莫衍的复述,到最后,忍不住从椅子上跌下去:“大哥,其实你伤的是脑袋吧?你。”秦诤咽下不文明词汇继续说道,“你跟她聊你前女友的事你脑袋不是傻了是怎么了?”

“她问的我就如实说啊。”两人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诚实,莫衍的情史虽然不丰富,但也知道对待女朋友应该坦诚相待。

“大哥,她问你和前女友上过床没难道你还如实说?恋爱最大的忌讳,别跟女友聊前女友的事啊,你想,你说明白了,她心里肯定疙瘩了,就算你说的是实话,她也不会因为这个感动,而且,要是哪天你们吵架了,这就是你的把柄,她会揪着不放,如此恶性循环,你就等着重新回归我们这些单身男人行列吧。”

“这么严重?”莫衍吃惊,“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第一,不或者很少和前女友见面,第二不准和嫂子聊前女友的事,第三,学会说些好话,斟酌用词,不留痕迹地表现出什么我只爱你一个啦,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啦,你最好了,有了你其他女人都是浮云等等啊,亲亲她啊。”

不等秦诤说完,莫衍直接收线,这叫什么好主意,但是不是可以试试?

何夕心里不痛快,打了电话给于青,结果被冠上了笨蛋的称号,于青隔着电话怒吼一句“你有毛病啊把他推给前女友”,现在耳朵还有些痛。

或许真的自己想多了。何夕照着镜子对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双手扯起脸皮,扯出一个微笑,双手托住没让微笑掉下来。

“何夕,去他什么的前女友,不要捕风捉影!”

何夕走进病房的时候一片漆黑,这么早就睡了?何夕想着不要进去打扰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看着露在外面的腿忍不住内疚,走了那么长的路也不知道腿受不受得住。

适应了黑暗,何夕靠近床前,在黑暗中搜寻者他的眉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衍眉眼长得好看,双眼皮,长睫毛,眉毛凌厉,直直向上末尾却又直角向下弯一点。于青说的对,与其自己瞎想最后把幻想当成了现实,不如现在好好谈谈,把自己想问的问清楚,而不是因为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而一步步把自己往后退,把莫衍往外推。

或许自己对莫衍,不是简单的寂寞心碰到寂寞心,或许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何夕笑着,没注意莫衍微微张开了眼睛。

借着月光,莫衍清晰地看到晶亮的眼睛和泛着光的双唇,心猛地一跳,放在被子外的手猛地抬起,扣住何夕的后脑勺,将她那声惊呼咽了下去。

何夕没了支撑,整个人扑倒在莫衍的身上,张开的贝齿磕了下来,在莫衍唇上一咬,莫衍叹道,果然坏心是不能有的。

“干什么,吓我一跳!”何夕连忙撑起身子,往后跳了几步,庆幸夜色遮住了她脸上的燥热。

“不经意流露出。”莫衍回想着秦诤给的要点,伸手拉住何夕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微微使力把她拥在怀里,贴近她的耳垂说道:“想你了。”说完自己忍不住颤抖了下。

何夕明显受惊更大,中午才刚刚见过,现在这又亲又抱的还说想自己了,该不如在外吹风烧糊涂了吧?

何夕努力抬起头,嘴唇贴着发丝划过莫衍的脸颊,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莫衍的脸,问道:“你怎么了?”伸手贴上莫衍的额头,“没发烧啊。”

事实证明,秦诤的主意的确是馊主意,莫衍表情僵了僵,把何夕的手拿下来:“我没事。”

“没事就好。”何夕的手被莫衍直接带进了被窝,刚刚散去的燥热又涌上来,莫衍夜视能力不错,察觉到何夕脸上的不自然,手都忙着,干脆额头对上何夕的额头,擦过脸颊,过高的温度。

不要再靠近了。何夕心里叫嚣着,再靠近她怕是要忍不住重复刚刚莫衍的动作了。

贴上柔软唇瓣,莫衍一愣,随即本能一般,反客为主,舌尖描绘她的唇形,然后撬开她羞涩的贝齿,双手从背上滑到腰间,何夕痒痒,想要逃离,却被莫衍紧紧扣住,吸住她的嘴唇,不让离开。

燥热的感觉开始从脸颊蔓延,鼻尖的呼吸供应不了何夕的需氧量,没了氧气,身体循环慢了速度,支持不了她挣扎需要的能量,渐渐软在莫衍的xiōng膛上。

莫衍情难禁,揽住她的腰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吻着。

蓦然一片光亮,夏冰清冷的声音响起:“查房。”

chapter07

突然的光亮,何夕紧闭双眼,摸索着站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见窗边眼神有些冷的夏冰,天生的敌对心理,何夕皱着眉看着夏冰。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夏冰开口,何夕才留意到不知何时夏冰已经换上了白色外褂,手上拿着病历,更加衬出她的清冷气质。

“没有。”莫衍言简意赅,尽管压抑,夏冰还是留意到里面含杂着些许怒气,嘴唇抿了抿,缓了神色:“怎么睡得那么早?”

何夕对夏冰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早上不说什么也就罢了,现在还当着她的面和她的男朋友嘘寒问暖,是不是太忽略了她的存在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夕冷冷开口:“这也是查房的步骤?”

夏冰噎住,看着何夕两秒,说道:“你好好休息。”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故意停顿,微微侧首,对着莫衍的方向,声音有些低哑,压抑着的情思分外柔情:“我这次回来,不走了。”

声音落在何夕耳中,何夕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话是对莫衍说的,矛头还是指向自己,明摆着告诉自己当初是她离开莫衍,所以,她回来了,带着十足的把握。什么啊!何夕撅了撅嘴,冲门口瞪了一眼。

莫衍没瞧见何夕的小动作,夏冰的话说的暧昧不清,他还真担心何夕会不会跟早上一样又急急走掉,心里有顾忌,自然付诸于行动,一伸手,把何夕重新拉回xiōng膛,何夕猝不及防,再次扑上,灯还亮着,虽然不是第一次,还是不争气地脸热了起来。

冷却的大脑没再次失去理智,何夕刚想说些什么,蓦然想到秦诤说起过,莫衍主要伤在腿上,流血的却是xiōng膛,心里一急,慌忙起身,掀开莫衍的被子查看。

惊诧于何夕的主动,莫衍忘记了动作,任由何夕扒开了衬衫,小脸写满担心,看见什么变化也没有才松了口气,温热的气息落在□在外的锁骨,莫衍有些心猿意马。

“还好没事。”何夕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只好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镇定地扣好衬衫上的纽扣,坐在临近的病床上。

“何夕,今晚别回去了吧。”

“啊?”何夕惊讶叫出声来。

莫衍接着把话说完:“在这呆一晚,那边有被子。”

原来是这样,何夕吐出一口气,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莫衍瞧见她脸上一直不散的红晕,忍不住伸手,带着调笑的口气:“脸怎么这么热?”

贴上冰冷双手,听到这句话脸上又噌地增温,装作生气的样子拍掉莫衍的手:“屋子空气不流通。”

“这样啊。”

“还能怎么样?”何夕起身掩饰自己的窘境,瞥见开关快步走上去,语气里还带着不悦,“你的好医生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吗,关灯睡觉!”

黑暗中看不真切,何夕暗暗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自己,不就是拉了个手嘛,怎么这么没用,还会害羞。心里又忍不住瞎想起来,夏冰的口气那么肯定,一个巴掌拍不响,莫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莫衍,你和夏冰什么事,给我讲讲行吗?”何夕推了推睡着的莫衍,小声询问起来。

莫衍牢记着秦诤的话,决定把话题转移开,将何夕冷掉的手握在手心,塞进温暖被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以前的朋友而已,困了吗?”

何夕想要摇头,却打了个哈欠,只好低头点了点头。莫衍笑了笑,将她拉进被窝,何夕手抵在他的xiōng膛,想起了他的伤,迟疑了一会儿,想要拒绝时已经被莫衍安置在床上,不就是躺在一张床上吗?何夕想通,伸手揽住莫衍的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莫衍,那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呗。”

“那你想听什么?”跟夏冰无关,莫衍倒是很乐意跟她讲讲部队的事。

“那就讲你以前训练的事吧,我听人家说魔鬼式训练,惨无人道,你怎么熬过来的?”

“其实,也是挺惨无人道的。”莫衍抬起头回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主要是体能测试,夏天要脱了上衣在外面接受暴晒训练,常常皮肤烧的痛起来,不过这些慢慢习惯了,反而不觉得苦,而是很有趣。”

“我看书上说你们野外训练的时候是不是没得吃?”何夕闭着眼睛问着。

莫衍轻声笑了起来:“也不算是,只是给的食物很少,需要自己去抓动物,实在不行挖草根的也有。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书感兴趣了?”

还是不因为你。何夕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没有回答:“你呢,我看到好多虫子,算是饥不择食吗?”

“那一般是走投无路了,也有意外,秦诤又一次便不小心误食了毒虫,那是刚开始训练没多久,基本常识掌握得不够,再加上心理素质暂时不够强等等原因,导致忘记了分辨,这些都是基础,其实在野外训练不仅仅是学习生存,更多的是训练战略应急措施等等。”

“这次也是吗?”

“嗯。”

“走之前我说过的,受伤了要你好看,你看你,真不听话,不仅伤了,还进了医院,以后要是再走了,我怎么放心。”何夕小声的嘀咕,在寂静的夜晚还是被莫衍一句不漏地听见,觉得何夕强词夺理,却又找不到话反驳,甚至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情不自禁加重手上的力度,将何夕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下次不会了。”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在野外碰见过狼吗?眼睛真的是泛着幽幽绿光?”

“遇到过,那时是几个人一组,围着火堆,放着狼群袭击,一个人的时候就把火堆烧得旺一些,然后爬上树睡觉,防止半夜火堆熄灭。何夕,何夕?”

何夕没有回答,莫衍将被子往上拢了拢。

何夕半夜醒来,悄悄下了床,帮莫衍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身上渐渐发凉,才脱了外套,钻进空的病床。莫衍见她不是离开,不自觉松了口气,等到何夕睡熟,爬上了病床,拥着何夕睡过去。

何夕的生物钟准时响起,何夕勉强睁开眼,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双手被人圈着,转头对上双眼紧闭的莫衍,难不成莫衍梦游?何夕笑了笑,她怎么忘了,训练过的人的睡眠从来都不是深度睡眠。

“别装了,醒醒。”

莫衍依言睁开,没有半分尴尬,反而温柔地抚顺何夕的头发,浅笑着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何夕被他暧昧的话弄得不知所措,干脆一把推开他的手,从床上跳下去,踩着冰凉地面绕道另一边穿好鞋子,顺手接过莫衍递过来的外套,不至于手忙脚乱,拉链还没有拉上,门应声而开,何雅言带着早餐看到了何夕衣衫不整。

何夕暗叫一声糟了,这下留给何雅言的印象分恐怕就要变成负的了。

“伯母早。”

“早,要一起吃吗?”

何夕个人情感纠缠,实在分辨不清何雅言到底是喜是怒,三十六计走为上,礼貌地道了别关门离开,还是换一个端庄的外表比较好。

“看来休息的不错。”何雅言看着自己儿子带笑的眉眼,淡淡开口。

“嗯,妈,我想今天出院。”

何雅言意料之中,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会暧昧,该做的就要做,不过,你和夏冰的事要不是夏冰告诉我我倒还不知道你当年去部队里还另有原因。”

“其中之一而已,事情已经过去了,自然也就没了提起的必要。”莫衍说这样说,眉头却皱了起来,夏冰跟何雅言提起来以前的事,难道真的重新开始?何雅言对何夕的态度还不明朗,要是何雅言偏向夏冰岂不是很麻烦?

“你倒是撇的干净,那小姑娘知道吗?”何雅言敲着低头沉思的儿子,心里也明白七七八八,倒也不明说。

chapter09

太阳跳入窗户,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照在沉睡人的脸上,无情地打碎一地美梦,唤起漫天乱飞的思绪。何夕闭着眼睛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头栽回去。

何雅言找自己的目的很简单,纯粹是生意来往,一个小小的官司,何夕疑惑的是莫氏有自己的律师,何雅言为什么还亲自来找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商业纠纷,何雅言昨天回了一趟外公家,咨询了一些专业知识,总算有了交代。晚上十一点回来,凌晨两点左右才睡着,现在六点,何夕抱着枕头,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继续补眠。

马上到了除夕,何澜催着何夕回家的电话越来越多,何夕打定主意,忙完何雅言的事立刻回家。莫衍受伤,周楷过意不去,给他提前放了假,一直到过年后,还会留在这里。一想到莫衍,何夕就会条件反射地想到夏冰,对过去一无所知的自己就会自找麻烦,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于青在老家过得不亦乐乎。于青是北方人,北国早就是雪花纷飞,何夕一上网,就会收到一张张雪地的照片,那个纯洁无暇的国度,让何夕心驰神往,可一土生土长的厦门人,习惯了温暖,到了北方,还真是承受不住。

何夕试着和于青谈起她前男友的事情,于青还是避而不谈,何夕虽然对于青的选择无条件的支持,可以想到一段那么长的恋情就这样轻易地消失殆尽,心里多少有些惋惜。

担心于青一个人没个说话的人,何夕上网的频率多了一些,可于青的反应远远好于何夕的最好猜想,她没有消沉,依旧那样健谈,也没有对感情这种事产生排斥,前不久,还给何夕看了她忙了一下午的成果,一个个有些扭曲的饺子,难得露脸的照片正是于青咬着熟了的饺子,何夕看到她开心,心里也少了担心。

睡到九点多,何夕终于满足起床,左眼皮一直跳着,难道有什么好事?何夕跳下床,带着这样的好心情正式开始新的一天。

事实证明,左眼跳福也是存在的,何夕一开门,走了几步,看到了韩茗。韩茗一改正经形象,换了身休闲装,黑色紧身皮裤配上黑色长靴,衬出修长身材,双手不羁地放在裤口袋里,低垂着四十五度角看被风吹拂的小草发着呆。何夕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哥哥有妖孽的潜质,还是呆了几秒,觉得早饭可以直接略过了。

韩茗瞥见何夕,向前走近,何夕却抬头看了看蓝天,韩茗停住脚步:“你在看什么?”

“看是不是天降红雨,竟然一开门看见你。”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高兴,没良心的丫头。”韩茗说道。

“哪里敢?”何夕笑道,“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舍得放下你的公司和你那些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了?”

“别提了。”韩茗眼中闪过不悦。何夕想到了什么,认真问道:“如果你以前的女朋友重新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很有成就感?”

韩茗略微猜到何夕想说些什么,实事求是地说:“大部分男人是这样,当然也不排除例外,对男人来说,前女友重新追自己,的确会引起内心的虚荣感,其实,并不是女人才有虚荣。”

“那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韩茗轻笑了一声:“你要是问我,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就别人而言,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可能不大,不过要是以前感情比较深的话,恋旧的人或许会重新开始。怎么,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何夕迅速否定。韩茗看她一眼,没有追问下去,何夕的性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会开口,她有男朋友的事到现在何澜还不知道,连自己也从来没见过那人长的什么样。

“等一下。”韩茗止住脚步,何夕的手搭上了韩茗的肩膀,扶着韩茗揉了揉脚腕。韩茗没止住,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穿高跟鞋了?”话问出,就觉得太过多余,不等何夕回答,韩茗自问自答,“好是好看,可也要注意。”

何夕平时很少穿高跟鞋,因为觉得不舒服,可是现在不一样,她需要给何雅言留个好印象,考虑到自己是个新手,鞋跟不高,走在路上不至于跌倒,却有些别扭。

其实,一个女孩到女人,最好的反应便是高跟鞋。灰姑娘在舞会上丢了高跟鞋,为什么丢的不是耳环,项链,或者发夹,而只是一双鞋子?脚的抬高,标志着一个女孩的心事,一双高跟鞋带给她们关于爱情的美丽遐想。不管是单相思还是恋人,高跟鞋总是满足女孩儿的好奇心,对异性的求知,在舞动的脚步中体验爱情带给她们的新鲜的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何夕收回手,答道:“嗯。你还没说你来什么事呢?”

“果然是有了情郎忘了娘,阿姨总是唠叨着你怎么还不回去,电话里也没个准信儿,托我来看看。”

“哪有?刚刚接了个案子,做好了马上就回去。”何夕反驳。

“什么案子,要你这么费神,连家都忘记了回。”韩茗随口一问,得到的答案却让他眉头一蹙。

“没什么,就是莫氏的案子,你肯定知道,就是那个出了名的莫夫人。”

“小可,这案子还是别接了吧。”

“嗯?为什么?”何夕却没有得到韩茗的回到,韩茗腿长,走在前面,她穿着不合适的鞋子跟在后面有些费力。

※※※※※※

何夕站在外面,看着大门,迟迟没有抬起脚步。

她和莫衍的关系一直保密着,何夕也从来没有去过莫衍的家,一来避免了和莫衍妈妈见面的尴尬,而来,何夕骨子里还是个保守女孩儿,不愿意到莫衍的家中。谁知道何雅言先一步发现,二话不说直接找上门来。想起上次的电话事件,何夕就忍不住走到了这里。何雅言是名人,找到她的地址还是没问题的。

进不进去?何夕想了想,咬着唇上的死皮,终归还是转身离开,后面却传来轻笑声,何夕觉得有些熟悉,会回了个头,看见了门边微笑的夏冰。

莫衍的手还放在门上,夏冰不知为何,笑了起来。穿着家居服的何雅言从里面走出来,身上搭着的大衣有些脱落,夏冰身后帮她拉好,手却恰巧被同样目的的另一双手覆住。

夏冰倏然收回手,何雅言笑了笑,自己将大衣围好,拉着夏冰就说了几句才放她走。

何夕忽然有些怨恨,怨恨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视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看的模糊一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见面?何夕心中涌起被骗的感觉,不过几天前还恶脸以对的人为何今日笑的如此自然,那副冰冷的表情到底是给夏冰看的,还是装给自己看的。

两情相悦,重要的是信任,何夕深谙这个道理,努力甩开脑中的想法,转身走了回去,可不稳的脚步还是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心情。

何夕恨不得现在的莫衍还在军营,还在那个看不见女人的地方,起码,安全,不是吗?

何谓雪上加霜,唐慧的电话让何夕落到谷底的心情又猛地用力,在地上砸出一个大洞。

何雅言交给何夕的不过是个小纠纷,莫氏内部员工泄露计划案,被别人抄袭的事情,何夕先入为主,认为错的是对方,不是何雅言,找到外公,询问着类似的事情公司会这样处理,又询问了外公的律师,得到了基本解决方案,何夕对商业案件接触不多,又是何雅言交代的事情,所以想完成的尽善尽美,自己这边解决了,就让唐慧帮着自己去找那个员工个抄袭者,谁知,这一切不过是个闹剧。

抄袭为虚,那个计划案本就是那个人自己做出来的,不过是为了应聘,可他还不算是莫氏的正式员工,何雅言利用自己的先入为主,交给她这样一件事,真可笑她当时还信誓旦旦说一定做好,现在这个样子,必败无疑。

何夕走在大街上就那么直接地大笑起来,何雅言,你够狠。

手机铃声响起,于青的电话,何夕木讷地拿起来,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何夕啊,你知道吗,我们提前炸丸子了,就是以前我跟你说的,用萝卜做的,刚炸出来的时候脆脆的,可好吃了,今晚记得上线,我给你看图!何夕,何夕你怎么了?”何夕反常的沉默让于青起了疑心,将话题缓缓。

何夕轻轻吐出两个字:“没事。”

于青刚松了口气,何夕却突然激动起来:“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他妈怎么总是看我不顺眼!”

chapter10

作者有话要说:听一次厚黑教主的话,我也厚脸皮一次,旁边收藏此章节,不介意就点一下呗。  何夕虽然只有一个死党于青,但是普通朋友还是一把抓,大学的同学,同宿舍的舍友,虽然不常见,偶尔还是会联系一下,何夕的同性缘特别好,在大学的时候,别人遇到问题,总会找何夕来商量商量,何夕也尽职尽责地给出一些建议,或者鼓励,或者劝解,成为许多人的知心姐姐,毕业后,也还是有人遇到问题来和她聊天。

她听过男友劈腿,她听过一心二爱,听过小三的离间,听说过心里放不下以前的人,但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被男友的妈妈摆了一道而找她哭诉,即使是出嫁过的朋友,看在儿子的面上,也没有婆婆对儿媳妇恶语相向的。何夕难以理解,就算自己和莫衍还只是恋爱阶段,何雅言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和自己过不去?

公是公,私是私,何雅言却双管齐下,一方面撮合着莫衍和夏冰,一方面给自己下圈套耍自己一通,自己来真是有面子,让堂堂的莫夫人费心思去耍。

于青那头半晌没有声音,说实话,于青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只好凭着自己的理性判断给出自己的看法。

“何夕啊,或许他妈妈只是一时的不高兴,你想啊,她自己养了三十年的儿子被你抢走了,她心里也会有些抵触心理,你向她示好,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事了?”

何夕心情不佳,冷笑了两声:“抵触心理,我以为只有恋母情结,原来还有恋子情结。”

“说实话,他妈妈的做法的确有些过激了,不如你和她好好谈谈,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然后对症下药怎么样?”

“我倒是想和她好好谈,可她平白无故让我吃了哑巴亏,我难道还好声好气跟她道歉,说‘哎呀,伯母我哪里做错了,我马上改’,嘁,不可能。”

“这不行,那不行,我是没有办法了。”

“于青,你说,莫衍和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是什么样的,我说再多也没用,或许你是太敏感的,但我还是相信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多多留意些的好。”于青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何夕,听我一句,若他妈妈真的是不喜欢你,一直排斥你,你最好还是结束的好,莫衍从小跟母亲亲,这点不可改变,要是以后你们真的结婚了,他夹在你和他妈之间,最终受气的还是你。都说劝和不劝离,这话你就听听算了。”

“我明白。”何夕轻声吐出三个字,挂断电话,手放进口袋,一阵暖意,以后的事交给以后去烦心吧。何夕选择无视,她现在绝不可能去找何雅言,也没办法去面对莫衍,与其到时候一个激动吵起来,不如等以后自己冷静了再说。

可是,哪对情侣连架都不吵?

※※※※※※※※※

近年关,韩茗回到了家里,过起了悠闲生活,每天六点半起,跑了半个小时后回来洗漱,换身衣服看看文件,闲暇时约上好友出去玩个半天,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前者,好友差不多全在家里陪老婆。

李宗吾(厚黑教主)曾总结怕经说道,凡是官级越高的,越是怕老婆,怕老婆的程度几乎与官级成正比。是否也可推广到商业?韩茗蓦然想到,若是以后自己也成了家,会是一番怎样光景?

天刚蒙蒙亮,带着三分朦胧,别有一番韵味,韩茗双脚跨出,却踩到不明物体。

韩茗庆幸着没有脚印,要不然何夕这丫头醒来的时候肯定跟自己没完。伸脚踢了踢何夕,在她醒来之前蹲下身子伸手状,何夕揉着眼睛不高兴地醒过来,眼前模糊地看见韩茗的面庞,嘴上嘀咕着:“是你啊。”

梦境的形成往往与睡眠环境关系密切,假使被子过重则会出现类似解剖的梦境,没有被子受寒在梦中也会有相同感觉。何夕半躺在台阶上,头靠着墙壁难受的很,又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住,产生了利器放在手臂上的假象,太过真实,还好被韩茗适时叫醒了。

“怎么回来也不进去?”

“几十分钟前刚刚走回来,太累了,刚碰到门就趴下了。”

“你还真是哪儿都能睡,快进去,要是感冒了有你好受的。”韩茗责备着,拉开门扶起何夕把她丢进去。

何夕搓了搓冰冷的手,感冒还真是不是件好事,考虑到为了不糟蹋一张有一张的纸巾,何夕洗了个热水澡直接扑进被窝。昨晚一个人在路上晃荡,很晚回到房子,却又突发奇想想要回家,可早就没了公交车,竟然选择一步一步走了回来,当时肯定是头脑发热。

刚刚暖了被窝,房门却被轻声打开,何澜蹑手蹑脚走到了何夕的床边,轻轻摇了摇何夕,在何夕床边低声唤着。

“妈,有什么事吗?我好困啊。”何夕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开始回答,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对着何澜。

“小夕啊,你也不小了,还不打算找男朋友吗?”何澜试着问道,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和韩志和可以说是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爱的死去活来的说法算是轻的了,自然爱屋及乌,想着何必舍近求远,不如自己家里办喜事,想着让何夕和韩茗在一起,早先,何夕没有恋爱的打算,可现在这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八,也是时候谈谈个人的事了。刚刚还看见两个人在门口说些什么,何澜以为有戏,就开口问了问。

何夕被戳到痛点,含糊答道:“还早着呢,以后再说。”说完掀开被子蒙住了头。

何澜自讨没趣,也不好再逼问下去,交代一句待会儿下来吃饭就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何夕却露出一张清醒的脸,从小何澜特别宠她,要是知道自己和莫衍的事还好,要是连何雅言的事也一起知道了,岂不是连她都会反对,何夕摇了摇头,还是处理好了和何雅言的关系再开口吧。

韩茗打了个电话回来,没有在家里吃饭,说是晚上出去有事,久违的朋友约他一起出去玩一玩,或许是相处太久,韩茗的磁场被何夕影响,竟在朋友的舞会上遇见了何雅言。

何雅言依旧出尘高贵,安静地站在那里也吸引了许多男士的目光,气质这东西果真学不来,可若是这高贵气质下藏着其他说不出的东西,韩茗觉得这高贵也失去了欣赏的价值。

“莫夫人,久闻大名不见其人,今日真是幸运,竟在这里遇到了你。”韩茗举起酒杯,何雅言与之相应,高举起来,浅抿了一口。

“韩先生才是年轻才俊,我们这些老人才是庆幸能与你这样的人见面啊。”

“说笑了,说起英年才俊,我才是对莫夫人五体投地,a大的高材生也愿意投身到你的阵营中,听说应聘时的设计方案惊艳全场,不知何时我才能像你这样啊。”

何雅言脸色僵了一刻,很快恢复:“好的待遇,自然吸引更多的人。”

“哦?受教了。”韩茗笑着,“既然你情我愿,不知小妹哪里招惹了什么人,竟被人诓了,说是莫氏被盗计划案,昨天还高兴地跟我说能为莫夫人做事真是幸运,真是可惜了小妹的一腔热情。”

何雅言眼里流露出淡淡惋惜加上愤懑:“是吗?那真是对不起韩小姐了,若让我知道是谁,定让他给韩小姐道了歉。”

韩茗放下酒杯,唇角勾起,眼神不留痕迹地划过何雅言,落在远处的雕塑上:“那倒不必了,只不过还请莫夫人转告一句,小妹年轻,经不起打击,若是受了委屈,我这当大哥的也不得不出手,是不是?”韩茗问着,视线重新落到何雅言的脸上,眸色暗沉,盯着何雅言的眼睛。

何雅言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低头笑道:“一定带到。”

chapter11

韩茗果然是人间祸害,何夕被妈妈拉去吃个早饭之后竟一下子睡到了晚上,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捂出了一身的汗,燥热不已,渐渐呼吸困难,何夕哀叹了一句,冬天就感冒的记录从未被打破,都怪韩茗乌鸦嘴啊!

何夕底子还好,感冒的时候不会发烧,可难受的是鼻子,常常一天下来,整个鼻子都红了,一碰就痛。何澜看她睡了一天不见好,要打发她去医院,何夕赖在床上不肯动,何澜无法,只给她拿来感冒药,将就一下。

吃完了药,虽然生理上没有好转,心理作用下心情好了不少,脑袋也逐渐清醒起来,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却又睡不着了。何夕看着床头台灯下的手机,一整天没有听到铃声,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下唇被狠狠咬着,何夕不顾什么女孩子矜持了,拿过手机要给莫衍打电话,可点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不是吧?何夕按下开机键仍然没有反应,那只能说,它,没电了。

何夕心里雀跃了一下,披上外套跳下床奔向了韩茗的书房。何夕回家是临时决定,带了个人和手机其他都还放在租的房间,幸好她的手机和韩茗一起买的一样的,充电器也能一起用。

家里人都已经睡着,何夕踮着脚尖走进去,关好门,开灯在书桌上寻找着,对面沙发上的黑影被惊醒,挪动了两下,韩茗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在找什么?”

何夕惊甫未定,拍了拍xiōng脯:“怎么突然说话,吓死我了。”

韩茗没力气跟她争吵,自己被好友灌了不少,也不便再开车,思量着离家不远,就直接走了回来,吹吹冷风,顺便醒醒脑。谁知越走越昏,幸好,还没直接倒在路边。

“怎么了?”何夕看他没接话,有些奇怪,看着他好像头疼的意思,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一走进,何夕鼻子罢工,没有闻到酒味,韩茗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我没事,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充电器,手机的。”

“下面第二个,拿了赶紧出去吧,我累了。”韩茗说着,手抚上额头,闭上酸涩的眼睛。

何夕依言去找,可抽屉里只有一大堆的文件,哪里有充电器的影子啊?“你不会记错了吧,这里没有啊。”

韩茗皱眉,自己明明放在里面的,怎么会没有呢?

“你在那边干什么?在这里。”韩茗伸手摸向沙发一边,却一片虚无,身形不稳,沙发毕竟面积不大,韩茗从上面跌落下来,冰冷的触感,脑袋总算清明了一点。“这床什么时候变小了?”

何夕愣了半拍,想着刚刚韩茗的动作,捂住肚子笑了起来:“你走错了房间了吧,这是书房,不是你卧室。”

“是吗?”韩茗揉了揉眼睛,往四周看过去,的确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可自己怎么记得自己明明记得自己回到了卧室呢?

韩茗双眼迷蒙,稍稍睁大想要看清楚,天然呆的表情准确无误地戳中了何夕的萌点。

“好了好了,我扶你回去,顺便去拿充电器。”何夕上前扶起韩茗,碰上他发烫的皮肤,心里一惊,手搭上他的额头,何夕幸灾乐祸:“让你乌鸦嘴,你也感冒了吧,活该!”

何澜半夜被叫醒,瞥见一脸混沌的韩茗,哭笑不得:“难不成你们俩还真是连体婴儿,连感冒也一起凑热闹。”何夕对家里哪些地方放着哪些东西不熟,只好叫醒何澜,何澜从房间拿出温度计给韩茗量了体温,温度有些偏高,看着韩茗的表情,何澜有些担心,当下决定,送医院。

韩茗虽然清瘦,可质量还在那里。韩志和还在睡,人老了,人好好睡一次不容易,要不是昨天画了一晚上的画,估计这会儿也该被吵醒了,何澜没叫醒他,倒是韩嫂起来了,争着要扶韩茗,何澜思忖着,还是没让,交代韩嫂做些粥送过去,自己和何夕一人搭起韩茗一只胳膊,架到了车上,何夕开车,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何夕自然逃不掉,也被迫做了检查,不是很严重,开了些药,何夕拒绝打针,只好挂水,挑了张舒服的床躺了上去,充电器还能找到,还是不能给莫衍打电话。

何夕以前没用手机的时候,总是牢牢记着别人的手机号码,到现在,她都能直接报出何澜,韩志和和韩茗的手机号码,可认识莫衍的时候,直接在手机里保存号码,现在即便是有手机也没办法打出去。

韩茗在路上便睡了过去,现在被放在床上,更是睡得不亦乐乎。何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扯开韩茗的袖子,一个个小红点点,忙叫来医生。韩茗参加晚会,估计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何澜不禁有些气闷,现在食物越来越品种丰富,可光鲜是光鲜,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也难怪韩茗不明就里吃了,导致现在过敏。

何澜打电话通知韩嫂东西晚点做,韩茗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了,何夕挂好水之后被何澜赶回了家,叮嘱着明天开车来接。何夕应下,心里却高兴起来。

顺利走到韩茗房间拿到了充电器,终于开机成功不一会儿,十几条短信便来了,何夕撇了撇嘴,一个一个看过去,看着手机上的凌晨三点,放弃了给莫衍打电话的想法,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早上,又不是自然醒,不过昨天是热醒,今天是被电话吵醒的。何夕看着屏幕上的莫衍两个字,故意等了半分钟才接通。

莫衍的声音带着惊喜,电话终于接通,还有些不确定,开口唤道:“何夕。”

“嗯。”

何夕简单地“嗯”了一声,莫衍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昨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发短信也没有回。”

“没电了,刚刚发现。”何夕答道,“莫衍,什么时候我能跟你妈妈正式见一面吗?”

听到何夕的请求,莫衍有些惊讶:“怎么了,想通了?”

是你妈妈没想通啊,何夕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说道:“差不多吧,见了面之后你能跟我回家一趟吗,我妈催我找男朋友,来见个面吧?”

“嗯,那你定时间。”

夏冰瞧见莫衍脸上的喜色,故意大声唤道:“莫衍,盐在哪里?”

何夕拿着手机的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赶在莫衍开口前说道:“没事,最近我家不方便,等几天再说吧。”说完挂断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破门而出。

韩嫂拿着电话,看见何夕出来,开口道:“小夕,夫人叫你开车去医院,顺便把早饭送过去。”

何夕看了看韩嫂的脸和旁边的早饭,心一横:“抱歉,麻烦您打的去吧,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哎!”韩嫂叫着,还是没能拦住何夕的脚步。韩志和放下报纸到:“韩嫂,我去开车吧。”

※※※※※※※

何雅言看着冷着张脸的莫衍,斥道:“谁招你惹你了,快吃饭,这是夏冰刚刚跟我学的,还真是青出于蓝,你试试?”

“我不饿了,先出去了。”莫衍放下筷子,不顾何雅言面色难看,直接离开家门。夏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开口,始终没有勇气,何雅言看了一眼夏冰,说道:“他不吃,我们吃。”

夏冰点了点头,却发现索然无味,手拿着筷子无意识地挑起几粒米,也不知道去夹菜,何雅言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夏冰,什么时候跟你父母见个面吧?”

夏冰先是一喜,旋即又是满脸惆怅:“可莫衍他。”

何雅言放下筷子,优雅地擦拭着嘴角:“这就要看你的了,你父母那边和我这边我会帮你妥善办好,那个小丫头也好对付的很,倒是莫衍,你该好好花些心思,不是做那么一两顿饭,激怒他的小女友就可以办到的。”

夏冰微赧:“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看不下去,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样做,只会把莫衍逼到那小丫头身边去,你要学会送出去,而不是硬拉回来。”

“送出去,那不是正好给了她机会吗?”夏冰急道。

何雅言还没说话,门铃响了起来,夏冰起身去看门,从门里看到了何夕,握住把手的门一顿,转头看了看何雅言:“是她。”

何雅言轻笑着:“夏冰啊,你要学会把身上的刺都收起来,这样,她就不会把你当做敌人来对待,自然也就忘记设防,知道吗?”

夏冰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何雅言起身:“那你学着做做看。”打开门,何夕就站在门外,看到了何雅言一脸的恭敬,弯腰道了声“伯母好”,何雅言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也开窍了?

何夕礼貌地问好,甚至对一边的夏冰笑脸相对,即使没看见莫衍也没流露出半分失望,一举一动,让何雅言挑不到毛病。

夏冰倒了杯水递过去,粲然一笑:“何小姐来得真不是时候,莫衍刚刚出去了,需要我把他叫回来吗?”

何夕笑着回应:“没关系,我是专程来找伯母的。”

夏冰讪讪:“是吗?”

何雅言故意接着她的话下去:“哦,那个案子何小姐处理好了?”

何夕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迅速用微笑掩饰住:“何夕无能,终归经验尚浅,前不久遇到了莫氏的律师,恰好是何夕的师兄,便交由他负责,我想,伯母对自己选的人肯定是绝对信任的。”何夕加重了后一句话,故意抬起头对上何雅言的双眼,告诉她自己没有被她吓倒。

“那是一定的,不过,我交给何小姐的案子何小姐临时交给别人是不是对我有些不负责任呢?”

夏冰得到暗示,赶在何夕的前面开口:“阿姨,何夕毕竟年轻,有些害怕也是自然的,毕竟那是大事,何夕也是慎重起见啊。”

何夕不知为何夏冰开始为自己说话,片刻茫然,何雅言却接着开口:“是吗?”

“那还用说,肯定是的,对不对何夕?”夏冰笑着看着何夕,何夕只觉得那笑太刺眼。

chapter12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作为一个讨厌婆媳关系的人来说,自然更不可能去写了!有这方面想法的妹子白担心

何夕干笑着回答:“对,大事还是慎重些。”

“我以为何小姐是个有雄心的人,怎么做起事来也会缩手缩脚?”

何夕不想提旧事,可这是何雅言咬着她不放,她也没必要放下身姿去迎合她。何夕看着何雅言脸上的表情,冷笑了一声:“我也不想,可是莫夫人,我往外伸手,你给我凭空来一刀,我要是不躲,这手哪里还保得住?”

何夕挑衅的眼神,头一次在何雅言面前显露真实的自己,话一说出,心里分外畅快。

何雅言顿了片刻,没有接下去。果真是兄妹连心,这一点不顺她心意就敢闹成这样,要真是娶进了门,以后还怎么得了?且不说这些,将来这家业定是要交给儿媳,若何夕真的嫁进来,能力暂且不说,对莫衍好对莫氏好,她无话可说,可这一边是韩茗,一边是何启明,将来要是没安好心,莫氏迟早要改姓。

何夕自然不知何雅言心里的弯弯曲曲,只觉得何雅言理亏在前,再咄咄逼人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夏冰在一旁看着,听着何夕刚刚的话也琢磨出七七八八,自然看出何夕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心里思忖着,还是何雅言说得有道理。

何夕没耐心等何雅言的下一句话,站起身道:“好了,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先走了,再见。”夏冰上前,被何夕拦住,“谢谢,不用送了。”

一出门,何夕就掏出手机,刚刚忙着说话,口袋里一会震动一会震动的,全是莫衍来的电话,估计是去了何夕住的房间却没有找到,心里着急了。何夕迅速给他去了个电话,约在附近的公交车站见面。

莫衍一路走过来,脸不红气不喘,对比着何夕的狼狈。何夕撑着腰,大口的喘气,平复着呼吸,莫衍好笑地看着她,上前帮她拍拍后背:“又没人追你,怎么跑的那么急?”

何夕勉强能说出话:“我这次估计整个儿把你妈给得罪了。”

莫衍一愣:“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没事,交给我处理。”

何夕摇摇头,郑重道:“如果我们俩还在一起,你妈就横亘在那里,这问题迟早得由我亲自解决。”

莫衍看了她一眼,没顾忌在大路上,握住她微凉的指尖,轻拥在怀,声音像是刚刚拿出陈年的好酒一般醇香,还在这酒的蛊惑:“何夕,我们结婚吧。”

何夕在他怀里一僵,心里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莫衍向她求婚,她自然很高兴,可照刚刚那情形,自己和何雅言的关系如果好转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心中惊喜,却还夹杂着矛盾。莫衍察觉到何夕不一样的反应,微微松开低头看着何夕的脸,小脸上还带着迷茫,加之刚刚何夕的话,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让女朋友这个时候没有惊喜的表情,还真是失败啊。

“怎么了,不高兴?”

何夕又是连连摇头:“太早了。”于青的话像梦魇一般回荡在耳边,就算一开始是误会,这么久了,何夕怎么会看不清何雅言的态度,夏冰会出现在她家就说明了一切,何雅言内定的媳妇不是自己,那样示威的做法,明摆着是做给自己看的。

手上传来拉力,何夕抬头惊愕地看着莫衍:“做什么?”

莫衍直接把她拉上公交车:“去你家。”

“可是。”

何夕未说完的话被莫衍打住:“什么都别说,这么久了,也该去见见你父母了。”

“莫衍。”何夕重重地喊了一声,莫衍回头疑问眼神,何夕无奈地指着相反的方向,“坐错车了。”

莫衍伸手摸摸鼻头,不自然地说:“是吗?待会正好下车,我也不能空着手去。”何夕看着他别扭的表情,忍俊不禁,伸手撞撞他的手肘,被他反抓住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两只手紧握取暖,羡煞了旁人。

※※※※※※※※

何澜一路上忍不住抱怨何夕没良心,韩茗听得烦了,手搭在额头说道:“何姨,她一向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估计有什么要紧事吧。”

“都是被你们父子俩惯出来的。”何澜叹了口气,刚嫁没多久,韩志和对何夕就表现出比父女还父女的感情,何澜自然很高兴,可时间久了,就觉得不对劲了,哪有人这么惯孩子的,奈何发现的晚,何夕的性格成了型。

“她是女孩子,理应宠着的。”

韩志和刹车,正好听见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何澜:“没错。”何澜瞪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在孩子面前也不知道收敛收敛。韩志和笑着看何澜嗔怒的样子,绅士下车,为何澜拉开车门。

“韩茗,家里有热粥,赶快吃点填填肚子,都一晚上没吃饭了。”何澜交代着,韩茗应了一声打开门走了进去。

韩志和拿好钥匙,和何澜并肩走了进去。

韩嫂主动帮韩茗盛好粥,看见何澜进来说道:“小姐刚刚来电话了,说要带男朋友回来。”

一言一出,何澜,韩志和皆是惊讶,平时没见何夕提起,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男朋友?何澜立刻转头问韩茗:“韩茗,你知道吗?”

韩茗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嗯,不过没见过,听说是个特种兵,家世良好。”要不是何雅言半路找何夕麻烦,韩茗还查不到莫衍头上呢。

“是吗?”何澜说着,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欢喜的,自己看着韩茗长大,对着孩子放心,自然是不平等对待,对于其他人亲近不起来。韩志和虽然惋惜,不过还是欣喜:“这样啊,这丫头,最喜欢藏事情,这么大的事她也真敢藏起来不说,这是好事啊,韩嫂去买点菜,招待客人,总归是要丰盛些的。”

何澜心里不大愿意,但还是向着女儿,其他也就无所谓了,跟着交代几句,不过看韩茗这反应,自己恐怕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了。人之不如意,十有八九,孩子过得幸福就好,没必要按着自己想的路去走。

韩志和察觉到何澜心思飘飞,拍了拍她的肩,何澜回给他一个微笑。

快到家门,何夕收起脸上放肆的笑,深深呼吸了几次,弄得莫衍也跟着紧张起来。

现实自然没有莫衍想的那么恐怖,何澜韩志和笑脸相迎,何澜看着莫衍不卑不亢的态度,人长得好看,又是军人,靠得住,第一印象给了莫衍十分。韩志和也有些高兴,不愧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这眼光也不是一般人的比得上的。

何夕在一旁用手绞着衣角,直到看到老妈和韩叔没有表情变化才把自己刚刚提起的心放回了xiōng前,松了口气。

韩茗坐在一边瞧见她的小动作,轻笑了一声。

韩嫂还在做饭,韩志和也没有缠着客人的习惯,就让何夕带着莫衍四处走走,莫衍看着四周布局设计,不禁开口:“没想到你家会是这个样子。”

初见何夕,她不过是个在律师事务所里埋在文件堆里的娇俏身影,却从来不知道何夕的家境会是如此。

“我也没想到。”何夕回头冲他笑笑,“韩叔是我后爸,我妈和他都是二婚,那时我还小,跟着我妈一来过来了。”

虽然两人是恋爱关系,但有些还是原则问题,何夕掠过韩叔韩茗书房,将莫衍带到了自己的小小办公室,打开窗子就可以看到后面开阔的庭院,只是冬天,略显萧索,幸好窗台上的仙人掌还是那样可爱。

“你妈妈很年轻。”

“那是,她生我的时候才二十,又是一张娃娃脸,你看,是不是比你妈妈好相处多了?”何夕毫无遮拦,说出口才明白有多不恰当,偷瞄着莫衍的脸色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

莫衍道:“没事,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妈妈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我常年在部队,她这个样子跟我也有很大关系。”

何夕上前握住他的手:“你妈妈理解你,所以没有阻拦你,她是一个成功的人,一手培养了你,一手撑起了莫氏,所以我不能利用她对你的爱强逼着她接受我,相信我,只要我们努力,她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

莫衍只觉感动,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收紧。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莫衍往外一瞧,陌生男子走了上来,耳边放着手机,莫衍很清楚,和何夕的是同一款,甚至颜色也一样,尾端银色挂饰,一个镂空的圆圈,何夕的手机也有一个差不多的挂饰,只不过何夕的是一个镂空的残月,莫衍蓦然觉得心里添堵。

韩茗感觉到莫衍的眼神,停住脚步,收线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韩茗。”

“你好,莫衍。”

何夕横插在两人之间,对韩茗自然不用那么拘谨:“莫衍,我哥哥。”

“幸会。”

韩茗耸了耸肩,手机重新放在耳边继续向前走。

chapter13

何夕喜欢看小说,喜欢听故事,她年少时没有那么多曲曲折折,故事提到结婚便戛然而止,留给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去想象幸福夫妻浪漫生活,时间一久,婚姻就变成了终结的代名词。

终结,就好像是漂泊了很久的浪子抬头对上炙热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低头躲避着骄阳,却看到熟悉的故乡的土,一种蓦然降临的归属感袭击了全身,带着幸福的战栗,无所顾忌的奔向前方。

何夕虽然还未疯狂到不顾一切的狂奔,但心里那叫做喜悦的种子在慢慢成长,就等着破土,看看一直以来照耀它的阳光。

人的一生,有那么多的逗号,等着句号的终结,总好多省略号的潇洒寂寞。何夕觉得,莫衍就是她的句号。

“看什么?”莫衍伸手习惯地揉乱她的头发,笑问道。

何夕被他打断了思绪,收回迷离的眼神,直接肆无忌惮的看着莫衍的面庞:“看你啊。”

莫衍没想到他回答的这样直接,还没想好,面上却起了反应,微红的面庞让何夕忍俊不禁。

手被莫衍握在手里,还带着一丝丝不真实感,人总是这样,来得太容易就越会担心,担心有一天它会无情地消失,就像它来时一样,匆匆的,不留痕迹。

于青笑她,还没准备结婚呢,怎么就开始换上婚前恐惧症了?何夕面上微窘,沉默以对,她更喜欢叫它幸福恐惧症,不带有大红色的妖冶,微微桃色,好似微醺,迷蒙,迷离,迷醉。

再醉人的酒,也有酒醒的一天。何夕想过万种理由,何雅言临时刁难,秦诤部队有事,哪怕是莫衍不喜欢人聚在一起,临时要走,始终没想到刚刚还一脸笑颜的人接了一个电话后却面色为难对她说,抱歉,有事,我有先走了。

何夕开口,谁啊,事要紧吗?

何夕,别乱想,下次再来好吗?

谁?夏冰吗。

何夕,我妈说夏冰是为了帮她才不小心受伤的,我回去一趟。

哦。走吧。

莫衍还想说些什么,但何夕已经转身,低声叹了口气,准备下楼,手臂被人一把扯住,对上何夕有些清澈的过分的眼睛:“莫衍,我现在从楼上跳下去,你还会走吗?”

莫衍被她的话惊到,下意识地握住何夕的手臂,确定她还在,暗笑自己反应过大:“何夕别闹,要真的没什么大事,我马上回来行吗?”

“那你打电话确定一下再决定不行吗?”

莫衍被问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开开合合几次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何夕渐渐松开手臂:“我开玩笑的,赶紧去吧,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这次没有停留,何夕先一步下楼和何澜,韩志和说声抱歉,将莫衍送出了家门。

何夕仰头看着窗台上的韩茗问道:“你们不都是喜新厌旧的吗,怎么他就例外了呢?”

韩茗放下耳机:“你说什么?”

※※※※※※

于青听到何夕又一次打电话跟她探讨情感问题,忍不住咆哮:“我一花季少女,怎么被你当做知心姐姐来用,分明是你的强项啊!”

“当局者迷。”何夕扶额,解释道,幸好,她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于青看着雪,在窗户上画出一个雪的轮廓,也跟着何夕叹了口气:“还真是你的克星,说句不厚道的话,当你在感情中获得的不是快乐是沉重的话,今早脱身吧,免得等它变成伤痛,那就难愈合了。”

何夕想都没想,死命地摇头:“莫衍不是那样的人。”

于青暴跳起来:“那你带电话找老娘毛事?”

何夕被她吼得愣住了,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啊,为什么是自己坐在这里自怨自艾,像个被人抛弃的宠物,她现在应该是站在莫衍身边的正牌女友,为什么被一个前度弄得失心疯?

从见到夏冰这么久,何夕头一次有了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莫衍走在路上,心里却念着何夕的那个假设,越想越后怕,干脆停住脚步,往回走,到了门口,和急冲冲出门的何夕撞了个满怀。莫衍觉得,这趟回来,值了。

夏冰被撞得不轻,脑袋上一圈圈地绷带,□在外面的伤口有些狰狞,牺牲的皮下渗着血丝,可以想见手划过公路摩擦的痛。见到莫衍,夏冰扬起微笑,看到何夕,笑意更深。

相比自己狼狈,夏冰虽然憔悴,但却是病美人,何夕嘀咕着应该换身衣服再来的。

“我就说,莫衍肯定会带着何夕一起来的。”夏冰笑着对身边的何雅言说道,何雅言笑着看向何夕,何夕却感觉别扭得很。

“莫衍,夏冰还有个检查,待会儿你陪她去,何夕,跟我出去走走吧。”

莫衍的手收紧,何夕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挣脱开来和何雅言走了出去。夏冰看着门被关上,笑颜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坐吧。”

莫衍没搭话,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上:“没事吧?看起来伤得不轻。”

“没事,反倒觉得开心,头一次被认识的人送到医院,还被人探望,心里反倒有些开心。”夏冰说着,显然已经进入了回忆,莫衍没说话,只有夏冰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刚刚到那边没几天就后悔了,这里多好啊,有家有亲人,早上妈妈煮的鸡蛋,一到夏天就拔高的温度,不像那里,早上咬着干冷的三明治,中午饿着肚子泡在图书馆,水土不服被陌生人送进医院。”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来。”

夏冰愣愣转头,只看见莫衍抿紧地唇线,还以为刚刚那是幻听:“回来干什么,你话说的那么绝,我回来干嘛,被你嘲笑吗?”

莫衍唇瓣分离,好像是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带着习惯性的冰冷:“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

夏冰转头对上莫衍的眼睛:“因为我发现,被你嘲笑,比看不见你好过千倍万倍。”不给莫衍回答的机会,夏冰穿上外套,“该去检查了,我腿不方便,那边有轮椅,帮我推过来。”

莫衍这才发现门后面有着轮椅,夏冰掀开被子,露出里面的石膏,莫衍没经思考,阻止夏冰下床的动作,将她抱起一路走到了门口。

落座在长椅上,夏冰深深呼吸一口:“谢谢。”

“没事。”莫衍一顿,加了一句,“这样快些。”

“早上的事别在意。”何雅言突如其来的示好让何夕猝不及防,可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何夕只是淡淡“哦”了一句,“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太一样,就我和莫衍两个人,莫衍在部队过得好好的,自然不可能回家接着公司,对于儿媳妇,我自然得慎重些。”

“这样啊。”何夕迎着,心里却没有雀跃,如果这就是她的理由的话何夕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样,所以故意耍她一次吗?一连串是是非非,不管是何雅言还是夏冰,何夕的情感都不在大起大落,她学会冷静,理智的去分析一点一滴,而不是做一只无头苍蝇。

“所以,我不是针对你,如果你能将一家之主做得好,我自然无话可说,所以,我想请你到我公司去工作,怎么样?”何雅言顿住脚步,锐利的眼神一下子捕捉到何夕的表情,带着审视的意味。

何夕浅笑道:“你知道,我是个律师,根本不是企管那块料。”

“活到老学到老,没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除非不想做。”

何雅言的话成功地挑起了何夕的好战心,可这不代表她就要为了这个去抛弃自己的职业:“我觉得我没有理由去试一试,我有工作,我很喜欢我的职业。”

“那你告诉我,你要是和莫衍结了婚,公司交给谁?莫衍不会接手,你让我亲手把莫衍他爸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拱手相让给外人?”何雅言说的轻飘飘,语气却重了起来。

何夕皱眉,韩叔的事业交给了韩茗,外公也打算转手大舅,莫氏只有莫衍一个人,除了儿媳妇,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人选。

“抱歉,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若我无能,你会另寻他人?”

何雅言不置可否,何夕思量着,开口道:“我以前还猜着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原来是这个问题,可我的回答还是否定的,如果爱情需要去改变我的职业,置换我的喜好,那么总会有所牺牲,我选择其他的路。莫衍虽然是个军人,但不代表他没有睿智的头脑,特种兵的选拔极其严格,我相信莫衍会比我更适合这个职位,所以,为什么不让莫衍试试呢?”

何夕潇洒离开,给何雅言一个漂亮的背影,刚刚走进病房,却看到两人相偎的情景,站在门口,夏冰看见了她,推了一把莫衍:“谢谢了,帮我把轮椅推回去吧。”

何夕顺着她的话看见了一边的轮椅,再看看夏冰的笑颜,嗅到了一点点不寻常的味道。

chapter14

作者有话要说:你越不在乎,越让前男友觉得自己的挫败,这是报复前男友最好的方式,反刺激。

如果是用在已经有女朋友的前男友身上,太可恨了。

这里解释一下吧,莫衍夏冰是初恋,何夕是在两个人分手之后遇到了,时间上,何夕就输了,程度了,更不用提了。

劣根性也好,虚荣心也罢,很爱的前女友在男人心里占有着很大的地方,莫衍的心里自然是喜欢何夕的,但他忽略了夏冰在自己心里也不是什么都不是。

哎呀,好纠结!其实,都说女人善变,男人摇摆不定起来更可恨。  伤口流出血液,慢慢干涸,结疤,化为丑陋的坚硬的外壳,它昭示着,柔软变得强硬,再次受伤,不过又是一个伤疤,而我的心,已经变硬,坚强到承受得起任何你所带来的伤痛。

patr14

世界上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最变化莫测的也是人心。李宗吾曾说,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与瓷杯之分子相同,所以心理变化,如珠走盘,横斜曲直,不可得知,所可知者,必不出此盘。

何夕也说不清自己对何雅言的感觉是好是坏,但到了今日,抛弃掉那些可笑的恭敬,她何夕,没有理由向她低头。

何雅言话说得诚恳,可终归一句话,她不会同意自己和莫衍在一起,说句不好听的话,打死何夕她都不相信,当年莫航死的时候何雅言没有想到过今日,没有办法去维持住莫氏,只是这一切的设定之中,没有一个叫做何夕的普通人。

何夕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她不会放弃律师的工作,她也不想放弃莫衍,可这是一道单选题,无法达到双选。以前总笑着电视里那些苦情女主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何夕总是拍桌而起,考虑那么多干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腿的男人多得是,何必跟在一个人的后面干受气?可事情一落在了自己头上,才知道,这个抉择真的好难。

莫衍看着一边萎靡不振的何夕,碰了碰她的肩膀:“怎么了?”

何夕锁住眉头,摇了摇头,小心地靠在莫衍的肩膀上,静静看着外面的绚烂灯光。霓虹灯闪烁着,变化多端,让人猜不准下一个颜色是什么,可看久了,规律自然就出来了,可以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如果人的心也有这么简单多好。

莫衍自从在何夕的家中听到何夕的假设就隐隐觉得何夕有些不对劲,可是问了她又不开口,让自己无计可施。

“莫衍,我要是哪一天不见了,你会去找我吗?”

“嗯?会。”

“找多久。”

“找到为止。”

“一个人孤独地找吗?你妈妈呢,她还指望你生活呢,不要说我幼稚,莫衍,我累了,不想和你妈妈周旋下去,你妈妈坚硬的像是铁,我插不进缝隙。”

“我说过,交给我。”莫衍说着,伸出手臂拦住何夕的肩膀,被何夕甩开:“你让我等多久,如果真的可以,这句话你只会说一遍,不会总是提起。我不想成为你们母子关系之间的障碍物,在你眼里不是,可事实就是这样,你的人生被你妈妈计划好了,她不会容许我进去破坏她的计划,莫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何夕两只眼睛睁大着,弯曲的睫毛在脸上打下yīn影,因为激动脸上温度升了起来,脸上维持着询问的神色,上下唇瓣狠狠抿在一起,眼里的质问,让莫衍无处可逃。

“何夕,是我不对,我。”

何夕猛然上前揪住莫衍的衬衫领子:“莫衍,你爱我吗?”

何夕看着莫衍的眼睛里出现了自己惶恐的面容,询问的姿态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那样的不安,生怕下一秒,又会被丢到寒冷的街上。

“爱。”莫衍声音不大,还是准确落入了何夕的耳朵中,何夕扑进他的怀抱,带着浓重的鼻音:“莫衍,我们结婚吧。”

当我们感觉到无能无力的时候,总会找一些不合时宜的自以为有安全感的事情去做,那样不顾后果,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以为自己得到了温暖。

※※※※※※

何夕回到家的时候,安静的异常,老老实实坐在了椅子上,像是将别人的故事一般将自己和莫衍的事情和盘托出,说话的神情让何澜错觉,还以为是自己在审问何夕,可听到最后,她忍不住站起来质问:“你就打算这样吗?”

何夕的爸爸和何澜的相识在大学,早越雷池,奉子成婚,何澜知道不讨婆婆喜欢的后果,所以,当得知何夕她爸去世的时候,何澜明显感觉到何夕奶奶射来的怨恨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诅咒,何澜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不是不赞成何夕和莫衍,相反,她很支持,可这就是要结婚的原因,她接受不了,何况何夕只说莫衍的妈妈不喜欢她,到底是什么程度,含糊其辞,让何澜怎么放心的下。

韩志和的眉头也皱着,但还是开口帮何夕说话:“小夕啊,毕竟是人生大事,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什么时候,约他妈妈见个面吧。”

何夕苦笑:“不如不见。”

“你们要结婚的事他妈妈知道吗?”何澜叉腰问道,见何夕老实的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生气起来,“你当这是游戏吗?”

“妈,我也是没办法。”

“办法是人想的,不是凭空出现的,你坐在这里就有办法了吗?小夕,你不小了,你应该知道你嫁了出去,和他的家人一起生活,现在你都过不了他妈妈那一关,以后怎么生活?不说远的,照你所说,如果将来真的结婚,你想让男方家长的位置空着让别人笑话吗?”

何夕猛地站起来:“你以为我没想过办法吗?他妈妈早就有了儿媳妇的人选,她是怎么样都不接受我,你让我怎么办?”她的前女友还在那里,你让我怎么办?

韩志和上前按住何澜的肩膀:“话别说得太冲,小夕肯定努力过了,要不然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结婚是好事,对吧,别板着张脸,好好说。”

何澜深呼吸几次,也觉得有些过分激动了,自己所经历,不一定会再一次落在自己的头上。

“小夕,你要是真的想结婚,什么时候把他的妈妈约出来再说。”

何夕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肚子跑上了楼。

一边始终没说话的韩茗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口袋里,坐在了韩志和和何澜的面前。

“我那边的工作先听一下,省的给小夕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莫氏的事我暂时毫不干涉,何雅言应该不会从这边找小夕的麻烦,至于见面,正好年后过几天秦老过寿,不如一起去见个面。”

何澜有些不好意思:“韩茗,麻烦你了。”

韩茗浅笑:“女孩子,有些事还是交给别人做的好。”

盼望已久的新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何夕搬回了公寓,继续在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于青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只有唐慧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看来,找到新的男朋友了。

夏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莫衍被拉去接出院,理所当然何夕跟着去了,前女友如狼似虎,不得不防。

一路走着,何夕却觉得不太对劲,这条路是往莫衍的家的方向,副驾驶的何夕忍不住撞了撞莫衍的手肘,眼睛示意着,莫衍做了个耸肩的表情,到了目的地才开口道:“夏冰的父母去了国外,将女儿交给何雅言照顾一下,何雅言直接提议,让夏冰搬了过来,就近照顾。”何夕没说什么,心中却有些不开心。

“何夕。”何雅言笑着唤她,何夕不明所以,跟着走了过去,却不知道何雅言下面要说出的话,着实让她惊讶,因为,何雅言说,我看了一下,下下个月的十七号是个好日子,不如就那天吧。

何夕长大的嘴巴迟迟没有闭上,有点不敢相信,这句话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般震慑到她了。

“孩子大了,由不得母亲了。”何雅言一副慈母的表情,无奈中透露着宠溺,让何夕再次被震惊,“莫衍说的对,事业再怎么重要,也不如心里的那个人来得重要,子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要是真把你们拆散了,我才是罪人了。”

何夕终于反应过来,却还是带着怀疑:“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话?”

何雅言扑哧笑起来:“怎么,不相信?”

夏冰行动不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整理自己的东西,迎着阳光洒在完美侧影。“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莫衍自然上前帮她捡起来,却不知道是个相框,上面的玻璃碎了里面的相片还是完整的,里面是那个青葱岁月的自己和夏冰。

夏冰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碎了。”

“重新买个相框吧。”莫衍说着,想要把照片取出来,打扫一下,却被夏冰止住,手放在莫衍手背上,觉得尴尬立刻收了回来。

“不了,碎了就是碎了。”

莫衍明白夏冰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现在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走?莫衍每一次都有揪住夏冰问了清楚的冲动,但幸好,他都克制住了,夏冰说的没错,碎了就是碎了,一切早已变化,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何夕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声音,疑惑着想要回去看看,却被何雅言拉住,说是讨论一下婚前准备。

“莫衍,问你要一件东西行吗?”夏冰说的小心翼翼,生怕遭受到拒绝。

“什么?”

“还记得高中毕业后我们你给我拍的那张吗?我弄丢了,能给我吗,做个纪念也好。”

莫衍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抱歉,我也丢了。”

“这样啊,也好,这样的我们是最好的。”夏冰已有所指,看着外面的何夕。

最好,你知道什么叫做最好?莫衍心里无名火生起,将碎片连同照片捡了起来,走回了自己房间。

莫衍的房间很干净,不恰当的说法就是贫瘠,一张桌子,一张床,一台电脑,抽屉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照片,他说谎了。

照片里的女孩子笑得灿烂,莫衍狠狠用劲,女孩子的下身裙子皱了起来。

最好,什么叫最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你总能这么快的走出来,笑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chapter15

猝然而至的幸福只有两种,一种永恒,一种片刻。

part15

盼望许久的新年却因为何雅言的一句话在何夕的心上匆匆划过,不久便投入工作和婚前准备上去,说是两件事,其实只有一件,婚前准备的事被两家的家长夺了去,她这个主角,更显得是一个局外人。

于青近期内不会回来,何夕的伴娘悬空着,何雅言提议了夏冰,何夕只是略微停顿,没有说些什么。

倒是莫衍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夕忙着工作,找不到他的人也就没再去找,全身心扑在了工作之上。

何澜也说过也说她两句,说是要结婚的人,心收一收,不要总是忙着案子,何夕嘴上应着,却是阳奉yīn违,工作是她的属性,是丢弃不掉的东西。

何夕第一天回到事务所的时候便跟唐慧提起了自己要结婚的事,唐慧满脸不可置信,她还记得当初何夕明明是很反感婚姻的,决定再一次相信爱情了。到了中午看到何夕还在办公桌上,唐慧忍不住开口说学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何夕自然疑惑:“为什么我不在这里?”

唐慧以手扶额,要结婚的人不该是每天忙着婚纱,忙着婚礼的事嘛?谁会整天呆在办公室处理一大堆的烦人的案件。

何夕不以为然,忙碌的感觉会让人安心,要是哪天没了工作,那才是真的要担心了。刚认识莫衍的时候,于青就很反对,说是一个几十天不见,一个整天埋在工作里,迟早要掰,不过后来看两个人关系反而好了起来,于青立刻改口,这样也好,互补一下,两个醉心工作的人不容易出现情感问题。

瞄了一眼手表,何夕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准时下班,顺便在路上给莫衍打了个电话,一阵漫长等待终于被接通,那头传来莫衍有些疲惫的声音,何夕皱眉,怎么在家里也不知道好好休息。

“怎么了?”

莫衍按住太阳穴,让自己好受些:“没事,你明天有空吗,以前的兄弟知道我要结婚了,一起来看看,人不是很多,能空出时间吗?”

“没问题。”何夕利索地回答,“回头你给我发一下时间地址,吃过饭了吗?”

“嗯,你呢?”

“我不像你,有人专职做饭,现在要赶回去做饭。”何夕带醋的声音夹着调笑,听不出在意与否。

“呵呵,以后我来做,要不现在我过去给你做?”

何夕脚步一停:“真的假的?”

半个小时后,何夕确定莫衍说的是实话。何夕打开门看见莫衍,等他脱好鞋子就把自己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给莫衍套了上去,顺便在他左脸颊轻吻一下:“做饭吧,我的专职厨师。”

莫衍动作利落,味道也还可以,莫衍口味不重,自然做出来的东西清淡,何夕饿极了,也顾不上去挑剔味道,吃得津津有味。莫衍对面坐着,却不动手,何夕一个人吃着觉得有点怪,坚持要帮他盛一碗一起吃,光看着她怎么好意思。

“怎么总是看着我?”

何夕笑道:“你怎么那么好,还会做饭。”

莫衍脸皮白,这次却意外没有脸红起来,曾经也有人说过一样的话,如今第二次被人说好。何夕诧异看着莫衍忽然握住自己的手:“我那么好,你会离开吗?”

何夕一愣:“说什么呢?”

莫衍收回手,淡道:“没什么。”何夕不是白痴,知道莫衍在感情路上跌倒过一次,难免会有顾忌,主动握住他退缩的手:“那么好的人,除非你走了,我怎么会那么傻离开你。”

莫衍对上她诚挚的双眼,心中有些感动,手上使力,将何夕拉过桌子,手抚上何夕还残留着油腻的嘴角,何夕有些窘迫,眼神飘忽,嘴里却冒出不合时宜的话:“我还没吃饱呢。”说完恨不得封住自己嘴。

莫衍扑哧一笑,松开她的手揉乱她的头发,把她按下来继续吃饭。何夕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

不大的空间坐着十几个人,何夕不禁皱眉:这叫没几个人?除了秦诤,大多数都是生面孔,听莫衍介绍,这是他还在他外公的部队时结识的一群兄弟,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感情深厚。

秦诤和莫衍相识在后,但感情也一向很好,也是里面唯一一个见过何夕的人,所以何夕一出现,秦诤立马笑着上前讨好似的喊了声“嫂子”,其余不认识的,听到秦诤这句话也猜出了何夕的身份。

莫衍将何夕拉到跟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着介绍道:“何夕,我女朋友。”

底下有好多年没见的兄弟说话不经大脑,嘴里多喝了两杯也就乱讲话,开口道:“几年不见,小冰还是那么漂亮啊,怎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秦诤一拳送过去,转过头笑着对何夕说:“他不知道,别介意,来来来。”

何夕笑着说没关系,心中却还是起了涟漪。

男人在一起难免喝酒,不过有一句说得好,喝酒的都是男人,能喝的都是女人,几个来回,有些人支撑不住,但何夕还是安安稳稳坐在那里,说起来,何夕的好酒量还是被韩茗发现的,工作后就很少再去喝酒了。

几个口无遮拦的上前勾住莫衍的肩膀,美其名曰探讨一下泡妞攻略,莫衍皱了皱眉,推开来避而不谈。

过不了莫衍一关,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在了何夕身上,围在边上扯东扯西。

“认识几年了,莫衍你真的,到现在才说。”

何夕笑了笑:“一年吧。”

左进瞥了一眼莫衍:“一年,隔了十二年,莫衍你总算走出来了,恭喜恭喜啊!”

何夕跟着笑,却笑得勉强,这在是提醒她她的男朋友曾为了别的女人远离爱情十二年吗?

“对啊,想当年,大家一起训练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昨天,莫衍你还记得吗,那次你跟夏冰赛马,却把夏冰弄迷路了,回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被你外公狠狠骂了一顿呢!”

说道以前的事,何夕就完全是个摆设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各种各样关于过去的话题充斥在耳边,就像是春日恼人的连绵雨,一阵接一阵,挥散不去的yīn霾。

莫衍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每次提到夏冰都会习惯性地皱眉,却又禁不住别人的问话,找了些以前训练时的旧事聊开,不至于冷场。秦诤捅了捅独自喝酒的何夕,安慰道:“他们差不多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好几年不见了,难免聊些以前的事,你别介意。”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不是也插不进话题吗?”何夕气闷,发在了秦诤身上。

“我一个男人没事,女孩子心细,我帮你说说莫衍。”

何夕咬了咬唇,扯住了秦诤的手臂:“我没事,抱歉。”

左进眼见,瞧见了这边的事,扯开了话题:“哟,秦诤这是干吗呢,想挖大哥墙角?”

一言一出,秦诤越过桌子,一拳挥了过去:“你喝多了,连老子的玩笑也敢开!”

何夕脱不开关系,伸手拦住秦诤:“秦诤!”

左进嘴角渗出血丝,用手狠狠擦去,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开不起吗?反应这么大,别是真的有什么。”

秦诤又要出手,被后面的人拦住,何夕用了力,把秦诤按在座位上。莫衍伸手扣住左进肩膀:“他喝多了,你们谁送他回家。”

左进挣开后面拉架的人的束缚,拿起电话接起来:“小冰吗,我在里面。”又转头看向莫衍,“不用了,正好我要去跟夏冰叙叙旧。”

秦诤看了一眼莫衍,猛地站起来拉住何夕的手臂,把她扯了出来,一直快跑到马路上,何夕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你看不出那群人再找你麻烦吗?坐在那里像根木头有趣吗?”

何夕揉了揉手臂,垂首说:“你以为我想呆在里面吗?来之前我也是精心准备了,要和他的朋友好好相处,我甚至在家里想着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怎么说话,怎么动作,可事与愿违,但这不代表我就要退缩,我必须要融入到莫衍的生活圈子里去,这样,才不会离他太远。”

秦诤叹了口气,难怪于青交代自己多看着何夕,原来何夕根本就不想表面那样粗神经,她比谁都看得明白,努力做着,却还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坚持,到头来,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还不知道,还沉浸在旧日,却不知道身边触手可及的幸福。

莫衍迎面对上夏冰,夏冰没说什么,越过他走向里面,和左进打了个招呼,莫衍手放进口袋,出门寻找着何夕。

何夕看着秦诤,愣愣开口:“你说他是喜欢我的吗?”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他。”秦诤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夏冰没来之前,我是肯定的,可现在,我自己都不确定了。”何夕说着,抬头看着天空,仿佛上天能给她一个答案。

出现在后面的莫衍脚步停住,然后迅速上前,拉起何夕的手臂就往前走,没注意到何夕吃痛的表情,秦诤在后面也没了跟上去的资格,只好原地站着,想着今晚怎么跟于青汇报何夕的情况。

chapter16

是不是只有站得远了,才看得更清楚?

part16

何夕双脚使劲,让自己定在地面上,再用力收住手,死命不让莫衍往前拉,莫衍心里憋着气,可又舍不得使力让她疼,只好跟着站定,手滑到手腕,却没有放开。何夕使劲甩着,奈何莫衍的手和自己衣袖之前就像是涂了一层强力胶,挣脱不开,颓败地抖了抖手臂,然后无力地垂下。

何夕双唇紧抿着,死死盯住莫衍的眼睛,一言不发,她不想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可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就像是xiōng腔生了一团火,烤的她心焦却又看不见,摸不着。

莫衍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就跟被老师训斥的学生一般,站得笔直,愤懑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的事责任主要在自己,不由得柔声道:“是我不对。”

何夕立马就道:“不对在哪里?”

莫衍一愣,却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绞尽脑汁找出几条像样的错误:“不该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不该让那群家伙口无遮拦。”

何夕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莫衍话音刚落她便开口:“这都没错,你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没错,谁都没错,只是彼此生活圈子的交集太小,和你本来就小,隔着一个你再和他们更是少得可怜,或许是我不善交际,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并且延续下去,错不在你,在我,该道歉的是我。”趁莫衍出神,何夕倏然把手收回去,想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莫衍的手刚搭上肩膀,何夕想都没想,自己的手搭上去,脚往后踢,却忘了师父是斗不过徒弟的,伸出去的脚凌空被莫衍抓住,肩上的手也被反擒住,一时间,整个人处于怪异的扭曲当中,路边行人不明就里,看着这架势,以为是欺负弱小少女。

何夕脸立刻变得通红,单脚撑着地,对着后面的莫衍低喝:“放手!”

莫衍头一次和她杠上了,松开了她的脚,手上却还用着力,渐渐靠近,轻声道:“说,谁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放手行不?”

“谁错了?”莫衍重复着,手用力了几分,何夕被迫抬头,望见了蓝色的天空,话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破碎的音节:“我错了。”莫衍贴近她的耳边,将何夕另一只手扣在腰间,何夕越来越窘迫,四周尽是围观的目光,心里一急,鼻头一酸,连忙抬头将眼泪逼回去。

“谁错了?”

何夕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脚狠狠踩中莫衍的脚面,被扣在腰间的手屈肘往后一顶,撞在莫衍的小腹,趁机收回肩上的手,后退三步,把手里的包向莫衍扔过去,脱下自己最讨厌的高跟鞋扔了过去,最后揪下耳环扔过去,用力过猛,耳廓留下一道血痕,莫衍的样子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银灰色风衣上沾着一个鲜明的脚印。

“你错了,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何夕不顾形象地大喊着,更多的人驻足,“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夏冰在一起,可你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在一起,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生活。你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不上你和夏冰,可爱情不是时间来衡量的,是心,不管你怎么掩饰,你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眷恋和恨意,让随时提醒我当年的你们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你知道我和你的朋友没有共同话题,却任由我在那里尴尬,你知道我听到别人的话不高兴,可你连站起来解释一下都没有,你什么都没有,迄今为止,你什么都知道,可你什么都没做!”

何夕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划过精致妆容,幸好是淡妆,不然她的一世英名可就彻底毁了。

伸手潇洒地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何夕笑了起来:“我的错,是我太过自以为是,可以了吗?满意了吗?”

莫衍捡起鞋子,走到何夕的面前,拿着衣袖帮何夕擦掉残留的泪痕,声音低沉的过分:“舒服了吗?早说不出来不就好了。”

何夕挥开他的手:“舒服了,很舒服。”劈手夺过莫衍手里的鞋子,何夕赤着脚往回走。

莫衍又从后面拉住何夕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小夕,对不起。”

“莫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没动作的你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何夕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莫衍的视线。

夏冰从里面出来,看见莫衍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上前叫着莫衍的名字,莫衍看着走进的夏冰,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向前面奔去,夏冰还在莫名,莫衍却已明白,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人果然都是贱的吗?只有等到珍重的东西从掌心慢慢滑落才明白想要去抓住。

※※※※※※※

何夕没有回律师事务所,也没有回家,穿上鞋子一个人在路上行走,无目的行走。夜色被灯光染上一层炫目的色彩,镀金的奢华在黑夜的陪衬下更显迷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迷路的灵魂。

耳畔的风嘲笑着什么

是谜底深藏还是人心难测

这一路走来

背负了太多改变了太多

又或者只是一瞬的失落(盗墓笔记无邪词作:颜澈)

何夕是喜欢声音的,她喜欢莫衍低沉的声音,带着未睡醒的迷蒙,却又是清醒的只透心底,是不是只有远离了,才知道可贵?何夕裹紧衣服,却还是不断有冷风肆虐地照着缝隙,钻进衣领,啃噬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阵的疼痛。

黑色轿车在面前停住,何夕看见车子里的人,再也忍不住,韩茗刚刚打开车门,却被何夕撞个满怀,从xiōng腔出传来痛苦的声音,韩茗想都没想,推开了何夕:“又发什么疯了?”

何夕看着不知场合的韩茗,呸了一句,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哭泣。韩茗可怜,手没有来得及扯回,被何夕狠狠地压在了下面,按照大小姐越来越重的反应来看,这双手想要全身而退是没希望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何夕才起身,韩茗靠在椅背上差点落得半身瘫痪,开口道:“够了?”

何夕吸吸鼻子:“够了。”

“衣服给洗吗?”韩茗脱掉外套,空间狭小,一下子扔在了何夕的头上,何夕气愤地伸手扯掉,扔向后座位:“喂,人家正伤心呢!”不知道安慰人就闭嘴。

韩茗睨她一眼,懒得说话,发动车子飞驰离去,何夕没注意,头往前猛地一磕,痛的皱眉,嘴上忍不住爆了句粗话,韩茗幸灾乐祸:“还知道痛啊,快点系上安全带。”

韩茗说完话,何夕倒是乖了很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反倒让本来正常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压抑,脸上的泪水被韩茗的衣服蹭得干干净净,只是红了的眼睛还是暴露出哭泣的过去,说什么哭泣的眼睛像兔子一般可爱,韩茗只觉得,碍眼的很。

何澜看着回家晚的韩茗怀里还抱着何夕,讶异出声,韩茗草草两句交代了大概,至于原因只有何夕知道,何澜面色凝重起来,这还没嫁过去呢,都哭成这个样子,要真是嫁了过去,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韩茗将何夕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下楼就被何澜拉去开家庭会议,韩志和不在家,何澜只好拉着韩茗一起商量,不用猜,自然这事跟莫衍有关,何澜不得不重新开始对莫衍的审视。

韩茗言辞模糊,归根究底就是这事还得看何夕态度,毕竟这是大事,不能因为闹了个矛盾什么的就草率的结束了,何澜也是顾念着这层,没立即兴师问罪,倒是莫衍先来了电话。

何夕的手机还丢在韩茗的车子里,幸好还有何夕家的电话号码,正好打了过来,一开口,何澜自然没给他好口气。

莫衍也知道自己理亏,接受何澜的教育,没说半句多余的话,何澜见自己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也不给个反应,更刻薄的话也说不出,丢下一句等何夕醒了再说匆匆挂断了电话。

何夕被韩茗放到床上的时候就醒了,心里小小的自尊心迫使她不开口,脱离了韩茗的怀抱,却发现又回归到了寒冷,将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抓住被子,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松开,露出脑袋大口大口的呼吸。

话说出来了,图的是一时畅快,却留下来严重的后遗症,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何夕手放到心脏的位置,却没感觉到半点疼痛,可心里就是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耳廓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站在耳朵上倒更像是红色的耳钉,天然的美丽,带着微微刺痛,何夕手抚到耳朵,感觉到血迹的凸起,想要把它抹掉,却牵动了痛处。

当一个人被现实伤害的时候,有些人会自欺欺人,陷入美好回忆不可自拔。何夕不想做这样的人,却受不了回忆的诱惑,或许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

军人是特别的,何夕从小就这样觉得,穿上绿色的军装,就像是挺拔的大树,好像永远也不会倒下去。何夕见到莫衍第一眼的时候就为那绿色沉迷,沉迷到不可自拔。

于青笑她是不是有恋物癖,恋物癖又怎样,她就喜欢这样。

何夕蓦然坐了起来,将脸埋在双手里,一年难得几次见面,想要回忆填补空虚,却发现曾经引以为傲的异地情回忆竟少得可怜。

何夕学起了潘粤明在白蛇传里的那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去掉吃饭,去掉睡觉,去掉彼此的工作时间,去掉彼此在家里度过的时间,剩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创造出的记忆自然少得可怜。何夕不禁苦笑起来,以前总在于青面前炫耀,说虽然见不到几次面,可是每次见面都是愉快的,他在部队,更不会出现沾花惹草的事情,看看现在寻找回忆安慰的自己,何夕的笑变为了嘲讽。

假如夏冰从未出现,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可是夏冰出现了,自己依仗的部队不过是个笑话,夏冰的存在,才是莫衍放弃其他爱情的真正原因。

本以为干涸的眼角再次渗出湿润的液体,何夕报复自己似的冲到卫生间,冲干净了整张脸,狠狠地擦干净,皮肤被擦成了红色,却还是不罢休,就是不让自己再落一滴泪,说她傻也好,自虐也好,她想守着自己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骄傲。

韩茗回到车里拿出何夕手机,顺便把自己饱受摧残的外套挂在手上,上楼推开门,却不见了何夕踪影,内室传来哗哗水声,韩茗眉一蹙,一下子打开里间的门。

“看你这么有兴致,正好顺便把我衣服给洗了。”韩茗眉毛一挑,虽是笑着,却让人感到扑面的寒意,何夕还沉浸在他的突然出现,愣愣伸手接了过来丢进了水池。

chapter17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留言又有动力了,拖了这么久真是抱歉啊,今晚绝对更新。  何夕回头望向镜子,惊觉自己的狼狈模样,见韩茗还站在门外,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推了韩茗一把,再猛地关上门,“砰”的一声后在里面大喊:“怎么都不敲门!”

韩茗也不含糊,伸出脚优雅地踹了过去,何夕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脸上写满惊讶,没想到韩茗会是这样的反应,在何夕的印象中,韩茗从来没有这样暴躁,难道和自已一样遇到了烦心事,何夕这样想着,心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也就不去计较韩茗的无礼行为了,放软了嗓音道:“那个,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韩茗看着何夕整个人贴在墙壁上,落在前面的头发尾端还带着一个个小水珠,被冷水冲击的苍白面容与发红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心里叹了口气,指了指水池子可怜的衣服道:“记得手洗。”

何夕等了半天,还以为韩茗要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谁知道却是这样煞风景地叫她记得手洗。刚刚涌上心头的少许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气愤地将韩茗的外套向外扔去,嘴上边喊道:“去死吧你!”却半路被门拦住,落在地上,韩茗早已不见了身影。

走近地上的衣服,何夕发泄似的狠狠踩了几脚,又洒些水在上面,好好地用脚“洗”了一遍,冲出来奔床睡觉,抱紧被子,力道大的好像要把被子撕裂。

人一旦闲了下来,心思就定不下来,何夕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懊恼地掀开被子站起来,戴上耳机找些事情让自己忙下来,叠好的衣服重新叠了一遍,整齐的书桌又被重新排列了一遍,折腾来折腾去,何夕终于如愿以偿,成功地睡倒在床上。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肚子抗议的叫唤,何夕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睡之前又进行了大量运动,难怪现在肚子叫唤了。房间的灯亮着,何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走到书桌上拿起闹钟,忍不住“啊”了一声,都十一点半了。

肚子空空如也,何夕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来叫自己吃晚饭?

快速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衣服,何夕趿拉着拖鞋下楼,客厅静谧,何夕怕吵到何澜睡觉,故意没开灯,小心翼翼地走在楼梯上。桌子上一片虚无,何夕不死心又冲到厨房,结果两手还是空空,连垫垫肚子的零食都没有。

长长叹了口气,何夕无力地跌坐在楼梯上,难道是因为睡着了没听见?何夕立马摇摇头,不可能。韩嫂回老家还没有回来,何澜注重健康,是宁可自己睡不饱也会把自己拉下来吃饭的,想来想去,肯定有人从中作梗,想来想去,这个人只能是韩茗。

何夕冲到韩茗卧室,手一转门边打开,摸了半天还没找到开关,何夕干脆摸索着前进,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

韩茗一向浅眠,又是刚刚睡着,很快被何夕的脚步声吵醒,心情自然不好,眉头皱的厉害。“啪嗒”一声,床前的灯亮了起来,何夕被吓到,不知所措,脚绊在床尾,扑倒在韩茗的床上。

韩茗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膝盖却传来一阵痛意,对上何夕茫然的眼神,咬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夕本来有一大堆的话要说,尽数被韩茗狠厉的眼神吞回了肚子里,对嘴边的,只剩下一句:“我饿了。”

韩茗叹了口气,手抚上额头,有些无可奈何:“我知道了,家里没菜,我带你出去吃。”

何夕点点头。

“那还不起来!”韩茗低喝一声,何夕像是弹簧娃娃,一下子蹦出去三米以外,恭恭敬敬地站好,习惯了笑颜的韩茗,这样的韩茗出现的太突兀,让她有些害怕。接二连三听到韩茗带着怒气的声音,何夕虽不知原因但还知道危险生物,远离勿近。

韩茗看到何夕的反应,也说不出什么重话,穿上外套,换上黑色皮靴,拿上钥匙走了出去,何夕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韩茗刚从国外回来倒时差就和一群好友呆在夜店,久而久之,对一些店的营业时间和口味也非常了解,没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将何夕丢了进去,何夕化郁闷为食欲,吃起来毫不客气,一边和韩茗有说有笑聊天的服务员mm也不禁看直了眼,大概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吃货不多了吧。

“要喝点什么?”

韩茗摇了摇头,咖啡不适合睡眠,茶不是时间,更不想喝酒,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这是你?”苏亚自动屏蔽着后面四个字,看向韩茗,韩茗摇摇头,解释道:“我妹妹。”

苏亚瞄了一眼何夕,贴在韩茗耳边轻声道:“看她这样子,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韩茗嘴唇勾起,意思不言而喻。

何夕虽然嘴上在工作,耳朵还是闲着的,自然听见了苏亚的话,心情重新跌回谷底,放下筷子闷闷道:“我吃好了,你们慢聊。”说完便利索地起身,拉起把手走了出去。

韩茗抓起外套,追了上去。

何夕早就越过了停车的地方,韩茗调头,拉下窗户叫何夕上车,何夕说着饭后运动,大步向前走,韩茗也没强求,开着车在后面跟着。何夕走了几步便后悔起来,自己身上穿的不多,风一吹,表皮温度连降。

韩茗从车里看见何夕开始搓着手臂,加速开到前面,下车打开车门,严厉的口吻:“上车。”

何夕心里自然愿意,可对上韩茗的眼睛,嘴上却冒出了“不”。韩茗冷笑了两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何夕环顾四周,直觉的不想回家,指着右手边的海报说:“我要看电影!”

韩茗不知该是什么反应,摇了摇头,何夕却直接走了进去:“我这辈子还没在电影院里看过电影呢!”

韩茗坐在位置上,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何夕这个荒谬的要求。电影刚刚开始,午夜场人不多,何夕嚼着爆米花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耳朵里面,十几分钟后,估计是被情节吸引,何夕没再发出什么声音,韩茗思绪开始散漫,渐渐睡了过去。

电影结局一反美好,以悲剧收尾,看到哭戏,何夕意外地兴奋,心里有些恶毒想着这样结局多好。

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何夕还在奇怪韩茗怎么动作那么慢了,一回头发现他已经睡着,看看手表也已经一两点了,被何夕隐藏起来的良心冒了出来,愧疚感涌上心头,推了推韩茗的肩膀,想要等他醒来告诉他回家去睡吧。谁料韩茗早已困极,感觉到何夕的碰触,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正对着何夕。

人对美是没有抵抗力的,何况现在的韩茗沉浸在睡梦里,那样无害,何夕调皮地再次出手戳着韩茗的手臂,顺利看到韩茗皱了皱眉,等着看韩茗翻身却不想韩茗睁开了眼睛,靠在椅子上眉一挑:“玩够了没有?”

何夕吐了吐舌,先一步溜了出去。后面的韩茗眼睛酸涩,按了按太阳穴跟在后面。

※※※※※※※※

突然很想去江南,就一个人,乘着小舟,一个人的旅行。何夕念着小时候读的诗,望着窗外,心思却好像飞到了江南,最终,何夕没有去成江南,而是一个人溜到了北方,去寻找于青口中北国的天堂。

何夕心里一团乱麻,但还清楚一件事情,现在的她不想见到莫衍,有愧疚,有逃离,直觉的想要离开一阵,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一阵子是多长。

走之前何夕查了一遍手机,自然都是莫衍的来电,短信她一个没看,临走前却接到了夏冰的电话。夏冰自然知道莫衍异常反应的原因,何夕连续几天不见面,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夏冰有些庆幸,可看见莫衍的样子就忍不住给何夕打了个电弧。

何夕还记得她义正言辞,她说自己根本就不爱莫衍,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自以为是受到伤害的那个所以就没有忌惮地去伤害另一方。

她说的没错。何夕低头笑了起来,她如果爱莫衍,就不会对夏冰的事一再的视若无睹。她如果爱莫衍就不会拒绝何雅言的提议,她如果爱莫衍,就不会对几个月一次的见面表现出喜悦。她如果爱莫衍,就不会这样简单地一走了之,她承认,她很自私,自私到,爱情只容得下自己,可是莫衍,这些事情你不是同样如此?何夕摇了摇头,最后一句问话正对了夏冰的那句话,她总是从别人身上找借口,自以为是受到伤害的那个就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

可这些天来,沉浸在迷茫中的人是她,谁又能否认她的心?

可她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妄念贪嗔,是她的欲望太大了吗?

北国的寒风,就像是把铁刷子,一次有一次,连皮带筋,脸上撕裂般的疼痛。

何夕看着一身风雪的韩茗,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咧嘴笑了起来。在这个陌生的寒冷世界,还好,有这样一个熟悉的你,不顾别人的话,告诉我,错的不是我。

chapter18

作者有话要说:风雪夜露宿街头,天为被地为床?入住旅店只一间房?借住人家只一间房?太早了,咱们玩的要有新意的,玩的就是心跳。

我自己先鄙视自已一个先,将码字作为了工作,工作日激情满满,周末就没干劲,明晚补全,不要骂我哦。  床是一切罪恶的来源。

外飞雪,缩在暖暖的被窝里面,即使拖到了没有一丁点的睡意,还是宁愿呆在被窝里面,一动不动,生怕散去了里面的温度,重新回归冰冷的世界,透骨生寒,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是啊,何夕伸出手细细数着今天的日程,刚刚念了三个字,指尖的温度消失殆尽,何夕连忙收回手,顺带打了个喷嚏。还是算了吧,这么冷的天,哪儿都不想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北方,结果水土不服加上温度偏差,何夕刚刚好了的感冒再次来袭,床边的垃圾桶堆满了纸巾,鼻尖又红了一片,何夕念叨着开春一定去种树弥补罪孽,又忍不住闭上眼睛去会周公。

韩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话带着很重的鼻尖,开口不到三句话便咳嗽不止,喉咙处总是感觉有异物,像是死掉了一层皮的皮肤沾染上了灰尘的感觉,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咳出来。

真是一个难熬的冬天。韩茗心里抱怨着,发泄自己的不满,面对眼前的食物也提不起食欲,纯粹为了生理需要。

何夕为了感受真正的北方冬天,专门来到了乡下,住在小旅馆中,每早喝豆浆,晚上还是豆汁,一筷子下去,捞着了两三粒米,咬着馒头,掰出里面的豌豆(豌黄馒头:去了皮的豌豆作馅,味美)满足地塞满整个嘴巴。

肚子好饿啊。何夕鼓足勇气,伸出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决定再挨个半个小时再起来。一个半小时后,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的何夕低吼一声,潇洒地掀开了被子,被子一直掀到了膝盖,好冷!何夕连忙把被子盖上来,只留下背部,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穿袜子,哆哆嗦嗦将脚伸进棉鞋里,总算好受了些。眷恋着把手伸回被窝,直到温度消散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叠好被子走了出去。

韩茗听到开门声,不耐烦地放下报纸,看着门里顶着一头乱发的何夕。

何夕洗漱完毕,打着哈欠走进韩茗,眼睛还没睁开手先伸了过去:“我好饿。”

回应她的是韩茗手里的冰冷报纸,韩茗缩回手睁开眼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回屋换上靴子准备出去吃中饭。

鞋跟踩在公路上发出很大的响声,这一带虽然不算富裕,但起码公路还是修得不错,很难见到于青提及的黄土地。何夕填饱了肚子坐上公交车,跟南方有些不同,公交车上还是按路程收费,何夕对这一带根本就不了解,听着别人的地名,挑着一个要钱多的地名付了钱,韩茗在一边默默无声,何夕只当是因为占用了他的宝贵时间跟自己置气,其实韩茗与她无异,对这地方一片陌生,也无法发出反驳的意见,还以为何夕熟悉得很,若是早知道真相,韩茗绝对不会任由何夕瞎逛。

hchapter18

作者有话要说:风雪夜露宿街头,天为被地为床?入住旅店只一间房?借住人家只一间房?太早了,咱们玩的要有新意的,玩的就是心跳。

我自己先鄙视自已一个先,将码字作为了工作,工作日激情满满,周末就没干劲,明晚补全,不要骂我哦。  床是一切罪恶的来源。

外飞雪,缩在暖暖的被窝里面,即使拖到了没有一丁点的睡意,还是宁愿呆在被窝里面,一动不动,生怕散去了里面的温度,重新回归冰冷的世界,透骨生寒,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是啊,何夕伸出手细细数着今天的日程,刚刚念了三个字,指尖的温度消失殆尽,何夕连忙收回手,顺带打了个喷嚏。还是算了吧,这么冷的天,哪儿都不想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北方,结果水土不服加上温度偏差,何夕刚刚好了的感冒再次来袭,床边的垃圾桶堆满了纸巾,鼻尖又红了一片,何夕念叨着开春一定去种树弥补罪孽,又忍不住闭上眼睛去会周公。

韩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话带着很重的鼻尖,开口不到三句话便咳嗽不止,喉咙处总是感觉有异物,像是死掉了一层皮的皮肤沾染上了灰尘的感觉,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咳出来。

真是一个难熬的冬天。韩茗心里抱怨着,发泄自己的不满,面对眼前的食物也提不起食欲,纯粹为了生理需要。

何夕为了感受真正的北方冬天,专门来到了乡下,住在小旅馆中,每早喝豆浆,晚上还是豆汁,一筷子下去,捞着了两三粒米,咬着馒头,掰出里面的豌豆(豌黄馒头:去了皮的豌豆作馅,味美)满足地塞满整个嘴巴。

肚子好饿啊。何夕鼓足勇气,伸出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决定再挨个半个小时再起来。一个半小时后,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的何夕低吼一声,潇洒地掀开了被子,被子一直掀到了膝盖,好冷!何夕连忙把被子盖上来,只留下背部,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穿袜子,哆哆嗦嗦将脚伸进棉鞋里,总算好受了些。眷恋着把手伸回被窝,直到温度消散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叠好被子走了出去。

韩茗听到开门声,不耐烦地放下报纸,看着门里顶着一头乱发的何夕。

何夕洗漱完毕,打着哈欠走进韩茗,眼睛还没睁开手先伸了过去:“我好饿。”

回应她的是韩茗手里的冰冷报纸,韩茗缩回手睁开眼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回屋换上靴子准备出去吃中饭。

鞋跟踩在公路上发出很大的响声,这一带虽然不算富裕,但起码公路还是修得不错,很难见到于青提及的黄土地。何夕填饱了肚子坐上公交车,跟南方有些不同,公交车上还是按路程收费,何夕对这一带根本就不了解,听着别人的地名,挑着一个要钱多的地名付了钱,韩茗在一边默默无声,何夕只当是因为占用了他的宝贵时间跟自己置气,其实韩茗与她无异,对这地方一片陌生,也无法发出反驳的意见,还以为何夕熟悉得很,若是早知道真相,韩茗绝对不会任由何夕瞎逛。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