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闹离婚 - xp1024.com
《婚婚闹离婚》


001章 冬天

北方的冬天,一个字儿,美。

放眼瞧过去,轻盈的雪花儿,飘飘扬扬落下,屋顶上,街道间,胡同里,满目皆白。雪过之后,晴空万里,太阳高高挂,照得那层层白雪上闪着金光,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唯就是有一点,特让人糟心——冷。

正过冬时还好,家家有暖气,有地热。供气好的,家里特暖,都穿着短裤短袖,宅在屋里不出门,就跟过夏天似的,冰棍都一个接一个。但北方的城市,总是缺大德的在四五月份时就停了暖气。然后便是屋里也冷,外面也凉,冻得人到哪都想骂人。

比如此时,四月中旬了,气温还没高过十度。

瞧瞧那柏油马路上的行人,一溜水儿的穿着深色外衣,个个缩着膀子,唯恐冷风钻进衣领,吹到脖颈上。

半眯的眼睛紧盯着交通灯,就等绿灯一变,立即随着人流匆匆行过马路,就是头发被风吹得乱了发型,也没有心情理会,匆匆又匆匆。

伊(yī)玲也是这一行人中的一位,过了马路后,赶紧小步跑冲向公交站点,搓着双手,在挡风的站牌后不停地跳脚等车。

她今儿个衣服穿少了,就一件白衬衫加一件长款棕色西装外套,牛仔裤的长度还未过脚踝,更是踩着一双露脚背的瓢鞋,大风一吹,浑身打了个颤抖,低声骂了句国骂。

伊玲被风吹得眼睛脸蛋通红,鼻子酸劲儿不停涌上,直打喷嚏。

好不容易等到504,跳上公交,又是没座位,一直站了半个小时,跟着车晃悠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了医院。

纪舟等在门口,远远的瞧见伊玲是瑟缩着肩膀蹦下公交的,看样子冻得不行,赶紧脱下外套迎了上去。

衣服刚披到她身上,就听到一道震天喷嚏声响。

纪舟这近了一瞧,伊玲的脸都快成茄子色了,确紫确紫的。

“哎哟可冻死我了。”伊玲吸着鼻子,哆哆嗦嗦的问纪舟,“三儿,你怎么在这?”一边跟他往医院里走。

纪舟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你老婆婆给你打电话,关机,找不着你,这找到我头上了。”

“手机没电了,你没嘴欠和妈说我今天来医院吧?妈找我干什么?”说着,伊玲又打了个喷嚏。

“我没嘴欠!”纪舟有点抓狂,不停按电梯的手恨不得把那键子按碎了,“我说嫂子,你出门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啊!你以为这是海南岛呢啊!”

“哎哟你轻点喊,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伊玲吸着鼻子,还没缓过劲儿来,搓着双手,在电梯前双脚直蹦跶:“今早下的飞机,家的钥匙忘带了,行李都是放邻居家的,我没来得及弄件厚衣服穿。”

“洁癖精!你就不能借一件?钥匙你也能忘带,长脑子了吗!”

伊玲终于被纪舟咆哮得怒了:“你给我闭嘴,跟谁说话呢!我是你大嫂!”

纪舟总算是记起自己的身份了,“哧”了一声,安静了。

但进了电梯后,站在伊玲身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妈叫你后天回家吃饭,大哥不在家,二哥在不在家都一个样,闷,二嫂嫌二哥太闷跟朋友旅游去了,我最近常加班,你公公婆婆天天打电话跟我墨迹家里连个人气儿都没有呢……”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你别啰嗦了。”

纪舟还是觉着气不顺,走出电梯,亦步亦趋的跟在伊玲身后嘟囔着,“总有一天我得被你这秘密给憋死,你哪次来医院,不是我替你挡着,你居然还嫌我啰嗦……”

“我谢谢你了!”伊玲今天本就倒霉催的事儿不顺,又听纪舟在那唠叨的没完没了的,终于咆哮帝上身,佯怒道:“你要是不跟踪我,你能知道这事儿吗!你赖谁啊你!活该憋死你!”

俩人吵吵闹闹的一路到了楼上,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直到见了医生,终于噤声安静了。

伊玲坐在椅子上,纪舟站在她身后,双双沉默的等结果。

“小玲啊,你还是没有怀孕。”钱静医生将血hcg报告递给伊玲,安抚道,“怀孕这事,得慢慢来,别急。”

“哦。”伊玲似是早就习惯这个结果了,接过报告低头看了会儿,没有多余表情。

纪舟拍了下伊玲的肩膀,轻咳一声说,“走吧?我带你去抓点药,别回去感冒了,现在禽流感可厉害着呢……”

“我最近没吃**肉。”伊玲把报告仔细的装进包里,无意识的回了句纪舟,又发呆了片刻,方抬头抻了个懒腰,“哎哟这一趟折腾的我,累死了都。钱姐,给我找个安静点的病房吧,我睡会儿再回去。”

春季本就多发病,病床正紧张呢,钱静不好行私。但又见伊玲的状态不太好,遂点了头,让小护士带她去休息。

纪舟是此市中心医院的骨科大夫,自然是谁都认识的,待伊玲被护士带走后,把椅子拽到跟前一屁股坐下,担忧地问钱静,“钱姐,你说我是不是该带我大嫂去看看心理医生啊?”

钱静哭笑不得的剜了他一眼,“小心被你大嫂听见!”

“没跟你闹,钱姐你说我大哥都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她这还每个月准时准点来验血问结果,还谁都不跟谁说,她这都持续三四年了吧?要不是我年前偶然撞见了估计她能把这事儿瞒到死,你说我爸妈也没逼她要孙子啊。”

钱静摇头,心疼地叹了口气,“伊玲就这性子,又倔又犟,劝她也没用,慢慢来吧。”

伊玲在单间病房里睡了一觉,再醒来时是被肚子疼醒的。

两眼一睁,心想完了。

来例假了。

她这每月来例假的日子真是乱得没话说了,时早时晚。像早几年的时候,她都是停经一天后来医院做检查看怀没怀上,后来来例假的日子越来越乱,一个月来两回,或是两个月来一回,吃中药调理没用,吃西药更没用。之后索性就不按停经日子来了,改成每个月十三号来抽血,十五号来取结果。省着天天算日子闹心巴拉的。

这次的日子又乱了一回,上个月是一号来的,中间隔了四十五天,这个月都十五号了,大姨妈才终于姗姗而来。估计是这段时间忙的,生物钟乱了,大姨妈就也乱了。

伊玲是化妆品连锁店的老板,在本市开了四家店。两家在市中心附近,卖得不错,挺赚钱的,回头客不少。另两家分别在城南城北,城南城北毕竟相较市中心人少很多,销量一般。但四家店放一起,再加上每个月淘宝网上的收益,也是笔可观的数目了。

四月份,春季,风大,女人们都开始购物护肤了,伊玲便也忙了起来,这才从总店回来,上了批新货。

事业女强人不好做啊,伊玲捂着小肚子回头瞧了眼小白床,干净,幸好没给人染上。

看了眼表,下午三点整,这一觉就睡了五六个小时,真是够解乏的。

单间病房里有卫生间,可卫生间里没有卫生巾,伊玲瞧了眼裤子,悲催的看到牛仔裤上清晰的透出了个小红点。

伊玲想了想,拿包放屁股后挡着,小步跑去找钱静借裤子要卫生巾。

走廊间有护士病人来来往往,伊玲跟个小偷似的,两手背在身后,挨着墙根跑,真是丢老鼻子人了。

等跑到钱静办公室的时候,伊玲都有感谢天感谢地的冲动了,可推门,没推开,再推门,仍旧没推开,钱静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钱静不在办公室,办公室没人!

伊玲哐哐捶门泄愤,终于惊来了个小护士。

小护士皱着眉沉着脸,“你找谁啊?”

伊玲赶紧道:“我找钱静医生。”

“钱医生刚出去了,你在这等会儿吧。”小护士一脸被人欠钱不还的嘴脸,“还有啊,不准砸门,别吵着病人休息,门砸坏了得翻倍赔偿,你注意着点儿啊。”

伊玲深吸口气,忍了,不跟小孩崽子一般见识。

得,就在这等会儿钱静得了,总不能穿着这裤子去挤公交吧。

就是伊玲体寒,每次来例假都疼得不行,脸白头晕恶心呕吐,在她身上是齐全了。

医院走廊不比病房里,病房里有空调,走廊里的暖气早停了,清冷清冷的。伊玲从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在钱静门口等了一会儿,没多久,小脸就渐渐没了血色,捂着肚子滑着墙壁无力的蹲坐在了地上。

古正霖今天也是来找钱静的,前几天他妈刚做了个手术,今天差不多能下床了,老太太就闹着他说要回家养着,说不爱在医院住,消毒水味太大,刺鼻子,烦,晚上睡不好觉。

古正霖在老太太的逼迫下,便来问问钱静,他妈什么时候可以办出院。

信步走至办公室门口,就见个女人蜷着身子,蹲坐在门边,一副要死的样子,古正霖微蹙起了眉头。

“小姐,需要帮忙吗?”

伊玲呼吸不畅,恶心,听和她说话的声音是个低沉好听的男音,视线触及到的是一双崭新锃亮的皮鞋。张了张嘴,却发出了个微弱的声音,“不用。”

伊玲的语气里,带了种逞强一样的倔强。

古正霖不喜这种固执的女人,料想钱静应该不在办公室,转身便施施然走了。

但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发出了道很轻的呻|吟声。

古正霖眉眼微垂,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再转身打量了一番似乎随时都会晕倒的伊玲,下一刻,不由分说的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自言自语般叹道,“当积德了。”

但刚一抱起,古正霖的手臂便向下一沉,诧异的看了眼脑袋瓜儿不太大的伊玲,这女人至少得有一百二了吧?

002章 暗恋

纪舟到急诊室的时候,伊玲已经输了液,换了裤子。正盖着被子,半倚在床头,边吃着盒饭,边跟钱静闲聊。

纪舟有个毛病,爱听人说闲话,爱八卦,爱偷听。他接到钱静电话时,钱静只说他大嫂晕了,也没说因为什么晕了,现在碰巧有八卦,就不由自主地站在门口偷听。

钱静手捧着热水,小口的喝着,“送你来的人叫古正霖,前些天我刚给他妈做了个手术,你晕的时候他正好来办公室找我。”

“古正霖吗?这名字倒挺正派的,回头替我谢谢他吧。”伊玲醒的时候,就钱静在她床前坐着,没见到抱她来的那个人,只是依稀有点印象,“就是你们这医院够狠的了,我这么大个人蹲在门口快死了的样,愣是没人来问一句?”

钱静笑了起来,“谁知道你是不是碰瓷儿啊,谁敢问啊。”

“叫古正霖的就不怕我碰瓷儿,他有钱啊?”

“绝对有钱。”钱静没有迟疑的立刻点了头,“家里开大商场的,知道‘大’是什么意思吧?至少六层以上不含糊,究竟有几家产业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呢。”想了想又道,“跟你老公比,估摸着是不相上下。”

伊玲失笑,“纪文若是听见这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他那辆买的时候都没超过十万的朗逸,都开了好几年了吧?大家都说他有钱,我是他老婆,全身上下加起来还不超过五百块呢,别尽道听途说的。”

钱静撇了撇嘴,直戳真相,“你老公那是对什么都念旧情,你那是身材走样了才不注意穿着的,早两年的时候,千把块钱的衣服都看不上的也不知道是谁……”说着,钱静又哈哈笑了起来,“对了,听护士说古正霖把你放床上的时候,就说了俩字儿,真肥,哈哈哈哈。”

古正霖把伊玲送来的?就那个见天儿绷着脸见谁都是鼻孔冲人的富商古正霖?

纪舟听了半天,大概知道怎么个过程了,但也没听出来伊玲是怎么了,门也不敲的推开门,一副二世祖的嘴脸大步走进来,吊着眼睛问钱静,“钱姐,她怎么就晕了?什么毛病?”

钱静不顾形象的冲他翻了翻白眼,“哪那么多废话。”

纪舟刚想喊回去,但见伊玲手指按着太阳穴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瞬间就悟了。

准是痛经了,她以前就因为这事儿晕过……嫂子跟小叔子提痛经之类的事儿,确实不太合适。

纪舟揉了揉鼻子,有片刻的不自然,很快又抬起星亮的眼眸对脸色依旧有些白的伊玲道,“大嫂,大哥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明天回来。”

伊玲把餐盒里的最后几口饭扒了个干净,方抬头道,“知道了,还说什么了吗?”

“那个,他还说给你打电话关机,看样子挺着急的,你给他回一个呗?”随即,不等伊玲点头,纪舟就把自个的手机往床上一扔。

钱静很有眼力见的站了起来,“我去查房。”

纪舟跟上钱静,“我跟你一起。”

骨科的和妇科的一起查房,伊玲莞尔一笑,纪家小三儿还真是奇葩,理由都不会找个靠谱点的。

伊玲砸吧砸吧两下嘴儿,拿起纪舟的手机,决定回一个。就是刚拿起那电话,顿时就囧了,需要密码。

伊玲想了想,按了纪舟的生日,没解开。

想了又想,不太确定的按了自己的生日。

解开了……

伊玲正有些惆怅的时候,纪舟突然火烧眉毛的冲了进来,急三火四的说:“唉大嫂,我手机设了密码了,我给你打开——”

伊玲立刻不着痕迹的按灭了屏幕,没好气的把手机扔回给他,“破手机还设个密码,里面是有多少秘密啊,赶紧给我打开。”

“这不是怕被偷吗。”纪舟讪讪地接了过去,然后背对着伊玲,在那低头捅咕着手机。

伊玲看着纪舟颀长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着头很疼。

纪舟按了好一会儿手机,取消了屏幕解锁,才转过身来,焦急的模样总算是没了,吊儿郎当的扔给伊玲,“用吧用吧,输完液再躺会儿,等我下班了,送你回去。”

伊玲下意识拒绝道:“大忙人,用不着你送,我叫我店里的人来接我就行。”

“你不是不敢坐陌生人的车吗!”纪舟又抓狂了,“等我大哥回来的,必须让他好好治你!哪那么多事儿啊你!”

伊玲想说她店里员工不算是陌生人,但瞧着纪舟好像只要她再说一个“不”字儿,他下一刻就能冲上来掐死她的暴躁样,无奈点了头。

伊玲按下了一串倒背如流的号码,拨通了纪文的电话。

纪文很快就接了起来,“三儿。”

不知道是生理期将到,还是更年期将到的原因,伊玲最近一听到纪文的声音,就变得很压抑,她也知道是她最近的情绪不对,就尽量用正常的口吻戏谑道:“是你老婆,不是你家三弟,来重叫一声老婆。”

“老婆。”纪文轻笑了两声,“纪舟找到你了?”他一直习惯叫纪舟三儿。

伊玲“嗯”了一声,又怕纪文问她现在在哪,忙解释道:“我去上货了今早才回来,手机没电了,在酒店的时候就忘充了。”

“你这记性。”纪文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宠溺。

伊玲讪讪一笑,“纪舟说你明天回来?休假了?”

纪文沉默了半晌,才道:“明天,结婚纪念日。”

“啊,”伊玲忙得忘了这日子了,抱歉的说,“最近太忙了。”

“没关系。”纪文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哀乐。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伊玲轻咳了一声,问他,“大概几点到家?我出门的时候钥匙忘记带了,今晚回去可能会叫开锁的过去,再换把锁。明天我就先不去店里了,等你回来给你开门。”

纪文道:“明天大概九点多到家,我一会儿有个手术,先挂了。”

“啊?哦,好。”

挂了电话,伊玲恼怒的捶了捶自己的破脑袋,结婚纪念日居然每年都忘,每年都忘,把这脑袋砍了算了,纪文肯定生气了。

抬起正在输液的左手,瞧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苦了脸。这戒指戴了九年了,和纪文婚了九年了,但孩子还没生出来。她现在已经三十三了,再不生,很快就是实打实的高龄产妇了。

纪家老头老太太估计早就恨她恨得牙痒痒了,吊着他们的儿子不说,还不生孩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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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正霖从来都是个掐点做事的人,比如开会时间定在上午十点整的话,他准会在九点五十八分施施然从办公室出来,因为从办公室到会议室正好不多不少两分钟。

再像是如果他妈和他姥爷让他周六中午回家吃饭的话,他一定会是中午十二点整,敲响自家的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一度让他妈骂他更适合在监狱住,那地方更准时准点。

每到此时,古正霖都是一副坐禅入定的状态,微垂眼眸,不言语,不反驳。

但今天古正霖本下达命令说三点半巡视大卖场,结果却迟到了两分钟。

陪同一起巡视大卖场的经理都好顿交头接耳,讨论老板今天为什么会迟到,破天荒啊,宇宙大爆炸啊,彗星撞地球啊。

古正霖的耳朵好使着呢,目光在几个经理的脸上漫不经心扫了一圈,冷着声音淡道:“五月有国假,各部门打起精神,销售额必须要比这个月高出百分之十。”

市场部门总经理封皓,立刻心一抖,“老板,这,要是达不到呢?”古正霖无疑是总裁,但他只允许员工们叫他老板,一是总裁这词儿太俗,二是以前有个姑娘和他说过,总觉着老板这词儿深不可测,有档次。

“达不到的?”古正霖优雅的扶了扶衣袖,轻道:“裁员处理。”

封皓登时就蔫了,耷拉着脑袋,特想对这个铁面老板竖个中指,这绝对是公报私仇!他们不就是没事儿闲着多嘟囔了几句吗……吗……吗……

古正霖身边站了个女人,其实和封皓他们一样同好奇古正霖今天怎么就迟到了,瞧着封皓他们自觉拉开了和古正霖的距离,就纳闷的低声问他:“哥,你刚才不是去医院看舅妈去了吗?还干嘛去了?”

这女人是他姑家妹妹童可雨,俩人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不错,说话也较随便一些,名着是助理,拿着工资,实际上也没做过什么事儿。

古正霖轻飘飘的瞪了她一眼,干脆没理会她,没回答。

“哎哟哟,”童可雨可认识古正霖挺久了,感情深厚着呢,自然知道他每个眼神的意思。现下瞧着他哥瞪她,直觉他哥没真生气,立刻就活跃了,边跟他挤眉弄眼边小声八卦着,“肯定有事儿,说说,说说呗。”

古正霖想起那个脆弱却又倔强的胖……女人,无奈扯了扯嘴角,却惜字如金,简言道:“救了个人,太沉,抱她走太远,耽搁了两分钟。”

003章 纪念

四月十六日,第九个结婚纪念日。

伊玲八点钟醒的,一夜无梦,好眠。

抻着懒腰,肆无忌惮的哼唧了两声,在床头柜上摸索到遥控器,按开厚重的窗帘,眯着眼睛享受着暖洋洋的太阳光。

灰暗的卧室,被太阳照得一片光亮,伊玲露在被子外的两只光溜溜的手臂,也被映得白嫩白嫩的……白胖白胖的。

伊玲抱着被子又在床上翻跟头打把势了好久,抬头又看了好一会儿墙上去年新换的结婚照,颇有种感慨岁月变迁之快的感觉。里面的男人比八|九年前老了……不,是成熟了很多,更帅更有型了,里面的女人却比八|九年前胖了很多……

伊玲最后被晒得暖了,脸蛋发热了,才慢条细理的掀开被子,去洗漱。

“啊,牙膏没了啊。”伊玲自言自语着,费劲巴力的挤出最后一点,扔掉。

嘴里咬着牙刷,踮脚打开镜子上面的置物柜,没有新牙膏了,伊玲皱皱眉,想着下午出去得买几盒备着。

洗手液剩得也不多了,加点自来水儿稀释着,晃一晃,摆在架子上,继续用。

在洗手间里墨迹了十来分钟,还没开始化妆就饿了,趿拉着拖鞋蹭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伊玲又皱起了眉,差不多空了。

纪文要是在家,无论什么时候打开冰箱,准是塞满了食物,伊玲撇撇嘴,果然这日子过的,没男人是不行的唉。

挑挑拣拣,最后拎出来盒牛奶,左右翻看了一下,过期两天。伊玲也没在意,直接把一小盒冰牛奶灌进肚子里。

九点整门铃响起的时候,伊玲正埋头拿着吸尘器打扫房间,一听见那悦耳的声音一响,立刻乐了,关了吸尘器蹬蹬蹬跑过去开门。

开门后却有瞬间的傻眼,“唉?”

“是纪太太吗?”门外站的是个外卖小哥。

“噢,我是。”伊玲脸上的灿烂,立刻没了,脸微沉。

伊玲脑袋转得也快,一边接着餐盒,一边不经意的问:“纪先生定的?订餐时间是几点?”

估摸着外卖小哥挺久没见过只穿着睡裙的女人了,眼睛有点发直,傻愣愣的,“啊?啊,哦,是八点半定的。”

伊玲签了字,啥也没说,“砰”地一声关了门。

八点半定的?估计纪文一会儿给她的解释,肯定就四个字——临时有事。

果不其然,外卖小哥刚走,手机就响了,伊玲看都没看显示的号码,接起来就噼里啪啦的一顿吼,“纪文你要是回不来你倒是别和我说啊!你知不知道我就为了等你,我今天都没去店里!”

好半晌,纪文略带笑意的声音才传过来,“生气了?”

“我没生气,谁说我生气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我犯得着跟你生气吗?我跟你生气我有意思吗我!”

……都气成什么样了,还说没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纪文无奈的说,“小玲,我临时有事。”

……果真是这四个字。

伊玲冷笑,“有事?那你说说,是什么事?”

纪文微怔,沉默着不答。

“又借口说是有手术对吧?纪文,我知道你天天在忙些什么,你如果满脑子里只有那一件事的话,咱们干脆离婚得了。”

纪文又要说什么,伊玲已经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很快,纪文的短信息又发了过来,“我可能下午才到家,估计你还没吃饭,你先吃吧,别等我了。还有,别再提离婚两个字,我是真的临时有事。”

“临时有事”这四个字,就像是个魔障,伊玲每次从纪文嘴中听见,都免不了的好顿生闷气。

生着气删了短信,没回。之后六个餐盒,三道菜,伊玲连打开都没打开,扔在餐桌上,穿上衣服,坐上公交,就风风火火去了店里。

就是伊玲一进到店里,还没听到员工喊她老板早,就听到纪舟的一声被踩了尾巴的尖叫,“大嫂,你今天不是不来的吗?”

伊玲一见到纪舟就头疼,把包扔给店员,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来了?”

“哦哦,路过。”

伊玲没心情去想这“路过”俩字的含义,看着今天来逛的人挺多,说了句“随便看随便拿”,就旁观店员卖货去了。

伊玲的四个店,都有大酬宾,就是每逢周二,即使不是会员,也能够享受八八折优惠。

今天正逢周二,也就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可惜即使已经打折到这程度了,仍旧有人希望价格能更低。

店员见伊玲走过来,忙低声道:“伊玲姐,这位顾客是会员,她想问能不能在八八折基础上再便宜点。”

“她要买多少?”

“今天早上新到的那两套。”也就是伊玲去总店上回来的新货。

伊玲做生意做久了,口算能力都奇了,眼睛一转,知道这要是再便宜,至少得少收三四十块钱,钱都是一点点积累的,不容易着呢,哪能说少就少你说。

来的客人穿得挺好的,做着挺精致的发型,穿着挺值钱的皮衣,踩着挺值钱的皮靴,还都是正品非仿的,整个就一不差钱的人,看起来哪能是在乎这几十块钱的人,估计也就是习惯性的爱讲价。

伊玲把两套化妆品包装好,又拿了个精装的面膜套装,笑容可掬的走了过去,“顾客您好,是这样的,咱们这店一直都不议价的,但您是咱们店的常客,这样,价钱虽不能再少,我们送您一套面膜可以吗?这套面膜市场价六十八,您可以拿回去试试,用过的人都说补水效果好。”

纪舟双手插兜,斜倚着结账吧台,看着伊玲在不远处的柜台旁跟那丑女人卖货,突然特想发火,瞅那样好像特烦伊玲这么个低三下四低眉顺眼的样儿,但刚直起身子要走过去,还是停住了,伊玲肯定不喜欢他闹事儿。

纪舟拿出手机,敲了敲台面,眯着眼睛笑问:“妹子,你们家wifi密码多少?”

心想小爷今天不走了,回头要是哪个贱人再来议价,小爷出马。

看小爷不损死你们的。

见你们那副高高在上真把自己当上帝的模样,小爷就恶心!

伊玲转了一圈,仔细看了遍昨天的帐,再回来时,发现纪舟还没走,纳闷的问他,“你怎么还没走?今天不去医院?”

“懒得去。”纪舟头也不抬的说,“在你这下载个电影,你不用管我,忙去吧。”

于是伊玲忙去了,但再等快中午的时候,再转回来时,纪舟还在。

伊玲探头瞧了眼,好家伙,特惬意的在那玩找你妹呢。

伊玲叹了口气,“走吧,请你吃饭。”

然后纪舟笑了,他本来长得就不错,这会儿抬头一笑,店员小妹跟着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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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玲和纪舟出了门,没了影,店员小妹们立刻撒了欢。

“老板的小叔子长得也太帅了吧!”周影捂着心脏声情并茂的说,“他刚才问我wifi密码的时候,我心跳都加速了!”

王楠激动的点头应和着:“就是就是,我发现老板丈夫那头的亲戚,都长得特帅……唉对了,你们觉不觉着老板的小叔子,看老板的眼神不太一样啊?”

陈虹文赶紧掐了王楠一把,让她闭嘴,“瞎说什么呢!”

就是王楠是个典型大脑缺弦的货,没反应过来陈虹文的意思是别议论老板,还以为是陈虹文觉着她说错了呢,想了想,觉着也是,又笑呵呵道,“也是哈,咱们老板也就是脸长得好点,身材一点都不好,是不太可能吸引到她小叔子哈。”

王楠说完,其他店员全都低着头走了,散了,一边心想这缺货总有一天得被这张嘴给害到。

但王楠的话,确实也不假。

伊玲近两年来,身材越来越走样,变胖了不少,走在街上时,除了皮肤不错以外,全然是个典型的三十多岁的家庭主妇,一点都不吸人眼球,更别提回头率了,基本为零。

店里的员工,在见过伊玲的丈夫纪文之后,都觉着伊玲是捡着宝了,也觉着伊玲的丈夫……眼睛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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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文开车,总是让伊玲坐在他后面,这样最安全。

纪舟开车也一样,伊玲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纪舟就蹙眉喊了一声,“坐我后面!”

伊玲今天心情不好,没跟他耍嘴皮子,绕过车身,坐上去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一直到了饭店,纪舟才喊醒伊玲。

伊玲瞧了眼来的饭店——卯家私房菜馆,乐了,“你们哥儿仨还真像,我和你大哥出来吃饭,你大哥就常带我来这,上次你二哥请我吃饭也来的这,怎么的,这是不是你们纪家开的馆子啊?”

纪舟不以为然,“好吃呗。”

但当纪舟抬脚往里走了几步,却未见伊玲跟上来,甩着钥匙转身呲牙咧嘴的叫她,“唉大嫂,我都要饿死了,你……”

说了一半,纪舟愣了,因为他大嫂呆了。

顺着伊玲呆滞的视线瞧过去,只见对面的餐厅里,就靠窗的位置边,阳光特灿烂的地儿,坐着俩人儿。

他大哥,和他二嫂。

纪文和罗佳。

因为距离太远,除了能够看清楚餐厅里面对面坐着的俩人是他们俩以外,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桌子点了什么菜,也看不清,但能清晰的看见俩人手边各摆着一只高脚杯,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太阳太亮,晃得人眼睛疼,看不清。

但纪舟觉着这俩人不能只喝白开水,罗佳一个千金大小姐,他就没看见过她喝水,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带着丁点儿黄的白葡萄酒。

他大哥和她二嫂一起喝白葡萄酒这事……

纪舟干咳了两声,认真道:“大嫂,我觉着吧,大哥和二嫂,应该是有事谈……”

伊玲终于回过神来,自觉不该多评论些什么,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讽刺道:“嗯,有事谈,比如谈谈你大哥和我结婚前,和你二嫂差点结婚的事儿,顺便回忆一番?”

004章 纪文

伊玲是晚上八点出的店门。

晚饭没吃,拎着包,裹着衣服,又坐上午夜公交,环着新港转了一大圈,看遍了这座城市的夜下景色,方在公交师傅的催促下,不情愿的在家门口的公交站点下车。

之后又在公交站点站了几分钟,才不紧不慢的踱着步,慢悠悠回家。

进了小区后在路灯下,伊玲抬手腕看了眼表,十点三十五分。

抬头看了眼天,不是圆月,就一个小月牙,不太亮,还被层层乌云遮挡了一部分,朦朦胧胧的。又仔细瞧了会儿模糊的星星,发现真没什么好欣赏的,算是打消了她要继续在小区外徘徊一个小时的念头。

伊玲家小区很大,她家差不多在小区中间,每次回来都要拐好几个弯。

眼瞅要到家了,伊玲习惯性的抬头去看她家楼层的大号窗,却在扫到自家单元门口时,愣住了。

靠海边的城市,昼夜温差不大,但常常有个毛病,海风很大。

伊玲家门口,摆满了蜡烛,看形状是两个相连的心型。而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男人,正蹲在地上认真的点着蜡烛。

一阵风吹过,刚点好的蜡烛被吹风灭了,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恼怒之意,继续全神贯注的,一根又一根点着。

不知道点了多久,手背被风吹得有些红,似是冻得僵了一些,换手继续点蜡烛时,将另一只手放在嘴边轻轻哈着气。

男人脖子上围着条围脖,下巴被挡住,看不清这两个月间是胖了还是瘦了,但头发长了一些。

蜡烛旁边放着两个大号塑料袋,还有一个打着精致包装,被一个粉色蝴蝶结系着的礼盒。因为家换了锁,纪文进不去家门,这些东西放在男人和蜡烛旁边,便显得孤零零的。

伊玲突然就后悔今天的任性了,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纪文在楼下等了多久。

但她也没有立刻走过去,她喜欢看这样专注的纪文。

就是当伊玲躲在车后远远的看着她丈夫给她准备浪漫的惊喜,颇有点幸福的时候,五分钟后,突然看到纪文泄气一样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打电话,沉着声音道:“小汤,你不是说夫人进小区了吗?怎么还没过来?”

“……”

伊玲顿时黑了脸,敢情纪文是被人放好哨,听见小汤说她回来了,才假装这么浪漫的。

呸,就不应该感动!

伊玲摆着脸走了过去,“纪文。”

纪文抬起头,看到老婆回来了,却丝毫没有因为老婆撞见自己打电话而心虚,扬起一抹微笑,“回来了?再等一小会儿好吧?蜡烛很快就点完了。”

伊玲将放在他脸上的视线,淡淡收回,目不斜视的大步向前走,“不用点了,我不是幼稚的小女孩,不喜欢这种小把戏。”

-

纪文买了很多蔬菜水果和零食,还有家里没了的牙膏洗手液——他总是这么贴心,但伊玲忽然觉着,没准也都是小汤提醒他的。小汤是纪文以前的助理,但在纪文不再经商后,仍旧做着纪文的助理。

至于纪文送她的礼物,是一条价值不菲的裙子,水蓝色的,垂感特好,抹胸的,不是束腰的,不会将她的小肚腩显出来,伊玲只瞧了一眼,就喜欢上了。不过正跟纪文置气呢,也没表现得有多喜欢,看了眼后,就装了回去。

纪文在旁边清晰地看见了伊玲眼中的喜爱,轻笑了一声,“喜欢?”

“不喜欢,我胖着呢,穿这个肯定不好看,让你破费了。”

纪文笑笑,没在意,“吃晚饭了吗?”

伊玲撇撇嘴,惜字如金,“没。”

“等会儿吧,我去给你做点。”

纪文风尘仆仆归来,衣服都没有换,又立刻去给她做饭……九年来,纪文对她始终这样体贴,没跟她发过脾气,没跟她大声说过话,每次她生气的时候,到头来他都会让她觉着是她在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今天也是,结婚纪念日,她都没给纪文准备礼物,纪文也没有生气。

纪文总是如此,伊玲知道纪文和罗佳之间应该没什么,夫妻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是控制不住会生气罢了。

罢了罢了,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伊玲心想,纪文,你要是再跟我说什么临时有事,结果却是跟罗佳出去吃饭,我非闹死你不可。

就是当伊玲把纪文买的东西往冰箱里塞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的购物条,手指捋着一大长条到底时,正巧看到了交易时间,下午四点零二分。

所以,这是纪文发现家没人之后,才去买的,而不是一早就买好的?又或者是,纪文在和罗佳吃完饭之后“顺便”去买的?

女人和男人不同,男人常将大事当做小事处理,女人却常将很小很不起眼的小事当做大事对待。

伊玲垂着眼眸,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逐渐变得游离,脑袋里又冒出了这几天反复出现的想法,这种婚姻,不如早就离了算了。

吃饭的时候,纪文有意哄她,说了很多的话——冷笑话。

伊玲低头扒着饭,一点笑都挤不出来,在纪文终于觉着无趣不再开口时,忽然头也不抬的问他:“你什么时候走,这次回来又住几天?”

纪文的表情终于渐渐消失了,半眯着双眼,紧盯着伊玲的发顶,缓缓开口问她,“就这么不高兴我回来?”

“不是不高兴你回来,好像是你自己不愿意回来。”伊玲淡道。

纪文的声音骤然变得很冷,“伊、玲。”

伊玲突然就将筷子拍到餐桌上,红着眼睛说:“纪文,我今天看见你和罗佳了!这就是你说的‘临时有事’?是,纪文,当时是我把你们俩拆了的,在你们俩婚礼上突然出现拆了你们的,但我们结婚九年了!你要是忘不了罗佳,你说啊,你说了我现在就可以走!”

纪文的眼睛深了又深,似乎气得不行,胸膛不停地起伏着,最后却是压住了火气,重新抬起筷子,往伊玲碗里夹了块瘦肉,“吃饭吧。”

纪文永远这样,无论伊玲怎样和他吵,都让她感觉好像一拳打在了海绵上,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伊玲把纪文夹给她的瘦肉,扒拉出来,扔到餐桌上,起身道,“不吃了,妈让我明天回去,你要是喜欢看见罗佳,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伊玲“哐当”一声关上房门时,纪文垂下眉,将伊玲扔到桌上的瘦肉,夹回自己的碗里,吃了。

这动作怎么瞧怎么觉着有点辛酸……

洗好碗筷,纪文走到卧室,推门。

但是没推开,伊玲在里面大喊,“你今天在沙发上睡吧!”

纪文终于不再淡定,是个男人,在两个月没有碰过老婆还被老婆赶之后,都会暴躁吧?

纪文咬牙切齿地沉声回道,“伊玲,当年是我死乞白赖的追了你那么多年,你一直把心系在他身上不要我,再等他不要你的时候,才回来找我的!”

伊玲怒气汹汹的冲了出来,一把打开门,光脚站在地毯上,指着纪文的鼻子骂道:“纪文,你***再跟我提他一句试试!”

纪文别开脸,不提了。

伊玲将门狠狠一摔,差点没撞到纪文的鼻子。

-

纪文和伊玲一起回家的时候,一家人都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了。

纪妈妈作为老婆婆,总是要在明面上站在儿媳妇这边的,吃饭的时候,就佯装不悦的教训纪文,“你怎么两个月不回家,一回家就惹小玲生气啊你!”

伊玲笑着抬头,“妈,我和纪文没生气。”

“没生气才怪。”纪舟突然插嘴,“你和大哥的脸都快赶上李咏那么长了,”纪舟夸张的把手放在脖子下十公分处,“都耷拉到这了。”

纪文冷冷地瞥了眼纪舟,“最近交女朋友了吗?”

纪爸爸立刻将视线转到小儿子身上,“对啊三儿,你上个星期不是说要带个女朋友回来的吗?”

“被甩了。”纪舟一直被纪家二老催着交女朋友结婚,立刻睁眼睛说瞎话撒了个谎,愤怒地瞪了眼纪文。

“唉你这孩子……”纪妈妈又要教育纪舟,罗佳笑着开了口,“妈,我有个朋友,比三儿小两岁,也单身呢,长得不错,家世也好,要不我安排俩人见一面看看?”

“不麻烦二嫂安排了。”纪舟“哼”了一声,“二嫂安排的人,除了名媛就是千金大小姐的,我高攀不起。”

“纪、舟。”纪文放下筷子,偏头去看纪舟,“怎么两个月没见,脾气大了不少?”

伊玲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纪舟用眼角瞟了眼伊玲,愤愤地说:“可不是我脾气大了不少,是大哥您太久没回来,忘了我本来就这样了吧?”

“菜不错,妈,你多吃点儿。”纪家老二纪寒突然淡淡地开口,目不斜视的夹了块菜,放到***饭碗里,起身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开始播报地方新闻,众人的注意力终于全部转移了,伊玲看了眼面瘫的纪寒,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淡笑。

纪妈妈一直有八卦的爱好,这点纪舟也是遗传他妈。

纪妈妈一见到电视里出现了个人,立刻开始科普,“唉唉,你们快看,就那个男的,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古正霖!我发现最近的电视里总有他,天天招商引资什么的,这男的长得是不挺帅的?前两天我跟你们陈姨聊的时候,还说把他配给陈家那闺女不错呢。”

伊玲听见古正霖仨字后,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电视上的男人,穿着合体的商务西装,身边跟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派头不小,镇定自若的跟记者说着话……伊玲没想到古正霖是这样个成功人士,突然想起钱静说的他对她的评价——真肥,不自禁地乐了,估计这男人也是个表里不一的货。

纪文听到了伊玲的轻笑,遽然从纪寒手边抢过遥控器,“啪”地关了,“吃饭时不适合看电视。”

005章 二弟

对于纪家人来说,像今天这样一个不少的聚在一起,那是相当难得的。

上一次聚在一起,大概都是半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纪文固定的每周回家待两天,伊玲也不天天往店里跑,俩人就常常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看二老;纪寒和罗佳不爱在家做饭的时候,也时不时地跑回爹妈家蹭饭;纪舟更是了,吃惯了外面的大鱼大肉,腻了,就爱吃点爹妈做的小葱拌豆腐,尖椒土豆片儿,有滋味儿,下饭,香。

吃完午饭,下午的时候,纪舟提议大家一起去爬个山,但罗佳第一个反对,她长这么大,走路的次数除了去大商场奢侈店逛街,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就别提爬山了。

于是罗佳瞥了眼今天一直对她有意见的纪舟,提议道,“大哥,纪寒,你们陪爸妈玩麻将吧?”

纪爸爸纪妈妈自从辞了医院的工作,赋闲在家以后,一直都喜欢玩麻将。家里凑不上局,就见天儿的去麻将馆跟几个老朋友玩。当下一听见罗佳的提议,两双眼睛立马就亮了,两张脸上立刻就放光了,乐屁了。

纪妈妈兴奋地回屋去取钱,“玩,玩大的,玩两块的啊!没零钱的我有,我给你们破钱!”

纪舟一听要打麻将,没他事儿了,“切”了一声,抬屁股回屋蒙头睡大觉去了。

俩儿媳妇帮着把麻将桌支起来,把水果洗好,牙签插|上,摆在桌上,麻将局开始。

老大老二上场玩,俩老婆在自家老公后面作陪,不时地跟自家老公嘟囔几句支个牌,不时地讨好公公婆婆两句,俩儿子不时地跟爹妈说说现况,问问爹妈的身体近来如何,这样的团圆气氛,对于俩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就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俩老人摸着麻将,乐得那个合不拢嘴,纪爸爸都忘乎所以掏烟要抽了,后来还是被老太太一巴掌打掉烟盒,才突然想起来俩儿媳妇不好闻烟味,悻悻地放下了。

伊玲笑道:“没事儿,爸你抽吧。”

罗佳也道:“妈你让爸抽吧,两根烟能有多大影响。”

老太太两眼一瞪,“那哪行,要是你们有了呢,回头我大孙子得上肺炎咋办?”

于是两个始终没怀上的儿媳妇,不劝了。

话说纪家二老也是倒霉催的,大儿子都三十六了,小儿子也二十八了,愣是到现在都没抱上孙子,出去碰见老朋友抱着孙子出来遛弯的时候,都觉着没面儿,丢人,闹心,就天天盼着儿媳妇的肚子赶紧大起来。

纪文是心思比较深的人,从大学起玩麻将玩扑克就都记牌,跟爹妈玩麻将,那就更是高手了,便有意放水,让俩老人赢。

伊玲和罗佳瞧着纪文那路数,都瞧出门道了。

但是纪寒今天不知是有意无意,一不小心的,连坐庄好几把,纪文本是点炮给爹妈胡的,全被他给拦了下来。

罗佳在底下掐了把纪寒的大腿,纪寒就跟没反应似的,继续胡。

之后纪文就有意憋着纪寒,不让他胡牌。

于是纪家二老终于开始胡牌,赢钱。

纪爸爸纪妈妈本是苦着脸的,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

看样子其乐融融。

但纪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他大哥,眼底微不可见的射出了一道寒光。

而小兔崽子纪舟,在房间里蒙头睡大觉,客厅里当当打麻将,又是笑又是喊的,他就没心没肺的跟听不见似的,睡得直流哈喇子,那叫一个香。

下午快要吃饭的时候,睡得昏天暗地的纪舟被个紧急电话吵醒,说有手术。

纪舟立刻爬了起来,冲了出去。

这时候外面麻将局已经散了,女的在包饺子,男的在下象棋,纪文在围观。

见到纪舟火急火燎的冲出来,纪爸爸捂着被纪寒虐的痛苦的脑门,无语一声喊:“儿子,又有手术啊?”

“嗯呐。”纪舟跑到玄关处就开始蹬鞋。

纪妈妈赶紧放下面团从厨房跑了出来,给纪舟递外套,“儿子饿了没?拿盒牛奶再走吧?”

“唉唉不用了不用了,回头手术时该想上厕所了。”

纪爸爸又喊,“那拿个面包再走啊?”

“不用了!都说了不用了!”

伊玲听见客厅里的说话声了,手上面粉也没擦,从冰箱里拿出盒牛奶走了出去,“路上喝垫垫肚子,就你那金贵的肚子,别回头一饿直接在手术台上晕菜了。”

纪舟本来已经抬手推门了,听见伊玲的话,顿了下手,低头接了过去,“怎么就不说点好的,行了行了,走了。”

“砰”地一声关上门。

纪妈妈吃味似的跟伊玲嘟囔了一声,“也奇了怪了,咱家三儿怎么谁话都不听,就听你的啊。”

“也听纪文的嘛。”伊玲意思着笑了一下,委身把纪舟脱下的鞋摆放在鞋柜里。再抬头时就看到纪文沉着脸看着她,伊玲权当没看见,回厨房继续包饺子。

-

纪舟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五个小时后了。累得不行,也饿的不行,从衣架上扯了件皮衣,就匆匆往外冲,找饭吃去。

伊玲说的没错,纪舟的胃很金贵。

他从小到大都没饿过,所以稍稍饿一点,他就受不了,吃饭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大,整个一吃货。谁要饿着他了,他准能跟谁急,露出獠牙,跟人死磕到底。

纪舟大步往外走,经过一楼大厅时,突然看见个挺瘦弱的女人,驼着背,撑着墙,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纪舟在这医院里都待了多少年了,只消瞧一眼就知道,这女的准是刚打完胎。

可纪舟纳闷的看了眼窗外,天都黑了,这妞是上头有人啊,大晚上特约的医生打胎?背景不小啊?

纪舟脚步顿了顿,又很快往外走,没那闲心搭理这女的,但刚走没两步,又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响。

纪舟登时就泪流满面了,转身去瞧,那女的果然是晕倒了。

纪舟悲桑的想,这饭又该推迟了,饿死小爷了啊有么有……

纪舟叫人来,把女人抬上了推架,一边翻着她的包,找联系方式。

纪舟这绝对不是窥探人隐私,不然回头这医疗费谁报销啊,他又不是活佛活菩萨,没事儿闲着救济人玩是吧。

包里面一大堆乱八七糟的东西,化妆品卫生间手机巧克力,还有小孩爱吃的那种小熊饼干。

翻到巧克力的时候,纪舟立刻没客气的拿了出来,再翻到那饼干的时候纪舟更乐了,也没客气拿了出来。

之后就看到一张名片,古正霖特助,童可雨。

古正霖的特助?这姑娘别是被潜了,自个偷偷来打胎的?

纪舟嘴里叼着巧克力,跟着推架跑了过去,偏头又仔细瞧了下这姑娘。

小脸煞白,小嘴儿也没有血色,嗯,该是流了不少血。

童可雨五官挺好看的,没化妆,素颜,干净,脸上没有斑点没有痦子,小嘴儿也是樱桃嘴儿,鼻子也小,脸也小,也就巴掌大点,纪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在童可雨脸上按了一下。

哟呵,真嫩……

-

纪家老房子不大,除去两个老人的主卧,就两个房间。一个是老大纪文的,另一个是纪寒和纪舟的。这都是几个大小伙子上大学前住的,又都是单人床,两对夫妻自然是睡不下的,晚饭后就各自回了家。

纪寒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婆放热水,之后罗佳去洗澡,纪寒就腰板倍儿直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看新闻,中央台的。

罗佳泡了一会儿后,喊纪寒,“我忘拿睡衣了,纪寒你给我递进来。”

纪寒在罗佳特大号的厨子里,给老婆找睡衣。睡衣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还有纪寒没见过的。罗佳比较奢侈,爹妈都是经商的,从小娇生惯养,千金大小姐,大厨子都是进口的,橱柜里面外面都倍儿亮,衬得那些睡衣颜色也特新鲜。

纪寒面无表情的对着睡衣数数,数到第七件,拿了出来,因为纪寒对七这个数字尤为热衷。

是条咖啡色的睡裙,敲门进去沉默的递给罗佳。

罗佳看了一眼,皱眉道:“我不要这件。”

纪寒二话不说关上门,去厨子里继续翻找,继续数七,之后拿给罗佳。

罗佳依旧不满意,直到纪寒往返好几次后,罗佳终于炸毛了,“纪寒你开口跟我说一句话能死啊!”

纪寒抬头瞥了眼罗佳,“不能。”

“什么?”

“我说不能死。”

罗佳要崩溃了,“滚出去!”

于是纪寒又一次二话不说的关上门,走了。

罗佳气得抓过枕头就往纪寒脑袋上扔,结婚七年了,纪寒永远这个德行!

“纪老二!你今天到底闹什么呢你!”

枕头落在纪寒脑袋上,轻飘飘的,纪寒的身体连都动都没动,杀伤力忒弱。

“纪老二!我问你话呢!”

纪寒忽然转过身来,阴沉着脸说:“罗佳,你不是说你去旅游了吗?为什么会和大哥一起吃饭?”

“你跟踪我?”罗佳瞪大了眼睛。

“我没那么无聊,”纪寒磨着牙恨声道,“罗佳,你心里要还是有我大哥的话,咱们干脆离婚算了,反正……”

罗佳的眼睛当时就红了,又抓起枕边的手机,照着纪寒的脑袋砸了过去,嘶声裂肺的吼道:“纪寒,你***混蛋!王八蛋!你***怎么不说你心里还惦记着伊玲呢!”

006章 职业

伊玲和纪文在这婚后的九年间,也没少吵架,就像是没有一对夫妻在结婚后不吵架一样,总会因为不起眼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继而冷战。

但伊玲和纪文每次吵架后,和旁人家夫妻不同的是,每次都是伊玲单方面的冷战,纪文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该怎么宠她,还是怎么宠。

比如这一次,纪文绝口不提为什么会失约于伊玲,而跑去和罗佳吃饭,就每天都把伊玲当老佛爷似的供着,当闺女似的哄着,宠着。

从爸妈家回来的当晚,纪文知道伊玲来例假,立刻给她煮了姜糖水,买了暖宫贴,还不发一语的把她冰凉的脚丫子拽过去,往他胸膛上贴,就跟以前一样,一副贤夫忠犬样。再在晚上睡觉时,乖乖的拿着枕头去客厅睡,伊玲就是发狂要跟纪文吵,纪文也是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模样。

伊玲终归被纪文任打任骂的态度弄得自责了,好像真就是她吃饱了撑的找茬似的,是她的错。

伊玲没有原则性的有点松动了,但她又开不了口言和,就继续绷着脸。

终于,纪文在客厅连着睡了三天后,客厅的空调坏了。

于是伊玲有台阶下了,以一种“贾君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的口吻,跟纪文说了“纪文你老婆让你回卧室睡觉”。

纪文自然是乐意回去睡觉的,老夫老妻,和解成功。

正好这时候伊玲的月经期结束,顺其自然的被纪文缠着做了两回。

之后两人用一个湿被单,证明了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这句谚语的真理。

-

纪文出现在伊玲的化妆品店里,绝对是促销的最佳手段。

纪文穿着法国代购的灰色风衣,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致臻皮鞋,看起来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只要他往橱窗那一站,一亮相,便将来来往往逛街的女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纪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黑色墨镜,嘴边始终戴着若无似有的笑意,抬起手腕轻扶墨镜时,镶钻镂空的玫瑰金陀飞轮表,便露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王者气派,潇洒,贵气。

女人急不可耐推门进来看帅哥,纪文再随口推荐套化妆品,女人立刻就拿出卡买了,整个就是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男笑了。

富婆贵太太们买完还不走,就站那跟纪文搭讪,纪文始终绅士的与她们交谈,没有半分的不耐烦,简直把女人们哄得嘴都合不上了,连连让她们由衷的说出“下一次还要来这买化妆品”这样的话。

伊玲带着口罩,瞧见那场景,深深地感觉到她和纪文的差别了,虽然知道纪文也就是为了她能多卖几套化妆品才跟那些女人聊天的,但还是气,没好气的瞪着他。

纪文像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突然就转过头来。

伊玲被抓了个正着,眼睛瞪得更狠了。

纪文冲她无辜的眨眼,伊玲想着自己嘴边被他吻出的紫痕,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店员见到老板的帅丈夫来了,又开始兴奋了。

每次纪文来,都能引起小骚动,令这些还没出嫁的姑娘们小脸通红,小鹿乱撞。

王楠是最缺弦的姑娘,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趁人少的时候,凑到伊玲旁边,支支吾吾地问她,“老板,那个,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啊?”

陈虹可劲给王楠使眼色,让她别问人家里事儿,王楠权当没看见,摇着尾巴眨巴着眼睛可怜汪汪的瞧着伊玲,真是特想知道纪文究竟是哪个行业的富商。

伊玲被逗乐了,指着纪文说:“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他肯定告诉你。”

然后王楠真就亲自去问纪文去了。

王楠激动的站在纪文面前,结结巴巴的问他,“老板娘,不,老板,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好像不常来我们老板这哈,平时很忙吧?”

纪文含着笑意,瞥了眼不远处等着看热闹的伊玲,轻描淡写道:“哦,是狱医,监狱的狱,是给犯人看病的。”

不止王楠,所有好奇纪文究竟是什么工作的一众姑娘们,全呆了。

姑娘们脑袋瓜儿里老板的丈夫是大大大老板的美好幻想,咔嚓一声,被无情切断,毁灭。

监狱的医生,工资得老低了吧,那还穿戴都这么好?立刻从幻想变成了鄙视,原来老板的丈夫是吃软饭的……

伊玲笑不可支的看着纪文被小姑娘鄙视,心情不错。

活该,让你没事儿闲着跑去监狱当医生。

就是这会儿,纪文的助理小汤,突然从一辆倍儿帅倍儿亮的跑车上冲了下来,推开店门,在门口扫了一圈,扫到纪文,火急火燎的喊他,“纪总,你手机怎么总打不通啊……”

众位姑娘的眼睛立刻亮了,纪“总”?有内|幕!

纪文一看到小汤跑进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笑容全没。

“纪文?”伊玲放下账单,走到俩人面前。

纪文的脸上又出现了笑意,转头对伊玲轻道:“我出去一下。”

“慢着,”伊玲却摇头,眯着眼睛说,“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我一天,给我拉点生意,走什么啊?小汤,什么事,在这说。”

纪文不动声色的给小汤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瞎掰一个。

小汤得令,吞了口口水,故作放松道,“夫人,也没啥大事儿,就是纪总虽然辞职好几年了,但终究还是咱集团的股东嘛。前两天公司新开发的几套医疗设备,出了点小问题,让我找纪总回去开个会。”

“什么小问题?”伊玲转头紧盯着纪文的眼睛,想要望进他眼里,“你在集团里的股份不是没多少了吗?小问题而已,还叫你回去开会?”

纪文回给伊玲的目光坦荡荡的,“那公司毕竟是我创的,一些事总要经过我……你在店里忙吧?我和小汤去看看,中午记得吃饭,晚上我来接你。”

伊玲推开纪文,沉着脸说:“你最好没背着我做别的事。”

纪文莞尔一笑,“当然。”

-

纪文坐上小汤的车后,又回头看了眼伊玲,伊玲正站在橱窗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纪文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一边冷道:“你让她起疑心了。”

小汤的身体顿时一僵,再仔细瞧两眼,还能看见小汤的身体有些微的发抖。

小汤开出两条街后,突然刹车,抬手就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巴掌,“我失职了。”

纪文闭着眼睛,连看都没看小汤,但声音终是不再那么冷了,“说吧,什么事。”

小汤的巴掌甩得狠,一边脸立刻红了,仍旧跟没知觉似的,紧着嗓子快速说:“童侨朗被人翻案了,可能很快就会出狱了。”

纪文猛地睁开了眼睛,“谁翻的案?”

“还没查出来。”

“所以,就在我回来的这四天,童侨朗突然被人翻案的?”

“是……是。”

纪文沉声道:“现在送我回监狱,找两个人惹怒童侨朗,让童侨朗加刑。”

小汤僵着身子,略带恐惧的说:“恐怕来不及了,童侨朗已经被转移,不在监狱了。”

纪文手握成拳,一拳砸在车门上,磨着牙一字一顿吩咐道:“我在监狱里对童侨朗做的那些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是。”

“查,给我查是谁在帮童侨朗。”

007章 出狱

纪舟这些天,有了新玩物——童可雨。

童可雨结婚了,老公出轨了,她一个人来打胎了,正在跟老公办离婚——这是纪舟毫不费力的从童可雨嘴里撬出来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说童可雨成了纪舟的新玩物,是因为童可雨的嘴皮子也挺狠的,纪舟感觉跟她吵吵嘴儿有意思,高兴,乐呵,就有事儿没事儿的找童可雨玩,或是玩童可雨。

说到底,纪舟是太空虚了。

那天童可雨晕倒后,纪舟给童可雨的第一个紧急联系人拨了电话,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老公”俩字。

纪舟将童可雨晕倒的事如实相说,让他来医院交钱,那边说了一个“好”字。

纪舟猜不出童可雨的老公是不是古正霖,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个爆炸性的八卦了,古正霖一直被外人定为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纪舟有了巧克力和小熊饼干填充肚子,就也不急了,惬意的拿出手机玩找你妹,一边嘴不闲着的等她老公来。结果等了好一会儿,出乎意料的,童可雨她老公没来,反倒是童可雨先醒了。

童可雨得知纪舟给她老公打了电话后,立即就疯了,泼妇了,没好脸的冲他大喊大叫,“你有病吧!你谁啊你,你管得怎么这么多,你妈没告诉过你没事儿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纪舟的脸当时就黑了,尼玛小爷一颗好心被当驴肝肺?小爷救你还救错了?居然还有人敢冲爷嗞哇大叫?

纪舟将手机狠狠一摔,咔嚓一声,手机壳和电池一并摔了出来,气得胸膛起伏不停,指着童可雨的鼻子不客气的回吼,“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我救了你,你还给我来了个倒打一耙是吧!你比猪八戒还不是人!你妈就没告诉过你做人要懂知恩图报啊!活该你老公不来接你!”

然后童可雨在纪舟的最后一句话中,愣住了,整张脸的血色全无,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纪舟起初觉着童可雨这人有病,老公出轨了就离了呗,有什么好哭的,懦弱,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活该。

后来就觉着童可雨也挺可怜的了。

童可雨歇斯底里的哭够了之后,就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全无神采,躺在白得像死神的病床上,空洞的望着屋顶,像在给过去做最后纪念,用没有一丝情感的口吻,和陌生人说了一通她的感情生活。

待她说完,痛苦的眼泪已将大半个枕头晕湿。

童可雨的老公不是古正霖,古正霖是她舅家的哥哥。

童可雨说她和她老公从大一就开始恋爱,大学四年,一直是她爱她老公比较多,为她老公打胎两次。毕业后,她老公算是有人性,将她娶回家。然而就在结婚的两年后,她老公有了外遇并且不要脸的向她提出离婚,那时候童可雨还是爱她老公,就哭求她老公别离,甚至以死相逼。她老公大概是怕了,没再提离婚,但又一个两年后,她老公再次有了外遇,甚至在童可雨撞到他们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那破事儿时,跳下床后将她打了。

纪舟受不得漂亮女孩在他面前哭,纠结了会儿,扭曲着脸,伸出手指尖,抹了抹童可雨脸上的眼泪儿,“为人渣流眼泪,真丢人。”

“……”

童可雨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他抓我的头发,按着我的头,往衣柜上撞,一下又一下。一直撞到我哭抽,倒在地上,都没管我。我算知道了,男人的誓言和承诺,都***和放屁一样,出轨养情妇,才是他们一生所追求。”

童可雨问纪舟:“我居然爱过这样的男人,像不像个傻逼?”

纪舟毫不犹豫的点头,“像,不仅像,你就是。”

……

总之不打不相识,纪舟之后就和童可雨熟络上了。

纪舟上午没事儿,刚吃完饭,在办公室无聊了,身体埋在大转椅里,俩脚往桌上一摆,悠哉的晃着,一手枕在脑袋下,乔黑的眼珠一转,乐了,掏出手机给童可雨打电话。

“小雨妹妹,嘛呢?”

“正公司打饭呢。”童可雨更正纪舟很多次不要叫她小雨妹妹,纪舟都照叫不误,童可雨不得不习惯了,一边把电话夹在耳朵肩膀间,一边往餐盘里夹**排,歪着脑袋说,“你又没屁搁楞嗓子,闲着了?”

纪舟笑呵呵的摇头:“想你了嘛,小雨妹妹,把wifi打开,我给你微信里发两张图片。”

“什么图片?”

“搞笑的,挂了挂了啊,记得开wifi啊听见没,我现在给你发。”

纪舟跟个偷着金子的小贼似的,边打相册搜索照片边乐,最后选了几张颜色比较清晰色彩比较分明的图片,发了过去,然后晃着脑袋翘首以待童可雨的回复。

等了好半晌,那头没动静,纪舟耐不住性子又打了过去。

是个陌生人接的,“唉您好,找童助理吗?她刚刚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她回来我让她给您拨过去好吧?”

纪舟刚要说好,就听见了童可雨的暴怒声音,“纪舟你没事儿闲着给我发解剖尸体的图片干尼玛啊——”

纪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啪嗒一声在童可雨又要骂人的时候先把电话挂了。

小护士敲门进来时,就见纪小爷笑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手掌不停的狂拍桌子。

好奇的问:“纪医生?这是听见什么有趣事儿了?”

“哎哟哟,笑死我了,没事儿没事儿,刚收养的个宠物,抓狂了,太好玩了……”

-

童可雨在洗手间里恶心的,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最后食物吐完吐酸水,一张小脸被折腾的煞白。

骂完纪舟,童可雨仍未解气,气的小胸脯直喘,更有猥琐男不停地把眼睛往她胸上盯,烦躁的回手就把刚打的餐全倒垃圾桶里了。

童可雨正气得呼哧带喘的往办公室走的时候,就接到了古正霖的电话。

童可雨揉了揉脸,把一脸的狰狞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老板,有事儿?”在公司里,童可雨一般都叫古正霖老板,从不偭规越矩。

古正霖淡道:“你哥有消息了。”

童可雨的双脚登时就软了,扶着墙壁才将将站稳,“怎么样?”

“今天出狱。”古正霖在童可雨秉着呼吸说不出来话间,继续道,“跟我一起去接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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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侨朗出狱,换上了四年前入狱时的衣服。

一袭黑色西装,灰白条领带,衣服还是曾经那套衣服,人也依旧是那个人,但所有的感觉都不对了。

经过四年时间,这身衣服已经被压出了褶皱,而童侨朗,也不像四年前那般风流倜傥器宇轩昂,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被时光打磨的沉淀了往时的不驯与光芒。

厚重的监狱铁门,在童侨朗的身后缓缓关上,年久失修样的吱嘎声,闷重,却又刺耳。

童侨朗仿若未觉,睁大眼睛,抬头凝望着碧蓝如洗的天际,缓缓地吸了口气,自由的味道。忽然,童侨朗嘴边露出一个似有若无讽刺般的笑。眨眼间,如昙花一现,笑容全无。

都说刚出监狱的犯人,最好不要回头再去看那个囚牢。

但童侨朗单手插在西裤兜里,身体笔直,还是转过头去,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

紧闭着的银色金属大门,关了他整整四年,这四年间的监狱生活,在他脑中一一闪过,以及曾令他痛不欲生的片段,灼痛着童侨朗的眼睛。

“哥!”童可雨等不及她哥过来,打开车门,冲了上去。

童侨朗张开双臂,将激动的泪流满面的妹妹紧紧抱住,声音低哑,一字一顿道:“哥回来了。”

是古正霖开的车,没别人。

童侨朗坐上车后,从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古正霖的肩,无声的表达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深意。

古正霖淡淡地点了个头,并未多说,只道:“后面有新衣服,换上吧。”

迈巴赫前后座中间的挡板渐渐升起,古正霖递给童可雨两张纸巾,童可雨低头擦着眼泪,他哥进监狱这四年,家里的任何一人都未曾见过他,他不允许。

如今,她哥终于回来了,怎能不高兴地流泪不止。

童侨朗在监狱里,练就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衣服,从里到外。

按开车窗,将卷成一团的旧衣服,随风扔出窗外,接着闭目休息。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童可雨还是激动的不能平息,回头问童侨朗,“哥,先回家看爸妈吗?”

童侨朗紧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只有微颤的睫毛在说明这人是醒着的。

童侨朗换好了衣服,整个人都和上车前的状态不同了,似是变了一个人。

四年的监狱生活,使这人变得更深沉内敛,他以前是风流的,随便说句话都能让女人趋之若鹜,现在却莫名有种戾气,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童侨朗没有回答童可雨,童可雨如鲠在喉,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古正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侧目问童可雨:“小姑经常用什么化妆品?”

童可雨“啊”了一声,知道古正霖想带点东西再去看她妈,想了想说:“最近还真有个朋友给我推荐过一个不错的化妆品店,一会儿我问问他地址啊。”

“哪个朋友?新交的?”

“哎呀你不认识啦。”童可雨拿出手机,低头问纪舟要地址。

古正霖看着后视镜里的童侨朗,问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一起买了。”

良久,童侨朗突然睁开眼睛,“正霖,先送我去酒店。可雨,明天我再回家看爸妈。”

童可雨悻悻地“哦”了一声,看似有点委屈。

“行,先送你去,我再和可雨去买。”古正霖面色不变,侧目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没有。”童侨朗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累了,只想休息。”

但可惜的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都在一个城市生活,与熟人见面什么的那概率可就高了去了。什么前女友前情敌啊,肯定是在所难免会碰见的你说是吧。回头再碰到的时候,那可就欢脱了。

008章 梁子

周末,街上繁华又凌乱,大街边儿上的大型商场,一楼金店在进行周年庆活动,不知从哪请来的二线歌星,正拿着麦克风卖力的嘶吼,音箱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周围看热闹的年轻人,跟着一起唱喊。

小街边儿上的过时品牌店,大喇叭反复的放着“最后大清仓一律二折起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卖水果卖炸串的大爷大娘随处可见,一把好嗓子,跟大喇叭进行比拼,一声赛过一声高。

中国式过马路的熙攘人群随处可见,工作一整周被公司压榨的只剩皮骨的人们,背着小包从公交车上挤下来,再一同拥挤着过马路,奔向大超市进行采购蓄粮,即使是该放松的周末,也有种风尘仆仆的慌忙之感。

古正霖真心厌烦周末,不仅人多,声音嘈杂,甚至停车位都没有了。

古正霖冷着脸让童可雨下车先去化妆品店等他,他去附近的地下停车位停车。

童可雨看见这位老板大哥是真烦躁了,赶紧说:“唉哥,不然别停了,去西街?那边高档货多,人少点,能静点。”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长的一张嘴还不知道它的用处?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古正霖无情的一道旋风脚将童可雨踹了下去,“你先去,在那等我。”一边给司机打电话,“现在来广贸大厦。”

童可雨今天本来就被纪舟给连恶心带吓得不轻,这会儿被他哥骂完,真是刚出污水沟又掉茅坑,倒霉透顶。但今天是好日子,她哥出狱,又知道今天消费的肯定是古正霖,她可以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又立刻跟打了**血一样精神。

纪舟推荐的这家专营店,店名a.o,无异于其他化妆品专柜,一百多平,玻璃窗和玻璃柜都干净的一尘不染,极其亮堂。

每一行的柜台旁,均站着一位漂亮女店员,正在为顾客推荐,各个穿着修身西装黑色短裙,画着精致淡妆,以证明店里化妆品的高品质。

“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我可以为您推荐。”距离童可雨最近的店员温柔地问她,面上带着既不过分谄媚又不过分清冷,恰适让人舒服的笑意。

童可雨的心情莫名很好,没有半分进入其他化妆品店时,被导购小姐追着促销时的烦躁,“嗯,我是朋友推荐来的……”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人便从侧面走了出来,“是纪舟的朋友吗?”

“是,你好。”

童可雨侧目打量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个头在165高这样,身材不是十分好,看样子大概有一百二,还穿着使身材显得更差的运动服。

童可雨不禁腹诽这真是纪舟认识的人?她听见纪舟向她百般推荐时,下意识觉着店主肯定是美女,因为纪舟就帅啊,不是什么人开什么车,住什么房,认识什么人,都是按自身质量来的么。

但再仔细看着女人,面上化着自然的裸妆,打得粉底很薄,皮肤紧致光滑清透,看得出底子很好,眉心位置加了高光,整个人气色极佳,而眼角也没有多少皱纹。

童可雨看完这张脸,再去看她身上穿的运动服,突然觉得很搭很自然。

“陈虹,你去忙吧。”伊玲拍拍店员陈虹的肩膀,对童可雨笑道:“你好,我是纪舟的大嫂,随意叫我老板或是伊玲都行。纪舟刚才还和我提到有朋友要来,说让我打折,你随便看,看中了给你打八折。”

童可雨能感觉到伊玲是个很大方的人,便笑道,“纪舟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他是让你往死里要价吧?”

“被拆穿了啊,”伊玲失笑,知道这人应是和纪舟很熟,也就没客套,扶着她的腰往里走,“纪舟刚才还真是这么说的,说你是有钱人,让我使劲黑你。不过放心,我比纪舟厚道,说给你八折,就八折。”

童可雨不自禁的乐了,一边点头赞道,“你们店的服务态度真不错,纪舟把你们店夸上天了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可信了。哦对了,我姓童,叫我可雨就行。”

“好啊,可雨,需要什么?护肤品还是彩妆?”

“先给我妈买,有什么好的护肤品吗?要整套的。”

“等等啊,我给你拿店里新进的那套看看。”

伊玲转身去取货,这时古正霖走了进来,不出声的走到童可雨身边。

“啊!”童可雨感觉身边站了个人,一回头就看见古正霖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吓了一跳。

古正霖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见着鬼了?”

童可雨拨浪鼓似的摇头,却心想,您这悄没声儿的比鬼还吓人!

伊玲把化妆品和一个开封过的试用乳液拿过来,看到童可雨身边站了个人的时候,登时就愣了一下。

这不古正霖吗?

但当视线在童可雨和古正霖两人脸上扫了一遍时,伊玲的目光已经有些怔愣了。

这两张脸有说不出的像,很像一个她曾认识的人。

古正霖不喜被人直视,那目光里甚至还回忆和柔情参半,当下就不悦地皱起了眉。

“伊老板?”童可雨轻咳了一声。

伊玲回过神,有些尴尬,忙掩饰性的拨弄了下头发,“抱歉古先生,只是感觉你和可雨站在一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们很像。”

古正霖淡淡地瞟了眼伊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婚妇女?那就别用这种话搭讪,没事儿该学学‘守妇道’三个字怎么写。”目光突然变得犀利非常,“你怎么知道我姓古?”

听见古正霖暗讽她不守妇道,伊玲瞳孔蓦地一大,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恋和倨傲吧!

伊玲表情不变,后槽牙却已经咬得紧紧了,但料想古正霖已经把她忘了,还是解释道,“钱静姐说的,上次在医院谢谢你。”

古正霖斜斜的视线从伊玲的脑袋上一直瞟到脚下,脑袋里迅速进行拼凑,身形十分符合,想起来了,“是你?希望你有时间还是减减肥,那天若是换一个人,都不可能把你抱到急诊室。”

“……真麻烦古先生了。”

童可雨眼尖,观察到伊玲的咬肌已经绷紧了,赶紧打圆场道,“啊,伊老板,上次我哥在医院里救的是你啊?好巧啊,那你现在的身体还好吧?”

古正霖半笑不笑道:“她那天还粘我裤子上血了,你说她是什么病,不是痛经就是流产,是任何一个的话,过了这么久,也早该好了。”

伊玲手不稳,已经开封过的八十块钱的乳液遽然落地,清脆一声响,碎了,裂了,白色的液体溅出老远,最远有一米多,当然离得最近的古正霖和童可雨不可幸免。

古正霖一双锃亮的皮鞋上,粘了不少液体,童可雨的脚背,也衰命的被波及到。

伊玲紧张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手滑了。陈虹,拿两张湿巾过来!”

伊玲接过一张弯腰低头欲给童可雨擦了,童可雨不好意思的从伊玲手中抢过湿巾,弯腰自己擦,“没事儿,我自己来吧。”

伊玲顺势起身,将另一张湿巾递给古正霖,假笑道,“古先生,您呢,就麻烦您自己擦吧。我毕竟是已婚之妇,给男人擦鞋似乎不太合适,您说是吧?”

“……”

童可雨再未耽搁,速战速决,给她老妈和自己选了两套护肤品,拿着古正霖的卡就去刷了,然后赶紧拉着古正霖走了。

坐上车时,童可雨还惊魂未定,“我说老板大哥,那是我朋友的大嫂!你至于那么说话吗!”

古正霖冷着脸将一双价格昂贵的皮鞋脱掉,打开车窗就扔了出去。

“怎么说话了?”古正霖眼梢带刀,刻薄地说,“你没看见她用什么眼神怎么看我的?这种到处勾引人的已婚妇女最恶心人了,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章钰你干什么呢,开车,叫你来不是逛后花园的,爱看美女回家找岛国片看去,没看见我把鞋扔了?不知道我分分钟都是钱?送我回家去拿鞋,再立刻去公司,要是再耽搁下去,我不介意换个司机!”

-

晚上回家时,伊玲就有些心神不宁,不只是因为今天被古正霖讽刺,跟古正霖结了梁子,更是因为突然看到的童可雨,长得很像那个人。

出了电梯刚拿出钥匙开门,还没拧开,正恍惚的时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里面站着的是前几天刚回去工作,此时应该在监狱医院的纪文,伊玲顿时被吓了一跳。

“傻了?”纪文向伊玲张开手臂,“过来抱抱,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傻了?”

伊玲立刻抬手摸了摸纪文的脑门,一脸紧张的说:“生病了吗?是回来休病假的吗?”纪文从前最少也是五天回家一次,从来没有才走三天就回来的时候。

纪文对伊玲的表现很满意,他老婆还是很关心他的。

纪文跟条摇着尾巴求主人顺毛的大型犬似的,将伊玲抱在了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可怜的说:“工作辞了,再也不走了。老婆总是一个人在家,在医院晕倒了都没人照顾,心疼。”

纪文难得说肉麻的话,伊玲的眼圈却一下就红了。

四年了,纪文终于回来陪她了。

晚饭,纪文已经做好了四个菜,还剩个汤,就继续回厨房做,叫伊玲去换衣服。

伊玲换好衣服后,又蹭了出来,站在厨房边看纪文。

厨房里的纪文,腰上系着粉红色麦兜脑袋的围裙,垂头煮着小米粥,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俊雅的侧脸,一片柔和。

伊玲倚着门框,看了会儿,缓缓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头轻放在他的背上。

“真的不走了吧?”

纪文回头亲了伊玲的小嘴儿一口,“真不走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忽然想开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着那件事,不想回来。”

“因为想你。”纪文放心勺子,回身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埋在她脖颈间,用力的在她身上嗅了又嗅。

伊玲怕痒痒,笑着仰头躲开,“唉唉,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闻什么呢?”

“呵呵,你身上香。”伊玲刚换了衣服,穿着睡裙,质地柔滑,纪文有些心猿意马,一双大手习惯性的在伊玲身上缓缓游移,一边咬着她的耳朵轻道,“想我没?”

伊玲也回抱纪文,轻轻闭上眼睛。

就是这时候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伊玲憋笑着,仰头对他说:“饿了,一天没吃饭了。”

纪文的手顿时停在了伊玲丰满的小臀上,泄气般一声叹,又很快将手按覆到了伊玲的肚子上,“怎么一天没吃?”

伊玲噤着鼻子说:“周末人多,忙嘛……啊!”

纪文突然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步伐稳健,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在她脑瓜门儿上亲了一口,“躺着,再有一道汤就好了,马上开饭……想吃点什么垫垫肚子,饼干还是板栗?”

“板栗吧。”伊玲索性又把自己裹得紧了点,闭上眼睛懒洋洋道,“饿死了,你快点啊。”

等纪文走出去后,伊玲突然睁开眼睛,想了想,伸手抓到手机,给大学同学尤菲菲发了个短信,“菲菲,还记得童侨朗的妹妹叫什么吗?”

尤菲菲很快回复过来,“我去,玲儿你有病吧!现在你还惦记着童侨朗那个人渣呢?小心被纪文看见!”

“瞎说什么呢,只是今天突然见到和他长得像的女孩而已。”

“不知道不知道,忘了,我告诉你啊玲儿,纪文在你身边都守着多少年了,你赶紧把童侨朗那人忘了,不然别怪我这么多年的姐妹骂你一顿,再跟你绝交!”

“你记得的,菲菲,告诉我。”

尤菲菲似乎很生气,发过来的就仨字,没别的了,“童可雨。”

009章 侨朗

而童侨朗究竟是谁?童侨朗是伊玲年轻时,心目中的男神。

而几乎认识伊玲的每个人,都知道伊玲心里有这么个男神,是以再细说一句,伊玲对其心目中的男神,是场世人皆知的暗恋。甚至轰动到伊玲她妈有时候都会笑呵呵的问她一句“还没追上童侨朗呢啊?”

伊玲从小学五年级第一次见到童侨朗时,就喜欢人家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纪文家发生的。

伊玲和纪家三兄弟是邻居,名符其实的青梅竹马。伊玲爹妈是医生,纪文爹妈也是医生,感情自然是杠杠的了。两家孩子常常一起玩,尤其伊玲是他们家的独生女,纪家爹妈总是会告诉自家孩子多照顾点小伊玲,一来二去,伊玲和纪家三兄弟都特好。

童侨朗和纪文同岁,俩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一路到大学,又是临校。纪文在医学院,童侨朗学金融,虽是专业不同,倒也没影响俩人的交流。

初一时,童侨朗来纪文家玩,被伊玲撞见了。

伊玲大概是看纪家三兄弟看太多年头了,三个小帅哥在她面前她完全看不到,就只看到长得特好看的童侨朗了。

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那时候的童侨朗穿得就挺潮的。

童侨朗站在纪文身边,特安静,特有气质,翘着小嘴儿,一脸温和。

伊玲当时就一个感觉——这就是她的王子。虽然没有水晶鞋,虽然她不是灰姑娘,但童侨朗就是她的王子。

伊玲比纪文小两岁,当时正小学五年级,特别的瘦,就跟发育不良似的,穿裙子后露出的小细腿,真的跟电线杆子似的。那时候也没怎么发育,胸也是平的,整个人就跟麻杆似的。

但就这么个小女孩,却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块宝儿,因为她长得特清纯,眼睛特干净,就跟山楂树之恋里的周冬雨一样,纯。

那时候一个小学里也没几个漂亮小姑娘,大家都不会打扮,穿得也土,即使那时候的男生没什么审美观,也知道美丑之分。

学校里不让披头散发,有的还扎着两个麻花辫,或是在脑侧吊起来一面一个揪,甭提多呆了。

而伊玲本身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总是所有头发都梳上去,一个马尾辫,别提多精神多好看了。大眼睛双眼皮儿,说话不扭捏,又瘦又高,那就是很多个没事儿瞎咧咧的男生的心中女神啊,都爱跟她玩,上课时传的纸条都是关于她的。

伊玲虽然没咋发育,但也是自信的,可没成想当她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童侨朗的时候,童侨朗压根就没看她,一眼都没看。

这可真是把伊玲伤心坏了。

在此之后,伊玲就总在纪文家转悠,用一切方法,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创造和童侨朗偶遇的机会。

但人这生物也就奇了怪了,伊玲千好万好,童侨朗偏就瞧不上她,她越是天天在他身边转悠,他越是对她没好感。那伊玲呢,越是困难重重,还就越往前冲,数人拉住她教她什么是矜持,作为女孩子不好那样追男孩儿,伊玲偏就是不管不顾的继续用自己的方法追着人童侨朗,比屎橛子还倔。

所以伊玲的大半个童年都是围绕着童侨朗转的。

当然,那时,也有人是围着她转的,只是她一门心思的都放在童侨朗那里了,所以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这就是伊玲十二三岁到十五六岁时,与童侨朗的相处。

如今,蹲了四年牢的童侨朗,出狱了。

-

童侨朗出狱后的第二天,和古正霖童可雨一起回了家。

童侨朗没有进监狱时,他给二老买了大房子,二层的,靠海,适合养老,周围也有不少同年龄热情的老年人,也很适合居住。

那时候童爸爸和童妈妈是高兴的。年轻时一起在厂子里工作的,都没他们俩好命,一双儿女都齐全了。儿子有本事,从小就学习好,上大学时就创了业,毕业后没多少年,就给他们二老买了大房子,特有脸面。之后就请客,大张旗鼓的带着女儿一起搬了过去。而回迁楼里那个老房子一直没有卖,有一些不用却又不舍得扔的东西,都留在老房子里。

后来,童侨朗突然消失了三年。这三年里,幸而侄子古正霖帮持着,闺女有了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二老才不至于就用那每个月几千块钱工资,让闺女跟着他们二老受苦。隔壁家的一个小丫头,二十四了,还在贷款买那个什么爱疯不疯的手机,他们看着都心疼。

一直到第四年时,突然从大侄子古正霖那得知,童侨朗是犯了事,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蹲号里了!

童妈妈当场就心脏病犯了,童爸爸一气之下,在老伴儿出院后,立刻搬回了老房子。

可血浓于水,童家二老还是没忍住,即使儿子犯了错,还是想啊。儿子消失的头三年,俩老人就经常睡睡觉突然醒了,再也睡不着,坐在床头聊天,聊儿子闺女小时候的事儿,然后聊到哭,聊到天亮,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不,终于知道儿子的消息了,怎能忍得住,就带着女儿去监狱里看儿子,可哪成想儿子拒绝见面。

童爸爸当时就伤了心,大骂着发誓再不去管那个畜生儿子。

童可雨在敲门之前,童侨朗刚硬的脸上有一丝迟疑,突然说:“正霖,一会儿你二姑和姑父打我,别拦着。”

古正霖淡淡地点了点头。

童可雨侧头看她哥,想说些什么,但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儿,没有开口。

童可雨敲门后,是童妈妈来开的门,刚笑着说“宝贝儿回来啦”,就看见了一旁的人。

“妈。”童侨朗低道。

愣了愣,童妈妈变了调的一声喊:“老童,老童啊!你快来看是谁回来了!”

爸爸从厨房里狐疑的走出来。

当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后,也愣了愣,之后一阵风的冲了过去,对着儿子就开始拳打脚踢,“你个畜生!为什么要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有脸回来!你给我滚!”

童妈妈想儿子想的不行,赶紧过去老伴儿,边拉边哭,“你别打了!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打他干什么啊!”

童侨朗一动不动的,任他爹揍他。

巴掌不下十个,掌掌响亮,一脚又一脚踹在他腿上,正中膝盖,腿一弯,跪在了地上,但身体依旧挺直。

童可雨在旁边看着,红了眼,流了泪,不忍的偏过了头,耳边是一声盖过一声父亲的无情的咒骂声。

终于,童爸爸打累了,一把抱住了儿子,哭了起来,“臭小子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啊!老子,老子都***想死你了!”

童侨朗四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变得很寡言,令人心酸。

坐在自己的家里,腰杆挺得倍儿直,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明显的有些局促不安。

古正霖拿出化妆品递给他二姑的时候,童爸爸坐在一边,不发一语的,深深地望着儿子。

童可雨推了推他哥,“哥。”意思让他说点什么。

童侨朗张了张嘴,却又未说出什么。

童爸爸眼睛一眨,一滴老泪突然又流了出来,落到手背上。

童爸爸抬手擦了把眼睛,哽咽道:“儿子,在里面受苦了吧?”

童侨朗摇头,但再开口时,嗓子也哑了,“没有。”

童妈妈闻声,抬手摸了摸大儿子的脸,一寸寸地摸着,皮肤变得粗糙了不少。

再握着儿子的手,用手指尖去摩挲儿子的手指肚手掌心,发现多了他从前没有的硬硬的茧子,心疼,难受,又开始忍不住的掉眼泪儿。

这个大儿子,是童爸爸童妈妈的大宝,所以比谁看的都清楚,他们的儿子,在监狱里肯定受了很多苦。

他从小就没干过重活,白白净净的,细皮嫩肉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聪明,讨人喜欢。长大后是帅哥,是多金男,是走到哪都会有女孩围着转的男人,谈笑风生泰然自若风流潇洒。

但现在,比以前瘦了很多,也黑了,光头才长出一点点头发,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个刚踏入陌生环境的陌生人,疏离,冷漠。

他真变了,变太多了,可以想象他在监狱里是怎样生活的。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干着粗活,重活,吃不饱穿不暖。不干活的时候,就一个人僵坐在号里,就如现在一般,一动不动,目光内收,视线不高过一米。

吃饭的时候,童侨朗有意将速度放慢,可还是两分钟就解决完了。

童妈妈刚要给儿子夹菜时,就见儿子已经吃完了,夹着菜的筷子停在空中好几秒,才换了个方向,夹到闺女的碗里,轻道:“宝贝儿,多吃点。”

“嗯。”童可雨的声音发颤,低头趴着饭,眼泪也在眼圈直晃。

她哥以前,吃饭永远是优雅的,慢条细理的,不发出丁点儿声音,正常半小时的饭,他可以吃两个小时,还会将服务员逗得满脸通红耳根通红。

饭后,古正霖有意让童侨朗和两位老人独处,说些话,童侨朗却是摇头,“正霖,来我房间,有话和你说。”

童可雨知道爸妈难受,就陪着爸妈说话聊天。

推开曾经住的房间,童侨朗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周,什么都没有变。

空气里还有好闻的清新剂的味道,童家二老每天都在打扫这个房间,等儿子回来……

“坐。”童侨朗指着床,对古正霖说。

古正霖坐下后,却突然见到童侨朗将外衣脱了,接着是里面纯白的短袖衫,也脱掉了。

一步步走近他,接着转身,背对着他。

“侨朗?!”古正霖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瞳孔猛缩,诧异,愕然,不可置信。

童侨朗背后,是一道又一道的刀疤,长的有一尺长,短的也有三四寸长,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难以想象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什么样的监狱生活。

古正霖面无表情的将刚脱下的短袖衫穿上,再穿上外套,搬着板凳,坐到古正霖的面前,“这就是我这四年在监狱里的生活。”

古正霖和童侨朗差不多大,具体的说古正霖比童侨朗大三个月。童侨朗是六月份生日,古正霖是三月份生日。童侨朗理应管古正霖叫一声哥,只是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以名字相称。

他们曾经的相处也不是现在这般的,古正霖常对童侨朗说不少刻薄的话,而童侨朗常在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起玩的时候,趁机对古正霖发难。

兄弟俩之间是打骂不误,却又亲密无间。

但自从童侨朗出狱后,两人就形成了某种默契,不再如从前那般,互相沉默了很多。

此时,古正霖听见童侨朗的话,没有以往的任何刻薄,正色道:“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童侨朗早些时候没有出狱,没有消息,是因为他在三年后才通知刚出狱的狱友来找古正霖的。

之后,他请求古正霖不准调查他的任何事,只要找最好的律师,无论用什么手段,见得人的,或是见不得人的,帮他翻案。同样,只针对那个案子进行翻案,不希望他调查其他的事。

一直到半月前,他终于有了消息,接着和古正霖进行了沟通,而童侨朗选择在前一天出狱,他才顺利出来。

童侨朗出狱,都是因为有古正霖的援手。

但童侨朗面上仍没有任何感动,只是微不可见的红了眼。

古正霖是童侨朗的哥,此时看到童侨朗背后的伤,如何能冷静,一字一顿道,“侨朗,我要你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童侨朗定定地看了会儿古正霖,最后,仍旧是摇了头,“正霖,当我求你了吧,别再追究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念念不忘。”

“那你给我看你的伤,又是什么意思?”古正霖脸色非常地差,“如果不想我追究,你就不应该给我看。”

童侨朗轻道,“正霖,我是想告诉你,这四年我已经过得水深火热了,也明白了很多事,现在只想有个稳定的工作,安逸的生活。”

“所以呢?”

“因为我了解你,所以知道你一定会查谁将我害进去的,也一定会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不如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希望你插手。”

古正霖眯着眼睛,深深地凝望着童侨朗,最后字字狠厉的说,“不可能,我一定会插手。谁将你害成这样的,我必将十倍以还。”

010章 工作

童侨朗出狱了,纪文也不继续在监狱工作了,纪文便清闲得隔两天就约纪寒夫妻俩和纪舟出来玩。

前几次,纪寒夫妻和纪舟还觉着被大哥约挺新鲜的,那就去呗,吃吃饭聊聊天也不错,反正也是大哥花钱不是,还顺便能沟通沟通感情,可是好家伙,纪文都快是见天儿的约他们了,那谁还能扛得了?他们好歹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好么!

于是纪文的兄弟们方一听到电话铃响,再一看到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纪文的,浑身都跟长了虱子了似的不由烦躁,恼得乱抓痒痒头。

又是一天,纪文坐在马桶上闲闲地吸着烟,吐着烟圈,给纪寒电话通知说,“明天去看电影,叫上罗佳,我一会儿通知纪舟。”

纪寒正在画素描,嘎吱一声,笔铅短了。

纪寒将断铅的笔扔掉,换根新的,一脸平静的说,“我在给学生看病,罗佳明天回家去看她妈。”

“罗佳明天什么时候去看她妈?”

“一早就去,她妈最近身体不好,要一直陪着。”

“这样啊。”纪文失望的说。

“是。”

纪文又若无其事地道,“那就明天晚上见吧,我知道罗佳晚上肯定会回去找你的,明晚见。”

纪寒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新的笔铅嘎吱一声,又断了。

纪文一根烟没抽完,又继续给纪舟打电话。

纪舟听到铃响,刚拿起来看了一眼,就跟突然被狗咬了似的,把电话往桌上一扔,躲得老远。

童可雨诧异地斜瞥着他,“被追债啊你?”

纪舟摇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接起电话,“大哥。”

“三儿,明天晚上去看电影。”

“唉大哥真不巧,我明天有……”纪舟刚要拒绝,但又瞥了眼对面正在优雅喝茶的童可雨,语气一转,“行啊,几点,但我带着朋友一起去可以不?”

“女的?女的可以,八点广贸大厦见。”

还未等纪文挂电话,伊玲咒骂般的喊叫声就传了过来,“纪文你是不是又躲在卫生间里抽烟——”

纪文迅速挂断电话,张嘴,将烟含到嘴里,双手乱舞,挥着空气里的烟味。

伊玲提着锅铲子冲进来,闻到还未散去的味道,见到纪文紧闭着嘴对她无辜的眨眼睛,顿了一下,“张嘴。”

纪文无奈,嘴张开,舌头一卷,将还未熄灭的烟吐了出来。

伊玲觉着纪文这样子可怜巴巴的挺有意思,要是将两只手都伸出来,耷拉在胸前,就是个大型犬类了。

伊玲好笑地掐了掐纪文的脸,拿走纪文嘴间的烟,“快点,上完出来帮我包饺子。”

-

伊玲和纪文情绪高涨,捧着爆米花,坐在电影院旁边的休闲椅上等着纪寒他们来,其间伊玲吃掉了一份手抓饼,一杯清茶,纪文含笑着共递给她五张纸巾。

等了二十分钟,其他四人还没来,二位老夫老妻,又捧着爆米花下楼去商场门口等,瞧着男女老少爷儿们急匆匆的过活,乐得自在。

“三儿今天没说他带哪个朋友来?”伊玲站累了,倚着纪文,将全身重量都加他身上,眯着眼睛搜索着纪舟的车牌号,懒洋洋的说。

“卖关子呢,他哪能说。”

“他之前介绍过一个女孩来我们店里买化妆品,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个。”

“哦?性格很好?”

伊玲一直记着尤菲菲的短信,摇头道,“不太建议三儿和那个女孩。”如果童侨朗的妹妹嫁给了纪家小三儿,纪文一定第一个反对。

“那就是性格不好?”

“也不是……”伊玲含糊地说着,眼睛又倏地一亮,“纪寒罗佳来了!”

纪寒穿着一身休闲装,灰色的套头卫衣,及灰色休闲裤,单手插兜,像极了大学的体育老师。他身边的千金女人罗佳,穿着黑色的燕尾裙,前面的裙摆还未长到膝盖,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后面的裙摆长到将将拖地,踩着银色细跟的高跟鞋,气质好到爆,如在参加晚宴一样。

伊玲将怀里的爆米花扔在纪文怀里,笑着走了过去,“小佳,漂亮!”

罗佳优雅地从纪寒臂弯里抽出手,搂住伊玲,“你可少夸我了,婚后的女人漂亮有什么用,也不能吸引别人……三儿呢?”

“还没来呢,今天他要带个朋友过来,可能得好好捯饬捯饬。”

“朋友?女的啊?”罗佳一脸愕然,“三儿恋爱了?”纪舟什么时候带过朋友出来玩?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恋爱了?没有吧,应该就是普通朋友……吧?”伊玲也不是很确定的说。

俩妯娌互相对视着,突然都是一脸茫然。

正当伊玲罗佳都沉浸在“纪舟为什么要带个朋友来,纪舟是不是谈恋爱了,纪舟是不是真的将某些感情割断了”的时候,一道就像是小**仔见到老母**了一样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嫂!”

伊玲当时就尴尬了,此时站在纪舟面前的明明有四人,其中两人还是他亲哥,他却只叫她一人,这不是傻逼是啥。

那不可说的秘密虽是早已昭然若揭,但您好歹也该有点恰当的掩饰吧?

伊玲没太抬头,内心唉声叹气着,只硬着头皮说,“晚上好晚上好,三儿今天晚上兴致很高啊……”

纪舟摇头晃脑道,“还好还好,不错不错,唉小雨妹妹你出来见人啊,你躲我后面干嘛,唉你掐我腰嘎哈啊!疼疼疼!”

来者即为童侨朗的妹妹童可雨,没别人。

童可雨在纪舟的腰上下了狠手,报复他非带着她来假扮女友后,才施施然从纪舟身后走了出来,一脸灿烂笑容的说:“大哥大嫂好,二哥二嫂好,我叫童可雨,是纪舟的朋友,叫我可雨就可以。”

终是怕什么来什么,伊玲脑袋里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了,纪舟你个祸害认识谁不好,偏生就认识了童侨朗的妹妹?!

-

电影是纪文选的,票也是纪文买的,所以当除了纪文以外的两个男人三个女人,看到纪文约他们来看的电影是疯狂原始人的时候,俱都一愣。

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人群相约看动画片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影评不错,你们的生活也需要放松,好好享受。”

纪文握着伊玲的手,提着眼镜,扔给一众后悔莫及脸上五彩纷呈的壮年们一句话,便泰然自若的进厅找座位。

情侣厅,不是巨屏,人也不多,加上他们六个,也就有二十人的样子。

纪文带着伊玲入座后,状似无意的问了她一句,“上次纪舟推荐去你们店里的女孩是她?”

“嗯,是她。”

“知道了,看吧……来给我尝尝爆米花。”

纪寒和罗佳入座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不约而同的全部消失了。自从前些日子从纪家二老那回来,这小两口吵了一架之后就一直在冷战,每次受邀出来后都人前佯装甜蜜恩爱,人后仇人相见般分外眼红。

罗佳自觉的抬屁股远离了纪寒一寸,目视前方目不斜视的说:“纪寒我告诉你我跟你没完。”

“你和大哥私会的事,该是我和你没完吧?”纪寒冰冷的声音似乎刚出口就被预告片的音响吞没,罗佳转过头来,表示没听见,“你说什么?”

纪寒磨着牙,一把将罗佳捞到了身边,“我说你离我那么远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那你把手从我腰上拿开!”罗佳气急败坏的说。

纪寒不松手,冷道:“罗佳你再跟我耍小性子,信不信我现在把你剥了打你?”

罗佳的屁股顿时一紧,预告片结束,电影正式开演,罗佳总算是没再乱动。

里面女孩说自白时,罗佳又不自禁地问,“喂,你有没有觉着三儿带来的童可雨和那谁很像?”

“嗯,是他妹妹。”

罗佳瞬间醍醐灌顶,转头去看后一排的纪文,就见纪文慵懒地坐在大号沙发上,长手揽着伊玲的肩膀,令她枕在他的肩上,姿势亲密。伊玲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屏幕,纪文却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前一排的童可雨。

纪寒大手将罗佳的脑袋扒拉了过来,“屏幕在前面,大哥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罗佳立刻泼冷水,“就算是童侨朗回来了,伊玲也轮不到你操心,你也不用多美。”

纪寒的呼吸变重,喉结上下滚动着,摆着一张冷脸,似是气得不行,突然就将手放在了罗佳的两腿之间。

罗佳吓了一跳,两腿立刻并拢,瞪向纪寒,低声吼道:“你疯了!手拿开!”

纪寒将罗佳的话权当耳旁风,对她又囧又气的目光浑然不觉,顺势撩起了罗佳的裙摆。

罗佳的裙摆也是真有闹儿,燕尾裙,正好前面裙摆短,而纪寒拿得的那条罗佳的披肩也有了用处,纪寒随手就将那披肩盖到了罗佳的腿上。妥妥的,恰好合适的挡住了旖旎艳色。

罗佳是敢怒不敢言,她要是真大动作反抗,前面的纪舟俩人,后面的纪文俩人,准能听到动静,那到时候得怎么看她啊?还不得暗地里说她性|欲忒强,电影院这里面还缠着纪寒干点啥啊,一想想就丢死人,所以就只能咬牙切齿地任纪寒对她搞小动作。

纪寒的手指沿着罗佳的内裤边滑了进去,罗佳的身体顿时一个绷紧,“纪、寒,你给我有点分寸行不行!”

纪寒轻音沉声道:“是你先没有分寸的,你已经跟我闹多久了,你说。”

罗佳也是个倔脾气,从小受宠长大的,现在听见纪寒说的话,完全不想服软,就不说话不反抗的干挺着。

罗佳不服软,纪寒也不心软,然后没多久,罗佳的身子就绷不住了。

纪寒那可是医生的手,没事儿扎针缝针的,又灵活又稳,抽|动的速度又快,罗佳渐渐有了喘|息声,不自觉地靠在了纪寒的肩上,闭上了眼,感受那阵阵快|感。

而一直到最后,罗佳在纪寒的手中投降了,俩人也没说句软话,反倒是更僵了,那俩人是不是活该互相折磨你说。

纪寒和罗佳在电影院里不道德的行为,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影响,尤其是纪舟那俩人。

动画片还不错,看起来后远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笑点不少。可就是纪家老大夫妇都是比较沉稳的人,即使有笑点出现时都是笑两声便罢了。

而纪舟和童可雨两人,当真是对活宝,那笑声,都甭提了,厅里面就听他俩哈哈大笑了。

俩人笑起来张着大嘴,露着一口小白牙,口腔里的悬雍垂小舌头都能看到,看到立可拍拍全家照的时候,俩人都快笑尿了,前仰后合的,啪啪的都是大劲的拍对方大腿的声音。

一个半多小时过去,纪舟和童可雨笑得脸都是通红,一摸都发烫了,俩人坐着还不爱走,直到灯光全亮了,外面候着的纪文给纪舟打了催促电话,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

童可雨跟在纪舟身后止不住地笑着说,“纪舟,我发现你和那个弟弟好像啊,没长脑子的弟弟,哈哈哈。”

纪舟也回头笑话童可雨,“看没看见,这动画片主要讲的就是女汉子也有春天,小雨妹妹,您就放心了吧,回头你就算是二婚了再离婚肯定也能嫁出去。”

童可雨顿时黑了脸,“一会儿还得和你俩哥一起吃饭吧?不需要我帮忙了?”

纪舟赶紧狗腿的跑到了童可雨身边,小公公似的拖着童可雨的一只手,“哎哟老佛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来来,前面有台阶啊,您慢着点迈啊……”

看完电影结束后,纪文果然提出请他们吃饭。

被人请吃饭这种事情有几个会拒绝,自然异口同声选择了大餐,顶级西餐厅!

但纪文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淡淡一掠后,笑道,“你们大嫂不爱吃西餐,去卯家私房菜馆。”

纪舟不满地狂喊,“那你还问我们想吃什么!这不是玩人呢吗!”

纪文倾身在纪舟耳边轻道:“问你意见是出于礼貌,你若真以为我会同意,就是你的不对了……三儿,你太天真了,小心被人骗。”

私房菜馆,有很多外面吃不到的美食,但这几人都是常客,唯有童可雨是生人,又是纪舟难得带出来的朋友,便由纪舟点菜,点些童可雨爱吃的。

俩人一路来都是小声的叽咕叽咕的,虽是没给他们正式介绍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哪能是普通男女关系那么简单的。

纪舟点菜的时候,罗佳问童可雨他们俩怎么认识的,纪舟想都没想就插嘴说是童可雨看他长得帅主动来搭讪的。

童可雨明里对着几人笑着,暗里把爪子已经伸到纪舟衣服里,掐起一块肉,手腕一拧。

疼得纪舟顿时“嗷”地一声喊。

童可雨依旧若无其事的继续笑着,“他救过我。”

“哦?”正在给伊玲擦嘴的纪文,突然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咱们纪家都有英雄救美的浪漫细胞?”

“什么?”童可雨不解。

“大哥婚礼上,大嫂说她对大哥第一次心动是她掉河里,大哥救她上岸把她弄醒的时候。二嫂嫁给二哥是因为二嫂家太有钱被人绑架过,是二哥把二嫂嫁出来的。”纪文兴致勃勃的说完,又立刻变得不耐烦起来,一脸瞧不起童可雨的模样,“不过你就算了,人大嫂二嫂都是美女,我这一大英雄救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语罢,童可雨的脸又一次黑了,“纪、舟。”

纪舟浑身一激灵,立即想起了什么,“哎哟哎哟小雨妹妹别生气别生气,哥哥嫂子们,我家小雨妹妹最好看了是吧?瞧这樱桃小嘴儿,杏仁小眼儿,还有这鼻小柱,又细又直的,漂亮吧?”

“你形容的那是树獭吧?嗯哼?”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纪舟一脸小媳妇儿的样,给童可雨捶肩捶背,伊玲和罗佳都哈哈笑了起来,“活该有人这么治你啊三儿!”

纪文也淡淡地笑着,纪寒万年冰川不会笑,但面部表情也不那么僵硬,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在童可雨和纪舟的“打情骂俏”下结束。

一直到三位男士,各自带着女人上了三辆车后,一晚上的约会终于结束。

伊玲心里想着纪舟身边突然冒出来的童可雨,有些魂不守舍的,纪文温和的面上,不着痕迹地出现一抹冷光,又很快掩饰下去,“小玲,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伊玲收回放远的思绪,笑了一下,“你在家闲待了两个月了,准备什么时候去工作?爸妈前几天还问你了呢。”老人都这样,你忙的时候磨叨你不回家,你闲的时候就骂你不务正业。

“很快了吧。”纪文温柔地笑着,“再陪你两个月。”

纪寒和罗佳上车后,是罗佳的司机开的车,罗佳吩咐了一句“先送我回宾馆”就开始闭目养神。

纪寒的脸上的冰碴一寸寸裂掉,掉到地上,化掉,成了一滩滩冷水。

“明天你可以好好休息,大哥近期内不会约我们出去了。”

“嗯。”罗佳在嗓子里发出了声似无若有的声音。

纪寒咬着后槽牙好一会儿,才服软道:“回去住吧?”

“不。”罗佳执拗地说。

“停车!”纪寒冷声吩咐道,在距离家还有二三十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一声冷人心的摔门声后,罗佳才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委屈地说,“吴伯,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三句软话不到就翻脸啊,他就不能像大哥哄大嫂那样哄哄我吗……”

司机吴伯一声心疼地叹息,“小姐,姑爷终究不是纪家老大。”

纪舟在兄长兄嫂面前给童可雨溜须拍马可真是累屁他了,一见到两个哥的车开远了,就把钥匙往童可雨手上一扔,“快,你开车,累死我了,我得恢复恢复元气。”

“你是精气被吸没了吧你?”童可雨的爪子在纪舟脸上挠了一下,她眼睛可没瞎,看见好几次纪舟不自主地偷瞟伊玲呢,“唉,真的,你看你大嫂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啊?”

“瞎说什么呢!这玩笑过了啊。”纪舟登时摆起了脸。

童可雨撇撇嘴,心想的确有点过了,纪舟再不济也不能对自己的嫂子有想法哈,“开玩笑嘛……那你干嘛非让我出来,让我表现得是你女朋友似的?”

“这不被逼婚了么?”纪舟似假非假的说着,然后爬到副驾驶上,座椅一放,舒服地躺下了,闲闲地问,“你和你老公还没办完手续呢?”

“他死活不离婚,正起诉呢。”

“哟,这回真放下了?”

“我都被他折腾什么样了,我再放不下就是犯贱了。哎对,今天我帮你了个忙,下个月我哥生日办趴体,你陪我,这是报酬。”

“古正霖生日?行啊,当天没手术我肯定陪你。”

011章 过渡

童可雨拿着包,蹑手蹑脚的开门进屋,将钥匙紧紧地攥在手中,努力不让它发出稀里哗啦响声,而打扰到人。

这屋里最近住进来了一个盛气凌人的毒舌,每次她回来晚了都少不了被这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主儿,好顿讽刺。

就是可惜小姑娘的道行不太高,越心虚,做事儿越乱,手忙脚乱的撞倒了鞋柜上的置物筐,叮叮当当的发出了声响,小心脏好悬没直接吓停了。

接着头顶的暖灯就亮了起来。

古正霖坐在正对玄关门口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童可雨。

大房子里只有玄关的位置亮着灯,古正霖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下,侧脸如镌刻的雕像般,显得格外的深沉冷漠。

童可雨尴尬的笑了两声,立刻狗腿的走了过去,“哥,还没睡呢?”

“睡了,睡得还很香,但刚被你吵醒了。”

童可雨讪讪地笑着:“呵呵,哥,看您这话说的,这不在这坐着呢嘛,哪睡着了,别说让妹子愧疚的话哈。”

古正霖的表情依旧很淡:“是睡了,一分钟前被楼下送你回来的车的引擎声吵醒的。”

童可雨瞥了眼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根本是没换过衣服,没睡过觉存心让她找愧疚感的哥,垂头丧气的说:“我亲哥都走一个月了,不能我哥说让你管我,你就真一天到晚的管我吧,你到底要管我多久嗷,难道要等我亲哥回来吗。”童可雨捂着脸,声音痛苦,“我都快奔三的人了,为什么连大学生的自由都没有!”

“如果你和你家那位没闹离婚,你哥不知道,又没有拜托我的话,你以为我有心情管你?我那商场可比你值钱多了。再者,不说你一没身材二没长相,就是你和我有血缘关系这一层,我管你能有什么好处,不能给你大舅带回去儿媳妇,也不能给我公司创造合作利益,你以为我愿意每天晚上绕大半个城市花两个小时回来陪你玩。你是会计出身,来,你给我算算这路上浪费的两个小时,会损失我多少钱?”

“别说了……”

“你哥说了,这婚必须得离,你要是有丁点心软的迹象,我可以亲自动手。童可雨,我是你有血缘的哥,所以不出意外,我会管你到再婚,所以你在外面最好少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已经嫁错一个了,再嫁错一个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这二次离婚的老女人送上相亲舞台,让你在上面干站一年,并且站到第二年的时候仍没人愿意牵你走。”

“别说了,我下次肯定早点回来嗷……”童可雨捂着脸,无力的反抗,都快满脸泪水了。

“口干了,去给我倒水。”古正霖揉揉嗓子,终于高抬贵手,优雅的手指一指楼上,“再给我备个热水。”

童可雨扑棱着两边的袖子,一腿一手点地,十足忠心太监样儿,欢天喜地的细声道:“渣!”

童可雨转身就把纪舟的三代祖宗骂了个遍,都怪他没事儿闲着去看什么夜景!看吧看吧!现在都两点了,尼玛看完电影吃完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好吗!这个月的奖金肯定要被表哥无情的扣没了!

童可雨给古正霖倒完水就又屁颠颠去古正霖的卧室给他准备热水。浴缸里还得洒几滴精油,檀香的,深度放松;温度还得恰适,在三十度左右上下不超过两度,温水浴;旁边还得给他准备好热牛奶,纯的,内蒙古原产的……她可真是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好帮佣。

为古正霖准备这一套下来得花点时间,古正霖走到隔音好的阳台,关好门,时刻看着满腹牢骚没处发的童可雨来往的背影,提起电话给童侨朗拨了过去。

正在异地的童侨朗,正过着白天生活,身上的纱布已经除去,但仍就有些细小的疤痕,在恢复当中。

童侨朗习惯了没有阳光的日子,即使外面阳光灿烂,海风轻拂,他还是关着窗帘,在黑暗的卧室里板板正正的坐着。

头发剪短了,就跟温特沃斯·米勒的卡尺一样,将削瘦的脸颊全部展现出,在脸腮和下巴上蓄起了性感的胡子,如果忽略他没有西方人独有的欧式眼睛,加上他赤|裸着的有力宽阔的胸膛,整个就是一个完美的令西方女人都会心跳的魅力男人。

古正霖淡淡地道了这通电话的主要来意,“你妹没有和那位人渣心软,新认识了一个男人。本地车牌awj0422,昨天查过,车主叫纪舟,二十八岁,出生于医生世家,教养不错,父母双全,有两个哥哥,都已结婚。现任本市中心医院骨科医生,未婚,‘手上’也很干净。”

“叫纪舟?”

童侨朗一开口,古正霖就发现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儿,暗哑,低沉,不像之前那么清朗,皱眉道:“休息不好?”

“刚出狱没多久,有些不适应外面的生活,大概有些上火吧。你刚说可雨认识的男人叫纪舟?”

“嗯,纪舟。”

童侨朗怎么会不知道纪舟是谁,纪文的弟弟啊,成天跟在伊玲身后的年轻人,一爱伊玲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可雨怎么就认识了纪舟了呢?

童侨朗在碰到自己亲妹妹的事情上,总算是有了人该有的正常情绪,叹了气,“尽量别让可雨接触纪舟吧。我知道他,他心里有人,可雨跟他,肯定会受伤。”

-

伊玲最近的心跳总是无缘无故地蹦跶的很快,这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感觉错了,其实不是心跳快了,而是肚子里有了新生命,在给她提示。

可惜的是定时去钱静那做检查,又是没有中奖,说她心跳加快可能是休息不好的原因。

伊玲心想这段时间真是比往常的休息还要好,毕竟身边睡了一个人,要比自己一个人睡踏实的多,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伊玲便总觉着可能是要发生什么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没有原由的准。

而纪文已经在家接近三个月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夫妻生活,自然是要比他在监狱医院工作时要频繁的,可结果仍是不行,伊玲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愁了。

就像是女人一到了二十五岁就开始愁嫁,一到了三十岁就开始愁生孩子一样,伊玲愁得每天都无法让自己保持好心情,就连店里的月销售额都减少了。

伊玲的精神压力不由自主的开始成倍增加,终于到达极限,再按捺不住给钱静拨了电话过去。

“钱姐,我受不了了,我怕再不怀孕我会崩溃……”

“小玲,放松,放松。”钱静刚一听见伊玲接近抓狂的声音,吓了一跳,尽量语速很慢的说,“那次事故后,你本就不容易受孕,所以你别太给自己压力了,顺其自然慢慢来,而且高龄产妇也有的是,如果实在不行,我还是之前那个建议,可以考虑做试管婴儿。”

“不不,这个绝对不行。”伊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每个月来医院做检查的事,纪文都还不知道,她又怎么会提做试管婴儿的事。

“那这么说吧小玲,纪文责怪过你吗?就你们一直没有要上孩子的事。”

伊玲悻悻地说:“没有,但就是他一直不说,我的压力才越来越大啊!他越对我好我就越难受,他是纪家老大,今年都三十六岁了,还没有孩子,就是他不说,他爸妈那边也对我有意见啊。”说到后面,伊玲又有些急了,思绪混乱词不达意一通胡言乱语,“钱姐,你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耽误纪文了啊?我,我现在觉着他娶我就是娶错了,就连店里的员工都常背着我讨论纪文为什么会娶我,是啊,我都常问我自己,纪文为什么会娶我!我再一想到罗佳我……”

“小玲!”钱静赶紧打断伊玲,“有些话只可以在心里想想,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你最近的状态太差了,是不是这个月要来例假了?你自己控制点情绪,要是还是觉着憋挺慌,就来办公室来找我,但记着那些话千万别让纪文听见,你听见没?”

纪文办完事回家后,就看到伊玲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发呆。

都是过了三十的女人了,穿得睡衣还跟小孩似的,棉质的,前面带卡通图案的,成年溜辈都是那几件,而衣柜里挂着的一大串性感睡裙,她一个月穿那么两回都是有期限的。

她常说她身材不如从前好了,穿着也不漂亮,还不如穿得纯净朴素点,让他在白天里看过那么多高挑美女后换换眼界,省得有了审美疲劳,叫他多看看家里难求的干净女人。

其实除了伊玲的身材走样了,变了,其他也有变的。

那张脸,始终没有变,还和以前一样。

而那张小嘴儿,以前吐出的话就和格林威治村奥黛丽赫本扮演的霍莉小姐一样天马行空喋喋不休的,天真又迷人,美丽又轻佻,是个人见了都会无法自拔的喜爱,而现在吐出的话就像是被搞传销的培训过一样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嘴皮子利索的,人情世故的,似是变了个人。但幸好那双眼睛始终没有变,依旧干净透明带着笑。

“想什么呢?”纪文进来拿睡衣,顺势弯腰在她嘴上啄了两下。

“在想……”伊玲遽然用手肘推开纪文,皱着鼻子说:“你身上油烟味好重,你是不是刚吃完烧烤回来的啊?快去换件衣服!”

纪文无奈,只好听话的先去换衣服。

似乎一夜没回来,橱柜里的衣服就沾上了明显的干燥剂的味道,纪文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才从里面挑了套灰色的运动服,换上了。

看了眼加湿器的插头,果然和他前一晚走的时候一个样,未被动过。

纪文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明明和伊玲说过很多次,晚上开空调睡觉的时候,记得用加湿器。

去洗手间的时候,看见被扔掉的牙膏,和被水稀释过的洗手液,纪文突然就笑了,他老婆,这么多年都这样粗心,没变过,倒也挺好,哪天不需要他照顾她,才不好呢。

浴缸里正在放热水,纪文就又坐在马桶上吸烟,想着这两天处理的事情。

没多久,伊玲突然又冲了进来。

纪文立刻将烟头掐灭踩到了脚底下。

伊玲毫不介意她面前的人正在马桶上坐着,弯腰扯着纪文的裤子,在兜里面翻着烟盒。

“老婆,我正在上厕所。”纪文扶额无奈道。

“嗯,你继续上你的。”伊玲继续翻着,视线丁点不向其他地方移动。

“在这里在这里。”料是纪文这样即使碰见余震,还能镇定自如的和人继续谈合同的纪文,都有些慌张了,赶紧将运动衫里的扁式烟盒掏出来,递给伊玲。

“乖,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偷着抽烟,小心我让你在沙发上睡一个月。”捏了捏纪文的脸,伊玲手指夹住烟盒,放在睡衣兜里,转身走了。

纪文好笑地弯了弯唇角,又忽然叫住她,“老婆。”

“嗯哼?”

“过两天古正霖有个生日宴会,邀请我参加,和我一起去吧?”

“他怎么会邀请你?”伊玲的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诧异道。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要重返商场,古正霖也不例外,或许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吧。”

伊玲苦着脸说:“你可以带其他女人去应酬,你知道我这几天情绪不大好,容易发脾气,去了指不定做出什么。”

纪文摇着尾巴说:“但只有你才是我老婆。”

012章 生日

古正霖的生日宴会在新港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举行,老总高承爵刚结婚不久,新婚燕尔,正陷在老婆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连交代酒店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大掌一挥,让古正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别打扰他跟老婆甜蜜,随意玩。

于是当天晚上的生日宴,那架势,都快是照着国宴的场面办的了。

大红地毯铺了多少米就不说了,就是上面洒的那些花瓣花骨朵儿,都是笔大数目了。

酒店前的停车场上一溜水儿的豪华私家车,从上面走下来的男男女女那叫一个养眼,什么富二代官二代什么名媛模特啊,平素里看不见的那些有钱人,这会儿是全从地里冒出来了。当然来的人也不乏一些矮胖丑的富豪,一个个的腐败肚子溜肥倍儿挺,但富豪身边挎着的也是那时尚美丽气质优雅的美女。

酒店前停车场停不下车了,不少门童齐出动,给人停地下停车场去了,好家伙,地下停车场都快被停满了。

而生日宴的正角儿,正坐在顶楼的总统套房里,闭目养神。

古正霖把童侨朗被谁陷害入狱的事儿,彻底摸清了。

起初这是件三角恋,其中一个主角,无疑是童侨朗,而另两个主角,分别是新港有名的文佳医疗器械公司创始人纪文,以及他老婆伊玲。

古正霖看到伊玲是他之前救过的那个胖女人的时候,脑袋空了片刻,他完全想不到两个男人争抢的居然是这么个女人,她哪值得人抢啊?

而之后,古正霖明白了,原是伊玲一直喜欢童侨朗,童侨朗一直没对她有任何想法,是单相思。后来,大概是纪文金石所至金石为开了,把伊玲追到手,结婚了。

然而,在四年前,童侨朗开车,不小心将伊玲给撞了。

伊玲当时怀孕五个月,本就胎不稳,直接就给她撞流产了,孩子没了,并且还闹了个再难生育。

古正霖在这个圈子里,也摸爬滚打很多年了,最难的时候,曾连续五天不睡,就为了一个小到只有几千块利益的合同。他什么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是以早就学会了看人。

纪文,看似是挺温和的,实际上心狠着呢,做大生意的,都心狠,不然怎能赚得了那么多钱。

发生车祸时,伊玲当时就晕了,不知道肇事者是谁,但事后,纪文不声不响的就把童侨朗给害进了监狱,经济案,又不声不响的辞了大老板的职位,跑去监狱当了医生。

这四年,他没干别的,就折磨童侨朗玩了。

大变态啊……古正霖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地点着,毫无疑问,这位大变态的致命弱点就是伊玲,他最怕的,便是被他老婆知道他曾对童侨朗使的手段。

呵,多好的入手点啊。

古正霖起身,优雅地整了整袖口,出门右转,生日宴会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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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舟答应童可雨今天陪她去酒店参加什么接风宴,便在家里也打扮了一番,头发根根立,墨镜杠杠黑,合体的商务西装套上了,还在白色衬衫上带了个小领结,那打扮,就跟电视里走红地毯的偶像明星一样一样的,帅,还惹人爱。

纪舟平时开的车不过二十万,这次毕竟是给童可雨打面去了,哪能寒颤人不是,就把大哥纪文买来但只被纪寒开出去过一次的q7借来开上了。

童可雨今天也小小的打扮了一下,头发盘起,两边落下几束微卷的碎发,显得小脸又圆又小。童可雨不是尖下巴,小圆脸带了丁点婴儿肥,这让纪舟看着很顺眼,纪舟最讨厌那些个磨骨的整容女了。

童可雨穿着露肩的抹胸小洋裙,脖颈修长,锁骨美丽。一双镶钻高跟鞋再蹬上,衬得小腿纤长,身材高挑。

纪舟打眼一望见的时候,还愣了愣,果然人靠衣装,童可雨和平时里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不同,也怪美的哈。

就是童可雨刚坐上车就原形毕露,往纪舟大腿狠狠一拍,大大咧咧的说:“行啊,小纪子这么给面,真没看错人啊,回头给你介绍几个大波美女!”果然这种女人还是不开口的好。

接着童可雨又拍马屁似的把纪舟好顿夸,夸得纪舟都快飘了,再去加油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加满了汽油。

加完的时候童可雨才突然想起q7是不是也有柴油版的啊,问纪舟,“你没加错吧?”

墨镜下的纪舟,森森地瞪了童可雨一眼,“小雨妹妹,你当哥哥傻逼呢?”

童可雨悻悻地笑了笑,也觉着自己把纪舟想得太白痴了。

可就当纪舟霸气侧漏的打火开车,还没走几步道就有滴滴声响起,熄火开不了的时候,纪舟当时就红了脸,“我,好像真加错了?”

童可雨一脸同情,“哥哥,您真加错了,傻逼了。”

纪舟没敢给纪文打电话,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给纪寒,得出结果这车果然是加柴油的。

因为纪舟真的傻逼到把柴油车加成了汽油,俩人又找拖车的送回4s店进行清油箱,再打车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彻底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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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玲今天陪纪文来参加这个所谓的接风宴,为了能够让纪文带得出手,提前两个小时就开始打扮了,化妆,配衣服。

就是在刚化好妆,准备搭配衣服的时候,伊玲对着镜子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人肥果然穿什么都不好看。肩膀、大手臂,都有丁点粗,不够纤细,小蛮腰……没有小蛮腰,只有游泳圈。

伊玲捏着自己肥肥的游泳圈,突然就不想去了。

伊玲郁卒了很久,最后闷闷地问纪文,“我不去了不行吗?”

纪文没有迟疑的立即点头,优雅的脱下外套,给小汤去了电话,“和古老板说一声,我今天不去了。”

每当男人没有任何意见低眉顺眼地服从女人一切任性条件的时候,都帅得不行。

伊玲心动的想,这位男士,真男人,男人的令人心动。

挂了电话,纪文冲着伊玲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勾了勾手指,伊玲得令,立刻笑呵呵的坐到了纪文的腿上,亲他。

但一分钟不过,古正霖亲自给纪文拨了电话,再次邀请他,并诚恳的说希望他带上夫人一起来什么的,反正就是各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虽然理由奇怪,可就是说的让人无法拒绝。

古正霖都亲自打电话来了,伊玲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但她又是真心不想去,当然和自卑无关,重点是在于她的身材确实不好,怕给纪文丢人。于是她就跟纪文说,让他随便找个女人去参加,赦免他无罪。

纪文仍旧是点了头,对于伊玲,他总是从不反驳,没有二话。

但女人总是想一套是一套,伊玲再瞥到客厅里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纪文,胡乱一琢磨,回头要是有哪个美女趁这位男士的老婆不在,使出浑身解数勾搭他怎么办?伊玲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干嘛不去!

伊玲立刻将上次纪文送她的水蓝色抹胸裙子找出来穿上了。

因为是抹胸非束腰的,她的肥肚腩恰到好处的被掩饰没了。再加上条灰黑色披肩,有些小粗的手臂也被遮上了。裙子几乎及地,更不用自找罪受的与那些瘦得九十斤以下的美女比小腿。效果果然不错。

丈夫这生物,是坚决不能往外推的,必须得守住了,不过纪文这人,很多年前她就知道,是无论她怎么推都不会推走的……嘿嘿嘿。

纪文瞧见老婆美滋滋地站在全身镜前傻笑,不由得失笑出生,看,他老婆自娱自乐的样子,和十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哪里有半分区别,都如此让人心情愉悦。

然后伊玲从去到不去再到去,这么一折腾,等挽着纪文的手到了酒店后,和她家纪舟一个样,也迟到了。

迟到的结果是古正霖的开场致辞已经结束,自助餐开始,众人举杯几人一堆,谈笑风生,各个人头相接,密密麻麻一片,几乎看不到熟人。

纪文伊玲全然不知谁是主角,一时半会儿也未见到古正霖,便站在一边闲聊,左右他们对主角也没什么兴趣。

这会儿,伊玲才想起和纪文说她和古正霖见过,并且和古正霖互无好感的事。

“他说你不守妇道?”纪文一手与伊玲十指相扣,一手举着果汁儿,失笑问道。

伊玲也觉着有点好笑,乐了起来,“还挺期待一会儿他看见我是你老婆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的。”

“可能是后悔的表情。”纪文浅笑着,意味深长地说。

后悔对他纪文的老婆进行了语言攻击。

纪文和伊玲面对面聊着,几次抬头观察周围来人身份时,突见童可雨挽着纪舟走了进来。远远地看着,俩人还很相配。

这两人在这里,纪文一点也不意外,童可雨,无论她是哪个身份都应该在这,而最近纪舟和她走得最近,邀约的男伴纪舟,绝对是童可雨的不二人选。

纪文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给纪舟发了个短信:我也在酒店,不准过来和我打招呼。

他们家三儿是个祸害精,难保见到伊玲后又干出什么不靠谱的事。

伊玲见纪文按手机,翘脚问他,“干什么呢?”

纪文顺势搂住伊玲,“处理障碍。”

“什么?”

“玩游戏呢。”

伊玲似信非信地点头,“哦。”

古正霖在台上以寿星致辞时,锐利的眼睛就在宴会厅里巡视了几遍。

但却未看到他要钓的鱼。

待古正霖转了小半圈后,终于看到了两个相拥着贴身窃窃私语的人。

古正霖低声吩咐助理:“把童侨朗童经理叫过来。”

013章 礼貌

监狱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它可以让任何一个纨绔子弟变得沉稳。

童侨朗就是其中一个,以前的童侨朗,只要有东西可以踩,哪怕是踩人的脑袋,能向上爬一个台阶,都会毫不犹豫的踩下去。

而现在,他对金钱权利地位没有了任何要求,甚至甘愿在古正霖的公司做个普通的市场经理。

童侨朗的个性,沉淀了许多,当被人叫到古正霖身前,看到面前那一对男女时,面色依旧未变。

男人微微低头,在女人耳边笑着说些什么,女人听后,端得的一张嫩白小脸蓦然红了起来,作势要打身边的男人。男人顺势将女人带入怀中,含着笑意的眼眸闪亮如星,低头在女人唇上温柔印下一吻。

男人女人亲密地旁若无人,幸福得甚至有些碍了眼。

男人,童侨朗几乎每个月都会看见他两回,此时带着柔光的面容,和以往噙着狠意的面目,如此不同。

而这个女人,童侨朗四年未曾见过了。

是啊,四年没见了。

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不,她变了,比以前胖了些……怀孕了?

童侨朗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放在她那张没有多大变化的脸上,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端详着。

额前秀发梳至后方,乌黑的长发盘起,露出了额顶的美人尖。

伊玲一度爱将刘海儿全梳上去,将漂亮独有的美人尖毫不吝啬的全部展示于人。

他第一次带伊玲见他妈时,伊玲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留斜刘海儿或者齐刘海儿,在眼光底下,鼻尖闪着汗珠,嘴唇透粉,睫毛如羽毛般又长又翘,没有任何妆容,穿着带蕾丝边的白裙,看起来特别的干净清秀。

她只安静地站在那里,乖顺又好奇的看着周围环境时,他妈便小声地和他夸了一句“这女孩真是个小美人儿”。

而当伊玲笑起来时,不仅眼下的漂亮的卧蚕现了出来,嘴边讨喜的梨涡也现了出来,他妈当时就捏着他的手激动地小声说,“儿子,你得着宝了!”

按老人的话说,伊玲的脸长得有福气,有财运,能旺夫,唇红口仰,人中清晰,总之就是极好的面相。

伊玲以前更多的是清纯,阳光,现在更多的是成熟,女人味儿。

她依旧很美,皮肤甚至白得透明,面上的笑容也比多年前的那个夏天,要灿烂得多。

但是,他从前不喜欢她面上的笑容,此时,依旧不喜欢。

可他比谁都清楚,从前,伊玲是个好女孩,现在,伊玲该是个好女人。

童侨朗缓缓收回视线,偏头问古正霖,“感觉那个女人怎么样?”

“人损嘴刁。”古正霖对伊玲没有多少好感,惜字如金地说了四字。

“你和她有过接触?”童侨朗眼看着古正霖的眼里带着刻薄。

“不止一次。”

“那再接触几次后,你就会对她改观。”童侨朗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她是个容易让人对她念念不忘的人。”

古正霖的浓眉渐渐地蹙了起来,“你对她念念不忘?”

“没有,我说的是大多数男人的感觉。”

“那我可不属于大多数男人范围内的。”古正霖漫不经心的说,“至少,我一定不会对胖女人念念不忘。”

童侨朗抬眸,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垂眸轻道:“我去取杯酒。”他了解古正霖,今晚他必是想将他引见给纪文伊玲二人了,躲不过的事,那就面对吧。

但古正霖的性格,似乎是越挫越勇型的……一个人,怎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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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文正在和伊玲谈纪寒纪舟小时候的事儿,方才惹得伊玲连连失笑。

他们哥儿仨小时候的趣事儿还真多,纪寒进过女厕所啊,纪舟被小姑娘扒掉过裤子啊,纪寒和纪舟都被女孩气哭过啊,被纪文再一形容,真得是太逗乐了。以前她明明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却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档子事儿,笑得她堪堪岔气儿。

“纪总身边这位就是纪太太?”

伊玲正趴在纪文的肩头乐不可支地笑的时候,突然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伊玲赶紧调整面部表情,端庄点,别太懒散了,结果刚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跟她稍有些梁子的古正霖。

呵,冤家路窄来了。

“嗯,这是我妻子。”纪文不温不火的应着,“小玲,这位是古老板,广贸大厦的老总。”

伊玲偷眼瞄了下纪文,知道纪文大概是要替她小小对付古正霖一番了,不然若是与其他人见面,纪文始终都是温文尔雅,不会是这番不咸不淡的样子了。

“纪太太很美。”古正霖突然侧身朝向伊玲,以手心朝上的动作向她伸出了手,“早前不知道你是纪总的夫人,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见谅。”

伊玲愣了一下,立刻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在了古正霖的手上,他现在的态度很好啊,难道她还真看错他了。但却在之后感觉到古正霖,将唇贴到了她的手背上。

吻手礼不都是亲吻自己的手指头,不真正亲吻女人的手背儿的吗?

伊玲遽然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纪文眯着眼睛问她。

伊玲这才感觉自己的动作太大,尴尬地摇了摇头,再将视线滑过古正霖的脸颊后,心想她还真没看错这男人,不仅刻薄尖酸,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且也太小心眼了吧,这算是公然报复?

“没什么。”伊玲笑着摇头,正儿八经的同古正霖寒暄着,“古老板今天很忙吧?”

“嗯?”

伊玲憋着笑说,“今天人多,古老板要小心些,别被酒水碰到。”

古正霖想起那天在化妆品店,伊玲将乳液洒在他鞋上的事了,嘴角有些抽搐,“谢谢关心。”

但还未等童侨朗走过来,纪文倏然搂住伊玲,以稀松平常的口吻祝道,“古老板,先道一句生日快乐,感谢今天的邀请。但我太太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急什么,生日宴才刚刚开始,还有重头戏未开始呢。”古正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口,向伊玲举杯,“纪夫人若是不舒服,我可以让人带您先去楼上休息。作为应当体谅男人的老婆,该不会连男人交谈的时间都不给吧?嗯?”

伊玲纳闷纪文为什么要先带她离开,她哪里有不舒服,又对古正霖话里有话的态度深感厌烦,只能硬着头皮微笑着点头:“古老板哪里的话,纪文在家在外可都是掌柜的,我怎能对他有约束。纪文,那你先和古老板聊吧,我可能是空腹喝酒的关系有些不舒服,先去吃点东西。”

纪文却莫名其妙的拉住她,“那就拿些食物去楼上吃吧?”

“什么?”

纪文远远地看见了纪舟,高声一喊,“纪舟,过来。”

纪舟早就看见他哥了,但他收到他哥短信后一直没敢过来。这会儿听见他哥叫他,赶紧松开了童可雨,屁颠颠跑了过来,“哥,什么事儿?啊,大嫂,你也来啦。”

纪文把伊玲推到了纪舟身边,不容置疑吩咐道:“三儿,你大嫂不舒服,带她去楼上休息大厅去休息,从这边电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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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男人真的要谈男人的事,伊玲只好识相的端着装了几块水果的盘子,随着纪舟上了楼。

伊玲跟着纪舟离开后,忽然转过头来,与同他身高相近的古正霖对视。

古正霖没有任何异样,大方任纪文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纪文突然将伊玲赶到楼上,准是看到童侨朗了,心眼还真是跟针鼻儿似的,够小的,当然或许胆子也有点小,他不敢让伊玲看到童侨朗。

“古老板公司里又招了新员工?”纪文突然后退一步,懒散地倚着台窗,噙着笑问,“倒是和我一个朋友长得有几分相似,真是有缘。”

“哦?那真巧。”

“他的后背似乎有些僵硬,刚做了手术?” 纪文又道。

“刚做了除疤手术,”古正霖答对自然,却语带讽刺,“后背做的手术,但被衣服遮挡着,纪总都能看出不同,纪总还真是好眼力。”

“作为医生,当然对各方面都有些了解。哪做的,不像是国内做的?”

古正霖忽略纪文的后一句话,佯装惊讶地问:“纪总什么时候当过医生?”

纪文浅浅地喝了口酒,淡道:“喜欢拿刀的感觉,医生或许是最可以名正言顺给人开刀的职业,感觉不错,就去当了几年。古老板如果有兴趣,哪天可以来看看我给人开刀。不过我近几年都是在监狱做医生,给犯人开刀最没有负罪感,无论怎么做,犯人都不敢有怨言。”

古正霖神色不变,倒退了几步,咋舌端详着纪文,“真看不出纪总还是动作型选手,看着您这么弱不禁风的,我都为您捏把汗,别哪天刀拿不稳了,再碰着自己。好了纪总,看着您和夫人感情不错,她离开好一会儿了,您该去找她了吧?那先再见,我去招待其他客人。”

“没想到招待客人的事,还要古老板亲自做。”纪文微微一笑,接着颔首,“再见。”

古正霖转身间便笑容全无,脸绷得死紧,而纪文的笑意也转瞬即逝,目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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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侨朗本是刚取了酒就要过去的,但看到古正霖已经和纪文伊玲说起了话,脚步一顿,便没有过去,只是拿着酒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看清楚了古正霖亲吻伊玲的手,也看到了几人之间风起云涌的气场。

他已经过了针锋相对的年纪,当真没有兴趣。

之后没多久,他听到纪文喊纪舟,顺着纪文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童可雨正跟纪舟站在一起,而纪舟听到纪文喊他之后,立即松开了童可雨的手,跑了过去。

纪舟这小子长开了,以前比现在,是黑瘦的,虽然五官也是好看的,但远不及现在,现在整个人白了,高了,戴着墨镜,气质非常的好。

但纪舟对伊玲的目光,还是那么赤|裸裸的。

童侨朗眉眼微垂,放下酒杯,向童可雨走了过去。

童可雨本是正为纪舟忘恩负义的行为有些生气,但突然见到老哥出现在她面前了,可高兴坏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童侨朗揉了揉童可雨的小脑袋瓜儿,露出一丝笑意,“刚回来的,你正霖哥生日么。”

童可雨这是第一次在她哥出狱后,在她哥脸上看到笑,又辛酸又高兴,也不把纪舟放心上了,就搂着她哥的胳膊,到处逛,只缠着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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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玲爱吃,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胖。胖女人无论原因是什么,过程都是来自于胡吃海塞。

而吃多了,自然是胃先难受。

伊玲扁着嘴,后悔自己吃太多,跟纪舟借口补妆,跑进了洗手间。一边无聊的洗着手,一边对着镜子做鬼脸。叫你吃,活该成胖子。

“呵呵。”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伊玲登时吓了一跳,女洗手间出现男人的笑声,带不带这么惊悚的啊!

“夫人好雅致啊。”

伊玲看向门口,眼睛瞪得老大,“古正霖,这是女士洗手间!”

“嗯,我认字。”

伊玲也是吃了三十多年的大米长大的,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各路男人,当下就皱起了眉,镇定了,同时手也懒得烘干了,走到门边淡道,“古正霖,没人和你说过闯进女士卫生间的男人,都会被当做变态吗?麻烦你让一下。”

“不让。”古正霖嘴上说着,一边在伊玲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伸头在伊玲的唇上亲了一下,“变态吗,我现在告诉你真正变态是什么样的。”

伊玲头一次被纪文以外的男人亲,当时就愣了。

而更让伊玲愣得不知所措的是纪文突然开门走了进来,“古老板,麻烦请你清楚一件事,这是我妻子,不是单身女性,调|情还请另找。”

“纪,纪文……”

纪文沉着脸抓住伊玲的手,不愿多待一秒的走了出去。

014章 混乱

伊玲的手腕,被纪文抓得痛了,整张脸都堆到了一起。

纪文的力气极大,脚下生风急速而行,就那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浑身都是戾气。

伊玲忍着疼,提着裙子,小步跑着才跟得上他。

这也就是纪文,这要是纪舟跟她来这么一出,伊玲肯定要骂他是不是身后被特么的十条大狼狗追着了啊!

一路从洗手间走到酒店大门,有好几个人见到纪文要上来敬酒打招呼,纪文全部漠视,气焰高燃,气场逼人。

从后面看着纪文的侧脸,深沉冷冽,咬肌紧绷,肖想他准是看到她和那个古正霖嘴对嘴了。

但伊玲被人亲了,本就委屈,再被纪文这么个态度一对待,登时就从委屈变成无法言喻的难过了。要是新婚夫妻信任度不够高也成,没问题,误会就误会了,感情不深不能赖对方是吧,但咱们都结婚多少年了?这么点小屁事儿你就跟我来冷暴力?

伊玲在纪文身后屁颠颠跟着,这么一想,满腔怒火蹭地就燃了起来,比纪文的更旺。

“纪文,你给我放手!”伊玲的手腕像是立刻要脱臼了,又急又气的开了口。

纪文就跟没听见似的,一路将她拽到酒店门外,径自要向停车场走过去,这架势好像要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把她给处理,给作了似的!

“放手!”伊玲耍横,气急败坏的挣脱着纪文的手,狠狠一甩。

伊玲的手腕被他握得已经不回血了,不只腕间有一条宽宽的白道,甚至还有他五指按压下的指印。

伊玲感觉脉搏突突地跳着,是真疼,感觉骨头都快碎了。

纪文皱着眉,眉间出现了深邃的川字,满脸都是愧疚,但却任何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发一语的拉过伊玲的手,轻轻地给她揉着手腕。

“纪文我问你,我今天要是不只被他亲了,我还被他抱了,还跟他上床了,你是不是准备当场掐死我啊?”伊玲冷着脸从纪文手中抽出手腕。

“对不起。”纪文又将伊玲的手拉了回来,垂着眼眸,温柔又愧疚地揉着,“还疼吗?”

“你还没回答我!”伊玲摆着脸,边回想着刚才那一幕究竟哪里有蹊跷,让纪文有那么大反应,一个亲吻他至于如此吗,而且她才是被亲的“受害者”吧?就是吃醋也不至于搞得跟目视她出轨了似的吧?

夜里,街道两旁的路灯亮化灯柔和又静谧,偶尔来往的车辆也是匀速行进,噪音极小。酒店门前的保安,目不斜视的目视前方,和石狮子保持同个方向而视,喷泉里清澈的水哗啦啦流着,泉水叮咚。

周边环境是如此安好,两个人却陷入了令伊玲恼火的沉默。

纪文冷硬的侧脸,渐渐变得柔和,但依旧没有只字回答,杵在她面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的手腕。

伊玲被纪文的态度气得浑身都发抖了,最后转身背对着他,磨着牙恨声道,“晚上我去酒店住,你自己回去吧!”抬脚离开。

纪文的喉结动了动,挽留的话终于说出口,“老婆。”

伊玲脚步一顿,一颗心蓦地软了。

纪文逐步走近伊玲,从她身后环住她腰,轻叹了口气,在她发顶印下轻轻一吻。

伊玲心软得一塌糊涂,这莫名其妙的一场架,真是乌龙,闲得没事儿干了么这是。

伊玲刚想回头去回抱住纪文,就听纪文轻道,“晚上,盖好被子。”

这几个字把伊玲给气得啊,好悬没当场给气吐血了,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跑了。

三楼并肩站在阳台上的两个男人,将纪文和伊玲吵架的场景尽收眼底。

“他知道你的目的。”童侨朗收回视线,神色复杂地投向古正霖。

“他能查出来是我将你救出来的,自然能想得到我今天邀请他来,就是想让伊玲看到你,不过你却没给我面子……我听说他智商一百七,智商确实很高。”

“所以,现在的场景,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童侨朗叹道,“那四年已经过去了,你真的不用为我报复他。”

古正霖缓缓勾起了一边唇角,轻道:“当然要……而且你知道,人在没有对手的时候,倒是希望能够出现一个不相上下的对手。”

到现在为止,伊玲应该都不知道他突然去监狱当医生的真正原因,又怎么可能将他的身份告诉伊玲。纪文隐瞒了太多事,这就是他的弱点。

比如吵架,他都给不出伊玲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此时的失态,只有一个原因——他在怕,怕童侨朗出现,怕伊玲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怕伊玲不要他了。

不知道这个看似强大却很缺乏安全感的对手,他需要花多久能给击败呢,一年,还是不过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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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玲身上压根没钱没身份证,要说朋友,也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高承爵的老婆了,可人俩是新婚,她不好去找他们,那再就是店里那几个员工,可她一堂堂老板,拉不下面去找她们啊。

没辙,伊玲只好硬着脸皮给罗佳去了电话。

罗佳正好也和纪寒冷战中呢,一个人住酒店,一接到伊玲的电话,虽然因为一些陈年旧事有些心烦,但好歹有个人可以说话了,便把伊玲接了去。

好么,亲妯娌俩倒是成了难姐难妹了。

俩人再交流交流,又在房间里要了好几瓶酒,空腹开喝。

罗佳闹心纪寒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总觉着他心里还装着伊玲。

伊玲闹心的是纪文一定隐瞒了她很多事,今天他莫名其妙的冷下脸绝对有问题。

罗佳也是个妙人,脑袋转得很快,看到伊玲一口接着一口的往肚里灌酒,不动声色地问她,“大嫂,你和大哥之间,就是之前这四年,究竟怎么了?就因为你没保住那个孩子?”

伊玲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想着想着就哭了,将在心里藏了四年的话抽抽噎噎的说了出来,“你大哥他一直恨我!恨我!我不就是发生车祸,一不小心没保住孩子吗!我不就是再也生不了了吗!他居然能狠下心跑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四年!他,他居然真得忍心扔我四年……”

“啥,啥么?”罗佳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嫂再也生不了了?

伊玲哭得惊天动地的,“他恨我,所以他懒得看我……罗佳,我跟你说,世上每个男人结婚都是为了生孩子,不是为了爱!婚前口口声声说的爱都是放屁!***都是混蛋,混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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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多少有点不太平。

晚宴结束,童侨朗有事先离开了,纪舟听他哥说他和伊玲先走了,最后就是谁和谁来的,谁和谁走。

然而纪舟和童可雨刚走出酒店,就被人闹了起来。

童可雨那位有了外遇的人渣丈夫,正坐在酒店门前的喷泉旁,扮演着苦苦等待失望老婆回家的苦逼角色。

汤松浑身被喷泉溅湿,手边握着半瓶酒,一身酒气,并且衣冠不整,当真是一脸衰样,谁看谁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离得远远的。

醉鬼什么的最吓人最烦人最恶心人了……

汤松本是手中还夹着根烟的,毕竟夹着烟的落魄男人最容易让人心软了是吧,就是谁知喷泉忒狠了点,一浇下来,香烟顿时灭了。

汤松余光注意到了熟悉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歪歪倒倒的走了过来。他刚才被古正霖赶了出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就等着这一出呢。

但他没听到童可雨对身边纪舟讽刺的话。

童可雨一脸鄙夷地说:“看到没,就那个准备跟我扮可怜的男人,我老公,我现在一想起我居然一门心思跟他那么久,就觉着恶心……他叫汤松,现在看起来像不像落汤**?”

这是纪舟头一次站在已婚妇女身边,眼看着已婚妇女的丈夫踉跄地向他走过来,感觉上有那么丁点微妙——好刺激啊哈哈哈哈。

纪舟笑嘻嘻地在童可雨耳边说:“他是来求和的是吧?小雨妹妹我跟你说,一会儿他要是跪下来求你了,你心软要跟他复合的话,我就听你们俩墙角去,你要是还掉眼泪了,我就在你家窗户上挖个洞专门瞧你们俩用什么体位……”

童可雨两眼一瞪就要骂他下流猥琐龌龊,可还没等童可雨发狂,汤松就哐当一声,朝着她跪了下去。

纪舟皱着小脸立即配合着怪声怪气地“哎哟”了一声,疼不疼啊大哥,他瞅着都疼。

“你干什么呢这是!”跟着童可雨一同出来的几人都看了过来,黑着脸抬脚踢汤松,“你给我起来!”

“我不起!可雨,你别跟我离婚,我求求你了。我跟她分手了,我真跟她分手了,是她一直缠着我的!我不能没有你!”

汤松满身是水,湿哒哒的,看着还真有点可怜,就是可惜他之前出的那破事儿委实太恶心了,童可雨丁点同情心都升不起来。

汤松又没脸没皮的凑近童可雨,抬手抓着童可雨的裙摆,眼瞅着就要行大礼扣头了,纪舟终于发飙,抱着手臂,歪着嘴,“可雨,你现男友可在你身边呢,还让你前男友跟这磕头作揖的你这是还想和他复合?”

童可雨当时就愣了,“你瞎说什么呢?”

“可雨?”汤松突然就站了起来,这会儿也不里倒歪斜了,一双眼睛亮得跟灯片似的。

纪舟全然不将以质问口气向他发问的汤松放在眼里,搂住童可雨的腰,回头就亲了一口童可雨。纪舟还吻得特别逼真,舌头虽然没伸进去,可那腮一憋一股的就跟真事儿似的。

好家伙,纪舟正沾沾自喜感觉挺有意思呢,突然就听到哐当一声,酒瓶子碎了,脑瓜子被人砸了。

纪舟脑袋顿时就一个晕眩,接着不可置信的回头,眼看着身后的汤松个神经病拿着打碎后剩下的半个酒瓶子还要往他身上捅,当时就毛楞了。

“我|操|你妈!小爷你也敢砸?!”

纪舟跟个疯子似的,蹦高高一跳,就骑到汤松身上了,耗着他那湿漉漉的头发,照着他的脸一顿扇大耳雷子。

纪舟就跟个得了狂犬症的疯狗似的,那把汤松好顿揍。纪舟揍得还全无章法,几回合下来汤松就招架不住,彻底躺地上被纪舟给好顿肖。

最后的战果是纪舟把汤松给抽得鼻青脸肿,找来个警察,把汤松带警察局去了。

汤松被带走的时候,衣服被撕得乱八七糟的,都快成拖把头了,一边不甘心的指着童可雨骂:“童可雨我告诉你跟我离婚没门!那房子和车都是我给你买的,你别想拿一分钱!”

童可雨都懒得和他说话了。

汤松以前真不是这样的,她没追上他的时候,他是个才子。等她追上他之后,他嘴特甜。等他们结婚后,他虽不常在家,但也知道偶尔关心人。绝不是现在这样,猥琐,混蛋,让她觉着最青春的那几年都白白浪费在他身上了。

童可雨不由得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纪舟边嘶哈的捂着脑袋边回头瞟见了童可雨似乎是恋恋不舍的眼神,当场就踹了她一脚,“还看,看毛呢,没看见小爷的脑袋都快被开瓢了吗!跟我去医院!父债子偿,公打母还,***小爷今天要是被他给打得脑震荡了,童可雨我就让你养我一辈子!”骂骂咧咧完,纪舟又纳闷的嘟囔了几句,“神经病么不是,童可雨你认识这么个人眼睛是真瞎了。”

童可雨讪讪地冲着纪舟笑,毕竟这男的是冲她来的吗,不成想倒是让纪舟挂彩了,“行行行,要真整出脑震荡,以后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今儿算我连累你了。”

童可雨没成想她这一句话,就被纪舟给拴了那么久,支使了那么久,又是做牛又是当马的,久到她肠子都悔青了也没能甩掉纪舟。

到医院检查时,纪舟没让童可雨跟着,没多久出来后,纪舟就说确实脑震荡了。

这可把童可雨愧疚坏了。

就是她也有点不太明白,怎么脑震荡了还可以喝酒?就不怕血管直接崩开了?

大晚上,刚出了医院,纪舟说心烦,非让她陪他喝酒。好么,反正脑袋是他的,崩开就崩开吧,既然他让她陪他喝,那就喝,谁让她把人给害了呢。

但就是更令童可雨没想到的是,酒后真的可以乱性!

童可雨毕竟是已婚妇女,对那种事情也算是手到擒来的,喝多了之后,就以为在她身上开垦的人是她老公呢。

起初,她还记得她老公出的那些破事儿,就是挣扎,死活不干,可没多久,酒劲上来了,就忘了她老公之前怎么着了。

纪舟是喝多了,大概是酒壮怂人胆,纪舟活了二十多年了,也没喝多过,也没干过那事儿,这一喝多,来了感觉,就控制不住了……

-

而另一边,纪舟的亲哥,老婆没了,自己回的家,可没纪舟那么爽。

没有伊玲的卧室,纪文连床单都没有铺开。

几个房间的灯大亮,纪文睡意全无,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摊开的资料。

童侨朗,童可雨,古正霖,三人的血缘关系,还有童可雨和纪舟现在的亲密状态。

古正霖明显是要替童侨朗讨回公道,要报复他的,还是抱着极大的信心来报复他的。

纪文眼前又重新出现了那个车祸现场,怀孕五个月的伊玲,昏迷在副驾驶上,腿间血流一地……

纪文刚想拿电话给伊玲发短信嘱咐她好好休息,就接到了伊玲的电话。

伊玲的声音模模糊糊的,结结巴巴的,一听便是醉了。

纪文安静的听了几句也没有听完整,最后终于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纪,纪文,我要和你离婚!”

015章 校园

伊玲在酒店跟罗佳喝了个大醉,说了很多胡话,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又喝了两口酒透了透才稍微好点。但前一晚说的胡话全部忘记了,包括跟罗佳说的那些委屈,以及给纪文打的那通电话,说的要和他离婚的那句话。

伊玲说过的话倒是全忘了,却让纪文一晚上没合过眼,可把他给折腾坏了。

两人相处间,最令人苦恼的就是同一句话,一人当回事儿,另一人却没当回事儿了。

要是结婚的对象是个喝酒就耍酒疯的人,也真是够气人点够衰的了。

纪文听到伊玲提出离婚的话后,一连两天都没有去找伊玲。

他追了伊玲多少年,伊玲就曾追了童侨朗多少年。

最后的结果虽是他同伊玲结婚了,他是胜者,有把握伊玲已经对他有“爱”了,但他仍旧不确定童侨朗若是真回来了,伊玲会有什么样的选择。那天他看到古正霖亲伊玲时确实失态了,尤其在听到伊玲说要离婚后,他高智商的脑袋突然变成了空白,脑袋不太灵活了,他需要时间进行调整。

但在伊玲看来,尼玛我跟你吵架你都不来哄我?我手机关机你找不到我,我不怪你,但我白天里一整天的在店里待着也不见你影,你这是真准备晾着我,还一晾就晾了我两天?

好家伙,纪文这态度可把伊玲气完了,除了手机关机,就连店里都不去了,心想等你找不到我的时候急死你!

以前俩人每次吵架之后,纪文都会当做没事儿人似的,不是给她打电话就是来店里找她,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所以这次纪文究竟是为什么要跟她这么闹,她完全想不通。

伊玲跟每次一样,吵架又没处去的时候,跑去了大学城散步。

女人总是要找一些自我缓解的方式,进行自我放松,学会爱自己不是。

伊玲最喜欢坐在体育场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喝着果茶,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在体育场上奔跑。

跑步减肥的女孩子们,或是踢球娱乐的男孩子们,总会让她想起曾经青春期时的时光。

有时她也能赶上老师在体育场上给学生们上课,青绿的塑胶场地,蔚蓝的天空,学生们大声喊着口号,青春活力,每到那个时候,她将思想放空,总会觉着心平静不少。

但今天,伊玲还没坐多久,身边就坐下来一人。

伊玲不经意地回头瞧了一眼,有些眼熟。再转头,定睛一瞧,当时就愣了,“古正霖?”

古正霖穿着的是一套灰色的运动服,看起来全然没有压迫感,还挺亲民的,最重要的是居然特诡异地冲她微微一笑。

伊玲下意识地挪着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全身的细胞都处于备战状态,“古老板大忙人也来闲逛?”

古正霖却是甚是正经地摇了头,“找你来的。”

伊玲一口果茶没喝好,差点没直接喷了。

古正霖动作自然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心心相印的,“有时候真觉着你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可雨都比你成熟。”

伊玲默默地接了过去,抽着嘴角说:“你成熟,你成熟的都让我联想到我家小区门口没事儿下棋的老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伊玲一看见古正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肚子都开始要疼不疼的抽搐难受了。

但令伊玲更不舒服的是古正霖突然甚是感慨地对她说:“你认识童侨朗吧?侨朗是可雨的亲哥哥,也就是我弟。”

伊玲知道童可雨是童侨朗的妹妹时,就想到古正霖和童侨朗的关系了。

但古正霖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知道我以前,那,那什么童侨朗?”伊玲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道后就开始针对我的?”

“哪什么童侨朗?”古正霖感觉伊玲的反应挺有意思的,兴趣盎然的侧目问她。

伊玲警觉地向旁边又挪了个座位,“你明知故问呢吧?古正霖,你有话就赶紧放,别搞得一脸深沉莫测的。”

古正霖笑了,从兜里拿出张照片,冲伊玲晃了晃。

“我从侨朗那看到了你的照片,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二十年的时间,你就肥成这样。一比三的比例增长?二十年有胖了六十斤吧?”

作为生意人,伊玲下意识在心底进行了算数,一脸认真的说:“我现在一百二十五斤,我确信我十四岁的时候比六十五斤要沉。”

伊玲又抻着脑袋探了过去,“哪张照片?我瞅瞅。”

古正霖摇摇头,将照片放回了兜里,脸上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像在跟下属吩咐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跟我说说,你小时候怎么追的侨朗。”

伊玲一怔,下意识反驳,“你有病吧?我凭什么和你说啊?”

“没病。”古正霖一脸平静的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侨朗的消息,侨朗不是走了四年了吗,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侨朗的消息。”

“我当然不想!”

“不,你想,即使你已经嫁给纪文这么多年了,即使你对侨朗没有爱了,但你依旧想,因为他是你的初恋,每个人都会想知道初恋的消息。”

伊玲被梗了一下,但古正霖无疑说中了,她确实想知道,无关乎于爱。

-

“我追了侨朗,”伊玲似是在回忆着一段很遥远的往事,眯着眼睛,“大概有十多年了吧,记不清了,总之很久很久。”

“我第一次见到侨朗,是在十一岁时。那天,是我的生日。”伊玲轻笑着,声音里带着美好,“见他的第一眼,我以为遇见了王子……我当时念五年级,完全是个不懂事儿的小丫头,但在见到侨朗时,知道有种感情,叫做喜欢。”说着,伊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把年纪了,说喜欢这词儿还挺难为情的,呵呵。”

“没关系,我不笑话你。”古正霖失笑道。

伊玲瞪了他一眼,都笑了,还叫不笑话?

“生日那天,我穿得是白色的娃娃裙,披散着头发,脑袋上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发卡。不过大概是我太瘦了的原因,没有多少公主的感觉,但好歹也是清纯的。可侨朗呢,穿得干干净净特别帅的侨朗,居然一个正眼都没给我。呵呵,我小时候其实很任性的,就想啊,你怎么能把我当透明的呢,就天天缠着他,有一次……”

大概是小时候确实是美好的,伊玲的声调很轻快,古正霖却蓦地打断了她,“那我也来和你讲一段故事。”

被人打断,真心很恼人,伊玲皱起了眉。

古正霖未将伊玲的恼火看在眼里,自顾自地说,“我见过你,你读六年级,我念初二,我来你们小学找可雨,刚好碰到了你。”

-

古正霖当时奉二姑命来小学找童可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伊玲。

小学嘛,没有多少楼,一至六年级都在一个楼里,年级越大的越在楼上。

而每个年级在楼门前几乎都有一个专门的娱乐区,打眼一瞅就知道是几年级的学生。

古正霖当时是趁着他们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来的小学。路程大概需要花个三十分钟,等到中午快放学的时候,正好可以在童可雨班级门口等她。

古正霖到了小学时,还有十分钟下课,按理说,教学楼前不该有什么人,但他就看到一个该是高年级的位置,一大帮人在玩,具体说是一个女生和一帮男生在跳大绳,另一群女生在玩跳皮筋。

那个突兀的女生个子很高,速度倒是很快,跟在男生身后跳得欢快,大绳根本碰不到她的身。女生大概累了,腿慢了一步,跳得矮了,才被大绳给刮到脚,被赶了下来。

按跳大绳规矩这时候女生就该下去,去换旁边摇绳了。但就见女生两手握拳,在一个男生面前讨好地笑着,“我累了,不让我摇了好不好,哎呀,你就再摇一会儿嘛,你劲儿大,我摇不起来。”

旁边一堆男生起哄,“伊玲,不带撒娇的啊!”

古正霖知道那个清纯又有点漂亮的女生叫伊玲了,然后又听伊玲大声说:“我不想摇大绳,非让我摇的话我不陪你们玩了,我去跳皮筋了啊!”

然后几个男生赶紧说:“唉唉别走别走,我们摇,你跳,你跳。”

伊玲哈哈的就笑了,跟偷吃了糖果的小女孩似的。

童可雨在二年级三班,古正霖这是头一次来找童可雨,不知道二年三班在哪,刚好看到个这么活泼的女孩,自然就上前去问了。

伊玲回答得很爽快,甚至还带他进了楼里,又特别仔细认真心善的指了路。

可没成想等古正霖走到伊玲说的地方时,那门牌上根本不是二年三班,而是老师办公室。等他推开窗往下看时,就看到底下的伊玲在跟他挥手,笑得特夸张,一张大大的笑脸,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古正霖的那些同学,都是闷闷的,死学习的,问一句话憋不出半个屁的人。所以他头一次见到这么有活力的女孩,就觉着挺有意思的。

再之后,他再受二姑所托来找童可雨时,就挑每周的这节课来找童可雨,他便总能看到伊玲,因为伊玲的体育课和他的体育课在同一时间。

伊玲是个马大哈,没有心眼,不勾心斗角,不论男孩女孩都能玩到一起去,久而久之,古正霖也会在伊玲的邀请下跟他们一起玩。

一般高年级的来小学,都是欺负人的,唯独古正霖,是来和他们玩的,心里上就有了靠山的感觉,还挺爱跟古正霖玩的。

也就是那时候,古正霖从伊玲口中听到了一个理论,老板这词儿最神秘,最牛逼。所以他之后开了公司时,也只让手下的叫他老板,不叫老总不叫领导,唯独叫老板。

那段时间,应该是古正霖过得最高兴的一段时间。

但之后古正霖转了学,就再未见过伊玲。久而久之,他不太记得伊玲的模样了,也不太记得伊玲那句原话是怎么说的了,就只记得有那么一个女孩很活泼,很好相处。

古正霖慢悠悠的说了这一段之后,没有任何意外的,伊玲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好意思,时间真的太久了。”

古正霖淡淡点头,“的确,时间太久了。”

伊玲对古正霖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毕竟古正霖应该不会无聊到编出这么一段故事来骗她,没什么好图的不是。

两个人之间有了共同的往事,关系就拉近了一些,伊玲对古正霖的那些反感淡了一些,挪着屁股又凑了回来。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我的那一句话,才一直让所有人都叫你老板?”

“嗯。”

伊玲这才忽然后知后觉的问:“那你今天是特意来找我的?”

“伊玲,你的反射弧够绕地球一周了吧?”

伊玲赶紧撇清关系,“那什么,那你该不会是对我……”

“没有。”古正霖斩钉截铁的打断她,“你太肥了,我也是在侨朗那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才记起你的。”

伊玲一脸郁卒,被人打击这种事情,即使她是已婚妇女,也受不了啊,“那你来找我干嘛?”

“叙旧。”

“好像没什么好叙的。”

古正霖沉默了一下,又道,“有想法在我地盘里要个店面,扩你的化妆品店吗?”

“什么?”

“既然有点渊源,我可以免你的场地费。”

天下掉馅饼了……

可是这也太蹊跷了吧……

伊玲一边觉着这是捡着好事儿了,但又觉着不能白白有这么好事儿吧。

可还没等她对古正霖有确切回答,就突然感觉她下面不对劲儿了。

……来例假了!

伊玲今天穿的是条白裤子,登时就尴尬了。连屁股都不敢抬,就怕裤子上被染了血,三十来岁了再出这种事儿,那也太丢人了。

然而,最令她尴尬的不只是来例假了,是刚才她感觉的肚子疼是真的,前几天还喝了凉啤酒,没过多久,她就又疼晕了。

古正霖就跟忒么的吸铁石似的,还是专门吸人血的吸铁石,不然为什么她一碰见他就血崩?

而一直到很久后,伊玲想起这一天的对话,还是记不清她的小学里,他出现过,就又问了古正霖,哪成想古正霖没有任何内疚的说,“哦,骗你的,为了拉近距离。”

伊玲当场就发飙了,“那你还说是找可雨的,说的一板一眼的,跟真事儿似的?”

“高手,就是能把假的说得像真的一样……当然,说谎高手之所以是高手,还有一些原因是旁听者脑袋不太好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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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章 医生

鉴于古正霖已经见过伊玲一次痛经了,并且也抱过这位肥婆,这一次就特别的淡定,将她抱起后,没有抱她去距离体育场很远的停车场,问了几个学生,就近去找了校医。又快又准又狠。

而校医……没别人,纪寒是也。

当纪寒看到一个非他大哥的陌生男人抱着他大嫂时,当时就皱起了眉。

纪寒没有立刻认伊玲,而是边拿电话边问这个他曾在电视上见过的古正霖先生,“这位女士是你太太?”

虽然纪寒没有当场叫伊玲大嫂,古正霖却将纪寒认了出来,毕竟纪文一家人的信息,他都在宴会之后查过了,而面前这位跟纪文很神似的男人,他不难认出来。

只是他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居然就对纪寒点了头,“嗯,我太太。”

纪寒本是准备给他大哥打电话的,这时默默地选择打给了钱静。

钱静对伊玲痛经这种事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吩咐着纪寒给伊玲打什么针,又有条不紊的嘱咐小护士剩下的事宜,拿起干净的裤子和卫生巾去大学找伊玲。

古正霖不可能将伊玲一个人留给纪寒,就坐在一边静等纪寒从医院叫来的人。

纪寒对自己的老婆都话很少,甭提对外人了,所以伊玲在输液,古正霖在看伊玲,他就对着电脑玩斗地主,世界和平。

但大概是因为古正霖太安静,纪寒挑战赛得了个第一,颇感无聊时,脑回路里突然出现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放下鼠标,转头问古正霖,“抱她挺累吧?”

古正霖不咸不淡地说:“还好。”

纪寒给自己倒了杯水,“以前她也晕过,我还以为她是离婚女人……所以,你们结婚多久了?”

因为古正霖知道纪寒是纪文的弟弟,所以此时听纪寒这么试探他,便觉着有趣了,意味深长道:“打探他人隐私并不是好习惯。”

“不是打探,是叮嘱。她是痛经昏迷,如果你是她先生,应该在这几天里对她悉心照料,而不是让她正在你身边时晕倒。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旁观者,你的行为,都让我不得不产生些不好的联想。”

“什么联想?”

“你不是她先生,或许是,追求者?”

古正霖面露不悦,冷道:“你管得太多了。”

纪寒对古正霖的不悦,没有任何反应,点点头,继续玩斗地主,换罗佳的qq号,给她赢欢乐豆。

古正霖发觉纪文家的兄弟都有点毛病,莫名其妙,再看他的时候,就跟看情敌一样仇视着。

钱静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景。纪寒心平气和的玩着电脑,古正霖一脸隐忍。

“古先生?”钱静对于古正霖坐在这里,十分的诧异,古正霖这是又救了伊玲?

古正霖见到来人是熟人,放心了,起身拍拍屁股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麻烦钱医生了,我公司有会,先走了。”

门关上后,钱静又问纪寒,“他怎么在这?”

“他说我大嫂是他太太,大概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钱静一脸茫然,古正霖抽的是什么邪风?

纪寒关上电脑,拿起手机推门出去,留钱静帮忙叫伊玲,给她换裤子,“我给我大哥打电话,叫他来。”

-

古正霖确实是有会要开,所以在出了新港大学后立刻回了公司。

在车里重新换好西装,刚进了办公室,就见到童可雨正襟危坐的在里面等他。

“哥。”童可雨手里拿着秘书给他冲的速溶咖啡,轻声说,“我有事想和你说。”

“还有两分钟开会。”古正霖淡道,意思非常明显,他的时间观念很强,叫她等着,他开完会再说。

但童可雨压根不给古正霖离开的机会,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放下咖啡,一把抓住了古正霖的袖子,带着哭腔吼道,“哥!不要走!”

“……”

古正霖顿时觉得童可雨被纪舟给带坏了,按内线给秘书,“再给我十分钟时间。”

童可雨赶忙道,“十分钟不够!”

“十一分钟。”古正霖冷着脸吩咐道,挂了内线。

童可雨一脸委屈的看着古正霖,要哭的样子,古正霖抬手一指童可雨的鼻子,“憋回去!”

好么,童可雨只好憋了回去,然后在古正霖不耐烦的脸色下,争取时间,小心翼翼地说了她的大事儿,“哥,我跟纪舟发生一夜情了,你说我……”

古正霖手指头一颤,“什么?”

“我,我大概是婚内出轨了……”

古正霖嘴角抽搐,“你还真能玩……我说过不让你和纪舟走太近的话吧?”

童可雨点头。

“那你现在来找我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

童可雨一脸痛苦地说,“没,没带套,我怕怀孕。哥,汤松那边还不和我离婚,回头我要是一不小心真中了,又被他知道了,他肯定得想方设法闹庭上去,把我的钱全要走。”

“你现在考虑这件事,是不是太早了?”古正霖皱眉瞪着童可雨,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说,纪舟呢?”

“藏、藏起来了。”

童可雨来找古正霖最主要的原因,确实是纪舟跑了,藏起来了,这让她莫名其妙的感觉难受,她亲哥总是找不到,只好来找古正霖了,“哥,帮忙把纪舟找出来呗?”

古正霖正色道,“可雨,你看上纪舟了?”

还未等童可雨回答,古正霖又道,“把你哥害进监狱的就是纪舟他哥,这事儿我不能帮。你哥也和我透露过意思,不希望你和纪舟在一起。你自己看着办吧。”

-

等纪文来到校医室的时候,伊玲已经醒了,一只手输着液,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全神贯注的玩连连看。

钱静和纪寒一脸无语的坐在病人床上,齐齐的看着不准备和纪文说话的伊玲。

纪文转头问纪寒,“怎么回事?”

伊玲突然冷道:“不准说。”

纪寒无奈摇头。

钱静作为女性,发挥了老好人的劝说能力,“伊玲,和纪文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弄得有多大仇似的,纪文对你多好啊,怎么还没事儿乱使小性子呢。”

伊玲抬头冷冷地瞪了钱静一眼,不说话。

钱静好笑道:“得得,我不说了。纪寒,咱俩还是出去吧。”

纪寒跟钱静刚起身,伊玲又道:“不准走。”

这时,被无视的纪先生,终于淡淡地开了口,“钱姐,纪寒,你们出去。”

伊玲瞳孔一缩,咬咬牙,没反驳。

不大不小的房间,待俩人一出去,顿时变得宽敞了不少。

纪文沉默的看了一会儿伊玲,伊玲死不抬头,不停地点着鼠标。

纪文环视了一圈,突然走到墙边,打开电源开关盒,拉闸——

电脑瞬间熄灭。

伊玲满腔怒火的抬头大喊,“你有病吧!”

这一抬头,伊玲才发现,纪文眼白里全是血丝,气焰顿时就没了,立刻流露出了关心,“你几天没睡觉了?”

无论何时,面上总会带着笑的纪文,此时丁点笑意都没有,只是定睛地望着她。

“伊玲,你一直知道我有多爱你的是吧?

所以,你就用我的爱来伤害我?

我问你,你真的想和我离婚?”

伊玲顿时傻了,纪文一提起离婚,醉酒时一个个片段,突然就闪了出来,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往纪文身边凑,“不、不是,纪文,我、我那天喝多了……”

但伊玲正输液呢,旁边的支架本就不太高,刚站起来,手就回血了。

她倒是全无感觉了,可刚走两步,手一抻,扎的针登时串了个位,鼓针了,疼地“嗷”的一声。

门外的纪寒听见里面的动静,迅速冲了进来,拽住伊玲的手,给她拔针。

伊玲心里着急,就踮着脚尖越过纪寒的肩膀看向纪文,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老,老公,你听我说,我那天说的都是胡话,我就是喝多了趁机闹闹,瞎找存在感呢。我没想过要离婚,我真没想离婚!”

纪寒的手随即一顿,闹离婚呢这是?

钱静也冲了进来,“这是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呢?多大人了,还当离婚是玩呢,想说就说?”钱静赶紧拉着纪文,冲他挤眉弄眼,“赶快的啊,说句话,伊玲都急成什么样了。”

纪文目的达到,他等得就是伊玲这句话呢。

可他刚想过去抱伊玲,却突然电话响了。

伊玲发挥了老婆的善解人意,连连道:“你先接,你先接。”

就是他一接起来,里面一声又荡漾又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darling,你什么时候来啊?”

纪文下意识抬头看伊玲,就看伊玲一张脸煞白,恨恨地瞪着他。

这会儿换成纪文着急了,忒么的这一道声音都快赶上外配好几个大喇叭了,没按免提,那声音都够当场几个人都听清楚了。

伊玲指着纪文扬声大骂,“纪文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了这女的是谁我***跟你没完——”

☆、017章 惹祸

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情景大逆转,风水轮流转,纪文刚牛逼完,这会儿就傻逼了。

纪文淡定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疑似出柜被老婆怀疑的状况,于是当场就淡定过度反映无能了,定睛看着双眼猩红暴走发狂的伊玲半晌,也没发出半个音节儿,是真傻了。

伊玲酒后还跟他闹离婚呢,就说明她心底肯定想过离婚的事。

那若是因为这通电话,伊玲索性把离婚闹到底,非离不可,届时他是有多衰?

钱静也有点茫然,不知道该说点啥,那句“达令”真的是太惊悚了。

一时间这房间里啊,其他三人都屏着气儿,安静的只有伊玲急促的呼吸声。

伊玲看样子是真气得不行,再说哪个老婆听到老公的手机里传出腻死人不偿命的“达令”能不气你说。

现场唯一能够保持理性的大概就是纪寒了。

纪寒有条不紊的把输液管子的流量调到最小,挂在瓶架上,又拿着棉签给伊玲擦了手背上被针挑出的血,重新用粘布粘上,方才平静的对俩人分别道:“大嫂,大哥不是那种人,冷静点。大哥,给我看一眼你手机,或许是打错电话了。”

伊玲咬着牙,抱着肩膀,一脸泼妇样斜睨着纪文,冷嘲热讽道,“我倒要听听究竟是谁叫谁达令呢。”边吩咐纪寒,“拨回去,按免提。”

纪寒接过电话,便低头摆弄着,但见这一长串的十一位数字,只觉着有些眼熟。这才突然察觉到,刚才那声音似乎也很耳熟。

心存疑虑的打了过去,对方刚接起来就抱歉的喊着,“啊呀,抱歉抱歉,我刚才打错电话了!那什么,没影响到你吧?对不起啊,太对不起了……”

纪寒眉间川字儿渐显,这声音,果然是他熟悉的。

纪文终于缓过神来,却发现不过两分钟时间而已,就出了一身虚汗。

三十多岁了,果然心理素质都没以前强了。

回身看向伊玲,又是一副忠犬模样,极为无奈,极为委屈的摊手道,“老婆,听见了吧。”

好么,危机就这样解除了,但伊玲仍觉心头不顺,方才那心是真揪挺慌,疼,于是当下依旧是冷着脸的:“纪文,我知道你招人,但你最好把你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抖索干净了,别跟我闹那一套。”

“哪有什么莺莺燕燕的……手背肿了吧?我看看。”纪文这会儿说话也是软兮兮的了,心疼地拉过伊玲的手,低头给她按着刚被针头扎过的地方,粘布都染上血了。

伊玲动了动嘴唇儿,冷道:“疼,疼死了都,手腕疼,手背疼,肚子也疼!”就是伊玲那张脸看似是冷硬的,实际上那话让人听着就跟撒娇似的。

纪文轻笑了一声。

钱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都快乐完了,估计也就伊玲这人这么会倒打一耙了,明明是纪文因为她没事儿闲着提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跟她生气呢,可您瞧,现下倒是她有理了。

其实伊玲也就是借题发挥闹脾气,让纪文哄哄她,不然就感觉没有台阶下。俩人吵架了,老公又不接她回家,还不说句软话,她要是没被人接,自己跑回去了,多丢人啊。

所以纪文刚说了两句话,伊玲就立刻拍拍屁股跟人回家了。

被纪文牵着手,临出门的时候,还得意的冲钱静眨了眨眼。

钱静笑意不变,冲她挥了挥手,意思您可快走吧,得了便宜还卖乖,烦不烦人啊。

等俩人走后,钱静问状态有些不太对的纪寒,“你没跟纪文说是古正霖送伊玲来的吧?”

“没有。”

“嗯,没有就好,纪文是大醋坛子,控制欲太强,回头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俩人还得闹。”

“我懂。”

“那行,我也走了,有事儿电话联系。”钱静抻了抻懒腰,跟纪寒挥了手,说了拜拜,潇洒的走了。

俩人惹闹了一通后,校医室又清净,只剩纪寒了。

就是伊玲和纪文倒是和好了,却没想到给人留下了个隐患。

纪寒想着刚刚在纪文手机上看到的那一串号码,渐渐地,浑身都散发出了寒气。

大热天的,这屋里的低气温,真是活活能冻死人。

-

罗佳正在酒店里抓狂,对着亲戚家的妹妹抓狂。

可面前坐着的小姑娘是她妹妹,她又不好真发怒,别吓着人小姑娘,所以要发火不发火的,一张脸就憋得通红。

罗卜一脸愧疚的端坐在罗佳面前,可怜兮兮道:“姐,我错了,我就记得姐夫姓纪,所以我以为你那电话本里叫纪文的就是姐夫了……”

米错,纪文接到的那通电话,娇声细语喊着“达令”的那位差点没引发人夫妻俩婚姻大战的罪魁祸首,就是罗佳这位妹妹。

罗卜再开学是大四,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无聊嘛,知道姐和姐夫闹矛盾,正住酒店呢,就欢脱的来了。

她想着给人俩和解和解嘛,就偷拿着罗佳的电话,找姐夫的号码,拿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了。

她就是想逗逗姐夫玩,一来姐夫肯定能叫她姐接电话,二来逗姐夫也挺有意思的。

就是米想到,一不小心玩大发了。

罗卜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那边女人的一声语不带逗号的咒骂,罗佳也听到了。

自听到后,俩人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罗佳懒得说话,听罗卜不好意思的道歉,方抬起刚做了美甲的爪子,无奈一挥,“算了算了,也不怨你,就是下次别想着闹你姐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那人有多闷,没多大意思,下不为例吧。”

罗卜的手机号和罗佳的是一起办的,俩人的号码就最后两位不同,差不多算是情侣款了,也说明这姐俩关系也还不错。

罗佳不可能真发火,就只是盼着伊玲别和纪文别因为这事儿,又闹了起来。

她还不好给伊玲打过去解释,她之前和纪文差点结婚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呢,要她去解释,肯定还不如不解释呢,铁定越解释越糟。

好么,那还是带着罗卜出去放松放松吧。

就是罗佳千算万算没算到纪寒当时正在纪文身边,并且看到了那通电话号码。

下午,罗佳刚和罗卜去温泉馆泡了温泉洗了奶浴回家,想要换套衣服,就看到自家老公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罗佳下意识地把罗卜推了出去,塞给她一百块钱,“去去去,找地儿玩去,姐有事儿,不招待你了啊。”

罗卜“啊”了一声就被门关在了外面,皱着差点被撞到的鼻子,一阵无语。

罗佳站在窗边,看见罗卜出了楼,走了,才回头和纪寒说话,“我是回来取衣服的,你不用以为我是回来找你的。”

纪寒压根没吊罗佳这句话,头也不抬的问:“罗卜的手机号是多少?”

“啥,啥么?”

纪寒又道,“把你手机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罗佳心下一阵颤,又佯装镇定的说,“手机里有个人隐私,不方便给你看。”边说边往厨房走,要从冰箱里找点冰水儿喝。不知道这屋太热还是这天太热,怎么突然就出了汗呢。

可罗佳还没打开冰箱门口呢,眼角就瞥到纪寒站起身,把她刚扔到沙发上的包拿了起来。

“纪二你把我包放下!”

罗佳三两步跑到纪寒面前,跟他抢包。

女人嘛,总是没有男人的力气大的,纪寒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罗佳的双手反扣在身后,膝盖压着她大腿,把她压趴在沙发上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罗佳使劲回头瞪纪寒。

“看你的电话本。”

纪寒一手拿着她手机翻着,就见她把纪文号码的昵称存的是纪文,而他的呢?

纪寒翻了一圈没找到,他老婆居然没存他的号码?那是烂熟于心了?

心里略有点小得意,边仔细瞧了一遍,把昵称和号码对照着看。

而这一遍却找到了,他的手机号上,赫然存着的昵称是“欠债的”……

纪寒没有放开罗佳,一脸阴沉的反问,“欠债的?”

罗佳浑身一抖,屁股不禁又是一紧,强词夺理的说,“夫妻不都是跟对方讨债的吗……”

“不说实话?”

罗佳正咬着嘴唇想着要不要答,就感觉纪寒唰地一下把她的热裤给扒了。

再不等罗佳嚎叫着阻止,纪寒又扒完热裤扒她内裤,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两掌。

罗佳挣扎着大吼,“纪二你个大变态罗卜打的电话又不是我你没事儿发什么邪风啊!你凭什么打我!”

就是罗佳的挣扎完全是无用功,纪寒的手下不留情,罗佳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顿时被拍红了。

“你差点把大哥大嫂的家拆了。”

“不是我打的电话!”

“那也是你没管好罗卜。”

“我、你……你居然还打!纪二你再打我我就把你告你妈——”

纪寒又是啪啪两下。

“下次,”纪寒不理罗佳的傻话,忽然又道,“记得给我换个昵称。”

接着,罗佳正要哭不哭正难受着呢,就感觉纪寒的手掌,从拍变成了摸,摸着摸着变成了滑,滑着滑着就滑进了不该滑的地方。

“你放开我!”罗佳两手被抓着,为躲开纪寒那只烦人的手,只能拼命的晃着身子。

罗佳的短裤正挂在脚踝上,景色极为旖旎,趴在沙发上的熟女,撅着屁股,而屁股白白嫩嫩的,刚做了奶浴,触手滑得不得了。

纪寒心下一软,松开罗佳,一把将她拉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罗佳往下一坐,登时感就觉到纪寒那玩意儿硬了。

罗佳能理解,毕竟她这些天住在酒店里,纪寒可能有点憋,但他至于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来感觉吗?

接着就是夫妻间又正常又限制级的事了,纪寒确实憋得有点久了,脱裤子的速度就别提了,又速度的把罗佳跨坐在他腿上,面对面的把她给“处理”了。

罗佳因为纪寒莫名发火委屈,而刚洗浴后清清爽爽的,又弄得湿漉漉的,纪寒还没用套,全留她里面了,难受死了。

于是做完之后,罗佳想着想着就哭了,他怎么就不能稍微温柔一下啊!

纪寒见到把老婆弄哭了,多少也有点不忍了。可他个大闷骚,哄人家的方法,居然是又凑了上去,要搂她,摸她。

罗佳心就更凉了,心想你们男人果然最在意的就是性!是性!

罗佳一把将纪寒推开,冲他哭吼着,“纪二,我要跟你离婚!离婚!你爱找谁找谁去,我不跟你过了!”

-

另一边,伊玲跟着纪文回了家。

纪文回家后,又发挥了好老公的功力,又是给伊玲熬姜糖水儿,又是给她贴暖宫贴的,又是做饭炒菜,忙前忙后的,看着把老婆接回来了,可高兴了呢。

伊玲偷偷摸摸地瞧着,也挺高兴的,但一看见纪文要转身,立刻缩回了头,一脸不耐烦。

纪文瞧见伊玲一脸装相的样儿,不由得连连失笑。

等纪文菜饭做好,伊玲坐到餐桌上时,还冷着脸说:“你最好没瞒着我什么事儿啊,不然等我知道的那天,肯定跟你没完。”

纪文自然是应着的,“好好好,我要是瞒着你其他什么事儿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没成想还没过多久,纪文瞒着她把童侨朗弄进监狱的事儿就败露了,伊玲忒么的碰见童侨朗了!

☆、018章 败露

碰见童侨朗,当真是纯属意外。

而这个意外的制造者,是童可雨。

话说这童可雨啊,自从在古正霖那听来她哥是被纪舟他哥给害进监狱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封闭式状态中。

无论谁跟她说话,都反映慢好几个拍。

封皓来交给她文件,让她拿给古正霖签字的时候,一句话说了好几遍也没得到她回应,再叫她好几次童助理,她才魂不守舍的“啊”一声,一脸迷茫,把人封皓的话完全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古正霖好歹是个大老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是最基本技能,当然是把手下人的每个小动作都放在眼里呢,自然就注意到了童可雨没事儿总走神的状态。

古正霖是个很认亲的人,比如他对童侨朗。

他接触纪文伊玲,没别的理由,就是因为纪文把童侨朗害得太惨了,他看不下去。

可就是他认亲归认亲,对人的态度却和常人不同,比方心底是为了童可雨好吧,偏就每次和她说话时都是连讽刺带刻薄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古正霖看到童可雨萎靡不振的状态后,叫她进了办公室,又是冷嘲热讽了好一番。

“童助理,你是不是觉着这公司是我开的,作为我的妹妹,你就可以做事心不在焉的了?”

“啊……?”童可雨的反应依旧是慢了半拍,眨着眼睛狐疑地抬头。

“啊什么啊,耳朵里塞**毛了,还是耳膜坏了?你脑袋两边长得那俩玩意儿是屁用没有的窟窿吗!”古正霖随手拿起一沓文件,照着童可雨就掷了过去。

童可雨脑袋一缩,躲开了,但看古正霖正黑着脸瞪眼看她,终于猝然惊醒,把文件捡起来抱在怀里立正站好,一脸认真和虔诚。

“听着,我这不是疗养院,不救济不工作的人,更不需要只拿工资不办事的人。你要是再不给我把注意力集中点,别怪我降你的职。你本就是专科毕业,我收你就不错了,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呢?没事儿把自己的银行卡都拿出来算算,看你卡内余额够不够当白吃白喝的大小姐!”

童可雨精致的五官全部皱到了一起,“我错了。”

古正霖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两天内,你不把状态给我调整好了,商场清洁工还缺个位置。”

童可雨忙不迭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肯定努力调整好了,老板您放心!”

旁的不说,就说童可雨跟了古正霖这么长时间了吧,又是助理又是妹妹的,她要是再不了解古正霖,都对不起她这助理的位置。

她哥骂了她这么一串,其实就一个意思,用普通话翻译过来就是——妹子,我给你两天假,去好好休息吧。

童可雨头一天假期,翻跟头打把势的在家睡了一天。

再到晚上时,就丁点睡意都没有了。

八点来钟爬起来,倚着床头看了会儿还没摘下去的婚戒,果断摘了下去。换了身辣妹装,跑去酒吧喝酒去了。无论她跟纪舟这一夜情的结果是啥,她都不能跟她老公和好,这婚必须离。

童侨朗回来后,古正霖就没再在这别墅里住着监视童可雨了。而童侨朗,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怎么回来住,倒是让童可雨乐得逍遥了,不然大晚上都不敢出去玩。

童可雨闹心无非就两点,一是跟纪舟发生了婚内出轨,太不道德了,心里有鬼,总觉着自己有点贱。

二是她和纪舟因为她哥和纪文的事,问题似乎有点复杂。纪文都把她哥害成那样了,按理说,她就不应该再跟纪家的人有任何瓜葛。倒论不上仇不仇的,恨倒是有点。

可是吧……童可雨晃着酒杯,一脸郁卒,纪舟这人,还是挺、挺有意思的,要真不联系了吧,好像还有点不太舍得。那要是不舍得,她这人也太恶心人了,还没离婚呢,就对别的男人不舍得的,唉……

童可雨本就没啥酒品,要不能喝多了之后就和纪舟发生那啥么不是,于是这一次,一不小心喝高了,就又发了酒疯。

清醒的时候,扳着自己,不给纪舟打电话。醉了呢,就给纪舟打了电话,而那边,是冰冷又冰冷的女声,关机,关机,关机。

大概是酒精作祟,童可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别是纪舟给她拉黑了吧?现在的男人不都流行拉黑么,qq拉黑,msn拉黑,微博拉黑,微信拉黑,豆瓣拉黑,能拉黑的都拉黑,所以纪舟别是电话号码也给她拉黑了吧?

童可雨大款劲儿上来了,掏出一张大票,递给调酒师,笑嘻嘻道:“帅哥,手机给我用一下呗?”

帅哥的电话自然是借的,不过钱没收,顺便要了童可雨的手机号。

结果,童可雨一给纪舟打过去,麻痹居然打通了!

“你好,哪位。”纪舟从来都是清朗的声音,有点低哑。

童可雨气得不行,这不就是明显躲着她么,抖着嗓子大喊,“你妹的哪位,我是你妈!!!”

然后童可雨就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喂”了好几声,纳闷地再一看屏幕,通话三秒钟,被挂断了!结束了!

童可雨“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令人心软。幸而八|九点钟,酒吧还没来什么人,没被猥琐男人占了便宜去。

喝酒的人做事儿,大多都不经过大脑,童可雨一委屈,就去找了能管纪舟的人。

童可雨脚步凌乱,歪歪扭扭的,跑去了伊玲的店,她就想问问伊玲,纪舟在哪,她非要当面跟纪舟对峙。她一女的,还没怎么着呢,他一男的,干嘛弄得好像她阴魂不散,她占了他便宜了似的啊!凭什么啊!

不过好像确实是她占了纪舟的便宜,纪舟好歹是个处……

之后人算不如天算,伊玲每次都是八点钟关店门,就今天来了个大客户,说公司要办抽奖活动,来她店里买化妆品,要多买几套,正在谈价钱,都快九点了,店还没关门。

童可雨喝得满脸的红色,都是不正常的红,泛紫了都。

童可雨靠着门,迷迷糊糊的,手指在脑门前一顿画圈,最后指着伊玲店里有名的二货王楠翻着白眼说:“伊老板,伊姐姐,我问你,纪、纪舟呢?”

伊玲听见童可雨满是醉意的话,和压根认不清人的状态,吓了一跳,赶紧不好意思的跟顾客说稍等,把童可雨扶了进来。

伊玲拿着毛巾给童可雨好顿擦脸,又让王楠去买醒酒茶,没两分钟,童可雨“哇”的一声,又吐了。

顾客也算是有眼力见的善良人儿,一见这情况就说明天再来谈,答应肯定不去别人家买什么的,就先走了。

伊玲便专心的给童可雨收拾着。

童可雨吐了会儿,似是清醒了一些,倏地睁开眼睛,指着伊玲又问,“伊老板,纪舟呢?”

伊玲顿时悟了,俩人铁定吵架了。

伊玲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给纪舟拨电话过去,问他在哪,让他来接童可雨,说童可雨喝得不省人事了。

可哪成想纪舟个渣,一听见童可雨的名,跟躲瘟疫似的快速说道,“大嫂,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当不认识她都行。那什么,我现在有手术,先挂了啊!”

伊玲一脸无语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想你有手术个屁,大晚上有手术?就不能换个成立点的理由?

伊玲略一斟酌,转头对童可雨轻道,“三儿今天晚上陪领导吃饭,过不来了。”

童可雨立马撇了嘴,“就纪舟愤世嫉俗那劲儿,他什么时候陪过领导吃饭?伊老板,骗人不好啊,会成习惯的……”

伊玲尴尬的笑了笑。

尔后,伊玲就和童可雨相对无言的坐着。

其实今天跟人出去吃饭的人是纪文,那反正纪文不来接她,可能回家的时间也晚,索性就在这陪着童可雨了,一边跟员工说下班,店里就剩了俩人。

童可雨想了想,准备进入正题,“伊老板,我和纪舟吧,我哥生日那天晚上……”

这寸的啊,童可雨话还没说完,电话突然就响了。

是童侨朗,问她在哪,没有别墅的钥匙,问她回去不回去,可以接她回去。

童可雨就大着舌头说,“哥,我喝多了,你来接我吧。”顺便报上了地址。

伊玲也没多想,就以为是古正霖呢。还心想童可雨这是真喝多了,古正霖不是来过她店里吗,怎么还报了遍地址。

结果二十分钟后,来人是童侨朗。

童侨朗系着领带,穿着西服,板板整整的,没有一丝风流之态。

而在见到童可雨身边的人是伊玲后,只是诧异了片刻,就又恢复了平静,对她淡淡点了个头。

而伊玲已经完全呆住了,因为面前的童侨朗,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是如此的不同。

她记忆里的人,比现在要潇洒,甚至身材也比现在要壮,是不羁的,总会挑着眉一脸笑意的,似有若无的勾引着人的小心脏。

此时,却如此的沉静。

与许久未见面的人重逢之前,人们经常会有一些幻想。

比如见面时会各说一句很让人回味无穷的话,令人辛酸或是怅然的。

但童侨朗和伊玲的见面,还是不可避免的入了俗套。

伊玲问出的话是,“你,这些年,还好吗?”

童侨朗淡淡的说:“还好。”

“好什么好啊,在监狱里面待着有什么好!”童可雨突然一声叫唤。她倒是没针对伊玲,就是想起来就为她哥心疼,正值壮年的四年啊那可是,就白白在监狱里度过,怎么能过得好?

伊玲遽然回头,睁大了眼睛,“什么!”

“没什么,可雨醉了。”童侨朗淡道,一边向童可雨招手,“过来,跟我回家。”

“哦。”

童可雨听话的站起来,晃晃悠悠朝她哥走过去,哐当一声,忽然摔到地上了,脑袋磕在桌角上,登时磕晕了。

忒么的估计没人比童可雨更衰了,这都能出事儿。

伊玲也没工夫再想什么监狱不监狱的了,赶紧跟童侨朗把童可雨弄起来,抬到了车里。

关上后车门,童侨朗对伊玲道:“今天麻烦你了,我送可雨去医院,那,再见吧。”

伊玲有话要问他,明知道他在赶她走,还是厚着脸皮说:“我也去,可雨在我店里被撞的,不放心。”

伊玲的固执,童侨朗早有见识,于是只好点头,没有再耽搁,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好家伙,童可雨来了个酒精中毒。

好在脑袋没啥大事儿,就是纪舟脑袋被酒瓶子砸了,童可雨又来了个头撞桌子,衰命都是一起,还真是缘分。

这会儿,童可雨在里面输液,伊玲也已经将童可雨的话重新仔细想了一遍,抽空问童侨朗:“可雨说的是真的?”

童侨朗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伊玲反映也快,突然想到纪文,脑袋里模糊不清的东西瞬间清明了:“你进去了四年,对不对?”

☆、019章 隐瞒

童侨朗沉默了片刻,点了头,之后绕过伊玲,侧身坐到童可雨床边,看着小姑娘输着液的青红小脸,头也不抬地道:“现在十点多了,用我送你回去吗?”

逐客之意,甚是明显。

但默认之意,也甚是明显。

伊玲的小心脏有些无法承受,一时间只觉着胸闷,说不出话来。

作为监狱医生的老婆,最敏感的词,怕是最莫过于监狱这两个字了。这就好比职业病一样,建筑师到哪都得先看一下楼房斜不斜,地面平不平,程序员不管看见什么网站就会想一下漏洞有没有,破解有没有一样,都是下意识的,习惯性的。

而监狱这个词儿,自然就让伊玲本能的联想到了她的老公纪文大人。

而且从童可雨方一提到这两个字开始,伊玲就将童侨朗和纪文联系到了一起。

童侨朗一共失踪了四年。

四年前,起初伊玲听说的是童侨朗因为偷税漏税被查,之后又听说靠人靠钱摆平了,没什么事儿了,但没两天,似乎是突然之间,童侨朗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了,没了,了无音讯了,音讯全无了。

而要巧不巧的,纪文也是在四年前,突然间没有任何理由的跑去监狱当医生的。

现在呢,四年后,童侨朗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出现了,人瘦了,性格变了,整个感觉都不对劲儿了,原是之前进了监狱,刚出来不久。然而更巧的是,纪文也是刚从监狱辞职回来不久。这两者间,怎能没有联系?她伊玲又不是脑袋缺跟弦儿不是,是个人遇到这情况必然都将怀疑一番。

好家伙,她还一直以为纪文突然跑去监狱那鸟不拉屎**不下蛋乌龟不靠岸的地方,是因为她出车祸流产了,不孕了,他对她有恨了呢。搞了半天,原是跟童侨朗有关?

伊玲因为童侨朗的逐客之令,即心酸,又尴尬,但还是将脑瓜仁儿里闪过的疑问抛了出来,“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事,一直到刚刚可雨说了我才知道,抱歉一直没去看你……但是侨朗,我可以问一句,你进监狱的事,和纪文是否有关吗?”

童侨朗给童可雨掖着被角,依旧没有抬头,说出的话,甚至和以前同样不留情,“伊玲,我被你缠了十年,早已精疲力尽。而现在你结婚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走进我的生活,打扰我了。请你记住,我进监狱的事与你无关。”

伊玲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就松了下来,冷静了。那天她给尤菲菲发短信问童可雨是不是童侨朗的妹妹时,尤菲菲就说过童侨朗是个渣,不让她再想他。现在看来,尤菲菲说得真没错,童侨朗即使变了这么多,对她的态度,仍旧是个渣。

“我不是在缠着你,我是纪文的老婆,我想知道的是纪文有没有瞒着我做过什么,而不是担心你。”伊玲对付古正霖时有的刻薄,再次出现了,趾高气扬的说:“这四年你是在监狱度过的事,我若早知道,我肯定比现在过得要快乐,所以你也不用自信的认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傻逼呵呵的缠着你。”说罢,伊玲瞥了眼还未醒的童可雨,说了句“叫她以后少喝点酒,为男人喝酒喝到酒精中毒或是胃出血的事,十几年前流行,现在可不流行了”,就扬着头骄傲的走了。

伊玲走后,童侨朗方才抬头,望着伊玲刚站过的位置一阵失神。伊玲曾为他喝到胃出血过,他记得。

“哥?你和伊老板以前好过?”本是应该睡着的童可雨,突然睁开眼睛,一脸震惊的问。

“不装了?”童侨朗面无表情的收回放在童可雨被子上的手,反问她,“你为纪舟喝酒?”

童可雨讪讪地说,“没有,也和汤松有点关系吧……”童可雨突然又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地问,“哥,难道是几年前你和伊老板那什么了,然后被纪舟他哥撞见了,他心存报复,最后把你弄进监狱的?”

“不是。”童侨朗淡淡地反驳道,“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该找人给你洗洗脑了,幼稚不幼稚。”

“那是发生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哥!”

“轻点喊,”童侨朗把童可雨的包扔到了她床上,“如果喜欢纪舟就追吧,纪家的人都专一,如果能追上,你的后半辈子,会比和汤松在一起好百倍。但是纪舟心里有人,所以若追,这条路会有些难走,自己考虑吧,而且不用再考虑其他因素,哥都支持你。”

童可雨被她哥说的一时语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满面愁容,一边心想她压根没想追纪舟好吗,她就是气不过纪舟躲着她,让她感觉是她把纪舟给睡了,好像是她占了便宜一样,让她很不舒服而已!

-

伊玲不是个会轻易下决定的人,所以没等她搞清楚是不是纪文把童侨朗弄进监狱之前,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常的行为,该和纪文怎么腻歪,还是怎么腻歪。

晒甜蜜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而其间纪舟来她店里找过她一次,佯装一脸不经意的问童可雨那天晚上最后咋样了。

伊玲没见过纪舟对其他女人上心,所以还觉着纪舟这德行挺有意思的,偏就不说童可雨,左一言右一语的不提正题。

纪舟被伊玲打岔了两次,就不好再问了,可又对童可雨有点内疚,想知道她到底咋样了,就背着手在伊玲的店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拿起个瓶子,看似很认真的读瓶身的说明书,一会儿跟到伊玲身后,晃着尾巴瞎聊。

终于,伊玲绷不住脸的笑了,“行了行了,别装了,可雨那天晚上没大事儿,酒精中毒,输液了。我说三儿你要是关心人家就不能给人打个电话去慰问一下?有你这么谈恋爱的吗,人小姑娘上竿子找你,你不搭理人家,然后背后担心,又不去找人家?”

因为纪舟对伊玲还有深到水平线以下好多米的感情呢,当下一听到伊玲说的话,莫名有种烦躁,说了句“懒得打”就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王楠个没眼力见儿的丫头,一瞧见纪舟似乎是甩着袖子走的,屁颠颠过来问伊玲,“唉老板,那什么,你小叔子,生气啦?”

伊玲这才反应慢半拍的意识到,她似乎是一个不小心,又伤害了纪舟脆弱的小心灵,唉,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呢。

但还有更不省心的,伊玲被纪文给接回家了,也没跟罗佳说一声,等伊玲记起要问罗佳她和纪寒怎么样的时候,都好几天过去了。

电话里罗佳的声音那是愤怒交加啊,“回家了,就回一次又跑出来了,还在酒店呢。我跟你说啊大嫂,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我正跟纪寒谈离婚呢。你那天真说对了,男人都一个德行,结婚后啊,婚前那些誓言都是放屁,结婚统共就俩目的,跟别的爱不爱的半毛钱关系没有,一个是生孩子传宗接代或者给老人生孙子用的,一个就是性,是性!”

伊玲听到罗佳夹杂着哭腔的愤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喝多了的时候还说过这话?这不是不教人好吗?

伊玲就细声安慰着罗佳,“纪寒对你不是一直挺好的吗?至少他一直没有瞒过你什么事儿不是,男人做到他那样就不错了。”

罗佳撇嘴,心想她身边所有人都把她当公主的供着,就只有纪寒对她最不客气!

“大嫂,你也不用安慰我,说句不该说的,就以前我和大哥差点结婚的事,纪寒就一直对我有想法,这么多年他就没对我好过,我真再无法将就下去了。”

伊玲作为大嫂,还是要劝和的,哪能劝散,回头让公公婆婆知道罗佳跟纪寒闹,都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这影响也太不好了。

就说啊,“小佳,你听嫂子一句话,离婚这事儿真不是说提就提的,真伤感情,而且纪寒他这人也是真不错,你要是跟他离婚,以后肯定会后悔。纪寒从不隐瞒你就是最大的优点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可你知道你大哥吗,他瞒着我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伊玲为了劝罗佳,把想到的话都说了,可没想到刚一回头,就看到纪文一脸阴沉的站在她面前。

纪文忒么得把伊玲那些话全听全了。

☆、020章 狠了

纪文偏着头,“饶有兴趣”的瞧着伊玲,又是一脸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高深莫测。

伊玲有略微的慌张,不知所措,电话那边的罗佳不明状况,跟那头不停数落着纪寒的不是,伊玲半听不听的,注意力全部在纪文身上。

纪文短袖衫露出的手臂,特精壮,一下下有节奏的抛着钥匙,一抛一落于手中,伊玲莫名感觉,纪文是把那钥匙当她抛的……摧残她,就从精神开始,这是纪文的必杀技。

罗佳又说了什么,伊玲没怎么细听,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就借口员工叫她,挂了电话。

伊玲挂了电话,纪文抛掷钥匙的动作也停了。

伊玲秉着蒙混过关的心思,装作无事的问他,“来多久了,妈没多留你一会儿?”纪文早上说的是今天要回家一趟来着。

可惜伊玲想装作啥事儿没有,纪文可不,凑近伊玲,半低下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挡不住他魅力四射的眼睛,和尖锐的视线。

纪文深深地望着伊玲,嘴角的张合开度很小,微不可见,浓眉不着痕迹的挑起几毫米,淡淡问道:“你觉着纪寒人很好?优点很多?”

伊玲目光发直,怔怔地看着纪文那双深不见底儿的眼睛,真谎话俱都说不出口,纪文的声调太平缓了,就这样才让人觉着他冷静的令人发毛。

“怪不得你和纪寒的关系,这么多年都这么好,对对方的评价都很高啊。嗯?”纪文向前迈进一步,满含深意的双眸,紧锁着伊玲渐渐变得发虚和漂移的眼睛。

伊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声音发低,不知所云,气场灰常弱,“我,纪寒是你二弟,我跟他的关系当然还好,和纪舟不也一样吗?你,你到底想问什么……”

王楠她们自打纪文走进店里后,就都把手中的活儿放慢了,不时地偷瞄着老板夫妇俩的小动作,一脸的艳羡。

此时七月份,大概是天气的原因,很少有男人像女人一样做那些对男人来说会略微显得娘气的防晒保养,所以大都会比冬季时黑一些。

而纪文这次比上次来时,也黑了很多。

但人家黑得就特匀称,特别的男人。

穿着休闲的略能看出胸肌的半紧身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装扮不是多时尚,可穿在他身上,就是让人打眼一瞅,就觉着那都不是小摊的货儿,估计都是千价以上的。

露出的手臂,是不像是古铜色那么暗黑的小麦色肌肤,酷。

没戴墨镜,五官特别的立体,鼻子山根平满又高,显得鼻子那叫一个挺,真是整容的都没他这么完美的。

上次王楠她们了解过纪文的工作,监狱当医生的,不是什么拿高工资的活,就一直把纪文当做吃软饭的。

可现在人纪文一身居家装扮,看着是又帅又有亲和力,王楠她们瞬间倒戈,吃软饭的又咋了,姐儿们看着就是顺眼!

伊玲眼角瞥到偷偷往这边瞟的王楠他们,面颊一颤,这些个孩子们眼睛里那欲望不要太明显啊。

伊玲便挪着小步,不着痕迹的背对着他们,挡住纪文,不让她们瞧。

哪成想纪文又逼近,抬手挑起伊玲脸边的一束发,摸着她的脸颊,慢条细理地问:“我又瞒着你多少事了?你对我很不满?”

纪文生气了,毫无疑问的。

同时,伊玲也突然想到童侨朗,那目光一下子就变得理直气壮了,抓住纪文的手,就把他带出了店。

看戏的王楠她们,唉声叹气着,一脸的意犹未尽。

俩人站在街边,人来人往无数,不时地瞥着纪文,然后对伊玲指手画脚,大概都在猜测俩人是什么关系,明明一点不般配,男的又帅又有型,女的除了脸长得漂亮点,那身材也太不上流了,怎么就站到一起了。

现在正是晌午,日头也大得不得了,火辣辣的,伊玲的黑发被晒得滚烫烫的,鼻尖和后颈都流了汗,她却浑然不觉。

话说伊玲倒打一耙的本领,总是特别的高。

所以刚被纪文摧残了精神后的这会儿,伊玲仰着头,直奔主题。

“你问我你瞒着我什么事了是吗?那纪文我问你,童侨朗是怎么回事?他进的监狱,和你所去的监狱,是不是同一个?”

纪文顿时皱起了眉,“你见过童侨朗了?”

“你管我见没见过,”伊玲有时也是很傲娇的,“你先回答我。”

泰山压顶他自岿然不动的纪文,又沉默了。

伊玲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所以他进监狱,确实和你有关,而你去监狱当医生,也确实是因为他。纪文,别告诉我说,你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曾经追过他的事,那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小心眼。还有,你一直对我生不出孩子有意见,还一直怀疑我和纪寒怎么着了是吧?我刚才还劝罗佳,离婚二字,是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但我现在要郑重告诉你,我要离婚。我不想跟一个心眼跟针鼻儿一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更不想跟占有欲和控制欲强到变态的人继续过下去了!”

情侣和夫妻间都这样,吵架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那嘴总是没个把门的,什么伤人的话难听的话,都会不经大脑的跑出来,当下爽了,舒服了,尔后再事后后悔。

伊玲也这样,她说的这些话,连想都没想,就是下意识地想灭灭纪文的威风,若是有人再问她一遍她刚刚说啥了,可能她自个也想不起来了。

但却不想,这一席话下来,纪文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要命,“你真是这么想我的?”

偏偏伊玲还没有发现纪文的反常,又大力又确定的点头,“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你就是这么个人。”然后伊玲还来劲儿了,周围来回走动的人多了,街边的车也多了,她怕纪文听不清,还虐人不够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告诉你纪文,我受够你了!这么多年我就没看懂过你,你也没有真正对我诚实过,我累了!如果人生再重来一次,我要是还选择跟你结婚我就是一傻逼!”

纪文垂着脑袋,身侧的两手,握得死紧,青筋都爆了出来,强压抑着心底的某种凄凉。对一个男人来说,最痛苦最伤人的话,最莫过于老婆和他说后悔与他结婚的话了。

良久,纪文才再次出声,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一丝颤抖,“小玲,你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伊玲恨声说着,“我一个没爹没妈的人,早就没了任性的资格,这你比谁都清楚。纪文,我再说一遍,我真的受够你了!”

说罢,伊玲转身离去,不带任何留恋。

伊玲的高跟鞋,从纪文的视线范围内,快速离去,就像个突然对水晶鞋再不留恋的灰姑娘,又绝情,又无情。

纪文缓缓松开身侧两旁紧握的拳头,摊开,手心被扣出了八个指印。

抬起,放在心脏的地方,纪文头一次发现。

原来,心还可以这样疼,这样疼。

-

古正霖新收到了一封邮件,是给童侨朗修复背部伤口的医生发过来的。

添加的附加大概有二十兆。

下载,解压,里面是五张照片,童侨朗手术前,大大小小刀口密密麻麻一片的照片。

童可雨身体恢复后,精神状态也恢复了,敲门进来通知古正霖明天的行程。

古正霖将窗口最小化,淡道:“说吧。”

于是童可雨果断利落快速的报告。

早上七点去他的住处接他,八点半的飞机。落地后十二点有个会议。下午两点钟在展馆进行巡视。三点半下午茶时间,本地负责人要向他进行工作汇报。晚六点要去录影棚录访谈。吃饭时间分别安排在下午一点,晚上九点。早餐在飞机上解决。晚上要和国外投资者进行视频会话。

古正霖欣赏童可雨的恢复功力,一边记下行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和纪舟的关系摆正了?”

“摆得非常正,不能再正了,和汤松的开庭时间在半月后,而纪舟,”童可雨面无表情地说,“那个小兔崽子,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他,他要是敢再我面前出现,我就掐死他。”

古正霖听着,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小姑娘怪狠的啊。

而这年头,女人不狠起来,男人就不知道自个究竟有几斤几两,必须得虐一虐才能老实。

所以不止童可雨狠了,伊玲啊,罗佳啊,都开狠了。

21-25

☆、021章 瞎作

罗佳本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所以刚一冒出要离婚的想法,就立即做了好坏列表进行判断区别。

最后的结果是,她发觉现在的婚姻当真是索然无趣,白日里,纪寒该上班上班,她是该购物购物,夜里,俩人又是没有任何沟通的,开始进行夫妻生活,是真无趣啊,于是就立刻下定决心这婚必须离。

第二春什么的,年纪小点的时候再找还能好找一些,要是再拖两年,她就指不定二嫁都成不成事儿了,生孩子就更甭说了,肯定更费劲。

罗佳办事儿那叫一个麻溜利索,决心一定,立刻就跟家里人宣布了她的决定。之后不管家人的看法如何,又迅速的找了律师了解情况,把财产什么的都分得差不多了。

在她看来,婚姻是她的事,心想她通知她家里人一声,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尊重她们,但她们的意见是绝不会影响到她的,就跟民主选票似的,都是假装民主,实际早已内定了一个样。

事实上,罗佳要离婚的事,她家贵妇人太太确实是不同意的。至于为什么,那话说来可就长了,在此就简言之一下。

罗佳第一次跟家里人提出要结婚的那会儿,跟的人可不是纪寒,是纪文。虽然俩人当时确定关系才不过一个月,但往婚姻迈进的那一步却特别的果断迅速。

罗佳带着纪文去见父母的时候,纪文稳重,有分寸,说话拿捏恰好,会说客套话,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会把明面上的事做明白了。所以罗佳爹妈当时一瞧见这小伙儿,嘿,不错啊,看对眼了,当咱女婿,成!

但结果呢,筹备了两个月,终于要举行的婚礼上,闹出来个抢亲的。

罗佳被家里的亲戚送上接亲的队伍,在新房转了一圈,再到酒店,刚准备进行仪式,突然冒出来个女的,混场的,踢馆的。

老爹还没把女儿的手交到女婿手里呢,那女的就跟女婿声泪并下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总之似乎就是些情难自禁情非得已情到深处的煽情话,弄得女婿弯腰对他们闺女深深鞠了一躬,突然转身,拉着那女的,就这么把他们的宝贝闺女扔婚礼现场了,走了。

宝贝姑娘被人在婚礼上给甩了,当爹妈的能不闹心吗,后来是怎么跟纪家闹的就不说了,总之很强悍。

再之后,罗佳就开始暴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当时这二老就想啊,只要能让他们的宝贝姑娘健健康康的,恢复原来的能量巨大的样子,不管是谁,只要能做到,无论向他们提出什么报酬条件,肯定全答应。

不成想没多久,女儿似乎突然间从情殇中缓过神来,把那负心汉纪文的二弟给带回家见了父母,说是他帮她走出来的,要结婚。

那这也太不像话了,不说旁的,第一女儿你对人家有感情吗,别害了人家又害了自己,第二有其父必有其子,对比着看,女儿你敢肯定这纪家老二不会像纪家老大似的再把你扔下吗。

说来也怪,本来被父母宠得特别倔的罗佳,在态度上比要嫁纪文还坚定,不管谁劝都不好使。

所以从结婚开始的时候,贵妇人就说了,“女儿,这婚呢,我和你爸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婶婶所有亲戚都是不同意的。但你要是非结也行,那以后要是再闹出事,我们肯定是不会支持的,也不会管的,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

所以罗佳的所有决定都与他们无关,自己的路,自己走,无论结果如何,自己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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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佳又一周没有回家了,纪寒总算是有了正常反应,打电话给伊玲:“大嫂,罗佳在你那吗?”

伊玲纳闷的说:“怎么她没回家吗?”

“不是,她回来了,今天中午约着和她一起吃饭,但现在打不通她电话。今早她走的时候说去你店里,所以问问你。”

“哦,那她没来,可能忙其他事去了??????罗佳的朋友我也不太熟悉,不然我就帮你问问了。”

“没关系,可能跟她妹妹出去了。大哥呢,最近忙些什么?”纪寒状似不经意的问。

“他啊,”伊玲停顿了几秒,看了眼窗外的黑色朗逸,才道,“在忙重新工作的事。”

纪寒不温不火的又寒暄了几句,挂电话后,一脸冷傲。

动着手指头,想要给纪文打电话,最终却是放弃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枕着手臂,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神情冷凝。

他想,罗佳可能跟他大哥在一起。

-

纪文的朗逸,正停在伊玲的店外。

纪文坐在车里,等着她下班。

伊玲挂了纪寒的电话后,不动声色的瞧了眼窗外,发现纪文还在,就转身走进柜台,蹲下,遮住自己的身体,拨给罗佳。

罗佳接的很快,哪里打不通,估计是给纪寒设了黑名单了。

“罗佳,纪寒打电话到我这了,问知不知道你在哪。”

“你没说吧?”

“没有,我本来就不知道,还怎么说。小佳,嫂子上次劝你的话,你是不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啊,真要离?”

“嗯,律师已经找好了,我和纪寒是必须的,俩手间加个分字儿,掰,必须掰。”罗佳夹着电话,俩手在涂指甲油,大红色的,一脸决绝。

这都什么事啊,伊玲心想,离婚也能闹一起去。

伊玲对着电话干脆地说,“出来喝酒吧,我和纪文也闹着呢。”

-

店外的纪文还是接到了纪寒的电话,不过纪寒没有问他知不知道罗佳在哪,而是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喝个酒。

好么,一到这个时候,兄弟情谊出来了,纪文立刻透过车窗,去寻找店面里伊玲的身影。

但是没有,纪文略一沉吟,可能这个时候伊玲仍旧不想见到他,便打了转向,没有特意下车去知会她一声他先走了,去赴了纪寒的约。

这时伊玲也从店里走了出来,一抬眼,看见纪文的车不在了。

伊玲神色一暗,心想纪文的毅力,都没有以前的大了,果然感情是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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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罗佳衣着光鲜,扎在人堆里,一眼就被伊玲给看到了。

这位大龄女人,正在舞池里跟一堆妖魔鬼怪进行群魔乱舞,伊玲只消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走上舞池,拉着罗佳的手给她拽了出来。

美女一被人拽走,有痞里痞气的男人不高兴了,大喊着哪来的“欧巴桑啊这是,成心来捣乱的啊!”

伊玲充耳不闻,连个嗤笑都没给一下,拽着罗佳就进了小包厢。

“婚还没离呢小佳,注意点分寸。”伊玲笑着对罗佳说道,一边打开一瓶啤酒,递给罗佳,“作为你大嫂,现在只允许你喝酒,来吧,一醉方休。”

罗佳也笑了,不用多问,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伊玲和纪文的问题,酒瓶一碰,豪言道“干!”

今天俩人是冲着醉喝的,所以你来我往的,一点不含糊,那叫一个爽朗。

就是当俩人正喝的微醺,到了开始要剖心剖腹的深聊的时候,伊玲接到了童可雨的电话,“伊老板,伊姐姐,我在美人桥酒吧门前看见你车了,你也在?”

伊玲看了眼罗佳,用嘴形说,是童可雨,罗佳晃着脑袋连点了好几下。

“在这呢,你和谁来的,纪舟吗?”

“没有,”童可雨的声音有丁点落寞,又问她,“伊姐姐,你和谁一起呢,你老公吗?要是人少的话,我和你们一起行不,我一个人来的,玩也玩不起劲。”

伊玲知道这小姑娘可能和纪舟掰了,就是现在这情况,方便把她请进来吗?

可惜还没等伊玲开口,罗佳已经冲着她手机喊了起来,“小雨妹妹吗?进来!三楼右转,303!快进来!”

好么,于是这场婚姻战争,又多加了一人。

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说心底话,童可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喝了点酒,就开始抖索家底了,什么和老公正闹离婚呢,压根不是纪舟女朋友,算是都说了。

而一喝酒就更严重的罗佳也开始抖索了,指着伊玲哈哈大笑,“我早看出来了,咱家三儿就是把你带来给大嫂看的,三儿都暗恋大嫂多少年了,哪能轻易喜欢别人啊!”

伊玲已经来不及捂住罗佳的嘴了,罗佳又指着自己笑道,“咱家可乱着呢,知道吗,我还是大哥的第一个未婚妻呢,就是在我婚礼上,大嫂突然跑来抢婚的,那婚才没结成!”

这会儿,伊玲已经是一脸惨不忍睹了,她刚刚就因为罗佳的酒品迟疑着叫不叫童可雨进来呢,好家伙,童可雨进来才不到半个小时,罗佳就开始撒欢耍酒疯了。

童可雨听着罗佳的话,就想到那次跟纪舟和他们一起看电影吃饭的事了。

那时候她就感觉纪舟看伊老板的眼神不一样,原来是真的!

童可雨莫名就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

僵了片刻,突然轻道,“那二嫂,能给我讲讲吗?”

罗佳立刻摆出了一副说书的样子,瓶子当快板,往桌上重重一拍,豪言壮气道:“话说,故事发生在??????”哐当一声,摔沙发上了,声音戛然而止。

伊玲好笑地看着罗佳,转头对童可雨说,“还是我说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认识你哥的事。我认识你哥那段,小佳都不太清楚,反正是女人夜,无所忌讳。”

☆、022章 萌动

那个夏天,窗外蝉儿啼叫,窗内读书阵阵,整齐,响亮。野草蔓蔓,蓝天依旧。干净,清澈,透明。

五年级的小朋友们,坐得笔直,两手抓着语文书的两角,斜立在铺着蓝色桌布的书桌上,张大嘴巴,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读着课文,拖拉着冗长到令老师都觉着耳朵嗡嗡响的尾音儿。

《卢沟桥的狮子》

这些狮子真有意思,他们有大有小,大的有几十厘米高,小的只有几厘米,甚至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呢。

他们的形状各不相同,有的蹲坐在石柱上好像朝着远方长吼,有的低着头好像专心听桥下的流水声,有的小狮子依偎在母狮子的怀抱里好像正在熟睡——

“伊玲!”戴着重重眼睛的四眼老师,手中握着体罚学生的必备工具—三十厘米的尺子,对着讲桌重重一敲。

伊玲正眼神发飘的,直愣愣的看着语文书上的字儿,心里想着前一天在纪文家见过的那个小男生,他叫童侨朗?但为什么对谁都和颜悦色,偏就对她摆着一张冷脸,不理她呢?

“伊玲!”语文老师又大叫了一声伊玲,见伊玲走神走得厉害非常,全班朗读课文的声音都停了,只看她一人,她还在走神,气得拿着尺子就往伊玲座位走,要亲自敲敲她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纪寒突然在后面踹了一脚伊玲的凳子棱。

伊玲终于回神,下意识皱着眉头回头瞧了眼纪寒。

纪寒微乎其微的,对她使了个眼色,接着面无表情的将视线转到语文书上,状似认真的读书。

周围幸灾乐祸的声音渐起,同时伊玲感觉到头顶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挡在她头顶。

伊玲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立刻皱起了小脸,回头对教他们数学语文兼班主任的小四眼,十分好学十分谦虚十分认真的说:“老师,你上节课留的数学参考题,我解出来了……但好像又有个问题,你说如果两条船同时从甲乙两地出发,计算什么时候相遇的话,用算上风速吗?如果算的话,一个是逆风一个是顺风,有点复杂啊?”

-

下课十分钟,伊玲转身对着后桌的纪寒,苦着一张脸,伸着被打了两个手板的手,苦兮兮的吹着。

纪寒放下书,对周遭男生女生呜嗷喊的声音置若罔闻,轻叹了口气,把伊玲的手拽了过去,轻轻地吹了两口。

“又溜号了,刚才想什么呢?”

伊玲目露回忆的神情,想起童侨朗对她的不理不睬,有些难过。

女孩子嘛,总该有些矜持的,喜欢谁不喜欢谁,哪好意思和男生说,摇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不知道,瞎想呗。唉,纪寒,你在家的时候都和你哥聊什么啊,他现在有女朋友没,昨天去你家那个男生是你哥同学吧,看着好像比你哥还帅呢,肯定有女朋友吧?哎哟,那就是早恋啊,早恋对学习可不好,你看那谁,前俩月,是不是就因为早恋,被开除了?”伊玲和纪寒聊天,很少有给纪寒说话的机会,永远像是自言自语,嘴不招消闲儿。

当然也不怪伊玲,就是伊玲停下来等纪寒给个反应的时候,纪寒也很少给她反应。

纪寒的同桌,一个干瘪干瘪的小女生,两手相叠,趴桌子上,侧着头,看着俩人,总觉着俩人之间默契十足,气场非常相合,酸劲儿十足的说,“班长同学,班主任对你已经很偏心了,平时谁走号,班主任至少打十个手板的,刚才他才打了你两个好吗?有那么疼和委屈的吗?”

伊玲讪讪地从纪寒手中抽回手,转头就从课桌里掏出一袋牛奶,递给她,笑眯眯地说:“菲菲,我妈今早给我带的牛奶,怕我渴,不过我现在不渴也不饿。你渴不渴,给你喝吧?”

尤菲菲犹豫了片刻,还是推脱了一下,“你妈给你带的,你自己喝吧。”

“给你喝嘛。”伊玲不顾尤菲菲的推脱,站起身,趴她书桌上,塞进她书包里,然后乐呵呵的瞧着她,“挺好喝的,特有营养。”

尤菲菲酸劲儿没了,支着脑袋问她,“去厕所不?我陪你去啊?”

伊玲高兴地点了头,跟尤菲菲手牵手去厕所了。

刚出门,就听见没屁搁愣嗓子的男生冲着伊玲大喊,“班长,下节课地中海的科技课,迟到要挨手板的啊!愣神溜号要被罚站的,你可别掉厕所里!”地中海老师,两边头发茂密,中间秃顶。

“谢谢提醒了!”伊玲不理赖小宝的诅咒,大方的喊回去,“地中海上课就爱提问男生,还爱请家长,赖小宝你下节课也注意着哈,别回头还求本班长替你求情。”

伊玲的大嗓门,纪寒听在耳里,嘴边不由得露出个笑意,又很快收了回去。

将语文书放回收拾得整齐的书桌堂里,拿出一本英语书,继续面无表情的背英语单词。

-

学校离家,走路的话,大概要三十分钟。

家的意思既是纪寒的,又是伊玲的,他们两家是邻居。

若是骑自行车,就能快很多。

那时候的自行车,变速的,凤凰的,或是永久的,在小学里还不咋普及,就很少有骑的。

要是校园里有骑辆变速的学生,看起来,就可牛逼了呢。

像伊玲和纪寒父母都是有正当职业的,医生,不是在工厂里打工的,家境能好点,自行车自然是有的。

就是有的人吧,怎么学都学不会骑自行车,笨的哟,都赶上驴了,比如伊玲。

于是上下学,基本都是纪寒骑自行车带她。

伊玲的书包,纪寒的书包,都背在纪寒的肩上,挂在身前,一前一后。

纪寒像个被欺负的男生,但这种状态,俩人从一年级开始,就差不多这样了,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伊玲乐得清闲,跟在纪寒身边,继续喋喋不休,“纪寒,你发现没,地中海这两天的头发见长啊,你说他是不是用了什么祖传秘方什么的了?哈哈哈哈,我爸现在也有点秃顶迹象了,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地中海老师?就是我要是去问,好像又有点尴尬的样子,地中海能不能骂我啊哈哈哈哈……”

俩人刚走到车棚前,伊玲的笑声就是一停,换成特惊讶的叫唤,“纪文,你怎么来了?”

纪文穿着纯白的衬衫,淡笑的看着她。

纪文的座驾是辆特别牛逼的山地车,据说至少五百以上呢。

一脚踩着车镫子,一脚点地,“今天放学早,来接你们回家。”

伊玲脸上那是瞬间开了花,笑容满面的,跑到纪文跟前,仰着头说,“那你带我!”

☆、023章 那时

伊玲说完这句话,纪文就笑了。

小姑娘身上穿着校服,没拉拉锁,咧着怀儿,露出里面穿得小白衫,看着大大咧咧的,一身衣服下来,又有点小文静。

脑袋后面高高的扎着个小辫子,仰着小脸儿,冲他殷勤的笑,小嘴儿透粉,小脸儿通红,小眼仁儿特黑,甭提多招人了。

“呵呵,”纪文失笑,让了让身子,给她看座驾山地车的后边,“这车是没有后座位的,你准备坐哪?”

仨人正站在车棚边上,有人经过,听见纪文的话,痞痞地吹了声口哨,大笑着说:“班长,可以骑纪老大脖子上!”

“滚一边儿去!”伊玲蹲地上捡了个石子儿,朝着赖小宝扔了过去。赖小宝身体一歪,躲了过去,大笑着走开了。

伊玲回过头后,表情略尴尬,无意识的撅了下嘴,咬着下唇,乖乖回到纪寒身后,坐他的车。

三人刚骑出了校门,伊玲又开始唠叨,但话却是对跟纪寒并排骑车的纪文说的:“赶明儿应该让纪大大给你换辆车,你这辆也太难看了。要是纪大大叫你载着三儿去哪玩,他都没地方坐,而且就算是不载三儿,要是和你们班女生一起出去玩呢,她们也没地方坐是吧……唉你干嘛?”

纪文一个刹车,将车停在纪寒前面,不容置喙地对他轻描淡写道:“你不是一直想骑我车吗,换车。”

纪寒微微一愣,伊玲已经从后座上蹦了下来,“换车好啊!换吧换吧,纪文你带我!你肚子上的肉肉软,抱着舒服!”

两个不大点的少年,亲兄弟,坐在自行车上,都穿着白衬衫,又俱都是单脚点地,一手捏着车闸,视线在空中相撞,刺啦刺啦的冒着火花。

街道两侧的大杨树,是又高又密,阳光穿过绿叶,掉到这两个少年身上,光点一个又一个,锃亮,又有那么点梦幻。真帅气。

纪寒抬脚从车上利落地跨下来,眯眼,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做运动的原因?让伊玲抱着,软乎?

纪文扬眉,你刚知道?看你见天儿的锻炼,练出腹肌了吧,硬了吧,被她嫌弃了吧。

纪寒冷着脸,你今天真是放学早?

纪文淡淡一笑,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当然是逃课了。

无声的对视片刻后,纪寒了然,默默地将车把递给他,抬脚走向没有后座的山地车。

伊玲兴奋的坐上纪文的车,一点女孩子该有的和男生不能太亲密的意识都没有,一把搂住纪文的腰,大掌在纪文的肚子上揉啊揉,捏啊捏,“纪文,你肚子比我爸的还舒服哦,我爸的肚子里还有硬疙瘩呢。”

“当然,伊叔叔会有我好么。”纪文含笑的看了眼肚子上不老实的爪子,嘴角弧度上扬更大,抬脚踩上车镫子,身体前倾,“坐稳了,走咯!”

纪寒骑车跟在纪文后边,身前身后还挂着两个大书包,活像个跟班的。

纪文的衬衫被风吹翻,伊玲一边不耐烦的压着被吹到她脸上的衣角,一边嘴里不停地和他说着什么。

伊玲既是不耐烦,却又是一脸的灿烂笑容。

伊玲两脚不老实的晃来晃去,车依旧被纪文骑得很稳。

不知道伊玲又想到什么,说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纪文松开一只手把,回头揉了揉伊玲的小脑袋瓜儿。

纪寒骑车的速度渐慢,最后单脚支地,停了下来,一只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垂了垂眼,脑袋里闪过一句早前就在老人那里听来的话。小的,总是抢不过大的。

身侧握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前方的一对身影几乎不见,纪寒才又加速,追了上去。

从此,只要纪文骑着山地车来接他们,便都是纪寒和纪文换车,由纪文载着伊玲。

一双身影,在前方飞扬。

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不紧不慢的,永远保持着一个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

伊玲与童侨朗的第一面,就这样不了了之,以童侨朗压根不理睬伊玲,伊玲自我烦躁几日为终。

而伊玲没想到,她和童侨朗的二次见面,很快就来了,是在一周后。

那小天儿,别提多晴朗了。

太阳高高挂,那是晴空万里,窗外雀儿叫,那是鸾鸣凤奏。

伊玲放学回家,拿钥匙开门,家里没人。

扔下书包,把难看的校服换下,穿了件漂亮的裙子,出去和其他小孩抓蛐蛐儿玩。

同一时间,纪文带着童侨朗,刚好踏进家门。

童侨朗来纪文家作客,名义上是探讨学习,实际上是俩人对着电视玩游戏机,插卡的,魂斗罗。

等伊玲抓完两个蛐蛐儿回家后,才看到妈妈给她留的纸条,叫她放学后去隔壁纪婶婶家吃饭,他们要晚些时候回来。

伊玲从小就是吃纪家饭长大的,所以想都没想,找来个瓶子,把蛐蛐儿往里一塞,就屁颠颠跑过去了。

两家在一个大院里,都住小平房,院里还有一颗年纪很大的老槐树,伊玲曾多次爬上去,躲避下面老爹的笤帚嘎子,也多次是纪家的大大婶婶把她老爹给劝走,纪文把她给接下来的。

俩家人,那关系好的,真就跟一家人似的。

伊玲也就是女孩,要是男孩的话,估计都能滴血认干爹干妈,和纪家兄弟拜把子了。

“婶婶,我来啦。婶婶做的是红烧肉吗?好香!”伊玲个小瘦孩,大老远的就听她大嗓门的喊了过来,像个猴子似的窜进了屋。

纪家妈妈一瞧见伊玲,就眉开眼笑的。因为家里三个儿子,没有闺女,就对别人家的闺女尤其的稀罕。

“快来给婶婶尝尝味儿……咸淡怎么样?”纪家妈妈夹起锅里的一块大瘦肉,喂到伊玲嘴里。

伊玲砸吧砸吧嘴,一脸羡慕的说:“好吃,味儿正好,婶婶做饭就是好吃。哎呀,我妈要是也像婶婶一样做饭这么好吃就好了,我肯定能长胖些!”

“嗳哟哟,这小嘴儿甜的,比那仨小子强多了,这么多年都没听他们说过我做饭好吃。”纪家妈妈一脸高兴的捏着伊玲的小脸蛋,“那没事儿多来阿姨家吃饭!”

纪家三兄弟自打伊玲一进屋,听见伊玲和自家老妈的对话,就习惯性的放下了手中的活。

对于他们老妈没人敢苟同的厨艺,叫伊玲昧着良心说话,也算是为难她了。

纪文自己一个屋。

纪寒和纪舟住一个屋,较纪文的稍宽敞一点。

“是邻居家的妹妹,和纪寒同岁。”纪文对童侨朗笑笑,继续道,“上次她过生日,你见过她的,挺可爱的小女孩。”

“哦,”童侨朗皱眉想了想,“忘了……唉**!你别溜号啊,这关又过不去了!”

“一会儿小姑娘面前,别说脏话。”纪文似有些不悦,视线再放到电视上,手柄被按得哒哒响,冷道:“你不死,这关就能过。”

另一间屋,纪寒听见伊玲的声音后,只稍微一顿,便又继续翻着英语书,背单词。

但床上的才六岁的纪舟,突然就爬了起来,知道他媳妇儿来啦,趿拉着拖鞋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伊玲的腰,“小伊姐!”

“嗳哟哟,轻点撞你小姐姐,你个小胖子,再撞就把你姐撞到了!”纪妈妈拎着大码勺冲着大胖墩儿纪舟大吼。也不知道她家三儿是为什么,两个哥哥都不粘,偏就特粘伊玲。

“没事儿婶婶,虽然胖瘦差别大,但身高也有距离呢,哪能被轻易撞倒。是吧,三儿?”

纪舟把拳头塞在嘴里,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小伊姐说的对!”

因为这一个胡同里就好几个叫小玲的女孩,“小玲姐”仨字儿就显得特俗,是以伊玲一直让纪舟叫她小伊姐。

这胡同里就他们一家姓伊,还就她一个姓伊的娃子,让纪舟叫她“小伊姐”,这才特别又带劲儿嘛。

至于纪舟为啥把伊玲当他媳妇儿,是因为小不大点儿的时候,就总有人问他,“三儿,伊家姐姐漂不漂亮啊?”

纪舟点头。

“那让伊家小姐姐给你当媳妇儿愿不愿意啊?”

纪舟比纪文小八岁,比伊玲还小六岁,能懂啥,就每次都懵懂的点头,“好啊。”

之后纪舟被问的次数多了,就把伊玲直接当他媳妇儿了,自觉性那叫一个高。

就是哪成想,这开裆裤才扔了没多久的臭小子,被一众人等逗的,居然就一直喜欢了伊玲那么多年——将近二十年。

“大哥二哥都在不?”伊玲好不容易把贴她身上的糖球扯开,牵着他的手往里走,“小舟,你爪子上的肉好像又多了,偷吃啥么了?小伊姐告诉你,再胖你可就看不见自己的脚丫子了,看不到的话就没人喜欢你啦!”伊玲想到了什么,哈哈哈笑了起来,“三儿,要不你现在低头看看,看看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脚……不对,头再往后点,不能往前伸,再往后,再往后……”

伊玲还没说完话,努力越过肥肚腩找自己小脚丫的纪舟,“哇”的一声就哭了,委屈地边哭边喊,“真看不到脚了!小伊姐你不要不喜欢我!”

伊玲当时就笑出眼泪了,纪舟太好骗了啊哈哈哈哈!

闻声出来的三个大男孩,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穿着淡黄色裙子的女生,不顾形象的笑蹲在地上,白色的小内裤,毫不意外的展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而胖得圆咕噜墩的六岁小男孩,哭得那张圆脸上,鼻涕眼泪一大串。

纪文好笑的走过去把伊玲拉了起来,语带宠溺,“又逗三儿玩。”

本是要走上前去拽伊玲的纪寒,脚步一顿,转向纪舟,淡道:“别哭了,她在逗你玩。”

纪舟的抽泣声顿时一停,红着眼睛仰头看向伊玲。

伊玲本是刚收了笑,但转眼看到纪舟嘴巴上挂着鼻涕,扑哧一声,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倒在纪文的怀里,“哎哟哟,笑死我了,不行了,你们家三弟太好玩了。”

然后纪舟的哭声就更大了。

同样当哥的童侨朗,突然想起了妹妹童可雨。

但他对童可雨总是哄着的,就算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调戏人玩,但很少会将可雨惹哭。所以当下看到伊玲这么逗小孩玩,还逗得他哇哇大哭,顿时就拉下了脸。

这个女生真招人烦——这就是童侨朗当时的心声。

等伊玲从纪文怀里笑出来,抹完眼泪儿后,立时就僵了一僵。

童侨朗?

伊玲顿时有种被人看光光的感觉,好尴尬,好难看,她现在好生不够淑女啊。

最令伊玲尴尬的,还不止被童侨朗看到她神经病的失态,还看到童侨朗目光里露出了一阵鄙夷。

童侨朗微不可闻的“切”了一声,继而完全忽视她,当她透明人,转身对纪文道:“要继续玩吗?”

伊玲眨了眨眼睛,倏然感觉好生难过和委屈。

-

有一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更有一种人,你越讨厌我,我偏就要上赶子不停地追你,我就是要征服你。

伊玲自然是属于后一种。

伊玲对童侨朗的第一印象是,真好看,她喜欢。

第二印象便是,他好傲气。

而两面之后的结果是,想和他亲近,探他一探,想剖开他冷傲的外皮,瞧瞧他究竟是什么个人儿。

那追他之后的结果呢,伊玲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无法自拔。

☆、024章 少年

伊玲撑着下巴,一脸忧桑的坐在纪寒的书桌旁,嗑着瓜子儿。

纪舟端着一大杯水,晃晃悠悠地迈进来,水洒了不少,递给伊玲的时候只剩半杯,嘿嘿傻笑,“小伊姐,喝水。”

“乖得哟。”伊玲面上的忧桑不见了,狠狠捏了捏纪舟的胖脸蛋儿,“乖,来,再让姐瞧瞧你肚子胖没胖。”

纪舟立马把衣服一掀,挺起胖肚子给她瞧,“小伊姐揉揉,可软乎了。”

纪舟小肚子上都是肉,白白嫩嫩的,上次伊玲为哄他,在他肚子上画的小人还没洗掉,留有淡淡的油笔痕迹,另外肚脐眼上还有点小黑泥,纪妈妈说这泥不能扣,会肚子疼,纪舟就一直乖乖地没碰过没洗过。

伊玲自个肚子上没肉,就爱玩人家的,就低头对着纪舟的肚子好顿揉捏,碰着纪舟的痒痒肉了,纪舟小腰立刻一扭挡开,止不住笑地哇哇叫唤“小伊姐,哈哈哈,别挠,别挠了……”

伊玲觉着好玩,就专门碰他痒痒肉,一个躲,一个上,俩人玩得不亦乐乎,笑声传得老远,大门口搬着小板凳坐一起摘菜的伊妈妈和纪妈妈,都能听见这俩熊孩子的笑声。

纪妈妈揪着芹菜叶,羡慕地对伊妈妈说:“小玲这丫头可真好,又懂事儿又大方,嘴还甜,你这一个丫头就比上我那仨儿子了,他们仨没一个跟我贴心的,多好,可羡慕死我了。”

伊妈妈从来不懂谦虚俩字怎么写,大大咧咧笑道:“那是了,女儿贴心嘛,咱家小玲最好了,你看前院老王家那小姑娘,见着生人就往爹妈身后躲,以后肯定没出息……我说,既然你们两口子都那么喜欢女孩,要不你们再要一个?”

纪妈妈忙摆手,“可得了,后要的这俩孩子都罚多少钱了,再生再罚,以后给儿子娶媳妇儿的钱都没了。”门外大墙上,到处贴着“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的条幅呢。

伊玲她妈笑了,“那把我们小玲嫁你们家一个,啥事儿都解决了。”

纪妈妈也笑,“那你说嫁哪个?我看小玲跟哪个都玩得好。”

这事儿,两位妈妈还真没少提,但每次讨论的结果都不一样。

伊玲她妈是觉着老二更适合伊玲,老大压力大啊,又养老又工作的,日子肯定过得累。而老三呢,最受爹妈宠,回头俩人要是吵架,二老一准儿得站在儿子那边,伊玲肯定容易受气。所以跟着老二,最容易过平平淡淡无灾无难的生活。

伊妈妈说:“我觉着还是和老二更适合……”

那纪文他妈就比较了解仨孩子的性格,还是觉着老大和伊玲最般配。

老大话不像纪舟那么多,也不像纪寒那么少,又对很多事儿都明镜的,比他爹还聪明,如果用互补这方面来说,老大最适合的就是伊玲这样的。

再说纪文对伊玲也比其他小丫头蛋子好得多,她就没见过纪文对别的孩子笑过的。

老二适合更精明些的,老三适合更傻点的。

纪妈妈摇头说:“还是老大更适合……”

虽然这事儿,讨论的确实有点早,但两个妈妈总是很热衷于讨论,可热闹了呢。

屋里,被谈着大事儿的仨人,浑然不觉。

纪舟和伊玲已经闹得摔地上了,乐得特欢实。

纪寒头也不抬的听着俩人嘻嘻哈哈,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读书,英语书却是很久没有翻过页了。

窗外的小风吹过,清风拂面,翻了页书,哗啦啦一声纸响,纪寒才回过神来,伸手压了压书脚。

玩了一会儿,半晌不夜的,纪舟突然来了困意,眼睛都睁不开了,挥着爪子跟伊玲说“小伊姐我困了”,就爬到床上睡午觉去了。

夏天睡觉最容易受风,这是伊玲她妈说的,伊玲就贴心的给纪舟盖了张小被子,掖好,才又返回到书桌前,挨着纪寒,继续撑下巴叹气。

这时,纪寒合上书,把伊玲面前的瓜子儿抓过来,用指甲剥着,边把瓜子仁儿放她面前,边问变得一脸忧桑的伊玲,“说吧,什么事。”

伊玲有些话,不敢和纪文说,却敢和纪寒说,这大概就是蓝颜知己了。

伊玲愁眉苦脸了一小会儿,犹豫了一小番,就把脑瓜儿凑到纪寒跟前,神神秘秘地说:“那个,纪寒,你了解那个童侨朗不?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什么?”纪寒猛地转过头。

纪寒反映太大,伊玲有丁点不好意思了,咬着下唇,后悔得不行。

嘴太快,咋就一秃噜,就说她喜欢童侨朗了呢,也太不矜持了。

伊玲一张脸变得通红,不知所措,感觉纪寒可能会讨厌她没有涵养。

纪寒深吸了口气,继续剥着瓜子儿,淡道,“说吧,不笑话你。”

“真的?”

“嗯。”

伊玲吭哧吭哧了好一会儿,想着纪寒从来没骗过她,笑了,才继续道,“就上次,我把小舟逗哭了那次,童侨朗不来了吗,但好像对我有点误解。还有上上次,我过生日那次,我跑到他跟前问他是谁,他却瞪我。你说,他是不是有点讨厌我啊?”

纪寒莫名有些烦躁,语气变得不大好,“那你说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什么啊?”

伊玲难得的文艺了一回,握着拳头,认真道,“高处不胜寒啊!”又见纪寒皱起了眉头,以为他没懂,细心的对他进一步解释,“就是吧,比如你和纪文,就太普通了,一点性格都没有。你看童侨朗,就像白眉大侠,胡斐,还有赌神赌侠里的周润发,好有性格……”

纪寒真心不知道这几个人物的性格上有何联系,只知道伊玲说了,他很没有性格,于是一张冰山脸,耷拉得老长,也真对得起他爹妈给他取得这名字。

伊玲丁点没发现纪寒不高兴了,她对这方面基本是神经末梢坏死,压根没有正常感觉,继续神神秘秘的说,“纪寒,我之前听纪文说他们学校下周六下午有篮球赛,你骑车带我去看行不?”

“看童侨朗?”

伊玲含羞地点头,“嗯嗯!”

纪寒沉默了片刻,摇头,“我要看书,没时间出去。”

“你的成绩都已经比我好了,还看什么书?”伊玲睁大了眼睛。

“就是要看书。”

伊玲最闹心自己不会骑自行车了,纪文他们五中,不管是离他们家还是他们三小,都挺远,她要是走到那,俩腿都能累折了。

伊玲一脸怒气,纪寒只当全然没看见。

等纪文打球回来时,就看见伊玲站在纪寒身后,不停地掉着眼泪,被气的。

纪寒之前也把伊玲气哭过,纪文很了解这种状况。

轻咳了一声,过去揉揉她脑袋,问,“又怎么了?”

伊玲有了靠山,立即告状,嗡嗡嗡的哭着,“你下周不是有篮球赛吗,我想让纪寒骑车带我去,他偏不带。你中午又不回来,我看不了了!”

纪文微怔,很快又笑了起来,心想这小姑娘是很想去看他打篮球么?

“别哭了,我中午回来接你,嗯?”

“真的?”

“当然。”

伊玲立马破涕为笑,转阴为晴了,又在纪寒身后做了个鬼脸,“我也回去学习,看我下次考试不超过你!”

伊玲的眼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得到答复,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纪寒突然砰地一声,好几本书一起摔在了桌上。

床上的纪舟听见响声,迷迷糊糊地喊了句“妈,吃饭了吗?”

纪文过去拍拍纪舟的肚子,轻道,“睡吧,没吃饭。”

“哦。”纪舟嗫喏着答应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纪文对纪寒做了个手势,“来我房间谈。”

纪文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但旁边有电视还有小霸王。而纪寒和纪舟的房间,除了两张床外,就两个学习桌,但空间要比纪文的宽敞了很多。

两个人站在纪文的房间里,就显得狭窄了一些,空气中流动的气流,也紧张非常。

两个少年面对面站着,长相极像,俱都是薄唇,立挺的鼻子,唯不同的是一双眼睛是冷的,眯得狭长,一双眼睛看似是温和的,半扬着眉。

但气势都不弱。

纪文细条慢理的问:“怎么回事儿,又闹什么呢。”

纪寒没有明说,却是反问他,“一定会带伊玲去你学校看篮球赛?”

“你有意见?”

纪寒面无表情的摇头,只对纪文说了四个字,便擦过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你别后悔。”

-

初一的篮球赛其实也没有多大场,也就是几个班之间的对决而已。

而且大家都刚升初中没多久,技巧也谈不上,体育课上也是瞎打。他们最知道的人就是带领公牛队直冲nba总决赛的乔丹,印象里nba就等于乔丹,所以玩篮球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件很牛逼的事。

赖小宝他叔问过他,“打篮球最牛逼的人是谁啊?”

“乔丹。”

赖小宝他叔一脸鄙视:“那你牛逼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我也打篮球!”赖小宝如是说。

所以篮球赛,只是单纯很帅很牛逼的事,无关乎于技术,能上场,就很牛。

但今年,五中的初一年级,来了几个厉害人物,这篮球赛的架势场面就不一样了。

因此,纪文骑车带着伊玲来了之后,篮球场边上已经围了不少的男男女女,翘首以待,热情非常。

纪文放好车,把伊玲交给他同学,团支书,女的,对她温和地说,“这是我妹妹,刚读五年级,想来看我打球。一会儿我上场后,麻烦照顾她一下,谢谢。”

女支书满脸通红的点头。

纪文又转身捏了捏伊玲的脸,“我去换衣服,一会儿上场,你别乱跑。”

伊玲用力的点头,“你去吧,加油!”

就是纪文完全没想到,伊玲来这看篮球,压根不是看他的。

纪文终究还是个少年,得瑟和显摆的心思自然少不了,就牟足了劲儿,非常漂亮的投了第一个三分。

吹哨鼓掌的人不少,他也很是得意。

可就是当纪文回头去找伊玲要跟她挥手的时候,就见伊玲瞪大了眼睛,视线落在另一个方向。

纪文顺着她既期待又兴奋的视线看过去,最后落在了正在运球的童侨朗身上。

伊玲就和喜欢他的女生,看他的目光时一模一样,看着童侨朗,带点羞涩,还有明显的紧张和激动。

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纪文眼神一暗,终于知道纪寒的那句“你别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后悔了,带伊玲看这场比赛。

伊玲看到了在场上迅速奔跑,果断下达命令,帅气投篮,自信扬眉的童侨朗,更了解了他一分,更喜欢了他一分。

再一次将纪文忽略掉了。

上半场,纪文一共就投进了这一个三分,之后再未投中过。

他们队投球最准的就是纪文和童侨朗,纪文不中,童侨朗拼足了力气,投了五个两分,两个三分,仍落后对方不少。

中场休息的时候,黑着脸的童侨朗冲过来就喊,“我说纪文,你今天怎么回事!没吃饱饭啊?”

“暂时不要和我说话。”

“**!”童侨朗上去就要踢纪文,但被队友给拦住了,伸着胳膊边往前用劲儿边喊,“纪文你再说一遍!”

纪文不仅跑得累,心也头一次感觉累,没有再看童侨朗,转头去找伊玲,挤出个笑,对她招手,“过来。”

童侨朗适时噤声,要看他今天抽什么邪风。

因为伊玲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童侨朗身上了,不知道纪文今天状态不好,拿着两瓶水,跑过去后,就把一瓶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拧开的水,先递给了童侨朗,“请你喝水,打得真帅!辛苦啦!”然后才纳闷童侨朗为什么被人拉着,“你们在……按摩?”但不是拳击选手中场休息的时候,才要被人按摩的吗?但又很快笑了起来,“我在家常给我把捏肩的,我给你捏捏吧?”

纪文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再看到伊玲跃跃欲试的要过去给童侨朗捏肩,篮球往地上重重一扔,走了。

童侨朗顿时悟了。

这小姑娘看上他了。

而纪文,吃醋了。

朋友妻可是不可欺的,作为重义气的童侨朗,坚决不能干差事儿。

于是童侨朗把水瓶往伊玲怀里重重一塞,冷道:“我不喝矿泉水,只喝饮料。”

瓶子里的水洒出来不少,湿了伊玲的衣服,她却只愣了一愣,仍旧没看到纪文冷着脸走了,很快又从兜里掏出偷偷攒了一月才攒的五块钱,“那我去给你买,你要喝什么?”

童侨朗再次皱起了眉,一脸讥讽,“你就听不出来我不是不喝矿泉水,只是不想喝你给我的水?”

☆、025章 冲动

被童侨朗如此明显的不屑,伊玲难过了好多天,萎靡不振好久。

伊爸爸下班回来,包一扔,风风火火的把衣服脱给媳妇儿,要去找女儿玩。

但见家里小姑娘的房门依旧紧关,脚步一顿,跟媳妇儿勾了个手指。

“咋啦?”伊妈妈正准备包饺子,脸上还有面粉呢,弯腰凑过来,小声问,“干啥?”

伊爸爸也小小声地,跟个小偷似的探着脑袋问,“咱家姑娘,还生气着呢?”

伊妈妈扁嘴点头,“可不是,不知道是隔壁纪家兄弟里的哪个把小玲惹生气了,怎么也不过来哄哄。这都好几天了,放学回来就把自己闷屋里,回头再把咱闺女憋出病来。”

伊爸爸浓眉一皱,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神色不豫,抬脚就要去纪家问话。

那架势,好像比人抢了他老婆,还强硬,还狠厉,就差拎转头扛铁锹上去揍人了。

他宝贝儿女儿那可是天!他在家都不舍得打她一下动她一毫的,那是公主!那是格格!谁欺负她,他必须得给她出头!反了天了嘿,他女儿也有人敢欺负!

伊妈妈一把拉住他,“哪去啊!小孩打打闹闹,你掺和什么?”心想你追着你闺女满地跑要揍她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那咱家姑娘一直不乐呵,我看着就是不高兴,还不让我去找他们啊!”伊爸爸整个就一护犊子非常的大牛,只准自己欺负女儿,不准他人碰触,两眼一瞪,圆溜溜的,表示就是不爽!

“爸……”伊玲听见动静,过来把门打开了,站在门里面瞧着老爹,不耐烦地说,“跟他们没关系,你别找他们去。”

“哎哟,女儿,那是咋啦?”伊爸爸一脸心疼的蹲下,把伊玲的两手扳在身体两侧,仰头问她。

伊玲刚洗完澡,头发没扎起来,还是湿漉漉的,睫毛也有点湿润润的,似乎眼睛一眨,就能掉出眼泪来。

看起来很是憔悴,很是可怜,瘦弱的像极了小黛玉。

伊妈妈心疼的小心脏一抽抽的,跟针扎似的。

伊玲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哭了,但也没说实话,只胡言乱语道:“没,没啥,就是考试没考好……”

“哎哟哟,考不好就考不好嘛,有什么哭的,别哭别哭,爸给你买大**腿吃哈,乖……”伊爸爸赶紧把女儿抱怀里,迭声哄着。

最后,伊玲从童侨朗那里受到的难过,还是老爹的烧**和怀抱,把她哄好的。

伊玲自那时候起,就无论受到什么委屈,都去找老爹。

老爹的怀抱,很宽,很广,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温暖,有力量,让她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伊玲自怨自艾的这几天里,纪文也像是得了病一样,蔫儿,懒,甚至学都不上了。

老爹一问他怎么不去上学,纪文就把成绩单往床上一扔,“期末我能考第一就行,爸你不用操心。”

然后纪老爹就什么都不问了。

爱在家在家,爱睡觉睡觉,纪家老大样样出色是一传千里远的,只要不学坏,待吧,待多久都成。

而小儿子纪舟,见状也和哥哥学,吵吵着不要去学前班。

但结果是被纪爸爸拿着笤帚嘎子追着满院子跑了,好悬没打得他屁股开花。

牛逼的儿子,自然有个牛逼的老爹,其牛逼的教育方法,是以对症下药为准。

他就心想你个小兔崽子以后要像你大哥似的学习好,行啊,你不上学都行,爹还天天给你买肉吃!

但你个小兔崽子现在都背不好九九乘法口诀呢,笨死了都!还跟人家学什么逃课!

拽着小兔崽子的耳朵,就给拎到他妈面前了,俩大一小,搬着板凳儿,开家庭会议,研究纪舟小盆友的教育问题。

纪文又躺了会儿,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了唱歌声儿,《我只在乎你》。

小丫头稚嫩的小声音儿,穿透力特别强,没有邓丽君那么温柔,但是是清脆的,欢悦的,听起来令人十分愉快。

纪文莫名勾起了唇,轻轻地跟着小丫头一起哼着。

纪文的声音,不如小丫头那么脆生生的,却另添一分低沉,缠绕在嘴尖儿,别有一番滋味。

但听了会儿那里面的歌词,纪文勾起的唇角,再次耷拉了下来,套件衣服,爬下床,往外走。

纪寒和纪舟俩人一大一小,一人拿着个苹果啃着,刚好从屋里走出来。

纪文脚一顿,“哪来的苹果?”

纪舟把咬得不像样的苹果举了起来,“麻麻刚买回来的,你吃吗?大哥,你吃我的,吃我的!”

纪舟的眼睛太清澈太认真,纪文抽了抽嘴角,没有拂他的意,象征性的在上面咬了一小口,“乖,去给大哥再拿一个。”

“哦,那大哥你等我!”纪舟乐呵呵的跑了。

纪寒打量了眼纪文,用眼神说话,好了?不气了?后悔期结束了?

纪文斜睨着他,幸灾乐祸呢?

对,就是幸灾乐祸呢,早提醒你别带伊玲去看你们那场篮球赛了,看吧,伤着了吧。

纪文哼哼着,我乐意。

纪寒拦住抬脚往外走的纪文,哪去,找伊玲?

管得着吗?

纪寒抻了个懒腰,耸着肩膀,管不着,但你最好别去找她,去找她,肯定也是不高兴着回来。

纪文不信,拿着纪舟递给他的苹果,去找伊玲了。

伊玲穿个小布裙子,伤心劲儿过去了,又活力非常了。

纪文过去一瞧,小丫头正蹲地上边斗蛐蛐儿边唱歌呢。

而粉色小内裤,又一次展现在他眼前。这小丫头,这种事儿都不知道注意,还真是没长大。

“给你苹果吃。”

“啊!”伊玲把手里的小棍儿一扔,往纪文手上伸,边伸边问,“洗了吗?”

“唔,没洗,我去给你洗洗吧。”

“不用啦!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给我。”伊玲傻咧咧的笑着,用爪子擦了擦灰儿,就把苹果往嘴里塞。

又突然想起了童侨朗,整个一打不死的小强,边啃着苹果边佯装不经意的问,“唉纪文,最近咋没看见那个童侨朗来你家找你玩啊?”

纪文表情一僵,觉着纪寒真是个预言帝,果真来找伊玲,他会不高兴。

伊玲还不自知呢,挺久没见过纪文了,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具体说啥。

于是丁点眼力见儿没有的,仰头对纪文唠叨童侨朗,“那天童侨朗打球好帅啊,不过看起来那人好像很冷啊?纪文,他那人好相处吗?哦对了,那天你突然跑哪去了,我还是被你那个团支书同学送回来的,她说你那天打球状态不对,咋啦?我咋没发现你状态不对?”

好家伙,这把纪文给气的,还真不如不来找她了。

纪文眼看着伊玲往苹果中央啃着,要啃着核了,一板一眼正色道,“忘和你说了,纪舟前天吃苹果的时候,吃出来虫子了,你看着点吃……”

话音还未落,伊玲就大惊失色的把苹果一扔,“啊啊啊”地喊着,跑到井旁边去吐去了。

纪文心想这玩笑一不小心真开大了。

但刚要抬脚去哄她,纪寒就已经越过他去拍她背了。

纪文转头看了眼一齐往这边瞧的俩大一小,什么都没说,走出院子,去找童侨朗。

童侨朗小时候,在外就是个混混,在家就是个好孩子好学生。

纪文只知道童侨朗家的大概位置,很少走进去过。今天他很想找童侨朗谈谈,于是就推门走进了院子,结果就看到童侨朗正在洗衣服。

纪文有点不可置信,“你居然洗衣服?”

童侨朗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咳了咳,给他使眼色,“嘘,别乱说话。”

纪文立即知道童侨朗在家是怎么装的了。

童侨朗的家境,不比纪文和伊玲家的,父母都是工厂工人,但家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纪文被请进去后,瞥见了个比纪舟稍大一点的小女孩,才知道童侨朗还有个妹妹。

童侨朗原对自己家庭绝口不提,还有这一层原因。

那时起,纪文就发现了,童侨朗人虽然有时给人种浪子的感觉,口无遮拦,但却很知道注重自己的隐私,关于他自己的事,必然缄口不言。

童家父母也都是好客的人,见头一次有小同学来找儿子,立刻把纪文留住了,让他在这吃晚饭,然后俩人带着小女儿,出去买菜去了。

家里人一走,童侨朗就把洗衣板一扔,带纪文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好几天没上学了,我还以为你病了,没事儿了啊?”童侨朗退后几步打量着纪文,见他唇红齿白的,没病的样,又不等纪文说话,立马摩拳擦掌地说,“快来,我给你看个片子,你肯定没看过,那天我见我小叔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看过。”

是片子,毛片儿,聊斋系列的。

童侨朗他小叔家没有电视,先是把不知道从哪淘来的放录像的机子放他家了,后又有事儿没事儿在他家看录像。

然后有一天,就被中途回来取作业本的童侨朗给撞上了。

一男一女叠在一起,那啥啥。

童侨朗没看过那玩意儿,所以当时就沸腾了。

他那时候鬼点子也多,蹑手蹑脚的从窗户边儿,退回到院子中央,装着刚进来,就开始大声喊,“家里有人不,妈我又忘带作业本了——”

等童侨朗推门进屋时,就看见他小叔满脸通红的往外走。

“咦?小叔来了?”

小叔不耐烦的推开他,走了。

童侨朗立马跑到录像机跟前找带子,连放了好几个,找着他小叔刚看的那个了,眼珠一转,就私藏了。之后他还听到他小叔很隐晦的问他妈,“嫂子,你动我的录像带了吗……”

童侨朗熟门熟路的把录像带往里一塞,声音调到仅俩人能听见的音量,一脸兴奋的跟纪文说,“快看快看,好看着呢,你长这么大,肯定都没看过。”

之后没多久,纪文就口干舌燥的了。

他真是头一次看这玩意儿,直觉他不应该看,但视线就是移不开,仙里仙气的妖精,光着屁股,坐在书生身上,上下套|弄着。

书生握着妖精的屁股,不停向上顶。

俩人呻|吟的声音不停。

纪文,毫无预兆的,硬了。

纪文这个年龄已经有过梦|遗,所以对此时的身体反应,很是了解。

尴尬,又控制不住。

可没成想,等他回头去看童侨朗的时候,童侨朗已经脱了裤子,在那,用手,那什么了。

纪文的眼睛瞪得很大,头一次脸上出现了呆愣神情。

童侨朗痞里痞气的说:“头一回见?我说纪文你真够老土的了,你也试试,这感觉老棒了!”

纪文没动弹,或者说没敢动弹。

还没等纪文能接受得了的时候,童侨朗对着他屁股就踹了一脚,“别土包子,咱班多少个男生都弄过了,快试试。”

纪文艰难地吞了口吐沫,视线重回到电视上,里面的妖精和书生换了个他想都没想过的姿势,妖精像狗一样趴在床上,书生这会儿也全脱光了,跪在她身后,那什么。

然后,纪文的人生第一次射,就是在童侨朗的家里。那一瞬间,却是很爽。

过后,童侨朗爽歪歪的和纪文说,“我没说错吧,这感觉爽吧?”

纪文那股劲儿过去了,终于想起他来的目的了,想起伊玲了,“你以后离伊玲远点。”

童侨朗笑了,一脸讽刺地说,“该是你让她离我远点才对吧?”

26-30

☆、026章 被甩

有些事,可不是纪文说了就好使的。

伊玲在老爹的安慰下,知道了人必须越挫越勇,不能被点苦难就打倒。

受挫折了有什么啊,坚持到底,愚公移山都是小家子事儿,长城都能给移了。

小姑娘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铆足劲儿的开始追童侨朗。

那叫一个不畏艰辛与挫折,勇敢的都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了。

第一件事,就是学骑自行车。

伊玲这小姑娘其实很好强,第一次学车没学会后,就再也没学过了,感觉丢人。

所以这次她再学车,都没跟家里人提,自己推着老爹早给她买的车,找了个人少车少较平坦的空地,开始自己练,自己学。

伊玲高高瘦瘦的,个头长得比同龄人高一些,腿也就长一些,能踩到车镫子。

但伊玲的平衡感着实差到家了,而且刚学自行车的姑娘,胆子难免的会有些小,所以前半个小时,她就不停地用右脚蹬车,左脚没敢离地,嘎吱嘎吱的,紧紧握着车把子,弄得满脸都是汗。

小姑娘很倔犟,在意识到再继续这样嘎吱着不敢抬左脚,一天下来都肯定学不会,于是一狠心,抬起了左脚。

接着,毫不意外的,这姑娘连着车,一起摔到了。

车把子都摔歪了。

伊玲刚倒的一瞬间,就想哭了。

自行车的车镫子,磕得她膝盖生疼,低头一瞧,擦破皮了,出血了。

但从没受过苦的小姑娘,却是忍了下来,愣是没哭,像在跟自己较着劲儿,咬咬牙,狠捏一把大腿,嘟囔着,“不准哭,丢人,童侨朗肯定不喜欢你哭!”

伊玲费力的把车拽起来,忍着疼,就继续骑,继续练。

小姑娘这一下午,摔了多少次就不说了,那膝盖和胳膊肘上,都是被磕地上擦坏的伤,啧啧啧,单看着,都让人心疼。

地上脏,有灰土,混着血一起,脏兮兮的。

但小姑娘一想到学会了,就可以随时随地去找童侨朗了,就都忍了下来,不哭,不闹,一定要学会不可。

终于,小家伙摔了一天,总算是成功的把自行车学会了。

伊玲高兴得不得了,骑着车回去后,刚看到纪文,就兴奋地大喊,“纪文,看!我学会骑自行车了!”

纪文微微一笑,也很替她高兴,但在看到她脏兮兮的裙子和腿上的伤后,皱眉问,“自己学的?摔了?怎么弄成这样,疼不疼?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消毒水。”两家父母都是医生,最基本的护理,都懂着呢。

伊玲却是大咧咧摇头,“不疼!哎呀呀纪文你快夸夸我,我自己学会的!”

纪文只好夸她,“很好,以后可以和纪寒一起骑车上下学了。”

“不要,上下学还让纪寒带我,不累,我去你们学校的时候再骑。”伊玲想都没想的说。

纪文乐了,“就你聪明。”

“那是!”伊玲自信的扬头,紧跟着突然变得一脸娇羞的模样,“那个纪文,你们什么时候还有比赛吗?”

纪文立刻想到了童侨朗,笑容淡了很多,身后他妈叫他给伊玲拿得糖糕也没有拿出来,淡道,“没有比赛了。”

“啊,”伊玲失望的点点头,很快又笑了,“那没有比赛的话,平时周末也会有打篮球的吧?那我周末去也不错。”

一旁路过,纯打酱油的纪寒,把纪文和伊玲的话听了个全,望着纪文微垂的眼眸,和伊玲欢快的背影和步伐,心想,大哥,你算是遇着克星了。

-

当然,伊玲那时候,也不算是追童侨朗,就是单纯的,想多瞧瞧他,想在他跟前多出现,让他看见她。

伊玲周末一有时间就往他们初中跑,有时候点正了,就能碰上童侨朗打篮球或者踢足球,她就可以把带来的水,递给他喝。

就是可惜童侨朗每次都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她。

“我有水喝。”

“我不用你给我递水。”

“你就不能不来找我吗?我容易发挥不好。”

“我说伊玲,你没毛病吧,就看不出来我讨厌你?”

童侨朗拒绝的话,也是越说越难听。

可童侨朗的拒绝,在伊玲看来,就跟学骑自行车似的,你拒绝算你的,而我,就是要勇往直前,这算我的,与你无关,我确信我能把你拿下。

听见那话,难过是难过的,谁听见喜欢的人,那么对自己说话能不难过?不难过的那是真没长心肺了。

但难过之后,伊玲又会继续义无反顾向前冲。

她自己都觉着,她这股子冲劲儿,应该被人敬仰!

没多久,伊玲就火了,很少再去打球的纪文,都从同学嘴里听到了伊玲的大名。

有个小学生,喜欢童侨朗,都追学校来了,人童侨朗不搭理她,她也不在意,像个斗士。

那纪文哪能受得了啊,但有了前几次经验,他忍了下来,没去找伊玲。

他就想啊,这小姑娘可能年龄太小,没见过什么人,于是就死抓着童侨朗不放了。

或许再等等,过一阵,她自己就慢慢冷却了。

可哪成想,人伊玲压根不是冰箱,何来的冷却。

一直等伊玲从五年级,升到了初中,对童侨朗的那份热情和执着都没变,反而是越演越烈。

伊玲初一,纪文和童侨朗初三,刚好一个校区,伊玲看童侨朗就更方便了,有事儿没事儿趴童侨朗他们班的窗户瞅童侨朗。

赖小宝也知道伊玲的光荣事迹了,更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到处喊,“咱们班长早恋啦!”

这一年,伊玲已经有了大姑娘的模样,胖了一些,不再那么干吧瘦了,自然也漂亮了很多。初中除了周一必须穿校服外,其他时间都可以穿美美的衣服,就把自己给打扮得特美—虽然大部分都是伊妈妈给她打扮的。

小姑娘漂亮了,追她的人,自然也就有了。

可再被赖小宝这么一张扬,追她的人是全不见了,童侨朗谁啊,又帅又风流,他们可比不过,就鸟末悄儿的全退下了。

同时,伊玲迎来了第一个情敌。

那天,下着小雪,房顶,屋檐,街道,是都披上了白绒绒的外套,特美。

间操期间,伊玲拉着尤菲菲的手,去童侨朗他们班做操的位置瞧他,结果就看见童侨朗特别细心又亲热的给一个女孩暖着手,呵着气,轻声问她还冷不冷。

伊玲也不知道咋搞的,那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而好巧不巧的,纪文和纪寒全看到了这一幕。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人群间,被大毛毛棉袄裹着的小女孩,伤心了,哭了。

纪文回身管身边的同学要了支烟,躲一边抽去了。

纪寒跟体委打了声招呼,间操不做了,回教室趴着睡觉去了。

这俩人,也伤心了,就好像我爱的人为别人流泪,我为我爱的人流泪一样。

等纪文抽了一根烟回来时,伊玲还保持在原地没动,哭出的眼泪,被寒风吹冻在脸上,通红。

纪文大步走上前,不顾形象的把她往怀里一带,“回教室去。”

伊玲乖乖的,把脸缩在纪文怀里,跟他回了班班级。

班级里,还有一人,是纪寒。

但伊玲把脑袋缩在纪文怀里一直没抬头,也没看见他,就旁若无人的低声哭了起来。

纪寒抱着肩膀,无声的看着纪文,怎么样,当初不管,现在后悔了吧?

纪文眼睛一眯,露出一道狠光,少说风凉话。

伊玲低声哭了一会儿,渐渐的,又变成了啜泣。

当纪文纪寒以为伊玲会一直哭睡着呢,突然听到伊玲哭道,“我,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纪家兄弟的脸色,一齐变得很差。

知道是一回事儿,真正听到,可又是另一回事儿,这可真是谁听过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喜欢别人的人,谁知道那种滋味儿。

良久,纪文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的说,“别哭了,乖,咱们以后不追童侨朗了。”

但纪文低估了伊玲小小身体里巨大的能量,“不,我偏就追!我就不信他不会喜欢我!”

☆、027章 糟乱

童侨朗身边的女孩,长得可比伊玲成熟多了,穿得也比伊玲时髦多了。

伊玲跟那女孩比,就好像乡下瘦妞儿跟城里模特的比较似的,是天壤之别。

而且那姑娘的气质也特棒。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就是长得再漂亮,你没气质,那也是一土老帽,不行。

但你要是气质杠杠的,不漂亮都不算什么了。

那这位姑娘呢,漂亮气质全齐全了。真是女的都爱瞅,何况男的了。

小姑娘亮黑长发披肩头,红色围脖肩头披,露出一张白皙透嫩的脸蛋,一双黑乌乌的眼睛,一个粉嫩嫩的小嘴儿,那叫一个清纯美丽无极限,小伙儿见了会流汗。

穿得是纯白色的羽绒服,还是普通孩子们压根买不起的羽绒服,看着里面的绒该是很多,蓬蓬的。

看似会显得身材有些圆,可人家的小腿儿却是精细的。

两厢一结合,那就是优美的,美丽的。

而且也怪了,平时老师或者校长,要是见着哪个女孩不梳头发,一准得抬起手指大喊大骂“作为一个学生,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把你那马尾巴扎起来!”

可这姑娘,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另类,披散着长发,却愣是没人来教育她。

在学生堆儿里,迎风飘扬的五星国旗下,十四米高的国旗杆子旁边,那姑娘的小手被童侨朗握在手中取暖,偶尔抬头微微一笑,弯眉下的眼眸如星般璀璨。

她就跟明星的孩子似的,不像这个学校的学生,因为漂亮,显得尤为的格格不入。

而这位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的姑娘,名叫罗佳。

没错,就是罗佳,就是那个没事儿就会被老公纪寒拨裤子消腚的老婆罗佳。

罗佳是新转到五中来的学生,初二年级,父母都是厂子里领导级别的,很有钱。

而她来的第一天,就轰动了初中部。

小姑娘漂亮,文文静静的,多少男孩瞅一眼就稀罕上了,私底下没少捣鼓议论她。

之后没两天,初二三班新来了一个漂亮姑娘的消息,就传到了童侨朗耳里。

童侨朗走到正在给同学讲物理题的纪文身边,哥儿俩好的搂住他肩,“哎,纪文,听说没,初二新来了个漂亮丫头,瞅瞅去啊?”

纪文头也不抬的说:“你去吧,下节课老师不在,我要替上一节。”纪文和童侨朗始终没有因为伊玲把俩人之间的哥儿们情分给割了,这大概就是他们做得最有理智的事。

“德行,那行,回来后我告诉你状况如何。”童侨朗照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吹了个口哨,带着班上几个逃的学生,去看美女了。

“侨朗。”纪文突然叫住他。

“咋?”

纪文淡道:“顺便把后边的垃圾倒了,闻着有点臭。”

“操!这种活儿你怎么总找我?”童侨朗骂骂咧咧着,但还是走过去,拎起垃圾袋,走了。

被讲题的学生,不解的摇头,“我说纪文,童侨朗这么个混不吝,怎么谁的都不听,就听你的啊?”

纪文表情不多的自信道,“你觉着有谁不听我的话吗?看着,得先算这个电阻……”就是纪文忘算伊玲这个异数了。

至于童侨朗看美女的结果,就是不出意外的,和大多数男孩一样,对罗佳一见钟情。

童侨朗见了罗佳之后,破天荒的没跟纪文提,纪文不走心的问了句“那女孩怎么样”,童侨朗不走心的说了句“还成”,这茬就算过去了。

之后,童侨朗就用他那雅痞一样的气质,瞒着纪文,对罗佳好顿穷追猛打,最后把她追到手了。

所以就有了伊玲看到的那一幕,童侨朗面带笑容的给罗佳暖着小手儿。

凭良心说话,俩人也真称得上是男才女貌了,很是般配。

罗佳虽是不过刚初二,但处过的对象,也是得用俩手数才能数过来的。

初恋在五年级,非常早熟。

罗佳这姑娘,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几乎什么都有了,她有长相了,还不愁日后的吃穿了,也不用费劲的学习。所以就差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激情,那平时的业余爱好,也就是处处对象了。

不过她也知道分寸,处对象是处对象的,你碰我小手就不行了。

所以长这么大以来,童侨朗还是她第一个让碰小手的男孩。

童侨朗说话风趣,长得帅,懂得多,总是能逗她笑,罗佳觉着这个大男孩,很好很不错。

-

伊玲在目睹童侨朗和罗佳的暖手事件后,就上课下课偷偷摸摸的,把童侨朗身边的这位叫罗佳的姑娘的资料全弄来了。

然后就悲催的发现,她居然一样都比不上人家。

伊玲就回头问后桌的纪寒,“纪寒,你说我是不是特差劲啊?”小学到初中,纪寒一直是伊玲的后桌。

纪寒能说什么,纪寒当然是摇头,“没有。”

伊玲心想纪寒可能是只远远的看过罗佳一面,所以才觉得她不差劲儿的,等他近距离见过罗佳后,才有发言权。

于是伊玲就带纪寒去偷窥罗佳。

资料上写的,每周二放学后的一个小时,罗佳会在美术室画画。

罗佳一个人在美术室,支着架子,拿着铅笔,对着画布上摆着的多面体静物素描。

半偏着头,偶尔将铅笔水平推出去,眯起一只眼睛,量着多面体的边角长度。

冬日里金亮的阳光,就那么闪耀在罗佳的脸上,眼睛亮得出奇,黑白分明,甚至眨眼时闪动的长长睫毛,都闪着金光。

伊玲顿时感觉这姑娘真像个仙,就特像陈玉莲演的小龙女。

伊玲小小声地问纪寒,“怎么样纪寒,我是不是比她差好多?你看她那件毛衣,听说是她爸的朋友从国外回来送给她的,还有她那双棉鞋,不不,不叫棉鞋,好像叫棉靴?反正就是她那鞋,据说也好贵的,限量版的呢。你知道限量版是啥意思不?就是产量很少,很贵,我也是头一回听见这词儿……”

伊玲不停嘟囔着,却连纪寒的“嗯”一声都没听见。

皱着眉回头,结果就看到纪寒有些愣神儿,视线发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里面的罗佳。

伊玲当场就又忧桑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脸上愁云密布,那叫一个明媚又忧桑。

“怪不得童侨朗看不上我。”伊玲心情很是复杂。

“什么?”纪寒愣神儿结束,终于知道身边还站着个人。

“你也觉着她漂亮是吧?称得上咱们学校的校花了吧?你看你都看愣神儿了……”

“还、还好吧。”纪寒头一次结巴,失常。

但伊玲当时根本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你还记得她吧?就上次我哭了的那会儿,算了,不提那个,那次我有点丢人……她是童侨朗的女朋友,叫罗佳。纪寒你说,照这么看,我成功的几率,是不是又小了?”伊玲想着纪寒方才的反应,耷拉下了眼睛,唉声叹气地说,“我就知道,只要近距离瞧过罗佳的人,肯定再也瞧不上我了。纪寒,我这回肯定是失恋定了吧?”

“大……概吧。”纪寒犹豫了片刻,选择说实话。

伊玲心里很压抑,虽然她和童侨朗没有恋过,但她也明恋了他两年了,居然就这么被突然冒出来的姑娘给打败了。

她很难过。

她是真喜欢童侨朗。

喜欢童侨朗站在几个逃学生前面,像个大哥一样,可牛了。

喜欢童侨朗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英姿,带球投篮,可帅了。

也喜欢童侨朗斜着眼睛,对很多人,包括她,露出的不屑,咋就那么有魅力呢。

一直到几年后,伊玲头一回看《古惑仔》时,她对童侨朗有了最确切的定义,他像是里面的大哥陈浩南。

伊玲和纪寒俩人站在雪堆里,窗边,望着里面只穿着小薄格子毛衣的罗佳,各怀心思。

半晌,直到伊玲和纪寒说“走吧”的时候,突然看到美术室的门被推开了,童侨朗漫步走了进去。

童侨朗也是风度翩翩的一人,不然伊玲能看得上他吗。

所以伊玲和纪寒站在窗外,看着满是阳光的室内,男孩走近女孩的这一幕,就像是看电影似的,还是浪漫的电影。

童侨朗神色自若的走过去,站到罗佳的身后,突然抱住了她的腰。

伊玲的心顿时一哆嗦,问纪寒,“他要干啥么?”

纪寒不确定的说:“不干啥吧。”

接着俩人就看到童侨朗松开了罗佳,之后不知道他和罗佳说了什么,罗佳笑了起来。

童侨朗含着笑意,紧锁着笑意满满的罗佳,好像一刻都不想从她脸上移开。

看样子,童侨朗好像因为罗佳的笑,变得特开心。

伊玲无声地摇摇头,拉着纪寒离开,“我需要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

“我要是再追童侨朗,是不是就有些不道德了?”

纪寒这次回答的很快:“是,所以你别追了。”

“好吧。”伊玲握住拳头,认真的点头,“那我等他们分手后再追,他们肯定会分手的是吧?”

若是纪文在这里,肯定会一本正经的点头,“他们不会分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但纪寒不是纪文,他说不出那样的话,所以沉默了片刻,还是诚实道,“嗯,会分手的。”

于是伊玲又高兴了,“行,那他们分手了我再追!”

纪寒后悔自己的实诚,动了动嘴,最后却没再说出什么,不经意的回头去瞧了眼美术室。

美术室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最美的画。

☆、028章 暗恋

在那之后,纪文放学回家后,就发现了个问题。

纪寒。

纪寒很是不正常。

吃饭的时候,纪寒常常会愣神,眼神发飘,发愣,发直。

扒饭的速度是被按了慢放来的,还是x4的慢放,平素里必然是第一个吃完的,现在常是最后一个下桌。

夹的菜掉到桌子上,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夹起来,吃了。

爸妈问他最近学习怎么样,往时他也就沉默三五秒,近来却总是要沉默一分多钟,才后知后觉的“啊”一声问,迷茫的抬起头,问他们刚才了说什么。

纪舟跟他抢肉吃,被他先夹走了一大块瘦肉,惹得纪舟瞪俩眼珠子渴望的盯着他碗里的肉瞧,他也反应慢半拍的才会把肉夹到纪舟碗里,弄得纪舟呜嗷叫唤爹不爱娘不疼哥不宠。

爸妈聊医院的事,聊希望他们以后都能往医生这边发展,纪寒就跟压根没长耳朵似的,没听见,丁点反应不给。

不只纪文发现纪寒的不正常了,作为亲爹亲妈的纪爸爸纪妈妈也发现了。

俩人嘀嘀咕咕的研究了一番,就把纪文给叫到了卧室里,一脸神秘又紧张的问他,“儿子,你二弟是不是早恋了啊?”

话说真不怪这二位父母往这边想,谁让他们家这俩大儿子都是大帅哥,走到路上都会被好多人回头注视的,帅,俊,长得都有鼻子有眼儿的,早恋真不出奇。

纪文端坐在凳子上,垂眉思索了片刻,对爹妈说:“纪寒不会早恋,可能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我明天去学校了解了解。”

“没早恋啊,”纪爸爸似乎还有点失望了似的,半晌才点头道,“行,你好好问问,就是早恋了也没什么,但学习成绩千万别落下了。你也是,马上中考了,再坚持坚持。”

“好。”

纪妈妈是女人,对某些方面倒是很敏感,探着脑袋小声问纪文,“儿子,你弟是不是跟小玲恋爱了啊?我看小玲最近也有点反常啊?”

纪文听此笑了一笑,“怎么会,纪寒一定不会和小玲恋爱的。”

纪妈妈了然的看了眼儿子,她就说嘛,她这大儿子对伊玲好的有点过。

看见没,就连亲弟弟对小玲有肖想,他都不允许,也不知道这性格像谁,纪妈妈回头瞧了眼丈夫,突然又悟了。

纪文出了爹妈房间,路过纪寒的卧室门口时,脚步一顿,又退了回去。

把门推开个小缝,就见到学习桌前的纪寒又在发呆。

小伙儿披着件儿厚衣裳,背挺得很直,脑袋却不是低头看书的,似是抬头望着窗外。

窗外大槐树上,房檐上,落满了雪。天空压得很低,阴沉沉的,灰暗。

没有冬梅,视线内不过就是一片白茫茫,压根没什么好观赏的,纪寒却是维持这个动作几分钟都没有动过。

纪文轻轻地关上门,靠在墙上,认真的琢磨着他这个少言寡语的弟弟,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他能想到的也许会影响纪寒的人或物,约莫是只有伊玲。

但伊玲最近,却没有出任何事端。

伊玲对童侨朗的热情,平息了好一段时间,所以她不仅正常的很,更是比以前乖了不少,心性稳当了许多。

这期间,小姑娘认真学习,尊长爱幼。课上不捣蛋,课下不讨人厌,可乖了呢。

有时纪文路过伊玲的班级,看到尤菲菲下课后叫伊玲出去玩,伊玲都只是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我不去玩了,我看书,你和他们去玩吧。”

一度爱玩的班长,变得如此之淡然,很是令人惊讶。

纪文自然也发现小姑娘的变化了,但这个变化,与纪寒无关,应该只是被童侨朗的女朋友罗佳刺激了。

童侨朗自从和罗佳恋爱之后,纪文被童侨朗也叫出去一起玩过,和罗佳有过接触。

这姑娘性格相当不错,很随和,话不多,偶尔会跟童侨朗有小脾气,但也只是大小姐跟男朋友发脾气而已。另外相貌极佳,懂得极多,拥有着不像是这个年龄女孩的沉稳。

伊玲见到罗佳后,些许自卑了,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小姑娘总是这样,为了喜欢的人努力做着改变。

纪文没有因为这个表现出异样,因为他知道,童侨朗多半不会和罗佳很快分手,伊玲只不过在做无用功而已。

纪文想不通,亦想不明白纪寒为什么如此反常,就去找了纪寒。

兄弟俩站在花坛旁边,踩在雪地上,穿着款式相同的灰色棉衣,单手插在裤兜里,神情冷傲自信。

身高相差不大,面孔极为相似,倒不失为一幅好风景,频频引来学生老师们的注视。

纪文和纪寒最长用的交流方式,就是不说话,单用眼神交流,兄弟俩,那叫一个心有灵犀。

纪文深深地望着纪寒,企图望进他眼里。

纪寒被盯得有些发毛,皱起了眉,你找我什么事,总盯着我干嘛?

纪文抱起肩膀,挑起半边的眉目,露出一种审问的意味,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你管不着。

纪文缓缓牵起唇角,笑了,真有事?

纪寒沉默,没有。

不愿意说吗?纪文终于带着浅浅地笑意开了口,“纪寒,我是你哥,除了爸妈外和你最亲的人,不用把我当仇人一样。”

“我没有。”

“那好。”纪文缓缓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仍是不愿意和我说,那就控制一下自己,别在爸妈面前露出魂不守舍的样子,别让他们担心。”

纪文知道纪寒是个有分寸的人,也知道纪寒不会轻易向人透露心事,所以没有再去深究他反常的原因。

但他终究是做哥哥的,关心弟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校园里若是见到纪寒,常会下意识的多看他几眼,跟着他多走几步。

之后偶然间就发现了纪寒的小秘密。

纪寒在每周一周二都会去一个地方,美术室。

纪文在周一时看见纪寒站在美术室里画素描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原来纪寒是背着家里人学美术,有了心理负担。因为他爸妈对他们最大的期望,就是都当医生。

可在周二再看到纪寒时,纪文发现纪寒干的却是听墙角的勾当。

站在窗外,小心翼翼的扒着窗,两分钟抬一次头,去看里面的人。

纪文再凑近两步,就看到美术室里站着的是一位美女,而美女身边站着的是童侨朗。

罗佳在拿着铅笔画画,童侨朗在旁边帮她削铅笔。

纪文仔细的打量纪寒一眼,发现纪寒的眼睛只盯着一个人,嘴边儿露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视线放到童侨朗身上后,就会笑意全无。

好家伙,原来纪寒这是暗恋人家罗佳姑娘呢,隐藏的怪深的啊。

不知怎么的,纪文笑了,再转身走的时候,那步伐,那叫一个轻快。

-

冬去春来,伊玲没再在纪文纪寒面前提过童侨朗。

纪寒依旧每周都很守时的自以为没人知道的,跑去看罗佳。

纪文每天做题,为中考努力。

纪舟又涨了一岁,瘦了,肚子上的肉渐没,越长越像哥哥们,变帅了。

纪家父母和伊家父母工作十分顺利。

表面上很是祥和。

之后,就在纪文即将中考的前一个月。

童侨朗和罗佳突然分手了。

当时的孩子们分手,总是特别明显。

就看吧,俩人不在一起走路了,见面也不抬眼瞅对方了,听见谁提那人的名儿也下意识回避了,准就是分手了。

罗佳和童侨朗就是这样,所以他们俩刚一分手,关注他们俩的同学们就立马都知道了,接着大肆宣扬,一传十十传百,伊玲也非常快的接到了消息。

伊玲都高兴得不行了,比她爸给她买新衣服了还高兴好几倍,跟飞毛腿似的,非常欢乐的去找了童侨朗。

却不成想,伊玲兴奋地站到童侨朗面前,只听到他冷冷地对她说,“是你让纪文来勾引罗佳的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伊玲不懂童侨朗的意思,只知道当时心很疼。

因为童侨朗的“恶毒”二字。

她想,她都没有再缠着他了,就乖乖地等他和罗佳分手,他为什么会这样形容她。

紧跟着,她就明白了童侨朗的话。

罗佳甩了童侨朗,是因为她和他说,她喜欢上纪文了。

纪文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当真是很无辜。

他也就是偶尔被童侨朗叫过去,和那些大男生,还有罗佳一起玩玩罢了。

他统共都没跟罗佳说过几句话,一层是罗佳和童侨朗是男女朋友,一层是他弟喜欢罗佳。

可他完全低估了自己的魅力,罗佳居然在见了他几面后,就对他情有独钟了你说邪不邪嘿。

初中生嘛,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就感觉这人好,想跟他亲近,就当做自己喜欢他,于是就厚脸皮的找他玩。

倒真是不怨纪文。

纪文这人,总是温和的,却只对和自己亲近的人,才带着淡淡笑意,罗佳远远地看着纪文,就希望纪文那笑,是因为自己。

是女孩,都会有这样的幻想。

有钱人家的罗佳,也不例外。

可罗佳这样,还是让人很糟心。

但更让人糟心的是,童侨朗的这句话,被本是知道童侨朗和罗佳分手而暗暗高兴的纪寒听了去。

他喜欢的女孩,居然喜欢他大哥。

☆、029章 现在

听到这里时,童可雨的酒劲儿已经全醒了,张口结舌的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两个女人,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

这也忒特么的乱了吧?

跟他们的童年相比,她那单纯的小童年都称得上是小龙女生活在活死人墓里时一样纯情了吧?

亏她之前还以为纪舟是听了她曾经为她老公做得那些卑微事儿被吓走的,好家伙,从小在这样环境长大的纪舟,那承受力,铁定比她强多了去了。

纪寒喜欢罗佳,罗佳喜欢纪文,纪文喜欢伊玲,伊玲喜欢她哥童侨朗,童侨朗喜欢罗佳,还有个纪舟成天追在伊玲屁股后叫她小伊姐,把她当媳妇儿,最后却是纪寒和罗佳结婚了,纪文和伊玲结婚了,她哥因为纪文入狱了,纪舟因为伊玲在跟她发生一夜情后……跑了?

童可雨眨眨眼,突然把面前的一杯酒,一仰头,全***干了。

她现在太清醒了,清醒得需要再醉一醉。

不然她当真接受不了这迷宫一样的事实。

半晌,童可雨又干掉一杯酒,红着眼睛抬头问罗佳,“二、二嫂,我问你我哥单身这么多年,是不是因为她一直惦记着你呢?”瞧见没,童可雨已经下意识的跟纪舟一样论辈分喊嫂子了。

“这你得问她,”罗佳笑着,身子往旁边一躲,抬手戳戳讲了一半突然不再讲的伊玲,“大嫂,小雨妹妹问我童侨朗记着的人是不是我呢?”

伊玲抬头,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复杂地放在和童侨朗长得极像的小姑娘的脸上,良久,缓缓笑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你哥惦记着的是谁,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替你问问他,正好我也好奇呢。”

“那,那纪舟呢?”

“纪舟什么?”

“他一直没结婚的原因,和你有关吗,是因为你吗?”

伊玲动了动嘴唇,着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最后只含糊其辞的说“三儿应该是一直没碰到中意的。”又道,“我们的关系是有点乱吧?可以点评一下,我那时候是不是有点二?呵呵,我现在想起来,都觉着二。”

“没有。”童可雨认真的说,“其实大嫂,我觉着你那时候一定很有活力,有很多男孩喜欢你。”

“等等,”突然,罗佳的神色一变,鼻音都重了,拍着伊玲的大腿尖叫道,“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跟童侨朗处对象那会儿,纪寒每周都来美术室看我?”

伊玲眉头一皱,“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罗佳迷茫的看着她,“我一直以为纪寒娶我是因为不想我缠着大哥……不都常说眼看着爱的人幸福自个就幸福了么,我、我以为他是要成全你和大哥。”

伊玲再出声时也破音了,“你居然不知道纪寒喜欢你这么多年?”她知道这事儿也是因为上床之前和纪文没事儿闲聊出来的。

她压根没想过罗佳居然一直不知道纪寒的心思,那这俩人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相处的?是纪寒太内敛了,还是罗佳太不长心了?

童可雨在旁边听出了点门道出来,自发的给罗佳斟满了酒,插话道,“那二嫂,你现在是喜欢大哥呢,还是二哥呢?”

“当然是纪老二!”罗佳想也不想的说。

于是伊玲倏地就笑了。

她方才还在想,罗佳是以一种什么心思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过这么多年的?

她现在悟了,原来纪寒在罗佳的心里的位置,如此重要。

她对纪寒,有很多很多的爱,多到纪寒都想象不到。

不然一个人女人,有什么必要委曲求全这么久。

包厢里,地上一堆又一堆的空酒瓶,彰显着这三个女人喝了多少酒,桌上一杯又一杯的满酒,彰显着这三个女人还有多少酒准备继续喝,各种坚果拼盘被扔得零零散散的,杂乱不堪,彰显着这三个女人此时有多么的肆无忌惮。

可就是罗佳此时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放肆享受之意,反而露出了回忆时才会有的怅然,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地旋转着桌上的空杯子,眼睛渐渐湿了。

她想,纪寒为什么从来不和她说句实话。

这些年,他哪怕是表现出一点对她有喜欢之意,她都不会突然在现在,和他提出要离婚。

罗佳突然想,纪寒听见她和他说要离婚的时候,会有多伤心。

那天,他怒气汹汹的和她做了之后,她哭了,然后一把将要过来哄她的纪寒推开,恨声说了要离婚。

之后纪寒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只是愣了愣,就躺回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关上灯,淡道,“你累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纪寒已经走了,餐桌上摆着丰富的早餐,开车也要四十分钟才能到的高级餐厅买回来的早餐。

罗佳想,以纪寒的性子,那天晚上,他会不会一直没有合眼,是不是早上五点钟不到,就穿好衣服出了门,在她发了脾气后,还如常的给她买她最爱吃的早餐。

曾经,结婚之前,她曾跟纪寒哭诉,纪文为什么不喜欢她,她那么喜欢纪文,纪寒当时只是不发一语的抱她在怀里,一下下,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曾经,结婚不久,纪寒曾拿着一幅铅笔素描,问她画得怎么样。当时她刚沐浴完,正往身上涂着护肤品,看都没看就说,“你居然还会画画?可别逗了,哎,帮我抹抹后背……”

曾经,结婚几年后,纪寒曾拿着数十张的欧洲国家的照片,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当时她刚花了一大笔钱买了条裙子,看都没看就不耐烦的说,“旅游这种事不都是相爱的人去的吗?咱俩还是算了吧,去了也是吵完架回来,还不如省点钱给你去和大嫂喝茶了……”

曾经,结婚多年后,纪寒曾拿着几张婴儿满月酒的请柬,问她要不要也生一个。当时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拒绝了,“再等两年吧,我现在没什么感觉……”

罗佳忽然哭了。

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湿了衣襟,任伊玲和童可雨怎么给她擦都擦不干。

孟姜女哭长城也不过如此了。

最后罗佳抱着伊玲的脖子,跟个小孩似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们错过的不只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年有余!

眼看着漂亮的罗佳哭得形象全无,悲伤的不像样子,童可雨的眼睛都红了。

不过饶是如此不恰当的时候,童可雨还是很想听听后续。

她也知道,二嫂哭成这样,大嫂肯定不会再继续讲了。

但童可雨还是可怜巴差的无声的问了句,“还能继续讲吗?”

伊玲笑着摇了头,也无声的回答她,“以后有机会的吧,比如你成了我弟媳的时候。”

童可雨突然就尴尬了,脸红了。

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纪文大步走到三人面前,沉声道,“纪寒出事了。”

☆、030章 住院

纪寒出事了,这一句话,好悬没把罗佳吓得钻桌子底下去。

那喝多耍酒疯的劲儿,登时就没了,醒了,倏地就憋住不哭了,如炬的目光死盯着纪文,好像在说“你今天要是说半点假话我就掐死你”一样。

罗佳缓缓抬起手,咬牙切齿地说,“你再给我说一遍!”谁听见自己老公出事了还能正常,那才不对劲儿。

童可雨赶紧把罗佳扶住,“冷静,冷静。”

伊玲这会儿也没工夫跟纪文提离不离的事了,赶忙迈过矮桌,蹦到纪文面前,小声说:“怎么回事,你别吓唬小佳,她今天状态不太好……”

“伊玲,”纪文瞥了眼地上凌乱的十几个空瓶子,再闻着从伊玲嘴里哈出的酒气,冷道,“她状态不好,我状态也不好,纪寒被她爸打了。”

罗佳顿时松了口气,还行,她爸打人的技术不咋高,应该没什么事。

可纪文很快又补充道,“还有她家的两个保镖,一起出的手。脑震荡,纪寒现在在医院。”

罗佳身子一晃,匡当一声,摔地上了。

等罗佳冲进医院的时候,医院顿时陷入了一种困境,就像是一条疯狗突然跑进了一家养老院一样安静的地方似的。

罗佳这姑娘疯了。

大小姐的天性,这一会儿,显露无疑。

刚进了医院的大厅就呜嗷一顿喊,“院长,院长,把院长给我叫出来!”那叫一个霸气侧漏。

等再看到病房外一脸小心翼翼瞧着她的亲爹,又一次发了飙,“罗老头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是你亲生的你还能对你女婿下这狠手?”

罗佳爸愣了愣,不自在的扳起了脸,“胡闹!”有闺女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罗佳抿着白唇转头问贵妇人老娘,“保镖呢?”

罗佳妈十分了解女儿的性格,手指一指走廊的劲头,“轻点啊闺女。”

一起跟着来的童可雨,悄声问伊玲,“大嫂,二嫂要做什么?”

不过意料之外没有得到回答。

几个人站在病房外,就见罗佳扶着墙根走了过去,在四名保镖面前站了会儿,缓缓说着什么,接着,就看见罗佳抬起手掌,照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黑人挂了好几个耳雷子,那声音叫一个响亮,然后利落地拍拍手,走了回来,对老爹道,“说吧,怎么回事。”看似是撒了点气出去,能够心平气和了。

话说,今天这是真的说不准怨谁。

纪寒好几天不见罗佳的影子,起初以为可能和他大哥见面在一起,但后来就怎么寻思怎么不可能,就来了老丈人家。

罗佳爸也是个急脾气,本来听自个的闺女说要和女婿离婚,就有点不是心思了,再一看见女婿不知道自己闺女的下落还来问他们,当时就来了气。

怒气十足的指着纪寒问,“她是你老婆,你不知道她在哪?!”

纪寒也是真实诚,这要是纪文,肯定就说句谎圆过去了,顺便还能表现出他们夫妻间的恩爱,伉俪情深,纪寒却就是说不出半点善意的谎言出来,也或者是不想说。

“我问你,佳佳说你们要离婚,你们俩究竟怎么了,问题出现在谁身上,说,不用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身上。”纪寒毫不犹豫的说。

接着,一个茶杯就飞了过去。

其实罗老爷子也没想砸中他,可也不知道怎么的,那手就没控制住,挥手又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你们老纪家就没一个好人,你爸这样,你大哥这样,你***不负众望的也是这样!看我不揍死你个小兔崽子!”

其实纪寒的长相和身材,再用小兔崽子来当骂词儿已经不合适了,但似乎没有比这更朗朗上口的了。

“小兔崽子你那心被狼吃了?被狗叼了?亏我姑娘死心塌地跟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你是不是养小三儿了?情妇?小白脸?越长还越潇洒呢你,小兔崽子看我不宰了你!”

那门外的保镖呢,一听见里面的动静,不得了了,双双一对视,推门就冲了进来,然后不问三七二十一的对着纪寒一顿打。

按理说,纪寒差点没进了国家队,体能什么的应该不错,可他愣是没有还手,这忒么的到底是窝囊还是孝顺?

-

罗佳进去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二老被纪文劝回家了,童可雨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她也没出来。

伊玲问纪文,“缝针了吗?和爸妈说了吗?”

纪文摇头。

伊玲想了想,继续问了个之前吵过的问题,“纪文,童侨朗入狱真的是你做的?为什么?我找人查过,你最常负责的区,就是童侨朗的监狱区。”

纪文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道,“既然知道了,何必再问。”

“为什么!纪文,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去害人!”

纪文也表现出了他之前从未表现过的模样,“没想过吗,现在想想也不迟。”

-

纪文今天非常反常,反常到说完这句话后,就把呆愣着的伊玲和躺椅子上睡着的童可雨扔在医院,转身走了。

步伐稳健,挥挥衣袖,不留半片云彩。

伊玲侧目看着纪文离去的背影,目光逐渐变的游离。

他走得很急,步子迈得很大,西装外套的衣摆,被连连带起,啊,这时伊玲才发现,这么晚,他穿得居然是西装。

但是急匆匆的男人,印象里,她很熟悉,就像曾经她在他办公室等着,看见他从会议室出来时的模样。

大步走到她面前,而后对她说“久等了”。

不过那时,他是面含笑意向着她走过去,而不是现在这样背对着她不怨多待一秒的离开。

但是,伊玲依旧确信,纪文从不会做出伤她的事,所以今晚,伊玲瞧了眼表,晚上十点二十分,纪文定然是有什么事急着去做,却不想和她说。

“什么事呢……”伊玲无意识地问着自己。

突然间又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

夫妻间,伊玲常听婆婆说,最重要的是沟通与坦诚……

可就是伊玲刚想把大腿上的童可雨的脑袋扳开,要追上去问纪文的时候,就突然看到衣衫不整的纪舟从楼上慌张地跑了下来。

头发乱糟的,脚上趿拉着拖鞋,一边往白大褂里塞胳膊。

看样子是一直住在医院里,得知纪寒出事了,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的。

“你哥没事,不用着急……”伊玲轻声开口。

可还没说完呢,纪舟突然大惊失色,走过来就把伊玲腿上的童可雨给揪了起来,没轻没重的使劲抓着她的胳膊往上提。

“你干嘛呢!”伊玲皱眉问,边起来扯童可雨,“她刚睡着,你拽她干什么?”

然后,童可雨感觉到手腕疼了,醒了,缓缓睁开了睡得惺忪的眼。

“……纪舟?”

纪舟那样子,跟要吃了童可雨似的,两眼一瞪就问她,“你为什么在这?你怎么跟我大嫂在一起?”

“我……”童可雨刚醒,酒劲儿还没缓过来,晃了晃脑袋,努力回想着她是怎么在这的,之前发生了啥。

这姑娘之前还喝点酒就耍酒疯呢,这次她喝的时候没耍酒疯,但喝完却是忘事儿了,忘得一干二净。

迷茫的转头,又在看到伊玲后把自个都吓着了,惊愕的问她,“对啊,我为什么在这,我怎么和你在一起?”

伊玲好笑地看着童可雨,没有回答,这姑娘二起来怎么和她年轻的时候有点像呢。

可一旁的纪舟他又跟罗佳一样发了疯,二话不说把童可雨就再次拽了起来,还是抓着衣领子,把她给揪到他眼前的。

“童可雨你有毛病吧!不就跟你发生了个一夜情么,你至于到处跟人说吗?我告诉你,别说我不喜欢你了,我就是喜欢你,一夜情也就只是一夜情,你甭想着跟我有什么后续发展!”

“我,我没说啊……”童可雨还愣着呢。

“你敢说你没说?就你那大嘴巴,还有喝点酒就不分东南西北的德行?你一个姑娘,还要不要点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都没个谱?那我问你,你现在,这个时间,为什么跟我大嫂二嫂在一起?”

伊玲这会儿愣了,愣完很快就冲着纪舟摆起了脸,把童可雨拉到自己身边,仰头问,“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跟谁学的这么呛小姑娘?童可雨什么都没和我们说,是你自己说的。还有,谁教过你把人小姑娘睡了还不负责的,啊?你再跟她吼一个试试!”

刚装完牛逼的纪舟,登时就傻了,“啊?她没和你说?”

童可雨也突然间就醒酒了,知道发生了什么,清楚了刚才纪舟都说了她什么。

不要脸吗?

“对不起。”垂了垂眼,童可雨轻声道:“我先走了。”然后晃悠悠地扶着墙,走了。

伊玲狠狠地瞪了眼纪舟,追了上去。

好家伙,纪舟就这么把人小姑娘伤了,还是在小姑娘刚知道他对伊玲一直念念不忘之后。

您那,可瞧好吧,以后有得纪舟吃苦的。

-

而病房里的罗佳,一瞧见病床上的纪寒,又哭了。

她方才在外面对那俩保镖真动轻了,她应该再打得狠点。

床上的纪寒,哪里是轻微脑震荡,都忒么的已经缝针了!包着纱布呢!

他怎么就不还手呢?直挺挺的任人打?

罗佳止不住地掉眼泪,心疼,纪寒还能因为啥不还手,除了因为她,还能因为什么。

以前带他回家的时候,她爸妈就对纪家兄弟包括纪寒有意见,明里暗里有话讽刺着他。

纪寒就一直没有过任何反驳,永远在说“是我的错,和小佳无关。”

罗佳一想起这,哭得就更狠了。

罗佳哭着哭着,突然想起之前俩人吵架,纪寒就是因为她手机上给他存的“欠债的”生气,然后不顾她疼的闹她,事后她认为纪寒就是不知道珍惜她,才吵的……

然后鬼使神差的就想找纪寒的手机,看看他手机上存的是什么名字。

但可能是被送来的急,罗佳瞧了一圈根本没找到手机,就放弃了。

直到罗佳趴纪寒床边睡一觉再醒,给他掖被子的时候,突然看到手机一直被纪寒握在手里。

罗佳想了想,从他手里轻轻地抽了出来。

然后,就看到通话记录里,这两天,纪寒给她打了将近一百个电话,大概是隔几分钟就打一次。

而电话本里,纪寒给她存的昵称是“宝贝”。

又恶俗,又包含着无尽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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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章 照片

纪寒的脑袋被罗佳老爹开了瓢,并且作为医生的纪舟还跟他二嫂说了,他二哥十天半个月都不可以出院,必须得在医院里好好静养,方便随时接受检查,说这种在脑袋上的伤最容易出现问题了。

罗佳没太接触过被开瓢得人,就以为纪舟说的非常有道理,紧张的不行,脸都白了,所以之后不仅没再闹纪寒,更是时时刻刻的悉心照料他。

每天都准时准点的拎着煲的营养粥过来,甚至亲自喂他,坚决不让护士动手。

纪寒醒来后就瞧见罗佳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在照顾他,愣了一愣。小女人什么时候用冷水拧过毛巾,这会儿却是穿着高档的连衣裙,蹲在地上拧着毛巾,裙摆拖了一地,不可避免的染了灰。

“小佳?”

“你醒了!”罗佳毛巾一扔,激动地坐到他床边,探手摸他的脑袋,“头还疼吗?”

纪寒摇头,又问她,“怎么蹲在这里?”声音有些哑,大概是睡了太久,嗓子干了。

“我要是在洗手间里洗,你这个角度会看不到,就蹲这了。”罗佳边给他倒水喝,边说,“喝完给你擦脖子,今天外面大概有三十五度,你都出汗了。”

罗佳表现得太贤妻了,纪寒以为是因为她爸把他打得住院内疚了,先是垂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很快就释然了。也成,她好歹是没跟他再闹了,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结果是她不再跟他提离婚了,那就好,没白挨这一顿胖揍。

之后就在纪舟的教唆下,纪寒见天儿的装着病很大的模样,没事儿呻|吟两声,咳嗽两下,喊喊头疼,喊喊胸闷。然后每次见到罗佳因为他的虚弱一副紧张到大惊失色的样子,都满足的不行。真是土皇帝也有了春天。

按理说,作为很老实很实诚的纪寒,应该是不能做出这种假装同情的事,可纪寒是纪文的弟弟啊,怎能不受到影响,装病这种事装得倒是非常得心应手。

“小佳,今天的粥咸了……”

“啊,我今天好像放了两次盐,那你别吃了,我去给你再买一份。”

“小佳,躺着头疼,我想去楼下走走……”

“这个不行,三儿前天还说过你最好静养,再躺着睡会儿?睡不着我给你念念新闻?”

“小佳,我想解手……”

“呃,那我扶你起来……用我帮你把着吗?”

罗佳把纪寒伺候的那可真是妥妥的,扶鸟这种事都做了。

当然罗佳在纪寒那里也吃到了很多甜头,比如纪寒电话本里给她存的昵称,再比如看到卧室床底下藏了很多她的画像,再再比如知道纪寒的所有信用卡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这个状态不错,两个人都不提任何敏感词,和谐的不得了。

就是这种仍旧不把旧事沟通开的相处方式,仍旧像有个毒瘤存在其中一样,早晚都会蔓延开。

至于伊玲,继在医院和纪文见过一面之后,俩人就成了绝缘体,一直没有过接触。

伊玲没事儿在店里摆新品的时候还想,前一天纪文还在店外,就坐在车里,等她下班,为她提出的离婚哄她来着,怎么就突然间跟销声匿迹了似的呢?

伊玲表示很郁卒,郁卒的同时又想起纪文瞒她四年的事——四年不着家跑去监狱对付童侨朗,就又很烦躁,心想见不到也罢,省着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看不懂的人。

而在医院那天之后,童可雨因为纪舟的话多少有点受伤,扶着墙,栽愣愣的走了,是伊玲追上她的。

童可雨的受伤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无关,就是听到朋友骂自己不要脸,也会难受半天。之后伊玲把童可雨带回了家,给她换了她买来刚洗了遍还没穿的睡衣,用卸妆水给她大致的擦了下脸,一个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俩人就顺其自然的成了好盆友。

童可雨还有两天要和丈夫上法庭,闲来无事来找伊玲散心。

只是……

“你要离婚?”童可雨漂亮的眼睛上,写满了意外和不可置信,“大嫂,你和大哥不是结婚有九年了吗?你现在说你要离婚?我没听错吧?你讲给我听的你们小时候的事,那可是青梅竹马吧?说离就离?大哥很爱你啊!”

“你没听错,确实想要离婚……我给你讲的故事只是个开头而已,你怎么知道之后他是什么样的?很爱我?小雨妹妹,我们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再提“爱”可就矫情了。”伊玲越过童可雨,看了眼险些被她撞倒的柜台,从上面仔细挑选了一只瓶子很漂亮的护肤品,递给她,“新进的,纯植物的,比外面的要保真,拿回去用用。”

童可雨不住地摇头退后,“不用,你现在像是在贿赂我。”

“我有什么好贿赂你的?”伊玲笑了,将护肤品放回柜台上,继续挑挑拣拣的,边道:“不是你大哥跟我提离婚,是我跟他提离婚,贿赂你什么,又用不着你去跟你大哥求情,不要算了。”

话音刚落,童可雨就伸手将化妆水抢了回去,“不要白不要,干什么不要,这玩意儿有五百块吗?”

伊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真没见过你这么贪小便宜的白领,不过这东西真不贵,上价89,你用这么便宜的护肤品吗?不过我都是用这些,感觉效果真不错。”

“用,干嘛不用。”童可雨赶紧把化妆水装好,之后巴掌大的小脸儿凑近伊玲,跟贼似的小声问她,“大嫂,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跟大哥离婚?你外面有人了,还是他外面有人了?再或者你们俩外面都有人了?再再或者,你……对我哥还有感情?”

伊玲笑笑,却没回答,搂住童可雨的手臂,推着她往外走,“吃饭去吧,店里今天卖了三套大装的,请你吃饭。”

就是还没等俩人走出去呢,就有店员喊伊玲,伊玲只好松开童可雨,“等会儿啊,我去看看。”

问题是王楠说网店里刚刚有人下了五十个订单,还都是特贵的。

大手笔啊……伊玲翻看了一会儿那人的淘宝id,想了想,对王楠说:“备货吧,这人没问题。”

吃饭的时候,童可雨还挺飘的,总觉着伊玲要离婚这事儿不真实。

一是伊玲离婚是不是真跟她哥有关啊,二是纪舟一直喜欢伊玲,那伊玲如果离婚了,这纪舟是不是又该有想法了,虽然纪舟对伊玲是否有想法,和她真没关系。

童可雨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平素里爱吃的美食,摆在面前都没有食欲了,吃饭也吃不下去多少,就又问伊玲,“大嫂,是因为你们俩一直没要孩子的关系吗?”

“不是不要孩子,我昨天从医院回来后不是还和你说了吗,我是生不了。”伊玲说出这话,也完全没有一副伤心样儿,就跟在说我今天又卖出去两套化妆品一样,“名词儿,不孕不育。”

童可雨走的时候,都是飘的,觉着来错了,她要不要让纪舟去通知一下他大哥,做做提前准备,好好讨好讨好大嫂啊?

童可雨走了之后,伊玲继续回去坐镇她的化妆品店,没有半分影响,好像要跟老公提出离婚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店里的上货,推销,还有广场上的免费试用活动,忙得不亦乐乎。

然后,伊玲ipad上的邮件提醒突然响了。

伊玲低头划着屏幕,突然,整个人都僵了,脸颊逐渐失了颜色,变得惨白。

邮件里是几张照片。

男人的背部,有无数个刀痕的背部。

而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个人脸,童侨朗的。

里面附有一句话:你能猜到的,他的伤是谁做的。

☆、032章 惊吓

谁做的,谁做的……

屏幕上的这句话可把伊玲吓完了,心慌的不得了,胡乱摸着椅子坐下去,却只坐到个边,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老板?!”店员闻声赶紧来扶她。

等店员们七手八脚的把伊玲扶起来的时候,伊玲的脸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两行眼泪唰唰地掉个不停。

店员们之前都看见老板和老板丈夫吵架了,所以这会儿面面相觑之间,都不好问出话来。

还用说么,原因肯定就一个,老板丈夫有外遇了。

变态。

大变态。

太变态了。

伊玲无法想象纪文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去折磨童侨朗的。

童侨朗满满的后背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刀口,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在疤痕上又增添了新的刀痕。

伊玲无法想象跟她同床共枕九年时间的男人,怎么能够如此狠,就只因为当初她和童侨朗的那一段?居然就为那点小事儿生生折磨一个人四年?

重逢童侨朗那天,他所有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他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变得消瘦,变得少言,再没有曾经她所熟悉的迷人目光,唯有平淡。

突然,伊玲给纪文设定的专用铃声突然响了。

伊玲刚听见一声就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哐当一声,又摔倒了地上。

店员们又要来扶她,伊玲呼吸急促地说,“都别管我,该干嘛干嘛去!”然后双眼跟见了鬼似的死盯着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

王楠要问什么,被陈虹给推着后背推走了,“去卖货,别问。”

马林巴琴的铃声一直响了很久,听着似乎一声比一声急促,一直到伊玲都快无法呼吸的时候,终于停了。

伊玲松了口气,一摸额头,流了满额头的汗,湿漉漉的。

这时才感觉到摔得两下子把屁股摔得那叫一个疼,扶着桌子腿颤颤悠悠地爬起来,坐回椅子上。

脸颊深深地埋在双手间,肩膀颤抖不停。

这真的吓到她了。

当然,这也真不怪伊玲的反应太大了,纪文可是她最信任最亲密的人……

试想如果你最信任的人原来是个凶狠的恶人你能不心慌不后怕么你说。

所以伊玲就连去思考邮件是谁发给她的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就只不停的在后怕。

纪文坐在监狱的监控室里,还不知道自个已经把老婆给吓破了胆呢。

纪文看着屏幕里的童侨朗曾住过的大铺床,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眉头逐渐缩紧,单单以为伊玲还在生气而已。

纪文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监控室里的另一人则是一身警服。

但纪文是坐着的,那人是站着的,并且是一脸恭敬的站在纪文身后。

“之前跟他一个房的人,有最近要出狱的吗?”

“有一个,两个月后刑满出狱。”

“是那个大学生?”

“对。”

纪文记得那个大学生,小伙不错,进来的原因是抢了一家小仓买的钱,数额不大,但没有背景,家穷,很轻易的就被判了两年。

“先给他转到其他市区的监狱,再专门派人跟着,出狱后不准在本市出现。”若是出现,人的口舌是最大的传染源,难保会不会让人知道童侨朗在里面是怎么受折磨的,更难保会不会被伊玲听了去。

“还有,之前授意和童侨朗作对的犯人,看好了。告诉他们,乱说一句话,就会受到和童侨朗一样的待遇。”

身在监狱,需要知道的第一准则就是“听话”,一听狱警的话,二听牢房里大铺床老大的话,不然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受到没有人性的折磨。

没有人会不听话。

穿着警服的人,实际上是大队长级别,在监狱里面算得上是称霸,没事儿拿着警棍,看谁不顺眼了就过去电一下踹一脚,没收点私藏品,无论是哪个犯人见到他都会吓得退避三舍,而此时,此人恭敬的跟个孙子似的。

“是的纪先生,包在我身上……那我儿子以后工作的事?”

纪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哒哒哒,敲得陈警官心都跟着突突地跳,慌张死了。

良久,纪文才一脸漠然道:“以你的名义送你儿子一幢三百万的房子娶老婆用,再招进文佳医用仪器公司,年薪十五万,外带五险一金加提成吗?答应你的事,自然能做到。” 对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大学毕业生来说,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待遇了。

陈警官听到纪文的保证,都快感激涕零了,他一个在监狱当警察的,每个月工资真心不多,就算是私拿了些犯人的钱,也没存下多少,儿子娶媳妇这种大事,如果没有纪文的帮助,就是累掉他老腰都买不上房给不出聘金。

纪文眼角瞥到了陈警官动容的表情,又不动声色地道,“我只跟他一人有仇,所以你们只要听话,我不会轻易动手,去给你儿子打电话吧,支票已经放在你家的桌子上了。”

言外之意,你家的具体位置我都摸清了,给我精明点听话点。

“你先出去吧,我需要清静十分钟。”纪文“啪”的一声划着火柴,点着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片雾,继续执着的拨打伊玲的号码。

依旧没有人接听,纪文低头发了个短信过去,“晚上好好吃饭,别饿到自己。”被屏幕晃着光的脸上,极近温柔。

-

童侨朗独自坐在咖啡厅的靠窗位置,喝着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神色淡淡,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

行人间有个胖胖的女人,侧脸很美,手提着红色小包,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对面的高楼大厦。

思绪逐渐飘到四年前。

开车撞到伊玲,是否真的是故意的,这四年间,躺在黑暗潮湿的监狱牢房里,他也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问自己,撞向她的那一刻,他想的是什么。

但每每都得不到答案,只知道他是后悔的。

怀孕五个月的伊玲,因此流产。

他也因此,被纪文害得进了监狱。

进监狱的头一天,被狱警推在墙上,举着双手,搜身,留下指纹,再被查看是否染有艾滋病。有个狱警在向他搜身的时候,手在他身上不怀好意的乱摸,当时他下意识的就回头瞪了他一眼,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被狱警枪柄一顿毒打。

趴在地上,脸贴着地,身上被压着狱警,另一人的脚,在他脸上狠狠撵动。

那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过程,就把他前半生的骄傲都打没了。

这种屈辱,他无法承受。

头一天晚上,他自然是没有睡着的,不仅因为疼得睡不着,更是白天里刚被关进来,就遇到了一场暴|乱,这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而这个暴|乱,他后来才知道,全然是犯人没事儿找乐子。

烧着床单,扔着用物,挑衅狱警,还有缭绕的烟雾间,他们放肆的笑着,嘴里骂着难听至极的脏话,一口黄牙间,吐着痰和唾沫。

老鼠屎味,没有冲水的马桶传来的尿骚味,还有一个个脏男人的体臭味。

如此不堪的环境,再到他不小心露出了对牢友的鄙夷,被人群殴。

仰头看他的窗外,就能看到外面放哨的哨警,在高台上,扛着枪,一遍遍的巡视着企图越狱的人。

童侨朗面对一年的牢刑充满了恐惧。

从天之骄子集团总经理,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再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而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被人送进医院时,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纪文。

纪文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漠的吩咐着助理,“他的伤需要扩张后再处理,以防凶器带菌,深度处理。”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伤口,被人割得更大更深。

忍着疼,抬头看向纪文,只看到纪文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你自找的。”

他当时只以为纪文是气他杀了他们的孩子,毕竟他们曾是那么好的哥儿们,兄弟。

可当他在监狱里一次又一次莫名被人打、被加刑,他才知道,纪文是存了心的要折磨死他。

童侨朗手中的勺,突然和杯子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叮当响。

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去结账,可衣摆又碰倒了咖啡杯,撒了一鞋的黑色液体。

随手抽了两张纸巾,弯腰擦着皮鞋,等再抬头时,刚刚在窗外的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伊玲神色憔悴,但又被炽热的太阳晒得脸颊发红。

“你刚刚在看我?”伊玲皱眉问。

童侨朗偏开她的视线,扔了纸巾,摇头,“你想多了。”又在看到伊玲穿的鞋,不由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穿高跟鞋?”

“什么?”伊玲没懂。

童侨朗却是自觉话多了,没有再问,擦过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童侨朗正要过人行横道的时候,突然被人在后面拉住了胳膊。

伊玲仰着头,一脸认真的说:“你以为我怀孕了是吗?看到我胖了就以为我怀孕了?”

童侨朗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淡道,“没有怀孕吗?那对不起,我误会了。”

伊玲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红,很想问他四年前是他撞得她对不对?那一撞,让她流产,让她不能再生育,所以纪文把他送进了监狱,折磨他的?

可还没等伊玲问出口,突然听到一道惊讶又纳闷的声音。

是纪文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婆婆。

“……小玲?你们?”

伊玲顿时对拉住童侨朗的行为悔了,心底似乎有个幸灾乐祸一样的声音在和她说,瞧吧,伊玲,你这点子有多背,被自己的婆婆抓奸了嘿。

☆、033章 面目

又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个星期里,哪对夫妻都是维持原状。

纪寒脑袋上的伤,养得很是安逸,罗佳依旧小媳妇样的听话又乖巧的照顾着。

纪文依旧很忙,没有回过家,每天给伊玲打电话,打不通就发短信,伊玲也依旧一直没有接过。

童可雨跟她丈夫上了法庭,可结果却是败诉了,没离成婚。

童可雨以为拿了证据,结果定然不会有偏差,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她忽略了汤松的无耻,汤松花大价钱买通了法官,所以谁都没想过这样起诉离婚应是准赢的案子,竟是出乎意料的输了。

而纪文的妈,在见到儿媳妇跟一个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定的。

她那天本来是跟老头子去医院看二儿子的,可没成想却看到了那一幕。

尤其伊玲拉着的那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男人,可是从小就经常往她家跑的童侨朗,和她儿子快好的穿一条裤子的童侨朗。

她虽然人老了,可记性没老了,这小伙子她可一直记着呢。

他小时候就彬彬有礼的,招人稀罕,嘴也甜,每次来她家吃饭的时候,都能逗得她和老头子笑得不行,没事儿还总想如果她家几个孩子也能跟童侨朗似的多好。

童侨朗就是家长嘴里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伊玲那时候就没少追着童侨朗玩,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伊玲对童侨朗是什么心思了。

后来她儿子萎靡不振的一段时间里,她还看到过伊玲跟童侨朗接触的很频繁。

这童侨朗,算是伊玲的前男友了吧?

这,跟前男友在街上拉拉扯扯的,还挺久没跟她儿子一起回来看他们了,这事儿可不太对劲啊。

老太太愁得皱纹都多几条,她二儿子发生意外脑袋被凿出坑了,她都没这么愁过——纪寒没跟他妈说过他脑袋上的坑是被他老丈人给凿出来的。

入了八月份,天气是越来越热,老太太在家里嫌闷,就穿着大背心子,坐在楼跟前,扇着大竹扇子跟老邻居唠嗑,听着邻居唠叨着自家儿媳妇的不是:“你看你家那仨儿子多好,老大娶得媳妇开了那么多店,老二娶的媳妇又是富家女,老三没娶媳妇呢吧,那也是好找媳妇的医生啊,还长得俊,你们家可真是太有福了。你再瞧瞧我家那大畜生,娶的媳妇什么玩意儿啊,好吃懒惰不说,又没工作,还特能花钱,无论吃的用的穿的,必须都得是名牌……”

老太太边扇边笑:“你家儿媳妇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你咋不说,你可别挑理了。”

“这可不是挑理,你说咱们刚嫁人那会儿,为了让老婆婆多瞧一眼,啥重活不干,你看看现在这些女孩,不行,真不行了,还有你家的大儿子大媳妇,是不是也挺久没回来看你了?你看,儿子有媳妇了,就忘了娘了吧。”

老太太听着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老人是越老越幼稚,当下就挺幼稚挺好胜的给大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啊,最近忙不忙啊?”

纪文一听见他妈这么问他,沉默了片刻后就悟了,他妈想他了,便笑道:“不忙,晚上回去吃饭,前天出差回来还拿了些特产,一并给你和爸带过去。”

“好好好。”老太太连忙应着,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老邻居,拍拍屁股站起来,“不聊咯,上楼拿钱,去给我儿子儿媳妇买菜去咯——”

留着老邻居在旁边看着直咬牙。

可就是等纪家二老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后,只看见大儿子回来了,儿媳妇压根没照面。

纪妈妈没看见伊玲跟他一起回来,就做贼似的拉着他问,“儿子啊,你和小玲最近……挺好的哈?”

纪文神色如常,拿了些干海鲜出来,递给他妈,“小玲最近店里很忙,就送她回去早点休息了,没带她回来。”

“真的?”

纪文手一顿,拉着他妈坐到了沙发上,握着她的手,偏头笑问,“妈,你想说什么?”

纪妈妈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拍着儿子的手背,认真地说,“儿子,你告诉妈,你和小玲感情是不是出现问题了?那天我和你爸去看小寒的时候,看见小玲跟童侨朗在一起,还有你们俩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又一直没要孩子,小玲是不是……”

纪妈妈还没说完,纪文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纪文打断他妈,神色不豫的说:“妈,小玲现在只有我和你们了,没有任何亲人,所以别误会小玲什么事,这是在伤害她,你我都知道伊叔叔伊阿姨死后小玲是怎么度过来的,她很脆弱。还有我们一直不要孩子,是因为我不想要,和她无关。”

纪妈妈一想起伊家两口子,又愧疚地要说什么,纪文已经心平气和的转移了话题,“三儿最近怎么样?”

-

纪文今天留在爸妈家里睡的,睡前又跟着老爸聊了一会儿。

纪爸爸要比纪妈妈心宽很多,没问他和伊玲最近怎么样,下着象棋,喝着白开水,跟他聊了聊最近在忙些什么。

纪文说要重新回公司,纪爸爸也是点头淡淡地说,“这样也好,监狱那种地方,本就不适合你。但以后工作也别太拼了,记着你刚创业那会儿,小玲都经常陪你熬夜,一熬就熬两三天不睡觉……自己的身体多注意,而且多少岁对自己的人生都需要有规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纪文点头,“知道。”

纪文和纪爸爸坐在对面聊天,手执象马,偶尔撑着下巴思量着棋局,语气平静看似没有多少亲昵,可极其相似的英俊侧面和稳如泰山的气场,倒真是对羡煞旁人的父子。

“要将军了。”纪爸爸突然得意洋洋的说。

“还差两步呢,”纪文手执过河的棋,抬头道,“你教我的,不到最后就没有输赢……将军,爸,你输了。”

纪爸爸叹了口气,“你啊,好胜心还是这么强。”

纪文莞尔一笑。

然而,当纪文躺在床上,习惯性的拿手机看了眼公司邮件时,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署名的邮件,主题是“你老婆”,内容是童侨朗满是伤口的后背。

纪文唰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神色凛然的盯着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动,翻看着图片,接着汗如雨下。

这个棋局,还没走到最后,他就先输了一步。

终于知道伊玲为什么迟迟不接他的电话了,伊玲定是知道了。

纪文立刻给罗佳发了条短信,“明天卯家菜馆见。”

-

罗佳要去赴纪文的约,没有和纪寒说,只道罗卜在学校闯出事了,她要去看看。

纪寒“嗯”了一声,状似真没怀疑,如往常一样道,“开车小心。”继而低头继续看杂志。

纪文已经很久没有找过她了,上一次还是三四个月之前了,那次是在卯家菜馆附近见的,第二天好像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纪文提议从监狱医院回来的。

他们纪家兄弟总是很中意卯家菜馆附近的店,包括卯家菜馆。

罗佳算着时间,去罗卜的学校来回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若是加上办事的,也就两个半小时。而卯家到医院来回是俩小时,她要在半个小时内和纪文谈完。

所以急急地走进包厢,见到已经坐在里面的纪文后,直奔主题,“什么事,快说,说完我要回医院。”

两个人今天很巧,都穿得黑白搭的衣服。

罗佳穿得是黑白配的方格裙子,纪文则是带着斜条的黑白配短袖。

纪文也是难得穿得这么休闲,但表情却十分严肃,“我和伊玲可能很快就离婚了。”

罗佳从伊玲嘴中听过她想和纪文离婚的事,但她一直觉着纪文肯定不会离,可现在……

“没有转圜余地了吗?”罗佳皱眉问。

“没有,她知道我把童侨朗弄进监狱,并且折磨他的事了。”

罗佳也有点紧张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纪文似是有些顾虑,没有说邮件的事,只道,“今天叫你过来,只是希望你帮我一个忙,不要让伊玲接触童侨朗和古正霖。”

罗佳的智商也不是低弱之辈,当下就明白了纪文的意思,没有犹豫的点了头,“可以。”

纪文笑着反问,“答应的这么痛快?上一次让你帮忙,你可考虑了三天。”

“因为我们是同盟么,你有不想让大嫂知道的事,我也有不想让纪寒知道的事,如果他知道童侨朗入狱的事也有我一份,我可承受不了他发疯。”

是了,纪文和罗佳真的没有任何暧昧之情,私下见面全然是因为童侨朗。

当年罗佳被绑架就是童侨朗做的,之后才被纪寒救了,决定嫁给他的。

那次绑架她的人的身份,只有纪文猜到了,纪寒至今都不知道。

而童侨朗入狱,单单和他势均力敌的一个纪文,若要那么快把他弄进去,可能性很小,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帮他的人就是罗佳。

纪文的烟瘾很大,这会儿点了根烟,夹在指尖,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我和你大嫂要不上了,就看你和纪寒了,妈着急了。”

罗佳突然脸一塌,不自觉地带了曾经的撒娇的语气,“再等等吧,我和他之间的问题有点多。哎,闹死心了!”

突然,外间传来了侍生的声音,“先生,请问您几位?”

罗佳忽然心头猛地一跳,似是第六感发作,起身就拉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一脸沉肃的纪寒,正站在外间。

☆、034章 离婚

纪寒给罗佳的反应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后,走了。

纪寒头上有伤,带着帽子,身上穿的是蓝白竖条的病人服,转身离开后,背影高大又挺直。

碰到侍生,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看似波澜未惊。

可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反应的反应,才最令人心慌。

罗佳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呆愣愣地看着纪寒离去的地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声响。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他不该听的话了吗?”

纪文看着马上要哭出来的罗佳,耷拉的下巴都变长了,善良地提醒她,“你说童侨朗的入狱和你有关,你说你和纪寒之间存在很多问题,这让你很烦,还说你不想要孩子。”

罗佳漂亮的脸蛋登时成了白纸,方后知后觉她在纪寒心目中的形象被她三言两语的毁了。

“不追过去?”纪文敲着桌子,给她提示。

然后叮叮当当一阵响后,把自己绊倒又从地上爬起来的罗佳,终于拎着裙摆追了出去。

但罗佳反应速度着实慢了点,不仅没追到纪寒,出来后就是连纪寒的一个影子都没看着。

撑着电线杆子,捂着肚子,呼哧带喘的呼着气,累得不行,视线还不死心的在人群和行车之间焦急地寻找着纪寒,最后是纪文把她扶到一边坐下的。

“我大概知道纪寒去哪了,你冷静一会儿,我带你去。”

-

纪寒上车后就给伊玲打了电话,伊玲还以为他出院了,就告诉他说她在城西的小店里,没在1号店,在看账单和货存情况。

纪寒就让司机师傅直带他去城西。

“你这是搞什么呢?”伊玲刚看到一身病服的纪寒,就镇定无能了,“没出院?从医院跑出来的?你的伤能行吗?”又赶紧给他找舒服的椅子让他坐下。

“大嫂,童侨朗入狱了是吗?”纪寒冷着脸,没多说半点废话。

伊玲现在一听到童侨朗的名字,立即条件反射的想到了纪文。

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后,才平静地说:“是入狱了,前段时间也出狱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心里诧异难道纪寒也收到邮件了?

纪寒把水杯握在手里,没有喝,半眯起了双眼,视线凝聚在半空中的一点,在思考。

伊玲则坐在纪寒身边,不发一语地等他再次开口。

两个人从小就有种默契,真正青梅竹马才会深有体会的默契。

五分钟过去后,纪寒放下水杯,缓缓吐出一口气,淡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伊玲点头,“哦,随口问问的。那么你一定很无聊,伤没好,穿着病服,风尘仆仆的打车到城西,进来后一句话不多说,开口就问童侨朗是不是入狱了,嗯,你是随口问问的,那你还有什么想随口问问的吗?”

“……”

城西的生意,总是没有市中心的要好,这时候店里没什么顾客,店里除他俩以外就两个店员,分别站在两排柜台旁。

伊玲起身对两个店员摆手道:“王小艾你去买四杯热茶回来,再要个四人份蔬菜披萨……小艾一个人可能拿不了,卢晨你和她一起去,拿收银台里的钱。”

把两个店员支开后,伊玲再次转头看向纪寒,“说吧,纪寒,这么多年你都没瞒过我什么事,所以这次也不会的吧?你知道了什么,关于你大哥的事?”

纪寒今天来这里,其实并没有多经过大脑,无外乎是他的女性朋友,只有伊玲这一个。

两人从小就格外的好,长大后虽是各自成了家,但感情不变,依旧是对方唯一的蓝颜知己。

纪寒只想在伊玲这里多坐一会儿,没想过要把他哥折磨童侨朗的事告诉她。

只是没想到伊玲的反应会这么快。

伊玲见纪寒久久不说话,突道,“你要问的是谁把童侨朗害进监狱的是吧?”

果然,她刚说完,纪寒就一脸愕然地看向她。

伊玲无奈吐出一口气,肯定的叹道:“你知道是你大哥把他害进去的了。”

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人都知道自家那口子干的缺德事儿了,但又都为了自家那口子的名誉,不能开口说明了。

所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纪寒率先打破了沉静:“我……大嫂,我突然发现罗佳可能和我认识的那一个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说的具体点。”

“比如,”纪寒近几年来接触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善言辞,思索了一阵如何措辞,才继续道,“比如她曾经在我心里是最完美的人,现在我突然发现她也有不完美,并且那是我最不喜欢的。”

伊玲发怔,眼神涣散。

她发现纪寒的形容,和她对纪文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童侨朗的入狱,也和罗佳有关?”

纪寒淡淡一笑,两人抬头后,视线撞在一起,眼里有互相了解的默认和无奈。

说对了,童侨朗的入狱,和他们自家那口子都有关。就不说那人是童侨朗,就是这两人合谋将任何一个陌生人陷害进监狱,也有些狠了吧?

可是,为什么呢?童侨朗究竟做了什么,让纪文和罗佳能做出这种事?

伊玲至今不知道她不能生育是因为童侨朗,纪寒至今不知道当初罗佳被绑架是因为童侨朗。

所以伊玲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因为纪文太变态,而纪寒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罗佳没忘得了纪文,心甘情愿帮他。

至于纪文带着罗佳去追纪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伊玲,就是可惜伊玲今天不在市中心,两人绕了个大远才来到城西。

话说这四个人,绝对是有谁投错了胎,或者月老给人绑错了红线,纪文应该娶罗佳,伊玲应该嫁纪寒,那样肯定会和谐很多。

可是,现实偏偏就是反着来的愁不愁人。

但你要是反着来就别让人互相交叉着有革命感情啊,那不是闹误会呢吗?

当纪文和罗佳刚走进伊玲的店里时,就看见纪寒的脑袋放在伊玲的肩膀上,依偎着。

知道咋回事的当事人,是知道伊玲借肩膀给纪寒安慰他呢。

可不知道咋回事的当事人,那还不一个误会一个准?

门口的俩人的脸都变了色,门里的俩人都闭着眼睛,没感觉到气场的变化,最后是被纪文“不小心”撞倒一个化妆水的瓶子,才睁开眼的。

下意识地分开了身体,可这动作又无奈显得很是心虚。

一不小心整得真跟有什么事似的。

-

周一,天气晴,宜外出,宜嫁娶。

但这一天,似乎也是个“离婚”的好日子。

早上八点,纪文伊玲和纪寒罗佳,就在民政局门口意外的碰了头。四个人手中都拿着红艳艳的结婚证,以及其他的相关证明。

记着刚领证那会儿,他们都没经验,以为准备了九块钱选了个好日子来领证就能领上,没想到领证前还要填表,去什么防疫站还是检疫证的去做检查,花了将近一百块,而且还是折腾到了第二天才领上证。到现在一回想起来,也不知道当时是被骗了,还是其他人也是这么个程序。

然而,现在就要拿着结婚证去领离婚证了。

那天,纪文罗佳看到纪寒伊玲依偎在一起后,四个人间,都记不得是谁先说的话了,只记着有个声音轻道:“现在好累。”

当晚,伊玲就递给了纪文一张离婚协议书。

纪文漫不经心的扫了一遍,头也不抬的问:“什么意思?你有外遇了,还是对我厌倦了?”

伊玲久久地看着话里话外藏着话的纪文,淡道:“厌倦这个婚姻了。”

而同一晚,纪寒也收到了罗佳递给他的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和财产分配书,这还是纪寒被打之前她准备好的。

纪寒看后,只说了两句话。

“为什么?”

罗佳轻道:“累了。”

然后纪寒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好。”

于是今天,这四个人在这里碰到了。

两个小时后,分别签了字,领了离婚证,又重新在走廊间碰到了。

说句实话,四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只是伴着的这个轻松,还有无法言喻的疼。

几个月前,几人还一起去看了动画片疯狂原始人,为里面的笑点开怀而笑。

此时,不过百天,就风云都变了。

伊玲眼睛微微泛红,而纪文,仍旧有一种大哥的风范,笑着对几人说:“那……要一起吃个饭吗?” 那笑里的内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伊玲却是率先摇了头,“我需要回店里,就不去了,店里最近很忙……夏天,女孩都出来买防晒霜了。”

纪寒也紧跟着开了口,“我回医院去办出院手续,也不去了。”

罗佳最后也道,“我……我去美甲。”

纪文笑笑,点头道,“那就散了吧。”

四个人,走出民政局,四个方向,似乎是从此分道扬镳一样,背对背,大步离开。

但是,提出理由的三人分别上了车后,对司机说的话,差不多都是同一句话。

“我想在车上休息,一直开吧。”

而纪文,手里的离婚证已经被捏得变了形,最后去敲了朋友的门。

高承爵打开门后只见纪文脸色阴沉的站在他家门口,接着就看到了纪文手中的离婚证,登时就笑了,“哟呵,离婚啦?”

纪文推开高承爵,径自走了进去,“借我个床。”

高承爵跟在纪文的屁股后,甚是幸灾乐祸的说,“床没问题,还要借什么吗?老婆需要借吗?”

“你借?”纪文淡道。

“当然不借,”这个有妻有子的高承爵得意洋洋的说,“不过儿子可以借你,要搂着他睡吗?安抚安抚你没儿子的小心灵。”

纪文点头,“正合我意。”

纪文是几个人中看似最平静的,但试想,伊玲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孩,一直执着了那么多年,突然间就不再是他的了,离了。

他的内心,怎会平静。

他比谁都痛苦,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而已。

☆、035章 春天

四个人齐齐离婚的后果就是两家的爹妈都疯了。

纪家爹妈一脸严肃地把俩儿子加一个伊玲叫到了家里,另外还把近些日子很消停的纪舟叫回了家,开大会。

纪舟最开始知道的是二哥二嫂离婚了,刚一听见,就乐了。他一直不太喜欢拜金女罗佳,罗佳把他二哥给霍霍得跟小跟班似的,他看着他二哥没事儿给罗佳提包啊,喂饭啊,捏肩啊,都心烦……还心疼!

那这回可好了,他二哥可好着呢,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可等他再一听到大哥大嫂也离婚的时候,就傻了,丁点想法都没有了,浑浑噩噩的就被老妈给叫回了家。

一家人围着餐桌坐一圈,纪妈妈头不梳脸不洗的,就给儿子媳妇看,看她多憔悴,纪爸爸则是很沉稳的坐在纪妈妈旁边,身穿老式中山装,抽着老汗烟,甚至还在老伴儿不注意的时候给了俩儿子一个稍安勿躁请放心的眼神。

每天都摆在桌上的新鲜的水果没了,只有纪文知道其昂贵价钱的花瓶也没了,除了纪爸爸需要的一只烟灰缸外,青色碎石的大理面餐桌上,只孤零零的摆着三个离婚证。

纪家妈妈气得手都哆嗦了,刚拿起茶杯要喝水,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了。

震得纪舟也跟着一颤,哎哟,那可是他新买的套杯啊,好几千一套呢,少了一个,好可惜。

“儿子,不,大儿子,不,老大老二你们俩一起说,婚姻是儿戏吗?啊?你们说离就离?小玲你先别说话,你俩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妈妈喘着大粗气,脖子上冒了一层汗,跟更年期犯病了似的,心跳也杠杠的,抖着手指头说,“我这老太婆活了一把年纪了,小儿子小儿子不结婚,大儿子二儿子结婚了,还突然离了,你们这是跟我玩心跳呢?啊?离之前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你们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不可!”

伊玲听着一阵难受,说不让插嘴还是插嘴道,“妈,您别气,这事儿都怨我……”

“小玲。”纪文突然不容置喙的沉声打断她,“你去找找妈的血压器,找不到就去买一个。”

纪舟赶紧站起身来,“别别,大嫂你坐,我去我去!”

“没说让你去,坐下。”纪文瞥了眼纪舟,复抬头对刚要起身的伊玲道,“你去,再买两瓶速效救心丸。”

伊玲知道纪文这又是在为她着想呢,知道老太太一会儿肯定会把怒气指到她身上。

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逃避,让两个大男人面对一个脆弱的老太太,就开口道,“我还是……”

“大嫂,你去吧。”这时候,纪寒也突然出了声。

伊玲转头去看了眼纪寒,纪寒给她了一个安抚的笑,而纪文冷着脸看着她,只等着她出去。

伊玲只好点点头,拿着包走了出去。

纪爸爸给老伴儿顺了顺后背,方才抬头对两个儿子说:“小玲被你们支走了,有什么话要说,说吧。”

纪妈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仨儿子,她要是早知道他们仨能在长大后对伊玲都存着那样的想法,真是早就不让他们跟伊家来往了。如果那时候就搬了家,就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伊玲也会有父母陪着。伊家两口看着女儿出嫁,再一同享受天伦之乐。

纪妈妈叹着气,后悔。

“妈,我和小玲离婚是我提出的。我们结婚这么久,只要过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意外流掉之后,一直没有要,不是因为我们不想要,是因为在那之后我要不了了。”纪文平静地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什么?”纪妈妈眼睛瞪得老大。

纪爸爸此时也淡定无能了,“儿子你说什么?”

纪文认真地点头,缓缓道:“我有病,生不了了,不想耽误小玲。小玲一直喜欢孩子,我又接受不了领养小孩,我不能眼看着小玲日后孤独终老,就提出了离婚。而且这四年我去监狱的医院工作,也是因为这个病,我接受不了。”

这样的话,虽然有点奇葩,但纪文说得合情合理,纪家二老都知道纪文对伊玲的感情,当下没有任何怀疑的就信了。

然后纪妈妈很快就看向了二儿子,哆嗦着问他,“儿,儿子,那你呢,你和小佳离婚是因为什么?”

纪寒心里也同纪文一样想把症结的原因都揽在自己身上,可奈何他的口才不够,不像纪文的反应那么快,顿了片刻后,有点心虚地结巴道,“我,我也有病……”

“……”

纪妈妈看看纪爸爸。

纪爸爸看看纪妈妈。

俱是一脸无哭笑不得,他们这实诚的儿子,还可以更笨一点吗!

纪爸爸朝着二儿子轻轻摇了下头,“不想说就算了,别瞎往自己身上说病。”

纪妈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纪文给纪寒解围的。

“爸妈,纪寒和罗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你们别问了。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们最清楚,做出的选择一定是对自己最好的。”

至此,纪家爸妈总算是没有任何微词了。

纪妈妈对伊玲也是真好,真当自己闺女似的,等伊玲回来后,就对她说,“小玲,你永远是我闺女,没事儿多回来看看妈,妈天天等你。”

伊玲忍着眼泪轻道:“好,妈。”

-

罗家爹妈也一样把宝贝女儿叫回了家,不过这爹妈可有意思了呢,一听女儿跟纪寒离了,居然还拍手叫好了,马不停蹄的要给女儿找新人。他们真心看不上纪家的男人,起初是因为纪文干得悔婚那件破事儿,后来是因为纪寒到现在也没让他们女儿怀孕,他们怀疑他有病。

不过耽误了他们女儿这么久,好歹在这时候撒手了,也算是有人性,他们女儿还不算是超大龄的,而且条件还好,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可就是无论爹妈怎么想的,罗佳都没给自己爹妈该有的回答。

呆躺了两天后,第三天起来信誓旦旦地和爹妈说,“我不结婚了,你们也别找了,我没男人又不是活不了了,你们急什么。”

那罗妈妈咋能不着急,“女儿啊,你不结婚你干什么啊,我和你爸还想抱外孙子呢!”

罗佳当时也急了,跟个小孩似的跟爹妈理论上了,“能不能别再提外孙子?你们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抱外孙子的?”

然后,没过半个月,罗佳后知后觉自己这个月没来例假,抱着不太相信的心理买了个验孕棒。

然后,中了。

罗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这孩子来的究竟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

又或者,生……还是不生?

-

至于纪文,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在忙碌了很久之后,顺利的重新返回了他原创的文佳医疗器械集团。

他第一个要合作的对象,就是古正霖。

纪文这么一个思维敏感又谨慎的人,怎么会在收到邮件后不去查究竟是谁发的。

自然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是古正霖,那么,查到了,他又怎会坐以待毙。

古正霖呢?

从童可雨那里,及时又顺利的得到了纪文和伊玲离婚的事。

古正霖依旧将时间拿捏的很准确,下个星期是童可雨的生日,他很有把握伊玲会来给她庆生。

童可雨没有那些千金名媛办派对的习惯,她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叫些熟人出去吃自助,然后晚上一起去k歌,宿醉,第二天坐上飞机去个小城市玩一玩,换个心情。

古正霖身着一袭不怕热的黑衬衫,坐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按下内线,对助理交代道,“下星期三当天,所有行程取消。”

“是。”

“文佳纪总提出的合作方案,没有任何问题,接了,联系那边的人,展位可以随便挑。”

“是,老板。”

古正霖低头,继续钢笔在文件上迅速地签着字,笔迹强劲有力,和他这个人完全吻合。

那么纪文真的放开伊玲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么一个爱伊玲多年的男人,怎会真正放开伊玲。

而且这还和另一个人有关,他那天去找的高承爵。

高承爵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纪文抱在怀里,居然有了种被人抢了东西的感觉,然后,那一晚,是他抱着儿子,跟纪文在一个床上睡的。

睡之前,纪文把离婚的前因后果和高承爵说了——高承爵大概是纪文最好的朋友了,因为高承爵跟他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感情的或是事业的。

高承爵听后就笑了,一脸自信地说,“追呗,我跟你说,离婚后最容易追前妻了。她要是不理你,你就调戏她,把她弄上床,她自然就理你了,感情自然就又复燃了。”高承爵带着无穷的回味地说,“你一定不知道那种名正言顺的偷情的感觉。”

高承爵说得非常庸俗,可也同时触到了纪文作为男人的那条敏感的筋。

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调戏过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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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章 进攻

古正霖来的时候,伊玲正站在收银台旁低头发呆。

胳膊肘放在一米五高的收银台上,手掌撑着右脸,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绕着头发丝儿,旁若无人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伊玲头发黑亮而有光泽,脸颊白皙而又光滑。

头发在肩膀处披散开来,垂头时落在额前的一束黑发,被不经意的掖在耳后,露出了小巧的耳朵。

而耳上则带着小小的钻石耳钉,在室内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很漂亮。

伊玲穿着夏季里千篇一律的波西米亚长裙,和米色的防晒小薄衫,能同时遮住略微发胖的肩膀和肚子,挡住了瑕疵,剩下的就是完美,很有气质的女人。

若是再带一个沙滩草帽,这女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度假一般舒展惬意,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然怡然自得之态会更加加分。

再往里走几步,收银台后坐着个男人,拿着大号ipad在全神贯注的玩游戏。

这样看来,伊玲倒像是是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那屏幕……或者也不是在看屏幕。

两个小时前,正中午休息的时候,纪舟刚下了手术台,从医院打车跑了过来,累得跟条狗似的往伊玲肩膀上一放,“快,大嫂,给我找个地方,我要休息!可累死我了,眼睛都疼了,医院那破地方走到哪都一股子怪味儿。我都在里面多少年了,还没适应呢。大嫂你们店没开空调吗,给我来点冷风,热死了……”

伊玲哭笑不得的把他给安排到了收银台后,店门关上,开了空调,再递给他一条毛巾,跟安排小孩似的说:“坐这吧,吃饭了吗?肯定还没吃,想吃什么,排骨米饭行吗?”

纪舟忙不迭地点头,其实他也没多累,就是自他大哥大嫂离婚后,他就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了。好在今天有个手术,下了手术台后,给病人检查了一番,突然想起这理由了,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之后纪舟吃完饭后,坐了一会儿就无聊了,除了吐槽,仍是不知道该和伊玲说什么,就低头玩手机。

他手机上的找你妹玩腻了,看到伊玲的ipad上有找你妹夫,就专注地玩上了。都多大的人了,小孩心性还是那么重。

所以古正霖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小叔子在收银台后面玩游戏,伊玲撑着嫩脸儿站在一旁。

古正霖单手插在西服兜里,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伊玲和纪舟一起抬头看来人,都表示很意外,同时愣了一下。

下一刻,纪舟突然大惊失色地蹦了起来,跟个猴子似的蹿了出去。一蹿蹿出去好远,还抽空回头又看了眼古正霖,跟在确定这人是不是古正霖似的,然后蹿得就更快了,整个就跟高利贷来讨钱了似的。

“唉?三儿你上哪去!”伊玲眼疾手快地抓纪舟,但只碰到个衣服边,没抓住他。衣服边从手指缝间划走,再抬头,这小子一溜烟跑到对面街了都。伊玲抬脚就要追,纪舟这是闹哪般呢。

就是等伊玲再要追出去的时候,被古正霖给拉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是来找他的。”古正霖拽着她防晒衫的衣边提醒她,“以为我是为可雨来找他算账的。”

伊玲“啊”了一声,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听到的话了,纪舟和童可雨不小心发生了那啥啥,“那你不是来找他的吧?”

古正霖摇头,“自然不是。”

“那什么事?”伊玲放心了,没再追纪舟,转身去收拾着被纪舟弄得跟个小型战场的收银台,边不在意地问,“我看电视里头的大老板都不经常露面的,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这个古大老板,怎么还有功夫来我这小店里?”

“嗯。”古正霖云淡风轻地说:“听说你离婚了,所以来看看。”

自上次两人在学校体育场碰面,古正霖说小时候见过伊玲,并讲了他们之间的渊源后,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就少了很多,尤其伊玲的两次痛经古正霖都在场,出丑后的尴尬也顺势转成了朋友间的打趣,相处得还算合拍。

可还不至于熟络到听说她离婚了,还特意来坐坐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谁还不知道啊。

伊玲站直身体,仰头和古正霖对视,不信地说:“那您还真够闲得慌的了。”

古正霖伸手在伊玲刚刚一直卷着玩的那束头发上轻佻的弹了弹,“单身男人来找离婚女人,怎么能是闲得慌,不该是有意而为之么?”继而在伊玲警觉地退后前,收回手,一脸正经的继续道,“之前就和你提过的,我们那里有个还不错的展位,问你有没有想法。这两月我一直在考察你的五个实体店,销量都不错,回头客也多,顾客年龄一般在20岁到30岁之间,顾客月薪平均七千以上。网店的好评率也保持在4.8分,除去一些同行捣乱和网购没有经验的买家,大部分留言都在承认保真和效果。作为一个商人,把你的店引进我的商场,这是个只赚不赔的利益。作为一个朋友,互相盈利的事,自然先想到你,给你这个机会。”

听到古正霖这么关注她的小破店儿,伊玲笑了,“你都知道我刚离婚了,你觉着我还有余力扩店吗?别闹了古先生,如果可以,我都想把这几个店兑出去了。我无儿无女,赚的钱够我给自己养老了,可没必要再折腾……你要喝点什么?我这有热水,有冰水,还有凉白开。”浑然不把古正霖的说辞放在心上,老早就有人和她说过了,千万别和朋友谈生意,悔情分,掉价儿,回身把纪舟喝剩的红酒加咖啡的burgundy倒进盆栽。

古正霖不置可否的点头,“理解,离婚女人总会有一段对世界失望没兴趣的时间。”

“你能不能不要总把‘离婚女人’挂在嘴边啊!”伊玲突然怒了。

古正霖突然乐了,又觉察到和她口说无凭多说无益,干脆拖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跟我去看看位置如何再做决定,感情失意了,还不再在事业上找点成就感?”

-

伊玲无奈跟着古正霖上车,但一上车后,就坐得绷直,看着紧张得不行。

古正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没问什么。

车刚一停在商贸大厦停车场,伊玲就松了口气,迅速地推门下车,两分钟后,彻底恢复了平静。

商贸大厦一楼,化妆品专柜的正中间,空着一个很大的位置,至少有三十平。

伊玲当时就动心了。

是人都无法拒绝钱的诱惑,何况古正霖还提到了离婚女人该在事业上找成就感的话茬子。

可伊玲仍是不可置信。

这么好的位置,古正霖留给她?这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吧?

伊玲狐疑的仰头问他:“喂,你是不是准备二倍租金租给我啊?”

古正霖发现有时候伊玲真不像三十岁的女人,像个小孩,突然真心的笑了,“当然不会,租金也不需要。”

于是伊玲更不可置信了。

当然伊玲的怀疑是合情合理的,古正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他要是真干不赚钱的买卖那也不现实不是。

接着伊玲就听古正霖意味深长地说,“每个月收取你盈利的百分之十。你可以算算,如果你一个月赚一万,租金不过一千。如果按照我的正常租金来算的话,又是一楼这么好的位置,你觉着一千一个月可能吗?”

伊玲干的小买卖无论如何也和古正霖的大买卖无法相比,商业头脑自然也比不上,她便跟着古正霖的想法走了,这么一想,确实,她应该算是赚的。

但,还是觉着哪里不对劲儿啊……

古正霖和伊玲站在一楼化妆品柜台间,旁边是兰蔻,娇兰,和雅诗兰黛,柜台的玻璃台面反出的光尤其地亮,映得两个人的相貌要比正常太阳光下还好。

古正霖的皮肤,自然是有专门的化妆师为他护理的。男人,还是帅男人,有钱男人,怎么可能不保养自己。

而伊玲,她没有太认真地护理过自己,细看的话,三十多岁女人必有的眼角纹,她自然也有了,但整体看起来,就是会让人觉着她不太像以三开头的女人。

她几乎没有现在大多数女人拥有的习惯,不熬夜,不宿醉,也没有烟瘾,在电脑前坐着的时间也很少。旺旺那边的事儿,都有店员在处理,实在有协商不好的差评买家了,才会出马。除了最重要的对账和上货,快成甩手掌柜了,操心的事儿都寥寥无几。

当然心宽体胖完全可以从她的身材看得出来,大概好皮肤就是这么养来的。

古正霖偏头看向默默思考建议的伊玲时,不自觉地从她光滑的脸颊,下滑到了白嫩的脖颈,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确实……有点姿色。

正当伊玲思考古正霖的提议时,电话突然响了。

古正霖刚要回避,伊玲已经对他摆了手,“是可雨,没关系。”

于是古正霖就站在她旁边,看她接听电话。

古正霖是大老板,可普通售货员真没几个认识的,身边除了跟着的助理,倒也没有认识他的,所以等在旁边,就像是丈夫耐心地等待妻子似的。

当然伊玲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童可雨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兴奋,“伊老板,伊姐姐,我后天生日,你来玩吧?”

“后天?”伊玲心下一颤,这姑娘又要玩啥。

“嗯!后天!你不用准备什么,我生日一般都是请几个好友,吃个自助,然后去k歌而已,没有什么特别节目,你放心!”童可雨压根不给伊玲反悔的机会,又迅速道,“那就这么定了啊!后天我去店里接你,你可是我最知心的姐了哈,一定要抽时间来!”然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就是这丫头这次没开口叫伊玲嫂子,估计是非常清醒地状态,她自己也叫不出来了。

古正霖在伊玲身后缓缓开口,“可雨生日邀请你是吧?放心,她生日我和她哥一般都不会出席,都是一些女孩子。”

伊玲这才放下了心,可就是她忽略古正霖这句话里面的“一般”二字了,就是说也有特殊情况。

“我的提议,你可以回去考虑几天。不过这个位置最多还可以留四天,最好尽快做出决定。”

伊玲把这事儿记下了,点头:“行,我尽快给你答复。”

-

伊玲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这个家,是她和纪文的家。离婚的前一晚,两人就协商好了,这房子给她,纪文会另买房子。而且这房子的名,也确实是伊玲的。

距离离婚大概有半个月之久了,纪文一直没有回来过,可他的所有东西都在,所以伊玲每每看到那些物品,就似乎还能闻到纪文的味道,潜意识地认为纪文不过是又出差了而已。

这次家里的牙膏洗手液都是新的了,可她的洗面奶又用没了。

伊玲站在洗手间里的镜子前,咬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仿佛看到纪文走到她身后,缓缓低头抱住了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磨人的蹭她的耳垂。

伊玲猛地摇了摇头,镜子里的纪文不见了。

消失后,却又令伊玲一阵失神。

洗漱后,爬到床上,拿起ipad准备看看网店,突然看到被调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不知怎么,直觉认为是纪文。

迅速地丢下ipad,把手机拿起来,果然见到了纪文的号码。

纪文语气很平静,可又似乎有些急。

“小玲。”

“什么事?”伊玲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纳闷地说:“这么晚还没睡?”和平离婚的夫妻,在刚离婚后就能做到如常的通话,实属不易。

“你还没睡吧?小玲我有个文件在书房,明天早上要用,我需要现在过去取。”

伊玲顿时皱起了眉,“这么急?”

“嗯,纽约那边来了个大客户,很急。我现在过去,如果累了给我留个门就可以,不,别留门,把钥匙放在门外地毯下面吧。”

纪文的语气哪里是一般的急,都是非常急了,于是伊玲也不跟他矫情了,“门没换锁,你拿钥匙过来吧。”

就是伊玲当真是把纪文想得太完美了,一时间也忘了纪文的属性,把他放进来后,没想到糊里糊涂的就来了个夫妻生活。

☆、037章 睡后

至于毫无防备的小羊羔,是如何把大灰狼放进来,并让大灰狼顺其自然的得逞的。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纪文就来了。

伊玲这一天委实累了,准时准点的睡眠生物钟也到了,困意渐增,连打了几个哈欠,但还是强撑着。

所以当纪文刚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伊玲就立马下床去接待。

跟深宫里的小妃子似的。

纪文的书房,刚结婚那会儿,是好妻子跟丈夫一起熬夜奋斗的地方,后来纪文的生意有了起色,书房就成了伊玲休闲的地方,没事儿往里搬个躺椅,纪文工作的时候,她就躺在一边陪他,然后拿着手机玩游戏,或者看各种类型的书。

伊玲大大咧咧的,翻书翻得哗啦啦响,有时候还嘎嘣嘎嘣嗑瓜子儿,吃薯片,要是来电话了,也在书房里接,没有任何该安静的自觉性。

而纪文也从不唠叨她,反倒是非常习惯她在旁边制造噪音。

所以书房,对伊玲来说真不是多秘密的地方。

但那是从前,自发生车祸流产,纪文又跑去监狱医院工作后,她就很少再踏进书房了。

“你去睡吧。”纪文熟知伊玲的生物钟,进来后对她温柔道,“我拿了文件后就走。”

伊玲又打了个哈欠,涌上了丁点困泪,眼角湿了,胡乱的抹着眼睛说:“那行,你自己弄,我去睡了。”

伊玲真以为纪文拿完文件就走呢,也没怎么在意,回卧室就去睡觉了。

可等她睡了没多久,渴了,迷迷糊糊起来去找水喝的时候,就看到纪文的书房还亮着灯。

睡了一个多小时,再起来走两步,就清醒了很多,狐疑地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纪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旁边摊开了很多文件。

“最近很累么……”伊玲呢喃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心疼了。纪文都三十好几了,至于还这么拼命么。

像为高考熬夜复习累了后趴在桌上睡觉的高中生一样,一只手上还握着钢笔,睡得大概不舒服了,换另一边脸压着胳膊,旁边放着他工作时会带的黑框金边眼镜。

纪文的侧脸很好看很好看,轮廓分明,立体感极强,而眉目清晰又俊朗,帅得不行。大概是近些天工作太忙的关系,下巴上长了些胡茬,而这细小的胡茬,看起来却是又给这张脸增加了独属男人的魅力。伊玲突然想,这男人,曾是我男人,真骄傲。

轻声走过去,拿起一个文件翻了两页,看是新合作项目,还有些纪文手写标注需要重新决定的笔迹。

再拿起一个文件,看着像是新打印出来的,里面大概有七八张需要他签字但还没签条子,看着是些无关紧要又必须纪文批准的文件,伊玲就有模有样的学着纪文的笔迹签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这是纪文手把手教给她的技能。

再习惯性的把几个文件整理好,摆齐了,放在桌子的右上角。

站在纪文身旁,久久地注视了半晌,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啧啧,力气还是不够大,不然就可以像以前他抱她上床睡觉那样抱着他了——这女人的想法确实有些天真了。

心疼地看了一会儿,还是觉着不该把他叫醒了,转身去给他拿小毯子,以防他着凉。

可等她抱着毯子再回来的时候,纪文已经醒了,正用双手用力的搓着脸,揉着眼眶,刚才没有的车钥匙,被放在一边。

伊玲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铁人,准备继续在这里工作,还是准备开车回去继续通宵?纪老板真厉害,我都佩服了。”

这么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多么明显的关心啊,纪文笑了,“好,不工作了,现在回去睡觉,你也去睡吧。”起身拿着桌上的钥匙和一沓文件,要往外走。

伊玲突然拉住他手臂,“晚上开车不累?在这睡吧。”

“也好。”纪文点点头,接过她抱着的毯子,顺势关上书房的灯,抬脚往卧室走,“不过今天没来得及洗澡,希望你别介意。”

“不介意。”伊玲下意识地说。

可说完就纳了闷了,她的意思是让他在沙发睡啊,没说让他睡卧室吧?她刚才有没有说让他睡哪?应该说了吧?这么一会儿工夫,忘,忘了居然。

伊玲基本上不是个矫情的人,所以纪文神色如常,上床睡觉,她就也没特意去提他们俩已经离婚的事,跟着也上床睡觉了。

之后呢,早上太阳刚出来,伊玲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纪文已经醒了,身下支着个小帐篷。

有段日子没跟伊玲做了,而伊玲现在还浑然不觉的抱着他腰睡在他胸膛上,细滑的脸颊白皙透明,有着小肉肉的手臂横放在他腰上,另一条光滑的腿也大喇喇地骑在他大腿上。

怎能没感觉……

于是纪文就动作轻柔地,把伊玲亲了个遍儿,熟门熟路的做了。

伊玲在睡梦中,又看到纪文模糊的脸在她身上起伏,她还挺舒服的,跟着感觉嗯嗯啊啊上了,但同时又有丁点已经和纪文离婚的意识,就理所当然的把这当做是春|梦了。

三十岁的女人,对春|梦一点都不陌生。

跟纪文糊里糊涂的在离婚后发生夫妻生活,就是这么个过程。

当然,伊玲醒了之后,脸黑了。

看见身上的痕迹,自然知道那不是春|梦了,而纪文把早餐准备好后也已经逃之夭夭不见人影了。

真是有火都没地方发。

-

这一天,伊玲继续忙着发呆,一会儿想想纪文这算是啥意思,一会儿想想古正霖的提议究竟有什么猫腻。

期间童可雨又来打电话催伊玲,她生日一定要去,伊玲只好满口答应着,接着又发呆送童可雨什么礼物更好一些。

伊玲也接触过不少离婚女人,但都没有深入交流过,所以现在仍是迷茫是不是仍有感情但被现实生活逼迫才选择离婚的夫妻,都像他们这样,会发生关系。

伊玲想来想去,只想到了罗佳,犹豫了片刻,就打到罗佳那里。

罗佳的声音倒是很清脆,似是没有任何困扰,伊玲就状似不经意的问她,“和纪寒见过面吗?”

“没见过啊,”罗佳语气自然,像是在谈论的单单是老朋友而已,“我在度假呢,想见也见不着啊。”

伊玲拿不准罗佳的真实想法,罗佳这么多年就一直善于掩饰,所以沉默了片刻后,伊玲开始熟络的跟罗佳八卦,八卦了一会儿后,笑着入了正题,“我有个顾客,今天还跟我诉苦呢,说不知道离婚后她和她老公发生关系算什么,她是早上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被老公那个了的,可把我乐坏了。”

罗佳却是一本正经的点评道,“这女人傻了,一听就知道她老公是把她当免费床伴呢。跟前妻睡觉又不用谈感情又不用谈钱,当然都爱这么干了。”

都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伊玲细想了下罗佳的话,发现还有几分在理,当时就悲从中来了。

晚上,伊玲就把纪文叫回了家,谈话。

-

纪文本以为是做法奏效了,路过饭店,还叫了些餐回来的,进家门时的步伐更是很轻快,可当他看到伊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空荡荡的桌子上摆着几张纸时,眉头一蹙,脸冷了。

“纪文,”伊玲仰头淡道,“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我认为昨晚的事很不应该发生,我们现在约法三章,第一,不可以再发生性关系。”

至此,始终淡定自若的纪文,微蹙着眉头,直直地盯着伊玲的发顶。

“伊玲,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伊玲咽了咽口水,音量比刚刚低了一些,绞着手指说,“纪文,你听清了的。”

纪文坐到伊玲身边,修长的手指夹起几张纸,头也不抬的问:“第二条,决不复婚?”

伊玲其实很怕这样不动声色的纪文,忽然很想去厨房拎把菜刀出来,大吼一声,“不准威胁我!”但她不敢开口,所以咬着牙说,“为我们以后各自的生活好。”

纪文终于抬起头,盯向伊玲的眼睛,伊玲下意识的想逃,纪文已经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纪文的双眼似乎能望到伊玲的心里,良久才轻轻放开她,轻飘飘道:“决心很大吗?好,我同意。”

伊玲猛地抬头。

纪文已经将协议书放回茶几上,站起身去打开外卖,“那也先吃点东西吧,我去拿出来。”

伊玲忽然拉住了纪文的手,莫名很愤怒,磨着牙说:“现在签字。”

纪文的眼眸缩了一下,又很快点头,“好,你去拿笔,但饭还是要吃的,我去准备。”

伊玲的整个心都凉了,拿笔的速度也快,在书房里找出一根黑色碳素笔就跑了出来,就坐在沙发上等纪文。

可等了没两分钟,突然听到厨房一声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伊玲心一沉,立刻跑了过去,就看到烧水的壶掉在地上,地上向上冒着一层热气,而纪文的右手举着,上面已经出现了水泡。

纪文这时还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没拿稳,掉了而已,我能处理,你去坐着吧。”但说话的声音明显颤抖了,肯定疼。

伊玲的视线直直地放在纪文的手上,水泡已经起了,哪能离开,赶紧取了药箱给他处理。

等做了处理后,纪文的鼻尖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小细汗,右手被包成了木乃伊。

偏偏这时候纪文还对她轻道,“把笔给我,我签字吧。”

伊玲的心一下就软了,这么多年都是,无论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从不说一个“不”字。

伊玲忽然就觉着自己就是无理取闹恃宠而骄,偏开视线道,“算了,不急这一刻,等你手好了的吧。”

纪文在伊玲偏头时,勾了勾唇角,“好。”

☆、038章 革命

伊玲突然发现离婚也没啥解脱的,离婚前常常会觉着累,心累,以为离婚后应该不会再累了,却没想到似乎是比以前更累了……当然累法不同,伊玲现在累的是总忍不住去想纪文那受伤的手咋办,伤得还不是左手,那可是右手,纪文不像那么多老外左皮赖子,他干啥不得用右手,如何能方便。

这担心一从心底涌出来,就止不住了,伊玲担心得不行,愁眉苦脸的样子比又上了很多税还难看。比如自己正上厕所呢,还顺带担心一番纪文上厕所可咋办,一手能方便脱裤子吗?

纪文肯定是不能开车了,那其他的呢?

洗澡?他肯定不能碰水,这就是一大问题了。签字?他肯定也不能签字了,这又是一问题。吃饭?要左手用勺吃吗?这问题突然就更大了,难道要谁喂他?

伊玲“嗷”地一声,捂着脑瓜仁儿蹲下来,痛苦地呻|吟,干嘛老想他啊啊啊!

夫妻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这在一张床上睡多少年的夫妻,感情自是更不一般的。所以不只伊玲跟疯了似的没事儿想纪文,其实罗佳也是。

罗佳哪里去度假了,她压根就没出了这城市。

罗佳刚睡醒,下意识的就拍拍旁边的位置——她的习惯是早上醒后要拍拍纪寒的肚子,捏捏他的脸。现在一拍旁边是空的,醒了,翻了个身,就对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看,你爹不要咱娘俩了,等你出生的,替妈好好虐虐你爸哈!”

罗佳刚吃了两口饭,发现不合口味,大吼着叫保姆,问她怎么做的菜,保姆支支吾吾地说:“校姐,俺,俺就似按俺老家方法揍的啊。”罗佳听着一脸无奈,心想要是纪寒在就好了,唉。

罗佳爸妈见女儿如此闲散又心烦,就有了心思要给她嫁出去。

商量着女儿再嫁后心情肯定就好了。

然后她爹妈不顾她反对的给她介绍了不少男人。

甭管身价如何,各个都长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绝对是能拿出手的。

罗佳每次都拗不住地去了,结果呢,当然是俱都傲娇的拒绝了。

漂亮的罗佳,穿得极为时尚,每次出场都跟要走秀的模特似的,甚至到约会地点的时间比男人都早。撑着下巴,一只手优雅的搅着小银勺,弯眉偶尔轻轻一挑,嘴角缓缓向上勾出个弧度,美得都让去结账的男人撞到吧台了。

等到约会对象守时守点的来了之后,罗佳没有表现出任何失礼的地方,跟人家精英啊,有头有脸的富二代啊,言笑晏晏谈笑风生,既得体又优雅。

可等到要结束,人男方要约她继续下一个地方聊天的时候,罗佳就不再继续了,直白的跟人说:“抱歉,我仍爱我前夫。”

有的男人花言巧语的也经历了不少女人,听到这话后就自信地笑了,神色如常温柔款款的说,“罗小姐,要知道,如果足够爱就不会离婚。所以请相信我,你没有你想象中的爱他,而且,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接受不了我。”

而罗佳的微笑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带着欣赏的目光点头,“你说的没错,足够爱就不会离婚……不过事实上是我足够爱他,他不足够爱我,所以我的未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和他复婚,二,终身不嫁。”

罗佳拒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她觉着她如此这般,绝对非常对得起她肚子里的娃子了。

看你妈对你爸多专一。

罗佳怀孕的事儿没跟任何人说,除了妹妹罗卜。

罗卜知道自己的姐姐刚离婚,而且离婚后还发现自己怀了孕,更甚的是怀了孕还准备要生下来时,都石化了。

现在这年头还有这么傻的女人?

罗卜就苦口婆心的劝她,“姐,你可真想好了啊,还得为孩子想好了啊,你们俩要都是单身,或者复婚了,这最好了。可你们俩如果都分别成家了呢,这孩子就很容易成问题少年啊。您可千万别一时开心,就错了一世。你做好你家孩子可怜巴巴的问你‘妈妈,我爸爸在哪,我爸爸是谁’的准备了?再说咱家那些亲戚,你要是一直这样拖着不处个对象,没俩月还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你能受得了他们那一张又一张的鸭子嘴吗?”

罗佳舒服的躺在大床里,柔软的真丝被单贴在身上,甭提多惬意了,压根不把罗卜的话放在心上。

枕着手臂晃着脚丫哼了会儿小歌后,摇头道,“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爱你姐夫,给爱的人生孩子还不行了?你可真逗。我要给爱的人生孩子那是天经地义,有谁敢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来管?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了?再说他以后爱娶不娶,反正我是不嫁了,这孩子我要定了,别人怎么看我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爱咋招咋招,我干我乐意。”

罗佳觉着这话说的挺牛逼的,自己的事自己做选择,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牛最勇敢的事了。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这对纪寒还算是忠贞不二的,骄傲,自豪,心想纪寒你不是老早的就稀罕我稀罕得不行了吗,又是偷看我画画,又是偷学画画的,这次咱俩离了,我非得把你那什么话都憋在心里的毛病给治好了,再谈复婚不复婚的——自从伊玲跟她说了纪寒从小就暗恋她之后,罗佳就特别自信纪寒早晚都得回来追她。

罗佳天天都在幻想纪寒跑回来追她的第一个场景。

有的画面是纪寒憨憨地站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媳妇儿咱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有的则是纪寒一脸冷漠的说:“闹够了吗?闹够了跟我回去?”

更有她期许的那般,纪寒准备了非常浪漫的前戏,什么万人面前大表白啊,直升飞机甩条幅啊,坐上氢气球带她鸟瞰小世界啊,然后再单膝跪地手牵手的和她说:“老婆,回来吧,相信我,我会宠你一辈子,给你我所有能给的爱,让你感受到全天下最幸福的幸福。”

可惜的是,伊玲刚跟她打完电话,闲聊了一阵,大咧咧的撒谎说在度假后,就看到纪寒跟一小姑娘在街上散步。

罗佳的脸都快绿了。

那小姑娘看起来很小很清纯,八成是纪寒的学生,不,应该是纪寒学校里找他看病的学生,没准还是陌生人……但陌生人的话,至于出了校园后还在一起散步溜达?罗佳下意识的给纪寒找了个理由后,但很快就被自己给否决了。

纪寒忒么的这是在找第二春吗?!

罗佳顿时就怒了,怒疯了都要。

当时就拿起电话给纪寒拨了过去。

罗佳看到纪寒从裤兜里拿出电话后,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接了起来,嗯,还算值得表扬。

但和小姑娘一起散步的行为还是不值得原谅。

她都为他拒绝多少个好男人了,而且现在还怀着他孩子呢,多忠贞,凭什么他还跟其他女孩约会?她很不满!

罗佳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话问道:“纪寒,膝盖摔破了,要涂什么?”

“谁摔倒了?你摔倒了”

罗佳看到纪寒立刻对身边的女孩做了个手势,走到一旁,然后一脸严肃地凝视着地面。

“嗯,没什么,走路不小心摔的。破了大概大拇指这么长,嗯,你的大拇指那么长。现在就是流血,我用带酒精的湿巾擦了一下。”

这要是纪寒他们学校的学生摔破了,纪寒肯定是不在意的给人扔俩瓶子过去,云南白药什么的,“一天涂两次就行,没大问题。”

但现在是罗佳摔倒了,纪寒则是一脸担心地问她,“现在在哪?我带你去医院,要打破伤风针。”

罗佳手指在平板电脑的地图上滑着,然后说了个和此地完全相反的地方。

“找个容易被我看到的地方坐着,我现在去找你。”纪寒迅速挂了电话。

罗佳讲电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对面的纪寒,眼见着纪寒挂了电话,招呼都没跟那女孩打,走到街边拦了个车就走了。

罗佳高兴了,心想这就对了嘛,你要是不着急,下次我就说我出车祸了,看你急不急嘿。

等纪寒打的车拐了个弯后,罗佳悠悠然地走了过去,拍着那个女学生的肩膀,温和地笑道:“你好,请问你知道大学城在哪吗?”

女学生转头去找人,四处撒漠着,找了一会儿,脸色变得不好了,失望的说:“哦,知道,我带你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去。”

罗佳笑得很美,然后开始有目的的跟她闲聊:“谢谢了……你是大学生吧?今天没课吗?”

-

纪寒跟那个女学生确实没啥关系,罗佳表示很满意,无非就是顺路看见了,俩人结伴多走两步而已——当然那女士对纪寒安着什么心思,也是昭然若揭的。不然她要是不主动,纪寒那种人,是绝对不可能跟一个陌生女孩一起走路的。

一直到第二天,纪寒也没有再给罗佳打过电话,估计是知道她在骗他玩了。

罗佳虐着纪寒,一边觉着很嗨皮,一边又觉着略微不忍。

但管他的呢,她现在是孕妇,怀着他纪寒的孩子,她乐意,不能就她一个人为了孩子禁口难受吧,纪寒必须得陪着她,她心里才能平衡。

不是罗佳没事儿瞎做,这就是孕妇的权利,咋招吧!爱谁谁!

但刚到晚上,罗佳继续习惯性回忆纪寒都为她默默做了什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童可雨的电话,语带醉意,“罗姐姐,罗美女,出来玩呗?我生日……”

☆、039章 酒后

罗佳怀孕了,口忌了,以前是早起一杯黑咖啡,晚上睡前半杯小红酒,偶尔太闹心的时候抽一支女士香烟,现在是完全忌了,早睡早起,不吃任何带刺激性的食物,就连化妆品都很少用了,所以即使被童可雨打电话叫去玩,也是打算滴酒不沾着去的。

另外她也考虑了一下童侨朗的关系,童可雨是童侨朗的妹妹啊,而且伊玲也在那,那她去好吗?别回头被纪寒知道了,又阴阳怪气儿的损她,或者是等他们俩复婚之后,纪寒知道后又把她放倒,跟打孩子似的打她屁股。

但是罗佳在交情这方面,被父母教得一直很是注意,即使是一般关系的朋友邀约,她都会赴约——当然大多数普通朋友都不太敢约她出来玩。

既然是一定要去的,罗佳思量了片刻,就换上了非常保守的衣服,决定去,顺带还准备了随身携带的清洁袋,如果有孕吐反应了可以随时吐。她现在还没有多少这反应,但有备无患么。

但当她去的时候,才一脸黑线的发现,她想多了。

嗨歌的包间,已经横七竖八的喝高了好几个,躺在哪的都有,酒瓶子也乱八七糟的,到处是酒啊,水啊,水果汤啊,还一股子怪味儿,八成是谁喝多吐了。

也有没躺下,半清醒的,音响声音放的很大,拿着麦克风唔了嚎风的唱着嗨歌必点曲目死了都要爱,还有其他清醒的头对头大声喊着醉话,但她进来后站在门口的一分钟内,没有一个人抬头招呼她的,有人抬头瞧了她一眼,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回头里倒歪斜的干自己的事儿。

这哪里是找她出来玩的,压根就是找她来收拾残局的好吗!

她一千金大小姐,头一次被叫出来干这种给人擦屁股的事情,心情委实称不上好。但既然来了吗,就也没范公主病,从距离门最近的地方,开始找人,处理这残局。

看了一圈,终于发现童可雨了,小姑娘正躺在沙发上,手握手机打电话呢。罗佳算是知道了,这姑娘喝多了还有个毛病,爱打电话叫人出来玩。就她傻,居然一个电话就来了。

隐约听见小姑娘讽刺意很强的说,“我告诉你汤松,甭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了,我肯定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好!而且你也比谁都清楚,离开我你肯定活不了,一你没多少钱,二你没有我两个哥哥的庇护,三你这么多年都习惯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了,咱俩离婚,一年半年的你都得成天买醉,但我还就爱看你成天带死不拉活的模样嘿嘿嘿……让你不知道珍惜我,合该你***受罪!”

罗佳听着,心想这小姑娘够狠的啊。

童可雨跟她穿衣风格品位挺像的,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脸蛋也长得不错,总之绝对是在大街上走会吸引很多男人回头大瞅特瞅的美女。

现在小姑娘穿得是gucci的宝蓝色荷叶边连衣裙,paul andrew的蓝色及膝靴,耳上带着tiffany的耳环,杂志上经常会出现的超模时装大片上的装扮,时尚又美丽。

罗佳又去找伊玲,伊玲倒是很乖,但似乎也喝多了,安静的躺在沙发的一小侧,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着光一样,脸颊微红,而另一只手放在小肚子上。

罗佳太清楚伊玲了,伊玲一直很偏执,对孩子的偏执。

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每个月都会去钱静那做血检,看是否怀孕,但她是知道的。

看,这个从不说喜欢小孩的女人,即使没怀孕,也会下意识的把手放在小肚子上,像是随时随刻做着保护小宝贝的妈妈……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女人。

罗佳看了一圈,发现了件外衣,小心翼翼的盖在伊玲的身上,伊玲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什么,似是还算安稳的,继续睡了。

罗佳的胃有点难受了,打开包间的卫生间想要拍拍脸,可一打开门,一股巨大的臭味传了出来,罗佳立刻关上了门,这帮熊孩子也太能作了。

再看着这包间里应是不能发生什么意外,就走了出去,去上外面的洗手间。

经过童可雨身边时,听见童可雨又对着电话讲,“纪舟,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不就是怕我缠着你吗,那我告诉你,你还真想多了。我一已婚妇女,还是要离婚的已婚妇女,又不是处,一夜情对我来说压根不是事儿。说真的,你躲我这么长时间真没必要,还显得你挺小家子气的。我……操!你说啥?”

罗佳不知道纪舟在那边说了啥,感觉这就是两个小盆友玩过家家一样,好笑地看了眼童可雨,笑了笑,抬脚走了。

可也就她去洗手间的这么一会儿,就发生事儿了。

童可雨之前给伊玲打电话,叫她来参加生日,她正犹豫的时候,古正霖就和她说了,童可雨的生日,他和童侨朗一般情况下不会去出席她的生日会,可以放心。

当时她没注意古正霖说的是“一般情况下”,所以现在的“特殊情况”就来了。

童可雨因为纪舟的事儿,状态一直有点不太对劲儿,所以今天玩得就有点过了。女孩子总是会借酒解千愁。

同一时间,古正霖有意无意地跟童侨朗提了句童可雨今天晚上可能会喝多的话,而唱歌的地方总是很容易发生事,比如女孩被强|奸啊,比如不小心惹到地头蛇啊,再或者不小心被人弄得吸了毒啊,反正就是不经意间说了不少吓唬人的话。

童侨朗是个很理性的人,自然知道这些的几率都很小,但关心则乱啊,那可是他亲妹妹,所以一听古正霖那么说,就有点动容了,担心了。

本是正戴着眼镜看书呢,思索了只几秒钟,就把书放下,站起了身,“去看看吧。”

然后俩人就来了。

然后俩人就看到这乱八七糟的孩子们了。

然后童侨朗就看见在一边睡得很安稳的伊玲了。

童侨朗都没先注意到自己的亲妹妹,先看到的却是一旁的伊玲。

古正霖站在童侨朗的身后,就看见童侨朗的目光很温柔,在伊玲的脸上一寸寸游移着,似是要将她的每个细节都刻在心里。

童侨朗缓缓抬起手,手指在伊玲的脸上轻轻地移动着,最后凌空放在她的唇上。

古正霖看到童侨朗略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收回了手,转头问他,“先送谁回去?”眼睛里已然收回了所有的情绪。

古正霖早把就想好的话脱口而出,“我最近跟纪文有个合作项目,所有我先送伊玲回去,别在这种细节上出现问题。你要避嫌,就算了。那你一会儿把可雨叫醒,问她先送哪个吧。”

童侨朗还记得古正霖想要帮他报仇的事,皱眉问他,“没多安什么其他心思吧?”

古正霖嗤笑一声,“你觉着我对这么一个肥婆能有什么心思?

把她睡了?

她一个翻身,都能压死我。”

童侨朗对古正霖的毒舌,总是很无奈。而古正霖如此正常的毒舌,也没再让他多疑,便淡淡地点了头,“好。”

当然,古正霖等的就是今天,名正言顺的把伊玲送回家,并且名正言顺的进入她家的门。

-

而罗佳,她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包厢里最重要的人没了。

谁?

伊玲!

罗佳登时就着急了。

因为在走廊间就没遇见伊玲,伊玲肯定不是去洗手间了,那她如果不在包厢里,就绝对是出去了。

伊玲刚刚明显是喝多了的模样,现在自己出去,多危险!

之后罗佳反复的给伊玲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急得脸都白了,想都没想的就给纪文去了电话,惊惶地说,“纪文,伊玲喝多了,人没了。”

纪文的右手伤了,听见罗佳的话后也急了,可自己愣是开不了车,在街上又打不到车,无奈立刻给纪寒去了电话,“立刻过来接我。”

罗佳给伊玲打了电话还是不放心,然后找了一圈发现童可雨也不见了,又立刻打电话联系童可雨。

房间里一阵铃声陡然响起,童可雨的电话压根没带走,在沙发上呢!

这俩人都没了,罗佳反倒是放心了些,至少最有可能的是伊玲和童可雨一起出去的,俩人出去的,至少是个伴,或者是谈心去了,或者是一同出去接电话了。

问题不太大。

但仍是想着赶紧去把这俩人找着,大半夜的,又是这种场合,什么事儿都很有可能发生。

可等她刚打开门往外急步走的时候,就撞到了个人。

胸膛硬邦邦的,撞得她往后退了半步,下一刻,又被人抓住了胳膊。

头上响起了一阵阴森的笑,“哟,小姐,走路不看道的啊?撞着哥了。”

接着一阵怪笑连连响起,“这妞长得不错啊。”

好家伙,罗佳就这么的惹上了一大群的小混混。

罗佳一女的,怎能敌得过这一群的大男人,挣扎了片刻,就被带进了另一个包厢。

☆、040章 险情

罗佳被带进去的那个包厢,那叫一个淫|乱不堪。

一般夜店里的女人都是穿着胸衣内裤再外搭一件衣服乱逛的吧?但这ktv里面的女人,干脆把里面的布料全省了,光溜溜的,单单披着件比空调衫还透的外衣。骑在男人大腿上的,半躺在沙发上被男人压着的,站在桌边正要拿酒却被男人捏屁|股的,甭提了,那场景比片儿子上的群x都乱。

罗佳挣扎间看到后,脸都不是白色的了,直接就绿了。

“你们放开我!不知道我爸是谁吗!你们今天敢对我做什么,明天就有人给你们收尸信不信!”罗佳仰着头咬牙切齿地威胁着,竭力保持冷静不崩溃。

“哟,你爸谁啊,你爸李刚啊?”

小混混邪里邪气地笑着,话一开口整个包厢都笑了,“哎哟哟,我好怕啊,怕死啦,哈哈哈哈。”

如此明显的嘲笑,嘲笑罗佳的傻。

“你们不信?”罗佳梗着脖子,学着纪文阴森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

“信,怎么不信。”刚刚她撞到的男人开了口,“但你认为我会怕吗?”男人仰躺在沙发上,双臂张开,一副吊儿郎当却又阴狠十足的抬头怪笑,“你当出来混的,谁会没钱没权呢?”

“如果真的有钱有权,也没必要出来混。”罗佳迅速还嘴道。

男人又怪笑了起来,看着似乎对罗佳的兴趣非常之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下巴,细条慢理道,“就因为什么都有了,所以缺少乐子,所以出来混,懂么?而乐子这种事……小姐,你猜我最缺哪种乐子?”

罗佳红着眼睛,终于不敢再开口说话。肩膀上有两只手一直狠狠地按着她,下巴被捏得也是生疼,但不敢再挣扎。这帮人,她看出来了,压根不怕惹事,甚至是反怕事不大,嚣张得就跟皇城根儿的谁谁是他家亲戚一样。

罗佳以前也被绑架过,但上次没有这淫|乱的场景,就只是被人蒙了眼睛,封了嘴,被关在小黑屋里,没人恐吓她,威胁她,所以她并没有多怕。

但现在的情况和那唯一一次被人抓住的经历,完全不同。

男人女人的面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现在,罗佳怕了,怕他们真的对她乱来,她不是没听说过哪个女孩在ktv里被qj的事。

心里怕得要命,只能祈祷纪文能快点过来。

罗佳抖着唇,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开口拖延时间。

“为什么抓我?只因为我撞了你?”

“当然不,还因为你……漂亮。”男人坏笑道,“我真是很想知道你脱了之后会不会更漂亮呢。”

罗佳现在是真慌了,思维打结,只能说出那一句拖延的话,就再想不出第二句。

“谁的电话响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撞了撞旁边的人,“你电话响了?”

话音一开口,包厢里嘈杂的声音陡然安静,罗佳这才听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但很快,兜里的手机就被人掏走了。

“纪文?文佳集团的老总?”男人看着屏幕上的昵称,挑眉问。

有戏!是认识的!

罗佳忙不迭点了头,略带期冀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可男人却是将她的手机扔给了身旁跟班的,“真巧,我和他还有点仇呢。”

罗佳最后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之后,正当她心跳如擂鼓,眼睛都不敢乱瞟只低头不去看那些恶心的画面不去听那些恶心的声音时,又听到怪男人冷道,“衣服,扒了。”

罗佳猛地抬头,“你敢!”

“怎么不敢,动手。”

这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章的,罗佳身后的人开始动手扒她衣服的时候,罗佳都要疯了。

跟个疯婆子一样挣扎大骂。

可饶是如此,也抵不过几个大男人的力气。

头发乱了,衣服散了。

红着眼睛,流着眼泪,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衣裤,躺在地上,被男人淫|笑地压着。

罗佳蜷缩着身体,冰凉的地板刺透了她的骨头,疼。

罗佳穿过几个男人,目光最后定在为首的男人面上,泪流满面地吐出几个字,“你不得好死。”

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拨开手下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地上的罗佳,“尝了你,再死也不迟。”说着,跨坐在了罗佳身上。

-

纪寒来得很慢很慢,慢到和纪文的电话挂断已经半小时有余,才开着车慢悠悠地出现在纪文面前。

纪文已经小跑好几里地了,打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脸上焦急之意一览无余,情绪没有任何掩饰地很差,“你若再晚两分钟来,我就该考虑打电话给交通局,看你是不是出车祸了……前面掉头,去里约。”

“给罗佳的qq号打比赛赢欢乐豆,玩家出牌慢。”纪寒没有任何愧疚的解释着,一边打了转向,“这么急?大嫂在里约?我记着那是那一片最乱的ktv吧?”

纪文冷着脸说:“童可雨生日,不只伊玲在,罗佳也在,而且现在她们的电话都打不通。”

话音刚落,纪寒就猛地踩了油门。

果然是谁媳妇谁心疼,再没有任何怠慢。

纪文一手搭在窗上,着急的一条腿不住地抖动,边拿着手机继续不停地打电话,“怎么样,到底查没查到过生日的女孩在哪个包厢。”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个经理,不停地对着服务生摆手无声道,“赶紧去找!”边点头哈腰地对着电话说,“纪先生,我们这边在找,但你也知道咱们这边的包厢比较多,进来也不用身份证开,真有点难找。”

“陈亮,你们这店开了有八年了吧?听着,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你若还是找不到我要的人,明天这个时间就请等着关门大吉,我说到做到。”

纪文很久没有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胁人了,纪寒听着,在一旁缓缓地皱起了眉。纪文的侧脸在街边不停闪过的霓虹灯下,阴暗不明。不时捏着眉心太阳穴,想起什么,继续拨打电话。

纪寒不禁速度又加快了些,同时不动声色地问他,“你在担心什么?”或者是,在怕什么,里约虽然乱,但伊玲罗佳她们那么多人在一起,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纪文唰地将头转了过来,直视着纪寒的双眼,沉声道,“童侨朗出狱了,纪寒。”

纪寒点头,“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纪文当然是在怕他去找伊玲,怕伊玲再次爱上那个魅力四射的男人。

可这句话,他压根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出口,即使旁边的人是纪寒。

纪文从纪寒的脸上收回了目光,淡道,“没什么,我大概是关心则乱。”

三分钟后,终于到了里约ktv,纪文和纪寒甩上车门,俱都冷着脸大步往里走。

二人神似的侧面就跟一个人似的,眉目俊朗。

俩人又几乎都是一米八大个,走路带风,目不斜视,那叫一个又帅又酷。

可此时此刻没有人有时间去欣赏这两人的英俊,都不停地拿着对讲机吩咐着楼上的服务生。

经理陈亮正恭候在前台旁边,见纪文来了,立刻擦了擦冷汗,弓着腰走了过去,“纪先生,查到了,在五楼。”

纪文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是当他和纪寒走进童可雨的包厢后,扫了一圈,却都没发现熟悉的身影时,浑身的戾气又冒了出来。

“人呢?”纪文从齿间磨出这两个字。

“大,大概是……”实际上陈亮根本不知道纪文在找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正当此时,旁边的包厢突然传出了一道哭声。

是罗佳的!

只消一声,纪寒就听出来了!

纪寒的身体猛地一僵,继而迅速拔腿跑了过去。

撞开门,里面的场景,却令他浑身陡然一震。

像是谁猛地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左胸上,心脏闷痛。

披着外衣的罗佳,紧紧地搂着童侨朗的腰,缩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着。

童侨朗一下下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轻道,“小佳,不怕,我在这。”

-

纪文纪寒赶来的二十分钟前,当罗佳刚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砰”地一声门响,是童侨朗一脚将门给踹开,救了她。

童侨朗以一敌十,打眼一瞅,胜负已定,小混混们都笑得自信朗朗的。

可这帮缺德玩意儿不知道一件事——童侨朗在监狱待了四年。

童侨朗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狠,一拳一脚都是把人往死里揍的。

后来老大看事情不妙,把罗佳给抓了起来挡在身前当挡箭牌,那童侨朗也不顾,红着眼睛,跟凌波微步似的闪到他面前,一手把罗佳往旁边扯,一手抓起酒瓶子照着男人的脑袋上削。

那脑袋瓜顿时被开了瓢,血流如注。

然后男的女的就全屁股尿流的吓跑了。

童侨朗脱下外套把罗佳罩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罗佳真的受了惊,像个孩子似的窝在他怀里,身体还在发抖,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前,无声地流着眼泪。

童侨朗温柔地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响起,“小佳,不怕。”

直到罗佳无声地哭泣了很久,再也忍不住,响天彻地的哭了起来。

她只差一点就被qj了!

纪寒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不发一语。

从包厢里的惨状,可以猜测到发生了什么,该是童侨朗救了罗佳。

幸好他救了罗佳。

可为什么救她的人是童侨朗,而不是他。

纪寒眼里没有任何光彩,就像个木偶一样,心痛地要命,无神地看着这已经刺痛他双眼的一幕。

纪文紧跟着过来后,见只有两个人,立刻肃声问道,“伊玲呢?”

童侨朗太熟悉纪文的声音了,知道问话的是他,头也未抬地说,“古正霖送她回去了。”

纪文拍了拍纪寒的肩膀,“我回去找她。”转身阴狠地吩咐陈亮,“这个包厢原来是什么人,给我查清了,明天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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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章 后续

纪寒最终也没有开口喊罗佳,一直到罗佳哭得睡着了,才从童侨朗怀里接过她。

罗佳的胳膊上有被掐红的印记,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头发乱得像刚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乱战, 而一只手始终放在肚子上。

纪寒眼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佳?”纪寒个很少温柔的人,此时温柔的不得了, “带你去医院?”

罗佳睡着了,没有听到,可睡相却安稳了很多。

纪寒抱着她的双臂,不自觉地缩紧。

这就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童侨朗把罗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递给纪寒, “是她的?”

“嗯。”

“放心吧,她没有被人糟蹋了去。”

纪寒遽然抬起头,目光如炬,似是意有所指一般道, “即使她被人糟蹋了,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童侨朗缓缓垂下了头,轻道, “那就好。”

童侨朗比谁都清楚,他这次救了罗佳,称不上是她的救命恩人, 顶多算是抓住了一次赎罪的机会-

纪文是被陈亮的人送回去的,刚走进楼里,就接到了纪寒的短信, “手伤,注意别碰水,勤换药。”

纪文微垂着眼,会心的笑了一下。

他还本以为纪寒没有注意到呢。

回到:“照顾好她。”

收好手机, 边推开家门。

推开门,一股子酒味儿立马扑面而来。

伊玲真的被送回来了。

卧室的床上,伊玲睡得乱八七糟的。上面的被子蒙着脑袋,下面却又露着脚丫, 对角线样斜在床上,一只手伸出被子, 放在脑顶,隔着被子嘴里呢喃着叫人听不清的醉话。

但无论怎样,伊玲是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的就好。

古正霖不在这里,抬眼看了圈周围,衣柜没有关严实,露出了件衣服的小角,想必是古正霖本打算给伊玲换衣服,但找了会儿后,想到不适合这样做,就放弃了。

纪文用热水洗了毛巾,给伊玲擦了脸和身子,换上了干净清爽的睡衣,最后俯身在她微翘的唇上轻轻吻了下,轻道,“睡吧,老婆。”

之后出去给古正霖打电话,站在阳台上,一只手被包得像个粽子,举起来,对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仍旧是伊玲给他包的。

古正霖接起来的很快,“纪总?”

纪文由衷地谢他,“谢谢你送她回来。”不然后果真的不成设想。

古正霖被伊玲吐了一身,又听纪文的语气很真诚,算是挑着机会损这夫妻俩了,没好气地说:“你老婆够能喝的。

这也就是你老婆,换个人我都能把她扔街上走了。

又沉又醉,你怎么忍得她?”

古正霖语气里没有任何掩饰的嫌弃,看样子是真被伊玲气到了,但这样也好,仇对总比惺惺相惜要好得多。

“明天公司见,会给你个满意的百分比。”

古正霖终于笑了,“跟聪明人谈生意,真是省力。”

纪文笑笑,收了电话,回卧室搂着伊玲睡了。

第二天一早,伊玲是被闷醒的。

她趴在纪文怀里, 鼻子闷在他胸前,几乎喘不上气儿来,嘴唇儿差不离就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的□上了。

而伊玲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自己果真是又胖了,趴在他身上,都感觉自己的后背压前胸了,第二个反应才是他们又越雷池了吧?!

伊玲赶紧要爬起来意正言辞的指责他,肯定又是他不声不响的跑来搂着她睡觉的。之前不还都口上协议保持距离了吗,这才过去多少个小时,就又犯病了?

可是还没撑着床坐起来,自己的脑袋瓜儿先疼了起来,不由得按着脑袋□了一声。

“醒了?头疼?”纪文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伊玲稍一动弹,他就醒了,一手将她捞了回来。

伊玲“嗯”了一声,皱眉问他, “昨晚你接我回来的?”

果然没有印象了,纪文揉了揉她的脑袋, “古正霖送你回来的,没有印象了?”伊玲想了想,有点印象了,但不太多,只记得迷迷糊糊地谁抱她回来,然后站在衣柜前面翻着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文怎么又在这,苦恼地问他, “那你怎么在这?”

“先说说,还有其他什么印象吗?”当然,纪文想问的是对童侨朗是否有印象?

幸而,伊玲摇了头?

纪文一整晚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了?

“昨天罗佳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见了,我赶到里约去找你的。”

“罗佳?她也去了?”伊玲低头揉着太阳穴问他。

“你不知道?”

“那她可能是后去的,不记得了。”

“再睡会儿吧。”纪文无奈地拍拍她脑袋,起身去帮她做醒酒汤。

等俩人坐到餐桌前时,纪文才细条慢理地把罗佳差点出事儿的事告诉她。

伊玲顿时后怕愧疚交加于心,要打电话问怎么样了。

纪文纤长的手指从她手间取过手机,“现在才七点,让他们再休息会儿,今天还去店里吗?在家休息一天吧?”

伊玲只好作罢。

头不那么疼了,伊玲就想起来古正霖说的要给她留个位置的事儿了。

不经意地问纪文,“古正霖说他们一楼有化妆品店的位置,如果我租下来,房租可以从我的收益里拿出百分之十给他,不用再另给其他租金。你觉着这事儿有谱吗?”

纪文都不用在脑袋里进行高速计算,便道,“生意人都不会吃亏,所以我的建议是拒绝。”

纪文给的这理由太笼统了,伊玲皱眉听着,觉着他像是在敷衍。

“能给个具体分析吗?”

纪文的具体分析就是如果真去了古正霖的大厦,以后见到童侨朗的机会肯定多,他必须要断绝这种可能性。

但他能说吗?当然不能说。

伊玲一瞧见纪文闭着嘴,就是不给她理由,登时就冷了脸,“纪文,你不是占有欲又发作了,见不得我和其他男人走得近吧?我记着我们好像离婚了。”

这时,纪文将左手上的勺子放到了一旁,将一直放在桌子下面的伤了的右手拿了上来,轻道,“伊玲,你昨天真的把我吓到了,所以暂时先别闹了,让我陪你吃完这顿饭,好吗?”

得,伊玲一瞧见纪文那伤手,眉一皱,心一疼,不闹了,“那个,我喂你吧?”-

伊玲和罗佳都被人找到了,可很多人都忘了另一个人,童可雨哪去了!

话说罗佳还在的时候,童可雨接到了纪舟的一通电话,正牛逼哄哄地把纪舟好顿埋汰的时候,突然脏话出口,骂了一声“操”,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纪舟在那边没有任何预兆的莫名其妙的突然问她,“喂,要不咱俩处着试试吧?我也没对象,你也马上离婚了,反正都是单身,没事儿闲着凑个对呗?”

其实童可雨对纪舟还真没啥感情,所以纪舟的这句吊儿郎当的话刚一出口,就把童可雨气得不行。

心想老娘刚和你认识几天,你就真当老娘好欺负呢?

躺了一会儿,伴着愤怒的心情睡着了。

可没两分钟又醒了,就越想纪舟的话越气愤,抓起电话就去找他了。

纪舟在医院,自己的办公室里,点着个暖黄色的小台灯,还挺惬意的在那玩手机。大晚上的,居然丁点困意都没有。

童可雨风驰电骋的赶了过来,接着跟讨高利贷钱似的,哐当一声踹开了门,里倒歪斜的冲了进来,“纪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当我是小姐呢?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纪舟这会儿也淡定不了了。

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话纯属没经过大脑,就是冷不丁想到这么个事儿,就说了。

他还以为童可雨把他骂了之后这事儿就算了,就翻篇儿了,没成想这姑娘居然就这么冲了过来?

“唉唉,可雨妹妹哈,你别激动,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童可雨两眼一瞪,“你当我是多随便的人?你就跟我随口一说?”

纪舟说错话了,恨不得后悔的给自己一巴掌,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刚刚困的脑浑了,唉我真不是那意思。”

童可雨这又气愤了,气得浑身的都抖了,点着脑袋大骂特骂,头发跟着一甩又一甩,“你有病吧!纪舟我告诉你,以后甭再联系我了,咱俩就当从没认识过,你再把我当什么随便的女人,看我不作死你的!”

纪舟皱着眉,清晰地闻到从童可雨嘴里冒出来的酒味儿了,这姑娘今天这是又喝了啊。

怪不得张牙舞爪的跟个小泼妇似的。

但童可雨说的这话,其实也有点道理,当不认识也不错,省着两厢看着心烦了。

纪舟就也没再嬉皮笑脸的哄她,大手一挥,“行了,你走吧,不认识就不认识,还真当我爱认识你呢。出门右转,把门给我带上。这可是大医院,住院的人多着呢,别都被你那大嗓门喊醒了,回头来问我又是哪家亲属来骂街的。”那张臭嘴也没个把门的,对个小姑娘啥难听话都说。

童可雨被纪舟给说得,当下就愣了。

纪舟挥了手就转身背对着童可雨,继续低头玩手机,比没心没肺还没心没肺。

良久,身后都没再有声音发出,纪舟以为童可雨扬着脑袋走了。

可再一回头,就见到童可雨两眼一闭,哐当一声,摔地上了。

好家伙,这姑娘喝醉酒的毛病是真多,还能再没品一点吗?

纪舟任命地把童可雨从地上抱起来,看了看她脑瓜顶,没磕出肿包出来。

可这么一把她抱起来,哎哟,小腰可真细,怪让人心猿意马的。

所以纪舟刚撂完狠话,就又后悔了。

其实他那也不算是随口一说,跟童可雨搭个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就是这姑娘太掘了,好像是要把她驯服了,有点难啊。

☆、042章 意外

童可雨这生日过的,把自己给过得狼狈不堪,最后居然是在纪舟怀里醒过来的。

罗佳呢,好悬没被人给强了,真是够倒霉催的。

好在纪寒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有最爱的人给她当依靠,恢复的很快。

罗佳的事儿,纪文已经查到是谁做的了,也立刻找了打手处理了他们,罗佳就也没通知自己的爹妈,那样反倒多一层事儿,她爸都能把纪寒给打脑袋开瓢了,甭说是真欺负他闺女的混混了,要让她爸真知道了,都能闹出人命。

所以罗佳就又回了新房,由纪寒照顾着她,住在一起。

其实这事儿要放给纪寒来处理,基本就是把他们打残废了算,但这事儿是纪文处理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只把他们给打残废了,更是鸟摸悄儿的把那几个混混的连带关系,什么商人啊,政客啊,连带着都给了警告,做了手脚,让其损失不小。

罗佳受了委屈,自然不能轻饶了他们。

伊玲和童可雨也带着花篮果篮来看罗佳了,纪寒瞧见两人一脸后悔的模样,起身道,“我去倒水。”给她们单独聊的时间。

罗佳倚在床头,头未疏脸未洗,神色憔悴,看着皮肤好像都皱了,跟得了一场大病了似的。

也确实,哪个女人差点被qj了还能立刻就活蹦乱跳的?

童可雨内疚的不行,看那样都快给罗佳跪下来谢罪了,伊玲也是,都发誓以后出去绝对不喝多了,俩人在罗佳面前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廉颇之负荆请罪。

罗佳也算是个豁达的女人,再者她也不怨任何人,所以面对伊玲和童可雨,也没有说一句重话,用玩笑话一笔带过,“唉你们现在把我的模样po到微博上,肯定能引围观了吧哈哈哈”,便未再提。

可伊玲最了解罗佳了,看着罗佳挺乐观的,但知道这事儿肯定在她心里有了个yīn影。

纪寒现在护着罗佳比护犊子还狠,看表计时,十分钟后,再次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对两人下逐客令,“罗佳现在需要休息了。”

伊玲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只好起身,“那你休息吧,有事给我电话。”

罗佳微笑着点头,“好,”又看向童可雨,“可雨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工作。”

童可雨苦着脸点头。

等这俩人一走,罗佳就成了女王了,指着天花板上的灯,对立在床头边的纪寒皱眉道,“这灯晚上的时候太亮了。”

纪寒立刻转身去客厅里找遥控器,回来调光。

罗佳仰望着一脸耐心的纪寒,心里可舒服了呢,又坏心眼的说,“变色变得我眼睛疼,你别调了,换一个吧。”

纪寒关了灯,微笑点头,“好,我现在去宜家。”

但等纪寒穿好衣服,一身休闲男装,立在洗手间里整理完,准备出门的时候,罗佳又扯着嗓子喊,“纪寒,我要是没怀孕,你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吧?”

这句话,罗佳几乎每天都要问纪寒好几次,一遍又一边摧残纪寒的脑神经和小心灵。

纪寒也如每一次一样,盘腿坐到罗佳的对面,握着她的手,深深地凝望着她,或是一下下摩挲着她的手背,眸光缠绵缱绻。

可是……就是不说话。

这把罗佳气得,罗佳想听的其实就一句话,“不管你怀没怀孕,我都会一直对你好。”

但纪寒个死心眼的偏就不说嘿,你说你深深的凝视着老婆有什么用,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多说一句心里话能死啊?

纪寒那张嘴比拿502给封了还要紧。

罗佳听不到想听的话,也跟每次一样,推开他,被子一蒙,冷道,“我要睡觉,你走吧。”

纪寒爱藏事儿,但智商不低,所以看到罗佳睡着的时候,一手始终放在肚子上,再看罗佳醒来后,她第一件事儿就是摸肚子,就立刻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老婆怀孕了。

他亲亲老婆怀孕了。

纪寒是真高兴,高兴得不行了都,挨个老同学打电话通知说他要当爸了,可就是在罗佳面前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把家庭医生和心理医生都叫了过来,着重让家庭医生看罗佳的肚子有事儿没事儿,再让心理医生和罗佳聊,ktv的事对她有没有影响。

结果一切平安无恙。

纪寒就每天晚上都睁着眼睛很久,才能入睡。

兴奋的。

他老早就想要孩子了,只是罗佳不太想要,现在终于有了,纪寒就一遍遍想着这要是生个女儿,肯定漂亮,要是生个儿子……不,不要生儿子。纪寒辛酸的想,生的儿子若是像他的话,罗佳可能不太喜欢。

还是生女儿好,可罗佳又动不动说不想生,说她现在是离婚女人身份,养孩子不好养。

纪寒曾顺势提道,“那咱们复婚吧。”

罗佳笑着反问他,“为什么?就因为我怀孕了,有你的孩子了,所以复婚?”

纪寒的意思当然是无论她有没有怀孕,他都是想复婚的。

但是,他给罗佳的反应,是淡淡地点了头,“嗯。”就没再说什么,他真觉着这没什么差别。

于是他又触到罗佳的敏感弦了,前一刻还好好的呢,后一刻又跟他生起了闷气,“不复婚不复婚,你爱找谁找谁去,会生孩子的女人又不是只我一个。”

这真是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罗佳怀孕,纪寒倒是把自己给折腾的够呛-

罗佳和纪寒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了半月有余,伊玲新扩展的店已经开张了。

开分店这种事情,伊玲的经验十足,办这办那的,没跑几个地方,没跑几天,就基本完成了。

再就是架子啊,货啊,请新员工啊,这些准备工作,伊玲也都有小团队,还有古正霖也给她派了人,压根没费多少事儿。

就是纪文那边,跟她生了个小气。

纪文得知伊玲和古正霖签了之后,一通质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决定了?”

伊玲多少也有点气纪文的成份,语气轻快又愉快地说,“决定了啊,能赚钱的活儿,当然要决定了。”

纪文对这事儿,完全是不赞成态度,更因为童侨朗的关系,说出的话就略带刺儿,“伊玲,如果爸妈问你现在做什么,你叫我怎么说?你让我告诉他们你在和童侨朗的弟弟合作?那天爸妈都看见你和童侨朗在一起了。”

伊玲顿时一股火升了起来,纪文对童侨朗做的狠事,她一直都记得。

那他现在又拿她和童侨朗说事儿,有意思吗?

“该怎么说怎么说,我确实在和童侨朗的弟弟合作啊。”伊玲气人的功夫也是真不浅,对他笑道,“唉就是有点可惜,你说你那个文佳集团要不是医疗器械,也是个大商场,我就能借个光,也入驻一番了。”

纪文知道伊玲每次提“文佳集团”四个字的时候,都是气急而提,纪文罗佳,当时命名注册确实是这么来的。

纪文知道和伊玲的谈话,如果再继续下去,关系又该紧张恶劣了,只好叹道,“算了,签了就签了吧,以后有事的话,记得来找我。”

“谢谢纪总照顾了。”伊玲皮笑肉不笑的说,“你昨天放在我家里的东西,你最好现在过去拿走,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伊玲指的是纪文前一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忘记拿的私人手机。

纪文事实上正在忙,他刚回文佳集团,中间四年公司里换了些新血,正有人不服他,他需要做点表示出来。

沉默了片刻后,妥协地说:“我叫助理去拿吧,在哪。”

“我不喜欢陌生人进我家,你最好自己去取。”伊玲和罗佳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爱折腾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古正霖刚刚走到一楼,听到了伊玲和纪文的电话内容,浓眉一挑,“吵架了?”

“古老板管的事情不要太多。”伊玲心里有气,真是对谁说话都带刺儿,一边招呼着新员工,“这玻璃怎么没人擦?没看见这脏了一块吗?”

古正霖真是不知道纪文究竟是怎么忍受她的,“你和童侨朗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乱发脾气?”

伊玲头也不抬地说:“我和童侨朗没在一起过。”

“什么?”

“古老板今天很有时间来八卦?”伊玲合上账本,装进包里,淡道,“我要回家一趟,想八卦的话,得改天再来了。”

“刚刚,”古正霖的声音突然提了一个音阶,在伊玲背后负手而站,意味深长地说:“是在和纪文通电话吧?现在回去是找他?”

伊玲脚步一顿,干脆没有回答他,又抬脚走了。

古正霖笑笑,对身后的经理封皓道:“走吧,去开会。”

封皓看了眼时间,很少迟到,对时间严格遵守的老板居然,只为了这几句话,又迟到了。

真是难得。

而当伊玲赶回家的时候,果然见到纪文的破朗逸停在家楼下。

可刚进楼里,还没上电梯,突然听到了警车鸣笛声。

伊玲上楼后,刚推开门和正要往外走的纪文说了一句“小区里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了”,就被身后的几个警察给推到了一边。

目瞪口呆的看着拿着搜查令闯进来的警察,没两分钟,就又看到警察拿着两个透明袋走了出来,里面是一袋又一袋的小药丸。

伊玲当时脑袋就一个晕眩。

“这房子的房主是谁?”

伊玲刚要点头,就见到一脸平静的纪文出声道,“是我。”

“带走。”这是伊玲脑袋嗡一声响后,唯听到的两个字。

☆、043章 怒了

纪文被带走的那一刻,伊玲都傻了。

纪文在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是神级别的,虽然她一直没跟任何人这么形容过,可他干的那些事儿就是这样的,她就是把他这样定义的,神,大神。

全家都是搞医的,他偏偏就反其道而行去开公司了。

创业的资金,爹妈没给他拿,他也没有伸手开口去要,自己炒股来的。

开公司的团队,是从大公司里挖人挖来的,至今她都不知道纪文是怎么办到的。

他为了拿下第一个案子,可以连续四天不睡觉。

而赚来的钱一分都不留,再次全投进去。

她曾问他怎么不给自己条后路,当时纪文说的话,对她来说,到现在都言犹在耳。

纪文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会失败,为什么要给自己留后路。

第二年,公司股本超过三千万。

第四年,成功上市。

第六年,公司不要了,去个小破监狱当医生。

再到现在,重新返回公司,没有任何一个董事反对,无论谁见了他,都心甘情愿的、恭敬的叫他一声纪董。

昔日的对手,几乎全都被他给转变成了现如今的朋友。

这么多年里,纪文在外应酬,没有一次醉过,没在任何人面前失态过,永远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就是公司因为一名员工的失误,损失了近一千万,他眉都没皱一下,还拍着人家肩膀笑道,回去别和你太太说,小心会吓到她。

此时,纪文居然被警察毫不留情的带走了。

还带着两包“药”。

药,这东西从哪来的?

这不是她的。

也完全不可能是纪文的!

明显就是栽赃!

伊玲不是没经过大事儿的人,虽然心里都已经慌得没了神,但脑袋转得还是挺快的。

立刻给纪寒打了电话,抖着声音说了经过。

纪寒一听见这事儿,第一反应和伊玲一样,绝对是有人陷害。

至于是谁?

纪寒想到的就俩人,一童侨朗,二古正霖。

纪寒站直了身体,眼神内收,严肃的问她,“你家有没有被人闯入过的痕迹,或者最近有谁去过?”

伊玲猛地就想起童可雨生日那天,纪文说是古正霖把她送回来的,回忆时似乎迷迷糊糊的记得看见过古正霖弯腰在她家衣柜里翻东西来着。

“古正霖来过,我似乎见过他翻我家衣柜了。”伊玲边往卧室走边快速地说,“刚刚他们翻我家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从衣柜里翻出来的……”

伊玲不确定的声音骤然一停,站在卧室门口,就看到家里的衣柜被翻得乱八七糟的,衣服被扔在地上,柜门大敞。

那药果然是从这里翻出来的。

“绝对和古正霖有关。”伊玲冷着脸对纪寒道,“纪二,你问问罗佳认不认识缉毒大队的人。再去趟公安局,看能不能和纪文说上话,我现在去找古正霖。”她知道纪寒为了照顾罗家,学校那边暂时请了假,现在一定在家。

纪寒沉声答道:“好。”

纪寒本正坐在罗佳旁边,给她削苹果吃呢,这会儿苹果还削啥了,赶紧开始办正事儿。

正常情况下,哪个公安局的没事儿闲着能向上面要搜查令,搜人家去。

可能不能。

所以他哥八成是被举报的,并且还有可能已经被警察盯了很久了。

纪寒想着有人陷害他哥,一张本来就很少有表情的脸,现在整个就跟冰块似的,那叫一个难看。

罗佳不明所以,皱眉问他,“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纪寒沉默了片刻,思索这需不需要让罗佳知道,他的脑思维里是女人怀孕了,就不该操闲心,该安心养胎。

但这事是关乎于纪文的,他哥的,他亲哥的。

何况这似乎还是有计划性的有目的性的陷害,想必幕后之人也很强大,便说了,“警察在大哥大嫂家搜到了违禁品,大哥被带走了。你认识缉毒大队的人吗?”

罗佳先是一阵愕然,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没多说一个字,立刻下床去找手机看通讯录。因为怕被辐射,纪寒不让她在床上玩手机。

罗佳之前相亲见过面的人,还真有一个是局长家儿子。

当然,她不能把这关系层和纪寒说,就只道,“我爸认识,我现在打个电话问?”

“现在不用。”纪寒迅速的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西装,“我先去公安局看情况再说。”

纪寒的表情太沉肃了,罗佳看着都有点害怕了,挪着小步走到他面前,仰着头说,“那个,纪寒,你过去之后别太冲动成吗?我爸有一次在里面跟人吵起来了,当时局长不在,又没人认识他,就被打过……”

纪寒知道罗佳在担心他,表情温和了些,摸摸她的小脑瓜儿,“放心。”

可他刚安抚罗佳后,一转身,神情就又变了,咬着后槽牙,目露凶光,磨牙切齿着无声地说了仨字,“古、正、霖。”

平素里的兄弟情义看不出来有多少,见面你损我我损你,但现在一出事儿,立马就看出来这是亲兄弟了。

纪寒的整个表情就在说,谁敢陷害我哥,我非得弄死他-

伊玲没有提前给古正霖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公司,直接就杀了过去。

别看她一口一个要跟纪文分清你我,不再有瓜葛,但纪文一出事儿,整个就成了一悍妇,跟纪寒一样,那表情,似乎在说一句差不多的话,谁敢动我老公,我非得弄死他。

纪文也就是不在这,要是此时跟旁边站着,把伊玲的模样全看见了,还闹啥离婚了,就是伊玲亲口和他说一万个她就是不爱他,他都不会信。

这都明显成什么样了,明明就是爱惨了他的样。

这要是纪寒出事了,伊玲还能这么来势汹汹的?她肯定是学纪文一样,镇定的在脑袋里过一遍发展状况和解决事件的方案,再一步步按计划进行。

现在呢,她整个就跟一没头苍蝇似的。

一楼大厅,伊玲还没开口问古正霖呢,就被保安给截住了。

这女人的表情也太凶神恶煞了。

伊玲疯子似的喊了一会儿“古正霖你给我出来”,都快被人给拖着胳膊拖到门外去扔了,童可雨从里面走了出来,“唉唉,干嘛呢这是,嘛呢嘛呢,赶紧给我松开她!”又扶着披头散发的伊玲,诧异地问,“怎么了这是?找谁?找我哥吗?”

伊玲这会儿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脱臼了,咬着牙说:“带我去见古正霖。”

就伊玲这状态,童可雨哪敢带她上楼啊,“伊姐姐,伊老板,我哥现在真不在,要不你改天再来?”

但很快,她就屈服了,因为伊玲特凶残的威胁她,“你不是正跟你老公打官司呢吗?他要是知道你和纪舟发生了一夜情,出轨了,你自己想想会怎么样!”

奸诈绝对是女人天生的。

如果真让汤松知道了,结果还能是什么,肯定会被汤松抓到把柄,童可雨很难再拿到钱。

古正霖正衣冠楚楚的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伊玲闯进来时,只淡淡地抬头瞥了她一眼,跟她身后的童可雨说了句“外面等着”,就又继续低下了头。

这把伊玲给气的,快步走过去,大掌往古正霖面前的文件上用力一拍,磨着牙yīn森地问:“古正霖,你是不是往我们家塞东西了?”

古正霖看似很意外,“你指的是什么?”

“别跟我装蒜,药,你是不是往我们家衣柜里塞药了?”

古正霖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又很快平静了,非常认真的摇头,“没有。”

伊玲自然是不信的,“纪文刚刚被人带走了,警察还是拿着搜查令来的。古正霖,我不信这事和你无关。之前我收到的童侨朗后背有伤的照片,就是你发给我的吧?”

照片事件之后,伊玲认真的思考过,那封邮件就一个意思,挑拨她和纪文之间的关系,让她自己去查监狱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童侨朗接触过,他变化很大,淡然了很多。这若是放在从前,她绝对第一个会认为这是童侨朗做的。但现在,她第一直觉这不会是童侨朗。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古正霖。

她接受古正霖的建议,在他地盘开店,其实也跟这个有关,她就想看看古正霖究竟要做什么。

但此时,古正霖又一次摇了头,颇带讽刺的说:“什么照片?

我说纪太太,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又是塞药又是照片的,你能跟我说一句能让人听懂的人话吗?”

伊玲两眼凌厉一瞪,“真和你无关?”

古正霖不耐烦地挥手,“真是对牛弹琴。

我没多少时间供你浪费。

要不就跟我说句明白话,要不现在就出去。”

☆、044章 秘密

伊玲从古正霖那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像中暑了一样,嘴唇有点发白,气的。

因为古正霖死活不承认这事儿和他有关。

出了大厦,站在太阳根下,几个保安面无表情地排成一排站在她面前,防贼似的挡着她不让她再进去。

伊玲仰头望着二十七层的古正霖公司楼层,眯着眼,磨着牙诅咒他。

有病,是真有病,替童侨朗报复他吗?

童侨朗进监狱了,所以铁了心的要把纪文弄进监狱?

伊玲在心底把古正霖骂了个底朝天儿,古家童家老老少少全带上了,可仍不能把她心底的怒气给消减了。

一想到纪文被带走,现在可能被关起来了,就心疼。纪文细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了那种环境。

正当伊玲腹诽的时候,童可雨从里面跑了出来,十公分的高跟鞋,刚刚踩在地上,也不怕崴到脚,一声比一声响亮,急促。

童可雨咬着嘴唇,一把抓住伊玲的胳膊,拽到了旁边,关心的问:“姐,究竟怎么了?我隐约听见你和我哥吵起来了?”童可雨对伊玲的称呼,真是一天一个样。

伊玲着急是着急的,多少还知道不能涉及无辜,努力挤出了个笑,“没事儿,我抽疯呢,你回去工作吧。”边说边推开她要走。

“唉唉,别走。”童可雨赶紧抓住她小西服的衣边,不信的说:“姐你别笑了,笑得比哭都难看,有什么事儿不能和我说的?没准我还能帮上你。”

伊玲心想有些事儿还真就不能和你说。

其实伊玲看得出来童可雨是个好女孩,可比楼上的那哥好多了。人善良,有啥说啥,性子直,还带点天真可爱,但有些事儿真是少一人知道就是少个事儿,就仍旧把她推开了。

“乖,快回去吧,我和你哥没事儿就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啥事没有。快放开我,这天跟下火了似的,再站下去我都快着了。”

童可雨心想你可不就是一点就着。

而且伊玲越这么说,童可雨越觉着不对劲儿,越想弄个明白。

但手上还是松了力道,“那你去忙吧。”她们的关系毕竟没有到很深的程度,不好再问下去了。

伊玲胡乱的点着头,跟童可雨挥手拜拜,一边想着古正霖这边死活不开口,她也不能拿把钳子撬他嘴,目前最主要的事儿,应该是去见纪文,就又风风火火的去和纪寒汇合,找纪文去了。

她就特怕纪文在里面被人打。

罗佳爸那么个大人物,之前还被不懂事不认识的小警察打过的。

童可雨心觉不对劲,所以回身就把电话拿出来,左瞧瞧没人,右瞧瞧没人,跟做贼似的拨了个号码,“喂。”

纪舟懒洋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过来,“哈喽,达令。”心情状态极好。

“你给我闭嘴,有正事儿说。”

“嗯,说,”纪舟没相信童可雨有什么正事儿,声调还是挺懒散的,“下班后有约吗,来我这?”

去他那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童可雨的小脸蛋不由得一阵红,害臊了,抬手一摸脸,都烫了。

话说纪舟和童可雨的发展那叫一个快。

那天童可雨不是在纪舟的办公室里晕倒了吗,第二天是在纪舟的怀里醒来的,转折点就是从那一醒开始的。

纪舟的怀抱其实也挺宽阔的,不过是跟两个哥比起来,才有些单薄,但跟其他普通男人比,绝对是高一级别的。

他也有事儿没事儿的去健身房锻炼,偶尔还打打泰拳,胸肌还不错,贴上去吧,还真特有安全感。

而童可雨呢,女人初醒的时候,忽略略微出油的脸蛋,粉粉嫩嫩的,白白净净的,却是千真万确的,再加上衣衫不整,露着半个香肩,衣领下坠,半个酥|胸若隐若现,那诱惑力,啧啧,可大了。

而且童可雨刚醒的时候,不会大呼小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蛋吹弹可破,睫毛长得跟笔刷似的,刷刷的颤着,乖,美,还纯,直挠纪舟的小心脏,可痒痒了呢。下面直接就鼓起了小帐篷。

然后当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荷尔蒙突然分泌的,嘴唇儿就自然而然的贴到了一起。

碰到的时候,不知道谁轻笑了一声,方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俩人很快就加深了这个吻。

纪舟从小就没什么道德观念,处|男的身子尤其一破,那可真是饱暖思|yín|欲。

别看对童可雨言语相向的,实际上白天晚上的想着这事儿,无法受控制的一遍遍回想着童可雨的小身子呢。

柔若无骨的小腰肢,抹了蜜一样甜的小嘴儿,还有底下挺紧的那地儿,哎呦喂,可真把纪舟给馋坏了。

好么,那既然吻都吻了,就顺势扒了人家衣服,又来了一次。

纪舟正是年轻的时候,身体壮,精力足,不容易满足,然后来了一次又一次。

纪舟就跟上次一样,那小壮腰撞得速度那叫一个快,压根停不了,把身下的童可雨翻来覆去的撞着,弄得童可雨还没怎么叫唤呢,他都开始一阵阵爽喘了。

还显摆自己多厉害似的一遍遍问童可雨,“可雨妹妹,舒服不?”

那把童可雨给弄得,脸蛋都能渗出血了,红得不行。

童可雨那地方紧,也不是没原因的,自从她和汤松之间有问题后,就很少发生床事了。不都说国外的女人几个月不做,那就跟处子似的吗,国内的其实也差不离儿了。

再加上童可雨也有点久旱逢甘雨,好么,既然发生了,就享受了呗。

夫妻间那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呢,别说童可雨和纪舟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做完之后,虽然俩人身下都湿漉漉的,但抱在一起就是有种舒服感。

有一搭没一搭瞎吵,莫名还带了点甜蜜的感觉。

于是俩人就好了,在一起了,开始发展不正当勾搭了。

童可雨婚内出轨,有一有二,心理上的愧疚感也就少了,就坦然接受了。

而且纪舟也劝她了,汤松早就出轨了,你们这就是有名无实的婚姻,那你还守着什么当初的誓言啊,有劲没劲。

童可雨想起登记的时候,民政局上面挂的牌子是“婚姻自由,依法登记”,貌似真没提什么道德不道德,紧跟着心也敞亮了。

就完全敞开怀抱,接纳纪舟了。

所以俩人现在还有点如胶似漆的感觉。

虽然这事儿确实不太对。

童可雨想起正事儿了,红着脸打断纪舟,“别闹,说正事呢。刚刚你大嫂来了,好像跟我哥吵了一架,那个,好像还听见提到你大哥的名字了,什么陷害不陷害的。你……要不要问问你大哥啊?不过问你大哥似乎也不太好,要是你大哥不知道呢。所以……”

“所以我自己看着办是么?”纪舟笑了,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因性而爱”。

纪舟心情好的对着电话狠狠的啵了一口,“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工作吧,下班后我接你。”说着,纪舟突然想起件事,“我大嫂平时坐不了出租车,一般都是坐公交,但我记得你哥的公司附近没有公交站点吧?看见她坐什么来的了吗?”

童可雨还不太知道伊玲对坐出租车有yīn影的事,纳闷地说,“她刚走的时候我见着她坐出租车走的啊。”

纪舟俊朗的小眉顿时一皱,这么急,八成是真出事了。

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去伊玲店里-

伊玲方一出门,古正霖就站起身,走至窗边,面带疑惑的俯视楼下。

肥女人是真急了,平素里虚假的温婉和自制,此时是丁点都没有了,被狼吃了一样。

可就是这兴师问罪的模样,居然令他有那么瞬间的不爽。

怎么就不爽了呢……

古正霖问了几次自己这个问题,发现找不到头绪,但又闷在心头,不解不快。

想要暂时放下这个不解的事,可再工作却无法集中。

跟自己生了好顿的闷气后,无奈拿出电话打给童侨朗。

童侨朗自从童可雨生日之后,就时常发呆,电话响了很久后,才后知后觉的接了起来。

却听到古正霖用事不关己的声音问他,“侨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最初是讨厌伊玲的,是吗?”

童侨朗很淡的“嗯”了一声。

古正霖又问他,“那后来呢?”

“不讨厌了。”

古正霖问:“那喜欢她了吗?”

童侨朗沉默着,没有回答。

古正霖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了,自然知道刚刚出现的不爽,八成是看不得伊玲那么关心纪文。

那又为什么看不得呢?

唯一答案就是自己可能对伊玲有点潜在的喜欢了。

可他又觉着自己是讨厌伊玲的,所以很憋气。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发现伊玲有任何值得人喜欢的地方。

胖子吧,还火气大、一点就着吧,还……还啥呢,长得挺好看的,笑起来挺迷人的,事业心挺强的,挺聪明的,胸也挺大的……

古正霖想着想着又是一阵烦躁,冷着脸问他,“侨朗,你现在爱的人,究竟是伊玲还是罗佳?”

☆、045章 动情

童侨朗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

可这一次,他大概是不能再回避了。

他能在古正霖的语气中听出一些他早就有所预料的事。

和伊玲长时间接触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她。

古正霖也不例外。

伊玲就像很多精明会散发魅力的女人一样,你不喜欢她时,她就会一直追你,缠着你,在你眼前不停地转悠,出现,对你好,再等你习惯了她的左右后,突然玩失踪,让你跟着心揪在一处,担心她,心心念着她。

等你喜欢上她时,她又会有意无意的和你保持着距离,再时不时地给你颗甜枣吃。她会和你撒娇,会依赖你,会满足你大男人的所有自尊,会自动替你屏蔽掉你身边的女孩让你感觉到她非常在乎你,会偶尔做些刺激的事情让你一直对她保持着新鲜感。

从被围着团团转,再到满眼睛里只有她,无意间,就被她虏获了。

而罗佳,和她在一起,总会觉着隔着一颗心的距离。

她太完美了,完美到常常让他觉着不真实。

在一起时也会有快乐,但更多的是被她的美,优雅,涵养所折服,心情始终是保持在一根水平线上。不会太无聊,也不会太激情,单纯暖暖的而已,偶尔会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伊玲呢,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都被她带动着,或高兴,或生气,常常大起大落,有心痛,有幸福,有真实感。

即使某一天看到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相拥激吻,听到她说她爱上她的青梅竹马了,参加了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的婚礼,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依然爱。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表现过对她的动心,因为他是纪文的哥儿们。

还没有长大时,他知道的第一个俗语就是——朋友妻不可欺。

绑架罗佳那次,他其实不只绑了罗佳,还把伊玲关了起来。

只想看看,在纪文心中,究竟是谁最重要。

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纪寒爱罗佳,纪文爱伊玲。

那时,他就想,把对伊玲的感情就这么放心里一辈子算了。有些话,就是要藏在心里一辈子,不可以开口的,因为某些话一开口,就会改变很多事。就算是他曾拒绝过伊玲无数次,恶语相向,很多人骂他是渣,但至少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去染指兄弟最喜欢的人,他问心无愧。

但那场车祸之前,伊玲和纪文结婚的第五个年头时,他终究是控制不了的跑去找了伊玲,然后就意外的喝多了。

当晚,他和伊玲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

没有发生任何事。

可是,第二天一早,纪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画面。

纪文没有吵醒伊玲,沉着脸把童侨朗叫到了酒店外,之后便是不问缘由的大打出手。

童侨朗多少被纪文刺激到了,心想他为了这个兄弟之情,一直违心和伊玲保持着距离,没成想到头来居然混了个勾引兄弟老婆的名声。

仿若亲兄弟的两人,为了一个女人,打到双双挂重彩,骨折,破裂,进医院。

与伊玲再次见面,就是将近半年后,喝醉了,影影绰绰的看到对面车里坐的是伊玲,本想开到她面前停下,奈何速度太快,刹车没踩住,哐当一声,就撞到了她车上。

而与纪文再次见面,就是在监狱里了。

纪文当时对他明明白白的说,“只要答应我,再也不见她,我立刻就让你出狱。”

童侨朗那时候也是高傲型的,咋的也是公司大老板,咋能会答应这样没有理智的条件,就倨傲的拒绝了。

这一拒绝,就拒绝了很多年。

兄弟俩互相折磨,纪文对童侨朗进行身体上的摧残,童侨朗就对纪文进行精神上的反抗。皮肉伤算什么,童侨朗每次都会和纪文说一句话,就能够让他体无完肤。

童侨朗说:“纪文你比谁都清楚,清楚伊玲喜欢我多少年,你娶的女人不过是我不要的,并且一直爱我而不爱你的女人。”

久而久之,纪文的手段越来越狠,童侨朗的心境反而越来越平和。

再到现在,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有一点,他一直在坚守着。

自己在监狱里硬撑三年,再到第四年求助古正霖,让他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也不和纪文投降,去承诺那句话。

不说再也不见伊玲的话。

童侨朗有时都在想,自己的坚持究竟算什么。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刻意把关于伊玲的很多事都封藏起来,假装自己不在意,只是因为只要一触碰,就会觉着疼。

古正霖良久听不到童侨朗的回答,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别说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感情状况。”

童侨朗缓缓吐出一口气,笑了,手上抛掷着一个装满纸星星和千纸鹤的透明塑料瓶,认真的说:“对罗佳是喜欢,初恋般的喜欢。对伊玲是爱,永远忘不了的爱。”

古正霖知道是一码事儿,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码事儿,当下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童侨朗深知古正霖的心思,继而语重心长的说:“但是,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正霖,你应该了解,只有过去式的感情,才会拿出来重新而谈。所以,你不用在意我。”

“我知道了。”这是古正霖给童侨朗的最后四个字-

纪舟开车到伊玲店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伊玲和纪寒汇合,俩人急步走到一起,双目对视。

那目光是真融到了一起一般,咋看咋深情。

纪舟当时就傻了。

他比纪文纪寒小不少,小的时候不懂事儿,总缠着伊玲玩,不懂哥哥们的心思,可长大后还能不懂么,他大哥二哥都喜欢伊玲,他看得出来。

那现在呢?

前几个月,刚和大嫂亲眼看到大哥和二嫂幽会。

现在这又是亲眼看得大嫂和二哥幽会了吗?

大概是有了童可雨的关系,看到后,纪舟倒没有因为伊玲觉着多难过,只是很气愤。

但没成想,他还没走过去准备来个大张挞伐呢,就见纪寒扶着伊玲,把她带上了车。

纪舟这就当了一次狗仔,紧跟着纪寒的车,瞧着俩人搞什么名堂,这要去哪。

心想这要是去酒店的话,他非得不闹死他们俩不可。

咋能背着他大哥干出这种事!

可后来看到俩人居然是进了公安局的时候,脑袋里迅速闪过了个念头,掏出手机就给纪文打电话,里面是关机,登时就急了,关上车门冲了进来。

伊玲和纪寒一起来了公安局,局长不在,小喽啰们又坚决不让俩人见纪文,把伊玲急坏了。

伊玲脑袋里一会儿闪过纪文那受伤的右手,一会儿又闪过纪文当时站出来说的房主是他的神情,都快六神无主了。

纪寒站在旁边,正准备给罗佳打电话,让罗佳联系那个缉毒大队的人呢,就见纪舟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冲了进来,着急忙慌的问他,“大哥被人抓了?”

纪寒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纪舟又看了眼伊玲,注意到她在苦着脸跟人求情似的说话,脑袋高速一转,绕过纪寒走到伊玲面前,拿出兜里的现金,就塞到了小警察的裤兜里。

“这是一千块,如果你让我们见我大哥,下班后再给你五千。你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你自己合计着。再者现在人少,我们保证五分钟就出来,只和他说几句话就好,不会让你上面的人知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真不假,那小警察见钱眼开,立刻就给仨人创造了机会。

纪寒是正直的人,很少会想到用钱买人的事,而伊玲又是急得没了主意,也没想到这一层,幸好纪舟赶来了。

纪寒对纪舟竖了个大拇指,纪舟挑眉笑笑,还挺自豪的模样。

纪文被关在审讯室里,仨人就只能进去一人,最终自然是伊玲进去的。

纪文没有被铐手铐,就是一个人坐在小凳上,垂头思考着什么。

伊玲刚一进去,看到简陋的破地方,纪文静默的坐在那里,登时眼泪就流了出来。

然后不顾场合的就扑倒他怀里了,嗷嗷一顿哭。

纪文这才知道,这真的把她吓坏了。

纪文笑着拍伊玲的肩,“乖,不哭,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了解一些情况。”

伊玲傻啊,这话她怎么可能信。

大鼻涕都流出来了,哭哭啼啼地说:“纪文,你别安慰我,我知道这肯定是人要陷害你,想置你于死地……你别笑了行吗?我真怕了,我本来就不认识几个人,要是你出不去了怎么办啊。这辈子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也不在我身边了,我还咋活啊……”

伊玲哭得像个孩子,说的话也莫名有点幼稚。

纪文失笑,“知道了,我尽量早点出去。”

“不是尽量,是一定的。”伊玲这会儿也不矜持了,胡乱地抹着眼泪儿说,“等你出来,我就再也不闹了……咱俩复婚,我真不能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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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章 出手

伊玲说的好听,但八成是因为被吓到了,急了,脑袋不清楚了。

等脑袋清晰了,被大灯照亮了,六神归位了,准又该不认账了。

伊玲下意识的在心里把纪文的事儿做了最坏的打算——女人都有这毛病。

去找古正霖的时候,她就悲观地想啊,纪文可能就此栽到这了,十天半个月肯定出不来。

跟纪寒碰面了之后,她想的是啊,陷害纪文的人可能诚心要把他关里面,那就半年一年出不来。

再到现在,方一看到纪文真像个囚犯似的被关在这里,就想着纪文会不会被判个三五年啊?这么一想,就难受的跟马上就要失去他了似的。

再说别瞅那药丸没多少,但都是按克数来的,刚刚在纪寒车上的时候,她就听见纪寒问过了解藏毒量刑标准的律师了。

超过二百克,至少判三年。

伊玲再怎么的也是一女的,父母又全无,此时真是怕得不行,特怕以后就她一个人了,无法控制的哭成了泪人儿。

一直到纪文轻轻松松的从里面出来后,伊玲每每回想今天说的话,都会恨不得钻墙缝里去。那叫一个后悔,就感觉丢老人了,咋就能那么没有理智呢。

然后就赖皮的把那天说的话全赖掉了。

跟纪文反悔说不复婚了,说自己傻逼了,说当时以为他要被判刑才那么说的,过河拆桥玩得可顺手了,好悬没把纪文给气疯了。

当然,这个就是后话了。

当下,纪文当真感动得不行。

女人就像没有任何主心骨般,把自己的所有弱点和脆弱都不吝啬的表现在他面前,紧抱着他不松手,雨滴似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着,呜咽着一遍遍喊他“纪文纪文”。

纪文像哄个孩子似的哄着她,仿若此时被关起来的人是她,“好了,不哭。”

可伊玲还是哭个不停,越哭越凶,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松手。

纪文突然觉着心很疼,居然让她如此为他难过。

“伊玲,”纪文认真地捧起她的小脸,苍白的指腹擦着她面上冰凉的眼泪,一字一顿地说,“听我说,我答应你,我很快就会出去,不会有任何事。相信我。”

伊玲扁着嘴,总算是冷静了些。

就是还像个孩子似的吩哧吩哧地吸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相信你,可是你在里面能做什么啊。”

纪文微微垂头,头抵着伊玲的额头,像在给她传递信念,用坚定而轻缓的嗓音轻道:“你只要别冲动,别太担心我就好。他们去咱家的时候,是带着搜查令去的,所以陷害我的人,定然动用了硬关系……这次他们兴许不会走正常程序,所以遇到事别急,知道了吗?明天把公司的陈律师叫来,我会吩咐他需要做什么。嗯?”

“嗯。”伊玲下意识点头。

“还有,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伊玲吸着鼻子小声说,接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出来。

就这会儿功夫,伊玲流的眼泪,都快比这两年统共的流的还要多了。

等伊玲被小警察拽出去的时候,纪文墨色的眼眸里似乎带着朦胧不清的泪光。

背着手,站在审讯室里,眼看着门被关上,纪文久久没有动弹,似乎在透过那厚重的大门,凝视着挣扎得几乎崩溃的伊玲。

良久,纪文方才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微微湿润,晶亮的液体似乎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闪闪发亮。

发誓再不会让她再如此这般痛哭。

自然,让她难过的人,他一个不会放过-

话说纪文此次真是祸不单行,不仅家里被发现了毒品,就连公司都在纪文被抓的第二天,莫名其妙的被人搜了。

纪文办公室的抽屉里,被搜到了毒品,并且送检结果是含量已经达到定罪标准。

陈律师去看守所见纪文时,纪文已经有一天没合眼了,反反复复地做笔录——这是很多警察折磨嫌疑犯的方法。

而且他们不仅给纪文定的是非法持有毒品罪,更是直白的问他是否有同伙,要他供人出来。

检测显示,纪文未曾吸食毒品,而且大部分人藏毒的理由如果不是吸毒,那就是贩毒,但纪文的经济条件完全没有必要贩毒,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是贩毒的主谋。

同时,也确实如纪文所料的那般,基本没走正常程序,就和当年他对童侨朗做的那般——从立案到结案,每个环节几乎都用了人脉,一审时童侨朗方的辩护人,都是他的人,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把童侨朗送进了监狱。

正因为纪文曾做过这种事,所以对自己的处境也非常清楚。

到现在为止,局长都未曾露面过,原因显而易见,早被打通过了。

陈律师精通的是经济案类,刑事诉讼类案件并不太擅长,所以纪文把他叫来,并不是为了自己。

伊玲忽略的事,他忽略不了。

被搜到毒品的房屋的所有权是伊玲,不是他。

离婚时就将房子给她了。

那么如果要进入审查阶段,公安机关很快就可以查明情况。

所以纪文叫陈律师来,是要他尽快更改房屋的所有权。无论事情最终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他首要确定的都是伊玲不受波及。

“改成我,或者黑进民政局,改掉已离婚。”纪文面容沉静,用沉着冷硬的声音吩咐道,“另外四年前我打通过的局长院长,在家的书房里有证据,寄给他们看。”

陈律师迟疑地提醒道:“这是威胁。”

“没错,是威胁。”纪文被审问了一晚,面上仍旧无困意倦意,心里早有定夺,状似悠然地点着桌子淡道,“陷害我的人是古正霖,你让纪寒去找他,问他想要的是我的公司,伊玲,还是我重受一次童侨朗受过的。还有我办公室里既然能被搜出毒品,说明公司里有人被他收买了。能进我办公室的只有三个助理,二十四小时监控他们,查到是谁后不要轻举妄动,及时通知我。”陈律师几乎是纪文最信赖的人,心腹,让他去做这些事,自然最放心。

陈律师收拾着文件准备离开时,纪文又突然叫住他,深邃的眼睛,蓦然变得更加幽深,“找人看好伊玲,她现在情绪不稳。”

“明白,”陈律师点头,“放心。”他跟了纪文这么久,最清楚纪文的担心-

有人偷偷潜入过纪文家和公司,伊玲再继续一人住在家里,纪寒怎能放心,就把伊玲接回了家。

晚上时,伊玲和罗佳躺一张床上睡觉,纪寒就在书房查相关案件,打沙发铺。

纪文出事,伊玲压根睡不着,但又不好乱翻身,怕影响到罗佳的睡眠,毕竟她正怀孕呢,就僵着身子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头柜,就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良久才眨一下眼睛。

这女人满脑袋里都是纪文在里面会不会受苦。

陈律师叫她放心,说纪文心里有数,有安排,可见不到他出来,不能时时听到他的处境状况,压根放心不了。

伊玲正担心得无法入睡时,手机突然来了短信,突兀地一声响,伊玲立刻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按了静音。

这时罗佳睁开了眼睛,一片清明,同样睡意全无,“我没睡着。”

伊玲苦笑了一声,毋庸置疑,她一定也在想纪文的事。

“怀孕期间睡眠最重要了,早点睡吧。”

罗佳平躺着,仰望着漆黑的屋顶,同样是良久方才眨一下眼睛。

“大嫂,你后悔过吗?后悔当初那么执着的追童侨朗。”

伊玲愣了一下,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怎么此时这不搭嘎的时间突然提起来了。

罗佳啪地一声按开了床头灯,坐起身来,侧目向伊玲,目光锋锐如刀,“大嫂,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你不会想不到大哥的事究竟因何而起,难道你连问都不准备问童侨朗?”

很多事,一个人眼中一个样,当年的事,自然不是童侨朗单方面回忆的那般。

不然,罗佳怎会和纪文联手把他弄进监狱去。

伊玲不自然地偏头躲开了罗佳的视线,摇头道,“睡吧,宝贝也需要休息呢。”

罗佳盯了会儿伊玲的后脑勺,自觉没意思,也没了脾气,翻身关了灯,睡觉。

伊玲侧身躺着,好一会儿,才想起刚刚来短信了。

翻开看着,接着马上就不明所以了。

“明天中午见个面吧,老地方。”

没有署名,也是陌生号码,伊玲心想大概是发错了,随手删掉,打开网页开始浏览相关案例。

各个都在忙着纪文的事,纪舟也没闲着,从纪寒嘴里挖出了点□出来,知道了他大哥和童侨朗的恩怨,难免有些七上八下的,最后就有意无意地去向童可雨套话去了。

☆、047章 赴约

童可雨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纪舟的白衬衫,衣摆差不离儿到大腿根处。

白色的小内内若隐若现,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纤细白嫩。

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没有系,里面是黑色蕾丝胸衣。

衬衫领口开的大,胸衣便已然半露。

而本人未有察觉,像个大女孩一样,光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跳来跳去。

童可雨边胡乱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问倚在床头抱着肩膀笑意渐深的纪舟,“你刚才狼哭鬼嚎的喊什么呢?”

纪舟俊眉一挑,拍拍床边,笑眯眯的说:“过来坐,搂会儿。”

童可雨摇头,瞪眼的时候,美眉一蹙,更不像是个已经要离婚的女人,而是天真的大女孩了,微愠道,“能不能不要总这么yín|荡,赶紧把你那笑收回去……你刚刚是不是提到我哥了?”

童可雨边弯腰去取电视柜儿底下的吹风机,这么一个动作,撅着屁股,纪舟立刻心猿意马了。

跳下床大步走过去,抢过吹风机,把童可雨按在自个的两腿之间坐着,两腿夹着她,给她吹头发。

声音蓦地变得温柔了几许,带着笑意,“我问你你哥最近忙什么呢,怎么没工夫多管管他妹妹。”

童可雨乐了,“管什么,管他妹子没事儿不回家跟个男人出来开房……哎哟掐我干嘛!”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难听,听见没?”纪舟悠然收回掐她腰的手,“咱们这叫郎情妾意,浪漫,懂生活,懂享受。开房怎么了,夫妻俩出来开房还有助于感情增加呢。来,给我重说一遍刚刚那话。”

童可雨颇有种要恼羞成怒的感觉,奈何纪舟还一副不好好说话我就掐死你的表情,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咱俩开房这行为是正当浪漫恋爱行为。”说着,童可雨都觉着俩人的相处方式有点腻挺荒了,不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但纪舟笑得可嗨皮了,两手抓着童可雨的脑瓜,照着头顶狠狠地亲了一口,“乖!”

等俩人来了一回再抱着睡觉的时候,纪舟又继续问童可雨,还是不动声色轻描淡写的问的,“你哥最近是在忙自己的事吧?他平时真的不太常联系你?”

童可雨迷迷糊糊地点头,“嗯,我哥现在是比较清心寡欲型的,不像以前了,现在给我爸妈打电话的时间都少了,别说是我了。你今天干什么总问我哥?我哥惹着你了啊?那肯定不能,我哥现在好得都快能当方丈了……我说纪三同学,你明天早上没手术,我还得跟着我表哥去开会呢。”然后就是呼呼大睡打呼噜的声音。

纪舟无语地看着这姑娘,盯了半天,又扑哧一声笑了。

这姑娘还是挺让人减压的……

捏了捏她的小软手,把空调调得更低了些,然后把这迷糊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头顶头,睡觉-

伊玲第二天到新扩的店里的时候,两只眼睛是肿的。

早上罗佳醒的时候,只瞧了伊玲一眼,就跟纪寒摇头叹道,“她昨晚肯定哭了。”

纪寒从来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最多就是稍微贴心的说了一句,“戴个墨镜吧。”

于是伊玲在店里一直戴着墨镜来着。

因为店是新扩的,打促销是第一点,尤其女人们总是意识不到再便宜的东西也是要花钱的,都自愿上了钩,而新请的店员,业务不到家,上手不够快,真是忙得伊玲前脚不挨后脚的。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伊玲猛地想起昨天收到的短信了,什么中午老地方见。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真不知道和谁有过可以见面的老地方,所以最后还是忽略了,让店员去叫了外卖。

就是外卖带回来了,她也没心思吃,一是纪文的事太让她上火,而是夏季真心吃不下东西。

等到该换班的时候,她才突然想到可以把陈虹王楠她们调过来,让她们带新员工,她去看老店,就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她总算是回了老店,能休息的时候,突然来了电话。

伊玲一看手机,这电话号码显然是给她发短信的那个。

然而,等一接起来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独属于古正霖的不耐烦的声音道:“出来。”

伊玲下意识踮脚看了眼窗外,果然看见了个特别豪华的房车,虽然之前没见过,但知道这个肯定就是了。

伊玲吩咐了两句忙步走了出去,站在车边敲他车窗,“昨天约我的是你?”

门被打开,里面的古正霖头也不抬地反问:“你以为呢?”

“以为是发错的啊,你连给人发短信都没有署名的?现在收发快递给短信都会署名的,这样的常识你都不知道?”

古正霖似乎是被气得滞了一下,才又冷着声音道,“上车。”

“有事找我?”

“你当我不去跟客户吃饭来找你是没事闲着的?”

多么明显的带着气的语调啊,伊玲立刻识时务为俊杰,猫腰上了车。

然后正襟危坐,头不斜眼不歪,一副悉听尊便的听话样。

古正霖突然就没了脾气。

放下手中文件,偏头对她说:“我刚刚等了你两个小时。太阳下,校园里,三十二度。”

☆、048章 深聊

作为赔偿,伊玲被迫选择了重新陪古正霖回到学校晒太阳,以表达让他在太阳底下晒两个小时,很是愧疚。

虽然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一个人在太阳底下等俩小时?丫没病吧……

话说校园其实还好啦,有树荫还有凉亭,可以避避暑,不至于太晒。

可伊玲完全没想到古正霖居然带她来了体育场。

刚刚伊玲从店里出来的急,也没打太阳伞,现下跟古正霖往这体育场看台上一座,脸就热得不行,头发丝儿是烫的,就连屁股底下都是烫的,热汗冒出了鼻尖儿。

然后伊玲突然想起来,他们俩在体育场可不就闲聊过一次,但这也算是老地方?

尤其那次她还来例假来着……

再瞧身旁这尊大佛像,西装笔挺,坐姿傲然,要说唯一和刚刚在车里泰然自若的不同的,那就是眼睛是微眯的。

伊玲都替他觉得热。

而且这人今天的气场尤其的大,不像纪文,纪文在她面前给她的气场总是温文尔雅的,但古正霖此时就特像是要跟家属宣布抢救无效一般带着沉重感,微眯的眼眸内收,眼光微垂,嘴唇微抿,像是在思索一些话应当如何说出口。

这么一想,伊玲顿时就急了。

“难道是纪文……”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两人的话却是同时说出口。

伊玲被自己设想的怕了,急得脸都白了,赶紧刹车刹闸,“你先说你先说。”但刚谦虚地让完又手足无措地马上道,“不不,还是我先说我先说,是不是纪文发生什么事了?”

古正霖抿了抿嘴角,冷淡道,“上次你来找我时,我就说过了,他被人抓走,和我无关。”话说古正霖撒谎还真就脸不红不白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没事儿闲着霍霍纪文啊!

伊玲有些讪讪地,但刁蛮的嘴依旧不饶人,“我相信本市没人能扳倒纪文。”

“那我还真荣幸了。”古正霖讽笑。

“对。”伊玲毫不客气。

古正霖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嗓子里很轻地发出了一声“哼”,没有再看她再理她,权当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主要是,古正霖当真有一种无法和伊玲沟通的感觉,三句不离纪文,她前夫,这女人有病吧!不知道离婚俩字的意义吗!

足球场上又有同学在踢球,大夏天的,不嫌热,似乎比高中生还要有活力。

穿着大花短裤,光着膀子,浸满湿汗的头发重重一甩,甩出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在球场上恣意地带球奔跑着,呜嗷地喊着“传球传球”。

进了一球之后像群可爱的疯子抱在一起。

球踢歪了,没进门,又像群发了疯的菜市场阿姨,跑到一起将踢歪球的队友叠罗汉压到身下。

看台上也有其他人在看这场球赛,但大多数都是女孩,打着洋伞,不时地欢呼着加油,射门。

底下有男孩听见了女孩的欢呼,回头间,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两指抵嘴唇,扬了个大大的飞吻。

继而旁边又是一震哄笑。

看台上的女孩们也是笑成一团。

这要是搁童可雨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群洋溢着青春的骚年们啊!

多么美好!

伊玲看了一会儿,莫名被他们影响的心情好了一些,说话也没那么呛人了,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偏头问他,“你还没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嗯。”

可古正霖应了一声之后又不说话了。

古正霖穿着黑色的西装,当真吸光,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热的反应,但鼻尖上还是渗出了汗滴。

伊玲想着他来找她,大概是真有事,可能又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好笑地轻笑了一声,拍拍他大腿,站起身,“在这等我一会儿。”

伊玲起身离开,古正霖才又缓慢地转着脑袋,看向小步跑开的伊玲的背影。

这女人头发是扎起来的,是三十岁以上的女人当中很少会梳的发型。

跑起步来,头发跟着一跳一晃,和操场上那些奔跑的大男孩倒有些相像。

就是,腰还是有点小粗。

跟现在二十多岁的女人真是没法比。

古正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会对这么有点肥还年龄大的女人有感觉了。

皱着眉,一脸吃了苍蝇屎的模样。

但很快,当伊玲拿着两瓶冰水和两根冰糕回来,又拿了把太阳伞打在他头上的时候,古正霖突然间就觉着喜欢她的感觉也没有多差。

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古正霖仿若看到一个稚嫩的小女孩,是如何锲而不舍追求童侨朗的。

肯定也有那一幕,伊玲扎着小辫儿,穿着短裙,撑着洋伞,站在球场旁边,捧着冰水,等童侨朗下场,然后仰着头,问他,“喝点水吧?”

童侨朗身边的男孩哄笑着他们。

伊玲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升起阵阵红晕,但依旧不收回手,努力又执着。

“想什么呢?”伊玲纳闷地在他眼前晃着水。

古正霖猛地回神,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弯腰打量着他的伊玲。

她没有多么倾国倾城的容貌,但皮肤姣好,五官放在一起,就是让人有一种舒服感。

不妩媚,眉眼清澈,没有其他熟女那般总要在眼神上似有若无的勾引男人的劣质手段。

她可以坦然面对任何男人,有钱的,有权的,然后面上带着适当的笑容,既不疏离又不热络,恰到好处。

一阵热风轻轻吹来,伊玲的头发像一个方向吹过,古正霖像个大小伙子一样,似乎从风中问到了她洗发露的味道,似乎带着苹果香。

三十多岁的女人,却如此的干净清澈……

伊玲等不到回答,又问了一遍,“想什么呢?灵魂出窍了?”

“想你。”古正霖忽然展颜一笑。

伊玲愣了一下,这忒么的是传说中的调情吧?!

但很快又笑了,噗通一声坐到他旁边,把伞柄和冰糕一起递给他,“今天够反常的啊,说吧,什么事,是要诉苦么?看着好像是多难以开口的话似的,你放心,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说着又扑哧一声笑,“唉真的,你要是再继续以这个状态生活,绷着脸,不出两年,你就得跟老了十岁了似的。”

话题终于被提了起来,古正霖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发觉原来对他来说,还有比谈合同更难的事情。

但万事都可以和谈合同一样来吧。

于是他选择了循序渐进的方式。

吃了一口冰糕后,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什么,把伊玲手中刚打开要塞进嘴里的冰糕抢了过去,“少吃凉的。”

伊玲惊愕地看着被抢走的冰糕,“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古正霖毫不客气的把冰糕往地下足球场一扔,然后打开两瓶冰水,一瓶喝了一口后,两瓶都放到他身旁一侧,不让伊玲碰,淡定开口,“我前三十多年里,只谈过一次恋爱,交过一个女朋友。”

伊玲总算是知道他今天来是什么意思了,没有再理会他幼稚的行为,笑道,“然后呢?”

古正霖顿了一下,视线放在足球场上飞奔的男孩身上,继续道,“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孩,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学习委员……我是班长,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她很漂亮,很少会和人大声说话,也很依赖我,在一起时很舒服,并且有和我家庭差不多的背景,是书香世家。

我爸妈都见过她,虽然书香世家和我们做生意的家庭不会有太大交集,结了婚也不会能帮助我多少,但至少能保证她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所以我爸妈对她还算是满意。

只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被她父母送出了国,因为她父母不喜欢我家庭的经商背景。

在他们眼里,商人是奸诈的。”

说到这里,古正霖停顿了片刻。

伊玲做好了聆听者该有的配合,“商人一定是奸诈的,奸诈的却不一定都是商人。”说完又觉着似乎说得不对,讪讪地笑了一下,没有再配合。

古正霖笑了,下意识抬手拍了拍她脑袋,拍完之后惊觉不对,在伊玲诧异地目光下,淡然收回手,继续道,“所以毕业之后我没有靠我父母发家……我的第一笔生意,也赔了,赔得很惨,但我没有和他们说,大概那时有些不信命吧,有点自傲。之后是童侨朗帮了我。他也很有生意头脑,你比我清楚。”

“嗯。”伊玲认真点头,“我不否认这一点。”

古正霖想起了好笑的事,失了地“呵呵”两声,嗓音很低,从嗓子眼里低低地发出来,似乎都能看到他胸腔的震动。

“和她分手后,我就没再恋爱过,一部分原因是潜意识里总觉着她会回来,另一部分原因是工作确实很忙,没有见过能让我心动的,就算是和她相像的,温柔如水的,适合和我结婚的女人,都没有遇到过。”

伊玲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心想我一离婚女人不是遇到被表白了吧?!

她还有纪文呢!

刚想岔开话题,古正霖却已经开了口,“我喜欢的女人该是那样的,所以第一次见到你就觉着你是个奇葩,给你打的印象分很低。一肥二嘴毒。”

伊玲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表白,没看上她。

可是古正霖又道,“但相处下来,你虽然肥,但五官不错,嘴虽然毒,但似乎是做生意时间久练出来的,对不喜欢的人才嘴毒。”

伊玲立刻又紧张地提起了一口气。

这忒么的就是做云霄飞车好吗!

谁的心情能抗得了这么大起大落的啊!

☆、049章 感情

“所以,我要和你说的是……”

“唉我说,纪文被抓真不是你干的吗——”

正当古正霖要说重点的时候,伊玲迅速地一同开口。

果然,古正霖不再说了,一脸话被堵,憋在心里很不爽的样子,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这回换成伊玲说了。

伊玲躲闪着古正霖直射过来的尖锐目光,佯装一脸忧心的说,“其实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把我当垃圾桶,听你和你前女友的故事么,我猜她可能是要回来了?但你看我都听你唠叨这么久了,要不要也听我说说?”

“你、说。”古正霖咬牙切齿地说。

伊玲稍微酝酿了下感情,方才开口道,“我追你哥的事,估计他始终没和你具体谈过,反正今天也是闲着没事儿干,我和你说说吧……”

“我想,我对此的兴趣不太大。”古正霖没好气的说。

“唉唉,有你这么做人的吗?知道礼尚往来吗?我刚才听你唠叨了多久你自己算算?”伊玲一副鄙视他的状态,自顾自地说道,“你哥那时候就是个渣,知道吗?纯渣,大渣。

我最好的朋友尤菲菲总会在我面前这么骂他,直到前几个月我看见童可雨后,发短信问她童侨朗的妹妹叫什么的时候,她还骂我来着。

呵呵,我现在偶尔想起当初,都觉着我确实挺蠢的。”

“说重点。”古正霖突然不耐烦地打断她。

伊玲无奈抽了抽嘴,只好挑着重点说:“冬天,我在他寝室门口,从早上七点,一直站到下午一点,就为了给他送早餐。但我明明看到他开窗往下看,看到我了,可就是一直不出来。我回去的时候,耳朵冻了,一层层掉皮儿,第二天他看见了,只回了我俩字,‘恶心’。

夏天,他连续七天有球赛,我就连续七天给他买好冰水等着他下场,但他连续七天都是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我不渴’,然后接过旁边女孩手中的水。

这些都是他高中时候的事。

等到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他过生日,我和他朋友一起给他准备了大惊喜,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的那种大惊喜,但他只对我说了俩字,‘垃圾’。那天我头一次喝醉酒,喝多了给他打电话,我哭着说了很多很多,表白的,委屈的,朋友说我足足讲了一个小时,边哭边讲。但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看见通话时间只有十五秒钟。”

古正霖的表情终于认真了,认真地听她讲述着过去那一段不太美好又令人心疼的经历。

“之后他恋爱了,我就想,好么,这样的话,就真不能再缠着他了,我不是可恶的女人。当初他和罗佳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追。

可我不找他,他却来找我了。

那次好像是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他喝多了,然后痛苦地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地和我说,‘我爱她,我真的爱她,可我却不能和她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反正就是这类的话。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想,妈的你还可以更残忍一点吗?

结果他还真的就更残忍了,每次和女朋友分手都喝酒,还每次喝完都过来找我,跟我一次次说他多喜欢她什么的。

不过那时候我也真贱,居然每次都没有推开他。

有的时候,还会装作是他女朋友,跟他一起回家,陪他看爹妈……”

这一段,伊玲说的很平静,偶尔还自嘲几句。

看似真的放下了,因为只有真正过去的事,才可以这样再讲出来。

古正霖沉默地听着伊玲的过往,耳边一遍遍想起童侨朗那天说的话——我对罗佳是喜欢,对伊玲是爱。

伊玲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童侨朗抱着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深情里的“她”,指的其实都是她。

“那纪文呢?”古正霖缓缓地问道,“替身?”

“当然不是。”伊玲果决地说,又偏头问他,“你知道我父母双亡吗?”

古正霖点头,“知道一点。”他看过伊玲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

“嗯,当时我和我爸妈坐一辆车上,我爸开车……发生了车祸,整个车在公路上翻了几次,你知道,那时候的车很少被装安全气囊。我被我父母护着,没有发生任何事,但他们两个一个昏迷,一个重伤。

我公公婆婆,就是纪文的爸妈,还有我爸妈,都在医院工作,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但是,手术最后都失败了。”

伊玲叹道,“真的,网上有句话说的很对,人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

“对不起。”古正霖声音里多了些温情,“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事。”

“没关系,早就坦然接受了。”伊玲无所谓地摇头道,“之后,公公婆婆大概对我有愧疚,就让纪文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我。

我当时每天都会产生自杀的念头,是纪文一直陪我开导我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情,如果两个人一起经历了一段最艰难的时间,感情就会变得很深很深。

等我终于接受我父母离开的事实后,也发现离不开纪文了。”

“所以,其实也不是爱吧?”古正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不,当然是爱。”伊玲没有任何犹豫的说。

古正霖摇头,表示不信。

其实这故事中有一段事,对伊玲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因为她曾经做了一个很差的选择,伤害过纪文。

但她委实不喜欢古正霖这副“其实你对纪文根本不是爱”的样子,咬着牙,一鼓作气,又继续道,“我和纪文在一起后,某一天,我听说童侨朗在外地发生了意外。”

“然后你就瞒着纪文去看他了?”古正霖记得,童侨朗确实发生过意外,似乎是有一年地震,被砸过。

“嗯。”伊玲皱眉,“童侨朗当时的伤真的很重,就陪了他一段时间。不过等他快好的时候,又渣了,他连损带骂的说我有病,放着纪文不要,天天低三下四的照顾他。其实我那时候还真没想着要和他怎样,但那种难听的话,还是把我气到了,就卷着铺盖卷回家了,可没想到刚好碰到纪文和罗佳在举行婚礼。”

古正霖似乎翘了下唇角,但很快一闪而过,伊玲没有看到。

“站在他们的婚礼现场时,我才知道被童侨朗伤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那时候才是真的疼,心都揪在一起了,呼吸困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就是唰唰地往下掉,眼前一片模糊。”

伊玲只要一提到纪文,古正霖就有些不爽,所以再次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信了,知道你和纪文是真爱了。”

这回换成伊玲吃了苍蝇屎的模样,话被打断,确实会很不爽。

“想过纪文如果真被判刑你要怎么办了吗?”

伊玲毕竟是女人,还是感觉到古正霖今天来找她是什么意思了,就眼都不眨的说,“当然是等他了。”

“等他?”古正霖沉声反问。

“等啊。”伊玲叹了口气,这回不是装的了,认真地说,“他要是真的进去了,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大概要抱着等他出来的信念,才能好好的走下去。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他一个最亲的人了。”

“你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伊玲点头,“嗯,在我父母离开的没几年,都去世了。”然后过了片刻,突然像个脆弱的孩子,把头埋在膝盖上,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

哭了。

古正霖沉默地看着伊玲,看似坚强的女人,此时如此脆弱。

突然想,或许把纪文塞进监狱,真的会对她有很大的伤害。

“所以,如果纪文出来了,你就准备跟他复婚?”

伊玲缓缓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湿润的泪。

“不用急着回答,先好好想一想,想听你一句实话。”

于是,伊玲陷入了久久地思考中。

好像,纪文如果真的立刻就能出来,她似乎又不是很想复婚了呢……

伊玲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好像真的是这样。

“应该不会吧。”伊玲犹豫地说,“我和他的问题主要出在这些年过得不,不够……”伊玲没说出“刺激激情”之类的词语,没好意思,最后用力地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应该不会复婚,相反,他要是真被关进去了,再出来后,我才一定会和他复婚。”

这多少就有点像是要患难与共的意思。

古正霖点点头,“我知道了。”

伊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把伊玲送回店后,古正霖立刻拨了个电话,“把纪文放出来吧。”

对方似乎问了什么话,古正霖只道,“另有安排。”

第二天下午,纪文就从看守所被放了出来。

当真是没费了多少力气,是轻轻松松地从里面走出来的。

其实就算是古正霖不吩咐人放他出来,他也快要靠威胁局长出来了。

但古正霖比他更早了一步,这多少让纪文在心里上有不太满意这个提前出来的结果。

可是,当看到站在车旁边的两个兄弟和伊玲时,微微一笑,心想或许这样也好。

接下来就是该复婚了吧?

纪文忽略两个亲兄弟,对伊玲张开手臂,“过来,抱抱。”

伊玲眼睛有些湿,快步跑了过去。

☆、050章 出所

伊玲这一抱,非常结实。

纪文也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强壮型的,不然瘦弱一点的,比如纪舟那样小**子型的,都得被伊玲撞得向后退好几步。

纪文比伊玲高一个头的样子,现在整个伊玲都埋在了纪文的怀里,环抱着他的腰,仿似小别胜新婚的情侣,眼里无他人。

纪文被伊玲抱得颇为舒爽。

就是好像才两天不见,伊玲就瘦了一大圈,抱在怀里的尺寸不对,眼下也有了青痕,定是没怎么睡好。

……白花那些时日把她养胖了。

纪文自动忽略一旁的两兄弟,面带笑容的望着怀里湿了眼睛紧抱着他的老婆,心里这样“腹诽”着。

“乖,没事了。”纪文一下下轻拍着伊玲的小肩膀,温柔低语。

女人毕竟都是水做的,何况还是举目无亲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纪文的伊玲,本来只是眼睛有点湿,看见纪文从里面走出来有点激动,可再一听纪文这温柔的话语,那小脸儿,瞬间梨花带雨的流了泪。

当着是忍不住,不是矫情。

就是在其他俩兄弟眼里,伊玲之前还跟纪舟耍嘴皮子呢,下一刻刚一见到纪文,就成水儿了,眼泪咋止也止不住。

跟生离死别之后重返人间再次相见似的,至于吗?!

纪舟都不由得在一旁嘀咕,“我说二哥,女人变脸都变这么快?”

纪寒显然不是站在纪舟那边的,淡漠的斜了他一眼,“没爱人的人,不懂。”

这话里的鄙视也太明显了。

纪舟嗷地一声喊,“谁说我没爱人!”

“嗯?哪个?”

纪寒一反问,纪舟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童可雨还没跟她老公离婚呢,他一清清白白的大小伙儿,去勾搭一个已婚之妇,咋能说出口。

纪舟毫无底气地说:“你,你管不着……”

听到此,伊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炽热的哈气呼在纪文的身上,纪文的胸膛一震,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纪文在看守所待了几天的事儿,纪家爸妈不知道,纪家三兄弟也没准备告知他们,省着老人担心后怕,那第一个地点铁定不是回爸妈那了。而纪文本身也没把这当回事儿,所以在兄弟俩和前妻把他接出来后,理所当然的,先把俩兄弟甩了。

纪文优雅的打开车门把依旧有些泪眼朦胧伊玲塞进去之后,绕过车身从纪寒手中抽走车钥匙,对二位弟弟挥手吩咐道:“有事忙去吧。”

纪寒倒还好,对他大哥这种过河拆桥这种事儿早习惯了,把车留给大哥,他还能早些时候回去陪怀孕的老婆,他表示很乐意,点头道,“回见。”抬脚就打车走了,大哥都出来了,家里老婆自然最大,回家陪老婆最哈皮有没有。

但纪舟就不高兴了,扒着个车门不松手,呜嗷乱嚎,“唉唉唉大哥,反正也顺路,一起回去呗!”

纪文在看守所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要是常人,神色怎么也得有点疲惫吧?再不济也得打俩哈欠吧?但纪文就是没有,进去的时候怎么样,出来的时候依旧怎么样。

淡定自若,神色如常,就好像那看守所它不是看守所,而是五星级酒店。

纪文穿得白衬衫的衣领一尘不染,西装笔挺,一头短发也是干净带着香味儿,小风一吹,都能让旁人闻见那炽热空气里偶然飘出的清香。

男人熬夜后本该在下巴上出现的胡茬,在纪文下巴上亦没有出现,非但如此,脸颊的轮廓似乎都更分明英俊了,最令人费解的是皮鞋都锃亮,反着光,就跟马上要开国际会议般的精神奕奕。

纪舟不要脸的往他大哥身边凑合,明里表关心,暗里其实十分好奇他大哥在里面究竟干了啥,咋么能够这么精神,笑嘻嘻的推着他哥要往车里钻,“好几天没见面了都,哥你在里面都咋过来的啊?让我进去一起聊聊呗?都想你了。”

纪文抬起锃亮的皮鞋,在纪舟的膝盖弯儿处轻飘飘的踹了一脚:“但我没想你,该哪去哪去。”尔后坐进车里一股烟离去,喷了可怜吧差的纪舟一身热气-

纪文刚从看守所出来,那些违禁品又是从家里搜出去的,伊玲呢,又因为纪文被抓的事儿担心得不得了,自然是不可能别别扭扭的把纪文往酒店送的,所以当纪文把车开到家和公司的分岔路口,佯装思考该往哪边开的时候,伊玲就善解人意的开了口,“回去你想吃什么?顺道去菜市场吧,估计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就是刚刚还仿似神采飞扬的纪文,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了力气似的,皱眉缓缓道,“先开回家我休息一会儿,再陪你去买菜吧?”

伊玲方才后知后觉纪文一定很累,侧目望向他的侧脸,担忧之意非常之深。

抬手揉着他的太阳穴问,“这几天很累吧?”

纪文顺势将伊玲的手抓在手心里,又翻过手背,亲了一口,“还好,放心。”

亲完之后继续目视前方,认真开车,侧脸一片柔和。

但抓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虽然离婚了,但也是老夫老妻了,伊玲没好意思把手抽出来,就让他一直抓在手心里。

可换挡后,纪文又继续把她放在腿上的手抓回在手心里时,伊玲的心里就有了点异样。

狐疑地看向他,他这是不是又跟她耍心机比如求同情呢……

“看什么呢?”纪文突然转过头来。

伊玲被抓了个正着,讪讪地收回了视线,“没什么……饿了吧?叫家附近的外卖?”

接着纪文状似无意的又一次表示自己累了:“可以……或者给我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再一起出去?”

……

好么,既然纪文是真累了,伊玲哪还能让他陪她去买菜,在车上就打电话把外卖叫好了。

俩人到家的时候外卖刚好送来,伊玲勤快得跟刚进门的媳妇儿似的,把饭菜都摆好了叫纪文先添吧几口,接着又给他放热水铺床,让他洗澡休息,然后才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去买菜,准备给纪文好好补一补。

要不说伊玲是合该被纪文拿得死死的呢,伊玲刚出了门,纪文那累模样就没了,坐在床头,轻轻地笑了。

他累啥?他哪都不累!

在看守所就第一天被人24小时监视盘问不准睡觉而已,之后就是该吃吃该喝喝,不然真当他白让伊玲叫律师来呢。

纪文怎么也是在监狱里做过好些年医生的,这些套路再弄不清,怎么可能?

陈律师当然把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

……伊玲的小小预感,也确实对了。

这位纪先生无疑在趁机求同情。

纪文提起电话,给陈律师拨了过去。

“查到谁被古正霖收买了吗?”

纪文之前告诉过他,他一共三个助理,其中定有一个是被古正霖收买的,叫他找人24小时监视。

陈律师也不负众望,“是孙平。”

“孙平吗。”纪文对付小人从不心软,也懒得用那些反间计,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辞了,直白告诉他,要为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纪文被关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凡是让伊玲难过的罪魁祸首,他一个不放过。

辞了孙平,就代表他已经向古正霖下了战帖,那么,他自然要心狠手辣起来。

古正霖,便是下一个。

无论古正霖的目的是要为童侨朗出气,还是觊觎他老婆。

伊玲回来的时候,拎了两大袋的菜,没人帮提,又是牛羊肉又是大骨头,特沉,手心被勒出了一大道深深的印子。

都疼成这样了,进门的时候还是悄没声儿的。

现在天气依旧闷热,温度高,不比刚刚坐在车里有空调,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回来,满脑袋都是汗,衣服也湿了一小片。

轻悄悄的把食物放进冰箱,轻悄悄推开卧室的门,见纪文盖着被子睡得正香,又轻悄悄的关上门,去浴室简单的擦了擦,换身衣服,休息的功夫都没有,继续回厨房去做大餐。

……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这一回,纪文确实是睡着了。

上一次纪文躺这床上,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睡的呢,并且在和伊玲睡了一觉后,第二天还早早地跑了。

而这一次趟这床上,却是女主人亲自铺的床……啧啧,高承爵说得真没错,这种离婚后再和前妻同处一室的感觉,确实很棒。

所以睡得那叫一个十分熟。

纪文再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窗外车灯一闪而过,卧室也随之亮了一下,纪文看清楚了床头柜上的相框,他和伊玲的结婚照。

“啧啧……”纪文拿起相框看了两眼,乐了。

自觉地翻衣柜,找了套休闲装换上,再出去时,就看见伊玲百无聊赖的趴在餐桌上,对着一大桌的菜发呆。

早做好了么,怎么没叫他?

“想什么呢?”纪文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过去扒拉了下伊玲的脑袋。

伊玲仰头看他,眼睛比往时大了很多,“你总算醒了。”

纪文回想了一下,自己大概睡了五个小时。

那这小女人就一直坐在这里等他?

纪文自觉地拉开椅子上桌,“等多久了?你没吃?”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唉唉,别吃了别吃了,都凉了,我去热一热再吃。”伊玲拍开纪文的手,抢过俩盘子,蹦进了厨房。

纪文没拦着伊玲去忙乎,因为此时这种待遇,很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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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章 谋划

母子终究是连心的,虽然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都没跟二老说过纪文进了看守所的事儿,但二老还是知道了。

老太太知道后心脏病好悬没犯了,老爷子眼疾手快地把速效救心丸递过来,让她吃了,才算是平静了些。

这老人啊,尤其一到更年期,就特爱哭,任谁劝啊,都仨字儿,没逼用。

老太太当下就哭得不行,这楼上哭,楼下都听见了。

老爷子受不了了,跑到书房去,拿两块棉花把耳朵给堵上了。

这老太太哪能干啊,追着老爷子哭,硬把他耳朵里塞得那俩玩意儿给拽了出来,捶胸顿足地哭得要到岔气了,“我这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我,俩儿子离婚了,一个儿子不结婚,老头子还嫌我烦,大儿子又进了看守所,活了老大的岁数,连个孙子孙女的影都没看着,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操心操到这份上,哪个老太太比我还惨啊!”

“你可得了,谁让你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怎么到老了还不懂了!”

“我怎么不操心,我是他们亲妈!你是不是他们亲爹啊,大儿子进看守所了你都不心疼?”

老爷子听得直头疼,叼着老汗烟,搬着板凳上阳台上坐着去,皱着眉头熏着。外面日头大,穿着大背心子,流了不少汗,而那愁的模样,就好像家里老婆子跟人跑了似的。

良久,屋里的老太太从大喊大闹变成了无声地低泣,老爷子方才回屋里,跟老太太说:“不放心的话,就去儿子那一趟吧。”

老太太心头一疼,又哭了起来,“儿子到现在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这老太太啊,真是没辙没辙的。

老爷子电话来的时候,伊玲在给纪文按摩太阳穴。

分房睡依旧是必要的,但伊玲当真看不过纪文吃吃饭,就放下筷子,按一会儿额头;或者是听见浴室里连续的哗啦啦声音一会儿,突然就停了,再过很久后水声才又响起来;再或者是俩人一起去超市,走着走着,伊玲就发现身边的人没了,再一回头,就看见纪文撑着树在后面休息。

伊玲不知道在看守所里发生了什么,问过纪文一次,纪文当时在煮饭,她倚在厨房门口轻声问她。

纪文听见她的问话后,放下手中勺子,拿起毛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手,良久,方才抬起头,缓缓问她:“小玲,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不要再提了吗?”

伊玲当时眼睛就红了,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哽咽着,“好,我不问了。”

之后伊玲对纪文就更好了,时不时地让纪文躺在她腿上,给他按摩。

古正霖商场的那个店,已经渐入佳境,伊玲去的次数便有意无意地减少了,而纪文,公司也很少去,但当伊玲出去买菜的时候,就会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安排事宜。

家里自始至终不请阿姨,就这两人,即使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相对无言的,但这感觉,说实话,不赖,反倒是比要离婚还没离婚时要坦然舒心的多。

伊玲对此也是有点享受的。

“儿子,出来多久了?现在在哪呢?”老爷子声音略带沙哑,其实也是担心的,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一个多星期了,我在小玲这呢,爸您放心。”

伊玲听见似乎是公公打来的电话,立即要把手抽回去,想要回避,却被纪文轻轻拽住,重新放在额头上。

“在小玲那呢?你俩和好了?”

纪文笑了起来,“没有,小玲怕我一个人不放心,让我暂时住这的。”

这话听着,令伊玲一阵阵心虚。

“唉,你们啊,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儿子,你妈担心你,天天哭呢,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要不就回家来看看她吧?”

纪文沉默了一会儿,孝顺道:“我和小玲一起回去看看你们。”

“好好好,爸一会儿去给你们买菜去,几点回来啊?五点能到家吗?”

“行。”

伊玲耳听着纪文跟公公说要回去,一下子就慌了。

“一会儿回去?妈哭了?”伊玲追着纪文问。

“想看看我们两个,看不着的话不放心。”纪文浑不在意的说,“你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离婚的事啊。”伊玲突然想起个事儿,“对了,那天在妈家,你把我支走了,我回来后妈没有对我发难,你和妈说了什么?”

纪文当时说的是他有病,生不了,不想耽误了她,但这话怎么可能跟伊玲说,一笑而过后,无论伊玲怎么缠着他问他,他都没说,被缠得实在没辙了,一把搂住伊玲,把她给亲了。

松开她后,还一本正经地问:“还问吗?再问的话我就当做你是想被我亲了。”

把伊玲弄得目瞪口呆的,最后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只好住嘴,跑了,再也不问了。

纪文看着伊玲张惶而逃的样子,真是高兴得不行。

又打电话跟纪寒提前说了句他要和伊玲回家,问有没有要跟爸妈带的话。

纪寒那边沉静了很久,淡道:“你想转移爸妈的注意力,就说吧。”

“好。”纪文微微颔首,“找人给罗佳看过是男孩女孩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胎不稳,男孩女孩次要,照顾她为先。”

“嗯,你好好照顾她吧。”

罗佳听见了纪寒的通话,用脚尖戳着他的胸,“喂,跟谁打电话说什么呢?”

纪寒不言语地抓住罗佳的脚,放在手心里暖着。

“大夏天的,纪老二,你能不能不要总握着?”

“对身体好,你脚总是冰凉。”纪寒给罗佳捂了一会儿,才再接她之前的问话,“爸妈知道大哥进看守所的事了,很担心,也有可能对大嫂发难,大哥的意思是先告诉爸妈你怀孕的事……行吗?”

罗佳无所谓地点头,“行啊,怎么不行,说吧,反正他们是爷爷奶奶,我拖着一直没说,就是怕以后出了意外,二位老人空欢喜一场。”

“呸呸呸!”纪寒一脸紧张地把手放在罗佳的嘴边,“快呸三下,怎么什么话都瞎说,快点儿。”

罗佳暗自好笑,纪寒紧张的时候,总是尤为的可爱,顺从地对着他的手掌呸了三下,“好了吗?”

纪寒满意点头,“好了。”突然想起孕妇奶粉该喝了,出去给罗佳冲,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嘱咐她说:“还有别说谁丑,这也都会反过来到我们孩子身上的。”

罗佳哭笑不得,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纪大婶儿!”

不过老太太还是没等到纪文和伊玲回去,接到纪文电话后,立即就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自己打车过来了,真是一刻都不能多等。

纪老太太来得时候,当真是兴师问罪的状态,刚进了这家门,就哭喊了一声,“老大啊,老大呢!还有小玲!”

纪文和伊玲匆匆从房间跑出来,就看见老太太满头是汗满脸是泪,伊玲之前的心虚,登时就又跑了出来,赶紧把老太太搀了进来。

纪文倒是淡定得很,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本书,悠然得样子就像是常年休假在家却仍然有工资领般。

伊玲把老太太扶坐下去后,纪文拍拍她的肩膀,“去给妈倒点水。”

老太太最懂纪文把人支开的这一招了,当下就不高兴了,“我不喝水,不用倒!”

伊玲只好退了回来,垂着头站在沙发旁边,听老太太问话。

纪文和老太太都坐在沙发里,只有伊玲是站着的,纪文笑着拽了拽她的袖子,把她拖了过来,坐到他身边,耳语道:“放心,妈不会为难你。”

这老太太吧,之前也是个挺慈祥的人,可大概是受了三个儿子的刺激,暴躁的脾气经常会上来,谁都整不了。

“我说,儿子,你来跟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我昨天听见邻居说路过看守所时看见你们了,究竟发生什么了,一句别瞒着我。”这会儿老太太也不哭了,一脸严肃正经。

纪文就笑着把无关紧要地捡着说了。

无非是被人陷害,进去了几天,但在里面的这几天,没受到任何的苦。

但老太太毕竟是老人啊,终究吃的米饭和咸盐多之又多,听出了点端倪出来。

“所以,你还是替伊玲进去的吧?你们离婚的时候,房子不是归伊玲了?”

伊玲立刻一个慌张,婆婆要发难了!

纪文此时悠悠地把纪寒罗佳的事说了出来,“谁的房子不一样?纪寒和罗佳还离婚了,罗佳不还是住纪寒那养胎?”

“胎?”老太太瞬间拔起一个高调,“罗佳怀孕了?”

纪文点头,“妈不知道吗?是怀孕了,三个月了吧。”

老太太脸上顿时一喜,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发难伊玲。

不过老太太这发难啊,和刁钻婆婆倒是不一样。

老太太一把拉过伊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啊,“小玲,妈一直知道你和纪文感情深,这样,你看在妈的面子上,就跟纪文复婚了行吗?你看他为你做了多少啊,他都为了你去看守所了!小玲,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如果你真嫌弃纪文有病的话,那,那你们领养一个孩子不行吗?”

伊玲当时就一愣,白着脸不可置信地问纪文,“你得什么病了!”再一联想之前纪文的身体差,顿时就更确信纪文生病了,眼泪流得那也叫一个快,“纪文,你别瞒着我,你告诉我,你得什么病了?”

老太太眼一眨,纳闷地问:“这事儿,你不知道?”

纪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妈,真没想到就他儿子有病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于是也就跟伊玲摊牌了,“你不是问我那天都和妈说什么了么?嗯,我说我有病,生不了。”

这一句话,纪文说得相当平静,可这样一个男的,居然跟他妈用这样的理由去将离婚的所有事儿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伊玲她是铁打的心么?

当然不是!

这可真是,好家伙,歪打正着,伊玲当下就感动屁了都。

☆、052章 摊牌

见缝插针煽风点火总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常用的伎俩,对付着孩子和老伴儿。

“儿子啊,你这是骗妈呢,还是骗小玲呢?你究竟是有病没病啊?”老太太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样,把脸凑到纪文面前,急得五官缩成了一团,“儿子,咱有病治病,没病你倒是跟妈说说你为什么和小玲离婚啊?你想急死你妈吗!”

但纪文始终一言不发,坐在沙发里稳如泰山,甚至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漫不经心地调着台,调到京剧的时候偏头对他妈说:“妈你看这台吗?这是四郎探母吧?”

毫不意外的遭到***一个怒瞪。

“妈。”伊玲斟酌了片刻,方才出声,“纪文没病,有病的是……”

“小玲。”纪文眼不离电视的叫她,“你看旅游卫视吗?这台介绍得不错。”声音里亦带着毫不隐藏的威胁,仿似是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横尸当场。

伊玲的嘴角一抽搐,但仍旧在婆婆希求的目光下,将话说了完整,“有病的是我,那场车祸后我有了后遗症,不敢再坐陌生人的车,发胖,还有一个就是不能再孕。”

纪文突然将遥控器摔在桌上,推开阳台的门,背对着客厅,开始抽烟。

老太太愣了愣,作为老人,其实心愿还是早些时候抱孙子,现在这状况却是,这……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俩才提出离婚?”老太太有些措辞无能,坐到伊玲身边,握住她双手,“没关系,生不了孩子了妈也不怪你,何况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若是努力总会有的。但是小玲你要告诉妈,你和纪文之间的另一个问题是什么?”

伊玲想起那封匿名邮件里,童侨朗满是伤痕的后背,抬手将脸边的头发掖到耳后,一张漂亮的脸蛋血色很淡。

老太太暗叹了一口气,这都作的什么孽啊。

良久,伊玲缓缓摇了头,“大概是发现对方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吧,我没他记忆中的那么好了,他也和我之间有了隔阂,很难再挽回了。”

“是你变了还是纪文变了?”

“妈。”站在阳台的纪文此时走回客厅,淡淡地打断她,“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老太太沉默了几秒钟,面上有了和纪文非常相似的冷硬,没有再像个老小孩的老人,倒是母子,严肃起来那模子简直有九分的像,指着纪文沉声道,“你还想打断什么话,纪文,你不让伊玲说的话,她不说,那你来说。”

“说什么。”

“说你们离婚的真正原因。”

纪文意味不明的目光,从伊玲脸上划过。

迷茫地脸上,阵阵的难过,他看得很清晰。

他似乎从小便一直在保护她,这么多年过去,将近二十年了吧?

纪文叹了口气,轻声道:“因为这几年伊玲从未真正高兴过……我不想再囚着她了。九年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我希望她不要再过得这样累,所以我放手了。”

听此,老太太终究不再发问。

任何一对夫妻,都会在某一瞬间产生一种感觉,压抑。

两相无言时,心里不禁会想这日子过得如此平淡,不过是为儿为女对付着过日子吧。

老太太何尝不懂,但是哪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的,总是要解决的。

“所以,你还爱小玲的吧?”良久,老太太问出了这样一句赤条条的话。

纪文毫不迟疑地点了头,“爱。”

这个字就像从他心底发出的一样,虚无缥缈,却又重重地落在伊玲的心里。

伊玲缓缓抬头,定定地望着纪文。

纪文坦荡荡地让她看着,微笑,“饿了吗?”

伊玲扯了扯嘴角,失笑道:“不饿。”

老太太突然又问伊玲,“小玲,那你呢,你还爱纪文吗?”

纪文陡然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伊玲,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只有呼吸急促的胸膛能够说明他此时的紧张。

然而等了很久,伊玲没有回答,反而收回视线,低下了头,默而不语。

伊玲感动的时候,常会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红红的。无论谁问话都绝不抬头,倔得像头驴。

老太太便将伊玲这反应当做她是感动了。

老太太一看这儿子和儿媳妇有戏,挤眉弄眼地把纪文推回房间让他睡觉,紧张的气氛顿时变了个样。

纪文哭笑不得的说他不累,睡什么觉啊,被老太太两眼一瞪给瞪得更是失笑出声,便在老太太耳边嘱咐了一句话,留着老太太跟他媳妇儿说话了。

老太太这可简直了,专挑会让伊玲内疚的话说,像什么纪文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不只妈看在眼里呢,难道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再像什么老二和罗佳离婚了,现在还又在一起了,这感情的事也不是随着离婚就会没的是吧?再像是什么你看爸妈都多大岁数了,还能活多少年啊,就老大纪文最不让人省心,小玲啊,你和纪文复婚了,妈死了都能安心……

伊玲本来还因为刚刚纪文说得那些话不知该作何反应,之后却完全无了无措感,被老太太讲的一个头两个大,最后送走老太太的时候,只想一头扎床里不起来了,这婆婆明明就是老年辩论协会的吧。

被老太太这么一闹,伊玲有很多想问的话,也能问出口了。

老太太没留下吃饭,状似是满意的走的,纪文便去厨房做饭。

伊玲想了很久,走到厨房去找他,想跟他谈一谈。

“想谈什么?”纪文随着伊玲从厨房出来到客厅,依旧一副坐禅入定的模样,衬衣袖口卷了起来,第一颗扣子也给松了,抬头问伊玲,“是不是想让我离开?”

伊玲本来没什么别的意思,而且纪文莫名其妙身体不好了,她也真的想照顾他。

可纪文的态度,怎么在婆婆刚走,就变得这么猖狂?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啊,我就是想让你走。”伊玲的倔脾气上来了也真是没招没招的。

“行,我晚上收拾东西,明天走。”纪文点头。

伊玲的气瞬间就火上来了,他这什么意思啊他?!

“还有什么要谈的?”

伊玲哼哼唧唧着,“谈刚才妈在这时说的话。”

“哦?谈我多爱你?还是谈你从来没爱过我,现在仍旧对童侨朗深爱?”纪文没有在说玩笑话,眼里有明显的讽刺。

伊玲下意识皱眉反驳,“我现在对童侨朗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纪文嘲讽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离婚?因为童侨朗回来了,因为你心疼童侨朗身上的伤,因为你觉着我变态,我说的如何?”

伊玲心尖骤然一个刺痛,纪文从未曾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纪文继续讽道:“你觉着很累,你觉着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了,难道你觉着我不累?每天晚上床边睡着的女人心里在想的都是其他男人,你觉着我不累?九年前你一听到童侨朗有事,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忘了我这个人,九年后你一看到童侨朗出狱重新出现在你身边了,立即拿出离婚协议书来让我签,伊玲,你是不是吃准了这么多年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伊玲突然觉着一颗心揪着得痛,比从钱静那里知道了自己不孕的事还要痛。

强压着心痛,伊玲淡道:“所以呢,你觉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享受你对我的感情,我从未付出过?我从未对你有过真心?”

“谁知道呢。”纪文冷笑着。

“呵呵,‘谁知道呢’,说得真好,”伊玲突然笑了起来,“那么你今天说得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告诉我再不会对我忍耐了,准备彻底放手了?厌倦我了?”

纪文没有说话。

伊玲起身回房开始收拾东西。

边收拾边难受,说她从未对他真心过是吗,说她睡在他旁边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想着别人是吗,很好,太好了,她这些年的付出都当做喂狗吃了。

纪文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片刻后听见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笑了起来。

这女人啊,得治,高承爵真没说错。

没事儿激一激,欺负欺负,确实有趣。

半小时后,伊玲终于走了出来,把纪文这些天吃穿用的装好,几个箱子几个手提袋,连踢带拽的,撇在他脚下,“你可以走了,一般夫妻离婚都是至少还是朋友,但纪文,你听话了,从现在起,我跟你老死不相往来,说到做到!”

纪文抬起眼皮,只见伊玲眼睛通红,“我的裤子都放里面了吗?”

“放了,不然你以为我会留着?”

“那内|裤呢?”

伊玲瞥了他一眼,“没看见。”

“哦,好像在阳台上。”纪文看了眼阳台。

伊玲嘲笑,“怎么,还让我去给你取?我嫌脏。”

纪文乐了,“你是想留着吧?”

气得伊玲转身就跑到阳台,踮着脚尖把挂得内|裤袜子收了起来,一起甩到了纪文脸上。

纪文扯下脑袋上的袜子,慢悠悠地问,“我是不是还需要净身出户?”

伊玲点头,“净身出户当然更好。”

纪文推开她,一步步走向浴室,“我去洗个澡。”

伊玲眉一皱,“你又想做什么?”

纪文淡道:“没什么,洗个澡而已,你紧张什么?”

“我什么时候紧张了?”

“你现在紧张了。”

本来不紧张的伊玲,却是结巴了起来,“我,我没紧张!”

纪文突然倾身在伊玲的嘴上亲了一口,“我去洗澡。”

伊玲被纪文弄得有些反应无能,片刻后浴室响起了水声,伊玲方才回过神来,过去哐哐敲门,“纪文,你给我出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浴室门突然被拉开,赤条条的纪文站在她面前,头发和身体都湿漉漉的,“说什么,说吧。”

伊玲抓狂了,“纪文你变态!”

纪文乐了,接着冷笑道:“对啊,我是变态,你不是早知道?”

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伊玲,一把将门关上,“快洗,洗完出来!”

☆、053章 和好

纪文再出来时,只围着一条浴巾,伊玲坐在沙发里就像被人欠了很多钱一样,追债的,面色不豫。

电视机里的旅游卫视在介绍瑞典斯德哥尔摩的美食,餐厅的老板骄傲的说他家的自助餐是瑞典最棒的,也甚至是全球数一数二的。

伊玲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

纪文倒了杯酒,坐到伊玲旁边,拿起遥控器便换了个台,音悦台,里面刚好碧昂丝的演唱会,激情的很。

纪文抿了小口酒,淡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说吧。”

伊玲不知道纪文又动了什么心思,但也没有再含糊,直奔主题,“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我以前就问过你,你说没有,但刚才妈已经替你暴露一件事了,你现在用不用自己坦白了?”

“既然你已经准备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纪文。”伊玲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傻子。”

“哦?”

伊玲抱着肩膀,扬着下巴,笑了起来,“或者你不坦白也可以,我虽然情商不高,但很多事还是了解的,比如你一直想跟我复婚……不说的话,纪文,我现在就可以出去找个男人结婚了,让你永远断了复婚的念头,童侨朗现在也还是单身。”

纪文本还是笑吟吟的,但一听到伊玲提起童侨朗,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过来。”

伊玲执拗地不过去,纪文起身一把抓住伊玲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动,“我说了,你就复婚?”

“至少还有几率。”

纪文突然从伊玲衣摆伸了进去,摸着她滑嫩的肌肤,缓缓问道,“这个呢?”

“你别得寸进尺。”伊玲抽走他的手,甩开。

纪文只好放开伊玲,淡道:“你一直介意我将童侨朗陷害进监狱的事对吧?那我现在告诉你,当年撞你的人不是酒后驾驶的司机,是童侨朗。”顿了顿,纪文补充道,“他那一撞,不仅撞没了我的儿子还让你昏迷三天,再不能孕,如果再来一次,伊玲,我还是会这么做。”

伊玲一愣,“是童侨朗撞的我?”

“童侨朗。”纪文肯定的说,“还有古正霖,他的目的是要给童侨朗报仇,比如报复我,抢走你,抢走我的公司,或者抢走我的一切。”

伊玲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就是你一直瞒着我的事?那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纪文收回手,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酒水间出现一个个旋转的漩涡。

“他不是你最美好的初恋?”纪文抿抿唇,“你曾和我说过,童侨朗是你的全部。”

伊玲哼着嗓子说,“我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好,就算你没说过。”纪文不置可否,“那么我若告诉你,童侨朗故意撞你,本就想把孩子撞掉呢?恐怕你的世界观会被童侨朗毁了吧?”

这话说得不假,初恋撞得她不能再孕,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会是一道伤。

伊玲没有想到,横放在她和纪文之间的沟壑居然是这样的。

原来隐瞒的理由,仍旧是在为她着想。

纪文在伊玲发呆的时候,将伊玲重拉回到腿上坐着,手又顺着伊玲的衣摆向里面摸了过去。

伊玲穿得衣服总是很宽松,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还有香香。

纪文一只手滑向前胸,一手到后背的文胸搭扣上,解开。

“喂!”伊玲猛地醒了过来,跟个惊吓的小女孩似的捂着胸,从纪文身上跳了下去,面容迅速冷了起来,“你现在在做什么?不是对我厌烦了吗?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还记着,我记性不差。”

“哦?我说什么了?”

伊玲今天都快被纪文气得没脾气了,“你说对我厌倦了。”

纪文云淡风轻地说,“哦,对,是厌倦了。”

伊玲心脏一个抽痛,抬脚就要走,再不想跟他留在同一幢房子里。

“站住。”纪文一字一顿沉声道。

伊玲停了一步,又继续拉开门。

纪文突然大步从后面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伊玲,将她压在墙上,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伊玲,你比谁都清楚我有多爱你,而你呢,除了你以外的人都在向我证明你爱的人只有童侨朗,是吧?我刚才说的话没有骗你,听着,我是厌倦你了,但我要在放你走之前,让你清楚一个事实,我会把童侨朗和古正霖一起送进去,我说到做到。”

伊玲脸猛地一白。

纪文笑着,却未笑到眼底,抬手摸着她的脸颊,“你看,但凡一提到童侨朗,你的反应总是如此。”

伊玲突然有些崩溃的迹象,疯狂地挣扎着纪文。

纪文面无表情地压制着她。

终于,伊玲疯了一样地喊着,“纪文你***混蛋!我不爱你我嫁你?我不爱你我跟你过九年?我不爱你我一次次去医院检查怀没怀孕?我爱你的时候你在哪?你说我心里只有童侨朗,你当时的心里不是只有罗佳一个?我回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正要跟她结婚!纪文你一口一个爱我,却可以抛弃我四年,跑到监狱那破地方一个月回来一次,你爱的是我吗?你对我只是占有欲!你打败了童侨朗,你跟我结婚了,就把我甩在一边,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害怕你突然回来跟我说要和我离婚?”

纪文呼吸一滞,“小玲……”

心疼了,伊玲从未在他面前这样崩溃般大声哭着。

“我***白爱你了!!!”

纪文松了口气,抬手将伊玲搂在怀里,“好了好了不哭了。”

伊玲嘶声裂肺地哭着,“是你惹我哭的!你居然敢说我从来没爱过你!你个混蛋!”

伊玲哭得像个孩子,满面泪水,抬手碰到什么打什么。

纪文缩紧了手臂,伊玲仍旧不休。

纪文抬头吻了上去。

伊玲哭声一停,接着开始咬纪文。

纪文的嘴唇被咬出血了,仍旧没有停顿,挤到伊玲两腿之间,将她抵在墙上,掰着两条腿放在他腰上。

两个人就像疯子在打架一样。

纪文边隔着浴巾撞着伊玲的下面,边不停地吻着。

伊玲咬一口纪文,便吻他一次。

片刻后,伊玲喘了起来,搂着纪文的脖子不再反抗。

纪文的吻,落在伊玲的耳边,脖颈,一边向上推开伊玲的衣服以及胸衣,湿吻连连落下,最后到她的胸前,舌尖打了个转,再到肚脐周围,腰侧,最后蹲下分开伊玲的腿,湿吻逐渐向下。

“呃!”伊玲弓起了身体,下面撑不住纪文高技术的袭击,不知不觉伸手按住纪文的脑袋,另一只手向上抓着到处碰着墙。

“纪……文!”伊玲咬着牙颤着声音叫他。

纪文终于抬起头,然后站起身将伊玲拉了起来,吻她。

纪文嘴里还有她的味道,伊玲偏头躲开。

纪文笑了起来,“老婆,帮我把浴巾扯了。”

伊玲却似乎是刚反应过来她本是要出去的,怎么就被纪文给抓住了,手刚本能地去扯他的浴巾,立即松开手,偏开头。

伊玲不动,纪文便大手一挥,自己将浴巾扯了,一把将伊玲的裤子连带内裤扒了下去,挤在她两腿之间,抬起她两条腿放在腰上,再次吻上她。

伊玲下意识地回吻他,却在几秒钟后发现纪文的手已经向下伸了进去。

伊玲立刻夹住腿,“不行,我们有离婚后约定的!”

“那就当复婚仪式。”纪文含糊不清地说着,心想裤子都脱了才想起拒绝吗?

纪文双手一用力,将她带得更近了,扶着那物,试探地在入口处磨了磨。

接着一杆进洞。

伊玲下意识向上一提身体,纪文拉着她的手落了下来,进入的深了,伊玲立即颤着声音“嗯~”了一声。

太久没做了,纪文有些兴奋,尤其在听到伊玲说的那些话以后。

她爱他啊,还有什么好闹的,这就足够了。

边想着,速度便加快了。

伊玲被撞得身体一起一落,没有重心,只能紧紧搂着纪文的脖子,大口呼吸,“啊……嗯!”

“答应我,离童侨朗和古正霖远点,嗯?”纪文趁机威胁道。

伊玲艰难地摇头,“纪文,我和他们没关系……啊!慢,慢点!”

“答应我,嗯?”纪文像个电动马达一样,迅速地在进出着,伊玲求饶,他反倒是更快了,伊玲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意识地点头。

良久,从门边转移到卧室床上,眼看着身下的女人娇吟哭泣,纪文满意了,终于放开她,而精华尽数留在了她体内。

这女人啊,跟小树一样,真是不修不直溜。

伊玲累了,又哭又打又闹,迷迷糊糊地踹了他一脚,“我肯定又被你骗了。”

纪文把伊玲紧紧箍在怀里,点头,“嗯,骗你了,睡吧。”

骗怎么了,骗得回心转意了就是能耐!

☆、054章 食色

纪文和伊玲看似是在闹腾婚姻的路上暂时中场休息了,纪文知道伊玲爱他,伊玲也知道纪文爱她,隔阂少了很多,就又成了恩爱男女。

而纪文又在房|事档口上让伊玲保证离童侨朗和古正霖远点,伊玲不负众望的做了保证,纪文可真是放下了心,接着便一心扑在报复古正霖和童侨朗的工作上。

伊玲也确实如保证的那样,说话算话,在古正霖商场里摆下的摊位,她很少再去,基本留在市中心的化妆品店里。

闲得再有时间的时候,会提着点午餐,去纪文公司送饭,纪文嘴上不说什么,可那眉目里感动和欣喜还是十分清楚易见的。

伊玲都觉着这样挺好的了,有适当的距离,感情倒是亲近了许多。

相反,古正霖的心情便有些暴躁,周遭的气压非常之低。

作为和古正霖最亲近的人,童可雨最近也明显的感觉到公司气氛有些压抑,非常压抑,她这位老板大哥哥,已经好几天没有露出过笑脸了。

就连交代工作的时候,都是板着脸,好似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

公司工作压抑,童可雨在见到纪舟的时候也就压抑得不得了,一没控制住,对纪舟简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你这是刚下手术台还是怎么的啊?身上消毒水味也太重了!你就不能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你怎么想起吃这东西啊,都吃不饱,还不如吃门口麻辣烫了。”

纪舟无论是在家在外,那可都是被人当宝贝儿的护着的,当下被童可雨说的就沉了脸。

童可雨你还反了天了!这是跟谁摆脸色看呢!

因为俩人正在外面吃着饭呢,可好,纪舟刀叉噼里啪啦往盘子里一扔,抱着肩膀冷笑地看着童可雨,噼里啪啦地连冒着难听话,“怎么的啊?童可雨,你这是又有了新人还是准备继续回家跟你的旧人过日子啊?摆着脸给谁看呢?我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想着请你来吃这法国大餐,你到来了个意外之举,到现在为止一口都没吃,瞧不上这牛排啊?想分啊?您直说啊?你还怕我拦着你不成?”

童可雨一听纪舟这不yīn不阳的语气,也顿时来了脾气。

童可雨本来就最烦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了,纪舟一个是这样,汤松一个是这样,早知道纪舟也好这口不yīn不阳的态度,三天五天来一出,当初就应该控制自己的情|欲,不跟他搅和到一起的!

当然说白了,还是俩人都不够成熟,你说俩人见了面了,就不能互相找找共同话题,或者是分别说说工作上的烦心事儿,成熟地为对方着想,安慰安慰对方?

见天儿的吵闹,那也是活该!

童可雨见纪舟摔着刀叉,噼里啪啦的声音引起周围用餐的人的注意,感觉脸一红,她不仅是摔了刀叉,更是直接哐当两声往地上摔了盘子!

童可雨梗着脖子吼道:“对!我就是想分!怎么的吧!”

“嘿?你还真有脾气!”纪舟都被气笑了,“但小爷比你还有脾气!”起身拍拍屁股,抬脚就往外走。

童可雨登时有一种被甩的感觉,怒从中起,立刻站起来朝着纪舟冲了过去。

然而正当童可雨抬脚要踹纪舟屁股时,突然从门外进来俩人。

纪舟和童可雨眼睛瞬间变大,见眼前两人亲密的相拥着,那叫一个心有灵犀,一个向后退两步一个向前冲两步,迅速地也亲密的抱在了一起。

纪舟搂着童可雨的肩膀,吊儿郎当的说:“哎哟,这不是汤松先生吗?您身边这位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人,可不就是汤松,而他怀里的女人是个年轻小妖精,化着大浓妆,恨不得那眼线把眼睛和眼眉之间的所有缝隙都涂满了。

童可雨也笑,“汤松,挺久没见,找着新人啦?”

汤松本来还有点尴尬,但看到童可雨和纪舟也是搂在一起的,索性也不尴尬了。

他身边搂着的女人确实是新找的,可眼下是他和童可雨还没离婚呢,童可雨就找了新人,那他汤松也不觉着有什么过分的了,面无表情地点头,“你也找着新人了?”

在看清纪舟之后,恍然大悟地嘲道:“你不是那个被我开瓢的人吗,你俩还在一起呢?”

纪舟咬着牙,那次被酒瓶子砸,他也清楚的记着呢!立刻就要发作,非得不把汤松脑袋开瓢了不可。

童可雨太了解纪舟了,忙掐住他的腰没让他动,沉声对汤松冷道:“汤松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吧?我买的车和房子,你非要分,官司都输了,你还想继续打官司?我告诉你,这婚姻就算是名存实亡的,我也不和你离婚!”汤松蓦地声音变大。

好家伙,汤松不仅是引得纪舟发了怒,就连童可雨,他都给激得暴怒起来。

然而未等童可雨破口怒骂,纪舟突然迅速地见缝插针道,“汤松,既然你有人了,可雨也跟我了,不如你和可雨现在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得了。”

汤松讽笑,“签协议书?让我拿不到一分钱净身出户?不可能!”

纪舟皱眉,想了想,回头低声问童可雨,“你们俩现在面对面的重新拟一个公平的协议书吧?”

童可雨明显不愿意,这么多年来她在汤松身边,付出的那一个永远是她,汤松永远不停地在外面欠下风流债,她不甘心就这样签个财产对半分的协议。

纪舟多少知道点童可雨的心思,便轻声在她耳边道,“不然看他这态度,你们俩肯定得一直耗着,这婚就离不了……再说上一次你不是都输了官司了?现在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下解决了。”

童可雨心想上一次的官司,也是汤松买通了法院的人,他才侥幸赢了的,她不想再一次妥协。

但纪舟又接着激将她,“难道你还想和这么一个人渣继续夫妻关系?”

童可雨一听到这句话,果然脾气消了一些,暂时把跟纪舟生的那气缓存,抬头对汤松说:“你愿不愿意?”

汤松点头,“公平的,当然可以。”

于是四人就又去了个安静的小茶馆,拿起纸笔开始估计分财产。

这个过程是枯燥又烦躁的,不说那些小东西,就是车和房子就是一大问题。

车和房子的首付都是汤松付的,但这几年里,童可雨也还了不少钱。车倒是不贵,十几万,房子呢,八十万,这归谁?就是公平分,这也没法分啊,房子谁都想要!

纪舟还是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提出请律师来拟协议吧,无论是哪一边的人请律师,都会让另一人觉着律师会偏袒对方,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后还是纪舟听得实在一个脑袋两个大,彻底发作了,猛地一拍桌子,“可雨,咱们什么都不要了,我纪舟那么多存款还能养不活你一个?离,现在就离,都给他汤松。”

童可雨当时就被纪舟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纪舟,你开玩笑呢吧?”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了?”纪舟面无表情地说,“这么算,你一个月还贷款还四千,一年就是五万,你们俩结婚多久啊?五年吧,这才二十五万,小爷这有好几个二十五万!”纪舟哼道,“一个大男人,汤松,你不会还要跟可雨一起还房贷吧?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童可雨动了动嘴唇,心想她和汤松谈了这么久,就是在谈房贷该怎么处理好吗,纪舟你刚才到底听没听见我们说话啊……

“还有,汤松你以为只有你会贿赂法官?麻烦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纪家,尤其纪家老大,要是整你就跟玩似的!所以我劝你也别再想yīn招,更别反抗了,不然我也不会对你再客气。现在把协议书签了,一切都好办。”纪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最后吊着眼梢邪里邪气地说,“没错,我这就是威胁,你自己看着办!”

然而纪舟的目光太过yīn狠,看得汤松都有些顶不住了,竟是完全没有反驳纪舟。

当童可雨手里握着离婚协议书,并跟汤松约定好明天一早就去民政局的时候,都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这就离了?”

纪舟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搂着童可雨的腰就将她拉进了车。

贼贼地笑着说:“来夸句小爷,小爷有魄力不?”

童可雨乐了,凑上去就对纪舟的嘴唇亲了一口,“有魄力,真有魄力!”

这会儿俩人突然就冰释前嫌了,好像餐厅里发生的争吵的那一幕没有出现过。

纪舟几天没见童可雨,特意约她去西餐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凡尝到一点甜头,他就会总想,工作的时候也想,睡觉前也想。

所以立刻把童可雨载到了酒店。

被纪舟给拥进酒店客房的时候,童可雨都要疯了,“纪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要做这个?!”

纪舟却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能。”无耻流氓地指着下面已经硬成棍的部位,“我能,它也不能。”

☆、055章 性也

童可雨半推半就地被推到床上,这情绪吧,说实话其实挺高的。

酒店的床垫相当软,俩人倒在床上的时候,陷进去一大块。童可雨星亮的眼睛望着纪舟,纪舟眯起意味深长的眼睛望着童可雨,双手撑在童可雨身体两侧,嘴边噙着笑,把童可雨的高情绪尽收眼底。

缓缓垂下头。

童可雨也没装矜持,尤其是刚跟汤松解决完了一场大事,心情十分畅快,于是在纪文的小嘴唇儿压下来的时候,她也没含糊,笑呵呵地凑了上去。

两个小年轻,好家伙,这可真是小别胜新婚,用力地接了个长长的吻之后,开始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一场拉锯战就这么打起了。

你脱我的,我脱你的。

脱完以后又继续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咬完又捧起对方的脸,四目相对着,激情泛滥,全身血液沸腾,又凑近继续接吻。

有的时候,身体的契合,比感情的契合还要来得真实。

两个人说话还可能两句不投机就吵起来,而这身体,无论怎么撕扯,反倒是更亲近了。

纪舟的体力不含糊,动作力度也足够大,那真实的紧密相连的感觉,频繁着让童可雨不禁呜咽出来。

这感觉……真的……太***爽了!

纪舟个刚开|苞没多久的处|男,无论是精力体力,都比同龄人来得狠,接着今天这股子的亢奋劲儿,把多年来攒的各种小黄书小黄片里肖想许久的动作都用上了。

而且这也奇了怪了嘿。

童可雨跟汤松在一起的时候吧,从来就没有过跟纪舟在一起时候的这种激烈感觉。

估计也可能跟婚内婚外情人什么的有关。

反正童可雨非常舒服。

而埋头苦干的纪舟……更舒服!

最后纪舟完事儿的时候,俩人身上都跟过了一遍澡似的,浑身湿漉漉,浸在水床上一个样。

“爽,真爽!”纪舟揉着童可雨光滑滑的肚子,突然很想来一根事后烟,“我说可雨妹妹,医院给我分的那套房子我还一直没瞅呢,哪天和我一起去看看,搬进去啊?”

同居?这是同居的意思?

童可雨突然一个翻身,压到纪舟身上,捏着他的腮帮子往两边掐啊掐,拽啊拽,“我这现在已经二婚妇女了,你不嫌弃我?”

纪舟乐了,抬手捏了把童可雨还未消下去红晕的脸蛋,“我嫌弃你什么啊,咱俩又没谈结婚呢。”

一句话,顿时把童可雨给干愣了,“你什么意思?”

纪舟眨眼反问,“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

“你什么没什么意思啊,纪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童可雨猛地从纪舟身上坐了起来,披着被子,俯视着纪舟,“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咱们俩只是临时搭个伙,就这么继续玩下去,你压根没想过以后?”

“以后?”纪舟仍然没觉着这是个多么严肃的问题,“把被给我啊,怪冷的。以后的事以后想啊,你现在着什么急?”

童可雨只是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纪舟。

这真不是童可雨这姑娘在瞎作,她结过一次婚了,所以第二个婚姻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想有一个温好的家,而不是只单纯由无数个温好的夜晚拼成的床事回忆。

但很显然的,纪舟不懂。

童可雨突然泄了气,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着。

纪舟被童可雨突如其来的神经病般的行为搞得有点晕,半晌才发出音阶,“你要上哪去啊?”

“算了纪舟,我不想跟你玩了。”童可雨淡道,“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吧。”

“诶?!”纪舟猛地跳下床,但又惊觉自己连内裤都没穿,赶紧捂着裆又跳回被子里,“你又抽什么疯呢?别闹,快过来。我哪句话又惹着你了?我道个歉还不成?”纪舟的视线下意识从童可雨前|凸|后|翘的身材上略过,心想他要是一个星期不能碰童可雨,准得憋出病来。

既然如此,坚决不能让童可雨走。

又是,开口的话就变成了如此不要脸的话:“你是不想同居?不同居也行,咱们俩每周来开一次房也不错,这环境也……”

纪舟的话还未说完,童可雨扔过来的拖鞋就精准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我们玩完了!”童可雨一字一顿地说着,摔门离开。

“我……靠!”纪舟的脸被拖鞋给呼了,立马要抓狂,可一抬头,童可雨这姑娘已经凌波微步消失的无影踪了。

纪舟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童可雨刚才站着的位置,许久,才猛地明白童可雨在闹什么呢。

因为他没打算娶她?

可确实啊。要是包养她,还不错。但是要真结婚?这个,不太符合实际情况吧……

纪舟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一件事儿给搞砸了。

人童可雨其实是正经小姑娘,愣被他上了不说吧,还被他给闹得一不小心就动情了,然后呢,他还一点没想要娶人家的想法,还说一个星期来开一次房就行。

你当人家免费小姐呢?!

活该被踹!活该找不着童可雨的人!活该被童可雨拒之门外又被泼冷水泼垃圾!-

纪舟觉着自己渣了,在一连俩星期都没有见到童可雨之后。

心想自个当真是非常渣。

非常之渣。

居然在睡了一个已婚少妇,并且已婚少妇即将离婚之后,对这位已婚少妇表现出的情绪只有俩字“上|床”。

也难怪童可雨会摔门离开。

而他在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的大哥。

纪文虽然不渣,解决不了渣人的事儿,但智商是有目共睹的高,于是纪舟便上门来求助。

纪舟心血来潮的拜访,也没注意个时间,大半夜的开车来敲门。

只是刚敲了两下门,过来开门的人竟然是伊玲。

伊玲穿着睡衣,似乎是已经睡觉了,只是没怎么睡熟,眼睛里还是很清明的。

纪舟愣了愣,往里探了探头,然后问道,“你俩又好了?”

“什么叫又啊?”纪文从旁边突然走过来,一手环住伊玲的腰,抬头问,“怎么这么晚跑过来了,有事?”

“也……算不上是大事。”纪舟尴尬地说,“唉要不我先走吧。”

“得嘞,那肯定是大事了。”伊玲乐了,大手一挥后一个人进了卧室,“你们俩慢慢聊吧,我回去继续睡了。”

纪文也穿着睡衣,但睡衣扣子系得有点松,还有没系上的。

纪舟知道自个这是一不小心打扰好事儿了,尴尬得很。

“说吧,怎么了?”纪文漫不经心地说着,抬手倒了两杯茶,递给纪舟一杯,“尝尝,别人新送过来的,很正宗。”

“哥,问你个问题啊。”纪舟尝了尝,一个字儿,苦,舔着嘴唇小声说,“你当时为什么娶嫂子的?”

“就这个问题?”

“很简单?”纪舟开始否定自己,“我都想了好久了,娶一个姑娘要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才能产生要娶她的想法,而且这可是要把自己埋进同一座坟墓一辈子的痛苦事儿啊,多深奥复杂的问题啊……你觉着这个问题很简单?”

“当然简单,就是看你想不想跟她过一辈子而已。”纪文是纪家老大,自然是两个弟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没明着说童可雨的名字,只用姑娘代替着,“怎么,你还不知道想不想跟人家姑娘过一辈子?”

“哪,哪来的姑娘啊。”纪舟打哈哈地笑,“哈,哈,哥你真逗。”

“那什么,”纪舟起身往外走,“哥你和嫂子继续忙啊,我就先走了。”

“慢着。”纪文突然叫住纪舟,“不喜欢人家就赶紧撇清了,喜欢人家就对人好点儿,别三心二意的,听见了吗?”

纪舟继续呵呵装傻,“知道了知道了,等我碰见喜欢的了,带回来给你看看。”

“嫂子,我走了啊!”纪舟朝着卧室喊道。

伊玲很快就从房间里走出来,在看到纪舟后皱眉问:“这才待了几分钟啊,就走?”

“嗯嗯,走了,我一会儿有手术。”纪舟想都不想地说。

伊玲僵着嘴角说:“三儿,现在是晚上,半夜,有手术?”

纪舟心思压根不在这,推着门走了出去,“嗯嗯嗯,有手术有手术。”

纪舟走了之后,伊玲还云里雾里的,走到纪文身边,满脸黑线地问他,“三儿来干嘛的?”

“问了我个问题。”

“怎么,他最近想炒股了?”伊玲笑着说,“问你行情?”

纪文抬手搂着伊玲肩膀,带她往卧室走,“他问我当初为什么娶你。”

“哦,”伊玲拉长声地点头,“那你说什么?”

“我和他说,娶一个姑娘,最重要的是看自己心里想不想和她过一辈子。”

伊玲乐了,“纪文,你最近嘴很甜啊?”

纪文点头,“这个自然,老婆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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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章 兄长

童可雨心情的不爽快,第一个看出来的人便是童侨朗。

真是谁的妹妹,谁最了解。

这小丫头但凡有点不高兴了,就到处打电话瞎侃,小嘴儿不停,blabla。

打了一圈的电话,包括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以及同事,聊得嘴都快干了,想起自己的亲哥了,又给童侨朗打电话。

童可雨跟童侨朗煲电话粥的时候啊,小嘴儿说的那叫一个快,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暂停,“哥,好久没看见你了,你现在怎么样啊?我和汤松离婚了,彻底离了,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就找一个吧?而且你不找,也得为咱们童家想想是不是?爹妈现在可天天盼着抱孙子呢,您别不把这当事儿,好像跟自己没关系似的啊。还有啊,我听说咱家楼前新开了个大超市,开业大酬宾,你真应该有时间陪爸妈……”

童侨朗静静地听着童可雨瞎咧咧,这通电话童可雨一直不停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电话发烫要没电了,童可雨才终于恋恋不舍地说了总结语,“哥我电话要没电话了,改天再和你说啊。”

童侨朗笑了,却突然叫住童可雨,“可雨,你怎么了,哥听你说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就开口这一句了。”

童可雨讪笑了两声,“没什么啊。”

“怎么,和纪舟分开了?”

童可雨一慌乱就会结巴,结结巴巴地说:“哥,哥,你,你,你说什么,呢?!”

童侨朗轻笑道,“你的事情,以为哥真没注意过吗?”

童可雨一阵无语,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童侨朗轻叹了一声,“你挺喜欢纪舟的吧?”

“嗯。”童可雨过了很久,很轻地答应了一声。

“纪舟是个挺清白的小伙儿,至少比汤松强十倍百倍,所以真喜欢的话,就别轻易闹别扭了。”

童可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悻悻地答应了,就挂了电话。

撑着下巴看着浴缸里养的两条小金鱼,游来游去,好不快活。童可雨往浴缸里撒了些鱼食,看着小金鱼争先恐后地抢着,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纪舟是个挺清白的小伙儿?但清白的小伙儿也得治一治!

童侨朗直直地躺在床上,这还是他在监狱里那些日子养成的习惯,活活地从一个犯人养成了军人。

无论是站或坐或躺,永远一副挺直的状态,直溜溜地,简直比军姿都要立正。

纪家的人上辈子一定做过大好事儿,不然为什么生下三个儿子,个个儿子都在情场上这么顺利?

并且他们童家一定欠了纪家的,不然为什么他们兄妹,都要栽到纪家身上?

罗佳是他的初恋,最后被纪寒娶回了家。

伊玲是他这么多年慢慢爱上的女人,最后被纪文娶回了家。

童可雨呢,是他最亲的妹妹,最后却被纪舟给拿住了。

或许……还有一个古正霖,也会栽到纪家手上。

童侨朗漫不经心地想着古正霖,他可能已经喜欢上伊玲了吧。

周日是休息日,童侨朗没有上班,在床上躺了很久,突然利落地起身,将被褥铺好整理得非常平坦犹如军训时会被教官检查一般,棱是棱,角是角,整理得非常整洁。

穿上衣袜,去找古正霖。

有些事,该让古正霖也早些看清楚。

古正霖最近因为伊玲,心情跟童可雨一样,都落入低谷了。好家伙,可真正像是童侨朗想的那样,他们古家童家上辈子一定欠了纪家的。

伊玲每天都在躲着他,简直跟躲债的一样。

伊玲的那个专柜,古正霖时常会佯装不经意地从边上经过,却每一次都看不到伊玲的人影。

终于忍不住问了店员,这可好,你猜店员说什么?店员说老板对这里非常放心,已经把这店全权交给员工了,每天只要他们将上账的电子档传给她就行,她不需要总来亲自查看。

这可真把古正霖气坏了。

古正霖还不了解伊玲吗?

伊玲这人,不是很能信得着别人,很多事必须得亲力亲为。

然而这专柜才开了多久?有三个月吗?铁定没有啊,那她为什么连店都不来看了?!

还能因为什么,明摆着就是躲着他啊!当他是猫呢还是豹呢?上次表白他还没怎么开始呢,就被她几番打断,这女人哪里蠢呢,聪明的简直跟人精似的!

肯定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亏她还在听说她可能不会和纪文复婚的时候,把纪文给放出来呢,敢情这差不离是放错人了。

古正霖这个抑郁。

抑郁之后,便让司机送他去了伊玲的总店,在市中心的那家。

伊玲一看到古正霖居然来了,瞬间想起了答应纪文的话,尽可能的离古正霖和童侨朗远一点。

于是伊玲一板一眼地跟古正霖说着客套话,“哟,古老板今天怎么来了?是要送礼吗?来您请坐,我让店员挨个帮你推荐,您想要什么尽管说。”

古正霖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伊玲赔笑,突然想,他这一次当真是来错了。

轻咳了两声,问伊玲,“最近还好?”

“嗯嗯嗯,好好好,可好了可好了。”伊玲连声答应着,“您也好啊?”

“好。”古正霖沉声答道。

伊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又问,“您……妹妹也好?”

“可雨吗?好。”

“那……您爸妈也好?”

古正霖彻底沉下了脸,猛地起身,直逼伊玲双眼,“还想问什么,我们全家都很好。”

“那个,我也没什么要问的,这不是你来我店里的吗,您这到底有没有要买的东西啊?咱们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古老板,您要是不买的话,这……”

古正霖当真被伊玲气得差点吐血,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而身后伊玲呼出的那口气,他听得那叫一个真亮。

他就不该来看她!

古正霖就更抑郁了。

就在古正霖坐在办公室里抑郁的时候,童侨朗来了。

童侨朗穿着一身迷彩服,气质冷硬,头上戴着顶贝雷帽,脚上穿着系带皮靴,像极了士兵。

古正霖一看到童侨朗这装扮,就扬眉笑了一声,“侨朗,你这是准备去打野战?”

“想什么呢。”童侨朗摇头,“走吧,去射击场?”

古正霖想了想,活动着脖子和手腕,起身对童侨朗点头,“走吧。”

童侨朗想让古正霖减少一些压力,别再暗地里和纪文继续斗下去。但他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在两人戴上耳机之前,对古正霖说:“赌一场吧?”

古正霖挑眉,手中握枪,身体笔直,看似自信非常,“赌什么?”

“就赌纪家。”童侨朗上着子弹,淡道,“你赢了,随你怎么帮我对付纪文,我赢了,就像我之前说的,别再替我报仇了。”

古正霖几乎是天之骄子,生来就自信骄傲,听到童侨朗的战书后,眉也未皱的立刻点头,“接招吧。”

周末的射击场里有很多人,子弹出膛的声音震耳欲聋,一排的酷男俱都戴着隔音耳机,歪着脑袋,透过枪看向靶子,上膛勾着手指,视野十分辽阔,场景非常养眼。

古正霖做事永远先发制人,砰砰砰十枪,几乎每一枪都完美射击靶心,动作利落帅气,摘下耳机后,对童侨朗得意地扬着眉,“侨朗,恐怕你要输了。”

童侨朗却对古正霖翘了翘嘴角,转身扬声喊着教练,“我要换移动靶。”随即转头对古正霖淡道,“正霖,移动靶比固定靶的难度高,如果我也枪枪击中靶心,输的人就算你了吧?”

古正霖顿时脸一冷,“你这是作弊。”

“正霖,正如很多年前我告诉你的,想要赢,就要用尽手段。”童侨朗淡淡一笑,“但是现在你输了,你就得遵守约定,别再和纪文对着干了。”

古正霖面部绷得死紧,最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现在不是我要和他对着干,自他在看守所出来后,就对我下手了。侨朗,如果我不继续反击,我的下场就只有失败,甚至将我现在拥有的商场输得一干二净。”

童侨朗立即皱起了眉,“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是纪文。”古正霖一字一顿地说,“他在我这安排了人,但我还没查出来是谁,每一次跟客户谈合同的时候,都会被纪文抢先,并且已经有人提醒我近期可能会被查账。侨朗,你知道的,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不做假账,只是有没有人查的问题。”

童侨朗深吸一口气,叹道:“剩下的事我来处理,正霖,你只要答应我不再和纪文对着干就够了。”

“为什么?”古正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怒气,差点没把枪直接摔了,对童侨朗怒目而视,“为什么我已经动手这么久了,你突然过来制止我继续下去?”

童侨朗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对伊玲安了心思。正霖,纪文这人有多狠,你远没有我清楚,所以我希望你别对他们纪家的任何人有任何想法。不然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057章 再见

伊玲这几天总会打喷嚏,一个接一个,不知道被谁念叨了。

周一一大早,纪文就听到伊玲连打了几次喷嚏,就以为她是感冒了。他本就是医生,立刻二话不说地给伊玲找了不少的药。伊玲看着那些药丸,简直欲哭无泪,但在纪文的逼视下,还是忍着苦劲儿全部吃了下去。

之后纪文开车送伊玲到店里,他再让司机送他去公司。

两个人分路而行。

伊玲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又是每个月的一次医院之行,去钱静那验血做检查。

等结果的时候,钱静笑着问伊玲,“最近气色不错,跟纪文感情突飞猛进了?”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用突飞猛进这个词儿了?”伊玲说着,又觉着哪里不对劲儿,失笑道,“我们俩可不是老夫老妻,我俩是前夫前妻。”

钱静笑笑,又看伊玲总打喷嚏,取了温度计消了毒,让伊玲含着给她量体温。

“我没感冒吧?早上走的时候纪文给我吃了好多的药。”伊玲皱眉,含糊不清地说着。

“少说几句话,量完再说。”钱静笑着打断伊玲,“你可别时时刻刻晒甜蜜了啊。”

最后量的体温结果36.5,相当正常的体温,钱静满意。

结果很快出来,伊玲莫名略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最近跟纪文关系还不错,这一次有特别期待的关系。

“怎么样?结果是什么?”伊玲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手指下意识捏着衣角。

钱静叹了口气,“还是没怀。”

“哦。”伊玲失望地点了点头。

“你们可能现在还是有些紧张,别急,慢慢来。”钱静一如既往地安慰着伊玲。

伊玲点头,“知道了。”钱静的这句话,她也听过太多次了,所以对伊玲来说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

伊玲略带着失望走的,钱静看着伊玲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给纪文打了电话过去,“伊玲刚走,还是没怀。”

纪文听着,很淡地“嗯”了一声,“谢谢你,静姐。”

“不谢不谢,这么多年了,我也希望你们能有个孩子。”钱静哀声说,“继续努力吧,总会怀上的,有几率就能怀。”

“嗯。”纪文挂了电话,神色冷淡,想着伊玲不孕地罪魁祸首与兄弟,目光逐渐变得yīn狠。

就是在这个时候,童侨朗打来了电话。

“纪文吗?我是童侨朗。”

“童侨朗?”纪文不咸不淡地说,“怎么,又想继续进监狱里过两年了?居然给我打电话?”

童侨朗不管纪文的讽刺,朗声问道:“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些事情。”

“没有。”纪文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很忙。”

接着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童侨朗知道这样打电话,纪文肯定不会同意见面,便去了纪文的公司找他,但刚报上名字就被保安拦在了楼下。

童侨朗想着古正霖的事,最后就锲而不舍地几乎每天来一次,并且每天都换着手机号给纪文打电话,只为求见一面。

纪文这次可真是牛逼了,简直就是皇帝。

人童侨朗就是想要觐见皇帝却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官阶的普通老百姓。那皇帝是你说见就随便见的吗?

于是童侨朗几乎都要开始在城门外大喊冤情了,只为见皇帝一面。

最后,纪文终于忍受不了童侨朗的纠缠不清了,终于高台贵手,让身边的小奴才通知童侨朗,周五下午在餐厅见面。

童侨朗的坚持不懈终于得到回应,给古正霖拨过去电话,问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古正霖说还好,没有变更恶劣。

童侨朗暗暗地放下了心。

再见到纪文时,童侨朗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纪文,我希望你别再对付古正霖了。”

纪文慵懒地坐在沙发里,视线偏低,乜斜着童侨朗问,“原因呢?”

“如果你想报复我,纪文,我在里面的这几年,你还没有报复过瘾吗?”

“没有。”纪文面无表情地说,“你那一撞,我孩子没了,伊玲也不能再孕了,你以为我报复你一次就够了?”

童侨朗听着纪文说的伊玲不能再孕的事,握了握拳,低声道:“对不起,那天我喝多了,对不起。”

纪文冷冷一笑,“真不容易,居然能从你口中听见道歉的话。但是,你确定只有这一件事吗?”

童侨朗眯起双眼,仔细地想了想,隐约地想起件事,但不是很确定,“在酒店的那晚?”

纪文冷哼了一声,面色冷得骇人。

“我没有和伊玲发生任何事。”

纪文的双眼,就像是测谎仪,直盯着童侨朗,看他是否在说谎。

“不只你,”纪文淡淡地收回测谎仪的射线,淡道,“还有古正霖,他对伊玲不只是朋友关系吧?”

“我已经告诫他了。”童侨朗说。

“还有呢?”

“什么?”

纪文微笑地看着童侨朗,“你觉着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你……是想叫我离开这里?”

“是。”纪文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而且他几乎和童侨朗一起长大,要数除去家里人以外,最了解他纪文的人是谁,其中便有童侨朗。

童侨朗干坐了很久,最后轻轻地点了头,“如果你想我离开,就会放过古正霖,可以,你想要我去哪都可以。”

纪文点头,“那么你随意吧,只要别再踏进新港,别再让伊玲看到你。”

童侨朗深吸一口气,“但最后再让我看一次她吧,只这一次。”

纪文沉默了很久,轻轻地点了头,“可以,但我不希望你被她看到。”

“好。”童侨朗答应着。

伊玲下班后,依旧是纪文来接的她。

伊玲不敢坐陌生人的车,只要一坐就会紧张流汗,以前纪文在监狱医院的时候,她就宁可挤地铁挤公交,或者是让纪舟偶尔来接送。

现在和纪文的相处比前些年的任何一年都要融洽,便每次都是纪文来接她。

而每一次来接她,都免不了伙计们小声地议论着这位气质非凡的男人。

伊玲不由得每次坐上车后,都会嘟囔两句,“我说,你下次来,能别穿得这么有型吗?”

纪文笑笑,“这可能有些难,你不是说过我不穿衣服也有型吗?”

最近纪文这样的笑话有些多,伊玲都从惊讶慢慢变得习惯,再到偶尔会回击两句了,“不知道啊,不然你现在脱了我看看?”

纪文乐了,抬手捏了捏伊玲的小嘴儿,“嘴皮子变利索了啊。”

“拜你所赐。”伊玲偏头看纪文额上似乎有些汗,拿起纸巾给他擦了擦,相视一笑。

两人一起去买菜,再回家。

纪文正在厨房做菜时,突然出来对伊玲说,“没酱油了,你下去买一瓶吧。”

伊玲没有多想,拿了几块钱便下了楼。

纪文听见关门声后,将满满的酱油倒进马桶里,冲干净,将空瓶摆在厨台上,走到窗前看着下楼的伊玲,正往小区外走。

童侨朗,他只再给他这一次机会。

童侨朗在小区外等了很久,从和纪文谈完之后,就一直站在旮旯处等伊玲。

终于看到伊玲的身影时,童侨朗感觉到胸腔里的震动出奇的快。

伊玲几乎没怎么变,只有身材变胖了些,但脸上的表情,走路时的习惯,面上的笑容,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那么熟悉。

那次碰到伊玲的时候,他还以为伊玲怀孕了才发胖,原来不是。

伊玲不能再怀孕了啊。

童侨朗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伊玲走进商店,出来时拎着一瓶酱油,似乎买完之后又不确定是不是要买这个牌子的,站在商店门口又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的酱油瓶。

大概是在读上面的字,想了想,还是不太确定,最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确认。

似乎是真的买错了,挂断电话时,伊玲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又进了商店,再出来时,脸上的笑容多了,很满意。

这么鲜活的伊玲,童侨朗在监狱里,无数次地想过。

伊玲走在前面,童侨朗下意识地抬脚跟了上去。

这个女人,他曾爱过。但因为纪文是他兄弟,便将全部感情都偷偷地埋在心里。

而当他意识到这感情已经无法拔出的时候,才知道她早已种在他心里根深蒂固,长成了参天大树。

伊玲走在前面,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一紧,猛地停下了脚步。

童侨朗呼吸一滞,立刻想要退开藏起来。

但伊玲回头的速度很快,所以一眼便看到了来不及藏起来的童侨朗。

两个人中间只隔着几米的距离。

伊玲不解地看着童侨朗,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泪雾。

童侨朗眨眨眼,将泪雾眨干净,对她笑了笑。

伊玲突然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有些话,可以骗得了人,但有些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伊玲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童侨朗突然抬手,握拳,放在胸口处,对伊玲微微一笑,继而转身,离开。

伊玲看着童侨朗的背影,眼睛有些模糊。

他……应该真的喜欢过她的吧。

但又如何呢,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伊玲转身朝向小区,握紧手中的酱油,抬脚离开。

就在伊玲抬脚的同时,童侨朗忽然回了头,再次静静地望着伊玲的背影许久。而伊玲终究没有再回过头来。

这便是伊玲和童侨朗,这一生里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058章 夫人

纪文说话算数,在知道童侨朗真的离开这座城市后,立即将古正霖身边的孙平撤了回来,反间计不需要再用了,就此作罢。

之后古正霖也给纪文打来过电话,问他,“童侨朗的走,是不是和你有关。”

纪文毫不隐瞒,“是。”

古正霖用冰冷地声音淡道,“纪文,你大概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狠的一个了。”

“谢谢夸奖。”纪文欣然接受。

最终,古正霖就这样在纪文的反击下,慢慢地退出了伊玲的视线范围。

或者确实如童侨朗说得那样,纪文的狠,是他远远无法想象的。童侨朗已经被逼走了,古正霖不敢再拿童可雨去下注,决不能让童可雨再离开家,他二姑和姑父会受不了。

古正霖可能真的没有在伊玲的生命中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所有古正霖的淡出,伊玲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天的童侨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而另外一点,就是纪舟现在有点要疯的即视感。

每天都跟她磨叨童可雨真的不理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伊玲心想她能怎么办啊,就把这种事情扔给了罗佳,“三儿,你觉着我被你大哥拿得死死的人,能有什么好办法?乖,你去问问你二嫂吧,看你二嫂把你二哥拿得多死,她了解男人,也了解女人,所以去问她吧。”

好吧,纪舟只好去找了罗佳。

这罗佳和纪寒,那可是相当有意思了,俩人正盘腿坐在床上打扑克。

开门的人是保姆,毫不影响他们的战局。

纪舟换鞋进来后,罗佳抬眼看来人是纪舟,大咧咧地向他招手,“三儿,正好,快来,斗地主!”

纪舟这一看到二哥,哈哈哈哈地开始爆笑。

纪寒脸上贴了好多的小纸条,长长的纸条,额头上,两边的眉梢,脸蛋中间,下巴上,分布均匀。

纪舟一向看罗佳觉着不顺眼,觉着罗佳是大小姐脾气,贵族千金,最讨厌她对他二哥指指点点的。

但现在看到他冷面的二哥,这么喜感,还是幸灾乐祸地笑得直拍床,眼泪都流了出来。

“二哥,哈哈哈,你,哈哈哈。”纪舟爆笑的节奏,终于激怒了纪寒,纪寒扔下扑克,温柔的拍了拍罗佳的脑袋,揪着纪舟的衣领就把他扔了出去。

“干嘛来了?”

纪舟这才终于忍住笑,擦着眼泪说,“我是来找我二嫂的。”

“找你二嫂?”纪寒也知道纪舟一向不喜欢罗佳,下意识防备地看着他,“找你二嫂干什么?”

“哎哟,问一些事儿呗。”

俩人正说着,罗佳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进来斗地主啊!”

纪寒抓着纪舟的衣领,低声对他说:“一会儿斗地主不准赢,听见了吗?”

纪舟的脸颊抖了又抖,所以他二哥是故意输的吗这是……

纪舟再进房间后,只觉着罗佳太像地主了。

罗佳的肚子又见长了许多,纪寒真是把罗佳当个大宝贝儿,玩了才几把,就问罗佳饿不饿渴不渴想不想喝什么。

纪舟在旁边看着简直目瞪口呆了,而脸上,自然也贴了不少的白纸条,这命衰的啊。

一直到罗佳打累了,觉着没意思了,才将扑克牌一放,对着俩人挥了手,“纪寒你别总陪我了,你先去忙会儿吧。三儿,你来找我的吧?说吧,什么事儿。”

纪寒却不走,站在一旁要听。

罗佳乐了,撒娇地对纪寒挥了挥手,“老公,我想吃披萨,你给我买回来好不好?”

然后纪舟再次目瞪口呆,眼看着纪寒对他还是冷着脸的,转身就对罗佳温柔的笑了笑,穿上外套就走了。

这忒么的就是铁汉柔情吗!!!

“说吧,什么事。”

纪寒走了之后,罗佳对纪舟挑了挑眉,“感情的事儿啊?”

纪舟立刻狗腿地凑了过来,给罗佳垂着小腿儿,“二嫂,您可真聪明,是慧眼!”

罗佳乐了,抬脚躲开了纪舟,“我太不适应了,行了,别逗了,快说吧,你二哥的速度可快了,一会儿就回来。”

于是纪舟就红着脸,将他把童可雨弄丢了的事儿说了。

说完,果不其然,罗佳立马瞪大眼睛骂他,“你有毛病吧你,你没想过娶人家小姑娘,你就把人家睡了?你缺不缺德啊你!”

纪舟讪讪地点头,“我,我之前没意识到结婚的事儿嘛,现,现在不是开始想这事儿了嘛,哎哟,二嫂你最好了,快帮我想想吧?”

“想什么,想怎么再把人小姑娘追到手?”罗佳斜着纪舟,“我都怕我帮完你,回头你又把人家小姑娘给踹了,那可是缺德事儿,我不干。”

纪舟脸一皱,苦声道:“别的啊二嫂,我肯定不踹她了……”

罗佳想了想,觉着纪舟其实也就是嘴碎点儿,人还是挺稳当的,至少他要是不稳当的话,他也不能当上医生是吧,手术那种事儿,可必须得靠谱。

纪舟这人还算是靠谱。

于是罗佳就给纪舟出了招,“她不见你是吗?那你就去她家等着,当然,你别空手去,好好想想人家小姑娘喜欢什么,或是跟你提过什么。她见你了之后呢,你得说的真诚点儿,回头你上网查查,找找那种有点酸又不让人觉着假又深情的话,实在找不着你就自己写,追人还不有点诚意?她对你说话了之后呢,你就约她出去,专门往什么婚纱店啊金店啊带,透露出你想要和她结婚的意思。她要是仍旧觉着你这人不够靠谱,你就弄个浪漫点儿的求婚方式,一举拿下,再记着带上户口本,也把她的户口本偷到带上,求完婚,无论她当场答应没答应,你就霸王硬上弓,领了证,你还怕她跑啊?”

听完之后,纪舟简直已经第三次目瞪口呆了。

“二,二嫂,难道你就是这么把我二哥拿下的?”

罗佳笑着摇头,“当然不是,男的和女的能相同吗?女的最重要的就是若即若离,而且……算了,和你说这个没用,我就告诉你,女的都喜欢被帅哥霸王硬上弓,你长得也不赖,所以听嫂子的准没错。”

纪舟嘿嘿嘿地笑了,认真地对罗佳说:“二嫂,我真太谢谢你了,回头如果真成了,我给你包大红包!”

“去吧。”罗佳瞬间又成了老佛爷,挥着手,一副“哀家”累了的模样。

纪舟瞧着罗佳的肚子,嘿嘿嘿地说了一句,“二嫂,我祝你生一对儿龙凤胎!”

罗佳爱听这话,“借你吉言!”

结果呢,好家伙,纪舟这张嘴简直跟开了光一样,说什么是什么,还真就在几个月后,罗佳生了一对大胖龙凤胎!

当然这是后话。

纪舟走了之后,纪寒买了披萨回来,按照罗佳的口味来的,蔬菜披萨。

罗佳其实本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所以再一见到这十二寸的披萨,真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纪寒多了解罗佳啊,刚一看到罗佳那表情,就知道她不想吃了,笑着将披萨收走,“没关系,不爱吃就不吃。现在有想吃的吗?”

罗佳现在怀孕早就过了三个月了,闻声,对纪寒张了手臂,“抱抱我吧,看我变沉了没有?”

这种事情还用犹豫吗?

纪寒立马屁颠颠走过来抱起罗佳。纪寒体力那是相当好,力气也大,将罗佳抱起来后一点不费力气,甚至上下颠了颠,“沉了一点儿。”

罗佳却突然抬手碰了碰纪寒的胸,正碰到小豆豆上。

纪寒的双眼立刻一暗。

刚才罗佳自然没有和纪舟说完全了,女人呢,还有一招能制住男人的是什么?就是适时的给予。

男人嘛,生来就比女人易冲动,易来感觉。

自罗佳怀孕后,纪寒就一直憋着呢,当下被罗佳似有若无地一碰,当时就来了感觉。

但吞了吞口水,还是将罗佳放到了床上,“一会儿保姆该做饭了,想吃些什么?”

罗佳笑,轻吐出一个字,“你。”

纪寒完全不理罗佳,径直往外走,“我给你冲孕妇奶粉喝。”

罗佳眯了眯眼,接着开始脱衣服。

纪寒再进来的时候,罗佳已经将衣服脱光了,躺在被子里,对纪寒抛着媚眼。

纪寒握着杯子的手顿时一紧,哑声道:“小佳,你别闹。”

罗佳摇头,“我没闹,你没看孕妇书吗?这个时候孕妇的荷尔蒙都会升高……”

纪寒咬咬牙,仍旧不理罗佳,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往外走。

罗佳恨恨地看着纪寒,突然掀开杯子,仰头看着纪寒,叫他,“纪二!”

纪寒回头,接着就看到全身不着寸缕的罗佳,喉结滚动了几次,关上门,终于走了过来。

忍……不……了……了……

纪寒拉上窗帘,转身便将罗佳放倒,不压她肚子地低头亲她。

罗佳喜欢充满男性气息的纪寒这样亲她,抬手搂住了纪寒的脖子。

纪寒确实很久没有发泄了,脱掉衣服后,那玩意儿又长又大。

纪寒的手在罗佳的三角区反复地揉捏后,也够润滑了。

罗佳对体位这种事没有研究,眼看着纪寒有些忍不住了,低声问:“会压到肚子的吧?”

纪寒一翻身躺在床上,提着罗佳,将她放在他身上,低低地说:“这样就不会压到了。”

虽然是夫妻,但这大白天的,罗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坐在纪寒身上没动。

纪寒低声笑了笑,按住罗佳的手,让她帮他撸着。

硬了之后,叫罗佳起来一点点儿,握着那东西,让罗佳缓缓地坐下。

刚坐下一点,罗佳就下意识地抬起来,没敢坐太深,这对纪寒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折磨。

喘息的声音重了很多。

最后罗佳适应了几次,上上下下地便自己坐了起来。

这样她能把握好力道,不会太深也不会太快,对孩子完全没有伤害,十分舒服。

可纪寒是个大男人,喜欢简单粗暴的,就这样罗佳时深时浅的做着,简直是还不如不做呢……

真把纪寒憋坏了。

罗佳舒服了,纪寒苦了脸,最后竟是用手撸出来的。

罗佳坏坏地笑,“等我生完孩子的!乖啊!”

☆、059章 追求

纪舟的行动速度那叫一个快,全方位按照罗佳的意见来的。

每天蹲点,蹲不到童可雨,就让人代替他蹲,蹲到了,立马拉住她开始甜言蜜语。

童可雨这小姑娘,其实也是挺强悍的。

为什么呢?

因为汤松他也犯过类似的错误,比如被她看到跟其他女孩搂搂抱抱。

童可雨当时真的是一心一意地对待汤松,所以当汤松跑回来甜言蜜语地哄她的时候,她就信了。

汤松的那些甜言蜜语,可比纪舟的更高层次了。

汤松骗童可雨的次数越来越多,童可雨就练就的越来越不相信那些甜言蜜语了。

所以这纪舟刚一出手,就夭折了……

纪舟又继续按照罗佳的死缠烂打一样的方式继续来。

每天都在童可雨公司楼下蹲点儿,还就不蹲家了呢,偏就要让她同事都看见,那叫一个损,每当童可雨跟同事一起下班走出大楼的时候,纪舟立马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不要脸地说,“小雨妹妹,别气了,啊?”

“谁是小雨妹妹!小雨妹妹你妹啊!”童可雨面无表情地骂他。

纪舟仍旧继续往上凑着,还对童可雨的同事摆着手说,“唉,女朋友不好哄,都跟我生好久的气了,你们没事儿也帮我劝劝她吧?你们这是要去吃饭吗?那我来请客吧,你们想吃哪的随便点,我就想让你们高兴高兴,顺便让可雨也别再生我气了。”

纪舟那叫一个不要脸,说着自己又多豪爽,又对童可雨多么包容的模样,弄得童可雨都收到同事责怪的目光了。

那顿饭吃的,童可雨的几个同事再一听纪舟是医生,啧,那就更觉着是童可雨无理取闹了。

现在人最怕什么啊?一怕生病二怕坐火车。

医院里有人多好啊,不怕去医院看病被宰态度不好,二呢,坐火车家里有人的话就不用抢票了,多棒。而这两点钟自然是第一点最棒了。

那顿饭之后,童可雨的同事彻底被纪舟收买了,无论童可雨说什么,他们都认定是童可雨在耍脾气。

气得童可雨终于主动给纪舟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出来,要用力地骂他一顿。

但可好,纪舟居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还站着伊玲。

童可雨完全不知道她哥离开的原因,只以为是她哥要出去散心而已,笑着对伊玲招手,“姐!”

伊玲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啊可雨。”

童可雨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很久不见了,完全没把纪舟放在眼里,过去亲昵地搂着伊玲的胳膊,“你今天不用看店吗?”

“用啊,但这不被纪舟给拉出来了吗?”伊玲笑着说,“我们家三儿是个多好的小伙儿啊,你俩又闹什么别扭呢?”

童可雨没想到伊玲居然能这么直白的把这层窗户纸捅漏了,当下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边用余光瞪着纪舟,意思是说你怎么什么都说呢!

纪舟倒好,迅速来了个表忠心,“你瞪我干什么啊,你早晚不得见我家人啊?回头要结婚了的话,你还得见我那俩哥呢!”

童可雨听着这话,心里猛地一跳,诧异地看向纪舟,纪舟依旧是那一脸的吊儿郎当,“正好大嫂有经验,今天去看看戒指吧?”纪舟走在童可雨身边,非常自然地牵起童可雨的手,看了看她的手指粗细度,小声嘟囔着,“可真够细的了,哦对,以后别叫大嫂姐了,这什么辈分啊,和我一样叫大嫂,知道吗?”

童可雨听着,顿时有种自己要被人卖了的感觉,直瞪着纪舟,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舟这明显的啊,来打的这场仗非常有准备的!

而且童可雨还没说什么呢,伊玲又来了一句,“行啊,我特别有经验,金饰那边我还有熟人,可以打折。可雨,你是想就在金店买,还是定制的,或是什么tiffany的?”

童可雨抽着嘴角说,“我没那么多要求。”

“看,多好养活。”纪舟这会儿已经将胳膊完全搭在童可雨肩膀上了,笑着说,“是吧,大嫂?”

伊玲笑:“是是是,你媳妇儿可比你好养活多了。”

说的童可雨的小脸儿一阵白一阵红。

伊玲其实相当欣慰。

纪舟从小到大的那些心思,其实不只是伊玲看在眼里呢,旁人也都看在眼里呢。

现在呢,这小屁孩终于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毫无疑问,她是第一个感觉到欣慰的人。

纪舟这孩子长情,她完全不怕纪舟把童可雨忽悠到手后,就把她甩了。

而童可雨之前对汤松的那种死心塌地的感情,她也都清楚,也是个长情的人。

两个长情的人能够在一起,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自然会举双手赞成。

到了金店后,纪舟就开始不停地选戒指,选的时候那叫一个龟毛,看得就连伊玲都连连皱眉了,但童可雨又在旁边站着呢,伊玲又不好吐槽纪舟,就耐心地在旁边等着。

而童可雨呢,虽然是来了,但明摆着,纪舟选戒指跟她无关。

纪舟问她哪个好看,她就说随便啊,反正是你自己戴。

纪舟权当童可雨在闹着玩,等终于看中了一款的时候,要给童可雨试戴,可童可雨偏就不伸出手。

终于,童可雨这一路的憋屈,再也忍不住了,当着伊玲的面就把纪舟好顿骂,“我说纪舟你没事儿吧!之前咱俩怎么说的?我说咱俩已经玩完了!你忘了?脑袋被门挤了?还是失忆了?失忆了那正好,你就也别缠着我了,行不?我童可雨虽然离过婚的人,但也不是非缠着谁不可的,我希望你也别当个招人烦的人,行吗?就当我求你了!”

伊玲终究是纪舟的嫂子,又是看着纪舟长大的,听着童可雨这么说话,当下就皱起了眉,非常不悦。

然而,伊玲就看纪舟突然咧开了嘴,笑着说:“可雨,我没再和你闹着玩。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大嫂出来吗?因为我从小到大最听的人就是大嫂的话,比我爸妈都听。所以也由大嫂在这做个见证,我纪舟,现在,向你承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想把你娶回家。”接着,纪舟忽然单膝跪到了地上,仰头说,“可雨,嫁给我吧?”

伊玲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纪舟什么时候会玩得这一手好浪漫了?!

而童可雨,这个时候比伊玲还不可置信。

“你……你别闹。”皱眉了半晌,童可雨说出的话,却仍旧是这一句。

忽然,商场里突然响起了优美的音乐,周围本是导购小姐的人,都围了上来,跟着节奏一起拍着手。

童可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纪舟的准备还没有完,就看到众人围成一圈后又迅速散开,冲出来有二十人,每人拿着一束玫瑰,摆在了童可雨脚下,成了个心型。

“可雨,我没有在闹,我现在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嫁给我。”纪舟单膝跪在心型玫瑰旁,周围的围观人忽然和声跟着音乐一起唱《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伊玲退后几步,看着这浪漫地场景,轻轻地笑了。

童可雨呢,看着这一幕,早已泪眼模糊。

纪舟看着这事儿要成,缓缓地拉起童可雨的手,轻道:“默认就是答应了?”接着将刚刚看中的戒指缓缓套在童可雨的手上,尺寸刚刚好,不大不小。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童可雨迷迷糊糊地被纪舟忽悠了,之后又被纪舟带去了民政局,童可雨就更迷糊了,当下笔签字的时候,才终于清醒,抬头问纪舟,“这,咱俩要结婚了?”

“当然,”纪舟大言不惭地说,“我这人不是糊涂过日子的人,既然说要娶你,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你个名分!”

童可雨听着似乎没错,但又觉着哪里有错,然而纪舟也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按着她的手将带着她将字签完了。

纪舟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心里窃喜,走出民政局后,还是认认真真地和童可雨说了一句,“可雨,我们纪家都是好男人,所以你放心,我真的会一直对你好的。”

童可雨迷茫地看着纪舟很久很久,久到纪舟的眼睛睁得太大,差点儿进了虫子连眨了几次眼后,童可雨才给了反应。

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挽住纪舟的胳膊,“是男人,就得说话算话,不然下辈子做男人没有小****。”

☆、060章 结婚

就纪舟这人,闪婚速度可真是比两个哥哥来的快,让童可雨越过了女朋友这一道,直接升级成了老婆。

而且呢,纪舟还爱显摆,这有了老婆,可真是到处显摆,亲朋好友基本显摆完了,最后,带着童可雨回了家。

哎哟喂,童可雨爹妈,天呐,看到家里小三儿领回个老婆回家,甭提乐成什么样了!

纪家这种观念不是很强,比如结婚前必须得带着先回家见父母啊,或者给聘礼啊,他们家几乎都不用,只要儿子看着喜欢了,结了,以后能生大儿子,那就成,其他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不管。

童可雨到纪家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直到说了她是童侨朗的妹妹后,二老相视一眼都有点感叹,最后还是笑呵呵地对童可雨说着家常话,童可雨就这么听着,觉着二老非常好相处,终于自然了下来。

就是纪舟让她喊爸妈的时候,又红了脸,但这二老还看着纪舟的老婆,反倒是觉着最招人稀罕。

伊玲那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几乎是半个女儿,这老人对女儿还能有多少新鲜劲儿。

罗佳呢,出生就是个千金大小姐,虽然也管他们叫爸妈,但还是总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儿,有高攀的感觉。

而这童可雨呢,年轻,容易脸红,跟纪舟超配,那小声音叫起爸妈来又软又甜,甭提二老多高兴多稀罕了。

之后纪舟又去了童可雨家那边,童家二老也不是多事的人,就是看到自己女儿火速跟汤松离了婚,又火速的跟个陌生小青年结了婚,觉着有些惊讶。

但纪舟那可比汤松稳当多了,小嘴儿还甜,把丈人丈母娘哄得嘴都合不上了,童可雨嫁的男人,爹妈喜欢,她自然也高兴的不得了。

感觉整个人生都有了着落,几天下来之后,心情特别高涨。

跟纪舟出去开房的时候,都很高兴,纪舟怎么摆弄她都成,纪舟也乐呵,哎哟娶到老婆的感觉就是好啊!

哈哈哈哈。

按理说纪舟这一结婚,还是得来场酒席的。

但纪舟和童可雨都嫌麻烦,而且童可雨结过一次婚了,就觉着这婚姻吧,没有那么繁冗的规矩,也挺好的,因为多了那些规矩,有的婚姻该散还是散,不会在多了这么个排场之后就有多稳固。

于是大酒席就这么算了,最后商量商量就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至少双方二老总得见个面,看看对方都有什么家里人吧。

但童可雨又是童侨朗的妹妹……

酒席的前一天,纪文家跟纪寒家,都多少有点问题。

“纪文,明天是不是……是不是……”伊玲犹豫地说着,就是说不出童侨朗的名字。

纪文知道伊玲心里在担心什么,便笑着安慰她,“没事儿,我听说童侨朗出差了,放心吧。”

“可是童家二老,都认识我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纪文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太好”,于是淡道,“那以后也会知道的,怕什么。”

“我就是怕尴尬啊。”伊玲苦闷地垂着小腿儿,“你说这是纪舟和童可雨的酒席吧,我一去了,再让人童家二老觉着别扭可怎么办啊?”

纪文乐了,“他们别扭就别扭他们的,你管那么多有什么用?再说咱们是去给纪舟撑场面的。”

伊玲觉着纪文这样的思维不对,可又挑不出该反驳的地方,最后想了想,答应了。

而纪寒那边呢,可就比纪文这边聪明多了。

罗佳听到要去见童可雨父母后,当下就斩钉截铁地摇头,“不去,我以前都见过童侨朗父母,现在去见是怎么回事儿啊。而且他爹妈一看见我和大嫂都在你们纪家,还都跟他儿子好过,那也太那什么了。”罗佳摇头挥手,“不去不去。”

纪寒呢,就直截了当地跟罗佳提起了复婚的事。

“小佳,这一次跟童家父母见面,如果我和大哥都是离婚的状态,人家童家那边再以为咱家男人不靠谱,回头对三儿的印象不好。要不咱俩明天起个早,去复婚吧?”

罗佳听着这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还是能反应过来纪寒用意何在的,笑着说:“纪二,就你聪明啊,趁机要跟我复婚呢?”

纪寒笑着摇头,“已经想了很久了,终于有了时机,自然要抓紧。”

罗佳乐了,她还是挺喜欢纪寒偶尔的奸诈的。

不过……现在好像比以前更喜欢纪寒了,发现无论纪寒做什么说什么,都觉着他特可爱——五大三粗的人,竟能用可爱来形容,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话不是闹着玩儿的,有真理哲学的。

晚上的时候,罗佳跟自己爸妈打了声招呼,说让他们跟民政局那边打声招呼。

这罗佳妈听见罗佳要跟纪寒复婚,可真是好顿咋呼,“你这孩子怎么非得一条道走到黑不可啊?他们纪家哪有一个好男人啊,啊?你还就盯上那纪二不放手了?我告诉你啊,小佳,妈不同意,绝不同意,他配不上你。”罗佳妈一直对当年纪文逃婚的事相当在意,所以这么多年就对纪寒也没有个好印象好眼色,尤其纪寒又跟她女儿离了婚,这也太不靠谱了。

可罗佳妈说了一大通,就被罗佳几个字打败了,“妈,我怀孕了,纪寒的。”

罗佳妈那双遗传给罗佳的漂亮眼睛,瞬时瞪得老大,“怀孕了?几个月了?”

“反正是不能打胎的月份。”罗佳夹着电话,剪着手指甲,笑道,“我和纪寒就是闹着玩呢,离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俩肯定能复婚,所以啊,你也就别操心了,行吗?你就在家好好呆着,等着回头当姥姥吧。”

罗佳妈一听这话,得,心思当真转到当姥姥的地方了,叹了口气,“都多大的人了,还闹着玩?行,你爱怎么招怎么招吧,回头我跟你爸说一声,我俩抽个时间去看你去。怀孕了自己多注意点儿听见没,让纪寒伺候你!”

“哎呀哎呀知道了,挂了啊妈,你跟爸说吧,我就不给她打电话了。”

纪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听见罗佳的这最后一句结束语,擦干身体,从罗佳身后抱着她,贴着她的小脸儿,“妈说什么,对我印象还是不好吧?”

“是啊是啊,所以你必须得对我比以前更好,这样我妈才能接受你这个女婿。”

纪寒笑,偏头吻了吻罗佳的小嘴儿,“以后会对你们娘俩更好。”

罗佳笑得一脸幸福,回头也凑上去亲了亲纪寒的小嘴儿。

第二天的时候,纪寒和罗佳起了个早,去了民政局,走了后门,再重新领证速度果然很快。

俩人手里一共就是六个证件,可真够狠的了。

都揣到罗佳包里,由罗佳保管着,之后回纪家,跟其他人碰头。

哎哟这纪家二老可真是熬出头来了,小儿子娶了老婆,二儿子又复了婚,二媳妇又怀了孕,大儿子和大媳妇儿呢,感情也好了很多,可真是够团圆美满的。

接着一行人,奔赴酒店,点餐等亲家。

最后的场面,自然是在他们的预料中的,童家二老在看到伊玲和罗佳的时候,都有些微怔,最后还是童可雨大方地介绍说了几句,童家二老才缓和了些气氛。

同时又看到纪家老大老二对老婆都不错,纪舟也跟童可雨搞着小动作,哎哟哟,算了算了,管那俩女人是不是跟他们大儿子在一起过呢,总之呢,童可雨高兴就成!

所以这顿饭吃的也是十分顺利。

美满得很。

就是唯有一点,伊玲和纪文还没有复婚,唉。

661完结

☆、061章 大雷

跟童家二老吃过饭之后,纪文被爹妈给单叫到了书房,谈伊玲的事。

“纪文啊,你和伊玲,现在挺好的?”纪妈妈试探地问着纪文。

“嗯,挺好。”纪文漫不经心地点头。

“那,准备什么时候复婚啊?”

“等挑个合适的时间吧。”

“那得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再说吧。”纪文撂下了这么句话,就飘飘然地走了。

留纪家二老又不禁地哀声叹气几番。

至于什么时候复婚这种事情,纪文他当然想过。

而纪文可是纪家老大,纪老大,复婚这种事情能像纪舟结婚那么不慎重么,能像纪寒复婚那么随意么,自然是不能的。

一天晚上,纪文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所有事,对又习惯在他书房里躺着坐着闹着吃着的伊玲招了招手。

伊玲抬头,塞得满嘴都是零食,“怎么?”

“明天有时间吗?”纪文不动声色地问。

“明天啊,不是会员日,应该不忙,什么事?应该能抽出时间的。”

“嗯,那明天我去接你。”纪文慢条细理地说着,没给伊玲任何提示。

而第二天一早,纪文照常送伊玲去店里,然后去公司。

伊玲心里藏着事儿,就有些不踏实,不停地看着表,心想纪文不是说今天来接她吗,这都几点了?

看了眼表八点半,再看一眼,八点三十二,再看一眼八点三十五,都数不清看了多少回的表了,甚至怀疑表变慢了。

直到九点钟的时候,伊玲突然看到所有人都往外跑,伊玲莫名其妙地跟着出去看,结果就看到纪文穿着一身白,从,从,从个直升机降下来的梯子上走下来。

伊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觉着忒么的这也太玄幻太雷人了!

可是,也太浪漫了!

但这还没完,纪文飘飘然走到伊玲身边,向她伸出手,“may i?”

伊玲心想妹什么妹啊,直接就想出口i do了!

利落地将手交到了纪文手上。

纪文对伊玲的果断不禁失笑了一声。

这会儿伊玲还没想到过接下来纪文会做什么,就跟着他往人群外走。

然后,纪文重新踏上了直升机放下来的梯子上,问她,“相信我吗?”

伊玲皱眉看着这梯子,纪文你今天不是要让我跟着你一起作死吧……

上空的直升机嗡嗡嗡地响着,伊玲突然觉着大脑一片空。

“嗯?”纪文又侧身问了一遍。

伊玲想了想,点头。除了纪文,她还有谁可以信呢?

于是纪文稳稳地搂着伊玲的腰,在这万人面前,踩上梯子,在伊玲耳边轻道,“你敢把命交到我手里,小玲,我就会护你一世幸福安康。”

伊玲觉着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跟着纪文踩上这梯子。

直升机逐渐向上收着梯子,伊玲紧紧地抱着纪文的腰,不敢睁开眼睛,耳边呼呼地吹着风,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幸好纪文的胸膛让她很有安全感,没有任何惧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玲被纪文拉上了直升机。

纪文这一看伊玲满脸泪的,乐了,“这么怕还敢跟我上来?”

直升机的震动还是特别大的,伊玲紧抓着纪文的手,小声嘟囔着,“活了三十来年了,你就浪漫这一次,我再不跟着,没准以后还有没有了。”

纪文是谁啊,纪文可是纪老大!

浪漫怎么可能就这么一星半点儿!

于是笑着对伊玲说,“看外面。”

伊玲不解地略仰起头看着外面,结果就看到了数不清多少个的热气球,里面站着的人手里都拿着玫瑰花。

太太太太太太惊喜了!

伊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半空中各色的热气球,红着眼睛,吐出俩字,“土豪。”

纪文笑了,“那你愿意跟土豪继续过吗?”

伊玲觉着不对劲儿,纪文其实这一路不过就是出了很多银子而已,谁有钱谁都能做出这些高空浪漫。

觉着好像不够用心。

于是小幅度摇了头,“纪文,你现在是大款要包养我?”

纪文失笑,“想什么呢?”接着深吸一口气,“伊玲,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又和你结婚九年,我一直都很庆幸,能够娶到你。从来没有对你不耐烦过,也没有一刻不爱你。我现在向你承诺,会在我有生之年,尽我所能,让你幸福安康。所以,你还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伊玲眼眶微红,没有说话,但动作代表了选择,轻轻地靠近了纪文的怀里。

她怎么会不愿意?她只知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纪文,她的世界就塌了。

除了纪文,她不想跟任何人过日子。只有他,她愿意。

但还是那句话,纪文是谁啊?纪文可是纪家老大!

纪文的准备完全不只这些,最后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是个小岛。

岛上,都是她的熟人。

家人,纪寒罗佳,纪舟童可雨,还有曾经的同学,现在店里的员工。

更有几个员工手上拿着漂亮的婚纱,在她还反应不及地时候,就套在了她身上,还有头纱,也迅速地别好。

伊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纪文牵着伊玲的手,逐步靠近这些人,轻声对伊玲许下承诺,“我纪文愿意全心全意娶你做我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们的梦想,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伊玲,你愿意吗? ”

而证婚人,便是这在场的每一个人。

伊玲眨眼,泪滴轻落,轻而坚定地说:“我愿意。”

罗佳靠在纪寒怀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了一声,纪寒真是永远不可能有纪文这么浪漫。

但是!她家纪寒最贴心!抬眼看这所有在场人,坐的椅子都是婚礼现场的白色普通椅子,但她家纪寒为她准备的大沙发椅!

罗佳笑着,回头吻了吻纪寒的嘴边,扬眉道,“来跟我说句肉麻的话呗?”

纪寒从善如流,“我爱你。”

罗佳笑得一脸幸福。

童可雨靠着纪舟怀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将纪舟骂了几百次了,谁说婚礼没有用!这婚礼她也想要嗷嗷嗷!

并且!纪舟你这一双手放在哪呢!不能她身上盖着衣服,手就搭在她胸前乱揉乱摸啊!

童可雨回头瞪了眼纪舟,纪舟嘿嘿嘿一笑,一点不嫌肉麻地说,“小雨妹妹,我爱你。”

童可雨脸一红,不瞪他了,心里美得跟吃了蜜糖似的。

纪家二老眼睛红红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一切都值了!

一切都那么美好,阳光普照。

这场婚礼,是纪文给予伊玲的最美好的回忆,是他们一起做过的最浪漫的事。

只是……婚礼结束后,一行人坐专机再离开布置的唯美梦幻的小岛之后,伊玲问纪文,“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孩子啊,你真不介意吗……我又不想用医学的方式怀孕,那样的意义就变了。”

纪文贴着伊玲的额头,摇头笑道:“当然不介意,静姐说过,只要有几率,孩子总会有的。”

伊玲深深地看着纪文,最后舒服地靠在他的怀中,“我大概是最幸运的女人了吧。”

纪文笑,“你以后还会是最幸运的母亲。”

“嗯。”伊玲轻轻地应着。

而两个人的婚礼上接到的礼品里,有两件没有署名的礼物,静静地放在一堆礼物之间,最后都没有人开过封。

有些感情,只能永远地存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大致完结了!一口气发了六章!

最后一章纪老大略戏剧性,但必须得用这种方式才能让纪老大种进你们心里!

纪老大霸气!

下半年开始工作真是变得特别忙,所以这文断断续续地更了很长时间,说句大老实话,真没想到你们能一直跟随,在此鞠个躬,非常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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