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婚多磨 - xp1024.com
《好婚多磨》


第1章 他们是谁?

楼道逼仄,光线阴暗,墙壁上狗皮膏药似的宣传单又脏又乱,空气里满是陈年腐味。

西装笔挺的潘泽明咬了咬嘴唇,掩饰着心里的烦躁,语气暧昧地对后面半老徐娘的刘梅说:“梅姐,担待些噢……”

“咯咯……好嘀哇,姐好期待,明仔一会带姐成仙……”胖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刘梅跟下了蛋的母鸡似的,发出一串刺耳的音节,让潘泽明胃里一阵翻腾。

成仙?和这样的女人滚在一起,分明是下地狱!

潘泽明心里打鼓,可捏在手里的文件夹提醒他,不下地狱,签不成合同!

真情诚可贵,自尊价更高,若为合同故,二者皆可抛!

潘泽明在心里哀叹一声,满脸微笑着带路。

“泽明呀,咋还不到哩,这是第几层了哇!”

紧跟在屁股后面女人似乎已经急不可待了,说话都在咽唾沫。

“到了到了。”

潘泽明仰头往上看了看,可恨的顶楼东屋,下雨天漏雨,大热天蒸汗,房租却要剥削他一个月工资,如果没提成,他得喝西北风去。

“哎呀!”

刚到门口,刘梅突然惊叫了一声。

潘泽明回头一看,刘梅捂着脚踝,装嫩撒娇,“姐鞋跟太高,脚疼!”

不会吧!肥得跟猪一样要他抱?潘泽明汗毛倒竖,愣了一下,殷勤起来,“我来扶你。”

“不嘛!姐要抱。”

刘梅扭了一下虎背熊腰,让潘泽明好个惊悚。

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等老子有钱有势了,非找人暴揍她一顿不可!

愤慨烂在肚子里,潘泽明还是乖乖蹲下身子张开了怀抱……

刘梅刚要投怀送抱,就听到“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在门上。

“你屋里有小偷?”

刘梅一惊,忘了动作。

“嗯,可能。”

潘泽明心里暗喜,借机起身,掏钥匙开门。

门开了,一只拖鞋翻倒在地上,穿着蕾丝白裙的陈莉趴在一个大叔背上,玉腿袒露,一只手里提着另一只拖鞋,一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保持着策马扬鞭的架式愣在当场,脸上僵着一丝苦笑,让潘泽明的心狠狠一颤。

“你……在家?”

“你……回来啦?”

几乎同时,潘泽明和陈莉异口同声问。

“噢,是,你、你们继续,继续,我们去里屋!”

两人对视了一秒,潘泽明拉起刘梅的手直冲里屋。

“泽明,他们是谁呀?”刘梅问。

“合租的。”潘泽明麻利地把合同拿出来,从后面抱住刘梅,一手举着合同,一手勉为其难地摸上高地,“别管他们,刘姐,先签合同再办事,没有后顾之忧了咱们才能好好享受……”

“好、好嘀哇。”

这老娘们估计旱了很久了,一边咽着唾沫,一边急吼吼抢过笔,就把名儿给签了。

耶!六十万项目,分成百分之十,六万!两平方米房价!

潘泽明又欢喜又觉得悲凉,放下合同,闭上眼睛凑上脸去,就当啃猪头了!

“泽明啊,你知道姐是有身份的人,姐只跟你玩一夜情,所以,今儿个,你得给姐留个想儿……”

刘梅人已经酥了半边,奋不顾身地脱衣服。

第2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潘泽明暗暗呸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合同的份上,他才懒得看她一眼,她还怕他粘着她,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看着转眼脱得只剩三点式的刘梅,潘泽明越发头皮发麻,这女人这身赘肉,白花花的层峦叠嶂,看着就想吐。

可怜他,堂堂热血青年,要为票子、房子、儿子、车子而英勇献身了!潘泽明狠狠地甩拉掉脖子上的领带,动作狂野,惹得刘梅又一阵肥肉乱颤。

潘泽明闭着眼睛扑了上去,只觉得跟前有一片沼泽,深不见底……

“啊!蟑螂!”

关键时刻,陈莉的尖叫声拔地而起,震耳欲聋。

“蟑螂?在哪儿!”

床上酥软的刘梅猛地睁开眼睛,惊惶地四下看。

“蟑螂!好几只啊!脏死了,臭死了,恶心死了,我看见它们跑进他们屋里了!”

陈莉的尖叫声在门外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这这……泽明,我最怕蟑螂,你得换个地儿租,这里太不卫生了。”

刘梅被刺激了,恢复神智了,惊惶惶地起身穿衣服。

“不行啊,我现在得帮她打蟑螂!”潘泽明装得很不情愿,“梅姐,我们一起打完蟑螂再……”

“不了不了,我先走了。”

刘梅不等潘泽明把话说完就逃也似地走了。

“谢天谢地谢老婆!”

潘泽明长长地松了口气,乐呵呵地拿起合同吻了一下,接着,他拿起门旁的拖把挥舞着冲出门去,嘴里煞有介事地喊着,“在哪儿?在哪儿?打死它们?”

“我看见它们钻到沙发底下了!”

陈莉指着沙发一脸苦丧。

“出来!该死的!”

潘泽明把愣在一旁的大叔同声拨拉到一边,动手拖沙发。

“在那里!在那里!”

陈莉跺着腿叫唤。

“看见了!不好意思,您让让!”

潘泽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冲过去一阵乱扑,屋里顿时尘土飞扬,白雾弥漫。

“小莉,要不我们换个地儿吧!”

大叔同志的好性致被打扰了,十分焦灼。

“不好意思了程哥,我不亲眼看着那些蟑螂被打死,我会做噩梦的!”

陈莉哭丧着脸说。

“那……那我改天再约你,我先走了。”

程哥说完,拿起外套,也走了。

“嘭!”门关死了,屋里只剩潘泽明和陈莉了。

两个人都安静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没人动弹。

“你饿不饿,我去做饭给你吃。”

陈莉先挪开了目光,要去厨房。

“你过来!”潘泽明一把把她拉回来,圈在怀里,凶巴巴地凑上脸去,想说什么,终究化成一声长叹,英俊的脸瞬间被柔情占满,他的目光从陈莉的眉眼慢慢挪下,定格在她红润的芳唇上,随即,他就俯下头去,饥渴地吮吻。

“放开我!你才啃完那个肥婆吧,又来啃我!”

陈莉左躲右闪,奋力把潘泽明推开了。

“没啃成,叫你用蟑螂吓跑了!”

潘泽明老实交待。

“还说呢!幸好你提前告诉说那个肥婆怕蟑螂,要说怕老鼠什么的,我这戏就演不像了,老鼠个儿大,我总不能这么睁着眼说瞎话。”

陈莉忍不住笑了。

“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潘泽明得意洋洋地说。

第3章 为了梦想

“拉倒吧!要不是我及时叫停,你那还就冲锋上阵了?潘泽明,你就那点儿出息?弄个漂亮点儿、年轻点儿的行不行,那肥婆大妈有四十好几了吧!”

陈莉醋坛子翻了,脸上明明有笑,眼圈却红了。

“还说我,你那大叔就年轻力壮了?头发地方支援中央、老脸像个鞋耙子,亏你还能光着大腿爬到他背上去!”

潘泽明也窝着一口闷气。

“好!你嫌我找了个老的是吧!那我找个年轻力壮的你看!”

陈莉来气了,他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哄哄她?她这么憋屈,他还火上浇油!

“你敢!”

潘泽明瞪圆了眼,狠狠盯着陈莉。

“我有什么不敢?这不是你希望的么?我不只要去找年轻力壮的,还得找有钱有势的,最好是富二代,然后我得陪吃陪聊陪笑,末了人要是想睡我了,我就得跟只妓似的乖乖为人民服务……”

陈莉说不下去了,难受得不知怎么好了。

潘泽明看着声音哽咽、强忍泪水的陈莉,一阵愧疚汹涌地袭上心头,一把把陈莉揽进怀里。

“你放开我!”

陈莉挣扎,可潘泽明抱得紧紧的,她刚要发狠,就听他在耳边轻叹了一声,“宝贝,对不起,都怪我。”

短短几个字,陈莉就从发怒的母老虎变回了温顺的小猫。

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陈莉反身抱住潘泽明,泣不成声地说:“泽明,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回老家去,日子就算清贫些,也总比在这里卖笑强。”

“傻瓜,别说傻话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要让我们的孩子在北京出生,上最好的学校,住最好的房子……”

潘泽明说着,声音也不由颤抖,想到刚才的种种情景,难过、愧疚、无奈涌成激流,压得他喘不上气儿来,可这激流背后,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鼓动着他,让他心生不甘,想要拼死一搏。

“我们可以做别的工作啊,为什么偏要做这个。”

“这个回报高啊!如果去工厂按步就班地上班,熬到老我们也买不起房子,只有做商务才能缩短奋斗历程。再说,各行有各行的游戏规则,我们不做,有的是人做,我们没有选择!”

陈莉听了潘泽明的话,不再出声了,更多泪水奔涌而出。

“乖,不哭,都是我无能……”

潘泽明咬住嘴唇,他不想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要这样说,泽明,对我来说,你是世上最棒的男人,你是我的丈夫、我未来孩子的爸爸……”

每次,潘泽明这样自轻自贱,陈莉就心如刀割,所有的委屈都化为乌有,转而满腹柔情地安慰他。

“宝贝,谢谢你……有你,是我潘泽明这辈子最大的幸福……难为你了……不过,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尽快赚够钱,我们也会有新房、新车,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泽明,其实有没有新房新车都不要紧,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陈莉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眼底的柔情和真淳让潘泽明一阵心酸。

第4章 忍辱负梦

“别说傻话,我可不想我们的孩子又退回我们的童年,重复我们艰苦的奋斗历程,我要他站在新的起点上,赢在起跑线上!”

潘泽明说完这些话,颓唐的情绪一扫而空,他放开陈莉,转身拿起那份合同,举在陈莉面前,“宝贝,你看,我刚签的,起码能赚六万块,六万啊,能买两平方的房呢!只要我们再坚持、忍耐一下,我想有两年就够了,有两年我就能让你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看着潘泽明神采奕奕的脸,陈莉叹了口气,不忍打击他。

“宝贝,北京流动人口特别多,数以万计的商人在这里择行就市,我们公司所开发的楼盘,又都是针对那些富商设计的,只要我再努力些,就能签下更大的客户,我保证,只要赚够了房款,我立刻辞职,绝对不再让你跟着受一点儿委屈!”

潘泽明热情洋溢地说,那满脸的灿烂阳光,似乎能把整个世界照亮。

“泽明,我也签成了。”

陈莉转身走进卧室,拿出她成功签订的合同,脸上却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

“你怎么签成了?”

潘泽明拿过合同,脱口而出,问完他就后悔了。

“你说我怎么签成了!”

陈莉背过身去,刚刚平静了些的心绪又乱了,乱得她感觉胸口长满荒草,遮天蔽日,一片昏暗。

刚才,潘泽明进门前,那个大叔级客户硬把她摁在床上,上下其手,一刻也没闲着,她全身上下都被他摸遍了,她差点儿忍不住拿刀捅了他,可临时她还是忍住了,强颜欢笑把合同拿过来叫他签。

那大叔正性急,看都没看合同上写的啥就把名字给签了。

人家有钱,就算把这钱扔水里了,人家也不在乎!

因为有钱,所以这种龟孙就能无恶不作,拿合同做要挟,然后看她为了钱而变成没有廉耻的女人!

签完了合同,大叔就扑上来扯掉了她的裤子,她一看不好,赶紧想缓兵之计。

“怎么?一手交合同一手交人,合同都签了,你想反悔?”

大叔见陈莉面露难色,百般不情愿,十分不乐意,一张老脸立马阴云密布。

“不是,我们……我们玩抢新娘吧!”

陈莉羞答答地说。

大叔一听就乐了,“好,抢新娘子,你正在嫁给别人的路上,我这采花大盗从天而降,一把把你从轿子里拖出来,押回山里做压寨夫人!”

这老家伙还真有想像力!陈莉当场犯晕。

“呵呵,我开始抢人了!”说着,大叔就迫不及待地欺上来。

“别别……别着急!”

陈莉当时腿都软了,她一边躲闪,一边暗暗着急,这色大叔分明是个老手,他要对她用强的话,她可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这么想着,陈莉转身就跑,哪想,大叔身手敏捷,老鹰抓小鸡似地把陈莉拖过来,反手就把陈莉压身下了。就听他色迷迷地说:“我觉得带回山里当压寨夫人不好,还是就地正法好!”

“别急别急,我……还要玩八戒背媳妇!”

大难临头,陈莉只能撒娇扮痴。

第5章 房、车、孩子、未来?

戒背媳妇?能摸屁股的?”

大叔眼珠子转了两转,兴奋得手舞足蹈。

陈莉彻底无语了,这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再磨蹭下去,她可就没救了!

没等陈莉哀悼完,大叔就把陈莉背了起来,两只咸猪手揽过来想要为所欲为。

陈莉急了,脱下一只拖鞋当导弹砸向门去。她想打中门上的防盗铃,叫保安来解围,结果,保安没叫到,把潘泽明叫回来了……

“他没那个你吧?”

潘泽明急吼吼地问。

“他没哪个我?”

陈莉明知故问,心里老大别扭,他是不信任她了?还是他们已经没条件没办法互相信任了?

“不行,我得检查检查!”

潘泽明真急了,他是个生理正常、心理也正常的男人,大方不到拿自己老婆给别人互补的份儿上,就算为了票子、为了下一代也不行,老婆的清白啊,那是男人的立世之本!

“你发什么疯?”

陈莉抗议。

抗议无效。潘泽明直接把陈莉抱进了卧室。

“潘泽明!”

陈莉很受伤。

“宝贝儿,我是真想了……”

潘泽明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动作变得轻柔,他抚摸着她的秀发,竭力让她放松舒展,“亲爱的,别动……”

陈莉不再挣扎,她说不出心里是股什么滋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乖,不哭……”

潘泽明细细吻上她的泪眼,那涩涩咸咸的味道让他又一阵恐慌,他极力忍下焦躁的情绪,轻手轻脚的,以她喜欢的方式慢慢开解她。

陈莉浑身难受,她把脸窝在他的胸口,用手捂住他吻上来的唇,“别折腾了,我来例假了!”

听了陈莉的话,潘泽明不动了。

“不信是不是?”

陈莉看他那眼神,火了。

“我信、我信!呵呵,老婆,我的好老婆,别生气!”

潘泽明眨了眨眼,压在心里的千斤重担落了地,一脸轻松地笑着,紧紧抱住了陈莉,心有余悸地强调,“老婆,男人逢场作戏也就算了,女人还是守身如玉比较好。反正不管情况怎样紧急,你都要守住最后的防线!”

“……泽明,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宁可不要房子不要车子也不愿意做……”

陈莉沉默半晌,看着如释重负的潘泽明,幽怨地说,可她话没说完,就被潘泽明打断了,“非做不可!因为我们即使不要房子车子,可我们得要孩子吧,要孩子,就得对他负责,我们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天天跟着我们喝西北风,然后看着别的孩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们告诉孩子,忍着点儿,谁叫你们摊上不争气的爹妈,你们认命吧,继续受穷吧!”

潘泽明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温情脉脉地抱住陈莉,充满忧伤地说,“莉,我也不愿意这样,我同样没有安全感,可是……我们没有选择……”

陈莉再也无话可说,眼泪兀自流了一脸。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抱着躺在床上,迷茫、痛楚和无奈的阴云笼罩着他们。他们以蝼蚁般渺小的存在,在这物欲横流的城市里泅游,唯一支撑他们的,便是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和幸福。那些许多人触手可及的幸福,鼓舞他们刀口舔血、悬崖边跳舞,可连他们自己都怀疑,会不会如愿以偿……

第6章 变身不变心

“不行!”

潘泽明突然坐了起来,面色郑重地说。

“什么不行?”

“我们得立个协议!”

“协议,干嘛?”

“以爱情为纲领,以忠诚为宗旨,拟订一个让我们夫妻互相信任、同心同德、有安全感的协议!”潘泽明一板一眼地说。

“别闹了,你还有心情闹!”

“我没闹!”潘泽明认真极了,“宝贝儿,为了我们的爱情永远甜蜜,为了我们的家庭长治久安,为了我们的人生美满幸福,我们必须立个协议。”

陈莉被潘泽明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挂着半干的泪痕,迟疑地点了点头。

“《幸福协议》!”潘泽明起身找来纸笔,想了想,写下这四个字,又支着脑袋闷了半天,刷刷写下几行字:

“潘泽明与陈莉相亲相爱相伴相随,至死不渝,但为生活所迫、未来所逼,不得不从事高风险商务职业,若有万不得已,潘泽明保证身变心不变,身体可以出轨,但心里要时刻牢记妻子陈莉,在情感上绝不背叛爱妻;爱妻陈莉要为丈夫潘泽明忠贞不二,排除万难,保持清白,若有意外,及时抽身,绝不冒险!

此协议旨在谋求幸福美满的未来,夫妻同心协力,互相体谅,若有分歧,当加强沟通,杜绝误会,将爱情进行到底。

特立此为据,夫妻谨遵。”

放下笔,潘泽明又细细看了一遍,递给陈莉,说:“老婆,虽然有点儿不平等,但你一定要赞成,赚钱的事总还是要以男人为主,你理解我的苦衷对吧?”

陈莉看了看协议内容,泪迹斑斑的脸上浮上一抹苦笑,“泽明,如果我们谁违背了怎么办呢?”

“不会的,我不会违背它,你也不会,如果……真有谁违背了,违约方就必须放弃一切财产,并赔偿对方十万违约金,对方有权提出离婚,违约方不得拖延。”潘泽明信誓旦旦地说,并真的把违背条款写了下来,推过来,“好了,签字吧宝贝,这下你该放心了。”

很奇怪,白纸黑字,竟然真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那你……尽量别整到‘万不得已’,我想想都难过。”

陈莉接过笔,眼里泛着泪光,叮嘱了一句,勉强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潘泽明满意地看了看,也很仔细地签上大名,刚要放笔,猛地想起来,“噢,对了,应该一式两份。”

“一份够了。”

陈莉觉得多此一举,可潘泽明那么固执,一字不漏地抄了一份来,又让陈莉签字,“你一份我一份,随时拿出来看看提醒着,方便。”

陈莉拗不过他,只好听他的。

“老婆,你看,现在咱们是有明文规定的人,该干嘛不该干嘛,这都一清二楚了,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潘泽明吻了吻那份协议,拍了拍桌上的两份合同,说,“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嗯,好。”

陈莉进厨房做饭去了。

潘泽明从后面抱住陈莉,用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头发,似水柔情弥漫上来,小小的厨房充满了温馨……

第7章 难言之隐

床上,陈莉窝在潘泽明的臂弯里,两个人正睡得香。

“房价越来越高累啊累啊累

钞票越来越少累啊累啊累

每天地铁公交累啊累啊累……”

手机突然惊天动地响。

潘泽明懒懒地翻身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凑到眼前一看,立刻睡意全消,清了清嗓子赶紧接电话:“主任好。”

“小潘,上马上去机场接个客户,孙美丽,威盛品牌服饰有限公司营销经理,七点半下飞机,杭州到北京的航班。她手里有个大单,我们和别家几个争着,本来经理叫我约她明天一起吃个饭,我想来想去,兵贵神速,还是先下手为强好,你要采取一切办法拿下她,按例分成,另有奖金,记住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顶头主管倪东雷早先当过兵,下达命令跟扫机枪一样。

“好。”

潘泽明应了一声,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有没有搞错啊,六点二十了!

挂了手机,潘泽明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内衣,一边推醒陈莉,“快,老婆,给我找那套希努尔西装,皮尔卡丹白衬衣,领带要酱紫的,腰带要锷鱼的,手提包也给找出来!”

“谁啊,这么大阵仗!”

陈莉揉着惺忪的睡眼,披着外套给他找。

“估计还是个老妖婆。”

潘泽明被蜇了似地洗漱着,抽空回了一句。

“怎么听着这么期待呢?希望是个美女吧?”

陈莉一边把领带绕脖子上打结,一边揭露他。

“哪儿那么多事儿……我可是有主儿的人……”

潘泽明飞快地穿衬衣西装,拿过陈莉打好结的领带套在脖子上,整理好,拎起手提包,鬼追似地冲向门去,可他前脚刚迈出去,又抽了回来,冲到陈莉面前,揽过陈莉的脑袋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宝贝别忘了做早饭吃,老公爱你。”

“知道啦!”

陈莉甜蜜地刮他鼻梁,西装革履的他英气逼人,帅得冒泡。

“那我走啦!”

潘泽明出了门,百米冲刺似地跑向停车场,开着宝马直奔机场。

名牌服饰加豪车,都是公司为了拓展业务给潘泽明配备的,他有暂时的使用权,仅此而已。公司的经营项目有房地产和服装两大类,如果他拿不出业绩,这些待遇随时转嫁他人。

开着宝马喝稀饭,潘泽明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上次那个叫邱波的客户还没攻下来,约好今天一起去逛动物园。陈莉真不明白,四十多岁男人了,怎么还喜欢逛动物园。

算了,顾客是上帝,不管他喜欢猴屁股还是松鼠尾巴,她都得奉陪,合同为大嘛。

只要顺便拿下合同,她就不用委屈求全了,不行转去脑神经科“住院”,大家对“病人”总是比较宽容的。

作孽啊!陈莉纠结着,对着镜子描眉画眼,都说是女为悦己者容,现在这行情,该是女为客户容才对。

装扮好,看看镜子里娉娉袅袅的女人,陈莉握着拳头给自己鼓劲儿,“加油加油!为了儿子,拼了!”

陈莉正吃着早饭,欲求不满的色大叔来电话了。

“莉莉,你在哪儿呢?有没有空啊?”

色大叔年老色衰,还能吐出这么柔媚的声音,陈莉咽不下饭了。

喝了口水稳定了下情绪,陈莉有气无力地回话:“程哥啊,我在医院住院……”

“噢?生病啦?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你?”

色大叔殷勤地问。

“还是不要了,怪不好意思的……”陈莉似在难言之隐,“是泌尿科……”

“啪!”

对面电话挂得干脆利索。

“呵呵呵……”

陈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完,点着自己的鼻尖自言自语,“恶人就是这么炼成的。没办法,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性。生活不给你当好人说真话的机会,你要逆道而行,就只能等死!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自圆其说也不能减轻心里的苦闷,陈莉叹了口气,无心吃饭,去穿衣打扮。

第8章 缘份天定

堵车!前面似乎出交通事故了,交通阻塞老半天不见疏通一点儿,看这模样再堵一个小时也白搭!

潘泽明看着长龙似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急得冒汗。

不能等了,得找地方停好车,坐机场专线去!打定主意,潘泽明把车转出来,停在路边一个商场前,急匆匆跑去坐地铁。

地铁站里人流如潮,急三火四的潘泽明挤进地铁转站到三元桥。看看时间,七点十五了,晕,他就是长上翅膀也来不及了!

潘泽明沮丧万分,只好打手机给倪东雷:“老大,路上堵车,我怕是赶不及了……”

“你****去了?这么磨蹭!我不管,任务交给你了,你爱做不做,完不成任务造成的损失你兜着!”

倪东雷不等潘泽明把话说完了,劈头盖脸骂过来。

“****的强盗!”潘泽明在心里恶骂,嘴上却不敢回敬,一闪眼,看旁边一女孩子正发短信,脑际灵光一闪,忙说,“老大别生气,你有没有孙小姐的电话号码,给我发过来。”

“有!你等着!”倪东雷不舍气,又吆喝,“我告诉你潘泽明,我们组这个季度的任务差得远呢,你想混滚别处混去,老子可不兴给你们这些笨蛋加懒虫擦屁股!”

“操!”潘泽明想摔手机,忍了忍,还是赔笑说,“别生气老大,是我不好,我会尽力的。”

倪东雷挂了机,一会儿,短信来了:孙美丽:138********

得到一个女人的手机号,等于得到接触这个女人的捷径,可是,要怎样利用这个手机号呢?潘泽明绞尽脑汁。

如果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与风月有染,与工作无关,那么怎样嬉皮笑脸都无所谓,问题是这女人关乎他潘泽明的饭碗问题,不能轻率了。

想来想去,各种假设都被否认,潘泽明发了个短信给陈莉:“老婆,我堵车晚点了,去机场接那个女人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我有她的手机号,你觉得我该怎么联系她能让她跟我见面?”

此时,陈莉正在路边等公车,看着短信,呵呵一乐,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老公泡妞向老婆讨办法,亏他想得出!想了想,她回:心诚则灵,缘份天定,加油。按“发送”。发送到一半,她突然有点慌,急忙摁“撤消”,可晚了,信息显示“发送成功”。

别小心眼儿!他能问你说明他坦荡无私。陈莉拍拍自己的额头,努力说服自己。

“存在即合理。”

这时候,旁边站着一大高个儿突然冒出一句来,语气不无戏谑。

陈莉回头一看,竟然是邱波!

“你怎么在这里啊?”

陈莉的脸腾的烧起来了,他偷看她短信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存在即合理。我在你身边站了好半天了,一直等着你注意我,结果你只注意你的手机,我只好陪你一起看手机、发短信了。”

邱波笑容可鞠地说。

“是我……一个闺蜜发来的……”

陈莉只觉得百口莫辩,却听到邱波说,“知道不会是你丈夫,天下哪有丈夫问妻子这样的问题,除了神经病,呵呵,你回的短信很好,心诚则灵,缘份天定。”

陈莉恹恹的,瞥了他一眼,“你倒看得仔细,以后不要不声不响地站在人身边偷看人短信行不,这样很没品。”

第9章 速战速决

“呵呵,下不为例,没办法,好奇心害死人。”邱波不怒反笑,指着对面路边一辆别克说:“走吧,我的车在那边。我路过时看到你在等车,很巧是吧?”

陈莉笑了笑,刚要随邱波过去,手机震动,低头一看,潘泽明回复短信:谢谢老婆,爱你。困窘的生活逼良为娼,逼得正常人变成神经病,她现在也要去犯神经……想到这些,陈莉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对邱波说:“没办法,缘份天定。”

邱波意味深长地看过来,深邃的眸子闪闪发亮。

那是野兽看到猎物时焕发的神彩,陈莉幽幽地叹了口气,钻进了邱波打开的车门……

这边,潘泽明反复看着手机短信,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意,陈莉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虽然她给他出什么主意,但这明朗阳光的短信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无招胜有招,尽人事,听天命,心诚则灵!

好吧,他本来要去机场接人,路上赌车,这都是天意,现在他必须去机场,就算接不到人至少他尽力了。

这么想着,潘泽明坚持在三元桥下了地铁,转去机场快线到达机场。

“孙小姐,我是潘泽明……”

潘泽明把短信摁到一半,想了想,直接拨号过去,对方关机。

咦,怎么会关机呢?已经八点半了,按说孙美丽早下飞机了,下了飞机怎么会不开机?是忘了还是故意关机避免外人打扰?还是,她已经被人接走谈生意去了?那也不该关机啊,难道,她调整了班次,还在飞机上?潘泽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思来想去。

查了查班次,杭州到北京十点还有一次航班到达。潘泽明看了看落地玻璃窗外飞机场上数辆庞大的飞机,又看了看广漠无边的蓝天,想,反正孙美丽的手机打不通,回公司就得挨倪东雷骂,不如以逸待劳,在这里试试运气。

打定主意,潘泽明想转去候客厅坐等,手机响了,一看,是刘梅的。合同签了床没上,这女人真叫锲而不舍。没办法,羊入狼口,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应该有的,怎么着也该让人家尝尝滋味,要不让人家老是念念不忘,后患无穷。

“刘姐,正想着你呢,有什么指示?”

潘泽明说话时,表现得满腔热血。

“泽明啊,姐也想你,姐要出差去美国,正在机场候机,心里放不下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刘梅说。

冤家路窄!潘泽明皱了皱眉头,四下看看,就见肥胖的刘梅倚着一商铺外墙侧着身子打电话。潘泽明朝她走过去,温言软语,“猜,我在哪儿?”

“哪儿?”刘梅的声音充满焦渴,很失落地说,“怕是来不及赶去看你了,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再见面吧,我十天后从美国回来……”

这样的女人少见一回是一回,速战速决,当断则断。潘泽明的目光定格在刘梅的虎背熊腰上,本来饥饿的肚子腾地就饱胀了,他强笑着说,“怎么会来不及呢,我就在你身后。”

“胡说!就会逗姐……”刘梅不信,却还是转头看,一眼看到英挺的潘泽明,当即激动得魂飞魄散,熊扑过来,不顾人多眼杂,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泽明,你真是神通广大,怎么就知道姐要登机?”

“你昨晚托梦给我了嘛。”潘泽明说得自己都想吐了。

“泽明,我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就得进去了……”刘梅喘息着,身子发烫。

第10章 逼不得已

“来得及。”潘泽明拉着刘梅的手,转去候车点,招来辆的士,把刘梅塞了进去。

“兄弟,行个方便。”潘泽明给了司机一百元,司机心领神会,接了钱就下了车,远远站定,免费看车震。

“泽明,想死姐了……”刘梅亢奋得跟下蛋的母鸡一样,手忙脚乱脱衣服。

看着急不可耐的刘梅,潘泽明一阵恶心,女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年轻时总觉得做爱是男人享用了她们的身体,像吃了什么大亏似,但尝了滋味又放不下,就对男人既渴望又拒之千里,表现得矛盾而矜持;变成大妈就彻底改革开放了,主动出击,剽悍勇猛,跟陈年的老房子旱得冒烟,急需天降甘霖灭却心头大火一样,半点儿羞涩也没有了,十分令男人望而生畏。

这赤祼祼的饥渴让潘泽明觉得自己是被母老虎逮到的小白兔,激灵灵一阵哆嗦。再看刘梅,尽管穿着紧身塑形衣,肚皮还是跟套了三道游泳圈一样,肉囊囊地似乎随时会突破重围,再往下看,硕大的屁股稀松垂落成两瘫肉饼,毫无弹性可言……看脸吧,她脸上那笑容,让潘泽明又一阵恶寒,那两眼放光的样子,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那一脸的皱纹,简直就是波澜壮阔,厚厚的脂粉像脱落的墙皮,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潘泽明不敢看下去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怕再看下去,一会儿他零件亏损。

“泽明,来,让姐美美……”刘梅情不自禁,伸来熊掌为他宽衣解带。

潘泽明深呼吸,再深呼吸,迷缝着眼睛努力气运丹田,使了半天劲儿,老二罢工,无奈,只能靠性幻想,想谁来着,梦露、伊莎贝儿、巩俐、杨幂……穿三点式的、娇笑献媚的、撩拨秀发抛媚眼的……所有人间美色前赴后继,他的身体似乎慢慢从冰冷的海底升腾起来,感觉到阳光的普照了,借着想象的翅膀,他希望自己可以淡定一点,忽视刘梅近距离的折磨。

身上的衣服没几下就被刘梅褪光了,潘泽明觉得自己正被蹂躏中。

不能想难过的事,要想光明的、美好的、动情的!潘泽明几乎想打退堂鼓了,可这时候万万不是丢盔弃甲的时候,做人得讲诚信,眼下这事更要言必行,行必果。

“泽明,想死姐了……”刘梅颤抖的声音传来,带着激动的喘息,随后,她俯下头去……潘泽明一看这情形,顿时全身震悚,赶紧撤后。

“噢噢……”刘梅显然熬不住了,欺身上来,想着直奔主题。

车里小小的空间散布着异样的味道,陈腐、暧昧、混乱、污浊,潘泽明感觉自己正面对一堆猪肉,灵魂饱受折磨。

刘梅跟抽风似的,前后乱晃。潘泽明狠狠地叹了口恶气,盼着尽早结束这种痛苦。

潘泽明尽量闭着眼睛摸索,“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定强悍性感,刘梅的轻吟变成了尖叫,听起来无比惊悚,他真想一把掐死她,省得她叫得他心烦。

他的力不从心很快让刘梅不耐烦了,她瞪着他,目光中充满狐疑和不满。

这时,潘泽明的脑海里浮现出陈莉泪流满面的脸,本来就烦闷的心情更加密不透风,他看了看车窗外,那个司机正眼巴巴地等着看现场直播,他抓起刘梅的衣服堵出了车后窗,对刘梅说:“姐,我不行。”

第11章 卖艺不卖身

“泽明,泽明……你……”

这时,刘梅异常焦渴的声音变得难以置信,潘泽明不忍看她,她迷乱的样子丑得吓死人,失望的样子更惨不忍睹。

潘泽明知道,这时候他应该子弹上樘,强击狠攻,用尽浑身解数把她顶上云端,完成飞翔的梦想,可他实在没心情,他只是想签合同,也想能正大光明地成为一个商人,靠他的才能而不是别的在北京搏一个未来,他受过高等教育,苦读寒窗数载,不是为了脱衣服,而是为了衣冠楚楚地拥有幸福人生,可现在,他在干嘛?他为什么要这么无奈和痛苦?他看着刘梅,压抑着烦躁,歉意地说:“对不起姐,我老毛病又犯了。”

这样的女人欲壑难填,你让她上瘾了,再想摆脱可就难于上青天了,何况,他本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泽明,你怎么回事呀……”

刘梅软语呢喃着,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撒起娇来吓死一头牛。

“姐,真不好意思,我家老二不争气,老这样,我真拿它没办法!本来以为今天看到您不一样……”

毛主席说过:要敢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潘泽明苦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实在坚持不住了,空气里浓重的体味熏得他要吐了。

“噢……早说……”

刘梅很扫兴,穿好衣服,闷闷不乐地下了车,自顾自地走了。

噢耶!潘泽明在心里欢呼了一声,慢腾腾地穿好衣服,下了车。司机笑咪咪地站在车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辛苦了。”

潘泽明呵呵一乐,看着刘梅远去的背影,有如卸下千斤重担,一身轻松地回去候客厅。

一场战争就此告捷,新战争的号角刚刚吹响。

潘泽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唇边的笑意落漠下去,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上岛咖啡兰花厅里,陈莉和邱波相对而坐。

桌上摆满各种小吃,暗香拂动,把陈莉勾引得食欲大动。

彬彬有礼的服务生送来两杯卡布奇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把门关实了。

布置得温馨浪漫的小屋子里,孤男寡女的,气氛变得微妙,加上邱波一直沉默地看着她,陈莉感到局促不安。

伸手捏了两粒爆米花,奶香的味道,细腻爽口,又用牙签捅了两个圣女果过来,一骨脑儿全塞进嘴里,嚼东西的时候,心情似乎不那么紧张了,陈莉索性把喜欢吃平时又舍不得买的鱿鱼丝拖到眼前来,不管不顾地埋头苦干。

这邱波实在很难缠,好话说了一堆,他还是雷打不动,这街也陪逛了,饭也陪吃了,就剩陪睡了,他志在必得,看来,这桩买卖没戏了。

为什么男人都这德性,一定要顺手牵羊?陈莉垂着眼帘,赌气似的往嘴里塞东西。

邱波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份宠溺,眼前的女人,装得沉稳干练,骨子里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有他喜欢的单纯率真。只可惜,进了商场,这些值得珍惜的品质迟早会被抹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交易,人性只剩下最本质的东西——贪婪。

有钱的男人贪的是美色,没钱的女人贪得的利益,大家你情我愿,一拍即合。

邱波微微一笑,瞟了瞟旁边宽大的双人沙发,目光重新聚焦到陈莉粉嫩的红唇上,半晌,下移,顺着她隆起的胸线一路向下——她的身材很完美,适合干这一行。

“看什么看?我可提前说好了,我卖艺不卖身。”

陈莉忙中偷闲,抛来一句。

第12章 迫不及待

邱波想笑,驰聘商场二十余年,阅女无数,像陈莉这么呛人的还是头一个,大多时候,那些女人都圆滑老练,男人给个暗示,她们就顺水推舟,大家各取所需后一拍两散,彼此心照不宣,皆大欢喜,这陈莉唱得是哪一出?

故擒欲纵?邱波跃跃欲试。

“噢?卖艺?你身怀绝技?露两手我瞅瞅。”

由绅士变成色狼是每个男人的拿手好戏,何况邱波从不认为自己能是个正人君子。

“嗯,我会唱歌,会画画,还会设计服装、室内装修什么的,我希望有一天,我能设计装修自己的房子,然后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放声高歌,胡抹乱画,谁也别想管着我。”

陈莉很认真地说。

“听起来不错,或许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些梦想,但得看你的表现。”

邱波故伎重演,男人有钱就变坏,钱是诱饵,坏是因为女人喜欢诱饵,看来,这个陈莉也一样喜欢上钩。

“那我先谢谢你。”陈莉的眼睛一亮,笑容明媚地看着他,“你想听我唱歌还是想看我画画?”

邱波皱眉略一沉吟,凑上来,语气暧昧,“既想听你唱歌,又想看你画画。”

“那我就一边画一边唱好了,可是这里没有纸和笔呀!”

陈莉没往歪处想,她今天脑子有点短路,不知怎么老想着发给潘泽明的那个短信,也不知道那小子跟那女的勾搭上没,不知道那女的是不是跟昨天那肥婆一样有安全系数……

邱波看着心不在焉的陈莉,坐到了旁边的沙发床上,张开手臂,朝陈莉示意,“你可以在我身上唱歌,在我身上画画。”

陈莉不动了,一口鱿鱼丝噎在嘴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在这儿?门外人来人往好不好?

“放心,没人会妨碍你唱歌画画。”

邱波欣赏着她慢慢涨红的脸,他喜欢她表现出来的青涩,他想,也许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但他得承认,这招用来勾引男人的确很有用,他原本的漫不经心正迅速变得兴趣盎然。

“你、你什么意思?”

陈莉好不容易把那口乱草样的东西咽了下去,挺着脖子调了半天气,结结巴巴地问过来。

“就那个意思,你懂。”

邱波紧盯着她的眼睛。

往常这个时候,再笨的女人也应该主动投怀送抱了,可陈莉没有,她愣了一秒钟,下一秒钟掏出手机来,闷闷地说:“我得发短信问问我老公怎么办。”

说完,陈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邱波,也没得解释,写短信过去问:“老公,你那边战况怎样?我这边军情紧急。”

“撤!”

片刻,潘泽明发来一个字,一个惊叹号。

“必须撤!!!”

没两秒钟,潘泽明又发来三个字,三个惊叹号。

陈莉心时一阵暖,忍俊不禁。

“呵呵,你真有意思,笑什么?你闺蜜怎么说?”

邱波眯起眼睛,想看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样,他的兴致已经全被她调动起来了。

“他说……”

陈莉话没说完,邱波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粗犷地吻上了她的唇,他被她逗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13章 她竟敢打他!

她的唇果然很软很香,陌生的晕眩感袭来,带过汹涌的****,邱波惊异地发现,他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了,他都想把她生吞活剥了,直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你放开我!疯子!”

没想到,陈莉狠命地挣扎想要推开他。

这叫欲拒还迎,这样的女人会调情,也更令人期待。邱波错估了陈莉,吻得更狂野了,他喜欢这个时候被陈莉叫成“疯子”,此情此景,那是个能给人快感的称谓。

陈莉为自己感到悲哀,她为自己总是要遇到这样为所欲为的侵犯而难过,为了在北京站住脚,她一再地放低尊严的底线,可欲望的无底深渊让她感到惶恐,她不知道最终的底线要低在哪儿。

这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凭着他们呼风唤雨的权势,无耻地放纵着,禽兽般到处掳掠,拿像她一样为起码的生存需求而忍辱负重的人寻开心,他们肆虐着她们的眼泪和尊严,用强迫得来的快感印证自己的成功,她痛恨这样的强迫、痛恨这样的无奈与耻辱!

邱波低估了陈莉的隐忍和抗争,他以为这女人不过和许多推销员一样,为放长线钓大鱼而煞费苦心。他继续侵占着、掠夺着,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

人生如戏,大家都不过是彼此的过客,一起互相配合着上演些剧目,逗逗自己和别人或哭或笑一场,然后继续为那些身外之物的钱财疲于奔命,没什么是值得计较的。他一直就这样玩世不恭,用逢场作戏打发时间。

怀里的女人模样清纯,通体馨香,她红透的脸和忍而不发的怒气,都让他感到新鲜和刺激,她是个矛盾的聚合体,她干着这样的工作,表现得却像高中生一样清纯,他觉得他有义务撕破这装伪作假的外衣,让她乖乖束手就擒。

陈莉终于忍无可忍,这男人的手已经掀开她的衣襟摸进来,她的皮肤在被他碰触的一瞬间,刮起强烈的旋风,直冻得她如同掉进了三九严寒。压抑的自尊终于火山般迸发,她抽出手来,以无比的愤怒,狠狠扬起,不余遗力地抽下去!

“啪!”震耳欲聋一声响,邱波半边脸都麻了。

邱波被打得愣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就见她柳眉倒竖,一双美目被怒火烧得布满血丝,盈盈地泛着泪光,她愤恨的目光那般尖锐,无比厌恶的神情让他再次错愕。

这女人竟然敢这么对他,她不想要合同了是不是?良久,他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一时又气又恨又疑惑,刚要拿着合同耍威风,陈莉却根本不理会他了,打开门一溜烟儿地跑了。

门呯的一声被关死了,地动山摇的扣门声再次宣告她的愤怒。

“你!”邱波懊恼极了,可他又不好追出去,凭空挥了一拳,恨恨地跌进沙发,郁闷中,他莫名地想起陈莉刚才那些傻乎乎的神气,又觉得好笑,唉,谁教他自以为是想强抢民女?可谁知道这陈莉这么没有敬业精神!

邱波看了看桌上的合同,一百万的合同呢,分成的话,起码也是十万,她竟然就这么跑了?

稀罕!

邱波端过咖啡一饮而尽,胸口那口闷气顺畅多了,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心情突然好得不得了。

“被打了还开心,莫名其妙!”

邱波自嘲,收拾好合同,想起陈莉明亮有又总带着迷糊的眼神,站在路边自顾自对着手机傻笑的模样,不由有些失神……

第14章 首长放心

等人是折磨人的事,更折磨人的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

十点了,潘泽明忐忑不安地看了看窗外,来自全国各地的航班陆续抵达,庞大的飞机伴着阵阵轰鸣从天而降,他不知道哪一架飞机会成全他的愿望。

想起倪东雷的警告,潘泽明叹了口气,想了想,给孙美丽发去短信,“孙小姐,我在机场等你,我穿黑色西装,打着暗红花色领带,右手拿着王老吉,接头暗号: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给孙美丽发完,又给陈莉发:老婆,你撤了没?军令不可违,你一定要遵守革命纪律,冲锋的事还是让首长来,你要是‘阵亡’了,首长会伤心的。”

“撤了,首长放心,只是十万泡汤了。”陈莉在对面哭笑不得地回复。

“没事,首长爱财取之有道,千金散去还复来。”潘泽明长吁一口气。

“知道了。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继续守株待兔中。”

“嗯,别急,首长出战,向来无往不胜。”

“多谢娘子体恤鼓励。爱你,吻你,咬你。”

“啃你。”陈莉发来一个苦笑的表情。

潘泽明愣了愣,陈莉的苦笑表情让他百味杂陈,他装做忽略这份感伤,继续装乐观地回复:“呵呵,欢迎娘子亲临……”

发完短信,潘泽明闷闷地看了看机场繁乱的人群,删除所有对话。想了想,他起身离开候客厅,去买了两罐王老吉,看到旁边店里售货员在推销蚕丝丝巾,丝巾花色绚烂,十分精美。他凑过去挑了一条,八百八十,心疼,陈莉还从来没舍得戴这么贵的围巾呢。犹豫片刻,潘泽明咬了咬嘴唇,又挑了一条,五百,衡量了一下,他把八百八的放进背包里。

潘泽明一手拿着王老吉,一手提着那条丝巾,漫步走去接站口,航班按时抵达,乘客们陆续出站,潘泽明眯着眼睛,扫视着每一位年轻的女乘客。

没有人朝他这边看,每位女乘客都有人陪或者有人接。

这个孙美丽会长啥模样呢?现在的女人讲究吃穿的多了,漂亮的少了,长肉的多了,有脑子的少了,开放的多了,纯洁的少了,如果孙美丽再长得跟刘梅似的,他可真就悲催了,要知道视觉污染也是有损健康的。

潘泽明的目光在女乘客之间穿行,等了半天,也没看着一个落单的。

孙美丽是没转机还是没开手机?潘泽明焦灼地看向出站口,拿出手机拨电话。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一天能再相见……”手机里传来王菲如天籁般的《传奇》,潘泽明大喜,孙美丽开了手机,而且正好是这么个时段开的,这说明孙美丽极有可能就在这趟航班上!

潘泽明顿时有了点儿精神,他一边耐心等孙美丽接电话,一边看向走出的乘客,老天保佑,远远的,一个女人好像正在翻找手机!

潘泽明不由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果然,这个装扮时尚,烫着大波浪的美女惊觉手机铃响,翻包掏出手机,放去耳边接听。她远远地走来,步态轻松婀娜,如轻风拂柳,而当她抬起翦翦秋水的大眼睛看过来时,潘泽明的心倏然漏跳一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没办法的事。

第15章 惊艳

“喂?你好,土豆么?”孙美丽抬起头,扫视过人群,准确地锁定潘泽明,她落落大方地向他走过来,含笑问他。

本来以为要费力地寒喧客套,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融洽了,潘泽明仓促回话,“是的,地瓜。”

“你等很久了吧?怎么知道我搭的这趟机?”

孙美丽语气轻松,声音悦耳,仿佛与他相识已久。

孙美丽走近,宝蓝色的羊绒连衣裙起伏有致地裹着她修长窈窕的身材,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那如海浪般起伏的卷发充满动感,随着她轻盈的步态轻歌曼舞,说不出的妩媚迷人,她如花瓣样的红唇微微翘起,漾起倾国倾城的笑容,让潘泽明一阵醉魂销骨,随着距离拉近,一股幽远、清冽、朦胧而又诱人、绵长而又湿润的体香扑面而来,潘泽明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玫瑰花雨,星光璀璨中,这女人如从某个童话般的梦境里婷婷袅袅地走来。

潘泽明放下手机,迎着她微笑,感到一刻的晕眩,他并不是激动于孙美丽的美,而是对老天爷感恩戴德,既让他没有白等,又没派来恐龙级动物折磨他,简直太有爱心了。

“机会总是垂青有心人。”是这么说的来着?他暗暗地总结经验。他感觉孙美丽像雨后绚丽的彩虹,如夜色里流光溢彩的梦幻,把他因刘梅和无奈的生活带来的黯淡心情一扫而光。

“给我。”

这时,孙美丽走到他面前,伸手拿去一罐王老吉,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爽快自然,掀了盖子,仰头就喝。

潘泽明出神地看着她,这女人不像倪东雷说的那么难相处啊?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接错了人。

“看什么?”

潘泽明惊艳的样子让孙美丽很开心,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分明带着掫谕和自得。

“看你豪饮的样子挺惊悚。”潘泽明幽默夸张地说。他惊艳但不好色,他是个正常男人,懂得欣赏美,但也是个正经的男人,不愿亵渎美,适当的恭维无伤大雅,但他并不擅长口是心非,孙美丽的美,在他而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只想顺利签成合同,为他与陈莉的幸福买单。

此时的潘泽明已经从刚才的意外和惊艳中从容,他俯身拉过孙美丽的箱包,礼貌地说:“孙小姐,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是坐机场快线来的,所以暂时委屈您跟我坐机场快线回去找我的车。”

“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走?”

孙美丽偏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唇角挂着顽皮可爱的笑意。

应该说这女人的确天生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她的琼鼻朱唇,流转的眼波,还有她的神情,都和谐地溶合着野性与纯真,美得恰到好处,攻无不克。

潘泽明久经商场,早已有了免疫力,他有陈莉,婚姻就是一个王国,应该坚守领土。可他是聪明人,孙美丽表现出来的轻佻恰到好处,隐藏着亲近的挑逗与暧昧,他也不好一板一眼地惹她反感,他微微皱眉,略作思忖,片刻,他羞涩一笑,“因为……我长得帅。”

第16章 老婆的叮嘱

“哈哈……好吧,帅哥,念在你有心苦等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走吧,你是腾远开发有限公司的潘泽明对吧?”

孙美丽开怀而笑,令潘泽明意外的是,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是,我是良民潘泽明,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早知道你,你还记得维美化妆品公司销售主任郑海苏不?我们是好朋友,她曾经在你手里买了你们公司一套别墅,我看到过你和她和合影,听她说过你很多次,所以印象很深刻。”孙美丽说。

印象很深刻?这话说的是不是别有深意?潘泽明看了看孙美丽,她也正看着他,目光有些灼热。

“那她没贬我吧?”潘泽明机灵地问她。他记得郑海苏,去年的事,签了合同收了钱,没费什么劲,互相还留了电话,逢年过节的,偶尔还互相发个祝福短信。

“呵呵,没呢,把你夸上天了。”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那您替我谢谢她老人家。”

潘泽明如释重负,提着孙美丽的旅行箱往机场快线入口走。

事情出奇的顺利,他不但接到了人,还轻而易举地得到孙美丽的好感和信任,接下来的事儿可不就顺了?潘泽明的心里乐开了花。

孙美丽仪态万方地跟着他,神态悠然,潘泽明每每回头看她,都正好迎着她高深莫测的目光。那目光,像在凝视,又像在琢磨,像漫不经心,又像关心倍至,潘泽明的心莫名一阵慌乱,虽然孙美丽不动声色、藏而不露,但直觉告诉他,这女人并不好对付。

潘泽明刚刚侥幸的心情变得忐忑不安,他直视着人群,目不斜视,借以掩饰内心的慌乱。这时,衣兜里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是陈莉发来的短信:老公,接到人了吗?记得即使是仙女也要当巫婆一样对付,预祝成功,加油。

呵呵,这个醋坛子。潘泽明忍俊不禁,陈莉娇俏的样子浮现脑际,想及他们共有的梦想,潘泽明刚刚颓败的信心像充气的皮球般膨胀起来,再看孙美丽,他已经找到一种棋逢对手般的振奋,而那种杂揉在不安后跃跃欲试的澎湃激情让他容光焕发。

“怎么?”孙美丽看到潘泽明突然笑得阳光灿烂,有些疑惑。

“突然想到有礼物忘了送给你。”潘泽明说着,优雅转身,把丝巾递过去,“刚才等你的时候四处闲逛,看到这个就买了下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呵,谢谢。”孙美丽很意外,眉梢眼底浮上喜色,她拿过去打开礼盒,展开丝巾,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呵,好漂亮的花色!”说完,就把丝巾围在脖子上,并灵巧地在胸前打了蝴蝶结。

色彩鲜亮丝巾给孙美丽提色不少,不过潘泽明记得陈莉喜欢把丝巾的蝴蝶结打成明扣对称的形状,放在脖子一侧更显风情,他琢磨了一下,伸手为孙美丽整了整蝴蝶结。孙美丽低头看,一绺长发垂落到他手上,他自然而然地把它拂到她的背后,再看看,觉得效果更好些,一抬眼,就见到孙美丽异样地看着他。

“这样更漂亮。”潘泽明说。

“谢谢。”孙美丽凝视着他,莞尔一笑。

第17章 她的浪漫

“没什么。”潘泽明微微一笑,转身看了看路,想引着孙美丽往机场外走。

这时,偌大的机场大厅里徐徐奏响《东京爱情故事》主题曲《当爱情忽然来临》,那极富穿透力、明快跃动的音律如平地而起的旋风,直入心底,带来异样的悸动,而正在这时,听到身后孙美丽抒情般吟诵起歌词:

“不知从何开口/时间却不停地流逝/虽只是老生常谈/却教我欲言又止/只是因为你太完美/令我无法坦白说爱你/雨大概要停了/伫立在黄昏中的你和我/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如果不曾与你邂逅/我们永远也不会相识……”

那自言自语般的吟诵别具魔力,潘泽明不由回头看向她,而她明眸如梦,如深邃无比的夜空中最明艳的星星,微露贝齿,继续含笑絮语:

“不论是谁的甜言蜜语/都不可以三心两意/虽然我已经难过得无法呼吸/却不能这样就束缚住你的心/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比现在更爱你/我所有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我要变成你的天使/紧紧地守护你/我要变成微风/温柔地拥抱着你……”

那样投入深情的吟诵,如发自灵魂的告白,她就那么深深地看定他,一字字清晰婉转,坚定而从容,仿佛这偌大的机场大厅是她的舞台,来往的人都是她忠实的听众,她就那般旁若无人地微笑着、吟诵着,如一个超凡脱俗,沉醉于爱恋中浑然忘我的天使。

潘泽明莫名地被她带入,他停驻脚步,与她隔着一步距离,在起伏的旋律中心有所动——浪漫如潮水般汹涌弥漫,刚刚见面却对他吟诵情歌的女人,把他之前的沉稳和冷静驱逐得一干二净,他的心已如脱疆的野马,在她莺歌燕舞般的呢喃中,驰骋开去……

丝毫不觉得唐突和做作,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自然清新地微笑如春水荡漾,整个大厅回旋着的欢快旋律都成了她的诗诵的背景音乐,锃亮的地板倒映着她靓丽的身影,所有的一切如某个电影里美仑美奂的剪集,定格在那一瞬间,让潘泽明一时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以至孙美丽收声良久,他仍然心驰神往、物我两忘。

“潘泽明,我对你……一见钟情。”余音袅袅,孙美丽停止了吟诵,静默良久,突然间朱唇微启,竟然这样说。

“嗯?”潘泽明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

“哈哈……潘泽明,你真有趣……”孙美丽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突然间花枝乱颤地笑开了。

潘泽明懊恼而窘迫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真能搞怪!转身去,不理她!

偏偏孙美丽快步上前赶上了他,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俯在他耳边悄声说:“潘泽明,我是认真的,怎么办?”

润湿而芬芳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诱惑至极,潘泽明全身的血流急速逆转,紧接着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这让他有种被戏弄的恼恨,这个女人是不是节奏太快了点儿?他还没出击,她就已经反客为主了,她这是想干什么?主动潜规则?

也是,既然是一对一,孤男寡女,谁说的清谁是主谁是客?可作为一个女人,这般主动,他还是有些消受不了。

第18章 命定三生?

潘泽明不由地想起了刘梅,胸闷气短的感觉再次升腾,他喜欢矜持的女人,可在商场上驰骋的女人似乎更喜欢直截了当,她们进攻的速度堪比光速,就说孙美丽,他跟她才刚刚见面,她雅致的外表让他以为她会目无下尘,想不到她竟然开这样的玩笑。

“怎么办?你说。”潘泽明看了她一眼,微微撤开距离,说话已不似先前拘束和客气。

“你娶我嫁。”孙美丽扬了扬下巴,半真半假地说。

短暂的惊愕后,潘泽明凝视着孙美丽水雾迷蒙的大眼睛,戏谑地说,“好啊。”他没当真,他不可能把第一次见面就跟他说男婚女嫁的话当真。

“一言为定?”孙美丽诡谲地笑着,竟然伸出纤纤玉指要跟他拉勾。

“……”潘泽明一时愣怔,拉勾可是承诺,能随便拉?

“怎么?这就反悔了?”孙美丽好笑地看着他,极大地挑战了他的尊严,怕她!他冷哼了一声,伸出小指去,勾住她的小指,狠狠一拉。

“一言为定!”孙美丽掷地有声地说。

在潘泽明来说,这不过是一句戏言,可孙美丽竟似认了真,她温柔一笑,说出一句让潘泽明更加惊心动魄的话来,“泽明,其实,我在郑海苏那里看到你照片的一瞬间,就觉得我和你有前生后世的缘份,我梦到你很多次了,今天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

有没有搞错!潘泽明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后悔莫及,难不成这女人早有预谋?

“而且,泽明,你知道吗?我很早就许下一个愿望,哪个男人送有桃花图案的丝巾给我,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孙美丽站定,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蝴蝶结,痴痴地看向他。

天要亡我!潘泽明完全从意乱情迷的混乱中回到了险相环生的现实中,眼前的孙美丽仍然美得令人眩目,可当她对他说出这些话时,他觉得他正循着诡异的命运步入可怕的沼泽,这是一种奇怪而真实的预感,眼前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女,将会把他斗志昂扬、一路坦途搅得天昏地暗,这是他绝对绝对不希望的!

他怎么就把这条丝巾给了孙美丽了呢,早知道这样,他就该狠狠心把那八百八的丝巾送给她,那条上面的花色是星星月亮的!早听说了贪小便宜吃大亏了,他今天怎么就想起买什么丝巾了呢!一念之差啊,因小失大啊,潘泽明恨不得插自己几刀。

“泽明,我是认真的,我相信缘份,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原谅我这样直接,因为我不想再浪费更多时间。”孙美丽说,“我抽过一支签,说与我相爱的男人,无论距离怎样遥远,都会在爱的指引下与我相遇相知相爱,而且,签上说,就在这个月的这几天,我会与爱人相聚,可不就是你么?我不想错过你。”

这、这……潘泽明匪夷所思地看着孙美丽,他都怀疑在她美丽的外表下,是不是藏着错乱的脑神经。可她说话思路清晰,眼睛熠熠有神,转眼就已经把他们的相遇从偶然的邂逅上升命中注定的缘份、又上升到天命难违神祇的高度,天时、地利、人合,滴水不漏、顺理成章,让他心生畏惧。

第19章 情诗的魅惑

“你看,我故意调了航班,这几天我心烦,不想谈生意,可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会调航班,在这里等三四个小时,你真的让我很意外、很感动,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孙美丽动情地说着,俨然相恋多年的情人,仰起芳唇,期待地看着他。

“《幸福协议》:潘泽明与陈莉相亲相爱相伴相随,至死不渝……在情感上绝不背叛爱妻……此协议旨在谋求幸福美满的未来,夫妻同心协力,互相体谅,若有分歧,当加强沟通,杜绝误会,将爱情进行到底……”

脑海中,白纸黑字对比分明,潘泽明紧皱着眉头,对这突发事件一时不知所措。

如果孙美丽像刘梅一样只是想要一夜情,他大不了再装一次太监,可她的所作所为明确地告诉他,她要人。可他是有老婆的男人了,有了婚姻的城池,万万不可投敌卖国,孙美丽再漂亮,也是外来人口,他绝对要敌我分明。

“想什么?是不是很意外?在遇到你之前很久,我就在想你……”孙美丽千娇百媚,让人难以抗拒。

可他潘泽明是谁?他是为老婆、家庭、事业冲锋在前的有志青年,外面的诱惑再诱惑,他也不能倒在为理想冲锋陷阵的路上!

想到这些,潘泽明淡定了,可他刚要说什么,孙美丽先发制人,一个前扑,人便吊在他身上,他的嘴唇被她攫住,辗转、吮吸、索取……

潘泽明彻底被她猝不及防的袭击给弄懵了,他想推开她,可他还得顾及她的面子,他这么被动地接受,又怕她误会更深,一时间,他左右为难,木桩一样杵在那里束手就擒。

唇上传来孙美丽深情的吮吻,潘泽明全身的血液疾速加温。

该死,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潘泽明被她吻缺氧,以至脑袋昏昏沉沉,他轻轻推开她,握住她的双肩,微微粗喘着,凝视看她,尽量斟酌词句,可他到底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告诉她,他之所以耐心十足地等她,是因为生意需要,而不是为了来和她谈情说爱。他有老婆有家庭,想争取她手里的大单,拿到丰厚的回扣,和陈莉一起创建幸福家园、生儿育女。

可这些话能说?说了孙美丽会怎么对他?她会不会扬手给他一记耳光,然后扬长而去?

会,这是肯定的。潘泽明无比纠结。

“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佛说: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

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

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

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这时,孙美丽又跟他吟诗,这次,她吟的是仓央嘉措情诗里的片段,潘泽明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天生适合当妖精。当她盯着你,一边锦心绣口地吟诵,一边施展迷魂大法时,你会感到难以抗拒的魔力正对你摄魂夺魄。

“泽明,告诉我,我们既然不会疏忽错过,那我是不是已失去拥有你的资格?”孙美丽句句紧逼。

此时,潘泽明恨极了那个六根不净的活佛仓央嘉措,他不好好当他的和尚诵经念佛,偏偏写这些杂七八黑的情诗,使无数女人倍受蛊惑后,拥有了如孙美丽这般妖孽的魅惑。

第20章 好好谈恋爱?!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偏偏孙美丽誓将佛语发扬光大,又抛出两句狠的,态度绝决,内蕴丰富。

聪明如潘泽明,很清楚地明白孙美丽的潜台词:吻我,爱我,不然滚蛋。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是吻下去,还是拒绝?现在这情势,其实他已无需选择,要么人财两空,要么赴汤蹈火,而他不可能让生意泡汤,要不然,回头倪东雷那个杂碎会拿狠批狂骂他一顿不说,说不定还要他像丧家犬似的卷铺盖走人,他亲爱的陈莉就得继续跟他受穷,所有的梦想因此而搁浅,优生优育的百年大计也成为空谈!

潘泽明的脑细胞飞快地运转了两圈,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是,他犹豫片刻,闭上眼睛,闷不做声,果断决然地吻下去……

天旋地转……

耳边回荡着那首回肠荡气的情歌,怀抱着柔若无骨的孙美丽,辗转的索吻里,潘泽明有一刻的错乱,似乎《东京爱情故事》中莉香与完治相拥相吻的一瞬在此刻上演,他正是最终聚了里美却与莉香牵扯不断的完治,只是在命中注定的****中身不由己……

逢场作戏而已,何况他一直是出色的演员。

热吻中,潘泽明的神智既清醒又迷乱,这种感觉如喝酒至微醺的状态,天地回归开天辟地时的混沌,一切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怀里的女人也似真似幻,唇上传来的吮吸也如梦呓时的痴缠。

可片刻后,随着吮吻加深,潘泽明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这个孙美丽无疑是个调情高手,她柔软而芬芳的小舌翻江倒海、兴风作浪,他无法抑制潮起潮涌般的****,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体温灼热如火,由试探、抗拒转而求索,温香满玉抱满怀的感觉如此令人飘然欲仙,潘泽明发现自己竟渐渐欲罢不能。

两个见面不到半小时的男女,就那么粘稠地吻在众目睽睽之下,久久没有分开。

亲吧,就算立刻上床他也豁出去了!合同签成了,他就有足够的钱付房子首付了,再不用成天租房子受气了。孙美丽说得没错,不能浪费更多时间,大家都应该惜时如金,浪费时间是最大的犯罪!再说大家都吻到这份儿上了,也没必要扭扭捏捏了!想到这些,潘泽明喘息着抬起头来,凝视着孙美丽商量,“先吃饭还是先开房?”

“嗯?开房?开什么房?”

又没想到,面色如醉的孙美丽扑闪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潘泽明想骂人!她都这么热情了,关键时刻又装纯泼冷水,有病啊?

“泽明,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我好不容易等来了我的梦中情人,我要好好地谈恋爱!”孙美丽惊心动魄地说。

“什么?”

“我要把我神圣的处女之身留到新婚洞房的那一天!”孙美丽又“惊世骇俗”地说。

第21章 她要持久战!

谈恋爱?她要跟他谈恋爱、还要把处女之身留到新婚洞房那一天?潘泽明眼冒金星。

“好不好嘛!”孙美丽撒娇。

今天的意外可真是搞批发啊,他有点儿招架不住了。看着情真意切的孙美丽,潘泽明的心狠狠往下沉,他今天屡战屡败,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处于被动,他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个潮女还是个古董,他一时没有了对战策略。

潘泽明郁闷了,他本来煞费苦心地等她、讨好她,做好了各种循序渐进的准备,坚信能突围到得到她签字合同为止,可事情先是顺利得过了火,他本以为老天开眼,没想到他守株待兔的结果却是,兔子是来了,不过不是来自投罗网的,却是来狩猎的,而他还不敢拒绝这被捕捉的命运,这感觉说不出有多诡异、多别扭。

潘泽明良久无语,刚才因接站成功的喜悦化作一腔悲愤窝在胸口,有点儿大祸临头的惶恐。

“好不好嘛!”孙美丽以为他在郑重地思考她们的终身大事,加了一句,“放心好了,我绝对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一定会助你爱情事业双丰双收!”

前面的话还是省略为好,后面的一句倒实在。他潘泽明想要的生活,就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只不这不是和她孙美丽。

“……好。好极了。”潘泽明不煞风景的话,只能点头,他想说合同的事,可这时候说也显得他太急功近利了,所以现在万万不能说,说了后果严重。

“走吧,现在我们去找你的车,然后你陪我去逛街,顺便看看婴儿车什么的,我喜欢带花园的别墅,喜欢小男孩,我们俩长得这么好看,我们的小孩一定特可爱……”孙美丽挽住潘泽明的胳膊,思维跳跃式发展。

潘泽明一边走,一边心惊肉跳,他怀疑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脑神经错乱,不过看她兴致盎然、精神抖擞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怀疑她的智商,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她是大龄剩女,也没必要争嫁成这个样子吧,这人才刚刚认识,她已经穿越到下一代了,他和她怎么可能有孩子?那是犯法!

潘泽明正头晕目眩,手机震动,来的是陈莉的短信:首长,巫婆来了没有?好对付吗?

潘泽明苦笑,“巫婆妖术高,不好对付。”

“怎么?要不要我火力动援?”

“暂时不用。你自己玩,我随机应变。”放下手机,看到孙美丽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潘泽明解释,“同事问我接到你没有。”

“嗯,不是女朋友就好。”孙美丽点点头,笃定地说。

潘泽明真被她打败了,这还没出机场呢,他似乎已经变成她的私有财产了,他刚想抗议,这女人很自然地伸过手臂来,挽住了他的。接触到她柔软的身体,潘泽明立刻感觉半边身子偏瘫,那刚要出口的话也被生生堵了回去。

“泽明,你开的什么车啊?”孙美丽又问。

“黑车。”潘泽明半身不遂,闷闷地蹦出两字。

“呵呵,我就喜欢黑车,黑老大,你现在有了压寨妇人,想怎么庆贺一下?”孙美丽洋洋自得地说。

“我是说黑色的车!”潘泽明没心情幽默了,他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总这般自以为是的不好,可他忍了,他不敢打击她,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打击她等于撕毁合同,撕毁合同等于把他的新房和幸福的梦想化为泡影。

“泽明,我饿了,我们先去美美吃一顿再逛街……”

身边的女人絮絮地说着。潘泽明恼恨地想,看来,要准备打一场持久战了!潘泽明头大如斗……

第22章 夫妻生活

“我真受不了了!”

晚上回到家,潘泽明第一句话就是这。

“怎么了?”陈莉端盘送碗,热汤热水地伺候着,“快吃饭,吃完陪我去看电影,《锦衣卫》,甄子丹、赵薇演的。”

“你去吧,我累垮了。”潘泽明散了架儿似地瘫坐在餐桌旁,“老婆,人家都说这年头,一怕贪官,二怕城管,三怕大龄女青年,我今天发现这话太精辟了,这女的过了三十要是还没人要,十有八九阴阳不调加精神错乱,见了男人就没命地往上扑,哎哟简直太恐怖了。”

“今天接着个大龄女青年……”陈莉疑惑地看着一脸痛苦的潘泽明,突然间恍然大悟似的问,“潘泽明,你这么累是不是床上运动做多了肾虚啊?”

“去!净想歪的,你思想咋就这么龌龊呢,你老公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潘泽明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那既然没让你流血流汗,你苦恼什么?”陈莉给他夹了只鸡腿。

“她要真能爽快地献身就好了,你猜她想干嘛?”

“干嘛?”

“她想跟我谈婚论嫁!”潘泽明苦大仇深地说。

“谈婚论嫁?”陈莉一听就激动了。

“是啊。她竟然说要跟我谈恋爱,要把处女之夜留到新婚洞房那一天。”潘泽明哭笑不得地说,“老婆你不知道,我见她没多久她就进入角色了,说什么早就对我情有独钟,还说我是她的梦中情人、跟她属于天作之合,我忍着没敢笑,她又缠着我陪她逛街。出于商务需要,我陪她吃个饭逛个街,可她走哪儿都挽着我胳膊,跟绑在我身上似的,腻歪得不行,我诱导她尽快签合同,她又不配合,尽跟我扯些没用的,我听着都烦。”

“潘泽明……”

看着丈夫俊朗的脸,听到他说这些话,隐隐的不安再次降临,陈莉柔声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什么?你啊,又胡思乱想了,对你老公就这么没信心?”潘泽明看了陈莉一眼,刚要批评她,却猛地愣了神儿。因为准备出去看电影,陈莉穿戴整齐,画着雅致的淡妆,模样甜美纯净,宛如天人。潘泽明心里一动,伸过手去,把陈莉拉到腿上坐着,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转身从包里掏出八百八的丝巾,展开给陈莉围好。

“好漂亮啊,泽明,这是从哪儿弄来的!”陈莉惊喜地叫起来。

“废话,当然是特意给你买的。”潘泽明看着陈莉灿烂的笑容,疲惫减轻了许多。

“多少钱啊?看起来蛮贵的。”陈莉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八百八,老婆,别心疼,我喜欢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到陈莉不舍的瞪圆眼睛,潘泽明赶紧安抚,动情地说,“宝贝儿,这两年你跟我东奔西跑的,没少受累,我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但我的心里始终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我今天看到这丝巾就想给你买,我想你围着它,又漂亮又保暖,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形影不离一样。”

“老公……”陈莉鼻子发酸,重重吻了他一下,幸福地窝在他深厚温暖的怀抱里。

“你啊,做这点儿事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了,太没出息了,以后啊,老公还要给你买钻戒、买豪车,别的女人有的,老公都要给你弄回来。”潘泽明紧紧抱着陈莉说,“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未来,所以呀,你一定要坚信,我永远只爱你,你不要再多心,应该和我同心协力,一起解决问题,好不好?”

第23章 美女与丑女的区别

这算是最动人的誓言吧!陈莉默默无言,凝视着潘泽明深情的眸子,情不自禁吻吻他的脸。潘泽明热烈地回应她的热情,像火一样的燃烧过来。万马奔腾一样的激情瞬间袭卷了两个人,她们从餐桌边相拥相吻挪去卧室,抵死缠绵……

整个世界在眼前坍塌,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所有的所有都虚无飘渺开去,沉醉地索取与征服中,只剩下怀里汗流浃背的彼此,不留余地地契合,舍生忘死般,身体升腾着对幸福的渴望,如烟花腾空璀璨怒放……

“泽明,我爱你……”陈莉昏沉如醉,呢喃如梦。

潘泽明低吟子一声,翻江倒海的激情惊涛拍岸,天地混沌间,他感觉自己如扶摇直上的飓风,所向无敌,纵横弛骋,豪情万丈地冲向快乐的巅峰——闪电劈开黑暗,绽放漫天花雨……潘泽明发出一声低吼,释放了所有能量,然而,就在这样的瞬间,莫名的,他空旷无物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身如拂柳、巧笑嫣然的孙美丽,她款款地从人群里向他走来,长发飘逸,衣袂翩然……

潘泽明疲软地瘫倒在陈莉的身上,浑身汗湿。

闭上眼睛,不知怎么脑海里就浮现出孙美丽的身影来,她似在云端,千娇百媚,让他的心莫名颤震,倏而,他收回心神,暗暗心惊,继而苦闷,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想起孙美丽,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竟然从心底在渴望,这是不可原谅的!潘泽明陷入深深地自责里,睁开眼睛,温情脉脉地看着陈莉。

“她漂亮吗?”

突然间,娇懒的陈莉问他。

潘泽明如同被看穿了般的惶恐,他猛地清醒了,辩解般地说,“她漂亮不漂亮关我什么事啊?我有你,别的女人长什么样儿都是一个样儿!”

“嗯。”陈莉不再有丝毫怀疑,她闭着眼睛,微笑着给他支招,“老公,如果她漂亮,你就跟她谈,如果丑,你就走人。”

“为什么?你在试探我还是说真格的,你怕我色迷心窍故意说反话?”潘泽明狐疑地看着面如桃花的妻子。

“不是,漂亮而又大龄末嫁的女人通常分三种类型,一是身体或者性格有缺陷,一般人接受不了;二是忙于事业错过了最佳择偶期;三是自身条件优越、眼光太高挑肥减瘦。这女人属于哪种?”陈莉笑吟吟地睁开眼睛,直视着他问。

“算第三种吧,暂时看不出什么缺陷,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告诉我她三张我还以为她开玩笑,后来看她身份证知道她真三十了。”

“噢,泽明,你听我说,她要是漂亮,你就跟她谈,丑的话你就走人,这不是反话。自身条件优越、眼光太高的女人一旦盯上了哪个男人,多年积蓄的情感集中爆发,肯定来势凶猛,一发不可收拾,这时候你要是跟她不冷不热的,她肯定觉得你辜负了她,多年阴阳失调的积怨都撒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会特别恨你,那合同一准儿会泡汤。如果她丑的话,你冷漠她就是情理中的事了,她反而会觉得你真诚,没因为什么经济利益故意讨好她,她对你就会有好感,反而愿意跟你合作。”陈莉分析得头头是道。

“怎么会这样啊?”潘泽明严重怀疑。

第24章 约个会

“因为,一般来说,漂亮的女人多心胸狭窄,长得丑的女人多心襟宽阔,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呵,别说,还真是的。”

“当然是真的,漂亮女人从小就容易得到关注,整天听别人的夸奖,虚荣心膨胀,习惯成自然,最后自视过高,很难接受来自异性的漠视;丑女人呢,从小就在别人的轻视或嘲笑中磨练,心理承受能力强,时间长了也习惯成自然,如果一个帅哥突然跳出来对她献殷勤,她反而会怀疑他对她图谋不轨,但如果你和别人一样,她倒会信任你。”

“老婆,你真神人啊。”潘泽明茅塞顿开,又上上下下打量陈莉,目光里满是欣赏和敬佩,可是,他发现,他竟不由自主地比较着陈莉和孙美丽的身材和姿色,孙美丽个子比陈莉高、起伏更大……

潘泽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却无论如何也抵制不住中魔似的联想,他刚刚疲软的身体就在这种联想中又有了反应,疾速急转的血液瞬间让他如急欲爆发的火山,再次想要疯狂地奔突。他看定诧异的陈莉,闭上眼睛,再次贪婪地吻下去……****的漩涡铺天盖地,他的耳边,恍惚响起《当爱情突然来临》蛊惑的旋律,而孙美丽痴情投入的吟诵伴随着潮起潮涌般的快感响彻天宇……

陈莉紧紧地环抱着潘泽明,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宽容和体恤正将她卷入人生昏暗的沼泽……

陈莉的信任让潘泽明有恃无恐,再和孙美丽见面是在丝路花雨咖啡厅,他主动邀约的孙美丽。

尼采说过:“自有人类以来,人就很少真正快乐过,这才是我们的原罪。”为什么我们快乐不起来?因为传统道德的约束、因为良知与欲望的冲突,我们无法为所欲为,却总想着无法无天,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做的事是对是错。

潘泽明坐在装璜雅致的包间里静候孙美丽的时候,心潮起伏不定,想起机场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他的手心沁出汗来。

不能让自己这么鬼迷心窍下去,得速战速决,孙美丽是个妖精,他得离她远点儿,否则玩火自焚就不得不偿失了。经验告诉他,在商场,诚信必不可缺,算计必不可少,防范才保险。孙美丽跟他玩纯情,他现在还摸不透她真纯假纯,他的目的就是合同,其他能忽略不计,就不去费心。

潘泽明暗暗告诫自己,却仍然无法平复紧张的心跳,他发现自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忐忑地等待心上人的约会,脑袋晕乎乎的,浑身发软。

“泽明,等很久了么?”人未到,声先闻,随之而来是一缕淡雅清新的体香,孙美丽翩然而至。

孙美丽今天穿着曳地长裙,更显身姿修长美艳,露肩的一字领口让她如天鹅般美好的颈项高贵地张扬着,黑发随意盘转,诗意盎然、妙韵天成,当她微笑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潘泽明的心再次被利箭射中般沉沉一痛。

本能,这只是条件反射。潘泽明努力让自己镇定,起身给孙美丽拉开座位,“还好,一会儿。”

第25章 急什么?

孙美丽袅袅落座,潘泽明居高临下,轻易看到她敞开的领口下的蓬勃,半露半掩,无比诱惑,潘泽明有些头重脚轻,慌忙避开眼去,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服务生送来潘泽明事先点好的咖啡,两杯卡布其诺,浓郁芬芳的香气瞬间溢满包间,空气甜腻得不像话。

潘泽明口干舌燥,端起杯来呡了一口,苦涩中带着淡淡的酸味的咖啡顺流而下,带来回味悠长的香醇,他凝视着杯中慢慢破灭的泡沫,久久不敢抬头。

他对自己的表现深恶痛绝,他是来谈生意的,不是真来约会的,合同就放在旁边的文件夹里,他得想方设法尽快把这合同签了,然后努力赚更多的钱养家糊口,哪能这样像个织梦少年一样神不守舍?

狠狠自我批评之后,潘泽明的心跳平和了很多,迎着孙美丽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你今天真漂亮。”

这只是必要的交际语言。理智回归本位,潘泽明进入了工作状态,可是,孙美丽不给他顺利工作的机会,她盈盈一笑,微露贝齿,“你今天也很英俊。”

潘泽明如饮甘霖,从头舒服到脚,一时又有些神魂颠倒,好在他及里在桌子下面掐了自己一把,脸上的笑意保持了风度,“谢谢,美丽,你知道我们相识是因为我的公司想要争取……”

“亲爱的,这样的良辰美景,我只想谈情说爱,不想谈工作。”

对面,孙美丽一句话抛过来,把潘泽明噎个半死。

谈情说爱?他早忘了谈情说爱是怎么回事了!他结了婚了,结了婚的男人看见喜欢的美女,不会想跟她谈情说爱,只想能不能跟她上床好不好?这虽然说起来很俗很下流,可事实就是事实,这就好比你尝过鸡肉的美味,却非要你对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鸡肉大餐思考它的烹饪过程,这不折腾人吗?简直没天理没人性!

潘泽明盯着孙美丽两眼冒火,那是气急败坏的火,可对孙美丽没有丝毫杀伤力,她享受着这样的眼神,并不切实际地渴望这种凝视地老天荒。

潘泽明没那闲工夫,有工夫也没那闲心跟她浪漫,他暗暗咬牙,今天怎么着也得把这合同签下来!

“美丽,我们、我们能不能先把工作搞定再……你知道我身负重任,公司领导今天早上还催我呢,你要对我有心,先让我过了领导这关行不行?”无奈,潘泽明采取了迂回战术。

“急什么呢,等我们结了婚,我这里的生意都是你的。”孙美丽飞来一个媚眼,娇嗔地看着他,一脸花痴。

“美丽,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是讲效率的,我任务没完成,整天跟你在一起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我……”潘泽明锲而不舍,苦口婆心,可孙美丽不买账,抛来一句,“你告诉你们领导,我是你女朋友了不就得了?”

潘泽明真被打败了,闷闷地看着孙美丽不说话了。

“泽明,你对我没感觉吗?可是你在机场吻我的时候,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喜欢我。”孙美丽妖娆地歪着头,眨着妩媚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是男人都有反应,可那与爱情无关!潘泽明有点儿烦,他该怎么办呢?他坚守的城池正摇摇欲坠,这个孙美丽说话又露骨又火辣,挑逗得他万蚁钻心,想干点儿啥又动不了手,就这么干坐着甜言蜜语,太折腾人了。

第26章 探讨爱情

“泽明,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呀,看你,扭扭捏捏地像个小姑娘一样,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孙美丽伸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电击般的颤栗顺着孙美丽沁凉的玉指直袭过来,瞬间便流蹿了全身,顿时让潘泽明难以适应。看样子,想签合同就得把她拉上床,上了床才好办事好说话。你看她都主动伸手了,他要不及时出击,错失良机后悔莫及。

想到这里,潘泽明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绕过桌子,一把把孙美丽拉起来,狠狠地吻下去,可没想到,孙美丽似乎早有防备,两唇相接的一刹那,她敏捷地一转头,轻巧就躲了过去。潘泽明不罢休,霸道地转过她的头,追吻下去,这次,孙美丽及时用手捂住了嘴巴,让潘泽明无处进攻。

“别闹,亲爱的,你得先告诉我,什么是爱情。”孙美丽扭着水蛇腰撒娇,把潘泽明问得七窍生烟。

怪不得人家都说剩女十个有九个有怪癖,关键时候她问这狗屁问题,是不是变态啊!潘泽明差点儿爆了粗口,可当他看到孙美丽充满期望的大眼睛,猛地想起,这位姐是他的客户,客户是上帝,他得讲文明。

“爱情?”潘泽明定了定神儿,“我用行动表明一切你还没懂?”

“坏蛋,人家说的不是那个嘛,人家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爱情的。”孙美丽瞅了他一眼,拉过椅子远远地坐好,仍然用手捂着嘴巴。

潘泽明跟战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回到自己座位上,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采取新的战略战术——用甜言蜜语当糖衣炮弹轰她。

“爱情,love,它是什么呢?”潘泽明振作精神,发挥巧舌如簧的特长,“爱神阿佛狄忒说,l代表listen(倾听),爱就是要无条件、无偏见地倾听对方的需求,并且、并且尽力满足爱人的需求。”说到这里,潘泽明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孙美丽,希望她有点儿奉献精神,可孙美丽听得津津有味,却没半点儿觉悟。

潘泽明只好继续引导,“o呢?o代表obligate(感恩),爱一个人,就需要对彼此相遇的缘分心存感激,并为能得这么份爱而有所付出,用真心实意的付出浇灌爱的芽苗,让它长成参天大树,比如,你可以把合同签给我,让我感受到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你说的真好,接着说。”

不知道孙美丽是真傻还是装傻,根本不中招儿。

“v代表valued(尊重),爱就是展现你的尊重,表达体贴、真诚的鼓励,用你切实的赠予和奉献让对方获得被宠爱的感觉。”潘泽明进一步循循善诱。

“那最后一个字母代表什么?”孙美丽兴趣盎然的问。

“e代表excuse(谅解、宽容)。”潘泽明尽量让自己的神色迷倒众生,“美丽,爱就是要仁慈地、宽容地、体贴地了解对方的处境,包容对方的优点和缺点,忽略细枝末节,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体谅、关心对方,这样的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

第27章 逼良为娼

“哇,泽明,你解释得真好。”孙美丽欣喜地看着他,满脸崇拜,“我从来没听到哪个男人能把爱诠释得这么全面,这么深刻!”

“那么,美丽,你爱我吗?”潘泽明可不想听她品头论足,他不要虚的,要实惠的。

“爱,我都说过了。”

“那请你倾听我的苦衷,以感激之心庆祝我们的相遇相知,先把合同签了吧。”潘泽明柔情似水地说。

“别打叉,泽明,我爱你,你爱我吗?”

孙美丽脸色绯红,痴痴望着潘泽明问。

“……”潘泽明对自己的道行深感惭愧,他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爱。除了陈莉,他没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男人心里有爱,才会情不自禁地说出来。他对孙美丽没有爱,只有欲望,签合同的欲望。

“泽明,猜我喜欢你什么?”孙美丽并没有失望,而是精神百倍地看着他。

“什么?”

“你的真诚。”孙美丽说,“你身上有一种现代男人少有的真诚和执着,你能在机场耐心地等三四个小时,你不肯随便说爱迷惑我,这些都让我喜欢。”孙美丽的目光越发灼热,让潘泽明有些无地自容。

真诚?他这也叫真诚?他是想鱼和熊掌兼得又想进退自如,但现实不买他的账,这个孙美丽太难缠,她问他爱不爱她竟然是在试探他!

果然,孙美丽鬼鬼一笑,说:“你如果刚才说爱我,我立刻会从你眼前消失。”

看来,逢场作戏是一门艺术,要恰到好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潘泽明不声不响地看着孙美丽,暗暗心惊,这女人花招儿太多了,他得小心周旋。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倪东雷的。

“潘泽明,那单子你接没接得着?”倪东雷上来就吼。

潘泽明看了看孙美丽,有意把手机撤离耳朵,让声音传到对面去,就听倪东雷连续炮轰震耳欲聋,“你小子别整天给我耍洋枪,我告诉你,今天早晨我又叫经理给训了一顿,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孙子给整的,拿不出业绩早早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知道了领导,我正谈着呢,孙小姐在,你要不要说两句?”潘泽明毕恭毕敬地说。

“噢,正谈着呢,那你们谈,你们谈,泽明,你记着,不管人家孙小姐提什么条件,咱们都没话说,只要她把单子给我们做就行!”倪东雷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知道了。”潘泽明苦着一张脸挂了电话,看着孙美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哇,你们领导怎么这么拽啊!呵呵,潘泽明,这下子你跑不掉了!”孙美丽趁火打劫地说,“我可是清清楚楚地听他说,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

这女人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啊!潘泽明郁闷地看着她。

“我没别的要求,除了一条,那就是,你得当我男朋友,和我谈恋爱,娶我当老婆!”孙美丽毫不含糊地强调,“但是,前提是,赢得我的信任,我才会跟你签合同!”

当一个女人忘掉矜持积极主动地推销自己、并表现得像个自大狂时,魅力就会大打折扣。潘泽明凝视着孙美丽神气活现的脸,之前的蠢蠢欲动化作一江春水滚滚而去。

看来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潘泽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又甜腻的咖啡蜇得喉咙一阵痒,放下杯子,他沉声说,“没问题。”

那是谁说的来着,“生活就像强奸,要么反抗要么就去享受;工作就像轮奸,你不行就让别人上;社会就像自慰,所有的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解决。”虽然比喻得太萎琐,可是太形象贴切了。

明着说你爱做不做,其实你根本就非做不可,因为你别无选择。

看着孙美丽欢欣的笑脸,潘泽明第一感觉就是,他被生活逼良为娼了。

第28章 暗恋女孩?

阿里山餐厅,环境幽雅,古朴浪漫。

装扮入时的陈莉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慢慢吮吸着杯里的柠檬汁,烟熏妆的眉眼妩媚而迷离,艳红的嘴唇像盛开的玫瑰花,纤美的玉指拂弄着窗旁的一株菟丝草,神情疏淡地望着窗外。

她浑身上下都散漫着慵懒和优雅的美,引得人们纷纷侧目,她却旁若无人地抬着俏丽的下巴,目无杂尘地远眺。

那边的停车场上,一辆黑色的宝马缓缓驶入车位,风度翩翩的潘泽明下了车,绕过车头,打开右侧车门,躬身迎下骄傲如女王般的孙美丽。

陈莉的心陡然一紧,孙美丽今天穿着件粉色超短连衣裙,火爆的身材越发花枝招展,她亲昵地搂着潘泽明的胳膊,亦步亦趋地走近来。他们走在一起,郎才女貌,赏心悦目,多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啊!

陈莉苦涩地一笑,低头吸了两口柠檬汁,抬起头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目光追随着潘泽明,尽量不去看孙美丽。潘泽明很帅,他是她的老公,想到这里,陈莉笑起来,拿起包,装做不经意地迎上前去。

就在与潘泽明擦肩而过的时候,陈莉突然转身抱住了潘泽明,笑得无比妩媚,“泽明,是你?”

“你是……”潘泽明很惊讶、费神地看着她。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高中大学的校友陆小萌呀,我是那个一直很喜欢你,给你写过很多情书的那个陆小萌。”

陈莉情深意切地看着潘泽明,急急地自我介绍着。

“噢,陆小萌!”潘泽明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泽明,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没有忘记你……”陈莉温软娇痴地说。

“谢谢,只是,我有女朋友了。”潘泽明礼貌地拒绝,身边的孙美丽粉面含怒,正戒备地看着陈莉。

“泽明,我追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拒绝我,而选了这样一个女人?”陈莉不屑地看了看孙美丽,眼中是真的愤恨。

“小萌,不要这样……”潘泽明一本正经地说,“请尊重我的女朋友……”

“泽明,我爱你啊,我爱你……”陈莉不顾一切地抱紧了潘泽明,急切地表白着。

“喂!狐狸精,你知不知道廉耻啊!”孙美丽一看有人抢情郎,顿时火冒三丈,上前推了陈莉一把。

“泽明,泽明,我爱你……”陈莉把花痴演到极品,奋不顾身地抱着潘泽明。

潘泽明态度强硬地拉开陈莉的双臂,盯着她泪光盈盈的双眼,他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嘴上却冷嘲热讽,“陆小萌,你这样会吓跑所有男人的,别缠着我不放了,我过去不能爱上你,现在也不能,何况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不……”陈莉很难过,即使是假的,当她听到潘泽明这样说的时候,仍然心如刀割,她绝望地摇着头,眼泪无声滑落,这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小莉!”

陈莉一惊,抬起泪眼看去,就见顾波大步走上前来,气势汹汹一把拉开潘泽明,迎头盖脸就是一拳,“敢当众欺负人,找死!”

第29章 爱心泛滥!

“看你人模狗样的,不干人事儿,看着就是欠揍!”顾波不依不饶,揪起潘泽明的前襟,再次挥起了拳头。

陈莉和孙美丽一看这情形都呆了,眼看着顾波的拳头就落下来了,陈莉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挡在了潘泽明面前,顾波收手不及,一下子打在了陈莉的肩膀上,疼得她连连吸气。

“小莉,你没事吧,你护着他干嘛?”顾波又心疼又生气,“这种人不教训他不长记性!”

潘泽明一看有人打了他老婆,忍无可忍地踹出脚去,顾波被踹了一个趔趄,反扑上来要和潘泽明动武。

“别打了!”陈莉顾不得疼痛,挺在两人中间把两人分开。

两个男人眈眈相向,都怕惹陈莉不高兴,各自恨恨松了手。

“看在我女人的份儿上,今天我不跟你计较!”潘泽明关切地看了陈莉一眼,指着顾波冷声说。

“别搞错了,你女人是那个,不是这个!有病!”顾波指了指孙美丽,把陈莉拉到自己身边。

陈莉甩开顾波的手,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一直冷眼旁观的孙美丽,孙美丽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潘泽明,她心里一紧,突然记起她的“任务”,退后一步,挽起了顾波的胳膊,柔声说,“算了,走吧。”

潘泽明还在气头儿上,看见陈莉挽着顾波的胳膊,顿时火冒三丈,一步跨过去,一把把陈莉拉过来。

“你……”陈莉看着怒气冲冲的潘泽明欲言又止,潘泽明恍然大悟,一时有些愣怔。

顾波忍无可忍,刚要算账,被陈莉拦住了,“别这样!”

“小莉,你怎么敌我不分啊,放手,让我解解气!”

顾波有些气急败坏,刚才,潘泽明踹得他腿疼,现在还没好,他得踹回来。

“别打了,我们走!”陈莉看了看孙美丽,有意激她,“哼,天下还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看着自己的男人挨打都不心疼。”

“我不心疼有人疼。”孙美丽高深莫测地冷笑起来,看了看一脸愤怒的潘泽明说。

“小莉,你别跟他走!他是谁啊?”潘泽明醒过神儿也转不过弯儿,也顾不得孙美丽说什么,一把又把陈莉拉了过来。

“她刚才不是叫小萌么?陆小萌,现在怎么又叫小莉了?”孙美丽疑惑地问过来。

“陆小萌是我读书时的名字,毕业后改了。”陈莉解释。

“我不管你叫陆小萌还是什么小莉的,总之,请你别再缠着泽明,也别让你男人随便发疯,狐狸精!”孙美丽骂人不带脏字,听起来别样刺耳。

“你说谁狐狸精呢!”潘泽明和顾波同时吼过来。

“哟,这是怎么了?”孙美丽撤后一步,疑惑地看着潘泽明,“泽明,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我……”潘泽明看着陈莉,有点儿沉不住气,刚要说什么,被陈莉打断了,“潘泽明,你不用解释,你也不用抱歉,今天的事儿算我不对,可你女朋友挺漂亮,就是不会关心人,你可别挑错了人。”

潘泽明眨了眨眼,脸上余怒未了,却也想起陈莉这般忍辱负重的原因了,看了看孙美丽,红着脸说,“谢谢你的提醒,不会的。”

“我是不会关心人,可比不得你,当着已婚男人的小三,还想着旧情人,你多会关心人啊,只怕是爱心泛滥,害人害己!”孙美丽牙尖嘴利,拖腔拉调连嘲带讽。

第30章 你喜欢他?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唏嘘,异样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得陈莉胸闷气短,鼻子一酸,顿时两眼潮热。

今天,她被孙美丽这样误会、这样挖苦,说到底,是她对生活抱有幻想,想和潘泽明“出奇制胜”拿到孙美丽手里的合同,有求于人必要受制于人,她也是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想到这些,深深的无奈、窘迫和痛苦攫住了陈莉,她极力忍着眼泪,却还是没忍住。

“你说谁呢!”顾波受不了陈莉受委屈,指着孙美丽质问。

“泽明,咱们走吧,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孙美丽冷冷看了顾波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瞟了瞟陈莉,挽起潘泽明的胳膊往外走去。

观众散了去,顾波揉着腿,不解恨地冲潘泽明的背影吐了一口,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陈莉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孙美丽和潘泽明亲昵远去的背影神色凄伤。

“小莉,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就是见不得有人欺负你……”顾波心里一软,语气就温柔下来,他从来都为自己的自制力自豪,为什么刚才那么冲动?

“……”陈莉没出声,她看到孙美丽拿出手帕,轻轻为潘泽明擦拭,那相依相偎的样子,让她悲从中来,她后悔了,她是不是亲手把潘泽明推给了那个孙美丽?她不敢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难过的心瞬间盈满惶恐,感觉生活越来越像神秘的谜城,而她与潘泽明正由牵手的情侣走向陌路……

突然间就觉得两腿发软,陈莉不敢再看潘泽明和孙美丽亲密的背影,转身走到临近的包间里,却仍然忍不住从窗子望向外面的停车场。

一会儿,潘泽明和孙美丽绕过店门前的花圃,走去潘泽明的宝马车旁,陈莉看见潘泽明上车前,回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目光,冲她不为人知地摇了下头,她心领神会,他意思是告诉她快回家,她轻轻点点头,垂下头时,忍了半天的眼泪决堤而出。

“小莉,你喜欢他?”顾波察颜观色,不由愤愤不平,“那种小白脸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真是!”

“谁让你多管闲事啊!”

没想到,陈莉转过身来,凶巴巴吼他。

“我!”顾波出力没讨好,堵得心里发慌,刚要辩护,抬眼看到陈莉泪光盈盈的眼睛,雾蒙蒙如雨后夜幕上的星辰,心里一动,所有的不甘和怨愤顿时烟消云散。他不由自主拘禁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语沉吟:“小莉,我、我可能……可能对你动了真心了,你说怎么办?”

听了顾波的话,陈莉的身子一下子僵了,愣愣地看去窗外,远远的,潘泽明站在车旁,一脸的愤怒和隐忍,陈莉想甩开顾波的手,可他握得紧紧的,他真诚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小莉,我是认真的……你要的合同随时可以签走。”

合同,又是合同!

这一刻,陈莉对这两个字深恶痛绝,就是这些合同诱惑着他们、残害着他们,让他们背负着生活的重负举步维艰,活得如此狼狈、苦恼与无奈!

她也恨自己,连带潘泽明,她们是夫妻,却要为了她们遥不可及的幸福,这般荒唐地配合,然后就是这样,她看着丈夫被别的女人带走,自己坐在这里,和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波做莫名其妙的事,说莫名其妙的话。

第31章 她哭了。

“你放开我!”陈莉低下头去,狠狠咬中顾波的手。

“啊!”顾波吃痛,松开了手,惊诧地看着陈莉。

陈莉抹了把眼泪,转身飞快地跑出去,到了店门口儿,一抬头,就看到潘泽明开着车绝尘而去。陈莉闷闷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堵闷生疼,她咬了咬嘴唇,转身无精打采地往前走……

“臭女人,当自己是谁啊?非要我跟她谈恋爱,还要我想法让她信任我,否则不跟我签合同,再加上那个倪东雷逮着空就发疯,说我要完不成这项任务,他就叫我滚蛋,我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岂有此理!”

两小时前,潘泽明在家里郁闷得捧着头说。

“别上火,想想怎么办,光上火没用。”陈莉心疼他,想了想说,“我帮你吧。”

“怎么帮?”潘泽明疑惑地看着陈莉。

“我漂亮吧?”陈莉笑问。

“当然漂亮了,我老婆嘛。”

“那我勾引你你不上钩的话,孙美丽看见了会不会觉得你老实忠厚,值得信赖?”

“应该会!”潘泽明心领神会,哈哈大笑,“宝贝儿,你真有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唉,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这都什么事儿啊,正宫娘娘扮演小三成全真正的小三,我有病啊我!”陈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支持一下工作呗,反正是假的,咱俩同心同德,互帮互助,尽快省时省力签了合同了事,我真没遇着这么缠人的女人,烦!”潘泽明抱着陈莉亲了一口,“先谢谢老婆。”

“去!你可别假戏真做了噢!”

“领导放心!”潘泽明保证,呵呵地唱,“我立场坚定斗志强,立场坚定斗志强!”

……

想起出门前两个人的约定,陈莉烦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些,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惆怅,她慢慢往家里走,暗暗祈求上天保佑潘泽明签约成功。

“嘟嘟!”

身后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了陈莉一跳,转头一看,顾波开着车跟在后面,正冲她摆手。

陈莉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顾波自讨没趣,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陈莉倔强、挺直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弥漫了心空,他抚摸着被咬痛的手,上面还有陈莉留下的细碎整齐的牙印,看着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满脑子都是陈莉的模样。

娇羞的也好,委屈的也罢,甚至是愤怒的,都那般生动可爱,顾波深深地看着陈莉的背影,夕阳桔红色的余晖笼罩着她,给她周身渡上了一层诗意的光晕,也显得她的背影越发单薄孤独,让他心生怜意。他慢慢开着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他看到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肩膀在微微抽搐,路过路边花圃前的木椅时,她坐下来,低着头,无声地抽泣。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的世界里,一个女孩子坐在路边抹眼泪。这个画面定格在顾波的面前,他坐在车里,只觉得心被陈莉的泪水浸湿、浸透,变得又苦又涩,他不敢去打扰她,又不忍这样看着她,她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漫无边际,隔着人群,隔着这不长不短的距离,迅速地淹没了他,他无处可逃。

她为什么这样伤心?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值得她这样为他伤心?顾波又困惑又嫉妒,他别过脸去,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去安慰陈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法子来,再转头看,那椅子却已经空了。

顾波跑下车四下张望,陈莉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了,人影儿不见。他怅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华灯初上、到处霓虹璀璨的城市,突然就感到焚心噬骨的孤独,他久久地伫立在那里,凝视着那张空荡的木椅……

第32章 他的与众不同

“她是谁?”

孙美丽从后车窗远远地看着逐渐变小直到被车辆行人湮没的陈莉,冷冷地问。

“她不是已经说了?我大学时的同学。”潘泽明很想转动方向盘回去看看陈莉,她刚才泪流满面的样子让他担心,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波,他竟敢对他潘泽明的老婆动心思,该死!可最终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不敢明目张胆地谴责,他不能全功尽弃。

“可她看起来年龄很小啊,不像你同学,倒像……你情人。”孙美丽余音悠长地说。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是我的情人。”潘泽明苦笑,心里说,她是我的老婆。

“说实话,她长得挺漂亮,你真没动心过?”

“没有。”潘泽明飞快地说,“动心的话就没有你的事儿了。”

“呵呵,泽明,算你有眼光!”孙美丽开心地笑起来,猛地揽过潘泽明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喂,我开车呢!”潘泽明抗议。

“知道你在开车,所以找个地方停下来比较好!”孙美丽伸长了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魅惑地看过来,“我想还是尽快给你盖个章比较好。”

“早该这样了。”潘泽明一时没明白她话里意思,不由大喜过望,“在哪儿停,说!”

孙美丽往窗外看了看,指了指前面的大酒店。

这么暧昧的暗示潘泽明再明白不过,他的心顿时狠狠抽搐了一下,喜悦的心情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替代,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收紧,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沉默地把车开过去。

开了房,进了屋,光线幽暗的房间一尘不染,宽大舒适的双人床横在当中,向伫在门口的孤男寡女发出热情地召唤。

往常活泼健谈的孙美丽紧张拘禁地攥着衣角,俏丽的脸浮上羞怯的红潮,眼神深幽热烈,充满期待又带着些许惶恐,那样的眼波让潘泽明脸红心跳,他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握紧了文件夹,里面是他想签的订单合同。

到此为止,潘泽明虽然从女人手里签过不少合同,但他真没献过身,有的女人喜欢沾小便宜,他就投其所好送各种礼物;有的女人喜欢借逛街勒索,他就慷慨解囊;遇到刘梅之类的,他就临阵装熊……他有他的底线,他珍惜陈莉,忠于他们的爱情与婚姻,他从来没想到会遇孙美丽这样的大龄剩女,会把自己的婚姻当合同一样摆在他面前。

这合同他签是不签?潘泽明手心沁汗,他看着孙美丽越来越火热的目光心跳如鹿。

屋子里的空气似凝滞般,让人呼吸艰难,孙美丽的浓情蜜意如发酵的沉年老酒,散发着让潘泽明欲拒难拒的气息,他硬着头皮站在那里,两条腿僵得似没了知觉,手里的那份合同像一把手铐,透过他的后背,直把他的心脏都铐牢了。

“泽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孙美丽见他半天呆若木鸡,燃烧的目光便多了丝幽怨和质疑。

“……我们、我们是不是再等等,你……你知道婚前性行为对女人来说是很危险的。”潘泽明想巧妙地拒绝她,而能达成所愿,“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签合同,其他的事慢慢来。”

“泽明,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令我动心吗?就是你抗拒得了诱惑。”孙美丽显然会错了意,她感动地看着他,这样赞美他,“你与别的男人不一样,有美女投怀送抱都能稳住,你让我有安全感,和你在一起,我还能有什么危险?”

第33章 拿命换钱?

潘泽明头大如斗,他哪是惊得起诱惑,他是有老婆的人,对外面的女人根本没兴趣。可这话说不得,现在的孙美丽一厢情愿地跟扑火的飞蛾一样,你要硬是阻止她,她会嫌你毁灭了她光明的梦想,非恨死你不可。

潘泽明的沉默,让孙美丽越发妩媚,她走过来,直接绕上他的脖子,俯在他耳边鼓励他:“泽明,我爱你,愿意把自己给你……”

说不动心是假的,说真动心也是假的。动心仅限于肢体接触产生的生理反应,心里却是排斥的、勉强的,他不喜欢孙美丽这样开放的女人,他觉得这些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女人看着光鲜靓丽,大多跟公共汽车一样来者不拒。

潘泽明是个有点儿洁癖的人,他不喜欢与别人一起共用卫生间。

就在潘泽明左右为难之际,手机来电,一看,又是倪东雷,这丫的催合同跟催命一样,慷慨陈词道:“潘泽明,人这辈子说白了就是单项选择题,要么拿命换钱,要么拿钱换命,你没本钱过安逸日子,就得卖命签合同,命都搭上了,人还他妈计较个屁!”

潘泽明都怀疑倪东雷是不是有千里眼,知道他现在就是孙美丽嘴边的鲜肉,一不留神就尸骨无存了,他不为他的安危担忧,反而拿他当冲锋枪,他真为有这样的领导感到悲哀。

不过,潘泽明承认,倪东雷的话虽然说得粗俗,理儿是对的,人为财死,要怪,只怪生来不在帝王家,贫困夫妻百事哀,今天戏码儿都演到这儿了,他要在这关键时候打了退堂鼓,他都觉得憋屈。

“你家领导倒是挺英明。”孙美丽自然听到倪东雷的豪言壮语,忍俊不禁地看着潘泽明,“你咋办?拿命换钱,还是拿钱换命?”

潘泽明心一横,她当女人都不怕,他大男人一个怕什么,无论如何,今天这合同一定得签了,要不然,倪东雷再来电话,怕就不是让他做单项选择题了,怕是直接让他没得选了。

想到这里,潘泽明把合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强势地把孙美丽拥进怀里,闭上眼睛吻下,可是,他的嘴唇却被孙美丽挡住了,他睁开眼睛,不解地凝视她,却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荡漾着恳求的、动人的波澜,听她殷殷地说:“泽明,不要辜负我,请你……温柔一点……”

孙美丽身上的芬芳像天罗地网般罩过来,潘泽明的意志土崩瓦解,他拉下她的手,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吻下去,孙美丽踮起脚尖,一双手臂藤萝般缠得他窒息,随后,他的唇上便传来她温软的触感。很意外,孙美丽的亲吻竟然是生涩而试探着,潘泽明以为她故意装纯,睁开眼睛,却见她满脸羞怯,睫毛不安地颤抖着,整个身体都烫得着了火,微微地颤栗着,像殷切而又惶恐地迎接暴风雨的花束。

潘泽明有一刻的恍惚,他记起他与陈莉的第一次,那是新婚之夜,陈莉也是这般惶惶地抱着他……想到那一幕幕,潘泽明惊觉自己的身体如焦渴千看的枯木,迫切地需要一场甘霖的润泽,他紧绷的肌肉感受着怀中女人的绵软,像复活的死火山般,等待疯狂喷发的时刻。

第34章 怀里的女人是谁?

陈莉,是他邻家小妹,他读小学,她上幼儿园,他不小心踩坏了她的玩具,她哭得山崩地裂,转眼却已经缠着他给她捉鱼扑蝶;他读中学,她上小学,假小子似的,只知道疯玩,作业从来都是他替着做;他上高中,她读初中,他为她被人欺负打架被记过,她不知道感激,却知道男女有别了,扎着马尾巴撅着嘴对他爱理不理的——他看着她长大,看着时间在她身上鬼斧神工地雕琢,把她从一个皮肤腊黄的丑丫头变成肤白胜雪的仙子,就在他大学暑假回家,一抬眼,就见她含羞带怯地站在门口儿,粉妆玉砌、清逸脱尘,只那般低低唤一声,“泽明……”他的魂魄就被她彻底收服了……

“泽明……泽明……”

此刻,耳边也传来这样的低吟浅唱,恍惚中的潘泽明不知身在何处,那个夏日穿越时空,如记忆里珍藏的花苞,花轰轰烈烈地爆裂开,把那青葱年华里惊鸿一掠的心动,无限绵延过来,瞬间湮灭了现实所有的彷徨与无奈。

陈莉,我的爱人……潘泽明昏沉的脑海里,浮现着陈莉巧笑嫣然的脸,那天的阳光别样明艳、花草别样芬芳,天空碧蓝如洗,就连风,都熏人欲醉……****的狂潮排山倒海而来,所有的一切都瞬间消逝不见,只剩下怀里柔软如绵的女人,温暖、热烈蓬勃、充满迷人的香甜,他吮吸、索取、虏掠、征服,贪婪地侵占着、享受着他向往的所在。

衣服成了牵绊和负累,转眼间,两个人就已****相拥,忘了是谁更主动,忘了是谁更热烈,当两个人旋转到大床上,在床上你来我往翻天覆地时,腾云驾雾般迷醉的感觉让两个人忘乎所以。

“泽明,娶我……”孙美丽的呢喃和律动如阳春三月莺歌燕舞,潘泽明神智昏沉间应景地回她,“好……”

“泽明,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孙美丽紧紧抱着潘泽明,狂热地释放所有情感。

“……”冲到峰口浪尖的潘泽明回魂迂魄般瘫软,孙美丽的话如炸弹般在耳边轰鸣,他似乎现在才清楚他在干什么,他愕然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的自己和同样一丝不挂的孙美丽,愣了片刻,被蛇咬了似地推开孙美丽,飞快地从她的身上弹了起来。

潘泽明异样的神情和举动让孙美丽很受伤,她疑惑地看着他,羞愤地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刚刚因****而迷离的眸子写满疑惑与戒备,就连她的声音,也由前时的柔婉变提又冷又硬:“你做什么?做完了想跑?”

潘泽明没吭声。此时此刻,潘泽明的心情糟糕到无法形容。

从来,人们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潘泽明也曾经以为真是这样,可到了今天,潘泽明才知道,当他用下半身思考之后,他纯洁的灵魂便惨遭污染,特别是他被迫选择用下半身思考,他不仅被污染了灵魂,幸福的信念也面临崩溃。

第35章 要是有了孩子?

他不是个坏男人,不愿意婚外偷腥,他喜欢身体忠于情感,他爱陈莉,珍惜他们的婚姻,他不想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他真的不想负责任,因为他与孙美丽本来就形同陌路,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是该死的合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孙美丽有什么瓜葛……

潘泽明站在那里,脑袋里有千万只蜜蜂在开会,他从****的云端迅猛地跌进现实的冰窖,他丝毫没感到有什么可庆幸的,只觉得说不出的沮丧、无奈、痛苦与焦灼。

他不声不响,木着一张脸,盯着孙美丽,一步步往后退。身上生凉,他惊觉自己还没穿衣服,惶惶地四下找衣服,一眼就瞥见了桌上那份合同。

白字黑字,活像碑文,冷酷无情地祭奠他死亡的尊严!

潘泽明混乱的思维因为看到那份合同而恢复秩序,他这才真正清醒了,他记得他献身是因为背负着艰巨的使命,而这合同至今甲乙双方签名处还是一片空白。

潘泽明后退的脚步停滞了。

“潘泽明,你想干嘛?”孙美丽对潘泽明的表现百思不得其解。

按说,一男的一女的这样完了,该女的追悔莫及吧,怎么她还没怎么,潘泽明倒跟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想到这些,愣怔的孙美丽顿时怨气冲天,奋勇地一掀被子,指着床上的点点殷红,义愤填膺地说:“潘泽明,你跑什么呀?我可什么都给了你了,你要有良心!”

良心?潘泽明心里嘀咕,我刚才在床上就把良心喂了狗了。可当他看到雪白床单上突兀的血渍时,只觉大冬天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强劲的惊悸电流般击穿了他的心脏——孙美丽竟然是处女!

这、这……潘泽明刚刚恢复正常的思维再次短路,他伸向合同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看着孙美丽泫然欲泣的样子,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无比惊悚地意识到,孙美丽是个拿命挖坑给他跳的猎人。

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挑剔地、固执地战胜了青春期旺盛的荷尔蒙,硬是把贞节完好无损地保留过三,遇到他潘泽明,她把自己当圣品献给了他,他敢在这时候跟她提合同?他不敢。

潘泽明苦大仇深地意识到,他这个掉进孙美丽陷阱里的猎物,现在没胆量跟孙美丽提要求,不仅不能提要求了,他彻底被动了,床单上那几点殷红的梅花,像神秘的魔咒,又像异形的枷锁,把他潘泽明结结实实地套牢了,使他现在除了听命于孙美丽之外,似乎别无选择了。

潘泽明蒙了。

“你干嘛啊?泽明,你说过你爱我,跟我拉过勾儿……你……”孙美丽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他说过他爱她?跟她拉过勾儿?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而且,现在这形式,他都还没哭,她主动献身的哭个什么劲儿呀?潘泽明不知道该同情孙美丽还是该怎么她,反正现在看见她哭,他没心情安慰她。

潘泽明正苦恼,就听孙美丽抽抽搭搭地说:“今天要是有了孩子……”

第36章 牺牲他一个人就够了

听到“孩子”两字儿,潘泽明脑袋里的蜜蜂立刻变成数以万计的超级炮弹,把他脆弱的思维炸得片甲不留,他心惊肉跳地想到,刚才办事儿前,他们没做任何安全防范!孙美丽后面说啥,他一个字儿都没听见,他只觉得全身的血被谁抽干了似的,他从里到外完全真空了。

“泽明,反正,我可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爱我……”孙美丽哭诉着做了一个深刻的总结之后,以惊天地动鬼神的目光锁定了他。

潘泽明无语,头皮阵阵发麻,他觉得他被这个女人套牢了,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掉进了猎物的陷阱里,后面会有怎样的麻烦?不行,他和陈莉夫唱妇随的目的可不是想节外生枝,他已经献身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绝对是付出方而不是索取方,他现在顾不得自责,也顾不得接受良心什么的审判,他得先把合同签了。

想到这里,潘泽明悲壮地看着孙美丽,指了指合同,“合同签不成我没法好好爱你,你看……”

潘泽明说的是真话,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想签合同,可孙美丽的思维顺势而下,“合同签成了你就娶我?”

潘泽明被逼到山穷水尽了,狠狠点了下头。潘泽明为自己感到羞耻,他高贵的头颅因卑贱的欲望而失去尊严,他想哭,可他只能笑,把合同递过去,指了指签字的地方,“签吧,我的卖身契,签了我才能买得起房子养得起老婆。”

孙美丽脸上红晕未消,媚惑地看了潘泽明一眼,等她把目光投到签字处时,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一秒钟都不到,她就从恋爱状态中清醒成精明的商人,她甚至思路清晰地问他,“有我的分成?”

“当然,一切按规矩。”潘泽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语气却努力保持轻松。

孙美丽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了笔。

眼看笔尖就戮到签字处了,潘泽明攒了一身劲儿等着欢呼,却见孙美丽把笔一扔,把合同一放,躺倒了!

“怎么不签了?”潘泽明急了。

“好累啊!”孙美丽拖腔拉调地说。

出力气的是他好不好?她有什么累的?潘泽明气不打一处来,可他不能功亏一篑,他凑过去,隔着被子给她按摩,她不肯,揭开被子趴在那里。潘泽明只能忍着当了一回按摩哥。

孙美丽心里舒服了,翻过身,拽丢丢地说:“拿笔来!”

潘泽明奉上,这次,她再没耍花样,笔下游龙走凤,签上了她的大名,又从枕子下面翻出公章来,盖上。

白纸黑字,印章醒目,潘泽明没来得及欢呼,就觉得双眼潮热,一股浊气窝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一眨眼,那两汪热泪藏不住,潸然而下……

陈莉,对不起。

潘泽明把合同合起,沉默地穿衣服。

“咦?你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呢,你怎么哭上了?想娶媳妇想傻了吧?”孙美丽扳过他的脸,自作多情而不自知。

“刚才我们领导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我先把合同交给他再说。你、你拖得太久了……”潘泽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很想找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好啦,不哭,去吧去吧,要乖噢。”孙美丽心疼他泪眼蒙蒙的样子,没再痴缠。

潘泽明穿戴好,提着合同出了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感觉全身瘫软,倚在墙上无知无觉。

宾馆的走廊上铺着腥红的地毯,浮雕似的明纹图案饱经无数人的践踏,早已丧失了曾有的光鲜亮丽,看起来污浊不堪,空气里杂揉着陈腐的气息,每个紧闭的房间都似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圆形的水晶灯像一串吃惊的眼睛……

潘泽明憋闷地看着这一切时,一对男女互相搂抱着从对面的电梯里走了出来,男人喝了酒,走路七摇八晃,女人年轻漂亮,皱着眉头装着笑脸,一手搀扶着男人,一手捏着一张房卡。

“小丽,你得好好表现……”男人口齿不清地说。

女人没吭声,很不自在地看了潘泽明一眼。

陈莉!他老婆陈莉还和那个邱波在一起呢!也不知道那个混蛋趁他不在会不会欺负陈莉!

想到这儿,潘泽明跟被通了电似的,箭步如飞地往楼下冲,冲了几步想起电梯,又踅回来钻进电梯,手机响,是孙美丽打来的,他不想接,他心慌得不行,他突然就想,陈莉会不会和邱波已经……只想想,潘泽明都两眼发黑。

陈莉,牺牲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电梯慢成龟速,惶急的潘泽明在心中默默祈祷,他皱紧了眉头,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第37章 每一秒心在疼

潘泽明拿着合同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看到窗口透出来的灯光,潘泽明疲惫的心升腾起温馨和甜蜜,还夹杂着愧疚与无奈,他调节了一下情绪,上了楼,打开门,声音愉快地叫:“宝贝儿,我回来了!”

可是,没人回应他。

静寂的屋子显得异样冷清,潘泽明心里一阵阵发紧,他刚才已经去阿里山找过了,服务生说陈莉与邱波早就离开了,他甚至不敢拨打陈莉的电话,心里隐隐作乱的恐惧让他心神难安,他站在那里,握着合同的手瑟瑟发抖。

想了想,潘泽明还是忍不住掏手机打电话找陈莉,一闪眼,就看到客厅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厚厚的大信封,他疑惑地走过去,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满满都是他追陈莉时给她写的情书,一封封,一页页,字里行间都是柔情蜜意。

看到大信封封面上滴湿的泪渍,潘泽明心绪繁杂,他知道,陈莉回来过,就坐在这沙发上,一边看着这些情书,一边流着泪等他回家,在她等待的时间,她的心情他可以想见,想到自己那时正和孙美丽在床上翻云覆雨,潘泽明说不出的歉疚。

可是,即时时光倒流,一切重来,他又能改变什么?

潘泽明的心里百味杂陈,这时,他发现每封信背面都有字,他仔细看去,就看到了这样的句子:

“泽明,我会珍藏你给我的点滴温暖和感动,让它们累积成我们永远相爱的信念。”

“泽明,不管生活有怎样的风雨,只要有你,再大的风雨都是美景如画。”

“亲爱的,我是这样想念你,等你的每一秒心都在疼,你感觉得到吗?”

“告诉我,我们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值得我们这样以自尊为代价么?”

“我想,我不要再思考,只要相信你就好。”

……

看到这些,潘泽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把脸埋进这些信笺中,让咸涩的泪水浸湿这些字迹,他无法知道,陈莉把这些情书看了多少遍,什么时候在信纸背面留下这些话,她又是怎样借助这些情书,在痛苦与辗转中度过那些不眠之夜,他这个堂堂七尺的男人,给不了心爱的妻子安宁的生活,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可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熬出头儿了。潘泽明看了看手中的合同,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他刚要给陈莉打电话,门开了,陈莉提着一个购物袋回来了。

她没和邱波在一起,她只是出去买东西了。潘泽明心头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

“你回来了啊!怎么样?”陈莉问他。

“嗯。”

那薄薄几张纸的合同,压得手腕疼痛,潘泽明把它放在桌子上,沉沉地点了下头。

“哇,老公好棒!”陈莉顾不得换拖鞋,扑过来抱着潘泽明欢呼。

“看把你高兴的……”潘泽明苦笑,陈莉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该抱着他号啕大哭了。

“当然高兴啦,她果然中计了,我说得没错吧?看看合同,多大单子来着?够我们房子首付不?”

陈莉的单纯让潘泽明一阵心酸,他心事重重地看着她满脸喜色地翻合同,几次欲言又止,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决定隐瞒。

第38章 跟踪!

“问你话呢?高兴傻了?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对啊?”陈莉很敏感,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没有,就是有点儿累,你不知道,我刚才签完合同,先开着车跑去阿里山了,我怕那个邱波缠着你不放。”潘泽明避重就轻。

“哪会!你们走了我就回来了。”陈莉掩藏了前时的伤感,语气轻松地说,“因为家里有件大事需要我!”

“什么大事?”潘泽明诧异。

“等着噢!”

陈莉呵呵一乐,跑进厨房,变戏法似地推着满满一桌饭菜,桌中间是花团锦簇的大蛋糕,然后,她从购物袋里拿出彩色的蜡烛,细心地插好,点燃,烛火静谧地跃动着,将温暖传递到潘泽明的灵魂。

潘泽明猛地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二十七岁的生日。

陈莉拉灭了灯,烛光映红了她娇俏的面庞,她温柔地看着他,“亲爱的,生日快乐。”

幸福的潮汐瞬间涨满潘泽明的心房,他一把把她圈在怀里,颤声说,“坏女人……有你真好……”

“别腻歪了,今天,算是双喜,来,许个愿吧。”陈莉拉他到桌边。

“谢谢老天爷给我个好老婆,希望我们很快有新房子、有宝宝,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潘泽明闭上眼睛,祈诚地许完愿,吹灭了蜡烛,一抬眼,看到陈莉的眼睛红红的,就听她说,“泽明,我们彼此的生日只和彼此在一起度过,好不好?”

“傻瓜,这还用说!”潘泽明刮她鼻子,“而且,等有了新房,我们在北京安顿下来,我就找个别的工作,什么都听你的,小莉,你放心,我以后都不要让你再担惊受怕……”说到这里,潘泽明猛地想起孙美丽,想起孙美丽问他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思绪让他底气不足,他看了看陈莉,她正在抹眼泪。

桌子上丰盛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潘泽明却没了胃口,他看着不知何时变得多愁善感的陈莉,痛恨自己这个湮灭她快乐的郐子手,陈莉,他的白雪公主,她曾经油烟不沾,终日无所用心,快乐得像个天使,跟了他之后,她变了,她无怨无悔地跟他艰难度日,变得越来越沉默,变得越来越容易伤感……

“泽明,你知道吗?我做这些饭菜的时候,真怕你不回来吃……我祈祷了好多遍……”

潘泽明不忍听下去了,他抱紧陈莉,刚要说些什么,手机紧锣密鼓地响。

孙美丽?潘泽明变了脸色。

“谁的?”陈莉好奇地问。

“……不管它,吃饭!”潘泽明心虚。

铃声一遍遍响,潘泽明不接,它就执着地响个不停。陈莉疑惑的目光让潘泽明感到窘迫,无奈,接听,就听孙美丽嗔怒的声音传来,“怎么搞的呀,我都听到铃声响了有十多遍了也不接电话!开门!”

“啊?”潘泽明惊讶地问她,“你在哪儿呢?”

“在你家门外!”孙美丽得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潘泽明愕然。

第39章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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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残忍而荒唐

跟在后面的潘泽明哪有心思听孙美丽叽叽喳喳,陈莉呢?躲哪儿去了?他四下看看,陈莉没影儿了,他猜孙莉一定躲在柜子里,不由又是一阵心疼内疚。

“泽明,床好大好舒服啊!”孙美丽一转身,仰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冲潘泽明招手,“亲爱的,来!”

“美丽,别这样!起来!”潘泽明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这是他和陈莉的床!

“怎么啦你?神经兮兮的,我们又不是没睡过!”孙美丽不满地嘀咕,有些受伤地问,“你不喜欢我留下来陪你?”

“美丽,怎么说你还没结婚,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潘泽明说。

“谁认识谁啊?我管别人怎么说,我的青春我做主!”孙美丽跟他拗上了,“我就要留下来!”

“跟你说了不行!”潘泽明忍着厌烦,柔声劝她,“美丽,听话,我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去公司一趟,领导有事找我。”

“不管,这次你立了大功了,你们领导怎么也该好好犒劳你,可你还没好好犒好我呢!”孙美丽扭着纤腰,不依不饶地凑上来。

“孙美丽!”潘泽明急了,连名带姓吆喝了一声。

“怎么啦!合同签成了你就不认人了?”孙美丽很受伤,收敛了娇笑很生气地看着他。

“不是,乖,我那点儿贡献在我们领导眼里简直是小菜一牒,根本不值得居功自傲,再说,男人应该守时,你来之前,我已经答应领导尽快赶去。”潘泽明苦口婆心地劝。

“噢,那好吧。”孙美丽老大不情愿。

“好了,赶紧吃饭,吃完回家去。”潘泽明把孙美丽带出了卧室。

藏在柜子里的陈莉闷得喘不过气儿来,听到孙美丽说出那些话来,她感到万箭穿心般难受。她从卧室里悄悄起走出来,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孙美丽和潘泽明在床上翻滚的联想,她把脸埋进双手使劲儿深呼吸,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能平静烦乱的心绪,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从这世界上消失,不要面对这窘迫无奈、痛苦烦闷的生活。

屋外,孙美丽嗲声嗲气的撒娇清晰地传进来,“泽明,给我切蛋糕吃,我要这块有红果巧克力的。”

那红果巧克力,是她陈莉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好的……

“好了,美丽,时间不早了,你……”潘泽明话没说完就被孙美丽打断的了,“哪有不早,早着呢,我都不急着走,你急什么呀?我还没吃饱呢。”

潘泽明不吱声了,屋外一片寂静。

时间变得分秒难耐,陈莉心痛如绞,这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孙美丽,这般肆无忌惮地占着她的丈夫,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她像个强盗一样为所欲为,她陈莉身为一家之主,却不能理直气壮地冲出门把她赶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残忍而荒唐的事?

陈莉忍得全身发软,她仰躺在床上,看着污渍斑驳的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过一片清冷……

第41章 恍然如梦

像熬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陈莉总算听到关门声,潘泽明送孙美丽走了。

陈莉走出卧室,看到餐桌上被孙美丽动过的饭菜,巨大的屈辱感憋闷着她,环顾这屋子,虽然破旧陕小,可她总是收拾得一尘不染,孙美丽不过来了这一会儿,就已经弄得一片狼藉,空气中也散漫着孙美丽身上的脂粉香,一阵阵荡过来,幻化成孙美丽冷傲妖娆的模样,仍然像在阿里山餐厅里初见时,目空一切地斜睨着她,目光里带着嘲讽。

陈莉把桌子上的饭菜一骨脑儿地倒进了垃圾筒,这些食料是她花好些钱买的,就这么作践了,她又心疼又气闷,无法形容的痛苦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不明白,她曾向往的幸福婚姻怎样会陷入这样悲剧的情境,她静坐在那里,思维混乱得像交通堵塞的马路,她都不知道,一会儿潘泽明回来了,她应该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难道,这一切是因为她自作聪明而得到的惩罚吗?陈莉后悔了,也许,她就不该去阿里山帮潘泽明,她是女人,也知道女人是善妒的,她和潘泽明本来也是想激起孙美丽的嫉妒心后达成所愿,可她怎么会想到,她万分相信的丈夫潘泽明,竟然和孙美丽去开房?

陈莉恍惚地坐在那里,觉得一切都像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正在噩梦中自我残践,她慢慢把手放到唇边咬,尖锐的疼痛比不过心头的伤,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这黑夜一样,陷入漫无边际的迷茫与绝望……

面对现实,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愚蠢和羸弱,以为只要运帱帷幄,就真的可以决策千里,结果,她的一厢情愿被打击得溃不成军,她的婚姻接下来将要面对怎样的困境,她都不敢往下想……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分分秒秒都是焚心噬骨的折磨,陈莉几近崩溃时,潘泽明回来了。

潘泽明进了门,走到陈莉身边,站在那里半天默不作声。

“怎么去了这么久!”陈莉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得像无根的浮萍。

问出这句话之前,她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她猜疑潘泽明和孙美丽半路上有没有“车震”。这些胡思乱想像疯长的野草,遮天蔽日,令人窒息,她全身的每根神经都被那些联想刺激得失常了,现在能这样冷静地问他,陈莉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

“我把她送回家,去公司递交合同,然后去给你买盒饭了。”潘泽明把手里的盒饭递过来,说,“就知道你会把饭菜都倒掉……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陈莉抬眼看了看那盒盒饭,心里一酸、一暖,眼泪顿时泛滥成灾,她别过脸去,抽泣不止。

“莉,我……真的是没办法……”潘泽明的心也很乱,孙美丽的执狂让他始料不及,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安抚伤心的妻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摆脱孙美丽的痴缠。

第42章 万不得已?

合同是签了,但这次的合同,似乎不仅仅代表一次商业合作,还连带他的自由、婚姻,甚至未来一起被束缚了,这种感觉糟透了。

“宝贝儿,别这样,我心里比你还难受,这个女人太缠人了,是很麻烦,可你要相信我,我对她没感情,就是工作,就是潜规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只爱你一个。”潘泽明忍住满心的焦躁,叹了口气,把陈莉揽进怀里。

“那你以后不要让她到我们家里来!”陈莉听到自己的声音尖锐又高亢,那么刺耳难听,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忍得太辛苦,全身的血液像被点着的汽油,她无比厌恶这一切,包括她自己和潘泽明。

更多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的心也似溶化成滚烫的浆汁,和着眼泪流出体外,她的心空了,乱了,乱得没了章法,乱得她想从这个世界消失。她挣脱潘泽明,退到墙角,她头一次觉得,潘泽明,她的丈夫,竟然那么陌生,甚至她自己也让她觉得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屈辱的活着,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究竟想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用青春、梦想、幸福赌人性的欲望,结果她输了,不只输给了潘泽明,也输给了自己。

这一刻,陈莉痛恨自己,痛恨潘泽明,痛恨这样的生活。

她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好,她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她缩进墙角,慢慢地蹲下去,尽可能地把自己抱紧,天昏地暗的晕眩包围着她,她放声大哭,不能自抑。

“莉,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潘泽明扑过去抱紧她,连声起誓,“我保证,我很快会疏远她,我可不想跟这么个变态的大龄女青年纠缠不清,你要相信我,我不爱她,这种女人太主动、太强势了,我很烦她,可我没办法……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打我骂我都好,求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你骗人!”陈莉歇斯底里地尖叫,“你骗自己,也骗我!你敢说你不动心?你敢保证你跟她在一起没感觉?如果不动心没感觉会上床?你、你滚!”

陈莉的质问如当头一棒,而她最后的两个字让他难以招架,他无力地松开她,无比颓丧地垂下头去,翻江倒海的愁郁和挫败感让他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屋子里长久的死寂,陈莉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墙而冰硬生寒,她哭得头晕目眩,整个身体似被抽空了,也变成无知无觉的墙壁。

“莉,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们、我们之前不是签过协议吗?”潘泽明的喉咙干涩得像着了火,“我真是万不得已……”

“泽明……呜呜……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离开北京好不好?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要房子不要车……”陈莉心如刀绞,扑进潘泽明怀里苦苦地求。

“半途而废的,不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孩子的命运。”潘泽明轻抚着她的后背,幽幽地说。

“……”陈莉泪如雨下。

第43章 神圣的使命

“莉,你知道吗,我当时在班上是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可就因为我是农民家的孩子,处处被嘲笑、受排挤,然后就业、工作都要靠自己拼,我就一直想,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不让他像我一样受委屈,起码,他不会因为父辈子的贫穷和窘迫遭人欺负。陈莉,我看着你长大,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爱你,你是我的梦想,你能嫁给我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我们不能太自私是不是?我们要为我们的孩子负责,给他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和发展空间……”慢慢说着,心头聚集的郁闷驱散了好些,潘泽明抱紧陈莉,有些残忍地说:“莉,夫妻同心,你既然爱我,嫁给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请你宽容我。”

陈莉情绪低落,无言以对。

“莉,相信我,我只爱你,永远只是你。”潘泽明信誓旦旦。

陈莉抬起泪眼看他,哭红的眼睛让潘泽明心疼。

“乖,以后都不许这样哭了,哭得我都恨自己。其实,我和你一样对背叛深恶痛绝,哪怕仅仅是身体上的,你不知道,我离开宾馆时都觉得生不如死,可是莉,换你是我,你又能怎么办?没有家业可靠,没有亲朋可帮,唯有自己……”潘泽明惆怅地叹息着,给陈莉擦干眼泪,自己却忍不住红了眼圈,“莉,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让你受这样的冤屈,我也很害怕你会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泽明……”看着潘泽明哀伤的神情,陈莉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愧疚,她不该怀疑她至爱的丈夫,也不该耍性子,他说的没错,他们不能太自私,现在忍点儿委屈,或者将来他们的孩子就能扬眉吐气,在这物欲横流的都市里,她们唯有靠自己,又怎么能离心离德、互相怀疑和伤害?

这样想,之前的痛苦转为痛惜,陈莉的眼泪又上来了,潘泽明抱着她,吻着她的眼泪,两个人紧紧相拥,相濡以沫。

窗外,北京的夜星垂万户、灯火辉煌,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掩盖着世间的苦难与艰辛,迷魅着人们的视觉,吸引着来自天南海北的朝拜者……

在这里,有人享受着花天酒地的快乐,有人忍受着流离失所的煎熬;有人游刃有余的赚钱,有人艰苦绝卓地求生;有人平淡无奇地老去,有人波波澜壮阔地崛起……更多的人,怀着或大或小的梦想,为繁衍生息的本能和使命,兢兢业业地劳碌。

很多时候,是命运选择人,而不是人来选择命运,就像同样是树,有的生长在水丰土沃的原野,有的生长在山石嶙峋的峭壁,境遇与生俱来,而人能改变的,只是自己迎接命运的心态,在逆境中昂扬不屈、忍辱负重,才不会被生活的风雨打垮摧折。

潘泽明抱着陈莉,看着窗外阑珊的灯火,满怀悲壮之情,他在那流光溢彩的灯影里,依稀看到他梦想的未来——他的孩子以及更多的子孙后代,再不必为生活屈躬卑膝,而他和陈莉,便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元老功臣,足以让子孙们顶礼膜拜!

第44章 不行也得行

“莉,你看,北京真美……”他吻了吻陈莉的头发,轻轻转过她的身体。

陈莉朦胧着泪眼,顺着潘泽明的指向,看向那满城灯火。

五彩缤纷、错落有致,霓虹灯影与天上的星光月华连成一片,如星河倾临,美如梦幻,那样广漠、浩瀚的光影,载着所向无敌的豪情呼啸而来,轻易让人叹喟自己的渺小,而那些悲伤、眼泪更变得无足轻重,烦乱的心,也瞬间轻盈得像一片羽毛,静静地落入尘埃,臣服在这一片盛世美景之中……

陈莉静静地依偎着潘泽明,眼前的灯光幻化成无数迷离的碎影,这经历过伤痛与泪水洗礼过的夜晚,见证了她的婚姻惨痛地蜕变,原本幸福的两人世界,因为孙美丽的介入,从此,脱离正常的轨迹,她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此刻,她希望自己化成一抹灯影,无知无觉、不必为生世的烦恼忧虑,只单纯地亮成一道风景。

“……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我们在这欢笑

我们在这哭泣

我们在这活着

也在这死去

我们在这祈祷

我们在这迷惘

我们在这寻找

也在这失去

北京北京

……”

从楼下传来缥缈的音乐声,汪峰苍凉的吟唱让这夜平添了一份忧郁,陈莉闭上眼睛,所有的灯火瞬间黑透,天地陷入一片黑暗,她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心底深处荡远,有什么东西还是无可挽回地碎裂了……

潘泽明默默地看着陈莉,她的忧伤水样漫过来,让他惶惑不安,他拥了拥她的肩膀,吻上她的额头。吻得很用心,很专注,他渐渐用力,用爱抚表达他的愧疚与疼惜,他试图驱除陈莉受到的伤害,给她信心与安宁。

陈莉明白潘泽明的良苦用心,轻微的抗拒过后,她依从于他,他的吻用情至深,阵阵酥麻传来,陈莉不由轻吟了一声,心中的郁闷迫切需要发泄出去,也似乎需要什么证明来安抚她的不安,她没有再反对,默默地揽紧了潘泽明的脖子。

先前和孙美丽在一起,潘泽明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可为了逗陈莉开心,他只好打起精神,硬着头皮把陈莉抱回床上。

他们的大床,曾经是他们快乐的天堂,可现在,潘泽明看到床就头疼,他悲哀地发现,当一个男人把床当做战场去开辟生活的新天地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当美食不再是饥饿时的必需,而只为吃而吃的时候,就变成了折磨,这种折磨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可是再力不从心,怀里抱着的是老婆,那件事有尽义务的成份,不行也得行。

陈莉紧闭着眼睛,尽力放松身体,努力驱除孙美丽带来的不快,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心无旁骛,孙美丽满含嘲弄的目光似无处不在,她的床,她曾经上天入地尽情飞翔的地方,现在,竟然成了她倍感痛苦的所在。

第45章 宝贝,对不起

潘泽明也别扭,他骗得了陈莉,却骗不了他自己,往常,这样的陈莉总让他热血沸腾,可今天,鬼使神差,他竟然在这时想起了孙美丽,该死的思维顺势而下,他不由自主地比较陈莉和孙美丽,陈莉体态纤柔,孙美丽丰满娇俏;陈莉习惯被动,孙美丽喜欢主动,一静一动,迥然不同……

潘泽明闭上眼睛,竭力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可他越是阻止,思维越不受控制,最后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亲吻的到底是陈莉还是孙美丽,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忆昨天和孙美丽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事后孙美丽印在床单上的那几点殷红定格在他脑海里,像烙印的梅花,盛开在黑暗里,那般鲜艳夺人。

“泽明……”陈莉绵软的身体微微颤栗,她微微皱着眉头叫了他一声。

如果是孙美丽,这个时候,她会狂烈地缠上他,紧紧地吸附在他身上,让滚烫的体温激起他全部的欲望……

潘泽明无法集中心神去爱抚陈莉,他纠结在对孙美丽的重温和对自己的批斗中不能自拨,甚至当他的手抚过陈莉的前胸时,他会抑制不住地想孙美丽的波澜汹涌,而陈莉的小巧玲珑让他有些索然无味。

怎么能这样!潘泽明一边自责,一边更加殷勤地取悦陈莉。

陈莉渐渐放松下来,潘泽明体贴入微的爱抚引导她渐入佳境,她伸手轻抚潘泽明的腰身。

这是他们间的暗号,潘泽明懂得,可是,他惊讶地发现,他亲抚了陈莉这么久,自己的身体竟然毫无反应!

潘泽明急了,可越是急,越心不在焉,情况也越坏,他掩示着窘迫,继续亲吻妻子,努力调动精气神投入到眼前的任务中来,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陈莉还是感觉到潘泽明的异样,她闷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不知所措的潘泽明,凄楚一笑,无言起身,穿好衣服,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下。

“宝贝,别这样,对不起,我……”潘泽明又气恼又羞愧,不知怎么安慰她。

“泽明,我知道你累……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继续了,这里不是我们呆的地方,我们回家乡去,我们赚的钱足够买幢好房子和一部中档轿车,剩余的做个小本生意也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真的只想做个只管温饱的女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想拿着自己的婚姻去赌,我……”陈莉背对着他,说出心里的话,却被潘泽明打断了,“小莉,如果那样,我会瞧不起自己的,我不想当逃兵,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在北京拥有一席之地,在这里结婚生子,在这里传宗接代,我不要回家乡去,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住着都憋屈!”

“可是泽明,我们这么难为自己值得么?”

“值得,小莉,起点决定终点,我们已经好不容易从穷乡僻壤里挣脱出来了,而我们孩子在北京成长和在农村成长绝对不一样,你知道么,就像我们,经历了农村生活的洗礼,我们的骨子里永远洗脱不掉的小农意识让我们潜意识里没有自信,总感到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特别是人家养尊处优久了,光身上那种高贵的气度就让我们卑微,可如果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北京人,他就能自信地和别人相处,这种自信有时是与生俱来的,而决定因素就是出生地和生长环境。小莉,我今天只是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相信我,我心里满满都是你,真的都只有你!”潘泽明为自己的谎言而惭愧,可他要努力让陈莉打消所有的顾虑。

第46章 一夜无眠

“泽明,怕就怕,有一天你会身不由己,那时我们……”陈莉说出心中深深地担忧。

“放心好了,我潘泽明这辈子只要你一个老婆。”潘泽明信誓旦旦地说。

“……”陈莉看着潘泽明,他坚定地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可她还是无法安心。

“再说了,你不会担心那个孙美丽吧,那样的女人我哪儿敢要,那种女人,当情人可以,当老婆就太可怕了。”潘泽明宽慰陈莉。

“你明明很喜欢她!”陈莉气恼地说,“你要她当情人?”

“当什么情人啊,就算我愿意,人家孙美丽还不愿意呢,她是想找老公好不好!好啦,亲爱的,在家里别提外人的名字,我真没那心,我只想尽早买幢房子,让我的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潘泽明抚摸着陈莉的头发,耐着性子开导她,“再说了,我刚签的合同都还没拿到提成,这时候跟她闹崩了,跟脑袋被驴踢了有什么两样?”

“……”陈莉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的是,好不容易签下的合同,总不能一分钱不要吧。

“小莉,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赶紧吃点儿饭,吃完也早点儿休息,我保证,明天太阳升起,一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潘泽明伸了个懒腰,躺倒在床上,身体散了架儿一样。那个孙美丽,简直就是三年大旱的枯树,欲壑难填,他快被她吸干榨尽了。

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潘泽明翻了个身,在对孙美丽的回味中酣然入睡。

看着转眼就睡熟的潘泽明,陈莉久久失神。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只有她和潘泽明的二人世界,可是,真的不一样了,这种糟糕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她从灵魂深处一点点瓦解,信仰、意志、希望和安宁都在瞬间分崩离析,将她变成一个空荡的躯壳,潘泽明的安慰和誓言,都失去了应有的疗效,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心悬浮在半空,滴滴答答淌着血,那尖锐又绵长的痛传遍了四肢百骸……

这时,突然,手机来了短信。

陈莉拿过手机一看,是顾波的:你还好吗?在哪里?

陈莉没有回复,摁下了删除键,那边却又来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对你牵肠挂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陈莉苦笑,看了看潘泽明,他正甜睡,英俊的脸带着丝丝疲倦,不用想都知道,他刚才和孙美丽在一起时的狂风骤雨……陈莉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水又上来了,她翻身仰躺,关了床头灯,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邱波等了半天不见回复,发来一句请求: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都要珍惜自己。

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都要珍惜自己……陈莉盯着屏幕上的短信,清楚地记得,这曾是恋爱时潘泽明时常叮嘱她的话,可现在,竟然从另外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而身边的潘泽明,已经早已淡漠她的悲喜。

陈莉回复:谢谢,晚安。然后,关机。

一夜无眠……

第47章 忍气吞声

“泽明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拿下威盛品牌服饰有限公司的大单,我这个季度的成绩在三个组里又得垫底,现在好了,不用挨批受训了,还有可观的奖金,咱们几个都跟你沾光了,改天我们几个一起聚聚,你跟大家交流一下成功经验,调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争取下个月再打个漂亮仗!”倪东雷进了门,一直冬眠的脸破天荒出了太阳。

潘泽明心里正烦,这几天,孙美丽天天吵着去登记,他哪敢去,他户口本上清清楚楚写着已婚,他可不想犯重婚罪。

该怎么摆脱孙美丽呢,他能使的招儿都使了,疏远?没用,他就算在躲进老鼠洞里,孙美丽也能找得着他;婉拒?别作梦了,孙美丽软硬不吃,铁了心粘上他了,他找什么借口都浇不灭孙美丽的爱火。

孙美丽老这么粘着他,他要开展新业务都难,前天他去会见一个女老板,他前脚刚踏进宾馆的大门,孙美丽后脚就跟进来了,拽着他的耳朵直接把他拖了出来,害得他颜面扫地,眼睁睁看着女老板拂袖而去。

还有,孙美丽像个吃不饱的馋猫子,巴不得天天把他绑床上,得空就腻歪,他严重体力不支,两腿发软,眼冒金星,再这么下去,他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烦人的事还不只这些,前院着火,后院也不太平,那个邱波对陈莉穷追不舍,今天送玫瑰,后天送化妆品,每每看着名贵时尚的礼物被快递送进门,陈莉来者不拒地拆包时,浓重的危机感就压得他胸闷气短。

还有,房价又长了,不是说国家相关领导一直吆喝调控房价的么,怎么房价小幅度地抖了两抖,又跟牛股似的冲天而起,他看中的那套房,短短一个月里又涨了近三万,要这么涨下去,他到猴年马月能赚够房款?

还有,长价的不只房价,物价也疯长,往常吃碗凉皮,两元钱一大碗,现在好了,十五元一小碗;以前吃个肉夹膜一元一个,现在得五元……什么都在持续增长,除了口袋里的钱!

潘泽明实在不明白,房价物价凭什么这么没节制地涨涨涨,大环境经济危机余震未了,局部地区股市一片低迷,股票深度套牢,基本薪水三年雷打不动,他呕心沥血地奋斗,这生活怎么过得越来越艰难了?

还有啊,你说物价涨就涨呗,问题是高价买回来的都是些什么质量的东西?广告漫天飞,吹得都是保质保量、国家免检优质产品,结果,食品安全没保障,药品安全没保障,家用百货、电器家具越来越多山寨版,以假乱真,为害人间,防不胜防。就说昨天,他买了个电热水壶回家,本想烧水快省时间,结果电源一接通,嘣的一声响,家里电路烧了!

请人修电路,求爷爷告奶奶,折腾了半宿,五六百劳务费就送人了。天亮他就拿那只电热水壶找卖主,结果人家死不承认,他又没保存票据,一气之下跟卖主吵起来,结果气没出完,卖主招来一群五大三粗的伙计,围着他捋胳膊伸腿,他一看这阵势,只好忍气吞声了……

第48章 她怀孕了!!

唉!

潘泽明都不知道恨谁好,正唉声叹气,倪东雷很不应景地撞进来,说的话让潘泽明又窝一肚子火。

老子出生入死累死累活,你们这些周扒皮跟着分红,太可恶了!

气归气,脸上还得装和气,潘泽明站起来,恭敬地让出座位,倪东雷很满意地点点头,一屁股坐下来,继续大放豪语,“泽明,我看出来了,别看你小子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候你就是震天炮,不发则已,一发惊人,你这就叫深藏不露,笑里藏刀!”

这是夸他还是在损他呀?用词不当!潘泽明听着别扭,又不好质疑领导水准,站在一边陪笑听着,本来就烦闷的胸口越发乌烟瘴气堵得沉实。

“怎么样,泽明,今天晚上大家聚聚?”倪东雷启发半天,潘泽明也不表态,他只好直白了,“你这笔单子的分成够娶两个媳妇的,不请请大伙儿?”

无耻!恶毒!跟着拿奖金还不够,还要揩他的油让他请客!潘泽明顿时义愤填膺,再也忍不下去了,正要找借口推托,手机响了。

孙美丽!这女人简直如影随形,一天不打十个电话不罢休,这一大早的,这是第三个电话了!

“干嘛?”潘泽明烦闷地问。

“泽明,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孙美丽喜气洋洋地声音传过来。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猜!”

烦不烦啊,他哪有心思跟她扯东拉西?潘泽明闷声闷气地说,“猜什么呀,我领导在旁边,挂了噢!”

“别别!泽明,我有啦!”孙美丽大惊小怪地说。

“你有啦?你有什么啦?”潘泽明一时没明白。

“猪啊你,我怀孕了!”

孙美丽亢奋的声音风传十里,坐在潘泽明身旁的倪东雷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你、你怀孕了?”潘泽明两眼一黑,顿时天旋地转,险些以头抢地。

“是啊,泽明,这下你跑不掉了吧,赶紧奉子成婚吧!”孙美丽得意洋洋地说。

“你……”五雷轰顶,潘泽天说不出话来了。

“呵,看把你激动的!泽明,恭喜恭喜,看来,你这顿客非请不可了,三喜临门啊,哈哈!”倪东雷大笑着站起来,拍着潘泽明的肩膀说得很野蛮,“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东阿门,我们组几个再加上你老婆,八个人正好!”

东阿门?想杀人啊,八个人吃顿饭得两千多!潘泽明的内心在呐喊,可他还没从孙美丽怀孕的噩耗中回过神儿来,眼睁睁看着倪东雷大摇大擂地敲诈成功,凯旋而去。

“泽明,你高兴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孙美丽撒娇地问过来,“你们领导要去东阿门给咱们庆贺呢,你怎么不答应着?下了班就来接我,别忘了路上给我买件外套,我要三环秋水伊人那家店里……”

“美丽,我们、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潘泽明打断她,极力镇定情绪,低声下气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去堕胎?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都三十了,好不容易有了,你让我去流产,你算不算男人啊……”孙美丽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指责怒骂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就觉得数不清的轰炸机自头顶飞过,潘泽明的耳朵饱经蹂躏。

第49章 不能爱她更不能娶她!

潘泽明瘫坐在椅子上,听着孙美丽的哭诉焦头烂额。

咦?她怎么就有了呢?他记得除了第一次,后来他每次都采取了安全措施,难道小雨衣也假冒违劣?潘泽明战战兢兢地打断狂怒中的孙美丽,“美丽,你、你……我、我不是都戴着套套的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告诉你,那些东西都让我捅破了!”孙美丽一语道破天机,“我就是想跟你结婚,就是想给你生孩子,你要不跟我结婚生孩子,我就去死!”

潘泽明紧攥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

这个为了结婚连命都豁得出去的孙美丽,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巫婆,把他拖离正常的生活轨道,飞速坠向地狱。潘泽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事情变得难以掌控,他扶着桌子稳定身形,听孙美丽尖锐的叫嚣峰回路转,柔婉、娇嗔地说,“泽明,听话,为了我们爱情的结晶,尽快结婚,好吗?”

听潘泽明不说话,孙美丽又加了法码,“泽明,我们结婚后,我保证你的订单源源不断,要知道我公司的总经理是我大表哥,对我可好了,房、车我有,存款我也有,到时你有什么样的梦想都会实现,亲爱的,我真的很爱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他为什么还在犹豫?他结婚了!而且,就算他没有结婚,他也不爱她孙美丽,就算她是高高在上、无所不有的女皇,他也不爱她!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可以为生活所逼和孙美丽逢场作戏,但绝不愿意假戏真做跟她做夫妻!

孙美丽还在努力说服他,可他已经没心情听了,他闷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抱着脑袋趴在了桌子上……

人声嘈杂的办公环境让心情恶劣的潘泽明忍无可忍,他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好好理顺杂乱无章的思绪,想办法解决眼前的种种危机。他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早,他起身离开办公室,开车回家。陈莉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上班,家里空着,清静。

到家了,潘泽明扑倒在床上,拿枕门捂着脑袋,在黑暗里苦思冥想。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说服孙美丽去堕胎,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陈莉知道,他已经让陈莉受了很多委屈了。

可是,孙美丽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他该怎么才能说服她?不管怎么说,也该试着跟她好好谈谈。想到这里,潘泽明给孙美丽打电话,“美丽,我在家里,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已经在你家门口儿了。”孙美丽的声音如此的诡异。

“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潘泽明惊讶地问。

“不告诉你!”孙美丽故弄玄虚,“开门!”

潘泽明开了门,孙美丽旋风一样扑进来,搂紧了他的脖子,凑上红艳的唇,热情似火地吻上来。潘泽明本能地躲开,可看到一脸期待的孙美丽,他想起要以怀柔政策对付她,现在不能让她失望生气,只好心事重重地俯下头去。

第50章 让你爸投降

孙美丽的唇舌那般胶着用力,似乎用尽平生力气索吻,潘泽明被动回应,只觉得这个女人像个白骨精似的,把他的精气神全都吸干净了。

“想我没?”吻够了,孙美丽迷蒙着眼睛悄声问。

“嗯。”潘泽明点了点头,把她拉到腿上坐着,思索着怎么开场白。

“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商量结婚登记的事?你放心,你只管跟我领个证,剩下的事不用你操一点儿心。”

“美丽,谢谢你对我这样好。”潘泽明斟词酌句地说,“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和付出……”

“哎呀,都是两口子了还说那些干什么?想说什么直说!”孙美丽笑得很甜。

“美丽,虽然你什么都有,可是,一个男人娶老婆这样寒酸我真觉得无地自容,你看我连你都养不起,更别说孩子了,我可不想孩子有个这么窝囊的老爸,我不能当个吃白食的男人,这是我的底线,我想……”潘泽明话没说完,孙美丽就急了,“泽明,你一无所有怕什么,我的就是你的,我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窘迫,而且我相信你在我的帮助下很快就会成为商业精英,这是勿庸置疑的,再说,你不能因为自己事业未成就要我打掉孩子呀,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你也得为我想想,我已经三十了,怀个孩子不容易,如果打掉了把身体弄坏了,下次想怀怕都怀不上,你别固执了行吗,听我的。人家那些没房没车没工作的夫妻都敢养孩子,我们有什么可顾虑的!”

孙美丽说得头头是道,潘泽明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像是陈莉的声音!

潘泽明顿时汗毛倒竖,他起身冲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陈莉摔倒在走廊里,幽怨了地看了他一眼,挣扎起来跛着脚跑了出去。

潘泽明急了,刚要追,身后孙美丽问过来,“泽明,是谁呀?”

“没事,楼上邻居。”潘泽明闷闷地应了一句,只觉得无比沮丧,陈莉怎么会突然回家了,她一定听到了他和孙美丽说的话了!

“泽明,别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管选个时间和我尽快去登记就行了!”孙美丽锲而不舍。

“美丽,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想要孩子,暂时也不想结婚,我……”潘泽明头大如斗,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摆平这一桩接一桩的烂摊子,一时烦躁不堪。

“啪!”孙美丽一记耳光轮过来,把潘泽明打懵了,他愣愣地看着孙美丽,不相信这女人竟然跟他动手,就见孙美丽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吼,“潘泽明,你不想这样不想那样你动我干嘛?我告诉你,你想不负责任没门儿,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最好给我想清楚!”说完,孙美丽气急败坏地走了。

潘泽明抚着火辣辣的脸,真想一头把自己撞死,平生还没被女人打过呢!早知道这样,当初真该听陈莉的话早点悬崖勒马,现在可怎么办呢?

想起陈莉哀痛绝望的脸,潘泽明的心针扎般疼,他顾不得想别的了,冲下楼去,开车去找陈莉。

等在楼下的孙美丽本以为潘泽明是来追她的,没想到,潘泽明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径直开着车走了,气得孙美丽险些吐血,她站在那里,错愕地看着潘泽明远去的车影,狠狠地跺了跺脚,抚着肚子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你放心,我一定让你爸投降!”

第51章 天塌地陷

这么说完,孙美丽激昂愤怒的情绪立刻平息了,母爱的光辉笼罩了她,她就那么抚着小腹,慢悠悠地走去车旁,打开车,哼着歌儿离开了……

通过后视镜,潘泽明看到孙美丽开车走了,大大吐了一口闷气,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给孙莉打电话,他得问清她在哪里。可是,关机。

潘泽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他了解陈莉,她那么爱他,性格又有些内向执拗,他怕陈莉一时想不开有什么闪失,可这么大一个北京,她关着手机会跑去哪里呢?

潘泽明焦头烂额,想了想,又打电话到陈莉的办公室,她的同事说,陈莉回家拿文件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原来,陈莉是回家拿文件,凑巧听到他和孙美丽在家里说话,孙美丽的声音那么高亢,陈莉想听不着都难!

唉,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他怎么就想到回家了,还把孙美丽叫到家里说事!潘泽明悔得肠子都青了,狠狠捶了自己两拳,可就算他把自己打死,事情已经发生了。

潘泽明觉得自己跟只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他六神无主地看着眼前人来攘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此时此刻,陈莉就坐在离潘泽明不远的一家酒吧里,她实在无处可去,临时跑到这里来要了一个包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透过有色玻璃窗,她看到潘泽明的车停在路边,隔着短短一条公路,却觉得恍若隔着天涯海角。

她现在不想见他,不想听他解释,他怎么可以趁她上班的时候把孙美丽带回家呢?他怎么能让孙美丽怀上孩子呢?天塌地陷般的惶惑直把她压进了万丈深渊之下,她五脏俱焚、头疼欲裂。

她最信任的丈夫,她最憧憬的婚姻,在一瞬间全都面目全非,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坚守的爱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真的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维护着这份爱,她把整个身心和把全部希望都押在潘泽明这里,她一直相信潘泽明会处理好一切棘手的事情,就像他们的幸福约定里写的,无论如何,他们彼此忠诚,永远相爱。可现在呢,潘泽明和孙美丽连孩子都有了,他对她的爱到底还剩下多少呢?

无论她接不接受得了,她的爱与婚姻已经残缺了,而这残缺的爱与婚姻,她要继续苛延残喘地维系着,还是彻底离弃,都将是痛苦的。

她是不是该选择放手?成全孙美丽和她腹中的孩子?陈莉矛盾重重,心如刀割,眼泪奔流不止,她远远地凝望着潘泽明,全身上下如掉进了冰窖里,彻骨的寒意快要把她冻僵了。

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可平时不乏酒力的陈莉却变得格外清醒,痛苦如青面獠牙的毒蛇分秒不断地啃噬着她,让酒精失去了麻醉的效力,让她的身体更加冰冷,被背叛、被抛弃,她茫然地看着远处那辆熟悉的轿车,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要给她美好未来的丈夫潘泽明,会和孙美丽有了孩子,要知道,潘泽明和她在一起,每一次都会小心翼翼呀……

不能想了,不敢想了,陈莉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拼命地往嘴里灌酒,她不愿再有理智,她不愿再清醒,她希望自己醉得人事不省,那样就不用这么痛苦、这么绝望了。

没有了潘泽明,这偌大的北京对她没有任何意义,不,这整个世界都变成空旷荒芜的沙漠了,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一切赖以生存的依赖,她压抑得无法呼吸,胸口不知道是被酒精烧得还是憋闷得,火辣辣得快要裂开了一样,她难受得像要死去了,她颤抖着拿出手机,开机,求救般翻找通讯录,她害怕,说不出的恐惧伴着绝望汹涌而来,她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听她哭两声也好,可是,她发现,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第52章 他的温柔

原来,她活得如此孤单,除了他,潘泽明,她和这世上的一切都绝缘了。

本来以为,丈夫就是天就是地,她是栖息在天地间一只快乐的飞鸟,只管放心的、自由自在地享受静好的生活就好,当这些意外接踵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帮助她!

手机提示有未接来电,除了潘泽明,还是邱波的。

潘泽明四个,邱波十二个。

相比潘泽明,邱波似乎更在意她,他这么焦急地找她有什么事呢?陈莉想了想,拨回了邱波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邱波十万火急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儿?为什么关机?你要吓死我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大半天什么事都做不了,一直拨你的电话,拨得手指都要断掉了!”

“我、我在东直门夜市口旁边的酒吧里……”如果是往常,听到邱波这样的电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挂断,可是此时此刻,她失去了所有强硬的力量,她虚软地靠在椅背上,哽咽着说话,眼泪浇湿了前襟,仍然潸然不止。

“你怎么了?你在哭?发生了什么事?”邱波的心揪痛起来,急急地说,“你就在那里,我就去找你!”

手机挂断了。

陈莉愣愣地看着手机,又看了看外面潘泽明的轿车,它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里面的潘泽明在做什么、想什么呢?他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他为什么不像邱波那样迫切地找她,他不是应该比邱波更关心她吗?不,现在已经不同了,孙美丽和孩子才是他最关心的吧!陈莉想,自从孙美丽头一次找上门来后,潘泽明和她在一起就一直虚软无力,她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房事了,而潘泽明和孙美丽在一起一定很用功,很勤劳吧,要不然,孙美丽怎么会那么快就有了孩子?

陈莉遏制不住胡思乱想,她像一头被关在无形牢笼中的困兽,发出痛苦地悲泣,她无法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面目狰狞,世界变得无法再糟糕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知道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陈莉惊愕地发现,之前,她似乎完全依附着潘泽明活着,就像无骨的藤萝缠绕着一棵树,现在,她失去了依托,一下子匍匐倒地,狼狈不堪到无法存活的地步一样!

不、不,她不能这样子,她怎么可以丧失独立自主的能力,即使潘泽明背叛了她,即使婚姻失败,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她这个样子,别说会让潘泽明看不起,就算是她自己,也觉得太没出息!

陈莉苦苦挣扎着,她颤抖着想擦干自己的眼泪,可是,更多的眼泪冲出来,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邱波冲了进来,看到陈莉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上前把陈莉抱了起来。

“你、你来了……呜呜……”陈莉有些口齿不清,酒精在她身体里肆虐,她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发疟疾似的颤栗着,哭得天昏地暗。

“没事,有我在,不哭,乖,不哭……”邱波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转身刚要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潘泽明。

第53章 伤心难解

潘泽明看着邱波抱着陈莉,顿时脸色铁青,他横在那里,结了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把她放下!”

陈莉听到潘泽明的怒吼声,循声望去,模糊的视线里,潘泽明变得虚虚实实,近在眼前,似乎又远在天边,她痛苦而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把脸埋进邱波的怀抱里,哽咽失声:“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他管……”

听到陈莉愤恨的话,邱波底气十足地横了潘泽明一眼,往旁边闪了闪,想绕开潘泽明。

“陈莉!”潘泽明气坏了,这老小子屡次三番对陈莉动手动脚,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他上前一步,蛮横地把陈莉从他怀里抢过来,可是,没想到,陈莉着地的一瞬间,竟然扬起手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叭!”的一声,震耳欲聋,潘泽明猝不及防,脸上顿时浮现出鲜红的指印,愣在当场。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打他!潘泽明不由恼羞成怒,之前的愧疚一扫而空,他怒视着陈莉,隐忍地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全身紧绷。

陈莉看着潘泽明冒着怒火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悔恨,可当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受伤的心狠狠地沉下去,她再也不愿意看潘泽明一眼,偎进邱波的怀里,“邱波,带我走。”

邱波点点头,抱起陈莉,大步离开。

陈莉回头看了潘泽明一眼,他还直僵僵地站在那里,如被抽走了灵魂……

她是不是做得过火了?

陈莉混乱地想,他和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她做这些算什么!

潘泽明,他竟然没有追过来,他为什么不追过来?如果他追过来拉她回家,跟她道歉,她会原谅他,会和他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可他没有!他那么倔强的站在那里,连头都不回!

陈莉闭上眼睛,无力地瘫软在邱波的怀里,眼前一片黑暗,此刻,她只想逃开这扰人的一切,逃得越远越好……

潘泽明失魂落魄在游荡在大街上,手机震响,是倪东雷打来的。

这个周扒皮言出必行,带着一帮子人在酒店里坐着,等着他潘泽明去当冤大头。潘泽明烦得想打人,陈莉会被那个邱波带去哪里?刚才他为什么不追上去?孙美丽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扰得他心乱如麻,倪东雷却在耳边嚷嚷:“泽明,赶紧的,大家都等着你呢,别不够意思啊!”

靠!潘泽明恨得牙痒,但此时的他得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去酒店掏钱请客,明天生活还得继续,他还需要那份工作,需要人模狗样的讨生活。

潘****深吸一口气,狠劲地甩甩头,他想喝酒,想喝醉,让所有烦心事通通见鬼。他开着车一路狂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他强行逼了回去,当他出现在酒店门口时,脸上挂着微笑,似慷慨就义时一切都无所谓的囚徒。

“泽明,你总算来了,来晚了,罚酒三杯!”倪东雷亲热地揽过潘泽明的肩膀,说,其他的人立刻起轰赞同。

“好,喝,今天大家放开肚子,我潘泽明请客!”潘泽明接过杯子,一仰脖子,把酒喝得精光。

“好!爽快!”倪东雷振奋得跟拿枪冲锋,大手一扬,“上菜!”

接下来,大家跟闹了三年饥荒似的山吃海喝,交杯换盏,热闹非凡。

呵,老婆跟人跑了,他什么都做不了,竟然只能在这里跟这帮子人面兽心的家伙吃喝玩乐,人生如戏,可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总演不出彩儿来?

潘泽明窝着一肚子闷气,把白酒当白开水一样往肚子里倒,他不想思考,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现在,他觉得自己一思考自己都发笑,他不能思考,他不敢思考,他怕看到自己的肮脏、卑鄙、胆怯与无奈,他怕清醒地感知已经混乱不堪的生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现在,未来,都让他心生恐惧。

第54章 哥帮你解套

醉酒,似乎是唯一能驱逐这种恐惧的方法……

陈莉,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和邱波翻云覆雨?她是不是早就对他不满意了?整天跟着他受苦受委屈,她早就想找个借口把他甩了吧,好,好,甩了好……

“来,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东西南北风。”有人碰过杯来,“干!”

一呼百应,兄弟们的杯子都见了底,潘泽明的头有点晕,把空杯握在手里不想喝了,旁边的倪东雷掰开他的手指硬把杯子抢了过去,斜放在桌上往里倒酒,嘴里嚷嚷着:“歪门(邪)斜倒(道)!”眼看酒顺着杯壁流下去,又笑呵呵地说,“(卑鄙)杯壁下流。”快倒满了,他把杯子慢慢扶正,继续倒酒,又嚷嚷,“现在改斜(邪)归正。”

满桌人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潘泽明回过味儿来,知道倪东雷借倒酒取笑他,不由火冒三丈,刚要发作,倪东雷凑来耳边,低声说:“喝了这杯,哥帮你解套。”

冲这句话,潘泽明忍了,端起杯来又是一口闷,喝完了,斜瞅着倪东雷,想知道这鸟人能教他耍什么花招。

“你们喝!我跟泽明说两句私房话!”倪东雷冲其他人吆喝了一声,拉着潘泽明开门来到静寂的走廊上。

“泽明,你知道在敌人把你包围了,而你又没有援军、孤立无助的情况下,怎样做才能脱险吗?”倪东雷板起脸来问他。

“逃跑?突围?”潘泽明闷闷地问。

“突围是目的,但绝不能用逃跑的方法达到目的,那样基本等于自杀,当然,更不能像你说的,用突围的方法逃跑,这两种做法都只会有一种结果,让你死得更快更难看。”倪东雷严肃地说。

潘泽明有些不耐烦了,“那咋办,赶紧说。”

“投降。”

潘泽明没想到人高马大的倪东雷竟然蹦出这么两个无耻的字来,不由疑惑地看着他。

“投降只是缓兵之计,等敌人放松警惕再想办法逃脱。”倪东雷点化他,“就说你吧,现在那个孙美丽兵临城下,拿孩子当武器逼你就范,你想让她自动放下武器她打死不干,你怎么办?来硬的当然不行,她一上火你失身的代价就泡汤了,所以只好来软的,投降。”

“怎么来软的?反正我不能娶她!”潘泽明郁闷至极,顿了顿,闷闷地说,“我也不瞒你,我有老婆了。”

“噢,这样,情况有点棘手,只能采取另一种战术了。”倪东雷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说,“只是这招有点毒,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说来听听。”潘泽明好奇了。

“借刀杀人!”

“什么?你让我杀人?”潘泽明一听就寒战了。

“比喻!笨蛋。你再找个女的,让孙美丽看着你们在床上那啥,误以为也行,她一看你道德败坏,自然就退兵了。”

潘泽明匪夷所思地看着倪东雷,这家伙是从人民军队里出来的转干军官?怎么看也不像啊。不过,他支这招应该管用,潘泽明犹豫不决。

第55章 两个坏蛋!

“强敌当前,出奇制胜,干不干在你,兄弟我也只能点到为止了,你总不能让我示范给你看吧,放心,哪个女的也不会把自己下半辈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托付给一个流氓。至于其他的的事你自己想法去。”倪东雷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两步,又回头严肃地说:“安内必先攘外,想要保家卫国,就要坚决抵御外来侵略!”

潘泽明想笑,没笑出来,没那心情。

找个女的演床戏给孙美丽看?她能退兵?不会扑上来当场把他撕了吧?

潘泽明头皮发麻,但当他想到陈莉跟着邱波离开时的背影,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安顿好兄弟们,潘泽明付了账,在酒精的作用下,压着一肚子闷火出了酒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秋雨,萧杀寒凉,一如此时此刻他的心境。

“呵呵,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潘泽明傻笑着大声嚎了一嗓子,跌跌撞撞地去找他的车,今天晚上,他必须跟孙美丽有个了结!

必须!

陈莉坐在邱波的车里,看着自家黑灯瞎火的窗口,只觉得万念俱灰。

潘泽明,她亲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当妻子难道还应该不声不响?她情绪失控,他没有责任?明知道她跟别的男人走了,他竟然再不肯打个电话来,人也不回家,他会在哪里?当然是和孙美丽在一起!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知不知道,她现在多伤心?

伤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无法形容。

车窗外凛冽的秋雨来势汹汹,整个世界都在风雨中呻吟。

陈莉失魂落魄地看着无边的雨幕,弃落荒岛般的孤苦、惶惑压抑着她,她最怕的就是下大雨,每次,她都觉得这瓢泼似的雨水能把世界颠覆一样,是潘泽明,在每个大雨天里紧紧抱着她,给她说笑话,让她安心,他说过很多次,他只爱她一个人……

可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一个男人,邱波,这个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和孙美丽一样,突如其来地介入她与潘泽明的两人世界,他们两个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分别攻占本不属于他们的人……

想到这些,神经过敏的陈莉猛地转过头来,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神晶光寒彻,把一直看着她的邱波吓了一跳。

“怎么了?”邱波疑惑地问她。

“说!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孙美丽?你们俩个坏蛋串通好了,来破坏我们的婚姻?你老实说,你们安的什么心?你告诉我!”陈莉不胜酒力,晕厥阵阵袭来,可她觉得思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攥紧了邱波的衣襟,绷着脸恶声恶气地问他。

邱波一时愣怔,不知道她突然这是为的什么,孙美丽是谁?他猛地想起上次在阿里山见到的那个,让他吃惊的是,陈莉竟然质问他是不是和孙美丽合起伙儿来破坏她和潘泽明的婚姻。她结婚了?那个潘泽明是她老公?

邱波很意外,他一直当陈莉犯花痴,只是单相思,没想到她和潘泽明是夫妻,那那次在阿里山是怎么回事?邱波想不明白,看着陈莉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56章 狼狈为奸?

“你老实交待!别装蒜!你、你们俩个坏蛋,你们欺负人!我、我……哇……”陈莉又气又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股热浪直冲出来,全是灌进去的酒。邱波猝不及防,被吐了一身。

“哎呀!你安静一点儿,别折腾了!”邱波看陈莉难受的样子,顾不得自己浑身狼藉,把她摁回座位好好坐着,可她不肯,她一把把他推开,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外面凄风冷雨,瞬间把陈莉包围,她冲向家的方向,可没跑出两步,两腿一软,一个趔趄就跌倒在雨水之中,她挣扎起身,却落进邱波的怀抱中,她仰起泪水纵横的脸,哀哀地看着他,胃里火烧火燎,脑袋昏沉疼痛,她难受得天翻地覆,她醉眼朦胧地、柔弱无助地问他,“泽明……你回来了吗……”

陈莉的样子让邱波心如刀割,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如果换了别人吐他一身,他非跟人翻脸不可,可刚才,他只顾得心疼她,他跟着她冲进雨里,扶她起来,可她竟然把他当成是潘泽明。

男人的自尊被挑衅,邱波却发作不出,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她浑身湿透,脸白如瓷,乌黑的头发海藻般凌乱地堆叠在颈肩上,浑身上下每个线条都写满悲伤,她无比柔弱凄楚地迷蒙着泪眼,用冰雕玉琢似的手抚摸他的脸,她的手指像带着高压电,给他阵阵心悸,她哽咽不断、声声泣血,“泽明,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们、我们不要在北京……你离开她好不好?我……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邱波坚硬的心早让她的泪水溶成了浆,看着她哭,看着她如此的悲伤无助,他也觉得鼻子阵阵发酸,自妻子病故,他孤身一人在商场打拼,人前风光,人后悲伤,特别在夜深人静时,也常独自舔疗心头的伤口,任孤寂与感伤凌虐华年,此时此刻,他心疼陈莉,亦心疼自己。

这样的心疼杂揉着对陈莉的同情、爱慕,对潘泽明的愤恨、嫉妒,变成狂风暴雨般的眷恋和怜惜,让邱波柔情满怀,他腾出一只手脱下身上的风衣,盖在陈莉身上,她的身体滚烫的,她赖在他怀里不肯走,她还在痴痴地说胡话,竟然是说他的坏话,“泽明,孙美丽和邱波都是坏人,他们……他们故意破坏我们……你、你说了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

邱波哭笑不得,他摸了摸陈莉的额头,似烧红的烙铁,他不敢再任她胡闹,打横把她抱起来,她却挣扎着不肯走,“不要、不要……你又想把我送回家然后去找孙美丽……我哪儿也不去……”

邱波不理她,径直把她抱向车子,可她不配合,手脚乱动,雨大路滑,邱波抱着她走得本来吃力,当她从他怀里猛一翻腾,从他怀里跌落下去的一刻,他匆忙去扶她,结果身体失衡,一下子仰面跌倒在地上,陈莉随即扑倒在他身上,结结实实地压住了他!

因被雨水浸透,衣服紧贴着身体,陈莉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电流般传递过来,她胸着的柔软正抵着他坚实的胸膛,奇妙的触感让他的身体猛然僵化,他本能地抱住她的双肩,想推开她又恋恋不舍。

秋雨还在肆虐,打在脸上冰冷一片,可身上的女人烫得像一团火,邱波在这冰火两重天的境遇里粗喘起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陈莉,她五官精致的小脸此时一片恬淡,没有痛苦,没有悲伤,静好得像一幅画,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安静地阖成两条动人的墨线,瓷白的面庞如最精美的工艺品,而她唇,湿漉漉地泛着水光,润泽一片,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脸,如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美玉,他想吻她。

第57章 丧权辱身

他犹豫着、试探着,一颗心嘣嘣乱跳,风声、雨声、整个世界似在瞬间全都隐匿不见,眼前、心里,只剩下这个女人,安恬地与他紧紧相拥,他沉醉地吻过去,触到她冰冷的唇时,她不迎合,也不反抗,根本就无知无觉!

邱波一愣,心里一紧,起身抱紧她,连声唤她,“陈莉!陈莉!”

她不声不响,气息均匀,间或还呷呷嘴,微皱着眉头唤,“泽明……”

她竟然睡过去了!

邱波颓败地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陈莉,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下抽身,把她扶起来抱进车里,陈莉软软地躺倒在后座上,浑身上下火烧火燎地烫,邱波不敢怠慢,载着她去医院。

就在邱波刚出居民区的时候,他看见潘泽明开着车与他的车擦肩而过,他刚要刹车叫住他,看到潘泽明副驾驶位上坐着个女的,邱波回头看了看陈莉,她人事不省。

好女人应该有人疼,好男人应该有人爱,可为什么好女人总被辜负,好男人总被遗弃?邱波为陈莉不值。

车窗外的秋雨淅沥沥地下,带来刺骨的寒意,身上的热量不断被蒸发,由里到外地冷,可邱波的心是热的,因为陈莉,他甚至觉得这可恶的秋雨都变得诗意盎然,他打开空调,尽量温暖陈莉,他的心被温情与爱恋的潮汐浸润着,他甚至觉得,潘泽明的荒唐与薄凉,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和成全……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大亮。

感觉身上有些异样,陈莉迷迷糊糊从睡梦中转醒,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顿时尖叫失声,她竟然一丝不挂!

听到陈莉的叫声,邱波撞进门来——这丫的竟然穿着睡衣!

陈莉气得两眼发黑,瞪着邱波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混沌的思维似被劈开了一道缝儿,昏沉的脑袋蓦然开了窍,陈莉一下子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来,她的丈夫潘泽明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一气之下喝得烂醉,后来就似乎一直跟这个邱波在一起……

他把她带回自己家了?然后趁她喝醉就……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他怎么就不能趁人之危呢?她自己跟着他进了狼窝,还怪狼吃肉?

陈莉想骂人,骂不出来,憋得脸色通红,一时间百感交集,万般屈辱,眼泪刷刷地往下淌。

邱波看着她,没有安慰也没有道歉,半晌不说一句话,只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不知从哪里拿过几个袋子扔过来,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合同,淡淡地说,“你没亏着什么,那是份合同,我已经签了字了。”

说完,邱波转身关上了门,出去了。

呵,这个男人一夜之间便从卑微的奴隶变成盛气凌人的国王了,转折点就是他占有了她的身体!她在他眼里算什么?陈莉满心凄寒,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暗娼,为了签合同,为了赚钱,不惜出卖色相!她不是一直做着这样的工作么?虽然她自己知道只卖笑不卖身,但心有不甘地卖笑,和心有不甘的卖身,说到底,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她高尚得起来?

陈莉自嘲,说不出的沮丧和羞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是暗娼,不想舍弃自尊去换取金钱!她读过名牌大学,想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坚韧的毅力为自己博得美好的生活,她没有不切实际的奢望,为什么生活过得这样天昏地暗!她相信爱情,怀着玫瑰般绚丽灿烂的梦想嫁给潘泽明,可到头来对她海誓山盟的丈夫背信弃义!她人生至此根本就乏善可陈,她再多的清高自傲也已惨遭现实的蹂躏,她现在孤家寡人,她还在乎有没有这该死的合同?

对,没有这些丧权辱身的合同,她能死?

第58章 一夜情缘

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再也不要这样屈辱的感觉,昨天晚上,就当是被狗啃了,她再也不要见这个人面兽心的邱波了!

想到这些,陈莉气血翻涌,可她还是忍不住拿过合同看了一看——这恐怕是她签下的最大的单子了!

巨额诱惑!签了这单子,她就可以丰衣足食,洋房豪车,和那些无所事事的女人一样,迈着闲散的步子,端着架子去美容院做脸,去健身房瘦身……

那样她就快乐么?她能享受着用自尊和身体换来的肮脏的金钱,忽略邱波对她的轻贱,忘却潘渗明对她的背叛,没心没肺地行尸走肉?

她不能!她宁可过平淡的日子,做回完全的自我,也坚决不要再这样利欲熏心,活得连自己都瞧不起了!

陈莉想到这里,一咬牙,就要撕合同,还没来得及用力,合同就被邱波凌空夺了去。

陈莉愤怒地睁开眼睛,却撞上邱波情意脉脉脉的笑脸,他深深地看着她,说了一句,“看来,你还是值得我爱的。”

“我不想再见到你!”陈莉气得发抖,“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呵呵,我想见到你。”邱波俯下身来,宽松的睡衣自然地敞开,露出他健硕的胸肌,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气息,直逼过来,“而且我又想再当一次小人?”

“……”陈莉抓过一个枕头扔过去。

“你还有力气扔枕头,不容易。好了,赶紧起来,去餐厅吃饭去,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邱波不怒反笑,把枕头拣起来,宠溺地看着她说。

“我才不要吃你的饭,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毒药!”陈莉恨恨地盯着他。

“随你。”邱波盯了她半天,冷却了脸上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淡漠,他转身拿来几个袋子,放到陈莉面前。

陈莉抓过去刚要扔,里面的东西散乱地落在床上,从里到外的女装,甚至连胸罩底裤一应俱全!陈莉愣了。

“昨天你的衣服被你吐得不成样子,严重污染了我家的空气,让我扔了,你穿这些吧。早餐在餐厅,你爱吃不吃,我得上班去了,你浪费了我很多宝贵时间。”邱波说到这里,看了看面无血色的陈莉,又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说,“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为了那么个男人要死要活,没出息!”

“才不用你管!”陈莉又想抓什么扔,发现没枕头了。

“拜,走时记得把门锁好。”邱波冲她摆摆手,要走。

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当她会要挟他对她负责,还是怕她死缠烂打?陈莉火冒三丈,“我这就走,门你自己锁,省得你丢了东西赖我偷的!”

陈莉说着,抓过那些件衣服,胡乱穿起来,昂首挺胸下了床,看也不看邱波一眼,横着走出房门找鞋子,鞋子也是新的,她也不计较了,穿上摔门而去。

听到陈莉逃似的下楼声,邱波苦笑着摇摇头,这女人能这么精神地逃跑,说明昨天晚上费劲给她灌下去的药还有效,他没去阻拦她,上了床,把她刚才盖过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她的体温还在,很温暖,是他梦寐以求的。

第59章 她知道错了

“傻女人,我没动过你,你……竟然让我不忍心……”邱波喃喃的说,幽幽地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他把她带去医院拿了药,抱她进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早已狼藉不堪,她醉得不省人事,睡得死沉,他换好衣服然后帮她换,当他看到她几近完美的胴体时,他差一点儿就忍不住了,可当他看到她脸上残乱的泪渍,他的心狠狠地痛缩,那样深入骨髓的痛,压退了邪恶的****,于是,他做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只帮她换衣服,然后让她安安静静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呢,在沙发上折腾了一夜,熬到头疼欲裂,怎么也睡不着。

中间,他忍不住蹑手蹑脚到床边看她,她熟睡得样子安恬而美好,只是会时而不安地皱眉,那样子,让他说不出的怜爱。

想到她没有更换的衣服,他连夜跑商场买来。她的尺码,他没用测量就熟稔于心,给她买胸罩的时候,他脸上发着烧,心里充满幸福。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欢欣鼓舞地去给她做早餐,似乎是为了准备什么盛大节日一样,做好了饭,然后静静等她醒来。

她误会了。他知道,他解释也没用,那就不解释,让她这样的误会着,也算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邱波捂着被子傻呵呵地笑,又患得患失地想,她或许再也不理他了,那他该怎么办呢?这真是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起身冲到窗边,正看到陈莉气呼呼地走出楼洞,他把头探出窗外,大声叫她:“嗨!陈莉!你的东西忘拿了!”说完,他把那份合同卷成卷儿扔了下去。

隔得远,邱波也知道陈莉的脸瞬时红得像西红柿,她被揭了短似的恨恨跺了下脚,傻愣愣地看着那份文件落在她面前。

邱波藏在窗帘后面,乐不可支地看着陈莉有趣的表情,只觉得其乐无穷。

陈莉叹了口气,把合同卷起来,她突然想,她卖这份清高干什么?邱波喜欢等价交换,她已经无条件付出了,这也算是她应得的酬劳呢,呵,这个合同分红可观,能保证她年底拿全额奖金,够付她和潘泽成新居的首付还有余数……

或者,她就是想得到这样的一份合同吧!

改变她窘迫人生,让她充满自信,不必再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苟且,等有了新居,她就有了自己的港湾,能在这物欲横流的北京有了立足之地,再也不用东奔西走地搬家了……

陈莉把合同攒得紧紧的,她极力地说服自己,可她还是从心底看不起自己,与其说邱波趁人之危,不如说她潜意识地给了邱波顺手牵羊的机会。

不,她已经知道错了,自私的欲望曾蛊惑她做出愚蠢的选择,潘泽明的背叛正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应该醒悟了,不能再这般忍辱偷生、苟活于世,她要过得堂堂正正、光明灿烂,再也不要被人用合同收买、要挟和羞辱!

第60章 小四?

想到这里,陈莉转过头,对着邱波的窗子,慢慢地把那份合同撕得粉碎,当她伸展手臂,任那无数雪花般的碎纸片随风而散时,她的心如释重负,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可这次,她长久地仰望蓝天,硬生生把那些眼泪给憋了回去……

邱波居高临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陈莉,看她决然离开,清丽的背影在那片扬扬洒洒的纸屑中渐行渐远,他没有叫住她,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他痴怔地看着远走的陈莉,直到她拐过街角,突然间,电光石火在脑际一闪而过,邱波想起昨天晚上看到潘泽明回家时,车上载着个女人,陈莉回家会不会碰到那个女人?如果被她碰到了,她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邱波的心狠狠沉下去,陈莉现在心情一定坏透了,她以为他邱波侵犯了她,如果她回家又看到潘泽明明目张胆地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邱波想到这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一闪眼,他看到陈莉的手包挂在衣帽架上,他想也没想,赶紧把她的包追出来……

昨夜秋雨寒凉,温度似乎一夜间便过渡到了冬天。

陈莉心事郁积,脚步沉重地往家里走。

潘泽明,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还和孙美丽在一起,是不是还没有回家?想到这些,陈莉举不维难,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往那称之为“家”的地方走。

现在,她和潘泽成算是扯平了吧?她背叛了他,他也背叛了他,可他们还是夫妻。她心里爱的人,还是他。

那份幸福协议不是还在么,那是他们的约定啊。等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要一起装修,一起在里面柴米油烟地朝夕相伴,要生个小宝贝,然后看着他慢慢长大……

也许,她应该和潘泽成好好沟通,只要潘泽成还爱她,她们一定能互相体谅,合好如初。

退一步,海阔天空。陈莉这样对自己说。

至于邱波,就把他当成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吧,从此,再也不相见。

陈莉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走到家门口儿,掏钥匙开门,可是,钥匙呢?陈莉这才记起,她的背包忘在邱波那儿了。

迟疑了一下,陈莉举手敲门,可手刚碰到门,门突然开了,陈莉急忙闪到一边,紧接着,里面冲出一个女人来,泪流满面地冲屋里喊:“潘泽明,你有种!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你!”吼完,女人转过身,正要往楼下冲,一闪眼,看见傻愣在一边的陈莉,先是一愣,接着便冷笑起来,“呵,都到齐了,里面有一个呢,外面还不知道有几个呢,你也别碍眼了,赶紧走吧!”

陈莉看清了,这又哭又闹的不是孙美丽是谁?怎么了这是?

陈莉正诧异,孙美丽转身下了楼,跟被鬼似的急,冲到楼梯拐角的地方,她脚下一踉跄,重心失衡,一下子踏空了,先来了个大劈叉,接着就栽倒在地,然后势不可挡地滚下去了!

“啊!”孙美丽的惊叫声子弹一样打中了呆若木鸡的陈莉,她浑身一哆嗦,赶紧下楼看孙美丽。

孙美丽已经停止了自由落体运动,歪躺在楼梯上,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孙美丽!孙美丽!”陈莉扶着她连声唤她,可她一点反应没有!

这大清早的,出人命了!陈莉心慌气短,冲进家门去找潘泽明帮忙,一抬眼,就见潘泽明僵尸似地躺在床上,瞪着两大眼珠子看天花板,在他身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不紧不慢的穿衣服。

第61章 无情无意的男人

怪不得把孙美丽气成那样了,陈莉站在那里,只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胸腔,猛一阵乱掏乱搅,让她又痛又闷,她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她心爱的丈夫潘泽明!他先与孙美丽有了孩子,把她这原配夫人气得整夜未归,他倒没事儿一样招三暮四,他、他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哟,又来了一个!没事我可走了,真扫兴!”“小四”穿戴好了,扭着肥硕的屁股从陈莉身边拽过去了。

一阵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陈莉胃里翻江倒海,她狠狠地死盯着床上的潘泽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噌噌地冒出来,听到关门声,她脱下一只鞋子对准潘泽明就砸了过去。

“你干嘛?”潘泽明吼了一声,猛地坐起来,一看是陈莉,不由一愣,半晌,冷着脸憋出一句话来,“你还舍得回来?”

陈莉没心情跟他吵架,忍着泪水声音哽咽,“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潘泽明听了,眼眶一热,猛地冲上来,一把把陈莉揽进怀里,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里,急急地说:“我盼着你回来,亲爱的,我整夜都在盼着你回来……噢,对了,结束了,我和孙美丽结束了!别误会,刚才那女的只是配合我演了场戏。你不是不愿意看到我和孙美丽在一起吗?现在好了,我把她摆脱了,我们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听了潘泽明的话,怒火中烧的陈莉再次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潘泽明会想出这样的招儿来解决他和孙美丽的事。孙美丽!

陈莉猛地想起楼梯里昏迷着的孙美丽来,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不用说,那个“小四”看到躺在地上的孙美丽,一定吓得不轻。

“快,泽明,孙美丽出事了,她刚才下楼时摔倒了。”陈莉顾不得别的了,人命关天,先得去看看孙美丽才好。

“别管她!”潘泽明冷冷地说,“她除了折腾人,不会别的了!”

“不,她不是装的,我亲眼看到她摔下去的!”陈莉急三火四地拉着潘泽明出了门,下楼看时,“小四”早就溜之大吉了,孙美丽仍然躺在那里,闭紧着双眼无声无息,而在她她白皙的腿上,鲜红的血流正蔓延而下,把她的裙子都浸透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陈莉心跳失常,声音止不住发抖,“快,泽明,快打120。”

“打什么120啊,她流产了。”潘泽明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恨地说,“……是她咎由自取!”

“潘泽明!她怀的可是你的孩子!”陈莉焦灼地提醒他。

“可那只是个意外!我告诉你我不爱她、不想跟她怎么样,可她、她在工具上做了手脚,这能怪我吗?你因为这件事跟我耍脾气,还跟那个邱波……现在我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立场,你又来怪我,陈莉,你到底要我怎样?”潘泽明烦躁不堪地说。

“……好吧,是我错怪了你了,可我们总不能把她扔在这里不管吧!”孙美丽血流得越来越多,陈莉顾不得跟潘泽明争论谁对谁错。

第62章 农夫和蛇的故事

“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吗?只怕我们送她上医院,她醒过来就找我麻烦!”潘泽明想想孙美丽撒泼的样子就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俯身把孙美丽抱起来,对陈莉说,“我是看你这么着急才决定送她去医院的,那我们把她送到医院也算是仁尽义至了。”

“好,先送医院吧。”陈莉的心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直接让护士把孙美丽推去急救室了。

潘泽明去把费用交了,跑回来,拉着陈莉就走,“我们走。”

“别,再等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事。”陈莉有些担心,不管怎样,她不希望孙美丽有什么闪失。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走!”潘泽明烦躁地说。

这时,一个护士推开急救室的门,探出头来招呼他们:“你们谁是孙美丽的家属?签字!”

陈莉推了推潘泽明,潘泽明只好走过去,在护士递过的资料上签了名,就听那医生说,“你是他丈夫?”

“……是。”潘泽明别扭地说。

“那你在这里签!”护士指了指手术须知下面的签名处。

潘泽明犹豫了一下,拿起笔签了名字。

“真不负责任!她怀孕了都不知道小心些,都快流产了,你还有心情和别的女人拉扯……”护士合上文件夹,有意无意嘀咕了一句,扫向陈莉的目光冷若寒秋。

什么跟什么啊?潘泽明恼恨地想反驳,被陈莉制止了。

“这次我们走吧!”潘泽明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他怕被熟人碰见,更怕陈莉多想,他急于让陈莉明白,他一点儿都不爱孙美丽,他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女人。

“还是等一下吧,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也有个照应……”陈莉拉住他,“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就这么走了。”

潘泽明沉闷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把脸埋进了双手,他烦得不行,本来以为找个人串通一气,把孙美丽气走了事,没想到一波不平又起一波,这没完没了的破事怎么就缠着他不放呢!

潘泽明越发觉得孙美丽讨厌,之前对她的欣赏与好感,全都烟消云散了。

陈莉握紧了手,紧张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那个大红的“静”字,让她有些昏眩,她扶着墙晃了晃,一低头,看到脚上那双亮丽精致的鞋子,心头不由震颤。

邱波竟然准确地知道她内衣的尺寸和鞋子的号码……陈莉原本烦乱的心如瞬间长满了野草,遮天蔽日,闷得她透不过气儿来,她只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可她却必须耐着性子认真面对,孙美丽、邱波,这些本与他们夫妻不相干的人,现在却似乎主宰了他们的悲喜,这种受制于人的折磨真让她焦头烂额。

孙美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孩子保不住的话,孙美丽会不会恨死他们?孩子如果保住了,那她和潘泽明以后该怎么面对孙美丽和她的孩子?还有那个邱波,他肯就此放过她不再纠缠……

第63章 保胎还是流产

这些问题前赴后继地冲进陈莉的脑袋里,每一个都没有明确的答案,这些问题如密不透风的网,交织在一起,把她罩得死死的,无论她想从哪里突击,都似乎徒劳无功。

陈莉沮丧地看了潘泽明一眼,他正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低着头闭着眼睛,一脸哀悼。陈莉知道他的心情比自己好不到哪儿,现在和他讨论什么都如同火上浇油,她只好沉默,在忐忑不安中,忍受时间分分秒秒的折磨,她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揪心扯肺地等候着命运的裁决……

时间常常故意跟人作对,有时快得让人不可思议,有时又慢得让人无法忍受。

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仍然紧闭,潘泽明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刚要拉着陈莉走,有人出来了。

医生戴着白色的大口罩,只露着两只疲惫的眼睛,他看向潘泽明,声音平静地说,“孩子倒是保住了,但大人流血不少,有可能会对孩子今后的发育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建议流产。现在大人的血已经止住了,人也清醒了,嚷着要见你,你是不是进来先跟她商量一下?”

潘泽明一听,顿时阴了脸,闷闷地看了陈莉一眼,不肯动脚。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医生又疑惑又生气。

“我进去吧,我是她妹妹。”陈莉赶紧打圆场。

“那行,进来先换衣服。”医生看了看陈莉,点了点头。

陈莉穿了防护服,来到孙美丽床边。孙美丽一看见陈莉,立刻高度激奋,完全不像个流血过多的危险孕妇,攒着拳头打得床板轰轰响,就叫她尖声大气地叫嚣着:“你来干嘛?叫潘泽明来!”

“别叫了,他走了。”陈莉叹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更柔和,“是我求他送你来医院的,你就别难为自己了,你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听医生说,保孩子有风险,可能影响以后发育,月份大了想打掉更麻烦,你自己拿个主意,保胎还是流产?”

“我不流产,我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孙美丽想也不想就火了,“你少在这里黄鼠狼拜年,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一肚子诡计?想让我把孩子打掉,没门儿!”

“孙美丽,他不爱你!你也都看见了,你和他又没结婚,你留着孩子干嘛?如果健健康康的也就算了,现在这样都见红了,以后再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好?”陈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劝是出于私心还是真正的同情,她苦口婆心地劝她,只觉得心缩出了水。

“他不爱我难道爱你?我先已经和他有了孩子了,你算哪根葱?少在这里假慈悲,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作主,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你出去,我不要看见你!不安好心!”孙美丽半句听不进去,她只当陈莉是情敌。

“不管他爱不爱我,但他真的不爱你!你想想,如果他爱你,怎么可能不进来看看你调头就走?”陈莉烦得不行,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在这一连串的事儿里,她陈莉相对来说才是无辜受牵连的,现在她劝孙美丽流产,虽然有私心作祟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出于对她人身安全的考虑,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可是……可是……呜呜……我爱他呀……”孙美丽愣了愣,冒着怒火的眼睛像骤然黯淡的星,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泪如雨下,那哽咽的声音让陈莉听了于心不忍。

第64章 情敌相见

“身体要紧,孩子可以再有……”陈莉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你还这么年轻,会遇到真心爱你的男人,别这样。”

“呜呜……”孙美丽悲从中来,捂着脸放声号啕起来。

本来,大龄未嫁的她以为遇到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可没想到就是个薄情寡意的男人,她对他那么好,他竟然、竟然朝三暮四,害得她害点儿流产,他竟然不闻不问,她情何以堪?

听着孙美丽的哭声,陈莉只觉得她和潘泽明罪孽深重,虽然孙美丽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到底是潘泽明隐瞒婚姻事实在先。孙美丽只是太心急地追求爱情,错得情有可原……可难道她们夫妻就愿意隐瞒婚姻吗?她们也是为生活所迫,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啊,谁知道潘泽明会遇到孙美丽这样的急嫁花痴?陈莉也不知道该怪谁、同情谁了,她叹了口气,尽量柔婉地问孙美丽,“医生建议你做流产手术,你自己拿个主意吧。我走了。”

孙美丽凄凄艾艾地抬起泪眼看过来,那哀伤悲恸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进陈莉的心里,她垂下头去,起身走了出来,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急救室外面,潘泽明把脑门儿抵在墙上正愁眉苦脸,看见陈莉出来了,问:“她想怎么着?”

“不知道……”陈莉沮丧地说。

潘泽明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一脸的苦大仇深。

陈莉心乱如麻,她看了看潘泽明,正要说话,就见邱波急三火四地从那边楼角拐过来,看见陈莉,紧绷着的脸眉开眼笑。

他来干嘛?添乱!陈莉正暗暗叫苦,邱波已经跑到眼前来,先是旁若无人地抓住她的双肩上上下下看了两遍,“你没事吧!你的包落在我那里了,我送你家里时听说你在楼梯口昏倒被送来医院了,就赶紧赶过来看看。”

陈莉的眼前一阵乌鸦飞过,她还没应声,旁边的潘泽明横了过来,当胸一把抓住邱波的前襟,两眼冒火,“我还没去找你算帐,你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你昨天晚上把我老婆怎么着了?”

“什么怎么着?反正弄不出孩子来!”邱波也不示弱,拉掉潘泽明的手,冷哼一声。

“你他妈……”潘泽明一听这话自然不往好处想,本来窝着一肚子闷气,这会儿找着发泄口,拳头攥得跟铁球一样,冲着邱波就去了。陈莉赶紧拦住他,对邱波说:“你赶紧走吧。”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邱波扫了潘泽明一眼,把包放进陈莉怀里,柔声说,“你没事就好,好好照顾自己,我再找你,再见!”说完,邱波再不看潘泽明,转身就走。

“你有种别走!”潘泽明气极,不依不饶。

“泽明,别闹了!”陈莉可不想在医院里丢人现眼。

“我闹了吗?啊?我闹了吗?******给我戴绿帽子,你让我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当我是你男人?”潘泽明怒火中烧,狠狠甩开陈莉,一张脸涨得通红。

“潘泽明!你有完没完!你和孙美丽有孩子在先!”陈莉烦透了,可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看到潘泽明像被枪击了似地愣怔在那里,愤怒的眸子蒙上了深沉的痛楚和羞辱的泪光,眼神冷得让陈莉心惊。

“泽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陈莉感觉自己越描越黑,索性闭嘴。

“我知道,我明白,我有错在先,所以我不能怪你,是我无能,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高大挺拔的潘泽明萎靡下去,巨大的挫败感袭击了他,他感觉自己掉进了生活的陷阱,四面楚歌而无法自救。

第65章 她要自杀?

“不要这样泽明,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过日子吗?”

陈莉最受不了的就是潘泽明这样,他跟她吵,跟她斗气,她都不会有这样心碎的感觉,可当一向乐观的潘泽明这样沮丧、不停地自怨自艾,她就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似的。夫妻,本来应该互相体谅、呵护,为什么总会这样彼此伤害?

“陈莉,我怕我们回不去了……”潘泽明的低语像带刺的鞭子抽过陈莉的心,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事。

两个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还能信任对方,愿意与对方分享快乐或痛苦,那还会和好如初;可是如此失去了信任,再想破镜重圆,只怕是貌合神离。

那样在一起,对谁都是凌迟。

陈莉看着懊恼的潘泽明,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她迷惘地抬头看了看,被隔成一块块的玻璃窗显得那么零碎和污浊,外面明丽的风景被渡了一层灰,变得虚幻而飘渺。

这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孙美丽被推了出来,她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只剩下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大睁着空洞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面,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手术成功。”医生简短地说完,就示意护士把孙美丽推去病房。

“噢。”陈莉点点头,心里的千斤重担一下子落了地,她知道她这样的轻松很自私,可当她看到孙美丽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有说不出的沉闷。

孙美丽的腮边挂满泪水,她转过头来,当她看到了蹲在一旁的潘泽明,顿时像被点燃的爆竹似地,从病床上弹起来,想和潘泽明算账,护士和陈莉赶紧制止她。

孙美丽挣扎无效,气急败坏地吼:“潘泽明,你这个刽子手,你还我的孩子!我告诉你潘泽明,我的孩子一定不会饶恕你,他在天有灵,一定会让你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孩子!”

这样恶毒的诅咒被孙美丽咬牙切齿地骂出来,刺痛了陈莉的耳朵,让她的心一阵阵发紧,她使劲按住孙美丽乱抓乱挠的手,示意愣怔的潘泽明赶快离开。

潘泽明站起身,神色凄伤地看着孙美丽,沙哑地说:“对不起,孙小姐,我早说过,我不能娶你。”说完,潘泽明慢慢转过身去。

“你这个骗子、混蛋?你跟我拉过勾了,你说签合同赚钱养活妻儿,你不想娶我你动我干什么……”、孙美丽片刻的愣怔后,歇斯底里的叫骂声起来。

孙美丽骂得嗓子都哑了,潘泽明终于拐过楼角消失不见,她崩溃般趴在床上大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让陈莉的心阵阵揪紧。

缘何风生缘何水起,尽是因果。

潘泽明原本不是那种爱说谎的男人,归根到底,都是生活所迫,潘泽明留恋这城市,他想顺利签单提成,早些买新房,早些安定下来,然后生儿育女……

陈莉失神间,已经到了病房外,护士刚推开门,痛哭中的孙美丽突然一跃而起,直冲着对面的窗子扑去!这是要干嘛?陈莉惊怔住,就见孙美丽奋不顾身地爬上了窗台,拉开窗就往外跳!

她要自杀?!陈莉心里一格登,冲上去死命拽住了孙美丽,“你别这样!”

第66章 为他死不值得

她要自杀?!陈莉心里一格登,冲上去死命拽住了孙美丽,“你别这样!”

“让我去死!这个臭男人,他怎么这么狠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孙美丽挣脱着,愤恨地哭骂着。

陈莉慌了,吃力地抱紧她,可孙美丽跟疯子似的,乱踢乱抓,拼命想挣脱她的钳制。

孙美丽要真跳楼了,她和潘泽明这辈子都别想安心过日子了,人命关心,她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跳楼啊,陈莉心急如焚,眼看拉不住她,只好大声喊人。

外面的医生护士们听到呼唤声,及时跑了进来,一看这情形,七手八脚上前帮忙,总算把孙美丽给弄下来了。

“你救我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心里巴不得我去死吧!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狐狸精,他才会朝三暮四变心的,你滚开,别在这里装好人……”孙美丽求死不得,迁怒于陈莉,躺在床上也不安生,几乎要把床板敲裂了。

护士们异样的目光让陈莉如坐针毡,她皱了皱眉头,冷了脸,看定哭闹的孙美丽,只觉胸口一股闷气冲天而起,她不由大声吼她:“孙美丽!你一定要这样吗?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如果不需要我,我走!可是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么折腾,我、我瞧不起你!”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本来够郁闷的了,还要莫名其妙在这里受气,从大早上到现在,她就没清静过!谁爱折腾折腾去吧,她想静一静,她的生活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可陈莉没走出几步,就听孙美丽抽泣着说:“对不起,我、我……呜呜……”

陈莉转头看去,虚弱的孙美丽哭得眼皮浮肿,凌乱的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如被生活的暴风雨摧残的花朵。陈莉蓦然想起第一次在阿里山时看到的孙美丽,精工细作,干练利落,浑身上下都裹着养尊处优的霸气。两相对照,陈莉于心不忍,走回去,柔声劝慰她:“美丽,别这样,好好睡一觉,对自己好一点,好吗?”

“嗯……”孙美丽点点头,泪水又重重涌下。

“美丽,你需要人照顾,你家里人呢?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陈莉试探着问。

“我老家宁夏,隔太远了,我也不想让老爸老妈操心……”

“那你有没好朋友?”

“没有。”孙美丽忧伤地看了陈莉一眼,期期艾艾地说,“如果说有……算你一个吧。”

陈莉心里百味杂陈,这时,胃里传来一阵空响,她想起孙美丽可能也没吃过早饭,就问她:“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吃不下……”孙美丽有气无力地萎缩着,侧向一边,悲从中来,又泪眼婆娑。

“吃不下也要吃,身体要紧,你好好躺着,我去买点吃的回来,答应我,别再犯傻,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陈莉不忍看她,给她盖好被子。

“嗯……谢谢你……”孙美丽感激地看向陈莉,点了点头。

那样的目光,她陈莉受之有愧,她叹了口气,走出病房……

第67章 不能动真格的

“我真搞不懂你,先前仇视她的是你,现在又要去照顾她,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话已经跟她说明白了,孩子她也打掉了,她现在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潘泽明终于受不了,这些天,陈莉天天往医院跑,跟伺候老妈一样尽心尽力,“你这么进进出出的,等她知道了了你是我老婆,我都不敢想她会怎么报复你,那不是个善茬儿,我们还是躲远儿点好!”

“等她出院我再消失吧,她……很可怜,孤身一人在这边闯荡,遇到这样的事身边没人照顾,我这要就当为我们赎罪……”陈莉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说,“泽明,你抽空四下转转,看看有合适的地方租下来,我们又该搬家了。

“你这不找事儿吗!我都说了,有孩子纯属意外,是她自己做了手脚才……她这是自作自受,你这么辛苦地去照顾她,回头她再咬你一口,你跟愚蠢的农夫有什么不同?”潘泽明急了,他实在不愿意让陈莉去面对孙美丽,多别扭啊。

“再有两天她就出院了,这饭总要吃吧,你让她自己去买?”陈莉烦恼地说,“你当我喜欢受这累?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都是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听我的话一起回家乡去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陈莉!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不是都约好了的吗?再说,你和那个邱波……我对孙美丽可没动一点儿心,可我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对那小子动了春心了?”潘泽明闷闷地说,这些天,这根针扎在他心上,他怎么拔都拔不出来,难受。

“潘泽明?你是要跟我找茬吵架吗?事情的经过你一清二楚,那天我喝醉了!我当时觉得自己熬不住快要死掉了,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和孙美丽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要跟你生个孩子你推三阻四,跟孙美丽说有就有了,我当时怎么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我觉得天都塌了,要不是邱波,那天晚上我死了你都不知道呢!”陈莉受不了潘泽明的阴阳怪气,忍不住激愤起来。

“那天晚上我到处找你!打你电话你关机,现在你来怪我?我快把整个城市都翻底儿了,好不容易找着你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求你你跟我回家,你硬跟着那小子走了,你那一晚上过得开心了吧?你看那个姓邱的看你那眼神儿,跟狼一样,刚分开就眼巴巴地跑来找你,送包?我看是送人还差不多!”潘泽明控制不了怒气泛滥,这些天他窝着一口闷气,快要憋死了,他压制自己不能跟陈莉吵架,可还是这么吵起来了。

“你说完了吗?我走了。”陈莉气得心里万马奔腾,她知道大家都在气头儿上,再吵下去只会越吵伤害越大,她想悬崖勒马,可潘泽明不肯,他一把拉住她,“陈莉,你给我说清楚,你跟邱波到底有没有那个?你是不是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我说了,你可以逢场作戏,但不能动真格的……”

第68章 怪他无能?!

“你有完没完!我让你跟我回家乡去过清静日子,你偏要留在这里!你要买新房要实现那么多的理想,逼着自己去玩火,连带我也扯进去,现在好了,这也算是玩火自焚了,你怪我,我怪谁呀?我当我喜欢去照顾你的情人?喜欢和邱波在一起委曲求全?”陈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全身的血液都变成了汽油,被点着了火,把她烧得面目全非。

她本来是很文静温柔的女人,懂得制怒,善于调节情绪,可她发现她现在易暴易怒,恨不得把这几年的憋屈都发泄出来。原来,没有谁真正胸襟似海,压抑会潜伏、会聚集,然后变成炙烈的岩浆,焚烛人的五脏六腑,只等找个发泄口石破天惊,把所有的情绪垃圾喷薄出来!

“你在怪我无能?”

面对怒气冲天的陈莉,潘泽明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他纠结着眉头沉声问过来。

陈莉顿时语结,若是往常,她会驱散怒气小心地呵护他的自尊,可现在,她不知怎么转换情绪去安慰他,她这几天照顾孙美丽心力交瘁,已经够烦够难受的了,他还这般敏感多疑,她真是不堪重负。

“你是不是在心里一直嫌弃我?是,没错,我人穷志短,比不得那个邱波,事业有成、财大气粗,可陈莉你给我弄明白了,你是我法律上合理合法的老婆!”陈莉的沉默等同于默认,让潘泽明倍受打击,他逼迫过来,满含嫌恨与不甘地告诫她。

“我没有!”陈莉受不了潘泽明的质问,她不想再跟他继续吵下去了,她想逃开,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可她刚挪步,就被潘泽明大力拽回来。

“你干嘛?放开我?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跟我吵?”陈莉挣开潘泽明的钳制,退后一步,痛苦地看着他。

“不是我要跟你吵,是你非要跟你自己还有我过不去!你不要再去医院,我一想到你和孙美丽在一起我就无法忍受。你说搬家是吧,好,我这就去找租屋,可你跟我保证,你再也不要管孙美丽,行不行?”潘泽明忍了半天,放低了声音,尽可能说服陈莉。

“她再有两天就出院了,你再忍忍吧,我这是在为我们赎罪你明白吗?就算孙美丽自作自受,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陈莉的话被潘泽明打断了,他已经耐心尽失,“够了!你大概是想去医院和那个邱波约会吧?他上次不是说回头再找你吗?找过吗?你是不是只是找个借口方便和他在一起鬼混?”

“啪!”陈莉愤然而起,扬手给了潘泽明一记耳光,她浑身打战,双眼盈泪,“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潘泽明白皙的脸瞬间泛起一片潮红的指印,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莉,眼睛里的怒气渐渐为冷冽的冰霜笼罩,他看着她,半响无语。

空气在两个人的对峙中僵冷凝滞,他们的心跳与呼吸近在咫尺,远如天涯。

第69章 路遇车祸

那一刻,两个人都无比悲哀地知道,几年的恩爱在残酷、混乱的现实现在如此不堪一击,爱情、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突然间变得无比飘遥,他们根本无法像那张协议里写的,可以将情感与身体分割对待,身体的背叛直接导致情感变质,之前他们彼此间的默契、恩爱、信任,都被搁浅了,再要重归于好,竟然困难重重。

“泽明,在这里,我……我只有你……”

良久,陈莉忍不住哽咽失声,她擦着眼泪退到门口,转身跑了出去,她剧烈耸动着双肩的背影让潘泽明心痛如绞……

潘泽明失神地看着冲下楼去的陈莉,痛苦地闭上眼睛,跌坐在沙发上……

夜暮降临,街灯如龙,车流如梭,北京的傍晚正处下班的高峰期,每条路都拥挤不堪。

潘泽明坐在车里已经等了半个多钟头,前面的车还是纹丝不动,没办法,前面路口出了车祸,一时半会儿疏通不了。

潘泽明等得百无聊赖,车里空气沉闷,他把车熄火,下车透气。往后一眼看去,车队蔚为大观,潘泽明苦笑着转过身,一抬眼,就见前面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孙美丽?

孙美丽怎么会在这儿?这儿离她单位远着呢。

潘泽明一愣神儿,猛地想起,对面的居民区就有他前时的租屋,难道孙美丽是来找他的?

自从孙美丽流产出院后,潘泽明就把她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对于一个顾家的男人来说,婚外情永远是插曲,老婆才是主题歌。虽然偶尔想起孙美丽,潘泽明还有丝丝留恋和愧疚,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也别无选择。何况陈莉跟孙美丽熟了,他如果和孙美丽再闹出啥事来,他怕是两边不是人了。

就在这时,孙美丽突然转过头来,往他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潘泽明头皮一麻,刚要往后退,就见孙美丽对面的胖女人情绪激动,冲过来一把揪住孙美丽前襟,嘴里叽哩呱啦地叫骂,她说的是广东话,潘泽明一句听不明白,但从她的神态、动作和语气,潘泽明知道这胖女人正全力爆发。

孙美丽身单力薄,被胖女人大力拽来拽去,她每每想申辩,胖女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潘泽明往旁边站了站,伸长脖子一看,胖女人的别克前保险杠被孙美丽的车撞瘪了,可很明显,胖女人转弯的时候站错了车道,与直行的孙美丽刮擦,应负全责。

这胖女人太像话了,凭着自己膀大腰圆蛮不讲理,骂声高亢激昂,那架式似乎随时会把孙美丽抓起来丢出去。

孙美丽无力招架,憋得脸色通红,两眼噙泪,想打电话找交警,被那胖女人拽来拽去的,根本也无法拨号。

百年修得同船渡,何况怎么说他潘泽明也有对不住孙美丽的地方。潘泽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一把把胖女人的手拉开。

看到是潘泽明,窘迫的孙美丽猛的一愣,紧接着,忍了半天的眼泪决堤而出,潘泽明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跟那胖女人理论:“大姐,你不会开车可道理总得会讲吧?你明明站错车道,拐弯不打灯,得负全责!再说事儿已经出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这算怎么回事?”

本来气焰嚣张的胖女人,看到高自己一个头多的潘泽明,顿时偃旗息鼓,却仍然强词夺理地说:“我跑在前面,她稍后,我转眼她眼睛瞎看不着?我不打灯咋的,路灯亮着呢……”

第70章 美丽的陷阱

胖女人语速快,潘泽明勉强听懂两句,懒得跟她罗嗦,拿出手机要报警。胖女人这会儿识相了,一把拉住潘泽明,“老弟,算啦算啦,都是姐的错,你看我是外地人,出个门不容易,大家都有车保,各修各的车,各修各的车行不?”

这丫的说普通话说得挺标准啊!潘泽明一听她字正腔圆地求情,顿时来气,欺负人不带这样的,无理取闹不说,还装腔做势骗人,转身不理她,只管打电话。

“算了,泽明。”

身后,孙美丽伸过手来,摁住了他的手,把他手机拿了过去。

“谢谢你噢……私了吧,私了方便……”胖女人见风使舵,看着孙美丽满脸堆笑。

潘泽明检查了一下孙美丽的车,除了车头左角稍微有点儿伤,没什么要紧,再看孙美丽,她竟然冲胖女人扬扬手,然后对潘泽明说,“我在星海琪等你。”说完转头就上了车,把车开走了。

潘泽明还没回过神儿,就听后面的车齐声鸣笛,他回头一看,他的车挡着道儿。潘泽明赶紧上车开动。

刚才孙美丽说什么?她在星海琪等他?星海琪酒店,他们第一次开房的地方?她想干嘛?不去!潘泽明打定主意,把车往家的方向开。手机!开着开着,潘泽明猛地想起他的手机被孙美丽拿走了!

郁闷!他怎么忘了这事儿了?潘泽明无奈,只好转头,老老实实去星海琪酒店,去拿回手机就离开,潘泽明告诉自己。

夜色柔婉,远远近近的建筑物掩藏了坚硬与冷酷的轮廓,透射出错落的灯光,如神奇的发光体,与路灯、车灯混成一片光的海洋,整个北京便似载在这海上的轻舟,荡漾着诗情画意,让人目眩神迷。

可此情此景,潘泽明无心欣赏,他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着了魔似地回想和孙美丽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她的美丽、霸道、直率,甚至刁蛮,连同她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无比生动地浮现脑际,甚至,这光色迷离的夜北京,也成了回忆的背景,他想起,前时,很多次,他这样开着车,听着音乐,怀着复杂的心情去找孙美丽。

那时的矛盾重重,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都回味无穷——一个美丽的陷阱,如此蛊惑人心,明知有危险,还有让人欲罢不能……潘泽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瑟瑟轻颤,他打开车窗,窗外冷冽的夜风扑面而来,带来彻骨的寒意,瞬间清晰了他混沌的思维。

他承认,孙美丽有吸引他的地方,可他不能被同一个女人绊倒两次!潘泽明对自己严正声明。

到了星海琪酒店,潘泽明进了大堂,前台笑容可掬地向他问候,直接告诉他门牌号。

潘泽明点点头,忐忑不安地进了电梯。

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房间。潘泽明站在门旁,举着手犹豫不决。孙美丽用心良苦,对他曾经的冷漠和无情忍气吞声,她想跟他重修旧好,如果他推开这门,就等于同意与她旧情复燃,可如果不进去,他的手机就拿不回来。

第71章 她的迷乱

潘泽明正左右为难,门开了。潘泽明一惊,抬眼对上孙美丽幽怨的目光,潘泽明闪躲的目光顺势而下,落在了她高挺饱满的前胸,正要接着闪躲,孙美丽一把把他拉了进去,不由分说就吻了过来。

“不行,美丽,不行……”潘泽明靠仅存的一丝理智抵抗着,可在他张嘴说话时,他尝到了孙美丽咸涩的泪水。

女人的泪水对男人有致命的魔力,会令男人的意志瞬间瓦解,何况潘泽明本来就不够坚决。孙美丽一言不发,一边流泪一边迷醉贪婪地吻他,那痴迷索吻的样子,让潘泽明感觉他就是她的空气,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生存下去的良医妙药,他身负重任且责无旁贷。

被需要是极大的幸福和满足,潘泽明放弃了坚守。孙美丽的衣衫不知道何时褪掉了,他们不知道何时又滚到了床上……堕落吧、疯狂吧,此时此刻,哪怕是整个世界随她们一起沉沦、一起毁灭,他们也无所谓。

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潘泽明软倒在一边的时候,身体仍然轻飘如天上的云朵,仿佛没有了生命的质感,他疲惫地闭着眼睛最大限度地舒展自己的肢体,那种极度放松后的快乐让他昏沉欲睡。

孙美丽像只猫一样柔顺地伏在他的臂膀里,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她似乎由前时那个叫喳喳的女人变成了温婉如玉的女人,安静得出奇,却让人不得不重视她的存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潘泽明新奇,他一反常态地搂紧了她。

生活的场景,如果从中间的某个段落截取,常常会让人不可思议。潘泽明此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在远离故乡的北京,在宾馆房间的大床上,搂着一个本与他毫不相干的女人,呼吸却息息相通,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似乎密不可分,可他与她的心仍然隔着千山万水……

潘泽明不想思考了,房间封闭而静谧,似乎与世隔绝,他的喜怒哀乐也根本无足轻重。孙美丽用她的痴迷眷恋给了他一个世外桃源,他完全可以称王称霸、唯我独尊,不用苦恼房子首付够不够,也不用担忧他未来的孩子的生计。

孙美丽面若桃花、目光迷离,就那边摄魂夺魄地看着他,沁凉的手指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打圈圈,打出一波波电流,顺着他的神经末稍传遍四肢百骸。

鬼使神差,潘泽明再次雄起,他搂着孙美丽上山下海,在神魂颠倒的一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爱的到底是孙美丽还是陈莉,已经忘记了时间空间和所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激荡中,化为无数飞腾的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一次次腾空而起,又一次次百川归海。

他的手机,他早也忘了。甚至当手机在孙美丽枕头下震响,他也没记起那是他的手机,他看到孙美丽把手伸到枕头下面胡乱摁了一下,手机铃声便戛然而止,而他们仍然继续,在那古老而又单调的仪式里乐此不疲。

汗液的味道混杂着****腐朽的气息,在空气里氲氤酝酿,酣战的两个人似已舍生忘死,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喘息、暖昧的情话,都通过手机传送了出去……

第72章 听她撒娇

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在这冷寂孤独的夜里,陈莉在等她亲爱的丈夫潘泽明回家。手机接通瞬间,笑容冷却成冰,寒意顺势而下,把陈莉整个儿冻僵了。

那样模糊而异样的声息,却不亚于现场直播带来的震撼,陈莉听了片刻,手机从手里脱落,掉在了床上。

生活常会这样,出人意外的支招,让人受动挨打又无计可施。陈莉不知道潘泽明和谁在一起,人在哪里,她明知道潘泽明在做什么,却只能这样傻瓜一样呆坐着,听着从手里传来的断断续续、或深或浅的喘息、呻吟,这些声音就像恶毒的魔咒,直把陈莉打入十八层地狱。

自从上次孙美丽事件后,她们搬了家,潘泽明一直按时回家,对她体贴如故,他对她发过誓,再不会接孙美丽的电话,也再不会和孙美丽见面。那么,现在的潘泽明又和谁在一起翻云覆雨?难道又是工作需要?可他怎么可以接通她的电话让她亲耳倾听火爆的现场?

陈莉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境,明明深骨及髓地痛苦,人却静坐如佛。她听了一会儿,动作机械地捡起手机,结束了通话,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总算安静了。陈莉坐了一会儿,拨通了孙美丽的手机。

孙美丽正意乱情迷,听到手机响,看也没看是谁,接通拿在耳边,声音慵懒娇痴,“嗯……”

彼时,潘泽明正在她身上兴风作浪,孙美丽根本听不出陈莉的声音,陈莉问:“你在哪里?”

“在房间里……星海琪……”孙美丽梦呓般呢喃,“我们第一次相爱的地方……呵呵……”

星海琪,房间里。

潘泽明和孙美丽在一起!

一股凛冽的寒流自灵魂深处旋起,瞬间把陈莉冻僵,她听到手机里传来潘泽明的疑问声,“谁的电话?”

“嗯……”孙美丽撒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手机挂断。

手机盲音一遍遍刺穿陈莉的鼓膜,把她从失魂的状态中唤醒,她茫然四顾,看到她的影子被床头的灯光拉得又细又长,虚缈的、扭曲地折射在背后的墙上,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显得那么怪异。陈莉就那么扭着头,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半天,看得脖子都发僵了,她站起来,就那么穿着拖鞋,游魂般出了门,下楼,晃到了大街上。

她的思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又似乎混沌一片,她扶着一棵道行树站成一根树丫,望着时断时续的车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天空有细碎的雨丝飘洒,在这清冷的寒夜,天不下雪,下雨,有谁在伤心,陪她一起哭?可她的眼睛酸涩痛疼,流不出一滴泪,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正饱经油煎火烤。

爱情是水,婚姻是杯,时间久了,水凉了,杯也凉了,曾一起捧杯的手分开了,杯子落地,要碎裂了,她还痴站在这里等他回来,藏着伤心装着笑勉强再把碎片拼起、用心把水捂热?她有多少宽容能盛装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眼前的车灯混成一片迷离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渐渐的,那片灯光模糊开去,变得薄而透明,缥缈如一片幻影,陈莉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一片轻飘的树叶,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倒,她没有一丝力气去维稳,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任世界陷入黑暗……

第73章 她怀孕了

急诊室外,邱波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不知转了多少圈。

这些天,他忙完都跑去陈莉楼下不远的足疗馆泡脚,透过窗户,他能看到陈莉窗口明亮的灯光,她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他看得见她。偶尔,她会在窗前伫足,或者在阳台瑜伽,她的运作很舒展,慢慢地转换每个运作,动静间诗意盎然,他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就想,原来,可以用文字吟诵的诗句,远不及一个恬静贤惠的女人用和谐的动作表达出的意韵美。

今晚,邱波忙得晚了些,依然泡脚,眼巴巴看着陈莉的窗口和阳台,可她一直没出现,直到他失望地走出足疗馆,去找他停在路边的车,上车前不经意一抬眼,就见陈莉站在路边,扶着一棵树一动不动。

他一愣,再仔细一看,真是陈莉,这么冷的天,她竟然光着脚,只穿着件单薄的毛衫,尤其让他惊异的是陈莉的状态,他盯她半天,她竟然一动未动,就那么直视前方地站着,比树还像树。

她这是在干什么?邱波疑惑地走近她,他站在她身后,她浑然不觉,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她竟然仍然无动于衷,他伸手在她眼前晃,她还是目不转睛,他顺着她凝望的方向看,只有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黑夜、高楼、雨丝,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在邱波想问她话的时候,她突然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颓然倒下。

邱波抱起陈莉的一刻,就发誓要把潘泽明从陈莉生命里剔干除净!

他久经世故,猜也能猜到是因为潘泽明怎么着了,陈莉才这么折腾。他先把陈莉抱回她家,她竟然连门都没锁。潘泽明果然没在家,屋子里冷得像冰箱。他给陈莉找了外套穿好,然后送她去医院,这之间,陈莉一直昏沉未醒。

邱波怪自己,他要早一点儿从足疗室出来,陈莉就不用在外面冻那么久了。他恨潘泽明,得到不知珍惜,深更半夜了他还在外面鬼混。他更气陈莉,什么事儿想不开要这么难为自己,冻坏了身体活受罪多不值。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陈莉光着脚孤零零站在冷雨中的模样,对潘泽明越发愤恨。他知道陈莉的手机落在家里,想了想,拨通了陈莉的手机,如果潘泽明回家一定会接听的,他觉得他得跟潘泽明好好谈谈。

此时此刻,潘泽明正心乱如麻地往家赶,他刚才听见孙美丽接电话,觉得不对劲,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陈莉打来的!孙美丽还意犹未尽,可他已如醍醐灌顶,手慌脚乱地收拾起来回家找陈莉。

竟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和孙美丽竟然呆了三个多小时!潘泽明恨不得捶自己两拳,他都觉得自己不可思议,怎么会情不自禁地着了孙美丽的道儿?

说什么都晚了,将心比心,他都不知道这次该怎么请求陈莉的原谅。想到这些,原本就纷乱的心绪更如野草丛生,潘泽明头大如斗,加着油门拼命往家赶。

陈莉没在家,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潘泽明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正方寸大乱,听到手机响,一看,陈莉的手机落地床上,邱波来电。

潘泽明胡思乱想了一路,赶到医院,看到邱波,没好气地问:“你把陈莉怎么着了?”

邱波一听这话,气得都笑了,“你最好分清楚,不是我把陈莉怎么着了,你深更半夜的让她一个人在街上淋雨,她昏倒了,是我把她送到医院来的,该我问你,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们夫妻的事儿?”潘泽明横了邱波一眼,看了看急救室闭紧的大门,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正在这里,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脸上竟然挂着笑?

第74章 丈夫的特权

“她怎么样了?”两个男人一起问过来,问过,互相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谁是她丈夫?她怀孕了。”医生语出惊人。

“什么?她怀孕了?”两个男人又是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潘泽明的心狠狠往一沉,他自从孙美丽流产后,和陈莉搬到新租屋里,掐指数数也就在一起一次,她怎么会那么巧就怀孕了呢?想到这些,潘泽明戒备地看向邱波。

邱波比谁都清楚,他和陈莉一清二白,可当他看到潘泽明的神情,想到陈莉孤零零站在凄风冷雨里的背影,心一横,对潘泽明抬了抬下巴。

这个挑衅的动作让潘泽明火冒三丈,他想起一个月前,陈莉一夜未归,就是和邱波同处一室的,孤男寡女的整夜在一起,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潘泽明心里堵得密不透风,他怒不可遏地看着邱波,哑着嗓子低吼:“你说,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呵呵,既然你觉得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就算我的好了。”邱波看见潘泽明生气就高兴,故意火上浇油。

“你……”潘泽明头晕目眩,咬牙切齿地瞪着邱波,把拳头攥得跟铁锤一样。

医生一看这情形,顿时冷了脸说:“你们有什么事要打要吵到外面去,别在医院里胡闹!你俩哪个是她丈夫要多体贴关心她,她身体虚弱,这样的昏迷对胎儿发育很不利!”

医生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些保胎安胎的常识,潘泽明一句没听进去,倒是邱波,对医生一再致谢,满脸带笑地送走了医生。

潘泽明看得一脸得意的邱波,一双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他越想越觉得窝囊,如果陈莉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这家伙的,那他得赶紧劝陈莉把孩子打掉,可是,陈莉能同意?想想就心烦得要命!

“潘泽明,别这么看着我,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你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是我替你照顾了陈莉,就像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及时把她送来医院,她光着脚穿着单衣站在大街边等你非被冻死不可,你自己说,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呼小叫?”邱波不给潘泽明发彪的机会,淡定地跟他讲道理。

“就凭我现在还是她丈夫!”潘泽明脸色铁青,沉声强调。

“你还知道自己是她丈夫?你干的那些事儿哪件应该是做丈夫应该干的?出轨、背叛、夜不归宿,你……”邱波替陈莉抱不平,越说越来气。

“轮不到你教训我!”潘泽明烦躁地打断他。

“好吧,我也懒得说你,不过,潘泽明,我今天就郑重声明,我喜欢陈莉,如果你不能照顾好她,我不会因为你是她丈夫就停止追求她。”

“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我不会和陈莉离婚!”潘泽明冷笑一声,咽下一口恶气,沉声说,“就算,就算我们闹到水火不融,我也不会跟她离婚!”

潘泽明愤恨的眼神让邱波心里一沉,他不得不提醒他,“潘泽明,你有错在先,陈莉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应该反省的是你,现在你该好好体贴珍惜她,我不许你再伤害她!”

“哼!你是谁啊?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奸夫!我怎么对待我老婆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罗嗦!”潘泽明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去病房找陈莉,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说服陈莉堕胎。

第75章 隔浅的鱼

病房里一尘不染,陈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色。

“小莉……”

听到潘泽明的呼唤声,陈莉的眼泪刷地一下子冲了出来,她背过身去,不想看他。

她怀孕了,可她不能确定这孩子是潘泽明还是邱波的……陈莉的心乱成一团,抓紧被单的手指指节泛白,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所有,孩子、潘泽明和孙美丽,无章可循的生活,如团团重雾将她包围、辗压,她找不到解脱的出口,似乎只能绝望地坐以待毙。

“小莉,咱们、咱们把孩子打掉,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们再……”潘泽明走近床边,小心翼翼地说。

陈莉身子一震,没理他。

“对不起小莉……我……”潘泽明愧疚难当,可他一想到陈莉肚子里的孩子,就心浮气躁,索性把话摊开了说,“可是小莉,我承认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那真不是我的本意,你不一样也和那个姓邱的……”

听到潘泽明这样说,陈莉忍无可忍,痛苦地闭上眼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滚!”

潘泽明语结,他脸色阴沉地看着陈莉的后背,恼怒得全身僵直,他一步步退到门口儿,想了想,又忍气吞声地说,“小莉,你先静一静,我去交医药费。”

“我都交过了。”站在门口儿的邱波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潘泽明瞪了邱波一眼,尖刻地骂。

“呵呵,潘泽明,小莉可是我孩子的妈,我哪能跟你似的袖手旁观?”邱波气死人不偿命,自然从容地走上前去,为陈莉掖了掖被角,转身嘲讽地看着潘泽明。

“小莉,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还是我的?”潘泽明忍得泛滥的怒潮,哑着声音问陈莉。

“你们都出去!出去!”陈莉崩溃般捂住双耳,失声痛哭。

这是怎样的难堪与污辱?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许多?如果那晚邱波真的占有过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现在她该怎么办?打掉孩子?不,她舍不得,孩子是无辜的,她不忍心亲手杀死他……

看到陈莉这样子,潘泽明和邱波都谎了,他们不约而同地伸过手去,想安抚陈莉,却都在双手碰撞到陈莉的刹那间僵在半空。

“我求求你们,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儿……”陈莉哭着哀求他们,她都希望自己变成空气消失不见。

邱波心疼她,柔声说:“小莉,别哭,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愿意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你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你放屁!”潘泽明怒不可遏,“不用你在这里假仁假义,看着就恶心!小莉,你别怪我,我要求做亲子鉴定,如果是我们的孩子就留下,不是的话,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办!”说完,潘泽明转身走出病房找医生去了。

陈莉无语泪流,她痛苦地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冰冷的气息自心底散开,她觉得自己像条搁浅的鱼儿,连呼吸都变成一种折磨。

第76章 孩子是他的!

“小莉,在我在,不怕。”邱波俯下身去凑近她耳边,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孩子是他的,那天晚上,我没碰过你。”

“什么?”陈莉惊讶地转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我发誓!”邱波一脸严肃,“如果我说谎,天诛地灭。”

“……”陈莉的脸气得一阵白一阵红,这家伙有话就不能早点儿说吗?她一直都以为那天晚上……

“小莉,你看我像那么恬不知耻的人吗?像我这么帅气的钻石男哪用趁人之危!”邱波又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陈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想到潘泽明的薄冷,不由心灰意冷。

“这事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莫名其妙高尚了一回,说实话到现在我都在后悔,天知道如果你肚子里真怀了我的孩子,我会高兴成什么样,现在倒好,根本没我啥事儿,他倒还疑神疑鬼的。”邱波不以为然地说。

“你……”陈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莉,说实话我对潘泽明实在看不过眼,他不适合你,他自己都还没玩够,顾不上你,你还是当机立断,跟他一拍两散,孩子算我的,好不好?”

“!!!”

这事能算吗?陈莉气得不知怎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不得他欺负你……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炖汤补补。”邱波宠溺地拍了拍了陈莉的肩膀说,“等孩子生下来认我个干爹也好呢,我知道你心里窝着火,回头我帮你出气,不过你可得配合我。”

让孩子认他当干爹?亏他想得出。他怎么帮她出气啊?她可不想他找潘泽明打架。陈莉没吱声。

“行,你默许了就行,回头我要把潘泽明气着了,你可别心疼,他应该受点儿教育了。”

邱波说完就走了,病房安静下来,陈莉失神地看着漆黑一团的窗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孩子是潘泽明的……

陈莉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小腹上,那里平坦依然,可是,已经有个小生命在依赖着她潜滋暗长,从此,她不再孤孤单单一个人,她的悲喜连着他的悲喜,她的烦恼忧愁他也会感知……

等他慢慢长大了,出生了,一定粉嫩可爱,乖巧又聪明,如果是男孩子,他会保护妈妈,如果是女孩子,就是她暖心的小棉袄,她用心呵护她长大,看她学会走路、说话……多好啊,可是,潘泽明会相信这孩子是他的吗?他那么多疑……

爱人之间的猜疑,是因为爱得太深?还是爱得不够深?

陈莉闷闷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满心的烦乱如同窗外纷乱的雨,交织、旋转,牵扯不清。

细碎的雨滴把玻璃画得凌乱一片,不断落下的雨水聚集在一起,变成长长短短的水流,参差不齐地流下去,层出不穷,前赴后续。

那不是雨水,是她心里的泪水,载着彷徨、无助,纷繁地流泄。

孩子……这最亲近的两个字落进陈莉哀伤的心里,激起无边温柔的涟漪,可这孩子来的似乎不是时候。百感交集,陈莉眼眶潮热,不由双泪长流……

第77章 亲子鉴定

无边的黑暗,如同波澜诡谲的海,淹没着这个城市。忙碌的人们麻木着表情,像游鱼一样来来去去,躯体擦肩而过时带过冰冷的寒流,疏远彼此的心灵的距离。

陈莉看到自己也变成了一条瘦小的鱼,苦苦挣扎在苍茫的黑暗里,焦灼地寻找安靠的地方,可生活暗礁从生、激流涌动,把她羸弱的身体撞击得遍体鳞伤,没人听得到她恐惶不安的呼唤。而后,她泪水朦胧的视线里,看到她最亲爱的丈夫潘泽明,与她隔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冷漠地看着她,把她孤零零一个人丢弃……

“泽明!”

起身,陈莉身上一片沁凉,冷汗把她的内衣都浸湿了,梦境犹新,她愣愣地坐着,胸口闷得发慌。

“小莉,你醒了,别怕,你发着高烧,出身汗就轻松了。”潘泽明端来一杯水,扶着她的肩膀,喂她喝。

虚情假意!一股莫名的烦躁直冲而上,陈莉扬手打翻了那杯水!

玻璃杯应声落地,变成无数残渣碎片,潘泽明跳开,还是被溅了一身水。

“你做什么?”

潘泽明拂着身上的水渍,懊恼地看着她。

陈莉懒得跟他理论,那夜手机里的呻吟录音般一遍遍回响在她的脑海里,梦魇般折磨她,她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潘泽明,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她还有多少真心。她别过脸去,转身拱进被子,背对着他默不作声。

“你……”潘泽明气极,想发火又觉得自己到底理亏,可当他一想到陈莉肚子里的孩子就憋闷,不吐不快,“小莉,你现在跟我使性子要紧,还是赶紧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要紧?如果他不是我的孩子,月份大了你再想拿掉会伤身的,医生说……”

“如果不是你的孩子,你就更没发言权了兄弟。一边呆着去,什么话不中听你说什么。”

这时,邱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饭盒。

潘泽明窝着一肚子火,眼睁睁看着邱波气定神闲地坐在陈莉床边,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饭香四溢,米粥、鸡汤、红糖,一应俱全。

“小莉,为咱们孩子的身体健康,起来多吃点儿。”邱波殷勤倍至,端汤送水。

陈莉闷了一会儿,坐起来,接过米粥就吃,她早饿得不行,潘泽明只知道催她流产,丝毫不为她的身体着想,真让她凉心。

潘泽明听邱波这么说,看邱波这么做,又见陈莉以实际行动默认,顿时气血翻涌、两眼发黑,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光顾着心急上火,确实忽略了陈莉一大早还没吃东西,不由为自己的粗心自责,忍了半天,闷闷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今天亲子鉴定的结果就出来了,可是,还有必要去看那什么鉴定结果么?潘泽明心烦意乱,扶着墙往前走,两只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浑身无力。

手机来电,一看是倪东雷的,潘泽明不敢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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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她的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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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可能的事

潘泽明刚走没一会儿,孙美丽开车赶到市中心医院。刚才,她一听潘泽明说在市中心医院就着了慌,急三火四地赶了来。进了医院,孙美丽跑去服务台查询潘泽明的登记,结果没查到潘泽明,查到陈莉的住院信息,陈莉所在的病房竟然是妇产科!

孙美丽不由一愣,正要细问,就见那医生从一堆单子里拿出一张来,递给孙美丽说:“您是陈莉的家属?这是她的检验单。”

孙美丽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张亲子鉴定化验单!母亲一栏,陈莉,父亲一栏,潘泽明!检验结果,父子关系!

孙美丽看着这张单子,只觉得这黑纸白字长了刀,剜得她眼睛生疼。无比的愤恨像秋天的野草,疯长起来,怪不得陈莉莫名其妙那样体贴地照顾她,怪不得陈莉极力说服她打掉孩子,可笑她还对陈莉感恩戴德呢,原来陈莉根本就是虚情假意、笑里藏刀,她竟然和潘泽明有了孩子!

孙美丽越想越上火,那天,她在房间和潘泽明亲热的时候,迷糊之中接过陈莉的电话,事后她还觉得难为情,现在想想,估计陈莉根本不是找她孙美丽,是想跟她抢人!

孙美丽拿着那张单子,跌跌撞撞走出了医院,她站在人来攘往的公路边茫然无措,一闪眼,看到路对面有家复印店,脑际灵光一闪,她一咬牙,拿着单子就冲过去了。

陈莉,是你耍诈在先,别怪我无情在后。孙美丽走出复印店的时候,手里的单子上,“父子关系”变成“非父子关系”,相关数据也有变动。

纸张、表格,都和原件一模一样,陈莉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张单子被做了手脚,如果潘泽明知道陈莉怀的不是他的孩子,那陈莉怀的就是别人的孩子,潘泽明自然会以为陈莉朝三暮四,一定会离开陈莉!

想到这些,孙美丽长舒一口恶气,拿着单子回到医院,直接去找陈莉。

孙美丽推开门时,看见陈莉正躺在床上发呆,邱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念新闻给她听。孙美丽心里的愤恨不由又添了几分,脸上却满是关切,“陈莉,你怎么样了?还好吧?听泽明说你病了,我就赶紧来看你,刚才下面服务台让我把这单子带给你。”

说着,孙美丽把那张单子放在陈莉手里。

陈莉一看孙美丽来了,胸口一闷,险些呕出血来,又听她这样说,一时发作不出,闷闷坐起来,接过单子看,一看,孙美丽顿时变了脸。

孩子真不是潘泽明的!不是潘泽明的,那只能是邱波的!邱波在说谎?他根本就是在骗她!的确,那天晚上,她整晚都在他家里,他能对她秋毫无犯?

陈莉慌了神儿,又羞又恼地看向邱波,他正看着她,脸上写满疑惑。

陈莉怎么这么看着他?邱波把那张化验单拿过来看,一看之下,也不由吃惊,这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潘泽明和陈莉怀着的孩子没父子关系!难道陈莉除了潘泽明在外面有人?不可能?邱波盯着单子逐个表格看了一遍,心思数转,陈莉这么看着他,一定是以为孩子就是他邱波的了,可这是不可能的事!

第80章 “你、等、着!”

这张单据有问题!

邱波了然于胸,不露声色地折起单子,起身对孙美丽说:“谢谢你来看望小莉,你们俩聊,我先回避。”

说完,邱波不等陈莉说话,就出了门,他得去找医生看看这单子是真是假。

屋里,只剩下陈莉和孙美丽了,空气异样地凝滞憋闷。

此时此刻,陈莉方寸大乱,孩子竟然是邱波的,那这孩子她是留不得,她刚才还和邱波合着伙儿气潘泽明,现在想想,她做了件多愚蠢的事?可是、可是……陈莉真不知道该怎么理顺烦乱的思维,她闷坐在那里,看着挑衅示威的孙美丽,想到之前的种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莉,行啊你,真有魅力,邱波对你这么好。你看看现在,孩子不是潘泽明的,邱波怕也怀疑你在外面还有人呢!”孙美丽骂人不带脏字,听似关切地说。

陈莉游离的目光锁定孙美丽,她五官精致,穿着时尚,浑身上下裹着志得意满,而她陈莉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像秋天的衰草,面无血色、萎靡不振,而让她如此狼狈的,是她的丈夫潘泽明和眼前的孙美丽,如果不是潘泽明背叛在先,她怎么会失身给邱波怀上孩子?而且,她的噩运似乎刚刚开始,后面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陈莉的沉默和迷蒙的目光让孙美丽一阵心虚,陈莉的眼睛漆黑深邃,带着思索与探究的意味,似乎直看穿了她的灵魂,可她怎么可能认输?她不由挺了挺脊背,继续冷嘲热讽,“可你为什么要在化验单父亲一栏里填潘泽明的名字?你是不是填错了?”

孙美丽的问题让陈莉一阵心悸,她苦笑着别过脸去,外面,冬日的天空灰蒙冷寂,一如此时她的心情,她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像空中落下的羽毛,却雷鸣般轰响在孙美丽的耳畔,“因为,他是我丈夫!”

什么?她说什么?潘泽明是她丈夫?孙美丽如被当头一棒,声音打颤,“你说什么?”

“不用我回家把结婚证拿给你看吧?”陈莉神色淡漠看向她,语气平和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孙美丽,这里没有人对不起你。”

孙美丽张口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潘泽明和陈莉是夫妻,那从头到尾,她孙美丽成了什么?她们乏味婚姻的调味品?她满腔热血地爱上潘泽明,满怀希望能和他结婚,到头来,人财两空不说,还为他流产,他们到好,想把她甩一边生儿育女合合美美过日子?岂有此理!

孙美丽气得浑身发冷,敢情上次在阿里山,陈莉是在帮着潘泽明演戏?原来,潘泽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手里的合同来的,为了博得她的信任,他竟然和自己的老婆陈莉演苦情戏,真有他们的!

孙美丽漫长的沉默让陈莉无所适从,她看了她一眼,下了逐客令:“孙美丽,我们之间原本无冤无仇,现在也算是两清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有冤也有仇?你欺骗我在先,谋害我的孩子在后,这些账,我要一笔、一笔地跟你算清楚,别指望我会原谅你!”孙美丽冷笑一声,杀气腾腾地昂了昂下巴,仇恨地盯着陈莉,一字一顿地说,“你、等、着!”

第81章 不告诉她!

陈莉心里一紧,看着孙美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直到震耳的关门声传来,她仍然感到满屋子的杀气寒彻肺腑。孙美丽恨她呢,她恨谁呢?这些事一件接一件,把原本平静的生活旋起漩涡,蛮不讲理地把她旋圈进去,狠丢丢地抛进混乱无措的境地,而应该有愧于她的孙美丽竟然理直气壮地跟她宣战,她现在败得还不够惨么?

是潘泽明让孙美丽送检验单来的吧,潘泽明已经知道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会不会不再爱她……本已痛得麻木的心似乎被硬生生穿了个窟窿,再次锐利地痛着。她想起那份《幸福协议》,想起当时潘泽明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觉得那些过往,都如苍白时光里的谎言——当时的甜言蜜语,只为让今天的痛苦加倍。

心乱如麻,心痛如割,她却只能这样闷闷地坐着,她似是被遗弃在人间荒岛里的孤儿,举目四望,无亲无友,再多的乱,再多的痛,她只能默默承受。她只能被动的把它们交给时间,慢慢地磨砺、消饵,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心将变成岩石,又冷又硬,不再相信爱,不再相信友情。

潘泽明背叛了她,邱波强奸了她,这两个男人,都是她命中的劫难……

陈莉正难过,邱波回来了,他竟然笑得一脸阳光,把一袋桔子放在床头,伸手拿了一个给她剥,唇角压制不住的笑意越发放肆。

“你走开!”陈莉都想把他挫骨扬灰。

“我不走!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爹。”邱波厚颜无耻地凑过来,一板一眼地说,“也许那天晚上我梦游犯了,正好你在我家床上,我就顺便传播了种子。这事儿是老天爷安排的,不关我事。”

“你……”陈莉想抓破他的脸。

“别浮躁!好好坐着,别动了胎气。”邱波把她按住,把剥好的桔子放进她手心,“吃点儿水果,孩子长得水灵。”

陈莉真无语了,见过脸皮厚的,也没见过厚成这样的,他都不觉得愧疚吗,都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恨他、多讨厌他吗?

邱波似乎会读心术,按住她的双手防止她摔桔子打他,收起笑意严肃地盯着她说,“你听好,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陈莉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这家伙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她狠狠瞪着他,扭过脸去,无以复加的羞愤让她泪如雨下。

“别哭别哭,你要不喜欢我在这,我走、我走,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你有事随时叫我一声噢。”邱波一看陈莉哭,顿时慌了神儿,松开她退后几步投降。

泪水似开了闸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陈莉哭倒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办,怎么面对潘泽明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预感到她的婚姻,如随时会被颠覆的小船,连同她曾经所有的梦想,都将在瞬间崩塌沦陷……

看到陈莉这样痛苦,邱波的心绞成一团,他很想告诉她那张化验单是假的。刚才,他已经去找医生核实了,对照电脑里存档的检测结果,他知道那单子被孙美丽动过手脚,潘泽明确实是孩子的父亲。可话到嘴边,他死命把它咽了回去。

第82章 他的前妻?

潘泽明已经把陈莉折磨成这样子了,他真不愿意再给潘泽明机会,他得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疼爱这个女人,哪怕被她一再误解。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不会在她被背叛伤透的心的时候,去计较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潘泽明背叛再先,现在不自责、不改过,还一门儿心思地怂恿陈莉堕胎,他都不想想陈莉精神上、身体上能不能受得了这双重的摧残?

邱波想想就来气,他舍不得陈莉受苦受罪。打定主意,邱波叹了口气说:“你这么哭把我的好心情也搅混了,让我想些好些伤心事。”

他有什么伤心事呀,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

陈莉沉浸在痛苦中懒得理他,他却大模大样地把椅子拖过来,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比你年长,有些事经历了反思后才明白许多,其实你没必要哭,真的,有时候坏事说不定就是好事,因为了,好事也常变成坏事。”

他这跟幸灾乐祸有什么两样?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罪恶感?

陈莉又难过又生气,可她没一点儿力气跟他理论,只好被动听他继续说话。

“以前,我也有个完整的家庭,我的前妻安静贤惠,是个中学教师,我在机关上班,我们一样按时上下班,早上一起起床,吃早饭、然后一起上下班,晚上按时回家,一个洗菜、一个做饭,吃完看一起看电视,然后上床睡觉,基本每天都这样,那时我觉得我们过得太枯燥平淡了,经济不够宽裕,生活也缺少激情,当我前妻提议想要个小孩子时,我觉得还不到时候,我怕生活拮据会让孩子吃不好穿不暖享受不到种种优遇,于是我决定下海……”

邱波絮絮地说,心事烦乱的陈莉慢慢被他的话吸引,不由凝神静听,她很想知道邱波和他的前妻后来的事,因为他的描述,似乎和她与潘泽明的曾经大同小异。

“我前妻反对我辞职下海,她觉得那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很踏实、幸福,她一遍遍告诉我她不需要我有豪车洋宅,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互相照顾、互相体贴就足够了,可我当时怎么也听不进去,觉得她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我有一肚子理由驳倒她,我们因此发生了很多次不愉快的争执,甚至,我一度觉得,因为她的不思进取,埋没了我的才情,阻止我开阔人生的境界,我开始冷落她、疏远她,无论她怎么苦口婆心地劝我、怎么用心良苦地爱我……”

说到这儿,邱波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顿了顿,继续说:“中国传统教育下的男人,大都总以事业有成为荣,却不会用把家庭幸福放在第一位,这也正是造成他们家庭责任感缺失的主要原因。我也不例外,很固执地辞职下海,我的生活秩序也因此彻底被打乱,跑关系、跑业务、忙应酬,不能按时回家吃饭,从忙到深更半夜到干脆夜不归宿,我都心安理得,觉得我在为家、为事业奋斗,没什么不对。”

陈莉烦乱的心绪稍稍疏朗,设身处地为潘泽明想,开始,他也是想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而勉为其难,事情到今天这步,并非他所愿……

第83章 她的绝狠

“因为生意往来,自然要请客吃饭、唱歌跳舞,上班时我很少涉入的酒吧、歌厅成了我和客户经常光顾的场所,得意忘形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和小姐逢场作戏,开始我觉得新鲜刺激,在小姐们虚情假意的奉承里飘飘然,偶尔回到家看到前妻哀怨地神情,也根本不往心里去,照旧我行我素……”邱波悔恨地皱了皱眉头,自责不已,“人常常是这样,愚蠢地遗失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却没有察觉,现在我才知道,前妻的话句句都是至理,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即使经济不够宽裕,生活平淡无奇,也是应该好好珍惜的,可我当时不懂,我追求我所想要生活——可以挥金如土,可以随心所欲,可是你知道吗陈莉,这世上真的少有两全齐美的事,要和美平实的家庭生活,就不能整天忙于应酬挣更多的钱,想要挣更多的钱,就忙乱得顾不了家,而且一个男人一旦被奢华的生活迷了心性,就会像盲人一样看不到自己亲人的痛苦,只管自己痛快,我当时就是这样。”

“后来呢?你前妻怎么办?”陈莉很想知道,同样陷入孤独和绝望的女人会怎样走出人生低谷。

“我前妻抑郁成疾,在我一次又一次夜不归宿之后,她从家里搬了出去,自己独自租住了一间地下室,换掉了手机号,就像从人间蒸发那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可恨是我好长时间才发现她没在家,我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出去玩了,可当我发现家里的钱和衣物什么的一点儿都没动,而她已经超过两个月没回家时,打她手机也找不着人,我急了,报了警,找到她时,她那样子……又干又瘦、有气无力地躺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即使我站在她旁边又哭又叫,她也不再看我一眼。我把她送去医院,她绝食,我怎么求也没用,医生告诉我她时间不多了,各种器官已经衰竭……不久,她就……”

邱波说到这儿,再没了平时谈笑风生的洒脱,他沉浸在无法形容的悲伤中,声音不由哽咽:“小莉,你的性格真的和我前妻很像,那天看你光着脚站在寒夜里,我的心揪得生痛,我就像、就像看到我前妻绝望地离开我时的样子,她当时一定恨极了我,可她都不曾责备我,只是默默地离开,再不肯与我相见、再不肯听我忏悔,她离世后,我才渐渐明白,她每个孤单的夜晚是一种怎样的折磨,而我现在常常被这种折磨所惩罚……”

陈莉看着他,几乎就同情他了,冷不丁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想起那个伤心迷乱的夜,想起这家伙对她的所作所为,顿时清醒了,她同情他做什么?他说这些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就算是真的,也只能说明他比潘泽明还过份,他前妻都离家出走了,他竟然后知后觉,他前妻怎样伤心绝望才会抑郁成疾?若是假的,也不过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同时危言悚听,让她远离潘泽明,投向他的怀抱。

可是,真的假的,就此时此刻的陈莉而言,根本就无所谓,不是吗?这个邱波,她不爱他,却恨他,是,他帮过她,可他也害过她,让她就这么莫名其妙怀上了他的孩子!想到这些,她什么话也不想听他说了。

第84章 骗子!杀人犯?

邱波期待地看着陈莉,本以为她能说点儿什么,帮着前妻骂他几句,或者安慰他几句,或者,她因为听了他的诉说而开解心结,不再这样痛苦,反正怎样都是好的,可偏偏她只那么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竟然软软地歪下身子,背对着他,兀自闭了眼睛,对他刚才的长篇大论充耳不闻似的,半点儿反应没有了。

邱波很颓败,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坦露自己的心声,今天向这女人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她竟是这样的冷淡,他都不知道他说这些是在开解她?是他表达得不够透彻?

邱波发现自己又开始患得患失了,陈莉一不说话,他就习惯性自我检讨,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向都我行我素,很少在意别人的感受,更别说总这样子。

“陈莉,我的意思你听明白没?你看,我曾经以为的事业有成,看似好事,结果却让我落得家破妻亡,好事成了坏事;而你现在和潘泽明闹别扭,看似坏事,其实应该算好事,潘泽明不适合你,他太容易被诱惑,就像我当年一样,可是如果你一定要等他回心转意,等你人老色衰了怕也不能如愿,既然这样,你早点离开他有什么不好?我就不同了,我早就浪子回头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而且是充分认识到家庭重要性的责任男了,可遇不可求,你得好好珍惜……”说到这里,邱波拉过她的手,郑重声明,“我保证,只要你点个头,我对你好一辈子!”

“我对你好一辈子!”

为什么每个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都会说同样的话?可现实里,几个男人真正实现了这句承诺?谎话听一次也就够了,再听,腻了。

陈莉不声不响地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你想把自己的憋死啊?出来,我跟你说话呢……”邱波最怕的就是陈莉闷不作声,他怕她想不开抑郁了,就像他前妻后来那样,他明明站在她面前跟他和风细雨地说话,可她两眼平直空洞地看着他,让他觉得他似一缕虚渺的游魂,在空气里透明地飘着,那样的联想根深蒂固,让人毛骨悚然,他可不想陈莉也用那样冷漠到冰下,在抑郁中把他拒之千里。

“我不要听你说话!你给我走开!”陈莉忍无可忍,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跟突然暴发的火山般,一股脑地把愤怒释放出来,“我讨厌看到你,讨厌听你说话,你走、走开,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看到陈莉怒不可遏的样子,邱波松了一口气,她能把火发出来,不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才好,可看她写满愤怒与嫌恶的眼神,他的心清晰地痛缩,他从来没对谁这样体贴温柔,可偏偏她不领情。

“你们这些骗子!杀人犯!你们用爱情当诱饵,把女人娶回家,又用甜言蜜语让她心甘情愿为你劳碌、等候,你们却打着事业的幌子自私地逃避责任,跑到外面花天酒地、朝三暮四,明明知道妻子在家里孤单、痛苦,却照样我行我素,直到让妻子心灰意冷、绝望到底……你知不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刀把我杀死!”陈莉狂乱地嚷出心里的愤怒,她已分不清她骂的是邱波还是潘泽明,她只感到无边的绝望像黑色的夜幕,口袋似的慢慢收紧,把她牢牢罩在其中,她甚至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正狞笑着逼近,让她急切地想要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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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给他一次机会?

那一刻,陈莉猛然想起,上次孙美丽在医院里,突然想要从窗口一跃而下的情景,时至今日,她才深刻地体会到,孙美丽那一刻的伤心绝望,绝对没有一点点作做,当现实与梦想以天壤之别拉开深壑横亘于眼前,如此地让人难以面对和接受,本能的,就想逃避这残酷的打击。

还有邱波的前妻,她可以想到见,在生命垂危之前,那个可怜的女人怎样的绝望无助,昔日美满的家庭早已残碎不堪,眼睁睁看着丈夫意气风发地出去找别的女人却无能为力,在孤冷的夜里,哭泣着叩问灵魂,为什么之前向往的爱情和婚姻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那样的迷茫与悲痛,是对身心的凌迟啊,又有多少女人受得了旷日持久的冷落与孤寂?她陈莉呢?也早已品尝过凌迟的滋味了,就像现在,潘泽明呢?他人在哪里?为什么只有这个可恨的邱波?潘泽明是不是又去找孙美丽了……

脑子里的思维不可抑制地混乱起来,陈莉的怒吼戛然而止,她像被切了电源的机器人一样,再次神色凝寂地傻愣在那里,看着邱波,似眼前空无一物!

“你知不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

陈莉这样的嘶声哭诉,如雷贯耳,让邱波的心狠狠砸下去。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前妻,在离家出走前跟他最后一次大吵时,也曾这样尖叫!可他当时被奢华的物欲迷了心智,没有理睬安慰她,反而摔门而去……

而后,许多个夜里,他都在妻子这样痛苦的声讨中惊醒,然后在无边的悔恨中暗自垂泪。

陈莉,竟然不只性情和前妻相像,她的眉眼、气息,说话的神态、语气,甚至说出来的话,都像极了他的前妻!

生活似乎跟他开了个诡异的恶作剧,似乎让他重复前面的人生,看着他爱的人,怎样在痛苦里挣扎,怎样慢慢被绝望折磨成精神抑郁的病人……

那一刻的震憾,邱波无法形容。

他惊怔地看着陈莉,看她哭诉完后突然陷入沉静,而她刚才那般不顾一切的哭诉和痛斥,似乎是他在恍惚中的错觉,他几乎分辨不清,他刚才是真的看到陈莉失态地发作,还是他复活了前妻生前的某个片断。

时光交错般的混乱感罩住了邱波,他愣愣地看定陈莉,一股强大的忏悔与怜惜之情涌上来,让他冲动地把陈莉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生怕再次失去的惶恐不安,他把脸埋进她馨香的长发里,深深、急促地呼吸,他颤声低语,“给我一次机会,小莉,求你,相信我,我们会把失去的幸福找回来。”

那般急切、惶急、郑重承诺,还有那般生离死别般炽热留恋的拥抱,让思绪游离、混乱的陈莉一时无法应对,就那么被动地任他抱着,柔顺如去了刺的花束。

可是,很快,陈莉便从痴怔中回醒,她怎么可以让邱波这么抱着她呢?就算是她怀了他的孩子,她也不爱他啊,那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意外,而她已经决定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她不要跟这个坏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就在陈莉想要奋力推开邱波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潘泽明一抬头,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顿时青黑一片,而在他身后,是冷笑的孙美丽。

他们果然在一起……

陈莉丧失了所有的力量,愣怔地与潘泽明对视,她痛心地看到,潘泽明的双眼里,再没有往昔的温柔和疼爱,只有冷,冰冷,刺骨寒彻。

第86章 丈夫跟别的女人走了!

那样的冷意,足以冻僵陈莉所有的辩解与剖白,她知道,她再多说什么,已经没用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孙美丽一定把亲子鉴定的结果告诉潘泽明了,潘泽明本来是想来说服她堕胎的,可当他看到自己正与邱波紧紧拥抱,他的心里便只剩下愤恨、厌恶与不屑了。

即使是他有错在先,即使是他一错再错,可他是男人,是男人朝三暮四就情有可原,这是这个社会赋予男人的特权,可女人怎么可以?特别是还怀上了野种的女人!在婚姻之内,一个红杏出墙,且死不悔改的女人注定让男人深恶痛绝、让整个社会唾弃、鄙视的,他潘泽明,一直以来,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地爱着这个叫陈莉的女人?其实,她不过和别的女人一样,不甘寂寞、不通情理?

潘泽明怒了,他无法忍受陈莉与邱波合着伙儿,一次又一次对他的挑衅和污辱,刚才孙美丽打电话来告诉他亲子鉴定结果时,他就失魂落魄了似的,他草草打发了倪东雷赶到医院,想找陈莉核实,结果,却看到人家这样恩爱的一幕。

这算什么?为他们终于有了狼狈为奸的结晶而庆幸?忍不住在病房里大秀恩爱了?是不是,他不在家的那些日子,这对狗男女都在偷偷私会?他在取舍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她们早已经轻车熟路地厮守在一起了……

不是这样的泽明……

陈莉想解释,可喉咙里似乎烧着了火,干涩灼痛,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而邱波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怀愫里,将她抱得更紧,闭着眼睛把脸埋进她的长发里,迟迟不肯放手,根本无管谁进了门,头不抬眼不睁。

这无比尴尬的一幕就这样定格在那个天色阴沉的冬日里,有一瞬间,潘泽明眼前一片黑暗,似突然起了雾霾,把他之前所有一厢情愿的计划掏空了、隐没了,而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是他无法、无力更改的残酷现实——他为之奋斗的妻子背叛了他,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他,完全成了个局外人,成了一个可笑的、荒唐到极点的可怜虫,被生活玩得团团转,被婚姻伤得体无完肤,现实不择手段地证明他的无能,把他的自尊狠狠地蹂躏!

潘泽明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他没再开口说一句话,转身,拉起孙美丽的手,决然而去!

孙美丽回过头来,挑着眉毛冲陈莉抬了抬下巴,嘲讽的冷笑,得意的炫耀。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便让你的孩子没有父亲!这样才公平!

陈莉分明地读懂了孙美丽的眼神,她僵在那里,看着潘泽明像梦境中那般冷漠坚决地离弃她,她却举步维艰、有口难言,只能这般望穿秋水,祈盼他能回转身,如往昔一样信她、爱她,带她远离一切纷扰,即使,她带着别人的孩子……

你说,人有时候多么贪心?这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不计一切的爱?她做不到无条件的宽容,又怎么能奢求潘泽明爱她爱得彻头彻尾?混沌的思维里,一缕游思般的困惑与不甘渐渐明晰,陈莉的双眸蒙上一层泪光,把潘泽明与孙美丽的背影变得苍白一片……

第87章 孩子是无辜的!

“他们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邱波睁开眼睛,握住陈莉的双肩,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什么?我们?去哪儿?

“小莉,听我说,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些天思虑过重,饮食跟不上,又老熬夜,没休息好,才会发生昏厥,你现在不该呆在医院里,我、我带你回家,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邱波说着,就给陈莉拿鞋子找大衣。

陈莉愣愣地看着忙活的邱波,突然就觉得莫名其妙。

真的,就是莫名其妙。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她丈夫潘泽明拉着别的女人走了,她在这里被别的男人照顾,怎么他们夫妻都这么奇怪呢?这个叫邱波的男人凭什么带她回家去?他是她什么人呀?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生活?

陈莉无比困惑,又无比清醒起来,现在,她丈夫潘泽明彻底厌弃她了,而她肚子里怀着邱波这个坏男人的孩子,她暂时没办法解除潘泽明的误会,但她可以把邱波的孩子打掉!

这个本来就因错误而降临的小生命,他还没来到人世之前就注定是个悲剧。

你看,谁说人定胜天?很多时间,你根本没机会选择的时候,就已经被天意给灭了。就像她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小生命,他还没知觉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与死神为伍。

可孩子是无辜的……

她打掉他,就背负了一份罪孽,不管她承不承认,不管有没有责怪她,她都亲手杀死了她的一个孩子……

陈莉的心再次绞痛成团,她顺从地穿上鞋子,穿上邱波递来的衣服,就在邱波半拥着她要带她走的时候,她推开了他,她直视他的眼睛,神色平静,语气平和,她说:“邱波,你听好,即使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与你也没有半点儿关系。我不喜欢你,更别说爱你,我不会跟你回家,对我来说,你只是个比路人熟一点儿的陌生人,我求你,给我安宁。”

她说得一清二楚,他听得也一清二楚,她决绝的话在他耳边回萦往复,让他一阵阵晕眩。

眼前站着的,真的是陈莉,是潘泽明的妻子么?

可为什么,陈莉这些话,竟然是他前妻说过的话,一字都不差?

邱波冷汗涔涔,他比任何时候都惨痛地记起,前妻离家出走后,他无意中在家里找到她怀孕的医检证明,他才知道她怀孕有三个月了,他千方百计总算找到她,她在那个破旧如地狱般的地下室里,就曾这般,冷冷地对他说这些话。

“即使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与你也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不喜欢你,更别说爱你。”

“对我来说,你只是个比路人熟一点儿的陌生人。”

邱波刚才没告诉陈莉,他的前妻在他找到她之后不久离世,是因为她固执地仇恨他,偏执地惩罚他,坚决到医院要求做引产手术,可她当时早已体力衰竭,何况没有家属签字,医院不给动手术,她便绝食,冷笑着看他悔恨、看他天天无计可施饱受折磨,她是带着笑死的,报复的笑,死时,肚子里还有近六个月的胎儿……

一个女人,被仇恨蒙蔽了良知的时候,竟然丧失母性,连自己的孩子也会杀死,要的,就是报复的快感!

第88章 抱得美人归

邱波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人性中的恶有时就是这么没底线。当然,他没有资格谴责他的前妻,因为是他的荒唐与冷漠伤了她的心,可他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他不知道她怀孕,如果她给他机会,他会把她们母子照顾得好好的,可是……

时隔久远,好不容易他心里的痛和伤结痂了,他邂逅了陈莉,爱上了她,面临她与前妻类似的境遇,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了他一次恕罪的机会,他想尽心爱她疼她,可她,竟然说出和前妻生前说过的遗言!

陈莉感觉炒到邱波的震惊,她自顾自地说:“以后,你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

邱波似乎很艰难地明白了她的这些话,“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他的前妻,最后的遗言,如是!

陈莉说完,看也不看邱波一眼,就往外走,她决定了,无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眼下,还是先流产。

“不!不!”邱波一把拉住她,慌得全身都在抖,他心里明明知道,陈莉肚子里的孩子跟他一点儿关怀都没有,可他就是慌得不行,心疼如绞,他从后面抱紧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小莉,你不能自己处理,这是条人命,你、你这么温柔善良,不能让自己的双手蘸上鲜血和罪恶,那是会折福的,你听我的话,先养好身体再做打算好不好,到时候,我保证,你身体好了,要真想拿掉他,我决不阻拦,现在不行,现在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去!”

他的颤抖,她无比清晰地感知,他的惶急与担忧,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本不坚定的心,被他一席话彻底动摇,她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似看它们悄然染上血色,不由心惊肉跳。

“你听我说小莉,医生说了,你子宫内膜壁薄,怀个孩子并不容易,你如果把他打掉了,恐怕你这一生都会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陈莉一惊,看他认真焦灼的神情,她知道他并没在危言耸听。

“所以,你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而不是一时冲动,好的,我承认我不是好人,可真的陈莉,我一点儿害你的心都没有。”邱波的情绪稳了些,他很高兴,这时的陈莉还肯认真听他说话。

“……”陈莉的思维再次乱成一团,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好好思考什么事了,一想就觉得头昏脑涨。

“走,跟我走。”邱波不再说什么,拉起她就走,走了两步,嫌她慢,转过身,竟一把把她抱起来,抱着她大步地往医院外跑,似乎急于逃离什么。

“你、你放下我!放下!来人啊——”陈莉被他晃醒了神儿,不由惊叫起来。

“嘘——”邱波忙里偷闲,撅了撅嘴,示意她安静,一板一眼地告诉她,“你再叫,我就会亲你,让医院里所有的人都看到!”

这招儿果然好使,陈莉立刻噤声。

邱波满意地笑了,抱着她,急步走向停车场。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欢欣,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许久以来压在心头的罪责,似都得以解脱,他没想到,阴差阳错,孙美丽帮了他大忙,让他轻易抱得美人归。

外面不知何时漫天飞雪,开着车一路向前,邱波只觉得那飞洒的雪花,如婚庆的礼花般浪漫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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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世外桃源。

七转八扭,邱波把陈莉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依山傍水,占尽天时地利。即使在万物萧条的冬天,这里气派辉煌的别墅群依然光彩夺目。

陈莉惊异地看着外面的别墅群,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只在不切实际的韩剧里有。

“知道吗陈莉,你是我第一个带到家的女人。”

停了车,邱波宠溺地看着她,然后为她解开安全带。

原来,他上次带她过夜的地方,根本是他临时的住处,这里才是家。

狡兔三窟。

不知怎么,陈莉脑海里就蹦出这个词来,他会不会绑架她?陈莉身子往后缩了缩,眼神惶惶地看着他。

她现在没心思欣赏这里的别墅,她只想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一个人呆着,好好整理自己残破的人生,想想以后怎么办。

可邱波不给她独处的机会,他下车绕过来,给她打开车门,拉她下车,“既然来了,就下来看看吧。”

见她不动,一脸戒备,他撇了撇嘴,很是伤人自尊地说:“放心,我对孕妇没性趣。”

陈莉被药得浑身发毛,拗不过他,只好下车,站在那里犹豫不前。

邱波冲她笑笑,转身掏出遥控钥匙,远远地摁下,那厚实的紫色大门徐徐开启,露出满院子的迤逦风光。

好奇怪啊,外面正漫天飞雪,北风呼啸,怎么他家院子里会有红花绿叶?是他在门里面挂了一张画还是怎么?陈莉惊讶的看过去,一时好奇心起。

“走吧,带你离开冬天。”邱波欣然一笑,拉起她的走,款款带她前行。

偌大的庭院里,假山池泽落错有致,奇花异草在四季如春的调温室里开得五彩缤纷,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迎面袭来,在这里,严寒的冬季真的被隔离在外,气度温暖湿润,花草鲜美、落英缤纷,让人只觉得从冬季一步跨进了春末夏初,错乱了季节的排序。

“陈莉,以后你会像公主一样养尊处优,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要让你开开心心的,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邱波一如大权在握的君王,予她最丰厚的赏赐。

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刚才还在医院里发愁以后的生活,被潘泽明丢在病房里沦为“下堂妇”,转眼,她又来这座“皇宫”里当“皇后”了,剧目天差地别,变得连个过渡都没有。

这么大一个院子,青林翠竹,曲径通幽,似没有边际,又处处着眼画意、别具匠心,让人叹为观止。转过一座造型奇崛的假山,眼前便是一座小石桥,白玉栏杆上雕镂着明花暗格,半透明似冰雕玉砌一般,桥面石也是大块的汉白玉,依稀似是许仙与白娘子相会时默然牵手的背景,有着不真实的精致唯美。

陈莉愣愣地站在桥头,似怕惊扰了一个陈年旧梦,迟疑着不敢前行。她好奇而惊异地打量着四周,先前的烦恼暂时消散无影,她从来没在冬天里看到过这样奇妙美好的情景,她都不知道,严寒的冬天里也会开出旖旎的莲花!

那些荷花,就轰轰烈烈地开在她眼前桥下的清波里,一大片,绿叶如翡翠般沉静可爱,坚韧碧绿的茎骄傲地挺起,大而饱满的荷花纤尘不染地凌波而出,肆意展示着它无与伦比的美,与白玉石桥相映成趣,煞是迷人。

第90章 他为啥关门?

正愣怔,只听“你好!你好!”两声问候突如其来。陈莉循声望去,就见一只红嘴绿衣的鹦鹉停在对面桥头的栏杆上,歪着小脑袋,瞪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又是两声问候,“你好!你好!”

“呵呵……”陈莉忍俊不禁。

邱波陪在旁边,看到陈莉笑,暗暗松了口气,好多天了,只看她哭,看她发愣,那张秀气的小脸绷得三九严寒,这一笑,就像解冻的春水,瞬间泛起如花涟漪,美到极致,他不由得看得发痴,想着这娇美的人儿从此就和自己朝夕相处了,那满心的欢喜,只觉得天地间都容不下了。

只可惜,笑容在陈莉脸上一闪而过,她的目光落在一朵调谢的荷花上,刚忘掉的烦恼一下子都跑回来了,触景伤情,她呆立的桥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残淡的花色,再看看周围的繁荣,只觉自己就是那衰花败叶,从骨子里透着萧条冷寂。

再美的花,也总会凋谢;再好的相聚,也总会曲终人散。

春夏秋冬,日月轮序,这世间的一切都有荣辱兴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凭什么她奢求她与潘泽明的爱情能天长地久?可是,若是人心易变,情薄如纸,那在这世间,匆碌一遭,所为何来?又有什么是值得执着与希冀的?

倘若人心不变,白首不离,这其间又到底需要彼此做些什么?

一纸婚约已不足以维系忠贞;幸福协议也不过亡羊补牢,结果却差强人意,她与潘泽明的婚姻,难道就如这衰荷断草,在别人张扬幸福的时刻里,颓然收场?

突然就兴味寡然,眼前的风景再美,也与她毫不相干,她是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与这里的一切都不搭调,连她自己都觉得站在这里莫名其妙。

想到这些,陈莉转身就走,那只一直歪着脑袋盯着她的鹦鹉受了惊,呼啦一声仓皇飞去远处一个高枝,困惑地看着她。

邱波并没阻拦,可陈莉看到,那两扇大门早已关得严丝合缝,她根本出不去了!

“你干嘛把门关上!”陈莉立刻毛了。

电视上演的,坏人要干坏事,通常先把门关紧了。

陈莉后悔莫及,刚才她一时被院子里的美景吸引,什么都没想就进来了,现在好了,想出去出不去了!邱波这家伙又耍什么花样?他是不是故意引她进来,想把她关在这里?

原本就对邱波有成见,这会儿,陈莉只一骨脑儿地往坏处想,紧张兮兮地退后两步,戒备地看着邱波。

邱波正兴味盎然,因为喜欢她,这里便真成了世外桃源。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天地之大,唯此一人,只是拥有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花团锦簇,就算跟她这么对着怄气,听她一惊一乍的胡说,他也如沐春风。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给予的本身,就是莫大的荣幸与美满。

邱波珍惜这样的情感,他想拉过她的手,温柔地告诉她,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娶她。可是,他的手刚伸过去,她就急急忙忙地把手藏到身后,挺着身子,瞪圆了眼,很不友好地重复她的笨问题:“你干嘛把门关上!”

第91章 毁灭自己

“……怕小偷来。”他无奈,找了这么个理由。

“小偷?”她一愣,“小偷有走正门的么?”

“这个不一定。”他忍着笑。

“你怕小偷来偷你什么东西?”她左看看右看看。

“我屋里好东西多着呢。”邱波大言不惭,“其中有好些名人字画,你进去看看?”

“名人字画?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知道你喜欢画画,这段时间费心给你收罗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他笑。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画画?陈莉不由有些疑惑。

“我还知道你之前的专业就是美术,你也曾很用功的挥毫弄墨,你还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写意花鸟画得意韵生动,你曾梦想成为一个画家,一生与笔墨为友。”邱波笃定地说。

爱上一个人就会用心去了解她,邱波只需让人去陈莉所在的公司把她的资料调出来看一下,然后顺藤摸瓜,就对她的过往了如指掌。

陈莉瞪大眼睛看着邱波,她不是疑惑邱波知道这么多,而是她自己都似乎忘记了自己学过画,曾有过画家的梦想。

往昔的青葱岁月在眼前呼啸而过,阳光、蓝天、花香鸟语,一切都闪亮着希望的大学时光,那般切近又遥远地浮现在眼前,她忽而记起,潘泽明曾赖在她的画室里,变着各种姿势非要她给他画像,坐着、躺着、半倚着,他说她要当她的专属模特,一辈子……

她很用心地画他,眉眼、发丝,一笔一笔,就那样一遍遍把他刻进她的灵魂、烙进他的生命,他还不肯罢休,脱了衣服要她画裸体,他还曾逗笑地挂了一块石头在脖子上,谓之“海洋之心”,摆出《泰坦尼克号》上露丝的姿势,让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时,一切都是玫瑰色的,生命也那般花枝招展地盛开着,她的梦想,连同圆满的爱情一起,丰盈着每一天。

可毕了业,结了婚,在琐碎的生活里,在劳碌的奔波里,终日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为衣食住行劳心伤神,前时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梦想慢慢飘遥,笔墨早已荒废,心境早已迥然,直到理想与爱情,都已惨破不堪,这一路走来,她都在忙什么呢?

忙着毁灭自己!

是的,我们常常以为自己在做着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早起晚归,沤心沥血,可某一天,突然这样回首,发现,我们忙碌的过程,早已偏离了初衷,将梦想埋葬,将自尊践踏,将爱情沾污,让原本美好的一切日益颓败了去!

到最后,我们亲手毁灭了纯洁、高尚、充满激情的自己,变成一个恶俗、庸碌、灵魂污浊的人,这样的改变,到底是生活的残忍,还是自己走得太盲目?

陈莉的目光黯淡下去,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和难过。

“小莉,只要你振作起来,你可以重新拥有你的画家梦,你有那么好的天赋和灵性,你可以用笔墨重塑你的人生。”

耳边,邱波在鼓励她,可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还可以再舞笔墨,让生命焕然一新。

第92章 代孕妈妈

“遭遇一点挫折没有什么,丧失勇气才是最可怕的,人不自救天必亡之,小莉,没有人是圣人,不会犯一点错,也没有人未卜先知,可以绕过错误顺畅前行,我犯过比你更严重的错误,我都可以重新来过,你也可以。”

邱波说着,拉起她的手,她愣怔着,被动地跟他走,直到他把她带过石桥,走进屋里。

一抬眼,满屋典雅名贵的气场强势袭来,富华的欧式装修,偏恰到好处地饰以中国传统艺术精工细琢,中西合鐾、巧夺天工,而那满架子的古董和墙上的古代名人字画,让陈莉着实惊心动魄。

她当年是个用功的学生,对笔墨意趣了然于胸。虽然这些年,她荒疏了书画笔墨,可那些古香古色的画幅,或明山秀水,或翠竹修林,随意象形,笔墨无不轻灵逸雅,意境无不清幽深邃,她心下诧异,凑上去细看题款,竟全出自唐宋名家之手。

这一张,便已价值连城,那这满屋子的画价值几何?陈莉暗暗心惊。

原本以为邱波不过是个普通商人,没想着他竟这样深藏不露,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想耍什么花样?

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陈莉站在画前,突然就想到,邱波会不会在找代孕妈妈吧?

她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报道,有些人有几个钱就烧得找不着北,偏偏又香火不旺,两口子生不出孩子来,就琢磨歪门邪道,在外面蒙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要么拿钱私了,要么暴力强抢,可怜那代孕妈妈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想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想到这些,陈莉转头就跑,可跑了两步,她想起大门遥控钥匙在邱波手里,她根本开不了门,仓促收脚,转过来戒备地看着邱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邱波疑惑不解。

她看画看得挺入神,他正欣慰,没想到她突然神色惊惶地往外跑,她那颗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材料坏了,又想了什么歪门邪道?

邱波想起上次她醉酒里,对着他骂他和孙美丽是一伙的,他不明白,陈莉为什么老会把他往坏处想,他有那么坏吗?

邱波拉住她,想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跑,就听她急吼吼地说:“邱波,你放我走,我不要当代孕妈妈,我的孩子谁也不给!”

“什么?代孕妈妈?”邱波愣了,真有她的,这都能想到!

陈莉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她真的被厄运修理得胆战心惊了,她都觉得什么倒霉的事都可能轮到她头上来,她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肚子里孩子是唯一支撑她好好活下去的力量,她要保护他,和他相依为命,谁也别想伤害他,谁也别想抢走他!

“让我说中了吧,你这个坏蛋!你一直处心积虑地靠近我、害我,告诉你,孩子在我肚子里,他就是我的!”

陈莉护着肚子,退到更远一点儿的地方,恨恨地瞪着他说。

第93章 和他离婚?

邱波不由哑然失笑,“小莉,你想哪儿去了,你那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地住在这里,你知道胎教很重要,你看,这里有花有草,四季如春,又有琴棋书画,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你心情好宝宝才能健康,你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的,你放心好了。”

“谁说你不会害我?你已经害惨了我了!”陈莉怒了,团团转了两圈儿,越发往牛角尖里钻,“你居心不良,难道你又想要小的,又想把大的圈在这儿?你当我是超市会买一送你?门儿都没有!”

邱波看她那发毛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细细想想,他是想两个都要来着,她话虽然说得别扭,可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也不否认,点头,夸她:“真聪明,我真想大的小的都要,不过小莉,你不用害怕,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看吧,让我说准了吧?你个坏蛋、强盗……”陈莉转了两圈,不转了,不信任地看着他,“既然你说不会强迫我,那现在给我钥匙,放我走!我才不要住在这里!”

“不行,暂时的,你必须先住在这里,你这样子我不放心你到处跑。”邱波明确地告诉她。

“可我住在这里,泽明怎么办?”她问。

“什么他怎么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人替你与他办理协议离婚手续!”

陈莉听了邱波的话,怪物一样看着他,协议离婚?他要让她与潘泽明协议离婚?她有说过她要与潘泽明离婚吗?就因为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你想什么?我是说我住在这里,没人做饭给泽明吃!”她红着脸争辩。

“你!”邱波真被她雷倒了,怪不得潘泽明为所欲为,一点儿都不脸红,都让她给惯的!“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管不管得好也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你不和潘泽明提离婚,难道等着他提?”邱波恨铁不成钢。

陈莉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潘泽明真的会和她离婚?

光想到这,她的脑袋里就嗡嗡乱成一团。

就算潘泽明一而再地背叛她、伤害她,可她从来没想到过要和他离婚,她从小就在潘泽明的呵护疼爱下长大,这许多年来,潘泽明似乎已经融入她的血液里,与她的生命同在,一个人怎么可以彻底地割舍她的血液?

“不,不,邱波,我不要和潘泽明离婚!我爱他,你清楚了吗?就算他对不起我,可我还是很爱很爱他,他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他也爱我,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他说过的,我们会很幸福,会白头偕老,会……”

思维那般混乱,这些话说出来,连陈莉自己都觉得像个傻瓜在白日做梦,潘泽明已经不要她了,他带着孙美丽走了,她还反复追忆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是不是特别傻?

眼泪汹涌地往外淌,把身体里的力量迅速抽离,陈莉捂着脸蹲下去,她悲伤地发现,她现在除了这样烦恼地哭泣,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第94章 他嫉妒他!

邱波看着柔弱悲伤的陈莉,叹了口气,无奈,还是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这女人,总让他想要努力呵护,她这么柔弱,偏偏又这么倔强,她对爱情执着的梦想早已支离破碎了,却还固执地一厢情愿,在她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潘泽明!

他嫉妒、他不服气,他窝着一口气想,他就不信,他斗不过那个姓潘的!

他抱着她,她这次没反抗,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心疼,慌慌地拍她后背,她的小手在他身上蹭来摸去,似乎找不着放的地方。

她一边哭,一边乱动,一边抽抽答答地说:“我不要呆在这里,呜呜……你放我走……呜呜,我不要离婚……”

“好、好,小莉,不哭,你说什么是什么,先不想别的事,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受不了她这样子,没脾性地安抚她,拉着她去餐厅。

水晶宫似的餐厅,步入其中,宛如置身童话世界。

陈莉惊讶得忘了哭泣。

“来,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呢,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邱波心里满满都是宠溺,满满都是喜悦,他为自己有能力给她美好的一切而欣慰,对她的一再误解毫不在意。

他煞费苦心经营多年,在这里买了别墅,花巨资装修,装完了,心里还是空得慌,他想了很久,才明白这豪华的房子里少一个女人,确切地说,少一个他爱的女人。

为了找这个女人,他一直惶惶地等,惶惶地找,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前妻去了,他才知道,他失去了生命里最珍贵的人,前妻的爱恋、痛苦、绝情,他都在绵长孤寂的岁月里一一细品,那份爱的重量沉甸地压在心里,他越来越明白,人生在世,其实真的,吃穿用度的确要紧,可真没要紧到拿圆满的家庭去换取的地步,所以,他的成功,换个角度,是愚蠢的惨败。

人海茫茫,睁开眼睛,到处都是人,可真要找那么一个想爱的、值得爱的,却如大海捞针。

这女人,要和前妻一样,有傲骨、漂亮贤惠、知书达礼……真的很难找。

现在的女人太物质,很多整过容的女人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到处坑蒙拐骗,用美色做钓饵,在与男人的逢场作戏中满足虚荣心,她们是开放在污浊世界里的迷迭香,表面光鲜靓丽,内心奇毒无比,他也曾迷失其中,浸淫久了,倒有了鉴赏分辨的能力,再不敢肆意放纵,唯是更殷切地想找一个能娶回家的女人。

“娶妻当娶贤。”他转了一圈,才明白,这世道,贤妻跟绝世稀宝一样难得。

直到,他遇到了陈莉,最初对她感兴趣,是因为她与前妻相像的眉眼与气质,她站在人群中,让他有惊鸿一掠的惊讶,而后,他知道她从事商务,不由失望,也曾想虚情假意地对待,可她出淤泥不染,不但不待见他,还给了他一记耳光!

那一巴掌,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第95章 她在干嘛?

就是这个陈莉,不只与前妻貌似,也神似到极点。特别当她发脾气的时候,她想骂又骂不出来干瞪眼的神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委屈,还有她恍惚着眼神歪着脑袋看着他,然后吐出前妻曾说过的一些质问……

那感觉异样的很,就跟前妻死而复生,以更年轻的样子面对他,张扬着她那傲气的生命。

他没有办法忽略她,他那么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和她相见时的心颤,记得在包间里她甩他的巴掌,记得她扮成花痴帮潘泽明耍宝的娇憨,记得她惆怅地坐在夕阳下的长椅上,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一脸凄伤的模样……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心动了,这个痴痴傻傻的小女人,爱她的丈夫潘泽明到了无条件服从的地步,她的痴情,就跟前妻对他曾有的痴情一样,纯纯的,深深的。那样的爱看似平淡无奇,可实在是难能可贵,他曾失去,所以格外懂得珍惜,这样的爱,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想要失而复得,简直难于上青天。

他看着眼前这个凄凄艾艾的女人,真实地感觉,她就有那样一种魔力,让他越来越着迷,让他从最初的喜欢,到现在殷切的向往。

他自己都有些纳闷,他怎么可以喜欢她到这样的程度,甚至明知道她肚子里怀着潘泽明的孩子,也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想爱她、疼她。

可明显,这个陈莉并不领他的情!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有这从天而降的优待,她们大多会心花怒放,可这个陈莉,也像他的前妻般“不识时务。”

果然,就见这女人愣了半天,竟然嚷嚷,“我不吃!我怎么知道你饭里没下过药!你这该死的,放我走!”

真是大煞风景!

这么美丽精致的地方,还有那边餐桌上满满的山珍海味,她竟然会想到毒药之类邪恶的东西!

邱波不理她,独自走去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大厨做的饭菜的确美味得很,他胃口大开,索性不再看那女人,自顾自吃起来。

这些日子,他在医院里围着她打转,都没这么好好享受美味呢,他就不信,饿着肚子的她能惊得起馋。

他故意吃得山响,津津有味的样子,其实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女人身上,即使不看她,他一直在想,她馋涎欲滴的样子一定挺好玩,她会不会禁不住走过来跟他一起吃?她现在已经知道饭菜里没毒了,应该放心大胆地过来了吧。

可是,他吃了半天,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忍不住抬眼一看,却看到她正背对着他,低着头,偷偷摸摸不知在干什么。

邱波疑惑地看着她,研究半天,也没看出她究竟在干嘛,就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踮起脚尖探着头看她,就看见她正焦灼地点着他的手机,拼命想解开屏幕密码锁。

他的手机什么时候到她手上了?

邱波想起来了,刚才他拥抱她的时候,她的手一直不老实,原来竟然趁机掏走了他的手机。

第96章 结婚证有什么用?

这女人!她想干嘛?报警还是打电话给潘泽明?

“喂!你想干嘛?”邱波叉着腰语气轻松地问她。

她正专心地着急,顺口就答,“打电话呀,该死的手机!”

“打给谁呢?”

“让潘泽明来救我!”她斩钉截铁地说。

晕死,这女人真是……

“密码是v。”他翻了翻白眼说。

“噢。”她便听话地拨“v”,果然解了锁,她竟很呆鸟地甩过一句,“谢谢。”

“……”邱波真被她打败,耐心地看她手指轮动。

陈莉匆匆地拨给潘泽明,等了半天,没人接。

陌生来电,潘泽明一定当骚扰电话了,陈莉急得冒汗,重拔,还是徒劳。

“省省吧,就算你拨通了,你能说明白这是哪里?”邱波从后面把手机拿了过来,很同情地看着她。

陈莉惊跳了一下,转身缩着脖子看向他,似乎这才想起站在她身后的是谁。

她那小白兔似无辜而惊惶的神情,让他的心一下子柔软到底,他叹了口气,说,“过来吃饭!”然后揽过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带到餐桌旁。

这次,陈莉乖了,老老实实坐下。

饭菜飘香,让饥肠辘辘的陈莉食欲大动,她看看邱波,他低头吃饭,根本不看她,她心一横,放心大胆地吃起来,味道超赞……

吃饭了才有力气跑。

打算好了,心里有了底,陈莉努力多吃。

不管怎样,她不能让邱波抢走她的孩子,更不能让这家伙称心如意地把她软禁在这里!极度的不安让她暂时忘了烦恼,母爱的责任感让她英勇起来,越发吃得不遗余力。

陈莉一边吃着,一边琢磨,她刚才摸手机的时候,只差一点儿就摸到那把遥控钥匙了,邱波总是要睡觉的,回头等他睡着了,她拿到钥匙就离开这儿!

可是,离天黑还早呢,而且这家伙看起来精神抖擞的,他什么时候才能睡啊?如果她熬不过他先睡着了,那她还怎么偷钥匙啊?

还有,如果等到天黑透了,她就算成功地拿到钥匙逃走,她又能去哪儿呢?租屋那里?潘泽明会不会已经把租屋退了?

陈莉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惶惑,她突然发现,她与潘泽明之间,除了结婚证书,就只有那个租屋能证明潘泽明和她有关系了。

可租屋是别人的房子!如果潘泽明把它退了,那就真的再没有其他东西能证明她与潘泽明之间有爱情之本、婚姻之实了!

结婚证?结婚证顶个什么用呢?

登记、结婚,原来不过是人们自欺欺人的把戏!

两个人真有爱情,没证书也一样爱得死去活来,有了结婚证,过着过着,爱情反而淡了、没了,甚至可悲地冰冻成双刃剑,把彼此伤得体无完肤,象征承诺与甜蜜的结婚证书,放在那里变成了莫大的讥讽——没了爱情,要结婚证又有何用?

结婚证到底是用来保障什么的呢?既保障不了爱情天长地久,又不能将两个人的心灵永久沟通。既然这样,为什么男女爱到最后一定要去领结婚证呢?

第97章 她抑郁了?

生孩子注册户口,或者分割财产时结婚证有用。

还有,办离婚证时有用!

唉……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和潘泽明结婚了。如果不结婚,潘泽明是不是会一直那么爱她、宠她,像恋爱时那样,眼里心里只有她?

吃着饭,陈莉的思维一直处于弥漫飘荡的状态,她想得挺费脑,她以前很少去思考什么,可这几天,这许许多多的问题追着赶着让她想,她不想都不行,越想越困惑,越困惑就越想要找出答案,想得她实在焦头烂额。

现在,她想到被她珍藏在衣箱底层的结婚证,和那张结婚证放在一起的,是半年前潘泽明写的《幸福协议》。

潘泽明写《幸福协议》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吃着吃着,陈莉就停下了,愣愣地看着一边的邱波,眼前却空无一物,脑海里满满都是潘泽明信誓旦旦的样子,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而那张协议上的每个字,甚至标点,都像烙印在她心里一样:

“潘泽明与陈莉相亲相爱相伴相随,至死不渝,但为生活所迫、未来所逼,不得不从事高风险商务职业,潘泽明保证卖身不卖心,身体可以出轨,但心里要时刻牢记妻子陈莉,在情感上绝不背叛爱妻;爱妻陈莉要为丈夫潘泽明忠贞不二,排除万难,保持清白,若有意外,及时抽身,绝不冒险!”

呵呵……

陈莉突然就想笑,想笑就笑了,她看着邱波,突然扫却一脸忧郁,笑得阳光灿烂。

看到陈莉这样子,可把邱波吓坏了,他前妻得过严重的抑郁症,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她生前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是会这样突然笑起来,笑得他冷风四起、毛骨悚然,现在,陈莉也突然这样笑,那一脸魔怔般的笑意,让邱波重温那可怕的惊惧。

回想这些天,陈莉一直很少说话,总在默默流泪,他努力逗她,她就冲他发火,发着发着火,她会戛然而止,然后长时间出神,他担心她,把她带到家里来想让她在优美的环境里好好怡养身心,可她一顿饭吃得虎头蛇尾,刚刚还大块朵颐,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没高兴完,她就两眼发直地看过来,然后突然这般莫名其妙地笑,她是怎么了?

邱波的心不断地往下沉,他看着陈莉,看她美若夏花的笑容梦幻般浮在眉梢唇角,连气儿都不敢喘了。

就算有结婚证、就算又写了幸福协议,潘泽明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陈莉笑着笑着,红肿的眼睛里便蓄满了泪水,一眨,成串的眼泪滴落在邱波的手背上,传来一阵温湿。

又哭又笑!又笑又哭!极度不安与烦躁!

邱波确定陈莉抑郁了。

精神抑郁是很可怕的,轻则伤己,重则伤人!

就像他前妻那样,绝决地离家出走,辞职,然后软禁自己,不吃不喝,等到他找到她拼命想补偿对她的伤害,她狂躁地想避开他,甚至拿水果刀拒绝他靠近!

那样的时候,身为他的妻子,完全把他看成是水火不融的陌路人了,不,比陌路人还要生分与排斥!

第98章 味道好极了?!

那样的心痛与愧疚,如果不曾亲身体会,是绝对不能感受那是怎样一种折磨,它让他就像在烈火中饱受煎熬的囚徒,面对自己倾心相爱、相保护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她仇恨自己、然后以最残忍的方式伤害自己,直至她生命的灵光被她自己虚耗尽净……

邱波不敢想,这样的折磨会再来一次,他惶急地抱紧了陈莉,想给她安靠与温暖,他要让她知道,她不是没有人管,不会流离失所,她还有他,他真心实意爱上她,想娶她,想给她幸福安定的生活。

可是,陈莉不接受他的爱,不肯让他抱,就在他刚刚把她揽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极其凶悍地把他推开,他猝不及防,被她推翻在地,然后,就见她气势汹汹地扑过来,他愕然,想抵挡,可当他看到她冲血的眸子泛着粼粼的泪光,他怕伤着她,索性仰倒在地上,等着她袭击。

如果她对他发泄怒气,会平熄她的怨恨与不安,他愿意承受。

可陈莉并没有袭击他,她竟然直扑进了他的怀抱!

温软的触感,馨香的气息,突如其来地占据了邱波的所有感官,他本能地反手搂住她,一时不知所措。

紧接着,他的唇上便被她炽热地吮吻!

邱波心里一颤,陈莉这是怎么了呢?

他想弄明白,可他的思维不受控制了,陈莉的吻由浅入深,带过阵阵激流势不可挡,迷药一样让他神智昏沉,他放松了身体,闭上眼睛享受她突如其来的温柔,有那么一刻,他满怀欣喜地想,她对潘泽明死心了吧,突然回心转意了吧,他对她这样深爱,她决定从此和他在一起了吧……

他的身体就那般轰轰烈烈地爆裂开,像在炙热阳光下突然乍开的豆荚,忍不住向怀里的光源、热源敞开,他沉迷在她罕有的热情里,感受她甜美的吮吻激荡神智的晕眩,而她的手,似乎在迫不及待地探索他,他迷迷糊糊地想,他期待了很久的时刻要来了么?她决定给他么……

邱波还没想明白,突然身上一轻,刚才的一切似乎瞬间变成了一个梦境!

邱波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站在旁的女人。

就见她神气活现地拿着那把摇控钥匙,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

原来,她是冲着这钥匙来的!

邱波好气又好笑,两眼一闭,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懒洋洋地说:“这本来就是给你的,本来想等你吃完饭。”

听了邱波的话,陈莉的得意当即变成了懊恼,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这么费劲了,她都气得想踢他!

邱波把她的懊丧看得一清二楚,故意呷呷嘴,回味无穷的样子,“味道好极了!”

陈莉的脸腾的红了,那娇羞的样子,让邱波刚刚褪下去的热情再次升腾,他翻身起来,就见她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跑。

邱波苦笑,她就这么讨厌他?就这么怕他?

吃了饭的陈莉果然有力气了,就见她飞快地跑出门去,站定,拿着钥匙激动得瑟瑟发抖,先前迷茫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光亮,她看着他说:“你别想关住我!告诉你,你不许跟过来!以后我都不要认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听见了吗?你这个坏蛋!”

第99章 全力以赴爱她!

邱波真有一败涂地的感受,他扶着门框看定她,她竟然跟他使诈呢,她真把他看成阶级敌人了!

她先前苍白的脸色因激动微微泛起红潮,这会儿被他看得别扭,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分明地想起自己刚才奋不顾身的“义举”,脸颊顿时着了火似地发烫,她瞪了他一眼,攥紧钥匙转过去身去。

启动钥匙,大门应声而开,陈莉跑出去,不忘回头把钥匙从门缝里扔进来,随后,就从那渐渐合拢的门缝间,他看到她像只冲出笼子的鸟儿,转眼不见。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没有一丝毫的留恋,没有一丝毫的犹豫。

邱波慢慢坐在桥头,看着那大片的荷花,心刺刺地疼。

刚才,她还站在这里,看着满池的荷花一脸神往,他以为她会听从他的安排,安心地住在这里,他以为她会喜欢他所为她做的一切,可是他错了,即使潘泽明深深地伤了她,她心里满满的,还是潘泽明……

这个傻女人知不知道,她这般心地纯洁,根本就不是那个孙美丽的对手!潘泽明是个固执己见的家伙,他还会更深地伤害她的……

邱波苦恼地长叹了一声,他该怎么办呢?

陈莉不买他的的账,他的好心全被她曲解,要让她相信他、依赖他似乎比登天还难。

这样的挫败感重重地压在心上,邱波不由想起前妻,她曾给他无力回天的感觉似乎卷土重来,让他再次身心疲惫。

是不是该随便找上身家清白的女人结婚?他已经不是青春年少的年龄了,多年在商场里经风历雨,他现在也不适合轰轰烈烈的恋爱了,他想拥有一段和风细雨的婚姻,让他有踏实安靠的感觉。

可是,除了陈莉,没有女人能让他心定神安。

没办法,即使陈莉这般打击他,只要看到她,他心里就满盈了期待和欢喜,似乎陈朽已久的生命突然焕发蓬勃的生机,由里到外都充满了激情和活力,他无法忽视这样的触动,他真心喜欢她。

不,他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呢!误以为也是好的呢!

想到这个,邱波呵呵乐起来,却在突然间惊跳起来。

他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走了呢?她如果真的去堕胎,可能终生不孕,甚至,可能大流血死要手术室里!还有,她情绪波动那么大,又总是闷着不肯说话,她要真抑郁成疾,潘泽明又不懂体贴疏导,那她会很快毁掉的!

他不能失去她!他已经失去了前妻,失去了一个和美的家,现在,他眼睁睁看着陈莉重复着前妻的生命轨迹陷入命运的低谷,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就算,她永远不会爱他,就算,她心里眼里全是潘泽明,他也要守护她。

爱一个人,只要她是快乐的、安好的,就是幸福。

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她振作,重拾旧时的梦想,她是那样一个充满灵气的女人,她应该舞文弄墨,拥有自己广阔美好的天空。

现在,也只有他能帮她。

想到这些,邱波急急站起来,飞快地追出去。

一出门,却发现陈莉并没走,她呆鸟一样站在门口儿,东张西望,举步维艰。

他疑惑地走过去,就看见她咬着手指,眼睛里噙着泪珠,一脸沮丧。

“你怎么不走了?”他问。

“我……我转向了……”她瘪瘪地说,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都怪你。”

怎么她自己转向都要怪他?邱波转头看看,不过也是,这里群山四绕,几幢别墅错落有致,独成一隅,离公路远,初到乍来的人,的确容易转向。

“好吧,怪我。”邱波温柔地顺着她,“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真的吗?你肯吗?你不把我关在这儿了?我想去哪儿你都送我吗?”

她听了,难以置信,一连串地问他,又急又欣喜。

“嗯,是。”

“我、我想……回租屋等他回家。”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绞着手指,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好。”

他的心痛了一下,可他很爽快地点头。

以后,对这个女人,他会百依百顺。

爱与被爱,是难得的缘份,他爱,便决定全力以赴。

(大家元旦快乐!!读者请入群:54974277;90937387。敲门砖:陈莉)

第100章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潘泽明闷闷地坐在租屋里,手里攒着陈莉的手机。

手机最后一个来电显示是孙美丽的,来电时间,正是他和孙美丽在酒店里翻云覆雨的时候!

他都做了什么?如果换做是他,接听了陈莉和邱波在一起作爱的现场直播,他会怎样?他会去杀人!

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和污辱,除非夫妻真的貌合神离,或者彼此恩断义绝,才会对这样的刺激充耳不闻!

他和陈莉没到那一步!

他还爱陈莉,他相信陈莉也还爱着他,她们青梅竹马,他活着的使命似乎就是为了陈莉——陪着她长大,娶她,然后和她一起生儿育女。

可现在,陈莉怀上了邱波的孩子!

潘泽明烦得不行,一抬眼,就见孙美丽歪歪地倚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头发。

都是这个女人捣的鬼!

可他又怎么能把责任都怪到孙美丽头上?

他是个男人,敢作敢当,他承认,事情到了今天这步,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作孽!

潘泽明悔恨不已,他腾地站起来,不行,他得去医院陪着陈莉,即使陈莉现在恨他、生他的气,执意要和邱波亲热,他也不能一气之下丢下她!

只要两个人彼此还有爱,就一定会解开心结,他会痛改前非的,只要陈莉相信他,他也相信陈莉一定会为他打掉邱波的孩子,他们会齐心协力让生活回到正轨。

“潘泽明,你要去哪儿?”孙美丽悠哉乐哉地问。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是提着的,在医院里,当她看到陈莉含泪的眼神,她有多爽快,她不会再给她和潘泽明复合的机会!

“去医院!”

“你去那儿干什么?你也都看到了,人家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在一起,你去添什么乱呀?”孙美丽的语气一点儿也没有轻佻取笑的意思,她很同情、很体贴,设身处地为潘泽明着想,“泽明,听我一句,陈莉她早就对你三心二意了,你想,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不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呢?邱波开着奔驰,举手投足都是成功商人的范儿,可比跟你在一起风光!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我一样嫌富爱贫,只有我孙美丽知道,你是一支绩优股,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像杀出来的黑马一样一鸣惊人,前提是,你需要伯乐。”

潘泽明刹住了脚。

他不得不承认,孙美丽一语中的,不只准确无误地击中他最怯懦的自尊心,同时也挑起了他做为男人成功的欲望。

他看向她,等她继续把话说完。

“而我,就是你的伯乐。”孙美丽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看定他,目光灼热。

“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泽明,你和陈莉的爱情已经枯萎,可我们的爱情正含苞待放,只要你和她离婚,我立刻将我在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你。”

孙美丽抛出了她的诱饵。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潘泽明的瞳仁瞬间收缩。

第101章 婚姻与事业不能两全?

潘泽明不是不知道,孙美丽所在的公司在全国同行业中都是举足轻重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公司的董事之一,有参与公司管理的权利,在公司决策上有发言权,他从此不必委曲求全地看倪东雷的脸色,不必与些丑老肥的女人们左右逢源,他可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有高档的配车和高档的住房,丰厚的薪水足以让他在北京安家落户,从此衣食无忧。

可是,她要让他与孙莉离婚!

“怎么样?结束一段死水般的婚姻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一次命运难得的转折,你也知道,我孙美丽不是没人要,我有大把的高富帅追,我随便挑一个结婚根本没问题,可我不爱他们,我只爱你,泽明,我对你的真心,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想和你共同创造美好的婚姻、事业和未来,你知道的,经营婚姻和事业都需要一个好搭档,我明显比陈莉更适合你!”

孙美丽说得头头是道。

说实话,潘泽明很反感。

他承认他更喜欢床上沉默孙美丽,那时的她千娇百媚、柔若无骨、热情如火,可下了床,穿上衣服,这女人就变成势利的商人,说话带着明显的职业特点,三句两句就直冲要害,利益当前、满身铜臭,就算跟他讨论爱情与婚姻,她也必要这样,像谈生意似的点明损失与收益点,一厢情愿又自作聪明。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孙美丽说得有道理。

孙美丽的确财貌双全,虽然大龄未嫁,但如果她想结婚,这年头攀龙的女人多,附凤的男人也不会少,而像他潘泽明这样条件的男人到得都有。

孙美丽也的确有经商之道,这段日子,他见过孙美丽轻而易举搞定几个大单,相对陈莉,她的确更有助于男人发展事业。

而陈莉,她一直都是个理想主义者,她拒绝被环境同化,拒绝被外力左右,这些年,她柔韧地保持着灵魂的纯洁,追求她理想中人间天堂般的夫妻生活——可以清贫无为,但要两情相悦。

不,这样说不公平,他作为丈夫,也一直拒绝让妻子陈莉被社会同化、污染,他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希望陈莉永远为他守身如玉,灵魂始终纯白无瑕,他想给她的生活,除了两情相悦,还有富贵荣华。

可现实中,追求着富贵荣华,两情便难以相悦。

他很努力了,这两者却越发互相矛盾,必须让他取此舍彼,他无法齐全!而他也已经被残酷的现实碰得精疲力竭、头破血流了。

没有人在奋斗的历程中不渴望捷径!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是不是该学会取舍?

美满的爱情已不复存在,成功的事业正可遇不可求,他何去何从?

孙美丽洞若观火,她怎么不会知道男人的心思?对于男人来说,女人与爱情,永远是事业的从属,成功的事业才是他们致命的诱饵,她不信,潘泽明会是例外。

第102章 让她付出代价!

她胜券在握,把潘泽明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泽明,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和我在一起,爱情、事业可以双丰,你和陈莉在一起,爱情和事业都将死无葬身之地,真的,不是我言过其实,人家陈莉肚子里有了邱波的孩子,又坚决不肯堕胎,就算她愿意了,医生不是说她再怀孕会很难吗?你是想和她一起养大邱波的孩子呢,还是想要断子绝孙?”

孙美丽的话说的极为恶毒,潘泽明听着刺耳,可他现在没心思跟孙美丽争口舌是非,他沉默地看着陈莉的手机,她的手机壁纸,是他们在大海边相拥的照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看到这张照片,潘泽明心里一窒,那海,那沙滩,那情那景那人,都还在记忆里美到无与仑比,时光流落念日,再想起那天自己深情款款对她念过的诗,只觉得满心酸楚,万般感伤。

陈莉,我最亲爱的,对不起……

潘泽明眼眶潮热,攥着手机的手抑制不住轻颤。

这些年,他很努力地想给她幸福,可幸福却离她们越来越远,既然他给不了她安稳富足的生活,让她跟着他饱受颠沛之苦,空耗如花青春,受尽背叛的痛苦,她是不是早就厌倦了,早对他心灰意冷了,要不然,她又怎么会去找邱波呢?

他该怎么办?听从孙美丽的话,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陈莉一个机会?

离婚吗?

潘泽明百般纠结,想到离婚,他就难过得想痛哭一场,他爱陈莉,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她,可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能力给心爱的女人幸福,再说爱,是多么可笑和苍白?

女人是花,需要男人的呵护,给她安适的生活,体贴的疼爱,丰裕的财富,这样的女人,才会花期常在,不然,男人用自私而无能的爱和婚姻把女人圈禁了,却眼睁睁看着她跟他吃苦受累,花色日颓却无能为力,那样的爱不觉得可耻吗?

潘泽明咬住嘴唇,自责、愧疚、伤感,让他久久抬不起头来。

孙美丽冷眼旁观,一声不吭,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她必须让陈莉痛不欲生!她打算好了,等潘泽明和陈莉离了婚,她就嫁给潘泽明,然后等陈莉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些,她就跑去告诉陈莉,那孩子就是潘泽明的,那时候,邱波还会要陈莉?

陈莉一定要为欺骗她孙美丽付出代价!

孙美丽等了半刻,看潘泽明还是低头不语,不由懊恨,她都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了,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百分二十的股份加上漂亮能干的自己,难道敌不过一个身无所长的陈莉?

孙美丽想发火,可她忍了,以她多年叱咤商场的经验,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把潘泽明逼急了,过犹不及嘛,要让他反感她了,那她打击陈莉的效果就差强人意了。

第103章 买断她的青春?

调整了一下情绪,孙美丽起身,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式两份离婚协议,放在潘泽明面前,“泽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真心为你好,你看,我考虑得多周全,连这个都给你打印出来了。”

潘泽明纳闷地拿过来,一看,离婚协议书?

孙美丽,果真不愧为商业精英,事事如棋,步步为营,连这都能考虑到,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潘泽明反感至极,蛇咬似地仍了那东西。

孙美丽真想劈头盖脸骂死他!

她这么细心体贴,他都不知道感激吗?想起那个陈莉,她强作淡定,温言软语地说:“泽明,你还是看看吧,如果有我考虑不周的地方,你也好修改一下。噢,对了,你饿了吧,我做饭给你吃。”

潘泽明没吱声,只是抬头看了看她,她嫣然一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去厨房。

离婚协议?有什么好协议的?如果真要离婚,他和陈莉除了这些年辛苦攒来预备首付的房款二十万元,再真是一无所有了。难道,他就拿着这区区二十万元打发陈莉,买断她从小到大追随他、爱他、嫁他的所有?

多无耻!

陈莉不提离婚,他有什么资格提呢?

他犯错在先,就算离,也应该由陈莉先提。

陈莉会跟他提离婚么?

这个问题突兀地撞到心尖子上,带来一阵冰寒,让他全身都发起冷来。

是的,这屋子里,连暖气都是吝啬的,跟冰窟没什么区别。暖气费太贵,陈莉不舍得交,好在楼上楼下有地暖,屋子里的温暖勉强凑和。往日,因为有陈莉在家里做饭,与他恩恩爱爱,他也倒没感觉到有多冷,可现在,他觉得这家冷得像坟墓。

从他们结婚以来的每个冬天,每个晚上,都是陈莉暖好被窝等着他,她甚至都不舍得开电热毯……

潘泽明失神地看着厨房那边,想起陈莉更多更多的好。

以前,每次回家,陈莉几乎都在厨房里忙,无论她多累,她都会为他做可口的饭菜……可现在为什么是孙美丽在里面呢?他这一家之主,怎么莫名其妙就把国土让别人侵占了呢?

忍了许多的眼泪终于决堤,潘泽明紧紧皱着眉头,想把那泪水忍回去,可他忍不住,他想到和陈莉提离婚,心都会揪疼难忍。

潘泽明正难过,突然,“嘭卡嘭!”,只听到从厨房里传来几声巨响,同时伴随着孙美丽失控的惊叫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潘泽明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去看,就见锅在地上打转,油花、糊鸡蛋溅得到处都是,孙美丽跟只青蛙似地跳脚,连连扑打前额的头发和袖子,那些地方有火燎的痕迹。

看到潘泽明,狼狈万分的孙美丽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咆哮了,“这什么破灶具啊,锅里锅外都着火?怎么不买电饭堡?微波炉也没有,这是原始社会吗,还用这些破铜烂铁!”

潘泽明看着怒气冲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孙美丽,想起和风细雨的陈莉,心里又是一阵纠结。

第104章 她忍不住了!

同样是这样的灶具,陈莉用得有条不紊,用最普通的食料,做出美味的饭菜,她从来没跟他抱怨过灶具不好,他都不曾知道这些灶具早就过时了。

“真是的,本来想给你熬个鸡蛋的,差点儿引火****了,你家这些破东西早该换了、扔了,都不知道……”孙美丽喋喋不休地抱怨,看到潘泽明阴沉的目光,猛然惊觉急急刹住。

“……”她刚才的形象是不是太有伤大雅了?

跳着脚破口大骂,跟个泼妇一样?

孙美丽后悔莫及,可她真的很生气好不好?差点儿把她的头发、眉毛都给烧没了!

“算了,泽明,我们出去吃吧!回头把这些东西换掉,我给你做好吃的。”孙美丽换上了笑脸,恢复了优雅可人的模样。

潘泽明食欲全无。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收拾满地狼藉。

眼睛酸涩,有泪上涌,潘泽明死命忍了回去。

“我来我来。”孙美丽愣了愣,也低下头来拾掇。

好油腻呀,脏死了!孙美丽不由皱紧了眉头,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糊鸡蛋,生怕把她漂亮的指甲给弄花了。

潘泽明把这看到眼里,心里又是一疼,孙美丽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陈莉才是和他同甘共苦的妻子,她从来没跟他抱怨过什么,也从来没嫌脏嫌油腻!

每次搬家,陈莉都会把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她总是围着干净的围裙,哼着歌舞刀弄铲,他哪天累了,她就给他煲鸡汤,自己都舍不得喝,就那么温柔疼爱地看着他……

可他做了什么?

他不止背叛她、伤害她,还怀疑她、责备她、逼她去流产!

流产是伤身体的,而且医生也说,陈莉流产很可能造成不孕,他怎么都没为陈莉想一想?

陈莉已经告诉他说,她对邱波没感情,他怎么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陈莉之前对他付出那么多,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似乎全抛在脑后了?

若不是今天孙美丽出了这样的小状况,他似乎都忘记了陈莉长年如一日对他、对这个家付出的辛勤和爱,是不是年深日久,他就变得近视、麻木,对拥有的幸福视而不见,不懂得珍惜,甚至亲手践踏,自己却浑然未觉?

只觉如醍醐灌顶,潘泽明放好垃圾,快点走出厨房,不行,他得立刻去医院照顾陈莉,如果陈莉就是不想打掉孩子,他也认了!

“哎!你去干嘛?”陈莉见状,急忙跟出来。

“美丽!”

潘泽明转过身来,叫她,目光坚定。

他要对她说什么?

答应她?和陈莉离婚,然后和她在一起吗?

孙美丽的心被喜悦与幸福浸润得发涨,她期待地看着她心仪的男人,等着甜蜜的承诺像花儿一样从他棱角分明的唇里开放。

可是,潘泽明顿了顿,却用无须置疑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不能,我要去医院照顾我的妻子。”

说完,潘泽明打开门就往外走!

什么?

他有没有搞错啊!还是她孙美丽的听力有问题啊!

孙美丽刚才还飘在云端的幸福立刻变成了锋利的羞辱,死命地填满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第105章 好狠心!

“潘泽明!”

孙美丽怒吼一声,旋风一样冲到潘泽明的面前,伸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美丽,我知道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知道,这次是你故意设局,我并没有想跟你继续纠缠下去,我想过了,我爱她,我不能没有她,她对于我来说,才是千金不换的珍宝,你知道吗,光想想要和她离婚,我就心痛,我无法想象离开她的日子该怎么过,请你让开!”

一直窝在胸口的话吐出来,潘泽明舒服多了,他烦乱不安的心绪也因此明朗宁静了,陈莉都可以一次次原谅他,忍着委屈孤独地守望着他,他为什么不能为陈莉宽容一点儿,在她难过痛苦的时候,做她最贴心、最亲爱的人?

他差点儿就输给邱波了!

他差一点儿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推到别的男人怀抱里了!

潘泽明想到这些,更是急不可耐地要出门。

“你就这么对我吗?潘泽明,你好狠的心!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我全心全意地爱你、为你打算,我怀过的可是你的骨肉,可因为你故意气我、因为陈莉骗我,我把孩子打掉了!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多痛心吗?我想恨你,可我恨不起来,我心心念念的全是你!我想你想得受不了,才会出此下策,你忍心怪我吗?求你别骗自己行吗?你在床上那么热烈地要我,我不信你不爱我!”

孙美丽泫然欲泣,无边的羞辱变成磅礴的愤恨,她不信,她就这样被判出局,陈莉,她哪一点儿比得过她?凭什么她坐拥两个男人的疼爱,把伤害一次次留给她?

潘泽明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该怪孙美丽,就算孙美丽耍了手段,把他引去了房间,可没人拿刀逼着他脱衣服、上床,跟她死去活来地做爱!

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男人花心、放任一点儿并不为过,这个社会简直就像天下通婚,人家在网上聊个天都能聊个一夜情,在酒吧里喝个酒都能你情我愿,玩完了各得其所,一拍两散,白天继续人模狗样,这很正常呀!

为什么轮到他潘泽明,就麻烦缠身了呢?真的,相对来说,他也算是纯良了吧,怎么似乎该天诛地灭了似的?

反正,错都是他的,是他自制力不够,是他太放任自流,没有家庭责任感!

如果他再不痛改前非,这家就真要毁了!

潘泽明知道不狠心不行了,他深吸一口气,看定孙美丽,想当机立断,彻底让她死心。

可当他看到,她泪光盈盈的眸子、因激动而涨动的面颊,让她精致的五官无与仑比的生动,他想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泽明,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晶莹的眼泪如花瓣上的露珠,嘀嘀达达落下来,她姣好的皮肤,在泪水的润泽下越发吹弹可破。她拉住他的手哭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别忘了,陈莉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人家邱波的孩子呀!”

是的,是邱波的。

第106章 给她最后一次

“泽明,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晶莹的眼泪如花瓣上的露珠,嘀嘀达达落下来,她姣好的皮肤,在泪水的润泽下越发吹弹可破。她拉住他的手哭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别忘了,陈莉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人家邱波的孩子呀!”

是的,是邱波的。

陈莉都默认了,邱波胆敢当着他的面紧紧抱着她,也足以说明一切。

潘泽明犹豫了,平静的心绪再次纠结成团。

犹如濒死的人看到生还的一线希望,孙美丽在潘泽明的犹豫里迅速恢复了战斗力,她多年征战商场练就的机智与沉着,让她习惯了征服,不到最后一刻,她决不认输!

除非她自主放弃,否则,谁也别想把她当炮灰!

孙美丽的瞳仁缩了缩,既然潘泽明吃软不吃硬,那她就来软的好了。

女人是水做,湿润、柔弱,也变幻莫测,她孙美丽是天生的尤物,这些伎俩早已轻驾就熟。

想好了战术,孙美丽越发哭得梨花带雨。

通常,面对一个伤心哭泣的女人,男人会滋生呵护的本能,根本做不到冷眼旁观,这时他的心一准乱了,不可能理智地决断。

潘泽明如是,他心乱如麻,看着泪水涟涟的孙美丽一时六神无主,刚刚还坚定的想法在颠覆中土崩瓦解。

“泽明,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吗?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也送我桃花丝巾,真的泽明,我们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我用我全部的爱珍惜你呀,她是在我之前就嫁给了你,可她不适合你,而且背叛了你,我不会的泽明,我的世界只有你,从前现在以后,都只有你……”

孙美丽扑进他的怀里,揽着他的脖子“情真意切”地说。

此时此刻,连孙美丽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在表演,还是在吐露真情,她施展出女人所有柔媚与痴缠的本领,如广布罗网的女巫,为主宰潘泽明的意志而不懈努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潘泽明离开这门,见到陈莉尽释前嫌,她孙美丽就会再次沦为可笑、可悲的弃妇,就像,她上次流产后,潘泽明避而不见、弃她如履!

她说什么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重演!

她仰起沾满泪渍的唇吻他,疯狂、惊惶如末日来临般,她并不深吮,只是摩擦、轻触,吸引他的注意力,撩得他心猿意马,她知道怎样挑逗他,顺着他的耳轮轻吮,让无比诱惑的气息拂动他最敏感的神经。

潘泽明无法推开她!

这样的孙美丽,痛苦的泪水把她浇灌成一朵艳丽的罂粟花,明知有毒,可他无力拒绝,她馨香温柔,她工媚善诱,她通体灼热得像燃烧而起的火焰,迅猛地侵噬着他所剩无几的意识!

“美丽,不要这样……”

他想推开他,可他的动作无法决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过一阵迷乱的尾音,在她忽迫的深吻中,一股电流贯穿了他,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颤栗中增枝长叶!

“泽明,就算你要离开我,给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俯在他耳边,轻喘着求。

第107章 不堪其辱!

最后一次!?

这一次后,他与她就两清了是吧?

潘泽明越来越迷糊的意识里,一厢情愿地以为。

何乐而不为?‘

若不是时势逼迫,非要让他在陈莉与孙美丽之间做出取舍,他并不排斥孙美丽,凭心而论,她的确算得上个尤物呢!

张爱玲都说过,男人都希望生命里同时拥有白玫瑰与红玫瑰,一朵清雅怡人,一朵热烈奔放。

“……”

潘泽明的沉默给了孙美丽极大的鼓舞,她偷偷地笑了。

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她成功地把他牵引到床上,远离了那扇冰冷的门,那扇隔绝她与厄运的门!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妖精给褪尽了,潘泽明被动地平躺在床上,任由孙美丽施展魔法。

她时而把自己变成轻盈的云,托着他任意舒展;忽而把自己变成澎湃的激流,天上地下起伏跌宕……她把做爱的过程变成一首回肠荡气的诗,变成抑扬顿挫的乐章,他无法不受她的牵引与掌控!

最后一次……他竟然舍不得!

最后一次,他也似乎该好好珍惜罢!

潘泽明渐渐活跃主动,他已经被她撩拨得万般难忍,翻身便把她压到了身下,她的身体光滑而柔软,真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温润可人,他摒弃了所有的思维,开始专心致志地投入其中……

在孙美丽亢奋、沉醉、迷魂的浅吟高唱中,门锁被旋开的声音微不可闻。

进门的陈莉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只觉满怀美好希望的心顿时化为糜粉!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床上狂乱的一切一览无余,酣战的男女对她的造访浑然未知,沉浸在你来我往的索取与付出中忘情呻吟,其情其景,劲暴热烈如最煽情的好莱坞大片。

这就是她想要复合的丈夫!

她带着满心的痛回家,想等他回来,与他好好沟通,与他重修旧好……

她都下了决心,如果他执意要她打掉孩子,她也会顺从。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一直以他为天,这次,她也决定再原谅他一次,听他一次,她嫁给他,本是把一生都托付给他……

可现在,她所有的想法都变成自取其辱!

那样石破天惊的震撼,那般万箭钻心的疼痛,顷刻之间,扼杀了她所有美好的希冀,连同之前数年光阴里青春的爱恋、婚姻的憧憬、患难与共的痴情统统消灭尽净!

天地间,突然清明一片!

空了。

空得连她自己都不存在了,眼前,只有那对忘乎所有的裸体,耳际,只有那互相呼应的喘息与呻吟,那般真实、刺目,那般残忍、丑陋地暴露着,无情地撕碎人性与道德伪善的华袍!

原来,人的心伤到了极点,是会丧失痛觉的!

陈莉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听到自己的心从高空跌落崖底,轰然炸裂,然后,她就感觉灵魂弃她而去,游离出很远,以驻留在这屋子里感到无比羞辱,可它剩下的空壳子似乎后知后觉,像木桩般杵在那里,连呼吸都停滞着,徒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边。

“亲们,看完留爪印好不?戳收藏、戳投票、写写评,乃也不用花钱,偶看着有劲好多更么。。。。”

第108章 欺负人也应该有个限度!

潘泽明很久都不曾这般热烈地爱她,他总是说,好累,他总是说,相信我,等我们有了足够多的钱买了房子,我就让你当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为什么会累?为什么要等?

因为和孙美丽在一起太过激烈,因为他没多余的力气应付她,只好敷衍她!

她陈莉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累赘了?

既然,他已不再爱她,她也绝不拖泥带水,是时候离开了。

意识一点一点地回到空白的大脑,灵魂俯在高中悲悯地看着她的主人,终于哀伤地叹息了一声,复归原位,它对她说,“走吧!别哭!”

陈莉慢慢挺直了后背,转身就走,惶惶地鬼追似的急。

两腿发硬,像不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她脚尖似乎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嘀咕咕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身后,那两个裸体的呻吟戛然而止!

“小莉!”

潘泽明看清是陈莉,大吃一惊,顿时瘫软。

陈莉头皮一麻,站定,木偶般看着坚硬的门板,失去了转身的勇气。

“呵,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孙美丽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带着欲满不足的抱怨。

是啊,她也在想,她干嘛非要回来呢?干嘛非要在人家做运动的时候回来呢?她明明可以呆在邱波皇宫一样的院子里,在冬天里感受夏天,为什么偏要回到这又冷又可恨的租屋呢?

陈莉糊涂了,她想不明白,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像混了色的墨盘,越搅越浑,她腿不能走,口不能言,站得像一棵笔直的枯树。

“小莉!我……”

潘泽明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裤子软得像面条,他套了半天都套不进去,结果被孙美丽一把推开去,夺了裤子,甩在陈莉后背上!

陈莉受了不轻不重的一击,迷离的神智恢复了知觉,思维也蓦然清晰了很多,无法形容的耻辱与愤怒点燃了她因极度痛苦而麻木的神经。

孙美丽,她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就算欺负人也是应该有个限度的吧!

陈莉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平静地看向孙美丽,她正挑衅地看着她,丰满的胸脯骄傲地竖挺着,雪白一片,毫不遮拦!

陈莉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孙美丽两眼,又转头看了看拿枕头抱在前面的潘泽明,他底着头,脸涨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知道错了?明知故犯是每个意志薄弱的人伤害别人的借口!

如果从前,孙美丽并不知道潘泽明是她陈莉的丈夫也就罢了,现在,她竟敢上门来找骂,她还客气什么呢?

陈莉重新迎上孙美丽冷冽得意的目光,仍然沉默,但她的目光不再惊惶躲闪,而充满了鄙视。

孙美丽终于抗不住了,这么被情敌看光光,感觉实在别扭,她刚要转身拿衣服穿,陈莉动作比她更快,她俯下身体,把地上那摊子杂乱的衣物尽数拿起来,直接走到窗口扔了下去!

“你!”孙美丽怎么也没想到陈莉会这样做,顿时目瞪口呆。

陈莉脸上有了笑意,很环保的微笑,“我觉得你还是不穿衣服好看,真的。”

“!!!”孙美丽脸都白了。

第109章 给她多少钱呢?

“亲爱的,你累不?我给你倒杯水?”陈莉贤惠温柔地说着,竟然真的神色自若地倒了杯水来,放在桌子上。

一闪眼,就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赫然横亘在那里,象孙美丽霸道的宣战。

穿心之痛顿时遍传全身,陈莉起身,仍是满脸笑意,看着潘泽明温言软语,“我怀孕了不能伺候你,让你这样饥不择食,真是很抱歉。”

“!!!”

潘泽明傻了。

孙美丽想跳楼!

陈莉她说什么?当她孙美丽是什么人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孙美丽十分懊恼,可光着身子实在不方便暴跳如雷。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求救似地看向潘泽明,可潘泽明窘得脸色发紫,看到她看过来,把头一低,大气也不敢喘。

“给你多少钱呢?十元?二十?还是五十?”

陈莉摸摸口袋,翻出一把零钱,煞有介事地数。

十元?二十?五十?真当她是草鸡?价这么低就卖么?

孙美丽差点儿没气绝身亡。

“算了,你情我愿的,不用给钱,是吧泽明?”

没想到,陈莉把钱又揣回去不说,又抛来这么一句,这次,孙美丽彻底崩溃了。

“你们干完了吧?你没别的事吧?我要收拾卫生了,你看看,这床被你们弄的,太乱了,你们也太不讲卫生了,把纸扔得到处都是……”

陈莉无视欲哭无泪的孙美丽,大妈一样教导,从两人中间过来,拉过被子就叠上了,一副我的地盘我作主的神气。

孙美丽真吐血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栽这么狠过,她本来是来宣战的,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看似熊瘪的陈莉竟然这般凌厉,她真措手不及!

孙美丽又羞又恼,想发飚,可光着身子跳脚实在难堪,想愤然而去这样子实在出不了门,一时气急败坏,她抓起潘泽明的衣服披在身上,草草穿了,刚要走,一眼看见那两份离婚协议,倍受打击的她立刻来了精神。

她耍什么威风呢!马上就要被踢出局了呢!

潘泽明衣服宽大,睡袍般罩住孙美丽,遮羞效果良好。她恢复了神气活现的模样,用纤长的手指拿过那两份协议书,扭着屁股走到陈莉旁边,把协议书丢在陈莉面前。

“陈莉,这家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孙美丽拖腔拉调,“你都怀上别的男人的野种了,还有脸在这里耍嘴皮子,你别把肚子里的孩子教坏了噢!”

陈莉根本无视那两份协议,抓在手里看也不看,用力一扯,把协议撕得粉碎,走到窗边一扬手,那些碎纸片立刻四散而去。

“你!”孙美丽简直气炸了,这个陈莉简直就不可理喻!

“哪来的垃圾,太污染环境了!”

陈莉拍了拍手,似乎那协议脏手得很,然后,她就这么一语双关地抛来一句,回到床边继续旁若无人地收拾,一会儿,床被折得方方整整的,床单位也一干二净了。

孙美丽屡战屡败,郁闷到极点,一口恶气噎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吞不进去,憋得她脸红脖子粗,她恨恨地瞪着潘泽明,眼里满是委屈与愤怒。

第110章 她的杀手锏

潘泽明不敢迎视孙美丽,也不敢和陈莉说话,挪着碎步去衣柜里拖出衣服忙乱地穿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头大如斗。

“哼!”孙美丽沉不住气了,潘泽明一声不吭,她想反击都没处下手,气得冷哼一声以示提醒。

“哼什么呀?还不滚蛋等着我报警吗?你跑到我家里来勾引我老公你还有理了!”陈莉也不想忍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她可怜的自尊都被她们吃干抹净了,剩下的就是战斗力了。

孙美丽头皮一紧,看着杏眼圆瞪的陈莉,只觉她那股冲天的怒气扑面而来,好生威摄,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就算你再不要脸,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这屋子也没你站的地方,你识想赶紧给我滚,现在滚还来得及!”

陈莉的忍耐已经超过了极限,长这么大,她从来就没有这样愤怒,那股愤怒变成奔腾的岩浆,把她从里到外都引爆了,她就不信,天地朗朗,是非黑白善恶会全部颠倒过来!

“你!……好,你有种!不过,别得意陈莉,我会把你今天欠我的尽数还给你!”孙美丽咬牙切齿地说。

“你神病不正常?你私闯民宅勾引我老公,怎么我还欠你呢?”陈莉好笑地说,字字如刀。

“……”孙美丽知道再呆下去她会疯的,陈莉今天铁定要跟她磨到底了,如果陈莉真的打电话报警,那她颜面何存?

孙美丽挫败地转身,她还光着两条腿呢,潘泽明的上衣只能遮过她的屁股,这天寒地冻的,她怎么出得了门?

没办法,她屈辱地捡起之前被她扔出去的潘泽明的裤子,忍着羞愤套在腿上,拖着一截,无比狼狈地走到门口儿穿上鞋要走。

可刚走到门口儿,孙美丽脑际灵光一闪,她猛然站住了,转过身,眯起眼睛盯住潘泽明。

潘泽明正不知所措,迎上孙美丽的目光,不由一愣。

“泽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这泼妇一般见识。你刚才棒极了,我爱死你了,记得噢,你需要跟她好好谈谈,我有礼物送给你噢!”

孙美丽强忍着羞愤,强装出一脸笑意,温柔地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她就不信,陈莉真大度到这种程度,亲眼看到她孙美丽和潘泽明在一起却若无其事,她更不信,面对诱人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潘泽明会不动心,在成功的事业与惨败的婚姻之间,他会放弃前者坚持后者!

以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孙美丽铁了心要赌一把,她现在可谓一败涂地,但置于死地而后生,陈莉不见得就赢得过她!

男人的虚荣从来都靠成功的事业来支撑,潘泽明不见得就能免俗,只要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对唾手可得的事业充满欲望,她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呃……我再想想好吗?我再想想……”潘泽明对孙美丽的意思一清二楚,他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先回、回去好吧?”

两个女人的战场,刀光剑影危机四伏,实在让他胆战心惊,还是一对一比较自在。

“好,回去等你好消息!”

孙美丽嫣然一笑,抛了个飞吻过来,冲陈莉冷哼一声,慢吞吞扭着屁股往外走。

陈莉看着烦透,她冲过去打开门,一把把孙美丽推了出去!

狠命扣上门,像赶走了瘟神般筋疲力尽,陈莉倚在门上,直直地看向潘泽明。

潘泽明,就算这个时候都对孙美丽充满留恋!没错,孙美丽妖娆、美丽,又能力非凡,的确有她陈莉无法企及的优势,既然这样,她是不是该放手了?

既然爱他,就给他爱的自由。

潘泽明犯的,或者是所有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犯的错吧,说到底,他是个凡夫俗子,好色的本性让他逾越道德底线,她现在怪他,似乎已经是强人所难了呢!

既然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么,就退吧!

陈莉的双眸盈满灼烫的泪水,她多么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可惜不是,她知道,现在,她必须要跟潘泽明做个了结了……

第111章 白给的不值钱!

陈莉这是干嘛?回家就往楼下扔衣服?

楼下,邱波正抱着几件衣服疑惑不解,刚要上去问,就见狼狈不堪的孙美丽拖着长衣宽裤出来了,邱波的心狠狠了沉,陈莉回家给撞上了?

孙美丽看见邱波,一肚子火顿时找着发泄的出口,一把从邱波怀里拽过自己的衣服,冲着他就吼上了:“你算不算个男人啊!有本事把那个疯婆娘看好了,别让她疯狗似的到处跑、到处咬人!”

“!!!”邱波真开了眼了,这女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孙美丽气极败坏地咒骂着。

“不是,孙美丽,你……在自我检讨?”邱波火上浇油,“我深有同感,你看你现在比疯狗还疯,而且……的确够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你们这对奸夫****!”孙美丽脸红脖子粗。

“不是吧,应该是我们这对奸男****!”邱波气不人不偿命,凑上去眨巴着眼说,“你没满足还可以找我嘛,生这么大气干嘛?”

“你!”孙美丽气得哇哇的,“你还是上去看着你孩子的妈吧!”

“孙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孩子是谁的,咱们俩都心知肚明,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在医检单上做假,可是犯罪!”邱波冷笑,压低声音说。

“……”孙美丽一语噎住,再不敢嚣张。

这个邱波葫芦里藏的什么药?既然他知道陈莉肚子里的孩子是潘泽明的,他怎么还对陈莉那么好?还一口咬定那孩子是他的?他脑子进水了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想她好,你明白吗?我只想她开开心心的,不受潘泽明、还有你的鸟气!”邱波瞥了她一眼,没给她好气。

“噢?呵呵,这样啊……所以你知情不报,可以啊,邱总,咱们倒是同盟军呢!”

孙美丽嫉妒得都要发疯了,陈莉算什么东西,两个男人都拿她当宝!可脸上,她微微一怔,旋即笑得像朵花,倚过去,笑嫣嫣地说:“邱总,既然你这么爱她,不如我们合作一下!”

“什么合作?”

“你现在上去,把陈莉拉走,别误会,我是不想陈莉因为看到不该看的,现在都跟潘泽明吵闹,你知道的,那会伤了胎气的,对陈莉身体不好。”

孙美丽假慈悲地说,她知道,只要邱波一上楼,自尊心超强的潘泽明一定会和陈莉不欢而散,说不定,一气之下,就能与陈莉离婚!

“有道理!”

邱波正担心陈莉受不受得了这刺激,她身体那么虚弱,精神时常恍惚,他都怕她受不了垮掉。

“不过,孙小姐,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你这么欺负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邱波意味深长地看着孙美丽愠怒的脸,又慢条斯理地说:“忠言逆耳!而且,你这样上赶着找男人的法子弊大于利,男人嘛,不会拿轻易到手的女人当事的!”

“!!!”孙美丽又羞又恼,无言以对,只能怒目相向。

不过,孙美丽不得不承认,邱波说的对,潘泽明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见得对她心存感激!

她明明深爱他,明明一心一意想得到他,帮助他事业旺达,可他倒好,一见陈莉就六神无主,那德性说有多懦弱可恨,就有多懦弱可恨!

第112章 名车的触动!

“邱总,谢谢你……可是,我停不下来了……我……回不去了……”

孙美丽哀怨地垂下头去,她何尝不想高贵地爱着?可她和潘泽明遇见的开始,就已经注定她的初恋以骗局开始,以悲剧进行,她奢求一个喜剧的结尾,难道有错?

她真心实意爱潘泽明,她欲罢不能,她还不甘心、不服气,潘泽明既然招惹了她,就该负责到底!陈莉既然骗她在先,就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谁告诉说知错就改就一定会获得原谅?

当她们夫妻俩在一起犯的错把她伤到体无完肤,凭什么只几句解释就让她心平气和,放下所有?

没这样的道理!

孙美丽想到这些,闪着泪光的眸子蒙上一层寒意,直视邱波,一字一顿,“我不管,生,我是潘泽明的人,死,我是潘泽明的鬼!”

邱波看着孙美丽,只觉一股寒气直入心底,这女人,真是痴情到疯狂的地步了!

凝视孙美丽神情坚毅的脸,邱波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们各自爱着本不属于他们的人,可都是一片痴情,自苦,亦苦人,他还有什么必要去打击、讽刺挖苦孙美丽呢?

爱了,便注定不可理喻。

邱波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好吧,你好自为之,但不管怎样,你记着,你绝对不能伤害陈莉,如果不然,我会跟你没完!”

“那你想办法让他们分开!你知道他们在一起不适合!只要陈莉不挡我的路,我自然不会难为她!”

孙美丽斩钉截铁地说。

“好。我尽力。”邱波走出几步,抛过这一句话。

他是要把陈莉带走,至少,他要把她心里的伤医好。

“等一下!”

孙美丽看着邱波傲岸的背影,突然叫住他。

“怎么?还有什么事?”

邱波不解,问。

“麻烦你先送我回家好吗?你看我穿成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

孙美丽窘迫地说。

邱波打量了一下孙美丽,不由好笑,看不出来,陈莉还有这等招数,能把嚣张跋扈的孙美丽整治得这么惨,那个女人,比他想象得要强悍得多呢!

可是,好笑之余,邱波好心疼陈莉,那个总是迷迷糊糊的女人,文静又善良,是怎样的伤害激起她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反抗?她那般柔弱无助,偏偏要一再面对孙美丽的挑衅,她困兽犹斗般的骁勇背后,是泣血的伤心……

邱波想到这些,就对孙美丽恨得牙痒,就算她喜欢潘泽明,干嘛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候跑到人家家里去呢?

邱波刚要拒绝孙美丽,可当他看到孙美丽在寒风中打了个寒战,不由心软。

正值冬天最冷的时节,孙美丽穿得单薄,加上衣服又宽大,她浑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一张脸也冻得没了血色,目光里满是哀求。

一切皆为情苦……

他邱波何尝不知道陈莉是有夫之妇?可就是爱了,就是舍不得了,身不由已想靠近她、保护她,如果从社会道德的角度评判,他不和孙美丽一样,是“意图破坏别人的婚姻”吗?

呵!不,他不能妄自菲薄,他只想要陈莉幸福,并非一定要得到她,他和孙美丽的出发点还是有区别的。

第113章 两个女人不一样

邱波心思数转,看了看陈莉的窗口,那里很安静,陈莉也一直没有下楼。

也许,陈莉和潘泽明需要好好谈谈,那他现在不便上去打扰她们,就送送孙美丽也无妨,毕竟,这女人也有可怜之处。

想到这里,邱波说:“好吧。”

孙美丽没想到邱波会答应她,她刚才也是实在冻得受不了,顺口问他一句,没报什么指望。

现在,邱波竟然点了头,孙美丽不由对邱波刮目相看,这男人,竟然很有风度呢!

她孙美丽明明就是陈莉的死对头,邱波对陈莉又这般用心,按理说,他应该对她拒之千里才对,但他没有,他从头到尾说的话都是至情至性的,就算是警告,也没有对她恶语相向。

一丝感激油然而起,“谢谢。”孙美丽不失礼地道谢。

“来吧,快点儿,我还得赶回来接陈莉。”邱波抛过来一句,快步去那边开他的车。

陈莉!陈莉!烦死了!

刚刚好一点儿的心情又变得万分恶劣,为什么这些臭男人都对那个死女人那么好!

孙美丽问了自己千万遍了,每问一遍,她就恨陈莉一分,她都恨不得生出什么魔力来,念念咒语就能把陈莉挫骨扬灰,彻底从这世界上销毁!

正恨着,车灯眩目,孙美丽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有没有搞错啊?限量版豪华型兰博基尼?

邱波的车!

孙美丽倒吸一口冷气,在看到邱波豪车的一瞬间,她心底极度膨胀的嫉妒炸弹一样的引爆了,顿时让她浑身躁热,丝毫觉不出冷了。

陈莉!她竟然钓上了一只金龟!

死女人,一脸呆相,邱波瞎了眼还是蒙了心,怎么会喜欢她呢?

本能的,孙美丽就开始羡慕嫉妒恨,这样的豪车,她只在电脑图片库里看到,一长串的价位,她都没敢数,那就像她遥不可及的外星球,远得她连关心的热情都没有了。

现在,这车不但有款有型地横在她前面,而且还是她情敌的情人开的,这刺激,简直不亚于外星人站在她面前。

邱波下车,很绅士的绕过车头,给她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平常,他也是这么为陈莉服务吧!

孙美丽心里又是一阵翻腾。

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里,白马王子驾着镶金嵌玉的马车,迎娶心爱的灰姑娘,这样的版本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了好不好?

现在是豪车,豪车后面应该还有豪宅、金卡、珍藏……

孙美丽的思维不受控制了,物欲膨胀的联想让她越发对陈莉恨之入骨。

凭什么她陈莉就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呢?她不过是个即将被丈夫抛弃的糟糠……

“孙小姐,快上车!”邱波看她还愣着,有些不耐烦地催她。

“噢噢。”孙美丽回过神儿,一头扎进了车里,一时忘了优雅。

邱波抿抿嘴,转身回到驾驶位,开车。

到底不一样呢,这两个女人,相对而言,陈莉太萌,孙美丽太精,别的男人他不知道会喜欢哪种,他喜欢萌的。

第114章 大家你情我愿

太精的女人就像后天人工造假的美女,明明人站在那里,也眉清目秀的,但那张面具容不得碰、容不得真实。

他喜欢像前妻和陈莉似的女人,傻乎乎的,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已经失去一块璞玉了,这一块,他再不能调以轻心!

邱波把车开得飞快,他得快点儿赶回来!

在邱波的沉默里,孙美丽前前后后把车里的一切看了个细致。

宽敞的空间让人舒适无比,精美的内饰像精工细作的工艺品,就连摆放在前面面板上的香水瓶子都赏心悦目,一切的一切都无声地标榜着至上的品味和地位!

这车价值千万呢!光坐在里面,就觉得高人一等!

如果陈莉跟潘泽明分手了,就能跟邱波在一起过公主般优越的生活了呢!

那不是帮了陈莉的大忙了么?或许,陈莉早就想甩掉潘泽明呢!

哪个女人不喜欢豪车豪宅名贵珠宝?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呢!

陈莉命不好第一次投错了,或者早就急不可耐想投第二次了,现在有了邱波这个钻石王老五,她不信陈莉还能气定神闲!

如果是这样,那她孙美丽不是傻吗?陈莉玩够下的男人她去拣!

跟着潘泽明有什么好呢?就算他长得帅,可回头他还得眼巴巴等着她孙美丽帮忙呢!

这个邱波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成熟有型,正是男人黄金时节,十分的炙手可热!

孙美丽揭制不住地想下去了,也顾不得对刚才的懊恼,她想,如果她嫁给邱波会怎样呢?

有这么豪华跑车的男人,一定财力浑厚,到时候,她不但可以坐拥百万千万资产,享尽荣华,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公司最大股东……

孙美丽突然就后悔了,她怎么从前就没仔细留意这个邱波呢?

每次,似乎她都把最难看的一面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都怪她陷入对潘泽明的爱恨之中,一时丧失了理智了,放着光彩夺目的钻石王老五不追,追潘泽明那块只中看不中用的石头干嘛?

仿佛就在一瞬间,孙美丽突然就茅塞顿开、悔不当初了!

她艳慕地看着车里豪华高贵的内饰,看着风度翩翩的邱波,只恨自己之前没早想明白,差不一点儿就把天大的好事儿让给陈莉了呢!

你看,坐在这样的豪车里看风景多拉风!

天啊,她不敢想,日后某一天,陈莉坐在这样的车里,从她与潘泽明面前经过,脸上带着无尽的得意和嘲弄,她的脸往哪儿搁!

她之前为什么对潘泽明那么用心呢?是,没错,潘泽明个子高些,五官俊美有型,开的也是宝马,穿的也是名牌,可那都是他公司给他上的马甲好吧?

当然,她也无法忘记潘泽明,他体型好,强壮有力,能给她神魂颠倒的感受,如果可以,她和邱波在一起后,可以暗中和潘泽明来往的,这个还是可以的吧,现在这样的事也算不得什么……

潘泽明不爱她,和她在一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性感诱人?那么大家你情我愿的,也没什么不好吧……

第115章 她喜欢强悍的男人!

男人可以同时奢望拥有白玫瑰和红玫瑰,女人也可以梦想同时拥有白马黑马,男女平等,天经地义!

有能让自己养尊处优的丈夫,然后有年轻帅气的情人,那是所有女人的向往好不?

她孙美丽没有利欲熏心,也没有水性杨花,她只是比较睿智,能把自己和所有的女人的心思琢磨透了,然后积极追求美好生活的女中精品好不?

孙美丽心里七上八下,从道德层面、物质需求及精神需求等多角度,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然后,她就真的觉得,她转移进攻目标是理所当然、是责无旁贷的。

活着,就要对自己负责!

孙美丽暗暗为自己鼓了鼓劲,偷偷看邱波。

人真是奇怪,之前也好几次看到邱波,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

可今天,他开豪车而来,立刻就耀眼了,豪车就是一个男人最有力的身份证,于无言无声中给人以全方位的心理征服——强者归来!

她喜欢强悍的男人!

这强悍,指的可不是文凭、更不是帅气潇洒,财富,财富代表能力,什么能力?赚钱的能力!

爱情说到底也就是一种精神分裂症,爱财才是她健康向上的选择!

她孙美丽是个有能力、有智慧、有野心的女人,她不能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扶持潘泽明上,而应该放在努力争取邱波扶持她走向成功的路上!

孙美丽坚定了信念,看着邱波越发挪不开眼。

邱波正目不斜视地开车,沉思的侧脸显得那般阳刚威严、魅力十足。

怪不得陈莉那般奋不顾身、用尽心机地腻上邱波了呢,这男人,真是有财有貌!

孙美丽的手心泌出了汗。

车里温暖如春,但气氛沉闷。

邱波一直没说话,他很着急,他怕陈莉下楼径直走了,他再找不到她了,他就不该管孙美丽,可已经管了,好歹也得把她送回家,无奈,他只好加油门尽量开快车。

身上已经不冷了,孙美丽看着邱波心猿意马,她突然幸灾乐祸地想,让陈莉和潘泽明去闹去吵吧,她也算出了口恶气了,现在,她应该正式发动新的进攻了!

想到这里,孙美丽长长吁了口气,刚才因为陈莉而起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她甚至得意地想,陈莉那傻瓜一定不知道她孙美丽已经虚晃一招,现在改攻她的后营,眼看陈莉前院后院都要沦陷在她孙美丽手里了,哈哈,陈莉,你当你有多聪明?怎么玩也不是我孙美丽的对手!

孙美丽对自己的姿色十分自信,她虽然已经三十岁了,可皮肤仍如少女般娇嫩细滑,身材傲人、气质高雅,她不信她敌不过那个胸脯平平、一脸苦相的陈莉!

如果邱波壮年独居,又无儿无女,什么牵挂也没有,而她大龄未嫁,她嫁给他的话,那可不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所以,有件事她得弄明白,邱波是独身还是有妇之夫?他追陈莉是在找对象还是想玩婚外情?

知己知彼,才能无攻不克。

想到这儿,孙美丽开始出招了。

第116章 没有不偷腥的道理!

“邱总……”

她的声音柔弱而婉转地传过去。

“什么事?”

他看都不看她。

“你……一个人?”

孙美丽得确定一下,她已经莫名其妙当了一次小三了,这次,她得当正房。

“嗯?什么意思?”

邱波心不在焉,一时没明白她意思,他现在不是和她在一起的么?

“嗯……我是问,你是一个人过日子吗?你这年龄应该结婚了呢……”

孙美丽小心翼翼地解释。

“噢,我前妻因病离世有几年了,我一直自己过。”

邱波仍然目视前方。

孙美丽心里一阵狂喜,还真是钻石王老五呢!

“对不起……我冒昧了……那你……没有儿女?”

她一边表示歉意,一边又没忍住刨根问底。

“……”

邱波的注意力被她连番的问题给扯了过来,他仍然没有转头看她,但心里已经略微反感,他并不习惯别人打听他的家长里短。

到现在为止,他只乐意跟陈莉一个人诉说他的过往。

通常,一个女人对男人刨根问底的时候,说明什么?

说明这女人对这个男人感兴趣!

邱波沉默了片刻,说:“有,两个孩子呢,一男孩一女孩,大的正上高中,小的上初中,成天吵死。”

两个孩子呀!

孙美丽顿时灰了心,她可不想给人家当后妈。

感觉孙美丽的情绪一落千丈,邱波不由好笑,这女人自以为精明,不过如此呢。

陈莉可真够贱的!

孙美丽恨恨地想,邱波有两个孩子她陈莉都不嫌弃!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孩子怕什么?

现在的有钱人家孩子上的学校都是贵族学校,食宿全方位服务,一年到头孩子都不回家一趟,就跟没有一样,她完全可以和邱波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

何况,有没有美好的二人世界也还是次要的,反正她暂时也不爱他,他的豪车豪宅炒票才是要紧的东西!

“小孩子嘛,总是要吵吵闹闹的才可爱,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孙美丽重新振作。

呵,她会喜欢别人家小孩子?就她这性格?

邱波想笑,她还真有那心思,要喜欢他的小孩子了呢,也不问问她自己有没有这资格!

“嗯,看来你比较有爱心。”

邱波顺水推舟地说。

“当然啦,我告诉你噢,我最会照顾小孩子了,她们只要和我在一起玩一会儿,就会很喜欢我,成天腻着我陪他们玩,真的很烦呢!”

孙美丽得意地说,都没在意她的话前后矛盾。

“呵呵……”

邱波笑。

孙美丽看到邱波笑,觉得谈话效果蛮好,气氛已经轻松了,接下来应该来得实质性发展。

“哎呀!”

孙美丽突然就不满地叫起来。

“怎么了?”

这次,邱波转头看了看她。

“这些破衣服穿着好难受啊……我换回自己的衣服可以吗?”

孙美丽媚眼如丝,娇羞地抛过一句来话。

诱饵总要袒露出来才会芬芳四溢,才会让人家如狼似虎,哪有一直藏着揶着引人上钩的道理?

陈莉啊,你别以为放长线可以钓大鱼,长线耗时费力,半点效率没有,还是短线见效,男人嘛,猫一样,哪有不偷腥的道理。

第117章 都欺负她?!

邱波何等世故?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不由在心里冷笑。

这女人,可真是……水性杨花!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生是潘泽明的人,死是潘泽明的鬼。”,他当她真是痴情一片的贞烈女子,还差点儿对她心生敬仰呢!

不过坐上了他的车,才这么一会儿,她就见异思迁了。

想起那个“不识时务”的陈莉,邱波免不了一阵感慨。

他都带她回“皇宫”了,人家铁了心地逃呢,呵,他在她心里,真正是一文不值呢。

可是就是这么奇怪,他总觉得,像陈莉这样的女人不爱他的钱,他追起来才踏实!

至于孙美丽,早早打发了了事!

邱波的沉默似是默认,这让孙美丽暗自得意,她就说嘛,天下男人一般色,哪有什么柳下惠?

“好不好吗?”她欲擒故纵,进一步激他。

“你请便。”

邱波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孙美丽以为胜利在望,娇滴滴地说:“谢谢你,邱哥。”说完,她就开始宽衣解带。

邱波懒得理她,这女人简直厚颜无耻,根本不值怜悯。

“邱波,麻烦你把我的……那个拿来……”

孙美丽余音袅袅、别有深意地说。

邱波知道她指的什么,一股厌烦之感直冲上来,他猛地踩下了刹车!

“啊——”

孙美丽猝不及防,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儿撞到前面挡风玻璃上,慌乱中,她手一松,刚刚捋上去的衣服又罩了下来,把她重新遮严实了。

“孙小姐,对不起,你打的吧,我急着回去接陈莉。”

邱波掏出一百元钱,拍在孙美丽手里,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把孙美丽拖了出来,然后把她的衣服一骨脑儿塞给了她,转身进了车子开着车就走了。

“喂!邱、姓邱的!你也太缺德了!”

孙美丽一手抱着一捧衣服,一手攒着一百元钱,灰头土脸地站在路边,就恨没有第三只手指着邱波痛骂一顿。

平生就没这么倒霉过!

这一天,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先是被心上人的老婆羞辱一顿,紧接着又被心上人老婆的情人恶搞一回,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都怀疑,陈莉和邱波是不是提前算计好了,这样前赴后继地折腾她?

这两个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孙美丽越想越恨,眼睁睁看着邱波的车消失掉,她满腔的羞愤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把她淹得想发疯,“臭男人,废物!啊!气死我了——”

正发泄,一辆车从面前疾驰而过,司机不知有意无意,从窗口儿扔了只空啤酒罐儿,被风一带,正打在孙美丽脸上,重锤般疼痛!

“咚咚……”作恶的啤酒罐儿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欢呼。

孙美丽捂着半边脸,苦大仇深地抬起脚,狠狠踩下去,那个圆肥的啤酒罐儿立刻瘪了肚皮。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灭了你们,一个都不留!”

孙美丽气不过,又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那可怜的啤酒罐儿缩成了团,她还没撒完气。

陈莉,我跟你没完!

孙美丽攥紧了那一百元钱,化悲痛为力量,咬牙切齿地发誓!

第118章 只能独飞!

如果这个世界,诅咒可以毁灭一个人的话,那只怕这世界早已在黑暗中沉沦。

而此刻,陈莉真的感觉到,她的世界正以无法抵挡的速度,在黑暗中颠覆着。

从孙美丽离开,她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潘泽明,沮丧而又愧疚地坐在沙发上,也始终没有开口。

没有了亲密的拥抱和无间的亲吻,没有了谈笑风生的能力,昔日相亲相爱的两个人,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生生给改变了。

变成了两个比陌生人熟一点儿,又比熟人生一点儿的人,尴尬地、奇怪的,僵持在越来越冷的屋子里。

外面的天空如同死人的脸,灰白一片,没有灿烂的阳光,也没有洁白的云朵,没有一点儿生机和灵气。

陈莉的眼前模糊一片,拼命忍了很久,那些灼烫的泪水才没有冲出来,她不看潘泽明,就那么看着窗外阴灰色的天空,她的脑海,也如那一穷二白的天空,重新陷入迷茫的状态。

“离婚吧。”三个字,就那么硬生生地硌塞在嗓子眼儿,她试了几次,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每个字,都是一把刀,刮骨剔肉,恶毒无比!

潘泽明,她自小便至亲至爱的人,她真的要跟他恩断义绝,自此两不相干?

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依赖谁,都是不可靠的!

她明明是混沌的,可她知道,她的思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清晰。

因为,她本不用再选择了。

她已经被潘泽明与孙美丽逼到了人生的悬崖峭壁,前后左右都是无底深渊,她不想堕落,唯有飞翔。

独自一人,了无牵挂地起飞。

可她已经依赖得太久了,几乎丧失了飞翔的能力了,放开他的支撑,她可能在展翅间堕落崖下,被生活的潮汐淹没……

但,志士不饮盗泉之水,贫者不受嗟来之食,她绝不肯在这样惨不忍睹的婚姻里苟且偷生!

她也应该试着脱离对潘泽明的依赖,尝试拥有自己的天空,而且,她的生活现在已经够糟糕的了,她不信,再糟糕还能是什么样子!

无论怎样,也比回到家看自己老公与别的女人偷情轻松吧!

沉默许久之后,陈莉决定摊牌。

她润了润干涩的唇,哑着嗓子低声叫他:“泽明……”

他抬头看她,动了动嘴唇,想要应声,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呼唤,一如从前般磁软,可却失了温柔的甜美,她的眸子,也一如从前般明净,可却失了娇嗔的依恋。

爱人间,最细微的改变,也是那般显而易见!

他的心绪自始至终都乱得无法收拾,他知道解释已经没用,索性闭嘴,他知道选择太难,索性被动等待她的宣判。

她原谅他,他就继续跟她过;她记恨他,要离开他,他也不阻拦。他突然悲哀的发现,自己像个被生活打败的落水狗,一点儿没有了雄心壮志,因为他连自己都说不算了,他总是被生活选择,被别人左右,他没像丢失了灵魂的人,看不到希望,找不到自我!

第119章 你背弃了对我的忠诚!

潘泽明痛苦地纠结着,此时此刻,他无法思考,他不知道他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究竟想要些什么,他其实最想要的是和陈莉和好如初,拥有宽裕的经济和幸福的婚姻,可这样的梦想不只遥遥无期,现在干脆就跟他背道而驰了!

孙美丽呢?她的人,她的许诺,其实本来并非他想要的,可现在,全都像超市里的买一送一一样,强奸着他的意志,让他忍不住伸过手去,就在刚才,没错,就是他潘泽明,在这张床上,和一个本来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的孙美丽翻江倒海……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生活和婚姻这是怎么了?

前所未有的沮丧与挫败感压迫着潘泽明,他看着强忍伤心的陈莉,慢慢地、慢慢地张开了臂膀。

亲爱的,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请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

他说不出话来,拼尽全身的力气张开双臂,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他知道,她能读懂他的心愿。

以前,很多次,他见她,都这样无声地张开双臂,她就雀跃地扑进来,小鸟依人般,腻在他宽厚的怀抱里甜甜地笑……

他多么希望,在他如此不堪之后,她仍然以爱他之心,容他之量待他一如往昔,依然全身心地扑过来依赖他、信任他?

他知道这是奢望,可还是忍不住做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耻,他的心在抖,整个人都在抖,他的眼泪让眼眶无比潮热,无法形容的愧疚让他难以表白。

陈莉身子一僵,脸色刷地惨白。

可就只有一瞬的停顿,她垂下头去,他以为她会哭泣,可当她抬起头时,她却微笑。

她的笑容像寒冬里一束穿透雾霾的阳光,那般无邪而耀眼,仿佛,之前,从来没有伤害光顾过,从来没有痛苦能驻留。

他愣怔了,僵持着拥抱的姿势。

她在他交替着失望与期待的目光里走近,停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更甜美的笑着,然后,她猛然扑进他的怀抱,就像从前每一次!

胸怀相贴,心意相通,茫茫人海中,本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真正是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可是,亲爱的,你背弃了对我的忠诚!

一而再,再而三!

这一次的拥抱,只是、只是因为我曾经那般深深地爱你……

陈莉泪如雨下,她咬紧了牙关,怎么也无法止住流泄的泪水,索性,就忍着声痛痛快快地流。

他还是那么紧紧地抱着她,依然把脸埋在她的长发里,他也在哭,一次次环紧双臂表达他的歉意与不舍,可是,他的心,却不是坚定的!

如果这次,她再次将自尊踩在脚下,纵容他一次,他这不够坚定的心会彻底地把他与她送上绝路!

到那时,分手便不会有这样的依恋,只怕,仇恨与羞辱会让她性情大变,与他冰火两重、誓不两立!

不!这世上最悲哀、最可怕的事,就是曾经深爱的两个人互相不耻、互相仇恨!

在没有到那一步的时候,她应该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或者,离开只是暂时的,或者,离开是永久的,都好过,心与心由猜忌、嫌弃到隔阂、愤恨!

第120章 好合好散!

好合好散!

很悲哀,这竟然是留给爱人最后的温情!

陈莉用力抱了潘泽明一下,转身,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她该走了。

“小莉!”

他叫住她。

“什么?”

她背对他,肩膀微颤,她不愿意他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无语,她的心狠狠沉下去,他是开不了口吗?那么她来说好了。

“你要我签离婚协议书吗?”她努力保持平静,转身看他,“如果是,我签就好。”

“不!”他矢口否认,只看着她,满是不舍,犹豫半天,到底还是问了,“你、你爱邱波吗?”

“……怎么会?”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时候,他还问她这样的傻问题做什么呢?

“那你……”

他顿了顿,他想挽留她,可话到嘴边,被他生硬地咽下去了,他了解陈莉,她的拥抱不是原谅,是告别,他错得太过了,他不该奢求她再次的宽容。

“泽明,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我们都可以冷静地想一想,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我真的很累了,等我们都明白我们想要的是什么,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彼此,再做决定,好不好?”

陈莉说。

“好。”潘泽明只能同意。

陈莉想了想,去衣柜抽屉里找到那条丝巾,围在脖子上,这是她唯一想拿走的东西。

潘泽明想起那些过往,心里生疼。

陈莉不再说什么,开门要走。

“小莉!等等!这个给你!”

潘泽明再次叫住她,转身从被褥下面拿出那张银行卡,那是他们共有的积蓄,曾寄托着他们未来的梦想。

陈莉没有接,一颗心如被割成两半,他都不肯再挽留她了,虽然,他留,她也不能留下,可心里,还是盼着他能挽留……

“你拿着,以后都不要再做商务,这些钱够用一阵子,花完了再告诉我。”

潘泽明把银行卡塞进陈莉手心。

“我不要。你留着用吧。”

陈莉拒绝,这些积蓄都给了她,他自己怎么办呢?

“小莉……”潘泽明皱紧眉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说,“我没别的意思,我不会主动跟你离婚,除非你想离,这些钱你拿着用,就当、就当这些年我对你的亏欠,男人赚钱女人花,天经地义,你留着,我心里安稳,要不然,我……”

“……”陈莉无言以对。

“小莉,对不起……我……”潘泽明咬了咬牙,再说什么为时已晚,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转过身去,“你走吧!”

“好。”陈莉点头,悄然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她嫁给他的时候,她和他都还一无所有,因为爱,她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离开他时,即使拥有再多的钱,她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与其拿着这张银行卡为他担忧,不如了无牵挂地走。

潘泽明狠狠地忍住,不转身,不送别,可当他听到陈莉关门的声音传来时,他全身一震,顿时心空。

她真的走了……

他转身,看着那紧闭的门,犹豫要不要去追,一闪眼,就看见那张银行卡,赫然横在桌上,他一愣,飞快地拿起,打开门冲了出去。

第121章 香车美人!

百米冲刺般的速度下了楼,看到陈莉的背影,潘泽明松了口气,可就在他扬起那张银行卡,刚要叫她时,他却看到,邱波开着那样炫的名车停在陈莉面前!

随即,邱波很体贴、很有风度地下车,为陈莉开门,而陈莉,她丝毫没有犹豫,就坐进去了!

潘泽明僵在那里,倍受打击的自尊让他发不出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如秋天枝头最后一片黄叶,万分颓丧地坠落了,所有的羞愧、不甘与留恋,统统被眼前的一幕变成了耻辱!

陈莉,她离开他,是因为她有邱波,有开着限量版跑车的钻石老王五邱波,所以对这张卡根本就不屑一顾的吧!

说不出的懊恨让潘泽明偏激,他伫在那里,死死盯着陈莉,紧闭着嘴,就是不肯叫她。

陈莉坐进车里,一抬眼,意外地看到,潘泽明伫在那里,她心里一沉,本能要想打开车门,却在一念间停滞了动作。

她下车又能改变什么呢?

说好给彼此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太累了,太伤心了,不离开,她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潘泽明面前崩溃,还有那个孙美丽,她不会善罢干休的……

邱波开动了车子,缓缓拉远她与潘泽明的距离。

“你如果现在下车还不晚。”

邱波从后视镜里提醒她。好吧,他承认,他口是心非。要知道他一路赶回来把车开得多快,他多担心陈莉已经离开了,还好还好,她好好地坐在他车上,他可不想她又丢下他。

“……”

陈莉没动静。

“我们走。”

邱波语气轻松起来,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潘泽明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她明明看到他了,可她竟然面无表情,神情漠然!

是不是,她到底找到足够的借口离开他了!

是不是,今天她回来就是为了捉奸的?

是不是,现在她眼中的他,只是一个又穷又傻的陌生人?

……

潘泽明的心里波涛汹涌,直到那车已经消失许久,他还像钉在那儿一样,一动未动!

原来,根本不是谁对不起谁的故事,而是,嫌贫爱富的剧目再次上演!

他,潘泽明,穷得连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

呵呵……好笑他还一直自责,就算,就算他一点儿错误都没犯,陈莉也会投进邱波的怀抱吧?

潘泽明攥着那张卡,全身血液逆流,邱波的车子已经消失在前面的路口,他绝望地瘫软下去,咬紧了嘴唇忍住奔眶的泪水。

不,小莉,她并不是那样爱慕虚荣的女人!

他不能那样子想她!是他把她逼走的!是他的错,就是他的,不应该再强辞夺理地把错推到陈莉身上!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罪魁祸首的确是他的困窘!

如果不然,他不会违心从事常玩潜规则的商务,不会遇到孙美丽,不会与她假戏真做,更不会就这么败给邱波……

潘泽明失魂落魄,他茫然不知所措地攥着那张卡,觉得自己是个被生活戏弄的小丑,那般意气风发地上场,这般灰头土脸地谢幕……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真的娶孙美丽?

不,他要与以前的生活彻底告别!

第122章 他们都有病么?

孙美丽要疯了。

潘泽明关机!这丫的竟然敢给她关机!她去租屋找了,门锁着,怎么敲也没人理!

什么情况?潘泽明和陈莉和好如初了?又像上次那样把她一脚踢了?岂有此理!

咦?如果陈莉跟潘泽明和好了,那邱波呢?陈莉脑子进水了吧,放着钻石不要要石头?不过,石头有石头的好处。

孙美丽想明白了,邱波老奸巨滑,不是她能玩的转的,何况他又是亡妻又是前妻遗孤的,还两个,她真当了后妈怕日子也清静不了。

还是潘泽明好,和她有感情基础。

不管怎么着,她孙美丽不能功败垂成,她怎么得给自己一个交待。当务之急,她得找到潘泽明,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他真要翻脸无情,她不会轻饶他!

这次,孙美丽直接把车开到了潘泽明公司,她就不信,他能连班儿也不上了。

出了电梯,孙美丽转念一想,先打电话给倪东雷。

“你找潘泽明?那孙子死了!”

倪东雷没好气地说。

“什么?死了?死哪儿去了?”孙美丽震惊。

“我怎么知道,这孙子辞职跟我招呼都不打一个,我有事找他他关机,去人事部一看,人家车交了,工资领了,神不知鬼不觉就玩踪了,我这一堆子活儿……”

倪东雷正郁闷,他不容易碰见像潘泽明这么听话能干的下属,他还等着潘泽明继续给他建功立业呢,结果这小子给他来这手,太不仗义了。

孙美丽没功夫听他发牢骚,挂了电话,她眼前一阵发黑,潘泽明,他不只没告诉倪东雷,竟然对她也瞒天过海,他还真想彻底甩了她?

孙美丽懊恼至极,看来,潘泽明和陈莉真的合好了,这对狗男女太不是东西了!

孙美丽沮丧地下了楼,开着车满街转,心慌得不行。满街都是车来车往,人海茫茫,她心浮气躁地左顾右盼,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张皇失措的迷路人。

她自问,她哪里做错了么?她渴望爱寻求爱,是潘泽明惹她在先,骗她在后,而她确实对他动了真心,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爱的尊严!至于邱波,她不过突发其想试探了一下,就算被他拒绝,她也不怎么伤心,可现在,想到潘泽明就这样不告而别,彻底从她生活里消失掉,她就、就抓狂!

怎么可以这样子呢?他拿走了她的初夜,他剥夺了她作为一个女人骄傲的权利,他那么热烈地爱过她,可他竟然一而再地不付责任……

想到这些,孙美丽悲从中来,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

心里的压抑一骨脑儿全都变成眼泪冲了出来,她恨,恨死了,她本来是多么优越感十足的女人,可先是潘泽明,再是邱波,连串地打击她,似乎她是没人理没人要的垃圾女一样!

他们一个个眼都瞎了、心都被猪油蒙了,放着她这样要才气有才气,要气质有气质,且经济实力不弱的单身白富美,围着陈莉那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转,都有病么?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孙美丽一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123章 不如放纵!

哼!可恶!你们不爱我,是你们的损失!我孙美丽这么年轻漂亮,还怕没人要没人理么?笑话!

等我找到比潘泽明更帅,比邱波更富有的男人,你们就等着哭去吧!孙美丽恨恨的,一边抹泪,一边发誓。

狠狠哭了一场,心里的郁积散了不少,可那股被人抛弃的失落无限放大,孙美丽无精打采地开着车,茫无目的在游荡在这城市里。

暮色不知不觉降临,桔色的晚霞在天边绚丽一片,火红的落日如一枚印章,结结实实地盖在天空的西侧,任满天云朵尽情写意。

如画如诗的风景,可惜,无人共赏,世界便只剩下寂寥。

这份寂寥,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它能丝丝入扣地潜心入腑,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吸干榨尽你的自信,把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孙美丽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没人疼她,也没有人爱她,甚至,没有人在意她、陪伴她!

天生丽质难自弃,她自己都觉得让她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形影相吊,是在暴殄天物,她需要温暖、需要陪伴、需要被人重视呵护……

这种需要,就跟在沙漠中行走极度焦渴的人想要找到水源一样,那种饥不择食的折磨焚心噬骨,让孙美丽难以忍受。

路灯渐次亮起,路上的车辆行人都是行色匆匆,路边的商场、店铺、居民区都灯光明亮,似乎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安居的地方,只有她孙美丽孤苦无依!

这真是让人生气的事!

孙美丽抹干了眼泪,路过一家酒吧的时候,她把车停下来,拿过手包,掏出形形色色的化妆品,一会儿,就把自己哭花的脸变回眉目如画的样子。

看着镜子里五官精致的面孔,孙美丽冷冷一笑,她会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精彩!

谁也别想打击得了她!她是孙美丽,会用自己的方法活得风生水起!

男人嘛,满世界都是,丢一个两个算什么?

孙美丽气昂昂地下了车,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她抬头挺胸,重新变回那只趾高气扬的白天鹅,顾盼生情、摇曳生姿,她就不信,以她这样的女人,会找不到人疼!

酒吧是滋生暧昧的温床,灯光幽暗下,男男女女都张扬着物欲****狩猎或者守猎,寻求无聊的寄托与宣泄,谁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把自己交待了,把多得没办法打发的时间消遣掉!

此时的孙美丽就是这么想的,叫自暴自弃也好,叫荒废光阴也好,她认了,她想好好珍惜自己,认真恋爱结婚生孩子来着,可老天爷不给她当好女人的机会!

反正她现在已经没必要守身如玉了,潘泽明已经给她打开了通向世界的窗口,然后这般冷酷无情地抛弃了她,她还有什么必要相信忠诚、相信爱情?

没了忠诚、不信爱情,就像把心灵的枷锁彻底粉碎,剩下的,就是放纵了。

如果放纵可以缓解痛苦,可以让她不失魂落魄,何乐而不为?

让潘泽明、邱波和陈莉统统见鬼去吧

第124章 两个臭男人!

孙美丽负气地拿出手机,明知道潘泽明没有开机,还是气急败坏地发过去一串短信:潘泽明,你有种,对我这样绝情绝意,我都不想活了!你、你等着给我收尸吧!

想想,觉得还不解气,又发过去:在我临死之前,我先把你爱过的身体送给别人,你记着,是你毁了我,你这个坏蛋、骗子,呜呜,我现在在夜翔酒吧,我很快就能找到人爱我!

发完了,孙美丽勇往直前,服务生殷勤地引她来到一个空桌边,她要了一杯拿铁,坐在那儿,心不在焉地四下打量。

乌烟瘴气!

这边厢,男男女女围桌而坐,吆五喝六,放浪形骸,时而夸张地哄笑,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那边厢,一群痴男醉女搂搂抱抱地踏着碎步,旋转的灯光晃来晃去,乍一看,群魔乱舞;再那边,吧台四周都是嗜酒的男男女女,一边喝得醉眼朦胧,一边眉来眼去,一个个假惺惺的……

冷眼旁观,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怎么正常。

孙美丽原本郁闷的心更烦得密不透风,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儿,平时谈生意,她约见客户一般在茶楼。优雅的环境下,人的思维才清晰,心境才平和,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谈笑风生,引领客户追随她的意愿,就算她偶尔耍耍花样玩暧昧,那种一对一的交流隐秘而刺激,完全在她掌握之中,那时,她充分施展自己的睿智、口才、美貌的魅力,享受征服的快乐。

她练就了很多征服客户的本领,她总能敏锐地捕捉客户的需求,投其所好或者步步为营地博得对方的好感与信任,顺利地达成所愿。

她业绩突出,财源广进,倍受公司董事器重,而且已经成为公司董事会成员,可这样能干的她,竟然拿不下潘泽明,还有,邱波也不买她的账!

这两个不识好歹的臭男人!最可恨的是她自己,明明知道这两个男人都不爱她,可她莫名其妙就在意这两个人了!

潘泽明自然不用说,她一开始是冲着想和他结婚来的,动的是全幅武装,可谓用心良苦、全力以赴,结果,潘泽明来者不拒,完了就这般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口闷火,放出来能烧死一头大象!

邱波呢!她一想起这男人,脑海里就浮现他开着豪车信心满满的样子,真的很男人很性感很引人,他脸上略显沧桑的坚毅,还有他若有所思的神情,都让她难以忘掉!

她这是怎么了呢?她不是一向拿得起放得下么?为什么这次竟然两个都惦记上了?

孙美丽也想喝酒,一醉解千愁!

手里的拿铁还微烫,她烦闷地推去一边,扬手叫服务生,刚举起手,一个人影儿晃到眼前,递过来一杯酒,语气轻佻地邀请她:“小姐,碰个杯?”

孙美丽抬眼看去,男人个子挺高,五官也算周正,可就是一脸的邪气,眼神亮得泛绿光,狼一样盯着她敞开的领口,微勾的嘴角带着亵渎的玩味,似乎笃定她是出来卖的。

第125章 不喝也得喝

孙美丽抬眼看去,男人个子挺高,五官也算周正,可就是一脸的邪气,眼神亮得泛绿光,狼一样盯着她敞开的领口,微勾的嘴角带着亵渎的玩味,似乎笃定她是出来卖的。

孙美丽看他这样子就恶心了,她突然就想起前时陈莉对她的羞辱了,“该给你多少钱呢?”陈莉的声音刻薄地响起,刺激着她焦躁的脑神经,让她怒从心起,狠狠瞪了那渣男一眼,转过身去,理也不理。

男人一看就毛了,来这地方都是来找刺激的,大家一拍即合才对,摆什么谱儿呀?看他不顺眼?找不在!

“呵,装什么b呀?老子可不随便给人敬酒,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男人不依不饶,转到她面前,重重把酒杯蹲在桌上。

孙美丽细细看那杯酒,时而晃来的灯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和酒水,她能清晰地看到,那酒水里有颗粒状的残渣,不由心里一紧,这男人,显然来者不善!

经商多年,酒桌上这些猫腻她怎么会不知道,有些陪酒的女孩子毫不知情地喝下溶了迷药的酒水,不用多久就神智昏沉任人摆布。

她怎么会上这样的当?可瞟了一眼那男人,但见他一脸凶相,一双眼睛死盯着她,分明是鱼死网破的架式。

察颜观色是孙美丽早就练就的特长,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她心情不爽,也犯不着跟这号渣男较劲找别扭,她心里清楚,在这种地方,她一个单身女子,惹毛这种粗鲁的人,对她没半点儿好处。

孙美丽正寻思,男人已经没耐性了,俯下身恶狠狠地问:“你喝不喝?”

哼!跟姐玩,好呀,谁怕谁?孙美丽不慌不忙,慢慢端起酒,起身,冲着男人媚惑地一笑,一只手臂已攀上他的脖子,凑近去,眨眨眼:“哥敬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

男人神色一变,先前脸上的凶神恶煞消失不见,重新变回厚颜无耻的笑脸,眼巴巴地看着孙美丽靓丽的脸,连声说:“就是,就是……”

“可是,光喝酒多没意思,不如……”孙美丽放下手里的酒杯,凑过来,俯在他耳边低语,“咱们先猜个谜语?”

“好啊。”男人一乐,欣然应允。

“那,小红向哥哥借500,向姐姐借500,买鞋花了970,剩30,还哥哥哥10元,还姐姐10元,自己还剩下10元,欠哥哥490元,欠姐姐490元,490490=980,加自己的10元,才990元,剩下的那10元哪儿去了?”

“……”男人皱着眉头,想半天,想不明白,急得把酒杯一放,开始数手指。

孙美丽不动声色的侧转身子,正好挡住两杯酒,悄悄把酒杯位置换了一下。

男人算来算去,还是不明白那10元那去了,不由急得抓耳挠腮,末了,烦躁地说:“想不出来!不算了!喝酒!”说着,端起眼前的那杯一饮而尽,又把另一杯递给孙美丽。

这次,孙美丽没有推托。

男人见孙美丽喝了好几口,顿时兴奋了,死皮赖脸地贴上来,“美女,你告诉我,那10元钱到底哪儿去了?”

第126章 世上紧美的情郎

“没哪儿去。姐告诉你噢,错误的想法产生错误的结果,你呢,就不该来惹姐!”

孙美丽冷笑,坐在桌边,看着男人等他趴下。

男人没趴下,兴致盎然,他呵呵乐:“有意思有意思,看不出,你还内秀,真有才真有才……可是,那10元钱到底哪儿去了?”

孙美丽无语,伸手想拿那杯拿铁,不想,男人手疾眼快,一下子端去喝了个精光。

“美女,你不该喝咖啡,这东西对女人没好处,你更应该喝酒,舒筋活血,呵呵……”

男人凑近了坐下来,色色地盯着她,那恶心的样子让她心里发毛。

怎么那杯酒里没有药?或者药效还没发挥?

似乎为了证实孙美丽的疑惑,男人的脸越来越红,呼吸开始急促,两眼放光,神色张狂。

孙美丽一愣,怎么不是迷药,是催情的?

男人燥热不安地解开了衣领,抹着脖子搓着手,接着就急不可迫地就来抱她。

“让开!”孙美丽本能地后退,戒备地看着他。

“怎么?又想耍花招?”男人呵呵笑,“告诉你吧,两杯酒里都有药,呵呵,你也喝了呢,来吧,哥让你飘到天上去……”

孙美丽大骇,果然,她感觉两腿绵软,身体里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热力自小腹升腾,电流般串通四肢百骸,让她越发心浮气躁。

眼睛,似乎不听使唤了,瞄向男人突起的喉结和结实的胸肌,那股焦灼感越发催人,恍惚中,眼前的男人变成了潘泽明,那般眉目俊郎、强悍有力,他说:“来吧,来,哥喜欢你。”

“呵呵……”孙美丽迷幻地笑了,潘泽明总算对她表白了。

她本来就美,就比陈莉强嘛,而且她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呢,他不爱她才怪!

“潘泽明”抱紧了她,身上灼热的温度像烧着了的火球,炙烤着她,让原本热血沸腾的她越发煎熬,她嘻嘻笑起来,伸手抚摸他的脸,他是眼睛里全是对她的渴望。

“泽明,说你爱我……”她呢喃地唤。

“呵呵,哥爱你。”男人裂开嘴,放肆地摸向她的翘臀,嘴巴也凑了上来……

孙美丽迷蒙而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了脸……

脑海中,迤逦花开,耳际,缭绕起的主题歌,激荡的音乐旋地而起,瞬间悠扬了整个世界——

“不知从何开口/时间却不停地流逝/虽只是老生常谈/却教我欲言又止/只是因为你太完美/令我无法坦白说爱你/雨大概要停了/伫立在黄昏中的你和我/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如果不曾与你邂逅/我们永远也不会相识……”

是的,就是这样美好的时刻,她和潘泽明在机场相见,他远远地冲她招手,彬彬有礼又儒雅潇洒,他深深地看着她,为她拂去额角的碎发,为她整理桃花丝巾……

那一刻,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唇上传来热烈而强劲地吮吸,似是用整个生命来索取的迫切感牢牢罩住了孙美丽,她的意识飘遥在幻境中,她反手抱紧了男人,由被动转为主动……

第127章 不能不救她!

孙美丽回头一看,是……倪东雷?

“赶紧走!”

倪东雷看着醉眼惺忪的孙美丽就来气,称呼也没有地吆喝她。

“我不——”

孙美丽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晕沉的脑袋似煮了一锅粥,她想,这人怎么不像潘泽明了呢?

男人一跌,屁股生疼,顿时清醒了不少,一看有人搅剧,顿时不爽,转头冲那边酒桌一吆喝,几个壮汉伸胳膊捋袖地就围过来了。

倪东雷一看不好,拉着孙美丽夺路就跑。

孙美丽摇摇晃晃的,步履不稳,倪东雷暗骂了一声,转身打横抱起她往外跑。

后面呼啦啦一群人紧追不舍,倪东雷到底当过兵受过训练,虽然抱着人,跑得飞快,冲到路边,点开车锁,把孙美丽扔进去,开着车就跑。

“找死!别叫老子再看见你!”

后面的人隔老远还在喊。

“泽明……我们去哪儿啊?”

车上,孙美丽也不省心,她全身热得不行,一双手到处乱摸到抓,碰到倪东雷腿上,把灼热的温度传过来,倪东雷的身体不由发硬。

“我看你们这些人一时闲着没事干就他妈想找死!”

倪东雷一把把孙美丽不安分的手甩去一边。

“泽明,死就死……只要和你在一起,死怕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就这么、这么打发了我……我就算死、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嘻嘻……”

孙美丽的意识完全不受控制了,她看哪个男人都像潘泽明了,这次不乱摸了,直接扑过来吊在倪东雷脖子上。

“一边儿呆着!”倪东雷恨得咬牙切齿,“老子们辛苦打下的江山让你们这些腐女败男糟蹋,真他妈窝囊!要不是公司还做着你签的单,今天我才懒得管你!”

“泽明,那就娶了我……娶了我你还会签到许多大单子……”孙美丽不依不饶,万能胶似地搂住倪东雷。

“呀呀呀!叫我老婆看见我得跪几天搓衣板呀?躲开躲开,我得开车!”

倪东雷急得上火,稍稍用了下力,总算把孙美丽推开了,可他用过了劲儿,孙美丽的脑袋一下子撞在右车门玻璃上!

“啊!疼!”孙美丽捂着后脑勺呻吟,一直迷糊不清的意识清晰了许多,她仔细一看,眉头顿时纠结了,“怎么是你啊?”

“你当是谁?真是!”倪东雷不满地把打偏的方向盘摆正。

“我记得是泽明接的我……”孙美丽失落地嘀咕。

“我不是孙悟空,找出娘胎就这模样!我说,孙小姐,你就别跟我折腾了行不?就算要折腾,等我们公司把你家单子做完了,货款两清了,你爱咋地咋地,现在牺牲了,我们公司干那么多活儿不是白费劲了?你有点儿责任心行不?你负责签了字了,怎么也得在我们交完货拿回货款再出来那啥,成不?说吧,住哪儿,我送你回家!”

倪东雷一肚子火,潘泽明这龟孙子也太可恶了,自己玩失踪不算,还弄一烂摊子让他收拾。

他忙一天下班回家了,马上就开饭了,潘泽明给他来一紧急电话,说孙美丽在夜翔酒吧自杀,十万火急,让他来救。

第128章 这女人疯了

“你自己救去!老子没空!”他当时就吼上了。

“头儿,你看着办吧,反正上次的合同有你和我的签名,我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了,孙美丽签的单子我也不管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公司的损失你赔吧。”

潘泽明的声音都是蛮不讲理、无精打采的。

“老子崩了你丫的……

倪东雷这个气呀,恨不得真有把枪,可他话没说完,潘泽明把电话挂了!

“!!!”倪东雷没辙,忍着一肚子火,搁下筷子直往夜翔酒吧。

急三火四赶过来,结果没看见孙美丽自杀,看见这女人被男人搂着正乐着,他转身要走,一想,再一看,孙美丽一幅身不由己、神不守舍的样子,他知道事情不对,真好插手。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的追赶,孙美丽又不省心,缠得他心烦。

“你家、你家到底在哪!”他都忍不住吼她。

“在哪儿?我不、不知道!”孙美丽茫然四顾。

“真是!”倪东雷懊恼地拍拍额头,怪不得潘泽明躲着她,这女人的确够让人头疼。

“得,我找个宾馆,你随意住一晚上,明天酒醒了,自己回家!”倪东雷只好这么安排。

“……”孙美丽看着他半天没吱声。

倪东雷以为她听进他的建议了,刚转过头去打算调整方向,不想,脖子上突然一凉,一股寒意嗖地串遍全身。

受过训练的倪东雷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是一把刀刃非常薄的剔眉刀!

女人用来剔眉毛用的东西,竟然敢架在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脖子上!

要在平地上,倪东雷反手就能把这女人抓过来对折两次,可这是在车上,车还在行驶中,路上车来车往,他要是乱动,孙美丽又这般不理智,说不定车子失控,就把他两个都送上西天了!

“你、你干嘛?”倪东雷迅速做出了判断,只好乖乖的。

“倪东雷!我知道你和潘泽明是一伙儿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带我去找潘泽明,不然,我就、我就抹了你,反正他不理我,我也不想活了!”孙美丽发狠话了。

“姑奶奶,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你现在打电话给他,立刻!”孙美丽的手在抖,全身都抖,她猛地提高了声音,声音又尖又细又嘶,刮过倪东雷的鼓膜,带过惊心的杀气。

这女人真疯了。

跟一个疯子是无理可讲的,暂时只能顺着她。

何况,倪东雷也想早点儿甩掉孙美丽,把她打发给潘泽明,他不就省心了?

想到这些,倪东雷好脾气地掏出手机,打给潘泽明。

还好,电话通了。

“潘泽明,你丫的在哪儿?老子快被你害死了!”倪东雷有意夸大事实,“孙美丽一定要见到你,不然,哎呀,不然她要杀了我!”

“什么?”潘泽明在那边难以置信,孙美丽能杀了倪东雷?反了吧?

“什么什么?你赶紧说在哪儿!我送她去见你,这女人疯了,我还开着车呢,她拿一把刀就抵在我脖子上,我哪儿敢动!”

第129章 现代版白骨精!

耳边,传来倪东雷的咆哮,分明地带着胆怯的颤音。冰@火!中文

潘泽明可以想见,此时倪东雷的车上,是怎样一幅情景。

潘泽明倒吸一口凉气,他对孙美丽一直不够了解,他也一直懒得去了解她,可她还是很立体地呈现了她的个性——没有底线地泼下去。

好听点儿说她性格火辣,难听点是歇斯底里,这种个性巧妙地藏在她的妩媚之下,发作起来令人发怵。

此时,连潘泽明都觉得头皮发麻,如果孙美丽真要鱼死网破,闹出人命来,他可真对不起倪东雷。

就算倪东雷性格粗暴、剥削下属,可他罪不致死。

潘泽明正烦着,就听那边,孙美丽夺过手机,对他尖锐地叫嚣:“潘泽明,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见我,你以后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一车两命,你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他要是关了机,不受她威胁,那他对倪东雷太不够意思了,而且……

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他突然就想,如果、如果陈莉有孙美丽一丝毫的蛮缠,跟他要死要活地闹,现在会怎样?

爱得不够才会冷静离开?还是爱得太深才会黯然而去?

潘泽明无法解答自己的问题,可有一点儿他清晰地明白,他被孙美丽感动了。

一个女人,因为他的消失而十万火急,而不惜以命相挟,放开她个性太过极端而言,这真是一种最直接、最深刻的爱的表达吧!

从来关心则乱,若不再关心,自然可以置身事外,云淡风轻……

那么,陈莉与孙美丽,到底哪个更爱他一点儿?似乎,真的是孙美丽……

潘泽明皱紧了眉头,微微失神,他看着桥下匆匆来往的车流,对着电话轻轻说:“美丽,放开他,打的来三元桥,我等你。”

“!!!”孙美丽像被断了电的高音喇叭,立刻息声。

他说什么?他说他等她?

孙美丽愣了半晌,极度的喜悦与怨怼涌上心来,她不由哽咽失声,却呵呵傻笑着,把手机丢给倪东雷,丢了修眉刀,刚要下车打的,却又坐稳了,对倪东雷下命令:“现在,立刻!送我去三元桥!”

倪东雷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想抗议,但想想以后生意上还得跟这女人合作,也就忍气吞声地把车开往目的地。

“哼!就不信搞不掂你们!”孙美丽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

“……”倪东雷在心里为潘泽明默哀。

“哎呀!”孙美丽突然惊叫了一声,吓了倪东雷一跳,转头看,就见这女人手心脚乱地翻包找化妆品,然后对着镜子开始精描细画。

不一会儿,孙美丽就由一个粉残发乱的女人变回了头脸整齐的模样,她收拾好化妆品,优雅地把双手搭在了腿上,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换上一脸温柔的微笑。

倪东雷都看傻了。

真的,当你看到一个拿刀抵人脖子上的凶悍女人转眼间变得这么贤良温柔,那绝对惊悚!

现代版的白骨精法力如此高强,只怕吴承恩老师在天之灵也叹为观止!

“看什么?漂亮吧?这就叫——女为悦己者容!”孙美丽白了他一眼,眉眼间杀气遁形,只剩娇嗔。

第130章 她变态!

“……”倪东雷生硬地别过脸去,浑身上下发冷,“女为悦己者容”,这本是多好浪漫而富有诗意的形容,现在,他对这句子有了新的理解,它带有极大的危险性!

当然,这危险是潘泽明的。

倪东雷一脚踏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往前冲去,他得赶紧送走这位瘟神。

在大街小巷转了半天,总算到了三元桥,还好,潘泽明真站在路边,倪东雷松了一口气。

车刚停下,孙美丽就冲了出去,以百分百的激情冲进了潘泽明的怀里!

“亲爱的,想死我!”她抱着他叫。

“你怎么能这样胡闹?”潘泽明看了看那边的倪东雷,他正坐在驾驶室里,一脸哀悼地看着他。

“还不是你故意气我让我急,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我就……”孙美丽喜嗔嗔地撒着娇。

心里,孙美丽得意至极。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潘泽明给她来这招儿,以为她就没辙了?哼,到了她孙美丽这里,什么招儿都没用,只要她不放手,想跑,门儿都没有!

“好了,你稍等,我去问候下老倪,替你跟人家道个歉。”潘泽明推开孙美丽,走向倪东雷。

倪东雷下了车,等着,看潘泽明走近,二话没说,拉过他衣襟,结结实实就给了潘泽明一拳。

“啊!你干嘛呀?”潘泽明捂着肚子埋怨。

“走来,老子有话跟你说!”倪东雷撒完气,把潘泽明揪到了车上。

孙美丽在那边远远地看着,还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里,乍一看,她婷婷袅袅如夜色中一朵盛开的玫瑰,倪东雷知道,那是假像。

“小子,你怎么又惹上这娘儿了?上次不是说已经结案了么?”倪东雷没好气儿地问潘泽明。

“没结成,后来又……又倒腾一起了。”潘泽明烦恼地说。

“唉!糊涂!我带过兵,识人无数,我可告诉你,这女人,你得想办法离远点儿!”倪东雷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今天看你对我挺仗义,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女的有病!”

“有病?”潘泽明看了看孙美丽,她除了爱得痴狂了些,别的方面很正常。

“变态也是有一种病!精神病!她对你那不叫爱,叫发疯!你够倒霉的,这病人沾上谁那可不得了,你要一时达不到她满意,她就要死要活,今天,她拿的可是真家伙,就搁我这儿!这是什么地方?颈大动脉!我要稍微不留神,就成了怨死鬼了!她今天能这么威胁我,改天她就能那么着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晚上睡觉时最好警醒点儿!”

“有这么严重?”潘泽明半信半疑,他一直把孙美丽的过激反应当做她爱情失意的宣泄,跟“变态”还挂不上边儿吧!

“得,不说了,再说多了,她起疑了,知道我说她坏话,过来非把我抹了不可。”

倪东雷把潘泽明推下了车,冲他摆了摆手,一溜烟儿地把车开走了。

孙美丽已经脚步轻盈地走过来了,从后面抱紧了潘泽明的腰,声音甜美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在说我坏话?”

“没有,怎么会?”潘泽明否认,看着倪东雷逃似的车影,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心里矛盾重重。

第131章 她是他的网

“谅他也不敢!”孙美丽娇媚地一笑。冰@火!中文

潘泽明转头专注地看着她。

黄晕的路灯从侧面笼罩下来,孙美丽的脸半明半暗,她的五官富有雕琢感,表现那般纯美无邪,像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而她的灵魂,此刻就像她拖在身后变形的影子,让他无从捉摸。

她刚才不还拿着刀片在车上凶巴巴的叫嚣么?她把刀片直抵在人家倪东雷的脖子上,如果倪东雷稍有忤逆,怕她会手起刀落的吧?

可现在,她似乎把刚才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竟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地跟他撒娇,他不佩服她都不行。

“看什么?眼神怪怪的!”

孙美丽嘟起花瓣一样的嘴巴,偏着头,歪着眼睛,探询地看着他。

那神气,真的很像一个不谙世事、心无城府的纯情女子。

耳边回荡着倪东雷的忠告,脑海里浮现着邱波驾着豪车带着陈莉离开的瞬间,他的思维乱得毫无章法,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孙美丽这样,痴爱成狂,因为找不到他而自轻自贱、要死要活,到底是爱得太真诚热烈,还是爱得太狭隘偏执?

就像他自己这样,假戏真做,在诱惑中一阵阵陷落找不到自我,到底是对爱情婚姻没有足够的珍视,还是他战胜不了人性的劣根而选择放纵?

不只是孙美丽,不只是陈莉,原来,他连自己也看不懂!

想到这些,潘泽明低下头去,突然间哑然失笑。

就是这样一个自己,婚姻危在旦夕、事业无着、前途无望,生命如浮萍般在这城市里飘荡,还有什么心情照顾别人?

孙美丽,这个女人,从头到尾,他真真切切地知道,虽然他像中了什么魔似地和她纠缠不清,但他不爱她,他不想娶她。

他只想静静心,调整一下生活的方向,努力打拼,等陈莉回来。

可陈莉走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走,她会舍弃锦衣玉食的生活,离开邱波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还有,时间飞快,未来某天,即使陈莉回来了,是不是会给他带回一个姓邱的孩子?

这些烦恼连日来一直缠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真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喊大叫,把窝在胸口的这些郁闷全都释放出来。

可是,他无处可逃。孙美丽就是他的网,他走到哪里,她都能把他罩得结结实实,一如如来摊开手掌,孙悟空便怎么也翻不出他的掌心。

“你笑什么?”

孙美丽费解地看着他。

“孙美丽小姐,请你认真看着我。”潘泽明扶正她的肩膀,正视她的眼睛,一口气把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坦白地告诉你,我爱的我妻子陈莉,我们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可我依然爱她,要等她回来,我是个有婚姻事实、而且一无所有的男人,现在还失着业,我对未来充满迷茫,缺少斗志,我是个没有能力、没有出息的男人。也就是说,我不爱你、又穷又无能,你跟着我半点儿好处没有,而且,我对你的那百分二十的股份也不感兴趣,因为靠女人不劳而获会连自己都看不起。”

第132章 她要跳脱衣舞!

缓了口气儿,潘泽明接着说:“我这人没野心,做不了大事业,我只想找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工作,过平静安宁的生活。我承认我以前不懂事,伤害了你的感情,我现在郑重真诚地向你道歉,请接受我的歉意,也请你忘掉我,珍重自己,我祝福你以后能找到称心如意的男人……”

“傻瓜说什么傻话呀!我称心如意的男人就是你呀!”

孙美丽心不在焉,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潘泽明无语,他说了这么多,敢情都是在浪费口舌?

“泽明,刚才在酒吧里,有个坏男人给我喝了不好的东西,我现在全身好热……”

孙美丽不管不顾地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双颊如熟透的果子,迷媚的目光停留下在他的嘴唇上,久久。

“不好的东西?什么东西?”潘泽明一时没明白过来,看她这样子,顿时醒悟过来,本能地,他把她推开去!

“干嘛呀你!”孙美丽猝不及防,不由恼怒。

“孙小姐,我发誓从此要忠于我的妻子,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回家自己呆着,睡一觉明天醒来就好了。”

说着,潘泽明扬手给孙美丽叫的士。

“哈哈……你真虚伪!潘泽明,别想摆脱我!一次是爱,两次也是爱,我都不跟你计较,你慌什么?”

孙美丽捂着嘴巴笑开了,笑得浑身花枝乱颤。

在潘泽明面前,她早已肆无忌惮了,她扯下身上的小披肩,露出白皙的脖颈,笑呵呵地把小披肩甩在潘泽明身上,示威似地原地转了个圈儿,站定,“你今天晚上要是敢走,我就在这里跳脱衣舞!”

“真过份!爱跳你跳吧!”

潘泽明生气了,把小披肩扔还给她,转身要走。

“泽明!我逗你玩啦!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孙美丽看他真恼了,冲过来挽起他的胳膊撒起娇来,“亲爱的,人家找了你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快要饿死了,就算你要我回家,总先找个地方让我吃饱吧,要是让我一个人去,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潘泽明皱紧了眉头,他真不想管她,可想了想,他点了点头说,“好吧。”

“就知道泽明最好了!”孙美丽凑上来在他腮上吻了一下。

那被她吻过的半边脸,顿时一麻,被冷风一吹,冰凉透骨,却更分明地烘托了她唇的温度,刚才,他感觉到了,她的唇温湿灼烫,像小块的烙铁。

“美丽?”他心里一动,忍不住问她,“美丽,如果你是陈莉,有我这样一样花心的老公,你怎么办?”

“我的老公有了我是不会花心的!而且,就算你真的爱上别人,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会更多更深地爱你,直到把你远离的心扯回来。”孙美丽想了想,很认真在回答他。

是吧,这就是女人与女人的不同。如果陈莉有孙美丽这样的自信,或者,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就不会是孙美丽。

潘泽明叹了口气,看到一辆的士驶过来,他招停,拉起孙美丽的手,“走吧,带你吃饭去,吃完送你回家。”

“好喽!”孙美丽心满意足地点了下头,孩子气地扭了扭屁股,上了车,“还是让师傅先去夜翔酒吧,我的车停在那里。”

“好。”潘泽明同意。

车子转了方向,驶向夜翔酒吧,孙美丽依靠在潘泽明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抿着嘴笑得很纯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第133章 绑着他看她换婚纱

头晕脑胀,口渴难耐,潘泽明从沉睡中艰难地醒来,发现自己被反绑了双手!

这个发现让潘泽明睡意顿消,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看同样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双脚,像只不甘被蒸煮的虾子一样屈伸了两下,试图解用手解开脚踝上的绳子,可是,他费了半天劲儿,反绑的双臂难以施展,根本就无济于事!

发生了什么事?潘泽明眼前金星烁烁。

脑袋里一片混沌,他只想得起,昨天晚上,他和孙美丽一起去吃过涮羊肉,后面的记忆像被剪刀裁了似的了无痕迹!

他和孙美丽被人绑架了?孙美丽呢?

潘泽明心里格登一下,费力地坐起来,紧张四顾可是,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幽暗,根本分不清是夜里还是白天,屋子里的一切也看不分明。

时空混乱的感觉缠绕过来,连空气都像在酝酿什么阴谋,这让潘泽明极度不安。

这是哪里?谁把他绑成这样?

潘泽明想叫人,可他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嘴巴竟然也被人用胶带给封了!

绑票?潘泽明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恐怖画面,心里慌成一团。

正慌着,一抬眼,就见一个白色的、飘忽的人影儿出现在门口儿,脚步悄无声息。

闹鬼啊!潘泽明身子一僵,七魂六魄顿时分了家。

“啪”的一声,灯被摁亮了,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就见孙美丽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款款地站在那边,满含同情和留恋地看着他!

潘泽明这一惊非同小可,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人在门后面胁迫孙美丽?他紧张惶恐地看着孙美丽身后,什么人也没有啊?

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是清一色的红,窗帘、床单、床被、枕头全绣着龙凤图案,雪白的墙上还贴着大红的双喜字!

这是婚房?潘泽明愣怔地看着身着雪白婚纱的孙美丽,昏沉的脑袋里数以万计的问号前赴后续。

“亲爱的,你醒了?”孙美丽上前一步,温柔似水地问他。

“唔……”潘泽明难受地扭着身子晃着脑袋。

孙美丽见状,上前扯下了他嘴上的胶带。

“你……”潘泽明看着盛装的孙美丽一时转不过弯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即,他马上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心情郁闷,多喝了酒,回来路上睡在孙美丽的车上了。

孙美丽趁他醉酒熟睡的时候给他上了绑?

潘泽明被气得都笑了,“是你把我绑起来了?”

“嗯。”孙美丽双手背在身后,微微点头,眼神越发深情。

“你发什么神经啊!”潘泽明得到肯定,顿时火冒三丈,刚要继续抗议,就见孙美丽优雅地伸出一只手,牵起婚纱裙摆的一边,左右轻盈柔美地晃了晃身体,无比缠绵地问他,“亲爱的,我美吗?”

“!!!”潘泽明想死的心都有了。

“泽明,我有五件婚纱,各种颜色的都有。你不喜欢白色的,那我换红色的给你看!”

孙美丽见潘泽明一脸厌倦,并不失望,飞快转身去换衣服了。

“崩溃!你放开我!”潘泽明咬牙切齿地叫,她理都不理。

第134章 她的痴狂

片刻,孙美丽回来了,一身艳红。

白皙的皮肤,袒露的双肩,与做工精良的红色婚纱相映衬,的确美不胜收。可看在潘泽明眼里,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吓人的了。

“你快给我松开啊!你、你变态啊!

潘泽明想起倪东雷昨晚对他的告诫,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孙美丽的确变态,他之前想都没想到她会干这样的事!

孙美丽无动于衷,却“嗖”地一下子,从身后亮出一把锋利的手果刀来!

“你、你想干嘛?”潘泽明发根倒竖,身子往后一凛,戒备地看着她。

“泽明,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孙美丽举着刀,神情哀婉,那样子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所以你就绑着我?”潘泽明的思维不够用了,

“泽明,我爱你……”孙美丽抒情般地呢喃。

“你闭嘴!真受不了你!有你这么爱人的么?你这叫非法拘禁!你赶紧把我放开,你……”

潘泽明真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像个俘虏似的被绑成这样子,还要耐着性子看她换婚纱,听她说爱,这种折磨简直是挖心摘肝。

“泽明,不要怪我,我怕你醒过来就离开我才不得不这样!”

孙美丽辩白。

“那你拿刀干嘛?”潘泽明火不打一处来。

曾看过痴爱成狂的男人或者女人对爱人痛下杀手,用死亡这种极端的方法让所爱的人永远无法背叛自己,那种极度变态与罪恶的行为,是丧失良知和法盲才会干的事,孙美丽不至于吧?

可现在这情形,潘泽明真对孙美丽不抱什么幻想了。

“刀?噢。”经潘泽明这一提醒,孙美丽似乎才意识到她还举着刀,她讪讪地放下,竟然急惶惶地说,“对了,我的婚纱还没有换完。”

潘泽明无语,眼睁睁看着她又转身换衣服去了,他想哭。

过了一会儿,孙美丽又出来了,这次,她变成绿的了。

浅绿色的婚纱,鹅黄的头饰,让她看起来像早春盎发生机的迎春花,清新而纯净。

潘泽明不得不承认,如果在正常状态下,他会忍不住惊艳,浅绿色的婚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比白色的更雅致,比红色的更娇媚,的确创新而唯美。

可是现在这情形,潘泽明度日如年,孙美丽每换一次婚纱,他就焦躁烦闷一分,这次,他看了看她,终于忍不住吼起来,“丑死了!难看死了!孙美丽,你就像个巫婆一样!你赶快放开我!”

“唔,那么好吧,我去换蓝色的!”

孙美丽好象根本抓不住重点,只当潘泽明不满意她的婚纱,她那般神经兮兮地扯了扯头饰,竟然再次转身换衣服去了!

“啊!”潘泽明真要疯了。

他就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惹上孙美丽这么个极品,她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这样强迫式的爱把他之前对她仅有的一点儿心思都抹杀了,她竟然还乐此不疲!

孙美丽这次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婚纱,拽地长纱后摆,玫瑰花镶钻胸饰,乍一看,如蓝色海上星光璀璨。

潘泽明一眼都懒得看她了,索性闭上眼睛以示抗议。

第135章 她活够了?!

孙美丽看着潘泽明厌烦的样子,好兴致一扫而空,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和所有男人一样,善变、冷酷,她这般用心,他竟然这般薄冷地对待她!

她站在那里,半晌无语。<冰火#中文

空气在死寂里凝滞着,带着阴冷的气息,让裸肩的孙美丽感到彻骨的失落。

她弯下腰,重新把那把刀拿在手里。

她深情地凝视着那把刀,刀锋凌利,银白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炫目的光泽,它在她手上,让她感觉自己不再是被抛弃的可怜虫,而是主宰,是强者。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偶然在视频上看过的一个视频,一个爱情失意的日本女人剖腹的始末。

那个女人,就像她此时一样,盛装艳抹,跪在地上,拿着把刀,动作柔软缠绵地,让刀锋顺着自己线条柔美的腿慢慢上移,那满脸的恋眷,如正与痴爱的男子依依相偎。

缠绵许久,那女人用刀找了自己柔软的腹部,慢慢地、慢慢地把坚硬、冰冷的刀捅进去,横划……

鲜血染红了女人洁白的和服,女人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是解脱后轻松的笑容……

那次,孙美丽看完这个视频,就跑到洗手间里好一阵呕吐,她觉得日本人太变态了,竟然用这样怪无人道的剖腹酷刑,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现在,孙美丽突然就想,爱到心死的女人是感觉不到痛的吧?

如果一个女人生无可恋、心如死灰,一心寻求解脱的时候,这样冰冷坚硬的刀,就成了她达成心愿的寄托,她对爱人无能为力,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可她可以主宰自己的生命。

那一刻,可以结束她生命的刀就是她生命最后的伴侣,它听从她的意愿,与她最亲近地随行,在她万念俱灰、孤单无助的时候陪着它,然后见证她的死亡……

孙美丽看着那把刀,解读着这杀伤力极强的东西非凡的价值,思维顺势而下,她沉浸在自己深邃的解读里潸然泪下。

孙美丽反常的沉默让潘泽明沉不住气了,他睁开眼睛,正看到孙美丽用那把刀,在她腹部左右比划!

“你、你要干什么?把刀放下!”

潘泽明被这一幕吓得打了个激灵。

“泽明,我知道你烦我了,知道你一心想甩掉我……”

孙美丽只看她的刀,声音哀怨地说。

“你先把刀放下再说好吗?”

潘泽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泽明,你以为我是想杀你吗?不,你烦我、抛弃我,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舍不得杀你,可是……我……真的活够了……”

孙美丽的声音空灵轻飘,听着让潘泽明起鸡皮。

“!!!”潘泽明的思维乱成了一堆草。

那把刀,与孙美丽的腹部摆成了直角,她握着刀的手,那么紧地抓着刀柄,仿佛随时一用力,那刀就会直楞楞钻进她的身体里去放血!

潘泽明绷紧了上身,一动不敢动,他慌乱地看着孙美丽,看她神色平静、面容安祥,怎么看怎么邪乎,冷汗顺着他的后背层层渗出,他的心都似乎不会跳了。

第136章 让他记住她的美!

孙美丽抬起了头,看定潘泽明,嘴角浮起一抹凄楚地微笑:“泽明,我不是想赖着你,可是,我真的很爱你,你不理我,你知道我每天都像掉了魂儿似的,什么事也做不了,我整天东游西荡地找你,真的像个疯子,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没办法管住自己,只要想到你,想到你的好、你的亲吻抚摸,想到你的样子,还有对我无情的抛弃,我就、就像被丢进了火里烧、油里炸一样,我真的受够了……”

潘泽明被动地听着,脑袋晕沉疼痛。

“我本来想把五件婚纱一一穿出来给你看,其实就剩下一件黄色的了。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换这些婚纱,在镜子前面看来看去,幻想你站在旁边,我们一起牵手走在红地毯上,在悠美的音乐中接受宾客们的祝福,泽明,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婚。”

孙美丽说到这儿,双眼盈上了一层泪光,声音有些哽咽了,她调节了一下气息,接着倾诉,“这五件婚纱都是我找最好的设计师订做的,每一件都好贵,可我喜欢,我要把自己变成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嫁给你,白色的就像我对你的爱纯洁无暇,红色的像我爱你的心火红热烈,绿色的,是我们在一起美好而充满生机,蓝色的,是我们可以拥有像海洋一样宽阔深厚的爱恋,还有黄色的,你知道黄色象征什么吗?黄色是代表丰收的颜色,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孩子像果实一样孕育、成熟、呱呱落地……”

孙美丽诗般的语言真可谓美妙绝伦,她站在那里,似乎正置身于花的海洋里,用灵光四射的思维诠释着爱情与婚姻的唯美,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真的,她是个天生的诗人,诵叹起来轻易让人感伤,让人喟叹,潘泽明被她的表白触动,一时抛却前因后果,忽略此时这般尴尬的对峙,愣愣地看着她,心跳复原,却再不似先前般紧张慌乱。

孙美丽,向他展示了一个女人最痴狂热烈的爱,他是该怪她,还是该被她感动?

潘泽明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他的思维被孙美丽劫持了,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没有是非善恶了,他听到她继续吟诗般地说:“泽明,今天,我是想向你告别的,我不再缠着你,不再让你两面为难,我已经、已经……把自己穿婚纱时最美的样子呈现给你了,我的心愿就算不能全部实现,我也心满意足了,现在、现在我要离开你了,永远地……不再打扰你了,我……”

说到这里,孙美丽已经泣不成声,成串的眼泪珠子般滚落下来,她哀伤地垂下头去,再次看向那把刀,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爱你,我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幸福……”

潘泽明听到这里,原本被愤恨、惶恐与焦躁填满的心,柔软地化成水,他急急地制止她,“美丽!你不要这样!我没有想要离开你,我只是、只是心里太乱,想一个人静一段日子,你、你想太多了……”

“我没有!泽明,我有自尊心、有自知之明,你就是不爱我,你就是讨厌我,你想永远地甩掉我,我、我现在就成全你!”

孙美丽抬起泪眼,怨愤的目光透过水雾射过来,带着无边的绝望与痛楚,把潘泽明的心揪成了团。

第137章 戏演过了?

“不、不美丽,我……我也爱你!”

潘泽明没办法,真没办法,他不能看孙美丽在自己面前自残。

这女人,他根本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如果她真一时冲动割伤了哪儿,他被绑成这样可怎么救她?他总不能眼看着她血流人亡吧,先缓兵吧,安全第一。

潘泽明把可怕的联想驱逐开去,坚定地看着孙美丽,“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了,你别再犯傻了,先把我解开,我们好好说话。”

“真的么?”她一愣,长长舒了口气,问他。

“真的。”

“那你答应我,不再躲着我,照顾我、疼我爱我。”

孙美丽柔软而又霸道地说。

“嗯。”潘泽明耐着性子重复,“你先把我松开,把刀扔掉,我们有话好好说。”

“是你不给我好好说话的机会!”

孙美丽抹着眼泪,倒打一靶。

“好好,都是我不对,快点,我手腿都麻掉了,快成残废了!”

潘泽明柔声认错,忍不住呻吟了两声。

孙美丽这才讪讪地凑过来,把刀放在床头柜上,给潘泽明解开了绳子。

手脚恢复了自由,却又麻又痛,潘泽明看着手腕上青紫的勒痕,心里百味杂阵。

“亲爱的,对不起……”孙美丽疼惜地捧起他的手,一遍遍按摩那道勒痕,俯下头来吹了又吹,脸上满是歉疚。

“算了,也不怪你。”潘泽明看着孙美丽,心里又别扭又矛盾,他都不知道怪谁了。

孙美丽惶惶的,她绑得太紧了,他手腕脚踝上的瘀青怪吓人的,她吹完他的手腕,又去吹脚踝,心里真觉得不过意了,她这戏演得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不过,效果良好。

孙美丽一边疼惜着,一边暗自得意。

“算了算了,没事。”潘泽明懊丧极了,可也不好发作,挪开腿问她,“现在什么时间了?你把窗帘拉开。”

“好。”孙美丽听话地转过去把窗帘拉开了。

天空是鱼肚白,看似凌晨时分。

一转头,潘泽明分明地看到孙美丽笑得一脸得意,定神一看,她还是歉疚又小心、温柔又深情的样子,他微微皱皱眉,自己眼花了吧,想着,他低头翻身上的手机。

果然,凌晨三点半了。有二十三个未接来电?谁的?

潘泽明看看来电时间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是倪东雷和个陌生电话。

那时间里他和孙美丽正在吃涮羊肉,或者他已经醉了。倪东雷这么急着找他干嘛?

潘泽明看了看孙美丽,她正讨好地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没事了,你折腾了一晚上,也困了,去睡吧!”

潘泽明惊魂未定,柔声哄她。

“我睡不着。”她说,眼神闪烁,“你不是说我们要好好说话么?”

潘泽明看了看她,恍然大悟,可现在要他要冲锋,跟要他的命没两样。

“美丽,你也知道,我昨天晚上喝多了,现在还头疼得厉害,你刚才又这么折腾一回,算点儿把我吓瘫了,乖,你去休息一下,我也得养养精神。”

潘泽明苦着一张脸说。

第138章 此时此刻的感受!

“这样啊,那我去给你煮荷包蛋!”孙美丽的目光失望地黯了一下,可她很快掩饰了过去。<冰火#中文

“好,去吧去吧!”潘泽明打发了她,给倪东雷回电。

手机一通,潘泽明还没说话,就听倪东雷炸过来:“你妈的臭小子做死啊,打二十多遍电话你不接!”

“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对不起。你找我什么事?”潘泽明好声好气地说。

“喝多了?和谁?那个孙美丽?”倪东雷没好气地问他。

“嗯!”

“然后呢?”倪东雷想起昨天晚上孙美丽可是吃过药的,不由语气戏谑,“你被强奸了?”

“没有,只是被她绑了。”潘泽明恹恹地说。

“绑了?哈哈?她可真有创意!干嘛?”倪东雷好笑地问。

“她说她不想活了,想自杀给我看。”潘泽明开了头,只好实话实说,他也想听倪东雷怎么看待这件事,这件事太暴力太刺激了,他现在还混乱。

“她那样的女人会不想活?会想自杀?”倪东雷听完潘泽明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潘泽明,你幼儿园没毕业吧!报复!**裸地报复,她在报复你对她的冷落和抛弃!”

“……”只是报复?潘泽明被感动的心如泼了一冰水,刹时凉到了底,说话不利索了,“也、也不是吧?”

“不是报复是什么?我可告诉你潘泽明,我跟孙美丽倒无怨无仇,按理说我还得巴结她,不该说她的坏话,可这女人真是个精英,现在她都把你当商品了,看中的就不择手段占为己有,我旁观者清,还是那句话,你自求多福……好了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反正你被她吃定也是你活该!该心软的时候死要面子,不该心软的时候妇人之仁!说重点,你老婆像是要流产,人家打你电话你不接,又找我这儿了,我打你也不接,估计这会儿,她都流完了!”

劝着劝着,倪东雷不耐烦了,想起重点,赶紧扔过来。

“什么?流产?你说陈莉?”潘泽明无比震惊。

“我知道你还有几个老婆!反正打电话来的那个男人说那女的是你老婆!”倪东雷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别做孽了,赶紧到医院看看你老婆去吧。”

“……”潘泽明的头尖锐地痛了起来。

“噢,市中心医院!”倪东雷末了强调了一遍。

挂了电话,潘泽明揉了揉涨痛的额角,起身整了下衣服,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口。

不能惊动了孙美丽,他得想个方法从这里逃出去,如果惊动了她,那他就别想跑了。

从厨房那边传来孙美丽哼唱的声音,声调抑扬顿挫,轻松愉快。

想起刚才孙美丽泪流满面的倾诉,穿着婚纱拿着刀的悲壮场景,再听着孙美丽若无其事的歌声,感觉超级不和谐,潘泽明形容不出有多别扭。

稍微感动,有些惶恐,十分无奈,特别烦闷,尤其焦躁。

这就是此时此刻潘泽明的感受。

第139章 怎么逃出去?

现在,他得像个小偷一样,尽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蹭到门口儿,在孙美丽走出厨房之前打开门锁溜出去。

他惦记陈莉,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她流产他也得去医院陪着她。

不管怎么说,他和陈莉还没离婚,陈莉还是他老婆,他心里还爱着陈莉。

潘泽明成功地挪出了卧室,经过了洗手间,蹭到了客厅,防盗门就在客厅南面,三步距离。

潘泽明摒住呼吸,做特工似的猫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的方向,尽可能抬上腿、迈大步。

一步、两步,成功再望,潘泽明的神经高度紧张,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摆了,他的思维已经开始忍不住欢呼了,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摸到冰冷的门锁时,孙美丽出来了。

“咦?你在干嘛?”孙美丽疑惑地看着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尿急……”潘泽明硬着头皮说。

“唉,真笨,洗手间在这边!”孙美丽嗔怪着摇摇头,上前拉着他把他领回了洗手间,然后,她就像个哨兵一样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半步不挪地盯着潘泽明走进去。

关上洗手间的门,潘泽明恼得一拳砸在墙壁上。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他就这么被她给要挟了?劫持了?软禁了?

可他敢抗议?敢硬来?不敢。

孙美丽都跟他动刀了,天亮之前,他是不敢刺激她了,他怕她刚刚平息的神经一激动,再给他玩一遍跳楼啥的,他脆弱的神经该崩溃了。

可是,陈莉昨天晚上就给他来电话了,现在她怎么样了?上次医生说陈莉子宫内膜薄,流产会严重损害健康,可能造成大出血,也可能造成终生不孕……

潘泽明如坐针毡,左右为难。

孙美丽还在外面站着,隔着一面薄门板,潘泽明也不敢打电话。

陈莉的那个来电号码是个陌生号,不用想,潘泽明都知道是邱波的,他不想听到邱波的声音,他会忍不住跟邱波暴骂,他此时心情无比恶劣,正愁找不着发泄口,可他和邱波暴骂能解决什么问题?

潘泽明团团转,实在不知怎么办了,就听到孙美丽在外面叫:“泽明?快点儿出来,荷包蛋要凉了。”

去他妈的荷包蛋!潘泽明忍不住暴粗口,一抬眼,就看见洗手间的窗户方方正正地横在墙上,如封闭的黑暗唯一通往光明的路口。

潘泽明脑袋里灵光一闪,扑过去打开窗子,探着身子就想往外爬,可探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十几层楼啊?

下面的街道在薄薄的晨曦中细得像带子一样四通八达,来往的汽车跟甲壳虫一样小,这如果一个不小心跌下去……

潘泽明的脑海里浮现出他脑浆四迸躺在柏油路上的惨状,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瞬间被残忍的现实扑灭了。

“泽明!你在里面干嘛?”

孙美丽没耐心了,索性推开门,直愣愣地走了进来!

潘泽明背靠在有窗户的墙上,看着孙美丽,顿生万劫难复之感。

灯光从孙美丽的后面是映照过来,逆光的孙美丽长发披肩,面容陷在一片暗影里,身上的婚纱换成一长至脚踝的白绸睡衣,又宽又大地挂在她身上,随着她急促的步态飘忽,让孙美丽整个儿像一抹诡异的影子!

强烈地压抑感和压迫感扑面而来,潘泽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调节了一下紊乱的思绪,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他得去看陈莉。

第140章 不好惹的女人

“你到底怎么了?”

孙美丽的声音不柔美了,高亢尖锐地刮过潘泽明的鼓膜。

潘泽明一声不响地走出了洗手间,走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下坐下来,然后他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孙美丽,说,“对不起美丽,我还是不能在这里陪你。”

听到潘泽明的话,孙美丽和颜悦色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为什么?”她问。

“陈莉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可是我没听见没能接,她流产了,我得去中心医院看看她。”

潘泽明如实相告。

孙美丽闻言一愣,半天盯着潘泽明默不作声。

潘泽明的心揪紧了,做好了看她发疯的准备。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孙美丽突然就笑了。

孙美丽听到这个消息,一直愤懑、怨怼的心情突然就阳光灿烂了,真是恶有恶报啊,她陈莉也流产了,最让她高兴的是,陈莉肚子里可是潘泽明的孩子呢!

陈莉没了孩子,就不能拿子来缠着潘泽明了,潘泽明要跟陈莉离婚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多好?

想到这些,孙美丽越发笑得贤良无害,她满含同情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呢?唉,可惜孩子无辜的小生命呀!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于情于理,你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可是,让我陪你去好吗?”

潘泽明吃了一惊,他越发摸不透孙美丽的脾性了。

“不过,你要先吃了荷包蛋再去,我可舍不得你饿肚子。”

孙美丽嫣然一笑,转身去厨房里端来一碗荷包蛋。

荷包蛋煮得很清爽,白的蛋,绿的葱花,闻起来美味无比,这样的美味连同孙美丽的善解人意,让潘泽明一直绷紧的神经轻松下来,他感激地看了孙美丽一眼,听话地低头吃荷包蛋。

喝下一碗温热美味的蛋汤,潘泽明空荡的肠胃无比熨贴舒服,他感激的看着孙美丽,发现她还穿着睡衣,提醒她,“你赶快换换衣服。”

孙美丽低头看了看自己,恍然大悟般说:“可不是?好的,那你稍等,我一会儿就换好了。”

潘泽明点点头,坐在沙发里等,孙美丽转进了换衣间。

进了换衣间,孙美丽脸上暖洋洋的微笑立刻不见了,她冷傲地扬了扬下巴,嘴角浮起一抹冷意,她抬起手来,一件件筛选衣服,她想,她该穿着哪件衣服,才能让她在陈莉面前充分表达她幸灾乐祸的心情呢?

挑来选去,孙美丽选了件桃红色的貂皮短款上衣,下面配着白色蕾丝的包臀短裙,这样的搭配清新悦目,既显得高贵华美,又雅致脱俗,更衬得她姣好白皙的皮肤莹润如玉、身材高挑妙蔓。

孙美丽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陈莉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由又一阵心花怒放,转念一想,邱波一准陪着陈莉呢,她这样艳压群芳地出现在他面前,与面容颓败憔悴的陈莉形成鲜明对比,不信他比不出个优劣!

忽略她美丽的男人肯定是要后悔的!

孙美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莞尔一笑,看看了墙上的挂钟,一刻时间已过了,客厅里一点儿声音没有,相信潘泽明已经睡着了。

孙美丽从容不迫的描眼画眉,原本精致的五官越发煜煜生辉,她满意地放下唇彩的时候,半个小时过去了,潘泽明应该睡熟了。

孙美丽走出换衣间,来到客厅,果然,潘泽明歪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睡得无比安静,微微锁紧的眉头让他英俊的脸显得无比阳刚迷人。

孙美丽凝视着潘泽明,凑近过去,蹲下来,长久地欣赏着他的睡容,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心里也阴冷一片。这个欺骗过她、遗弃过她、伤害过她的男人,现在就像她成功捕获的猎物,乖乖地睡在她家的沙发上,她会让他听话的,她会让陈莉为对她孙美丽的欺骗、伤害和羞辱付出足够的代价,她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她孙美丽不是谁玩够了就一脚踢开的主儿,惹了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第141章 她睡了还是死了?

孙美丽微微笑起来,她起身俯下头去,轻轻在潘泽明的眉间深吻,许久才离开,然后,她把他的身体放平了,然后转身去卧室拿来被子,给他从头到脚地盖好了。<冰火#中文

熟睡中的潘泽明听话极了,她很满意。

刚才,她在荷包蛋里放了安眠药,够让潘泽明饱睡一上午,她有足够的时候去看望陈莉,去与邱波周旋。

打点好潘泽明,孙美丽拿起她的包包要走,出门前,她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转身走到潘泽明旁边,侧身在潘泽明身边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两个人的脑袋,潘泽明安恬的睡着,她有意让他伏在自己的颈项,她则侧脸吻他的额头,她摆好了姿势,举起手机,定格这一亲密无间的画面,看看照片,效果良好。

孙美丽这才起身,重新盖好潘泽明,一边欣赏着照片,一边打开门款款地走了出去。

来到市中心医院,孙美丽熟门熟路地找到妇科,查询到陈莉所在的病房,就满脸微笑地找去。

陈莉这病殃子,才几天工夫,在这医院里来又走、走了又来!

想到陈莉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样子,孙美丽心里就舒坦,转念想到陈莉屡屡对她的羞辱,又是极端的愤恨,她咬着牙保持着微笑,脑海里却已经构思了若干打击挖苦陈莉的句子。

隔这长时间了,陈莉应该已经流完了产了吧,她现在真的和潘泽明没什么关系了,当然,她们还有结婚证。不过那东西现在也只张虚张声势的纸片而已,他们夫妻的名份早就名存实亡了。

只要陈莉没了孩子,她孙美丽轻易就能让潘泽明离婚。就算陈莉大度到能容忍亲眼看见她和潘泽明睡在一张床上,陈莉还能大度到,能容忍潘泽明连她流产都不理会的怠慢?

正想着,迎面几个医生护士推着一张病床急火火地跑过来。

“快送急救室!”一个男人满脸都是汗珠子,声音都跑了调儿。

一群人从身边呼啸而过,带过一阵冷风,把紧张感传过来,孙美丽忍不住停下来仔细看了看病床上的女人,殷红的鲜血把她的衣裤都染红了,微微突起的肚子随着急促推动的病床触目惊心地颤动着……

怀孕流产、生产,女人孕育新生命的过程可谓险象环生,一个不留神,就要饱受剜心之痛。

心惊肉跳的孙美丽想起上次,自己因意外摔倒楼梯导致血流不止,被紧急送往医院,然后在陈莉的诱导下流产的往事,心里的愤恨越发澎湃。

她仍然微笑着,笑容纯美无良,如最和善的天使,可她自己都知道,她心里住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她踩着高跟鞋,仪态万方地来到陈莉的病房前,竟然是特护病房,窗明几净,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设施齐全,优越得跟五星级宾馆一样,不用说,又是邱波的殷勤!

不过,邱波现在没在,只有陈莉一个人躺在那里,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死了。

第142章 工媚善诱

孙美丽冷笑一声,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陈莉半点儿反映没有,这次,孙美丽看见陈莉手腕上打着吊瓶,她心里一乐,刚要推门走进去,手腕却被人扣住了。

孙美丽转头一看,是邱波。

孙美丽精神一震,她今天来可不只是看陈莉倒霉的,她还有个使命,她得让邱波好好看看她。

之前,每次,她出现在邱波面前,不是冷若冰霜,就是狼狈不堪,他看不到她的优点是正常现象。不是有句话说嘛,男人总喜欢微笑的女人。

微笑的女人,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微笑,就像一朵花盛开在春光里,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她就好了一口气儿,她不信邱波这种在花丛里久经沙场的男人会不好色。

何况,邱波知道陈莉怀的孩子不是他的,却一直在潘泽明面前打游击,他知情不报,帮了她孙美丽大忙了呢,既然是同盟军,怎么也该友好往来不是?

孙美丽给自己找了若干讨好邱波的理由,说到底,她就好一口气,在邱波这样的男人面前,她没理由输给陈莉。

有这样的心劲儿,陈美丽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娇媚地绽放她最美丽的笑容,她的眸子水光潋滟,目光温柔中饱含关切,就那么长久地盯住邱波,抿着嘴角努力放电。

让她生气的是,邱波真的像个瞎子,他看见她,原本还和善的眉眼,立刻像是结了一层冰,似乎她不是春风中绽放的鲜花,而是寒风中冰冷的雪花,多看她一眼,就跟要他的命一样!

就听他用冻了冰的声音问她:“你来干什么?”

“噢,我听潘泽明说陈莉不舒服,代他来看看她。”

孙美丽用柔媚的声音这样说。

“他自己没长腿么?还有,你有什么资格代他来看望陈莉?”

孙美丽都怀疑邱波是木头做的,明明看着她,听她那般动人的声音,竟然还能这般凶巴巴地质问他。

这两个问题问得又刁又恶毒。

“泽明不舒服,现在还发着烧呢,你也知道,他也没什么朋友,出于道义,我只好帮他来看看,我也希望陈莉好好的,都是女人,怀个孩子不容易……”

孙美丽委婉地回答,甚至,她让自己的眼圈微微发红,眼眶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那样子真是娇美、善良到极点。

邱波眯着眼睛看她,半晌无语了。

这女人可真能装!如果那天晚上,她不见钱眼开地对他抛媚眼,他可能还佩服她追求爱情的勇气,对同情她的遭遇,认为她有一丝真心,可现在,她就算穿一百件马甲,他也能看出她的真面目!

孙美丽的俏脸慢慢地红了,邱波深沉的凝视让她满心欢喜,他总算知道好好看看她了,她今天可是打扮得很漂亮呢,衣着、容妆,都是精心打点过的呢。

孙美丽娇羞地垂下眼睫,她的睫毛长长又翘翘,会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忽闪闪,“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你的娇羞。”这样的韵致,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长袖善舞、工媚善诱!

邱波把孙美丽的表演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屑。

他看了看病房里悄无声息的陈莉,想到昨夜她睡梦中还在抽泣的样子,心如针锥。天蒙蒙亮的时候,陈莉才好不容易安稳地睡去了,腮边残泪犹在,他不敢去擦拭,怕惊搅了她,现在,他怎么能允许孙美丽进去打扰她呢?

第143章 她真地等不起了。

邱波笑起来,目光变得温暖,饶有兴趣地看着孙美丽,心里却在琢磨怎么能快点儿打发了她。

“……”孙美丽没吱声,她不确定邱波是真的赞赏,还是在讽刺,这个男人高深莫测,上次她吃个闭门羹,这次还是留神点儿好。

“可是,我想问你,你关心她多一点儿,还是关心我多一点儿?”

邱波凑近她,指了指病房里的陈莉。

“这……”

孙美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聪明地选择了犹豫不决。

“我想……当然是关心我多一点儿是吧?”邱波挑了挑眉毛,笑得颠倒众生。

孙美丽有一刻的愣神,潘泽明年轻貌美,邱波沧桑历练,不一样的风格,可一样媚惑众生,相比而言,邱波的沧桑美似乎更耐人寻味,更沁人肺腑,更引人入胜,因为,他这样的男人,已经成功地把自己的阅历变成了财富,坐拥千万资产呢,这才是最最打动人心的所在!

这些天,孙美丽除了到处找潘泽明,还顺便把邱波的底细查了个清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邱波这孙子竟然是个财势雄浑的企业家,光他名下的振越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经营产业涉及影视制作、出版发行、彩版影印等多种范畴,每种都经营得有声有色,业务遍布全国,另有其他产业也声名赫赫,只是,他为人低调,把名下产业让心腹经营,自己只运筹帷幄,很少出头露面。

可他是名副其实的总裁,是大权在握的吸金器!

关于邱波的发家史,孙美丽也顺藤摸瓜了解了一些,早先,邱波是本市政府的一个公务员,他前妻是个教师,后来邱波下海经商,他的第一桶金来自组装电脑业务,他靠早年当公务员结交的各种社会关系,把电脑组装业务普级到大中小学校、政府各级部门办公室,几年间就赚了个盆满钵盈,随后,他开始涉猎房地产,与时俱进,又打了个正着,很快成为业届名流,他似乎是个经商的天才,具有点石成金的谋略,他投资经营期间从末失手,资本积累翻倍增长。

更让孙美丽惊讶的是,邱波前妻故去,根本没有留下一子一女,邱波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这还不算,他前妻海外的祖母临终前把巨额遗产写给了邱波,让他托为办理后理,照顾好她唯一的外甥女,可是,老人唯一的外甥女早病死了,这笔遗产无用武之地,邱波竟然把它捐给慈善机构了!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不是腰缠万贯,谁舍得把那么大一笔钱捐给慈善机构?

从这些调查中,孙美丽认定,邱波是个名副其实的富豪,她多么希望,既拥有潘泽明的爱情,又拥有邱波的财富啊!如果择二为一,她还是愿意牺牲青春选择邱波的,如果邱波给她这个机会,她会慎重考虑的。

现在,她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潘泽明正在她家沙发上熟睡,眼瞅着也跑不了,邱波这儿还悬着,她需要确定,需要他明示。

两个男人,她至少得抓住一个,她该结婚了,她真的等不起了。

再美的花,也经不起岁月的刀霜雪剑,再美的女人,过了三十,颜色也比不过青春少女。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有时节,女人再怎么用尽心机,美容、拉皮、削骨,结果最多延缓衰老,说到底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衰老是由内而外的,表面功夫做得再足,内部零件磨损严重,连步态都会泄密。

第144章 他要跟她再熟一点儿?

三十,是女人花龄怒放的一年,它跟个分水岭似的,把女人的价值分了个优劣,她惧怕衰老,可她没办法躲得过时间的凌迟,她心里越来越发虚,底气越来越少,她得尽快结婚,然后赶着时间生儿育女。<冰火#中文

偏偏越怕老,时间似乎过得越快,仿佛眨眼间,年头和年尾就接一起了,她要是再磨蹭,眼瞅就坐滑梯似地奔四十了。

这女人过了三十五再怀胎,就是大龄孕妇了,不只对孩子发育不好,产后恢复又慢又不理想,到时候,她变得满脸横肉、膀大腰圆,整天围着孩子粗声大气、蓬头垢面……想想简直生不如死。

马上结婚,立刻要孩子,她坚决不能等到三十五以后再当妈!

孙美丽窝着一颗急嫁的心,矜持地看着邱波,并没有回应他的“自作多情。”

男人对轻易上手的女人不会珍惜,这道理不是邱波自己先前告诉她的?

偏偏邱波并不急于让她回答,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他的手摁在门框上,她没办法开门进病房,她转头看了看病房里的陈莉,那可恶的女人睡得无比安稳,看着就让她生气。孙美丽收回目光,微微蹙眉,似乎经历了很艰难的思考,微微一笑,欲擒故纵地说:“我自然关心陈莉多一点儿,我们……又不熟。”

“噢?那正好,我们需要进一步熟一下!”邱波似笑非笑,淡泊的语气里却充满着暧昧的暗示。

孙美丽暗喜,进一步矜持,“我想,我还是先进去看看陈莉,回去对泽明也好有个交待。”

“对他有没有交待不重要了。”邱波霸道地说,一把拉起她的手,急步往外走。

他要带她去哪里呢?

孙美丽跟着邱波一路小跑,她既期待兴奋,又有些紧张担忧,她偷偷看了一眼邱波,他双眼灼灼,大步流星,似乎那般急不可耐。

呵,邱波,不过如此,她小小地施展一下,他就被电到了!紧接着,孙美丽又纠结了,如果邱波真的要跟她生米煮成熟饭,那家里的潘泽明怎么办呢?

纠结中的孙美丽回头看向病房,却突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陈莉睡醒了,正疑惑地看着她和邱波,目光闪烁不定。

哈哈,陈莉,你就等着哭吧!孙美丽先是一愣一惊,她冲陈莉冷哼一声,随后就夸张地笑了。只是很遗憾,她没能站在陈莉面前,把她存在手机里和潘泽明相依相偎的照片给陈莉看看,要不然,她一定能看到陈莉黑透的脸。

孙美丽来不及想更多,邱波把她拉进了电梯。

电梯噢,通常是情人秘密又刺激的**场所好不好?

电梯随时会停下,随时会有人突然出现在电梯口,那种随时会被人揭穿、随时会被人偷窥的紧迫感,总令呆在电梯里的情侣急切又疯狂地拥吻,就跟被爱情烧昏了头、

第145章 他不主动,她主动!

电梯在下降,宛如在云端。

孙美丽在期待里意乱情迷,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让她想入非非,她的脑海里不断填入新的画面,豪宅、名车、钻石珠宝,这些东西光芒四射,透过虚拟的幻想直接照亮了整个电梯间,让孙美丽越发心神迷乱。

这时候,邱波微微侧了一下身,由先前与她并排站立变成侧对她,他还是那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让她的呼吸变得更加艰难,胸脯起伏得更加波涛汹涌。

他马上就要吻她了吧?他马上要忍不住把她揽在怀里了吧?孙美丽拘促不安地躲闪着目光,不敢与邱波正视,她的目光停留在电梯门缝儿那里,暗暗祈祷不要有人打扰他们,甚至,她希望电梯乌龙一下,就像那些港台偶像剧里的片断,突然卡了,于是,短暂的电梯之旅就变成了长厢厮守的洞房之夜……

可是,邱波一直没动静!

孙美丽快憋死了,快不耐烦了,邱波刚才不是说要熟一下的么?干嘛只是动眼不动手呢?眼见电梯又下降了好几层,很快就要落地了,孙美丽忍不住了,既然他不主动,她可以主动,反正结果一样!

孙美丽完全把潘泽明抛到脑后了,完全把陈莉也忘掉了,她现在眼里心里全是邱波和他的复加值,她想,找老公也是要择优录取的,这没什么错,前几年她青春妙龄的时候,没遇上心仪的,偏偏今年扎堆了,潘泽明和邱波,都让她打心眼儿里喜欢,但如果能钓到邱波这条大鱼,潘泽明那条只小虾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想着,孙美丽就行动了,她伸手抚额,装做头晕,身子一晃,一软,就往邱波的怀里跌去,邱波应该顺势抱住她,然后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

可让孙美丽咬牙切齿的事发生了,邱波这只呆猪不知有意无意,竟然又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转到她正面来了,而她收身不及,一下子跌坐下去,后背撞在冰冷坚硬的梯壁上,难受死了!

“咦?你怎么了?”

更可恨的是,邱波竟然这般冷血地问她,一点儿没在伸手要扶她的意思!

“我晕电梯!”

孙美丽气得水泄不通,但声音娇柔无力,面若桃花般娇羞,她撑着身子,却似撑不动似,浑身软得像藤萝。

邱波应该俯下身拉她才对,那她就缠上他的脖子,整个儿吊在他怀里……

孙美丽等着。她看到邱波皱了皱眉头,终于伸出了手,她心里一喜,赶紧伸过手去,不想,邱波的手落在她旁边的手提包上!

“你的包。”他说着,把包放进她怀里。

孙美丽气得两眼发黑,正要抗议,悲催的电梯竟然停了,门开了,几个护士和一群看病的一拥而去,其中几个农民模样的人,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竟然没看到地上坐着的孙美丽,大脚板子呼呼就踩过来了!

孙美丽弹簧一样站了起来,身手敏捷地躲在角落里才化险为夷,怨恨地看向邱波,他竟然一脸坏笑,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

第146章 她压抑得太久了

满电梯的人,黑压压一片,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孙美丽窝着一口闷气,真想狠狠踹邱波两脚,这个男人太邪恶太木头了,坏了她美好的电梯梦,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正发狠,电梯停了,邱波转头,一把拉起她的手,护着她挤出电梯。

手上,传来邱波掌心炙热的温度,让孙美丽周身一阵颤栗,那厚实而有力的紧握,让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似的,亦步亦趋、跌跌撞撞。呵,她真被他电到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孙美丽神魂颠倒。

邱波只是不想看她磨叽,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举动让孙美丽的渴望死灰复燃,她满心的怨怼顿时烟消云散了。

出了电梯,邱波直接拉她出了医院门口儿,当她反手紧握邱波时,他松开了她,掏出手机看时间。

此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明晃晃的朝阳照耀着广袤的天地,送来一个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

天气这么好,向往她美好未来的开始!

孙美丽豪情顿起,一时诗意翻涌。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结婚、生子,开名车住豪宅;

从今天起,关心钻戒和珠宝,我有一个好老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今天起,和每一个熟人炫福,告诉他们我发财了,那些财富赋予我的高贵,我将展示给每个人。

我要给每一条河每一座上取一个骄傲的名字,姓孙,名美,叫丽;陌生人,你要向我学习,做一个懂取舍善经营的人,愿你跟我一样钓个金、龟婿,当然,愿你活得没我好……

孙美丽一高兴就想吟诗,她是个浪漫的女人,有格调的女人,她记得在机场第一次见到潘泽明时,她一时兴起,即兴吟了一首歌词和仓央嘉措的几句情诗,就让潘泽明对她刮目相看了,现在,她想故伎重演,她兴致勃勃地看着邱波,锦词华章在胸间争先恐后,一时间,她不知吟哪首好了。

要选个好的,应景的,贴切的,要让邱波深刻地明白她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是不可多得,是比陈莉那只呆鸟高雅靓丽千百倍的御姐,她要充分发挥诗意的力量,让邱波这个缺少浪漫细胞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

打定主意,孙美丽不走了,冲着温暖的朝阳张开了双臂,微微仰头,沐浴着阳光沉醉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不走了?”邱波走出几步,发现孙美丽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她,却见她迎着阳光,一脸抒情的样子,不由十分诧异地问。

“波,你看!”孙美丽指了指纤尘不染的天空,胸中激荡起无边的诗意。

邱波疑惑地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天,什么东西没有呀?不过,她刚才叫他什么?“波?”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

“高山下的情歌,是这弯弯的河!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游——啊……游!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我的梦都装在行囊中!”

孙美丽抑扬顿挫地吟上了,她需要抒发一下,真的,她压抑得太久了,三十岁了,她经历了好多次情感上的挫折,那些个她谈过婚论过嫁的男人,不是长得太寒酸,就是过得太寒碜;是太不解风情,就是太猥琐下流;不是太粗俗鄙陋,就是太风流花心,反正没个好东西!

第147章 世界寂静了

好不容易遇上了潘泽明,可他先是利欲熏心把她变成了小三,接着就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让她身心受尽折磨,她其实真的不喜欢残缺的爱情,她向往完美的、没有疼痛的爱情和圆满的婚姻!

现在,她遇上心仪的邱波了,单身钻石王老五,沉稳、踏实、大气,轻易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她怎么也得让他欣赏她爱她,她得让他明白,她等他等得好辛苦……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诗,孙美丽兰心惠质地在歌词里加了一句:“过尽千帆皆不是,肠断白濒洲!”

邱波傻了,愣了,她这是在干嘛?他偏着头看她,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孙美丽暗喜,果然,才女的魅力是无穷的,这么久,邱波都没这么认真地看过她!

她现在的形象,站在阳光下,长在晨风中,举世皆混我独醒,芙蓉出水沉落雁,怎得一个美字了得?邱波,为我着迷吧,为我疯狂吧,带我回家,娶我为妻,自此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孙美丽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继续背歌词:“一切等待——不再是等、待……我的一生就选择了你呀选择了你!”背到这里,孙美丽转头深情地看着邱波,抒情道,“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

邱波彻底石化了。

真没想到她给他来这手,这种绝活不是一般人能玩的,邱波无比震撼中。

孙美丽享受着邱波充满震惊与爱慕的目光,更真执地表白心迹:“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就像——山里的雪、莲、花……”

除着孙美丽语言袅袅,世界安静了,整个人间都严肃了。

邱波为她魂不守舍,路人也为她倾倒,连天上的云彩都不跑了,阳光静静地照在大地上,她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谁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

可是可是,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闯入耳朵。一男的回魂迂魄,饱含同情地拍了拍邱波的肩膀,深表惊惧之情,“兄弟,赶紧送她回病房吧,病得实在不轻,别吓着大伙儿!”

邱波被拍醒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接着就笑喷了。

“唉,人长得挺漂亮,病成这样了,太可惜了……”

“现在的精神病人越来越多了,压力山大啊……”

几个人分享了她的抒情,竟然说出这样伤和气的话,真让孙美丽气急败坏。

“滚!你们才有病呢!”孙美丽不吟诗了,直着嗓子反抗众人的污蔑。

现在的人越来越肤浅了,自己不读书不学习,看到别人满腹才学就羡慕嫉妒恨,他们才是精神病!孙美丽成了愤青,再看邱波,笑得叽叽歪歪的,说有多可恨就有多可恨。

邱波果然不如人家潘泽明来得风雅,人家潘泽明听到她吟诗,还能对上两句,这土豪倒好,半点儿文化没有,凭着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连个歌词都不会欣赏,伤了她一片真挚的爱心,她太讨厌他了!

孙美丽怒了,冷冷地盯着邱波问:“你笑够了没有?”

第148章 她在保胎?

“噢?够了!”邱波收住笑,可想想孙美丽刚才脱俗的表现,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千,这女人,也真是个极品,潘泽明那兄弟怎么受住了,实在佩服。

“那你了解我了没有?”孙美丽赌气地问。

“了解了了解了,你太有才了。”邱波由衷地点头。

“真的么?”孙美丽又高兴了,别人听不懂她的表白不要紧,邱波听懂了就可以了,他刚才暴笑,或者不是嘲笑,而是听了她的表白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呢。

她这样的美女,又才高八斗,能亲口清清楚楚地当众对他表白,他自然喜不自胜,理解理解。

孙美丽被击败的自信又回来了,她谦虚地说,“哪里,这不过是首歌词,我还会背更多,以后我可以慢慢地背给你听。”

邱波一听,吓得直摇头,“不不,这荣幸还是让潘泽明去独享吧,谢谢你来看陈莉,我就不远送了,您请回吧。”

“啊?你不是说……要和我去更熟一点的吗?”孙美丽愣了,刚刚涌上来的自信又退潮了。

“现在已经够熟的了,我都知道你会背诗呢。”邱波膜拜地看着她,“你能在医院门口儿把歌词背得这么有创意,真的,我都替潘泽明感到自豪。”

“他是他,你是你!”孙美丽沉不住气了,羞恼得无地自容,“邱波,你给我说明白,你对我什么意思啊到底?”

他对她能有什么意思?邱波懒得浪费时间,冷了脸,说:“孙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真想跟你熟,我只想请你别扰搅陈莉,她现在需要静养。”

“静养?哼!谁没流个产?装什么娇贵!”孙美丽一听就火大。

“流产?谁告诉你陈莉流产了?她在保胎!保胎你懂不?”

没想到,邱波竟然这般出语惊人。

“什么?她没流产,还在保胎?”孙美丽大惊失色,陈莉这该死的,竟然还留着潘泽明的孩子!

“是啊!好了,孙小姐,您好走。以后不劳费心过来了,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打扰她。”邱波说完,转身要走。

啊!气疯了!孙美丽想起刚才自己自作多情的样子,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刀,早就该知道邱波这家伙老奸巨猾,就不该对他抱有幻想!

都说女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就弱智,一弱智就行为反常,她刚才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浪费感情对这个臭男人献媚,简直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孙美丽又生自己的气,又生邱波的气,更生陈莉那个坏女人的气,接着,她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连太阳都故意看她出丑!

大冬天的,就该阴风怒号,就该大雪纷飞,干嘛明晃晃地挂在那里碍眼?没事找事!要不是天气好激发了她的灵感,寒风刺骨的,她哪会有兴致背情歌他听?

现在倒好,这个男人不但取笑她,还替陈莉向她宣战,保胎!保什么胎啊?人家潘泽明都不要她了,她还死皮赖脸怀着孩子不打掉!孙美丽气得都笑了,看定邱波,挖苦他:“你可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护花使者呀,可我就不明白了,你明知道人家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怎么还那么聒不知耻地奉献呢?难不成,她肚子里有两个,有一个是你的种?”

第149章 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再见,噢不,永别,孙小姐,这里没人高兴看到你,你请便吧。冰@火!中文”邱波懒得跟她斗嘴,转身就走了。

“邱波!你去死吧!”

孙美丽恼羞成怒,冲着邱波的背影恶狠狠地骂。

邱波闻言站定了,转身直直朝她过来了。

他要干嘛?打她?孙美丽害怕了,看着邱波高大的身影,一阵心虚。

“孙小姐,出于道义,我还是建议你是看看心理医生。”

没想到,邱波在距她一米远的距离站定,给她这样的提议,然后,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心理医生?这不明摆着说她有病么?

孙美丽反应过来,想怒骂过去,一看,邱波已经拐过楼角不见了,一腔怒火没处发,踢两脚空气!

这折腾一大早晨,半点儿战绩没有,还无端端招来邱波这一顿羞辱,那满心的沮丧懊恼,海了去了。

“呀!潘泽明!”烦闷中的孙美丽猛地想起潘泽明了,他要提前醒过来跑了咋办?想到这里,孙美丽顾不得和邱波呕气了,转身赶紧跑去开车往回赶。

看来,邱波这边是没得想了,从此,她还是一心一意对待潘泽明,这样也好,省得她两边为难。

孙美丽一边开车一边自我安慰,可怎么安慰她也无法安心,陈莉在保胎呢,这孩子一天天大了,保不定哪天潘泽明就知道真相了,如果陈莉再使什么手段,那潘泽明就会回头找他老婆孩子去了,会再次把她给甩了!

孙美丽想到这些,就觉得胸口填满了棉絮一般,堵得冒烟,她忍不住在车里破口大骂:“邱波你个王八蛋,脑残、神经病!陈莉个王八蛋,脑残、神经病!你们两个一起去死吧!”

真想不出什么爽口的词来了,孙美丽歇斯底里骂了两遍,觉得胸口稍微舒坦些了,可莫名就红了眼眶,只觉得说不出的怨屈汹涌上来,铺天盖地把她淹没了,她不是坏人,她只想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她挺努力了,可为什么她有才有貌的,总爱得这么狼狈呢?

孙美丽不明白,她怎么也不甘心,她想起住着特护病房,舒舒服服躺在病床上的陈莉,想到潘泽明的孩子在她腹中悄然生长,又有邱波鞍前马后地细心呵护着,她就嫉妒得发狂。

孙美丽咬着牙,努力把涌上眼眶的泪水给忍回去,这时,手机响了,潘泽明的!

他醒了?孙美丽心里一紧,他会不会怪自己在蛋汤里放了安眠药?会不会彻底跟她决裂了?

那样子的话,她真的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让孙美丽久久不接接通电话,铃声却一遍遍固执地响。

孙美丽努力平稳狂乱的心跳,接通,屏住呼吸,做好听潘泽明怒吼的心理准备,可是,意外的,潘泽明的声音充满关切与焦灼,他问:“美丽,你现在在哪儿?我昨天晚上太累了,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

呵,他是这样想的就太好了!孙美丽慌乱的心跳顿时安稳了,她调节了一下情绪,温柔地说:“我……怕你吃不饱,就出来想再给你买点儿吃的,这就回去了。”

“谢谢你。不用买什么,我不饿,你赶紧回来吧,我看到你把家里钥匙忘在桌子上了,只好等着你回来,我急着去看陈莉……”潘泽明说。

陈莉、陈莉!她最烦、最讨厌听到这两个字了!

孙美丽刚刚放松的心情顿时又阴云密布,她真是窝囊透了,这两个死男人为什么那么重视陈莉!

可是,重视又怎么样呢?潘泽明不是照样屡次和她上过床?爱情?见鬼去吧!

孙美丽皱皱眉头,冷笑一声,振作精神踩下油门……

第150章 把她弄丢了?

邱波回到病房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陈莉竟然不见了!

那张病床被抚得一丝褶皱都没,被子被折得整整齐齐,床边的吊瓶支架上,还吊着半瓶子药水,细长的管子在半空晃荡着,下面尖尖的针头上还有未干的血渍!

陈莉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醒了?怎么药水没打完自己就拔掉了?

邱波赶紧去问特护病房的护士,可那护士揉着惺忪的睡眼,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邱波心急火燎,等不及听她解释,赶回病房仔细看,就见床边地下还滴了几点殷红的血,那是陈莉自己拔针头时滴落的,除此之外,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床头柜上,是他为她买的各种滋补品,衣柜里,他给她新买的名牌包包里,新手机、银行卡、化妆品,一样没少!

陈莉什么也没带走,她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时间这么短,她应该并没有走远。

邱波心慌意转,转身惶惶地找出来,医院里楼层叠复,楼道繁密,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医生护士,遮掩着视线,他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人影晃乱,天旋地转。

真觉得,他就此就弄丢了她了,再也难得看到她!

那种心空的感觉,如末日来临般紧紧攫住了他,他仓惶不安,一如曾经眼睁睁看着前妻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凄怆的微笑,从紧闭的双眼里滚下最后一滴泪水!

陈莉,从那天,他把她带离潘泽明开始,她就一直不言不语,不悲不喜,吃吃睡睡,神思游离,他想逗她开心,可又怕她烦,思来想去,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关注着她,陪着她。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他送她上楼梯的时候,她突然站定不动了,瞪圆了的双眼里满是惊惧,他诧异地看着她,她脸色瞬间苍白,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然后,他看到她腿上流下来的血流!

他虽然久经世故,但这样的事也是头一次碰到,那纤细却红得灼目的血,顺着陈莉的腿蔓延下来,在她脚下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他强做镇定,“小莉别怕,你、你还好吧!”

一直傻愣的陈莉听到邱波的话,回魂迂魄般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血渍,抬头想跟他说什么,可嘴唇翕动了两下,话未出口,眼泪先下来了。

“你别哭,别哭!”邱波慌了神儿,掏出电话打120,可就在他摁号的时候,陈莉把手机拿了过去,她给潘泽明拨电话!

“你做什么?现在应该赶紧去医院!”邱波提醒她。

“邱波,谢谢你!”她突然说话了,沉默了许多天的她说得无比凄伤衰婉,说得颠三倒四,“谢谢你这些天给我的照顾,可是你知道吗?我又爱这个孩子,又痛恨他!可我没有故意伤害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流产的先兆,也许我真的与这个孩子没有缘分,他因为一场错误而来,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了,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我不想要他离开我,他是我的孩子呢,他不可以这样就离开我,不行,我得打电话给我丈夫,泽明,他、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吗?可是我喜欢它,我要问问泽明我怎么办,要不要保胎!”

第151章 临终遗言!

“好好,你说的对!”他不敢忤逆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对,他似比她更惶恐,他担心她真的流产,精神会彻底崩溃。冰@火!中文

可是,手机打过去,潘泽明一直没有接。

打不通,陈莉还帮潘泽明找借口:“他一定是在工作,太忙了。”

然后,她打给潘泽明的领导倪东雷,电话通了,倪东雷却告诉她,潘泽明和孙美丽在一起!

陈莉握着手机傻愣了半天,回过神儿来,她就慌乱焦灼地一遍遍重拨,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地上的血渍越积越多,邱波忍无可忍,制止她这样折磨自己,他打横抱起她就往外冲……

邱波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两腿发轻,他记得,当他把陈莉放进车里时,她突然间就镇静了,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她凝视着他,甚至微笑,她说:“邱波,上次医生说我流产可能引起大出血,如果我真有不测,请你不要告诉泽明,就说,就说你送我出国去了,我在那边过得很好,让他不要再想我,让他忘掉我过幸福的生活。”

那算是临终遗言么?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他顾不得答应她,负气似把车开得飞快,她对潘泽明的爱,让他又嫉又恨又伤感,这世上,痴情的人越来越少,珍稀得就像濒临灭绝的物种,可为什么痴情总被无情伤?

他的前妻是这样,他是这样,陈莉也是这样,爱情到底是什么?它就像个怪圈,痴情的人似乎永远被圈在中间,盲目而又执着地,沿着以“爱”命名的曲线奔跑,直到精疲力竭,也似无法达到圆满的终点,却不是在半路上被抛弃,就是在半路上弄丢了对方……

“你躺好,别说话,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有一点儿闪失!”

与其说他在安慰她,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邱波,我真的有些累了……”

她在后座上轻叹了一声,再没有声息。

随后,他把她送到医院,手忙脚乱地做了一系列检查,老天保佑,医生说,幸好送得及时,还可以保胎。

听到医生这么说,陈莉笑着哭了,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折腾到半夜总算睡过去了,他守了她半夜,确定她睡熟了,才出门给她买了早餐,去洗手间洗手回来碰到了孙美丽。

把孙美丽打发走了,没想到,陈莉竟然走了!

她这时候到处乱走,很容易造成流产,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邱波急火攻心,看到长得像陈莉的,就过去看,可每次都失望。

找了整整一个楼层,还是没有找到她,邱波正犹豫要不要下楼去找,一闪眼,就见陈莉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转身,与他四目相对!

“你去哪里了!”他没忍住,吼她。

“……”她不声不响,看着他,眉头轻皱,便泪眼汪汪。

“好了好了,没事了,也不知道穿厚一点儿……”

她不用任何解释,只用这一招,他便缴械投降,原本满心的火气,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全都散了,剩下的,都是疼惜。他走过去,顺手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揽着她回病房。

可是,陈莉站在那里不肯走,她抬起泪眼望望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问。

第152章 只为自己活!

“邱波,我知道孙美丽来了。冰@火!中文”她死命忍着夺眶的泪水,似乎是在问邱波,又像在问自己,“他怎么可以只让孙美丽来?”

“……”邱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邱波,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客客气气的。

“什么?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帮我签个字。”她声音低哑,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签字?签什么?签在哪儿?”他疑惑不解。

“……我刚才去医生那里要求流产,她们说需要有家属签字……”

说到这里,满盈的泪水忍不住了,她捂着眼,痛苦地哽咽,潘泽明和孙美丽在一起,不接她电话,也不来医院看她,他这是真要跟她一刀两断了吗?

那么好吧,如果他一定要这样绝情绝意,她也应该对自己恨心一点,她要告别过去,无论是潘泽明,还是那些过往的回忆,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她都要做个彻底的了结,然后重新开始!

邱波不知道,孙美丽来的时候,她是醒着的,她根本就没睡着过。

这些天,她一直处于失眠状态,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每次邱波轻手轻脚地来照看她,给她盖被子,她都装作熟睡的样子,她也真地想好好睡一觉,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潘泽明和孙美丽,她没有办法忘掉所有安安心心地入眠!

她知道,这么下去,别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自己,也熬不住。

有时候,真想这么闭着眼睛,永远地睡过去!

死去了,就不用再为这些杂乱无章的事烦恼,就不会伤心,不会患得患失,不会为以后的人生焦头烂额。

可是,双亲尚在,她怎么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不能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是懦弱的逃避,是不可原谅的不孝,除了潘泽明,这世上还有养育她的双亲需要她去养老送终,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她极力地说服自己,却还是无法驱散那满满的抑郁,只觉得生无可恋!

心被伤到极点,就如燃尽的炭火,唯有颓败腐朽的压抑日日夜夜地陪着她,她突然就想,她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得了肚子里的孩子?

据说,胎儿在腹中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有感知了,往后,他在日新月异地成长里,会越来越敏锐地感知母亲的情绪。

还有,医生建议她保胎的时候,也暗示她,这个孩子可能先天不足,发育不良才会导致怀胎初期有血污流出。

从有这个孩子到现在,她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又没胃口吃东西,整天郁郁寡欢,可能对孩子已经造成危险了。既然这样,那趁着孩子还没有跟着她一起伤心难过的时候,让他离开她吧,她这样的女人,真是没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她不能在孩子没有出世时,就把苦难和忧郁加注在他的身上!

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就一直在矛盾与痛苦中辗转,而孙美丽只身前来,对她的决定起了催化作用。她对潘泽明彻底死了心,她要和过去所有的一切做个了断!

所以,趁着邱波送走孙美丽的空儿,她起身,去楼下妇产科要求流产。

她知道,邱波交了足够的住院押金,她做手术的钱是有的。她想,做了手术,要么,她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一了百了;要么,她手术顺利,从此自力更生,不管是潘泽明,还是邱波,她都绝不再见。

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置于死地而后生,以后,她只靠自己活,只为自己活!

第153章 爱情是枚毒果

陈莉抱着这样决绝的心态,清楚地要求医生给她做手术,可是,没想到,医生却说,做流产手术,必须有家属签字。冰@火!中文

家属?她现在哪有家属可帮这个忙?潘泽明现在在干什么?怕还在孙美丽的床上酣睡吧……

不能想,不敢想,想想就心如刀割。无奈,陈莉只好回来,天知道,想到不得不打掉这个孩子,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那种淋漓的痛楚,直把她活活凌迟了一般。

天下,少有不爱孩子的母亲,这是天性。陈莉也一样,何况她早盼着能有个孩子,可前时,潘泽明怎么也不同意要孩子,现在总算有了,却是邱波的,是她失败婚姻的证明;如果他发育的好好的也还好,偏偏可能发育不良,而她想告别过去,这孩子断然是不能留了……

陈莉的这些痛苦,邱波明察秋毫,所以,当听到她说要他冒充家属签字时,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觉得揪心的疼惜,他叹了口气,沉默地把陈莉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呜呜……”满心的痛苦,发酵得已经盛不下了,她本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无论他是谁的,有他在,她就有个伴儿,最最贴心最最亲爱的人,无论生活怎么艰辛,她都有个精神支柱和寄托。

可潘泽明不喜欢他,甚至明知道她住院了,都只是打发孙美丽来示威,她要怎样才能挽救已经残缺的婚姻,要怎样才能从这痛苦的深渊里解脱,让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

她什么也做不到,她失败透顶,她守护不好自己的婚姻,连自己的孩子也照顾不好,她这样的人,不配做母亲!

陈莉伏在邱波怀里号啕大哭,她真的不知怎么办了,她的信心在潘泽明的背叛与冷漠里,一点一点的消逝,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绝望,死死地把她摁在冰冷的孤苦之中,她心烦意乱,对一切都充满怀疑,她真要垮掉了。

邱波紧紧地抱着她,她温热的眼泪透过他的衣衫,灼痛他最细微的神经,他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地安抚着她,他在想,他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可是,真要成全潘泽明吗?他就能保证,他把陈莉送回潘泽明身边,陈莉会幸福?

邱波矛盾重重,他真得很想狠狠心,只要他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在陈莉的流产手术单上签个字,陈莉腹中的孩子没有了,那他就真正可以毫无顾忌地和陈莉在一起了……

人在做,天在看!他不能把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建立在隐瞒和伤害陈莉的错误上!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做事要对得起良心,陈莉对潘泽明的深爱,怕是潘泽明自己根本不了解,可他经历过了,他最清楚不过,怀里的这个女人,用整个身心和灵魂在爱着她的丈夫——那个屡次背叛了她的潘泽明!

要知道,爱情也是千差万别、种类繁多的。

有的爱情,真正就是一枚毒果,萌芽开花的时候异样美好诱惑,成熟的过程也别样动人,可真正瓜熟蒂落的时候,它的毒就会昭然若揭,让曾深受的两个人彼此伤害!

第154章 再宽容他一次?!

毕竟,这世上,白头偕老、夫妻恩爱只是所有人美好的梦想,却只有少数的人才能梦想成真。

而他,邱波,没有权利剥夺陈莉做梦的权利,更不能自私地用谎言误导她,实现自己占有的目的。

如果要得到她,他希望,她是真正地爱上了他!

这些天,陈莉一直过分的平静,只此时此刻,她崩溃般号啕,完全忽略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她颤抖的身体、灼烫的泪水,带过令他感同身受的绝望和痛苦,他皱紧眉头,强迫自己下定决心。

“不哭,小莉,来,你先听我说几句话。”邱波疼爱地拍拍她的后背,给她擦干泪水,拥着她走进病房。

“……请我放过我好吗?求你帮我签个字,我想要忘掉过去的一切,我想回家乡去照顾我的爸爸妈妈……”

陈莉泪如雨下,她哽咽地求他。

“不,小莉,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邱波扶着她的肩膀,尽可能说服她,“之前,医生已经给你做过系列的检查,如果你能稳定情绪,好好吃饭睡觉,这孩子是可以很健康,你不要过份担心他,先调节好你自己的情绪。当然,你很痛苦,很难让自己忘掉伤痛,可是小莉,你听完我下面要说的话,或许会改变主意。”

陈莉疑惑地看过来,她泪水弥漫的眼睛,让邱波又一阵难过,他有些后悔,早知道陈莉这样子,他真该早点儿告诉她。他说:“小莉,你要相信我,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是潘泽明的因为我确定我没碰过你,所以我认定那检验单有问题,就去仔细查过,果然是孙美丽在那张检验单上做了手脚,你如果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再调一份检验单看。”

“什么?”陈莉惊愕地看着邱波。

“是的,小莉,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孩子不是我的,只是潘泽明一再怀疑你伤害你,我看不下去,想将错就错,保护你和孩子,可是你现在这样子,我实在很担心。我想,我应该带你去见潘泽明,把事实跟他说明,如果他还爱你,爱你腹中的孩子,那么,你们就试着彼此原谅,好好呵护你们的家庭和孩子。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互相体谅和宽容,既然你这样爱他,那就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如果,他仍然不懂得珍惜,你再做决定好不好?”

“……”

陈莉怔怔地听邱波说,一直阴郁的心情有些云开雾散的轻松。

“你不要再难过,无论遇到什么事,逃避不是办法,积极去面对它,相办法克服它,听从你心里的声音,你爱他,不想离婚,就宽容他,给他改过的机会;如果不再爱了,就离开他,重新开始。你要记着,孩子不是问题,就算你离婚时带着小孩子,我一样爱你。”

“!!!”

从来,一直对面前的男人没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和憎恨,可是,就在邱波说完这些话后,陈莉蓦然惊觉,她误解了他,从始至终,他都陪在她身边,周全地呵护着她,怕她受半点儿委屈,她却连一句感激的话都不曾说过。

第155章 她打不赢你!

那一刻,陈莉百感交集,她从小跟到大的潘泽明,她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一直相信他爱他,可他竟然会怀疑她、顾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和邱波相识不过短短数月,邱波竟然这般无微不至,两相对照,她不由又是一阵迷茫与难过。

“好吧,来,现在我们的小莉要去见孩子的爸爸了,不过要先把保胎针打完了,然后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儿,记着噢,即使孙美丽在,你也不用理她,有我在,她打不赢你。”

邱波说着,摁呼叫器找护士。

陈莉听了他的话,心里一松,好吧,就听他的,给彼此一个重新幸福的机会。

“可是……孩子真是的他的么?”陈莉还是不放心。

真郁闷人啊,明明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这当妈的竟然要问人家。问完,陈莉的脸就红了。

“你等等。”

邱波出去了。

一会儿,他拿着重新找医生打印出来的检验单回来了,白字黑字,容不得置疑,特别让陈莉感动的是,他还叫来了一个医生,清清楚楚地跟她证实,这张检验单是刚刚从医院电脑里调出来的,保真。

呵呵,孩子是潘泽明的呢!

似乎,天降鸿福一般,这许久以来所有的烦恼都因这张检验单而无足轻重了,满脸挂着泪水的陈莉不由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和潘泽明有个孩子,这是她结婚后许久以来的愿望,可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先是被他爸爸嫌弃,然后差点儿被他妈妈打掉了,他一定对这样的父母十分不满吧!

就为这孩子,她也应该原谅潘泽明,虽然他做了许多让她难过的事,可之前更长的时候,他陪她读书、成长,爱她、疼她、娶她,她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不能仅仅因为一年之间的伤害就否认全部。

就像在一张雪白的纸上,一个小小的黑点,不应该埋设所有的纯净,她和潘泽明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潘泽明曾经给她的呵护和疼爱,没有人可以替代,亦没有人能体会,她之所以不愿意仓促跟潘泽明离婚,就是因为,她无法彻底抹掉那些回忆,无法把潘泽明从心里清除。

既然这样,就像邱波说的那样,“听从你心里的声音,你爱他,不想离婚,就宽容他,给他改过的机会;如果不再爱了,就离开他,重新开始。”

她确定,她还爱着潘泽明,她尚未离婚的丈夫。

放下心中的芥蒂,陈莉感激地看了邱波一眼,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眉目间有一分释然,亦有一分不舍与失落。

知道孩子是潘泽明的,就让她这般高兴,之前以为是他邱波的,她终日郁郁寡欢,呵!

不过,说好了,爱她就希望她幸福,忘掉自己!

邱波对陈莉绽开最温暖的笑意,他把放在床头的早餐盒打开,一样样摆好,把筷子递过来,“来,吃饱了才有劲儿跑。”

陈莉一听,不由想起上次在邱波家里的一幕幕,她先偷拿了他的手机,然后吃饱了扑倒他讹了他的钥匙,不由满脸羞涩。

第156章 最要紧的幸福

“小莉,不过,说好了,孩子生出来,怎么也得认我当个干爹。要不是我忍痛割爱让他认回他那个没良心的亲爹,他真真就是我的儿子了。”

邱波又抛来一句。

陈莉想起之前自己对邱波那么多的误会,越发惭愧。

那泪雨蒙蒙的一张小脸,此时带着喜悦与羞涩的红晕,如挂着晨露的荷花,让邱波一由一阵心颤,想想就要把她送走了,好生不舍,不由深深地凝视她,生怕再不得见似的。

陈莉自然懂得邱波的矛盾,不敢与他对视,挪开目光,却见桌上的早餐,花样繁多,色香俱全,甚至筷子,都不是医院里那种临时用的一次餐具,是他特意买了来的雕花工艺的,她心怀感激,却难以溢于言表,佯装忽略,埋头大吃。

“你先吃着,吃完会有护士来重新给你打针,你安安静静的噢,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邱波温柔地叮嘱她。

“好。”她点头。

邱波出了病房,一转身,眼眶一阵嘲热。

邱波看得出,潘泽明并不爱孙美丽,他只是经不起诱惑,他爱的仍然是陈莉,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自己的,知道是孙美丽在检验单上做了手脚,他一定会和孙美丽决裂,那时,潘泽明和陈莉会合好如初吧!

光想想,心里已经酸涩难忍,邱波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变成心怀慈悲的救世主了呢,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愿陈莉痛苦。真的爱了,眼里心里便就是她了,连自己都忽略不计了呢。

邱波出了医院,径直去商场给陈莉买衣服,从里到外,还有化妆品之类的,兜兜转转,总希望把她打扮成世上最美丽的公主,一时半会儿,还真挑不全满意的东西。

特护病房里暖气充足,温度怡人。陈莉冷寂的身心因孩子名正言顺而充满欣悦,不由胃口大开,饱餐一顿,放下碗筷,邱波还没回来,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倚在床上静静地等。

窗台上,两盆康乃馨花开得热热闹闹的,铅笔屑似的花瓣簇拥地攒成大大小小、全开半开的花朵,在翠绿叶子的烘托下,那么明艳照人。还有一盆吊兰,叶子纵横穿插,十分繁茂,生机勃勃。

陈莉心里一动,她之前都没有注意窗台上还摆了这样的花草,这两种花,都是她喜欢的,它们都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花卉,但它们都生命力顽强,终年常绿,清清雅雅地开谢,从从容容地生活,她本是希望,自己也这般,清雅从容地岁月静好,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夫妻恩爱欢好,就已心满意足……

邱波怎么就知道她喜欢这两种花草呢?他不过去了她租屋一次,就能细心到,留意她摆在窗台上的花花草草了么?甚至,这花草摆放的位置,都和她租屋里一样。

满满的感动潮水般漫溢上来,对比邱波的细致体贴,潘泽明差得远,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潘泽明很少在意她的喜好,他一下认定,有房有车有名有利是他的奋斗目标,也便是她想要的,其实,真的不是这样的,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华衣美食、豪宅名车,是锦上添花,可夫妻同心、甘苦与共,却是最要紧的幸福。

第157章 “你等我!”

感慨之余,陈莉心有不安,邱波一直对她这样好,可她如何回何他?佛语说:欠了必是要还的,不想还,便不欠。冰@火!中文

既然孩子与邱波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与情与理,她都不该继续接受邱波的照顾了。

陈莉看了看吊瓶,里面的药液所剩无几,也没必要重新输液,想了想,她换上自己的衣服,给邱波留了一张字条,拿起那张检验单独自离开了医院。

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陈莉拔通了潘泽明的电话,想把喜讯告诉他,可是,接通的却是孙美丽。

“哪位?”

就听孙美丽的声音甜美地传来。

“……”

陈莉握紧了电话,一时无语,心绪瞬间混乱,正犹豫要不要挂电话时,对面传来了潘泽明的声音,“哪位?”

“……”蓦然听到潘泽明的声音,陈莉百感交集,她深吸了口气,哽咽出声,“泽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小莉?你在哪里?你现在怎么样了?”

潘泽明一听是陈莉,一连串地问过来。

“我在中心医院外那个华联超市对面,我有事要找你。”

“好好,你就在那里,哪儿也不要去,我马上就来,你等我!”

潘泽明急火火地叮嘱。

“好。”

眼泪滑落,沉重的心却似卸下万斤重担。陈莉挂断电话,抚上自己的小腹,为了孩子,她要努力,学会遗忘,学会宽容,她和潘泽明并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给彼此一个机会,去修得一世圆满!

陈莉转身走出公用电话亭,站在路边静等。

北京的早晨总是别样匆忙,上班族们赶车,小商贩们赶市,熙熙攘攘地,把公路集得水泄不通,悠闲的,只有甬路上那些晨练归来的老人们,脚步迈得不慌不忙,神色恬淡闲适,似乎已然看破荣辱,与世无争。

“小莉,你看这些老头老太太多甜蜜呀?一起晨练,一起逛超市、看孙子……等咱们老了,也是这样的,呵呵,你觉得我们会有一个孙子还是一个孙女?”

蓦然就想起刚来北京不久的时候,潘泽明拉着她散步的时候,看着前面一对老人的背影时说的话。

那时候,他们比现在更贫窘,刚来北京,租住在地下室里,可他们从来没觉得苦,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都相信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陪着对方一起慢慢变老。

很多次,她下完班,就这样,在这个电话亭旁等他,看他从对面急匆匆地赶来,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容,有时,他会给她带香甜的老婆饼,看着她美美地吃完,然后拉着她一起在北京的黄昏里散步,看路灯渐次亮起,下到满城灯火……

这样想着,那些扰人的烦恼尽数淡去了,陈莉看着那些远走的老人,唇边泛起笑意,她想,试着把时间剪切一下,把中间那段苦恼去掉,连接前时的恩爱与现在的期冀,然后同心协力维护好他们的家庭,一切都会变好的!

对面的公路上,车流走走停停,等待的时间里,陈莉一直回想着和潘泽明从前的点点滴滴,她刻意地忽略孙美丽和邱波,忽略之前的痛苦,她想,等潘泽明找过来的时候,那些影响心情的事,她一句都不会提,她会对他甜美的微笑,像之前迎接晚归的丈夫那般,挽起他的臂膀,给他最贴心的问候,她要开开心心地告诉他,她们有了宝宝……

第158章 生孩子的忧患

可是,有了宝宝之后呢?是漫长而艰辛的孕产、哺乳期,她身负重任,根本就没法工作了,潘泽明一个人的收入,勉强应付两个人的生活费,如果再加个孩子,奶粉钱怕都没着落。

物价飞涨,工作竞争激烈,靠一个人单打独斗来担负整个家庭的开销,对于一般白领阶层的打工仔来说,无疑于泰山压顶,又有几个家庭能在这样的高压下完好无损、花好月圆地走下去?

突然想到了这些,陈莉原本愉悦的心情倍受打击。抬眼望去,公路那边新建的小高层住宅区气势宏伟,成片的,整齐划一,可全都空着窗洞,像数不清的眼睛,带着无尽的迷茫和困惑看着这个城市——一方面,楼盘滞销,好端端的居民区无人居住,到了晚上,黑压压一片,变成名副其实的鬼楼;一方面,蚁群蜗居,好点的,还能租得起房子,难过的干脆就流离失所,春天蚊子成群,冬天寒冰刺骨,夜晚成了蚁族心底的痛。

到现在,她和潘泽明也还是蜗居一族,首期预付到底没凑够……

没有自己的房子,生活费没有保障,这孩子生下来,会带给他们无尽的快乐,还是烦恼?陈莉不安起来,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她头一次意识到,她和潘泽明之所以会互相伤害,根本原因不是孙美丽和邱波的介入,而是残酷的现实!

就像身在迷雾中,一直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就只最亲近的人当成依赖,如溺水的人抓紧了一株求生的稻草,而当这最亲近的人突然投奔了别人,稻草变得虚软无力,她整个人就彻底丧失了方向感,把一切不幸归咎于爱人的背叛。

可现在,迷雾蓦然散了,她跳开自以为是的执拗,冷静地旁观,她蓦然惊觉,她的爱情之所以飘摇欲坠,她的婚姻之所以濒临灭绝,是因为,她们的组合产生的经济效益,无法与这城市的高销费相抗衡,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呵护她们的爱情与婚姻!

如果再有个孩子,对于他们本就困窘的生活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头一次,陈莉明白,之前潘泽明为什么一直不想要孩子,他比她更清醒地知道,一个孩子的到来,对于他们的生活是怎样一种考验。

孕育、生产及哺乳、培育的过程,全要靠真金白银开路,孕期要加强营养补充,生产时到医院里更要昂贵的费用,奶粉经历了三聚菁氨的包装后,在国人惊魂未定的担忧中价格攀高,更别说孩子在婴幼儿时期常会生病打针、要上幼儿园补习班……

一眼望过去,重岩叠嶂,隐天蔽日,陈莉根本不敢想,她和潘泽明何年何月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拥有自己的房子!

既然这样,那她告诉潘泽明,这孩子是他的亲骨肉,真的会让他欣喜若狂、回头是岸,从此与她破镜重圆?

不见得啊!就算是两人一时尽释前嫌,可他们经得起以后日复一日生活的逼迫?

第159章 买一送一不讨好

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会被繁琐而困窘的生活折磨成麻木、纠结的夫妻,整天焦头烂额、彼此厌倦,动不动互相直着脖子吼三喝四,为柴米油烟、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那样的生活,有幸福可言?

潘泽明肯定会受不了的。因为,别说是潘泽明,就是她陈莉,心底也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乏善可陈的现实无情地摧毁着他们追求幸福的信念,力不从心太久,就会奢望不劳而获,会追求好逸恶劳,到那时,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心平气和地过日子,潘泽明会?

就算她能心甘情愿地安贫乐道,潘泽明能平复一腔热血忍辱负重?想想,都觉得自己太无能、太自私。怕只怕,那时,潘泽明会嫌弃她拖累他一生,她或者也会痛恨自己嫁错了,那她与潘法明的婚姻,将会面临恩断义绝的决裂!

爱情与婚姻,原本需要良好的经济收入做保障,才有幸福可言!

这话,虽然太市侩,可试问,这世上风餐露宿的男女,有几人能将爱情进行到底?

陈莉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看着那边成片的空楼,整个身子都发飘,她扶住电话亭,神色凄迷,她头一次想到,孙美丽上次离开租屋前的示威,心里不由一阵刺痛,那些话,虽然难听难忍,但何尝不对?或者,何尝不会变成她与潘泽明复合后的谶语?

……

“泽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这泼妇一般见识。你刚才棒极了,我爱死你了,记得噢,你需要跟她好好谈谈,我有礼物送给你噢!”

孙美丽最后的一句话就是这了,孙美丽所说的“礼物”,自然是她拥有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关系,她能帮助潘泽明事业有成,而她陈莉,如果还这般执迷不悟地死耗着潘泽明和死水微澜的婚姻,结局就是,她真的会变成一个带着孩子、被窘迫生活蹂躏的黄脸婆,难逃被弃的命运!

那时,潘泽明的遗弃和背叛就会变成理所当然——一个无法独立自主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和筹码去拖累别人又责怪他人的,被遗弃和背叛,甚至变成爱情与婚姻的炮灰,都不过是咎由自取!

陈莉焦躁起来,她围着那个电话亭打起转来,不时的,她望一眼对面,又望一眼那这的十字路口,她希望立刻看到潘泽明,可又怕看到他,她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她突然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个自食其力的女人变成潘泽明的负担,而且还要买一送一,而这无奈的命运似乎一眼看到底,除了将他们的婚姻解体后重新优化组合,她就无法摆脱变成炮灰的命运!

如果,潘泽明重新娶了孙美丽,她跟了邱波,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潘泽明再不用负担她这个大包袱,孙美丽不用哭着喊着跟她玩宫心计,邱波更是得偿所愿,弥补错失爱妻的遗憾,她呢,从此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再不用怕买一送一还成为别人的负担!

这婚,真是要离了,大家才能好好过下去么?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第160章 他对她体贴入微!?

陈莉转啊转,转得头都有些晕了,还是转不过弯儿来,她想保住她的婚姻,想要和潘泽明永永远远在一起,就算是生活优越,她也不想嫁给邱波,自然,她也不想受邱波的恩惠,去求他的庇护与照顾,她总不能跟他说:“我虽然不愿意嫁给你,但请你发发善心,给我一笔钱或者帮我找个高薪的好工作,我无以为报,不过你好人长命,积善行德好心得好报?”

这天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做不来!可这不行,那不行,要怎样做,才能拥有她想要的幸福?

彼时,邱波从华联超市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时装包、方便袋。他给陈莉买好了衣服鞋子之后,又去超市里买了些蔬菜水果,正要往医院赶,一抬头,就看见陈莉在那边围着电话亭子打转。

她在干嘛?不在医院里好好呆着!

邱波正要喊她发问,忽然见她被电着了似着停滞了脚步、站直了身体,紧张兮兮地看向路对面!

邱波很纳闷,顺着陈莉的目光看去,就看见那边,潘泽明下了一辆出租车,远远地冲陈莉招手。

陈莉都等不及地要找潘泽明么?邱波满心酸涩,硬生生地停滞了脚步。

陈莉看到潘泽明,愣了愣,便迎着潘泽明跑过去,她想,有天大的忧虑,回头跟潘泽明一起商量一下怎样解决吧。她习惯性地依赖他,似乎只要他爱她和她在一起,她就可以无所畏惧。她冲潘泽明扬起手里的化验单,高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她刚喊了一声,却意外地看到,在潘泽明身后,孙美丽钻出了出租车,表情阴冷,目光犀利,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陈莉看到,孙美丽拉着潘泽明的手,甚至,在孙美丽钻出车时,潘泽明有意无意地,很绅士地伸手挡在孙美丽的头顶,避免她碰到了头!

潘泽明怎么会带孙美丽来呢?又怎么会对她这般体贴入微?是不是,又像上次在租屋里一样,孙美丽拿了离婚协议,要让她签字?潘泽明是铁了心要跟她一刀两断了么?

这些猜测不请自来,把陈莉之前的憧憬清扫得一干二净。

出乎意料,陈莉不由慢了身形,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突然站在路中间有多危险。说时迟那时快,一辆抢绿灯的轿车风驰电掣而来,刺耳的刹车声地动山摇——陈莉闻声猛然转头,看着来势汹汹的“庞然大物”,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惊怔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邱波看到这一幕,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去!

“小莉——”

似乎,陈莉听到潘泽明在叫她,那声音辽远得像来自梦境,她来不及回应,但觉眼前一花,她的双臂被什么人钳制了,紧接着,她的身子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带倒在一边!

惊魂未了,坚硬的碰撞带来的巨痛便袭卷了陈莉,她趴在地上艰难地转头,就看到邱波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额角一片血肉模糊,正瞪圆惊惧的眼睛看着她,地上,散乱着衣物和蔬菜水果,狼藉一片,而一直握在她手里的那张检验单,早已经不知飞去哪里了!

陈莉深深地看了邱波一眼,她知道,如果不是他,她现在怕已经成了车轮下的一摊肉酱了。潘泽明呢?他在哪里?陈莉没完全从震惊与恐慌中清醒过来,慢慢地收回目光,这时,她看到了血。

鲜红的血,似从哪里泼洒出来的颜料,在她的身下无声的铺展、蔓延,她怔愣地、疑惑地看着,思维停滞的大脑没有告诉她,这鲜血是从她身上哪里流出来的,可是,随即,一股尖锐的疼痛长躯直入,生生把她撕裂,扔进了黑暗的深渊……

第161章 她躺在血泊里

尖锐的刹车声如开启黑暗的匕首,在潘泽明惊觉回眸的瞬间,狠狠地刺穿了他,他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那辆车直撞向路中间的女人,而那女人,分明是他的妻子陈莉!

可就在刚才,陈莉不是还在那边的公用电话亭旁边么,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她跑到了路中间了呢?似乎,难以从惊诧恐惧中回过神儿来,潘泽明全身石化,从里到外,从思维到理智,全都僵滞了。

然后,他看到,陈莉本能地捂住了眼睛,失声尖叫,而那辆车根本刹不住,随着惯性直撞过去……

“啊!”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陈莉的惊叫声,可这声音却重复着从身旁传来!紧接着,僵化的潘泽明就觉得有人扑进了他的怀里,他低头一看,孙美丽紧闭双眼,正软软地依着他往下滑去!

“美丽?”潘泽明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扶住她,发现她昏了过去!

孙美丽怎么了呢?是被吓昏过去的?潘泽明回过神儿来,惶惶不可终日,他托住摇摇欲坠的孙美丽,抬头看向陈莉那边,那辆轿车已经刹停在一边,在公路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刹车痕,如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在惊叹号的尽头,陈莉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小莉!”潘泽明魂飞魄散,急步往前跑,想去看看陈莉怎么样了,可怀里有孙美丽,再加上心慌气短,他一个踉跄,就被孙美丽绊倒在地上,孙美丽压在他身上,他爬了半天都没爬得起来。

人们似乎一瞬间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上来,把事发现场包了个严实,潘泽明再想看清陈莉那边,视线已经被人群阻隔,到处是乱哄哄的议论,到处是重重叠叠的人影、车影,世界整个乱了套,而他潘泽明,乱得尤其没有章法,他不能把孙美丽丢下,只好费力地打横抱起她,可人群密集,他怎么也挤不到前面,急得焦头烂额。

圈里,邱波费劲地从地上起身,发现自己的衬衣都被冷汗浸湿了,他顾不得额头的伤,急步跑到陈莉身边,陈莉的样子让他如坠冰窖。

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体里流出来,似乎要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整个儿地把她淹没,而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紧闭的双眼、微微开启的嘴唇,异样的平静着,甚至连惊讶的神色都消逝了,那样子,就像永远地与这个喧嚣的世界作别,安然得让人心悸!

邱波不敢贸然移动陈莉,他皱起眉头,强压满心的惊慌,努力回忆刚才的瞬间,他冲过来把陈莉甩在一边,两人同时被带倒,那辆车到底有没有碰到陈莉哪儿?邱波心里一点儿底没有,可陈莉的血越流越多,他不敢再耽误了。

抬头看了看乱哄哄的人群,他们要么跟着干着急,要么干脆冷眼旁观,没有哪个真的伸出援手,邱波咬了咬牙,忍着左边膝盖那儿钻心的疼痛,俯身把陈莉抱起来,突出重围,一瘸一拐地急惶惶地往医院里跑。

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有的却早就瞄上了地上散乱的名牌服装和新鲜的蔬菜水果,当下哄抢而上,各得其所,丝毫不觉得趁人之危的羞耻。

第162章 血光之灾?

等形形色色的人们终于散尽时,一直在外围挤空儿的潘泽明快被孙美丽压死了,他双臂僵硬地抱着这个克星一样女人,担心着陈莉的安危,可眼前,哪还有陈莉的影子?只剩下那边黝黑柏油路上触目惊心的血团,还有那辆肇事轿车!

潘泽明惊吓焦灼之余,一肚子火儿腾腾地烧起来了,他急步走向那辆肇事轿车,就见现在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女司机端坐在驾驶室里,伸直了脖子瞪着眼,雕塑一样。

“你给我出来!”潘泽明把孙美丽放在地上,让她倚着车子,拉开车门,冲着那女司机吼。

那女司机被雷劈了似地浑身冷战了一下,惊恐万状地转头看他。这一看不打紧,潘泽明顿时眼冒金星,这女司机竟然是那个刘梅!

大眼瞪小眼,刘梅傻愣了半天,他乡遇知音一般激动了,“啊!泽明啊,可想死姐了……呜呜,刚才我差点儿撞到人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女人也太可恶了,不走人行横道横穿公路不说,还突然在路中间停下了,我真是防不胜防啊!幸好我反应快,要不然真有血光之灾了……”

潘泽明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这都什么日子呀?

至此,潘泽明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因必有果。一个男人若是惹多了女人,总有反过来被女人包抄的一天,麻烦不断,直让你焦头烂额。

潘泽明郁闷地看着刘梅,原想找她算账,现在却要听她喋喋不休地自我表扬,他真想一拳过去,把她那张胖猪脸打个稀巴烂。

“哎呀哎呀,我的小心脏啊……泽明,遇到你真好呀,你给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刚才那女人太不道德了,她怎么疯了一样地冲过来,又疯了一样突然停下来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刘梅越说越有理了,干脆下了车拉住潘泽明开始叙旧撒娇了。

潘泽明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刚才那情况,是因为陈莉过公路时突然看到孙美丽,才突然停了脚,一时忘了在危险的公路上,要怪,的确不能怪刘梅,只能怪他,就不该拗不过孙美丽带着她过来!

可来的时候,孙美丽一屁股坐在出租车里就是不下来,就是要跟着他,他怕和孙美丽纠缠时间太长让陈莉久等,只好让孙美丽跟着,谁会想到一念之差,竟然会造成这样的错误?

陈莉一定恨死他了……陈莉呢?他刚才回头扶孙美丽,再回头,视线被刘梅的车遮挡了,等他跑过来,围观者阻挡了他,他都不知道陈莉到底怎么样了。潘泽明恼火地打断了刘梅的唠叨,“行了,别说了!我问你,刚才受伤的女人怎么样了,她哪儿去了?”

“我、我没看见!不关我事,责任不在我!”刘梅愣了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第二反应就是吃干醋,指着旁边孙美丽,口无遮拦地说“咦?这女人是谁啊?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

潘泽明正要说什么,却见孙美丽腾地一下站直了,睁开眼睛就冲刘梅吼上了,“你个肥婆子说谁跟妖精似的?”

第163章 她死了更好!

潘泽明正要说什么,却见孙美丽腾地一下站直了,睁开眼睛就冲刘梅吼上了,“你个肥婆子说谁跟妖精似的?”

“就说你怎么了?还闭着眼睛装死?想赖着我们泽明怎么着?”刘梅正需要发泄意外事故带来的压抑感,一见有人吵架,顿时精神抖擞。<冰火#中文

潘泽明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从未有过的厌烦汹涌而上,孙美丽一直装晕的么?陈莉被车撞了,她该是满心欢喜的吧?怕他上前救助,故意装作被吓晕了?还有这个刘梅,也是自私到了极点。

潘泽明转身就走,一抬眼,正看到似有人背着陈莉急匆匆地跑进了医院。潘泽明正要跟过去,可是,孙美丽一把拉住了他,一清二楚地告诉他,“泽明,我想你还是别去找不自在了,陈莉不死也是残废,她一定会恨死你的,我看她那样子,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人家邱波英雄救美,现在一定鞍前马后照顾着呢,你去添什么乱呢?我们出门时太仓促,钱啊卡的也没带出来,陈莉住院可是要一笔不小的开支,你拿什么付啊?”

无尽的懊恼羞愤包围了潘泽明,立刻让他举步维艰。

是啊,他把包落在孙美丽家了,那张有二十万存款的银行卡也在包里,他现在去医院根本帮不上忙,而且,他有什么颜面去见陈莉啊?

潘泽明无比郁闷地闭紧眼睛,极力调整烦乱的心绪。

看到潘泽明这个样子,刘梅眼珠子转了两转,讪讪地问他,“那个、那个女是谁呀?”

“我爱人!我老婆!”潘泽明沉闷地说完,睁开眼睛恨恨地看向刘梅。

“呀呀!泽明,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不知道她是你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呀?我……”刘梅根本就没想负责任,解释了两句,又绕到久别重逢的喜悦上了,“怪不得你把姐给忘了,可姐一直忘不了你,我想那天可能是地点不对,你临场发挥不好,如果有适当的时间地点,我想效果会好……”

“啧啧,肥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长成这模样,会让男人反胃的,我们泽明可不会饥不择食!”孙美丽忍不住挖苦她。

“你说什么?找死啊?嘴贱的死女人!”刘梅一听火冒三丈。

“切!肥婆,我劝你趁现在没人跟你计较的时候赶紧滚吧,你不知道但凡交通事故,机会车辆要负主要责任么?”孙美丽看潘泽明脸色铁青,无心恋战,警告刘梅。

“噢?啊啊……那,泽明,对不起噢,姐先走了,改天再联系,改天……”刘梅脸上的肥肉不服气地抖了抖,随后风一样钻进车里,一溜烟儿跑了。

孙美丽鄙夷地看着刘梅的车远去,收回目光,看看一脸阴沉的潘泽明,想到倒霉的陈莉,只觉得一大早在邱波那儿受的窝囊气彻底清空了,满世界都充满了花香鸟语。

陈莉怀着的是潘泽明的孩子,孙美丽对这事儿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好了,她还没动手,老天爷及时地帮了她一把,多好?如果陈莉命短,就此一命唔呜了,那就更好了。

第164章 看紧她的男人

想到这些,孙美丽又痛快又解恨,她知道潘泽明心情坏透了,索性闭紧嘴巴,省得当他的出气筒,何况,刚才,她真是装晕,她才不想潘泽明傻兮兮地跑去抱着陈莉哭爹喊娘。

她的男人,她自然有办法看得紧紧的。孙美丽垂着头,心里得意极了,却丝毫不显露出来。

潘泽明失魂落魄地走到路边的那个公用电话亭旁,站在刚才陈莉站过的地方,忍不住泪流满面。

在赶来的路上,他是那样的喜悦和期待,他相信陈莉已经原谅他了,要和他重新开始了,他了解陈莉,如果她不是原谅他,不会约他见面。他都想好了,这次,他会听从陈莉的话,如果她要离开北京,回家乡小镇去过清闲自在、与世无争的日子,他就答应她。

在北京奋斗了好几年了,越奋斗越穷,房价陡增,物价翻倍,钱却越来越难赚,他一直想购买的新房,首付还没凑够,每平方又涨了近三分之一,他卡上的二十万存款,就跟一枚小石子要投入海洋一样微不足道,可这二十万,足够他们回小镇去买间漂亮的房子,然后丰衣足食的生活。

也许,陈莉说得对,生活质量常常取决于生活环境,在一个低消费的城镇里生活,虽然满足不了虚荣心,但可以踏实宽闲地过日子,同样是个单元楼,在北京六十平方的,在地方能买两个百平的,他们完全可以把省出来的钱用来做小本生意。

做个小本生意,不必衣着光鲜地开着豪车到处招摇蒙骗,不必与像刘梅、孙美丽一样的女人逢场作戏,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夫妻同心同德,打理好小店的生意,云淡风轻,与世无争……

突然间,很向往那样的生活,潘泽明头一次明白,之前陈莉反复地央求他回家乡小镇,并不是一时兴起,也许那样的生活更适合他们,而北京,无论他怎样殷切地想拥有它,它到底冷漠地把他拒于千里,让他如此狼狈。

孙美丽耐着性子陪在潘泽明身边,她该怎么才能让潘泽明跟她回家?潘泽明会不会迁怒于她,从此跟她一刀两断?毕竟陈莉是看到她孙美丽才突然在公路中间停下了。这些个问题让孙美丽头疼,她绞尽脑汁,在潘泽明的沉默里越来越忐忑。

“美丽,你看那边。”

潘泽明突然说话了,孙美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路对面的楼群,每一个空洞的窗口都饱含无人问津的寂寥,可是潘泽明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空楼呢?

“美丽,你知道吗?我和陈莉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们都刚刚大学毕业,除了满腔创业的幻想,什么都没有。我们每天到处找工作,事业单位根本想都不用想,机关更不用提,连报考公务员的资格都没有。国企如世袭的帝国,外来人口排除在外,私企外企相对容易进,竞争的惨烈你比谁都清楚,我们俩互相鼓励,从来没有被那些困难吓倒,可是,一到晚上,我们真的很难过,我们找不到便宜的房子,只能牵着走顺着这条路来来回回看夜景,熬到深更半夜,再偷偷跑去那边的空楼里过夜……”

潘泽明像是在对她倾诉,又像在自言自语,他神色凄迷地看着那片空荡高耸的楼群,脸上泪水纵横,她的心收紧了,不由为之动容。

第165章 他铁了心

“黑乎乎的楼群没有一个住户,到处死寂一片,就像一座偌大大的坟墓,冬天,空楼里像冰窖,夏天,楼里是蚊子的乐园,你也许不相信,可我们硬是熬了三年。常常的,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可因为有陈莉的陪伴,那样的苦也熬过来了,后来,我们有了相对固定的工作,薪水也多了些,我们就租住了一间地下室,虽然又潮又湿,可比那些空楼强多了,再后来,我们租起了一室一厅的小居室,生活总算安定下来,当然,我们还是经常要搬家,可总算付得起房租了,陈莉几次想要孩子,我都说服她等以后有钱了,买了大房子再要,为了这个目标,我和陈莉都很努力,我做推销员,为了拿签单,不得不跟些女顾客逢场作戏,后来,我遇到了你……”

潘泽明说到这里,并没有转过来看她,他擦了擦脸,眼泪却止不出地往外流,她递过纸巾,他没有接,深吸了口气,他接着说,“和你的单子签成了,我就可以拿到新房的首付,交了首付,我们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再也不用搬家了。我很期待能和你走正规渠道达成合成,可后来……美丽,我承认,由于我的自私和谎言伤害了你,后来又一错再错,现在,我真的很后悔……我的爱人现在生死未卜,我请求你,原谅我、忘掉我,我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用心,我会记住你,祝福你,可是,我们不能再在一起……”

听到这些,孙美丽一直冷漠坚硬的心被深深触动,之前,她像个冲锋的战士那般,拼命想在这场情战中胜出,为此,她不择手段,她满怀仇恨、嫉妒与偏执,从来没想设身处地的为潘泽明或者陈莉想一想,可现在,她心有所感,不由收敛了战斗的锋芒,悲悯地看着潘泽明,双眼潮热。

孙美丽刚要说什么,潘泽明制止了她,他说:“美丽,我出来时把背包忘在你家里了,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银行卡,上面有二十万,是我们这些年辛苦积攒的,上次陈莉离开我时,我想让她拿着,可她留给了我,现在,我把它给你,就算是我和陈莉之前对你感情伤害的弥补、对造成你流产的歉意,以后,你要好好珍惜自己,找个真正爱你的男人。至于我和陈莉,等她伤好了,我就带她离开北京回家乡去。”

说完这些,潘泽明转身,紧紧握住孙美丽的手,突然间把她抱进怀里,在她愣怔间,听他说:“谢谢你美丽,虽然之前有那么多不该发生的事,有那么多不愉快,可是你让我懂得我有多爱陈莉,我该过怎样的生活。”

说完,潘泽明松开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医院走去。

“泽……”孙美丽鼻子一酸,盈满眼眶的泪水决堤而下,她看着潘泽明坚挺的背影,丧失了喊他的勇气,这次,他是铁了心要离开她了。

第166章 要钱也要人!

邱波,潘泽明,他们到底都不喜欢她,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即使她处心积虑,也徒劳无功。冰@火!中文

他们不理你,你再多的花样,也不过像自编自导的小丑,哗然取宠之后,只累了自己的心。

眼前,潘泽明的背影早已模糊一片,渐行渐远,他始终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他走进了医院,融往那来来往往重叠的人影,再也寻不见。

孙美丽落魄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她本来是打算来跟陈莉正面较量一番的,可现在,她没用费半点儿力气,陈莉就几乎阵亡了,可她为什么还没来得及高兴庆贺,就这般灰头土脸地被遗弃在路边?

就算陈莉真死了,潘泽明也不会爱她。孙美丽听明白了,潘泽明的潜台词就是这了,他现在身无分文,可他还是有勇气去医院找陈莉,那样一对同甘共苦的夫妻,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拆散的……

既然同甘共苦、既然难以拆散,为什么合着伙儿来招惹、欺骗她孙美丽?

孙美丽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既有对她们的同情、羡慕,又有嫉恨和不甘,还有失恋的失落和痛楚,她抱着自己的双肩,真切地感受噬骨的孤寂。

二十万,潘泽明和陈莉奋斗多年的积蓄,潘泽明一次给了她!他是真心实意地道歉了,是毫无余地要离开她了,她再纠缠不清,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孙美丽从手拿包里拿出那张存有二十万的银行卡,其实,这卡,她昨天晚上偷偷翻潘泽明的背包时就发现了,她想它藏在包里,本来想在早上对陈莉示威的,你看,泽明连银行卡都给我了,可见他有多爱我。

可邱波没给她向陈莉示威的机会,她几乎忘了这张卡了,潘泽明却说,要把这卡给她。她该怎么办?拿着这张卡与过去一刀两断,就当她被狗咬了被苍蝇恶心了,还意外得到二十万的补偿,是不是,也说得过去了?

孙美丽攒着那张卡,心绪繁杂地看向那片空楼,往事如昨,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大浪淘沙般,留下的,却是那些她最不愿意留恋的琐事:她流产时,陈莉废寝忘食地照顾她;她在路口与人刮蹭,潘泽明帮她排忧解难……还有刚才,潘泽明紧紧地拥抱她,给她祝福。

在这人情淡薄的城市里,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座孤冷的城池,那些温暖如濒临灭绝的物种,永久地驻留在心田上,即使时光久远,也如花开留香。

就算,她孙美丽因为爱与憎,早已将那对夫妻隔离,刻意地爱、努力地恨,夸大他们给予她的羞辱与伤害,浓缩他们曾给过她的温暖,但听过潘泽明的倾诉,手里拿着这张银行卡,想着倒在血泊中的陈莉,孙美丽突然心神不安起来。

孙美丽知道,这银行卡里的钱是他们夫妻唯有的财产。

想起潘泽明决别般的拥抱和离去时落漠的背影,还有血泊的陈莉,孙美丽原本幸灾乐祸的心情彻底凌乱了。

可是,这片刻的迟疑很快被更多的怨恨所湮没,她不安什么呢?陈莉不是也曾诡计多端地怂恿她打掉了孩子么?陈莉不也曾对她孙美丽恶语相向、穷追猛打过么?她都能把她孙美丽的衣服直接抛到楼下,想让她裸奔了呢!

陈莉并不是个善茬儿,她孙美丽有什么必要手下留情?

区区二十万就把她打发了?怎么可能?她孙美丽要钱也要人!

第167章 不离婚就失踪?

孙美丽紧咬银牙,把刚刚潘泽明传染给她的感伤和慈悲彻底清除,她不能动摇,她曾经发过誓呢,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在潘泽明和邱波中找一个结婚,邱波不合胃口,潘泽明怎么能中途退场?

而且,潘泽明要带着陈莉离开北京呢!

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他们夫妻重修旧好,相亲相爱去了,她孙美丽成了昨日黄花,继续在北京守望爱情,形单影只熬日子?哼!休想!

想到潘泽明真要与她彻底决别,凌迟般的绞痛便攫住了孙美丽每一丝神经。

孙美丽盯着那张银行卡,思维逆转而下——既然潘泽明对她孙美丽可以这般“慷慨”,是不是也足以说明,他是爱她的?男人的歉疚,向来是在爱情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不爱,何来补偿?大家都是成男熟女,你来我往,两情相悦,该是谁欠着谁的?有歉疚,恰恰说明潘泽明爱她,只是陈莉这样子了,潘泽明良心上过不去,才选择陈莉的!

苦恼中的孙美丽豁然开朗,呵,陈莉真死了,潘泽明也不会爱她么?怎么可能?无牵挂的潘泽明很快就会忘掉陈莉,跟她孙美丽永远地在一起!

所以,她还不能走,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候打退堂鼓,她得去医院看看,陈莉那样子,不死也得残,最好也是流产,她得去“锦上添花”!

打定主意,孙美丽转身往医院里跑去。

孙美丽跑到医院里,刚进门,意外地,却看到潘泽明傻了一般杵在门诊挂号窗口前,愣怔地看着熙熙攘攘排队的人,半晌眼睛都不眨一下。

“泽明?怎么了?”孙美丽以为他没钱挂号,赶紧把零钱和那张银行卡递过去,“要挂哪个科,赶紧的。”

魂飞天外的潘泽明回过神儿来,看着孙美丽,想说什么,鼻子皱起,狠狠地闭紧了双眼,死命地把泪水忍了回去。

就算潘泽明一声不响,那巨大的悲痛产生的强压,也足以让孙美丽心惊肉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孙美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是,她一直恨陈莉,可如果陈莉真的死的,她孙美丽这辈子都别想安生,潘泽明也会恨透了她!

孙美丽矛盾极了,此时此刻,她既希望听到陈莉的死讯,又害怕听到,可她还是忍不住期待地问他,“她、她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被邱波带走了……”潘泽明的脸色惨白得吓人,他抬眼看着她,似乎攥紧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两句话来。

“邱波把她带走了?陈莉流着血呢,他怎么能把她带走?他不要陈莉的命了吗?”孙美丽有些沮丧。

“……”潘泽明冲孙美丽摊开的右手,躺在他手心里的纸条被汗水浸得润湿,上面有一行虚飘的笔迹:“泽明,我不要再见到你!”

“什么?”孙美丽展开那张字条,看到上面的字,顿时不淡定了,“她跟你还没离婚呀!”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这婚还没离呢,陈莉玩失踪了,那她孙美丽忙活这大半年的,最终还是第三者,好歹也给扶个正啊!,最快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168章 她也有善良的一面?

孙美丽可看潘泽明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跺了跺脚,硬把一肚子的牢骚给憋了回去。

“我说过我不会跟她离婚的!”潘泽明突然就吼上了,一双黯淡哀伤的眼睛一下子升起腾腾的杀气,他逼视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她,“我不是什么话都跟你说明白了吗?你还跟过来干嘛?”

“我……”孙美丽猝不及防,吓得猛一哆嗦,迎上潘泽明铁青的脸,眨了眨眼睛,立刻找了个崇高伟大的借口,她把那张银行卡举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是来送银行卡给你的,本来想陈莉住院得用着……”

听到孙美丽的话,看着那张银行卡,潘泽明纵有再多的懊恼也发作不出了,孙美丽真诚的表情和关切的话语,让他以为孙美丽也有善良的一面。

“泽明,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陈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忍心让你来医院受邱波的气,就想把银行卡送过来给你支付昂贵的医疗费,如果你这张卡上的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一张卡呢,我不想看你为难……”孙美丽满意地看到,自己急中生智编出来的理由让潘泽明感激零涕,顿时灵感滔滔,更多动听的话脱口而出。

“唉!”看着表情真挚的孙美丽,潘泽明心里一暖,可想到离别的陈莉,不由哀叹。

神情落漠地走出来,外面的阳光刺痛了潘泽明的双眼,他眯起眼睛,迎着那千丝万缕的光芒,全身上下由里到外却感到窒息般的冰冷,陈莉,他深爱的女人,被他背叛与伤害的妻子,这一次,怕是彻底跟他决裂了!

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了,她一定是对他痛恨、失望到了极点。

潘泽明,你是个混蛋!

潘泽明痛恨自己,他真想一头撞死自己,如果不是他一次次心存侥幸、贪恋女色,陈莉就不会被他伤得这么深,也不会发生今天的意外,他是凶手,是毁了他们幸福婚姻的凶手,他不能原谅自己!

潘泽明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游魂一样往前走,他看着这在阳光下美好如画的城市,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寒。

“泽明,泽明!”孙美丽从后面扑过来抱紧了他,连声唤他,“别这样泽明,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房子我有,车我也有,还有,我们也不缺钱,我公司那边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你真心爱我,我全给你,泽明,你明天就可以去我公司上班,我这就打电话跟我们公司领导说……”

“……”潘泽明置若罔闻,他心如死灰,掰开孙美丽的手,形单影只地离开。

他需要静一静,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清醒地想一想,以后的生活应该怎样过下去,他要怎样才能等到陈莉再出现在他面前时,给她全新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有些人,当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常常因为拥有、因为熟悉而忽略她的重要,平淡凡庸的生活像麻醉剂一样,让你渐渐平淡了初始的激情,忘记了当年的承诺,甚至以各种借口,去伤害她,等到她真的离开的,才会发现,没有了她,一切对你来说都毫无意义。,最快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169章 找借口跟他恩断义绝!

人生百年,终是一死,拥有再多的荣华,没有了心心相印的爱人,心就变成了孤寂的船只,找不到安靠的港湾,那些过眼虚华,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全都是自欺亦欺人的所在,他潘泽明,为什么到现在才真正明白陈莉曾经的苦口婆心?

太晚了,太晚了……

潘泽明痛心疾首,可再多的悔恨,也无法让时光倒流,他蹒跚前行,朦胧的泪眼前,陈莉笑意盈盈地扑进他怀里,答应他的求婚,那一幕,似乎就在昨天。

他记得,那一天,阳光也是这般明媚,街上也是人来人往,他装着奋斗了一年多积攒的钱,拉着陈莉去商场首饰专卖店买婚戒,路过一个地摊的时候,陈莉却俯下身,选了一只假白金的戒指,只花了十元钱。

“泽明,给我戴这个就好啦。”她说,“有你爱我就足够了,只要是你给我戴上的,就算十元钱的戒指对于我来说也价值连城,我们在一起,相互体贴疼爱,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同意,怕委屈了她,可终于拗不过她,就只好给她戴上,然后两人就牵着手,相约一生不离不弃……

那时,她们虽然贫穷,可真的拥有稀世珍宝一样的爱情,可现在,他奋斗了这么久,却稀里糊涂弄丢了自己的爱人,是他用贪婪与背叛亵渎了那份爱,他不配在再拥有它。

想到这些,潘泽明痛苦不堪,没有了陈莉,他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个人回家乡去。

“泽明!”

突然听到孙美丽声音异样地喊他,他转头一看,就看见孙美丽站在公路中间,一幅英勇就义的模样!往来的车次第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的身影在车影间时隐时现,而她不躲不闪,只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太危险了!潘泽明惊心动魄,冲过去一把把她拎到路过,“你发什么疯!”

“泽明!”孙美丽凄婉地哀声唤他,扑进他怀里死命搂紧他,“泽明,没有你,我宁可被撞死!我比她更爱你,她都不想见你了,你还有什么必要为她伤心?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好痛啊,可我再怎么心疼你,你都不领情,我对你的所有付出,也似乎都变成罪过,这不公平泽明!你如果离开我,我绝不再阻拦你,也永远不会烦扰你了,因为我不想活了……”

孙美丽温热的泪水濡湿了潘泽明的肩头,让他不忍心推开她,孙美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都在瑟瑟地抖,那般伤心欲绝,他听到她声讨似地哭诉,“泽明,她就是比我认识你早些,可她并不懂你、不能帮助你,更不懂得珍惜你,要不然,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呀,你不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你自己身上或者推到我身上,就算我们都有错,她就没有吗?谁让她和邱波怀上了孩子,谁让她冒冒失失停在路中间?说不定,她故意这样子,然后找借口跟你恩断义绝呢!”

故意找借口跟他恩断义绝?,最快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170章 她只想要他!

怎么可能?哪有这样的必要?陈莉从来没要说跟他离婚,如果她先说,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她哪用拿命来找借口?

潘泽明根本不信。

“泽明,我告诉你,今天早上我见你太累睡着了,就想替你先来医院看看陈莉,她不是说流产了么,我还给她买了些营养品,因为我想到上次我流产的时候,是她在医院里前前后后地照顾我,都是女人,流产伤身,我也同情她。可我来了之后,看到她住在特护病房里保胎,气色好得很,还和那个邱波有说有笑的,我隐约还听到她说会找你协议离婚,邱波听了抱着她亲了又亲……”

孙美丽腹稿都不用打,边哭边说,那样子,任何人也不会觉得她在说谎。

潘泽明记起来了,陈莉从路对面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确拿着一张纸,当时他还在想,陈莉手里拿着什么。

难道是离婚协议书?

心被利剑穿透了似的痛,潘泽明实在想不出,除了离婚协议书,陈莉还能拿什么文件给他,他身子一僵,迷离地看了看刚才陈莉出事的地方,那里早已恢复了秩序,人来车往,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噩梦。

“泽明,你醒醒吧,陈莉想要离开你,她已经不爱你了,你就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么?邱波那么殷勤,又那么有钱,是女人都会动心的,你给不了陈莉的,他都可以,你就不能站在陈莉的角度去为她考虑考虑,装傻成全她吗?她这样子离开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不会伤了你的自尊,她良心上也过得去,要不然,她怎么会不肯见你了呢?”

孙美丽紧紧抱着他,循序渐进地说服他。

是吗?是这样?不会,陈莉不会这样的,她有话会跟他直说,完全用不着苦肉计。

孙美丽像是看透了他的的想法,又给他洗脑,“泽明,就算陈莉对你念念不忘,可是邱波对她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容忍你们藕断丝连?你想,他们俩一直都在一起,陈莉约你,邱波会不知道?怎么那么巧,陈莉向路中间跑的时候邱波没在,她一受伤了,邱波立刻就现身英雄救美了?你不觉得这太巧了么?巧得像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一定是邱波让陈莉拿离婚协议书给你签,陈莉才以流产为借口约你出来,他们或者也没想到会出车祸,结果,协议没签成,陈莉又吃了亏,她们就顾不得和你怎样了,直接躲开你了事。”

是啊,是很巧,事情也的确像孙美丽分析的这样,要不然,陈莉一直生他的气,怎么会突然接二连三地打电话给他,约他出来说有重要的事?潘泽明动摇了。

“邱波这招儿可真毒呀,既能让你内疚,又能成功地维护你的自尊,让陈莉理直气壮地离开你,你还这样痛苦、自责,我真看不下去了……”

“你还要抛下我,你知不知道,我除了你,什么男人都不稀罕,我只想要你……”

孙美丽声声泪下,可心里却乐开了花,既然直接指责陈莉潘泽明不信,那就拐个弯把所有的“阴谋”推给邱波好了,反正结果都是邱波与陈莉“狼狈为奸”,她相信,潘泽明的疑惑和自尊会被她成功地激活。,最快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171章 妖媚的男人

听了孙美丽的诉说,看着她涕泪交流的样子,潘泽明纵是铁石心肠,也不能无动于衷,他心烦意乱地哀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既然陈莉不愿意见他,他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她,他又能怎样呢?

“泽明,我们回家吧,我知道你也很累了,昨天晚上是我不好,让你没有休息好,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都回家静一静心,再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好不好?”

孙美丽抽泣着,可怜兮兮地劝他。

潘泽明看了看孙美丽,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妆都花了,他默默地抬手给她擦干眼泪,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孙美丽流着泪微笑起来,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让潘泽明一阵感动,他想起刚才孙美丽拿着银行卡去医院找她,这说明孙美丽不是个贪婪薄情的女人,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仍然对他不离不弃,得到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幸运的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孙美丽不是越来越喜欢,反而是越来越疏远了,孙美丽到底不是他愿意携手一生的女人。

潘泽明看着孙美丽,有些心不在焉,他眼前总浮现着陈莉扬着手里的文件一脸喜悦的模样,是的,他记得,陈莉刚看到他从出租车上下来时,表情是惊喜的。陈莉不会满脸喜悦地找他签离婚协议的!不是离婚协议书,那么她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纠缠着潘泽明,闷得他胸口要炸裂了一般,他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心情万般沉重,陈莉,你受伤了,我多想守在你身边,可是,你不想见我,那么,你一定要保重,要好好的……

“泽明,走吧,我们回家。”孙美丽摇摇他的胳膊,痴痴地看他。

“……”他转过头再看她,半晌不吭一声,她疑惑地看他,但见他一脸凄迷,神色忧郁,她欢呼胜利的心不安起来。

“走吧。”

还好,他说。

孙美丽喜上眉梢,她赢了,不是么?

一路上,潘泽明一直沉默,孙美丽几次想说话,都憋住了,她知道潘泽明现在心里乱,她也很善解人意的好不好。

可是,孙美丽没想到,出租车停在她家楼下,潘泽明下了车,付了车费,把她送到了门口,却不肯进门。

“怎么?”她拉他,他却纹丝不动。

“美丽,我送你到家就放心了。你照顾好自己,也不用担心我,我新租的房子还没到期,我一个大男人,会过得很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暂时就不打扰你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说。

那样彬彬有礼,那样……拒人千里。

孙美丽一时错愕,看着神情疏淡的潘泽明一时不知怎么好了,到家了,他又不进门,她能怎么办?不能用撞车吓唬他,又不能拿菜刀恐吓,她突然就技穷了。她愣怔地看着潘泽明,莫名的,越发目眩神迷,这男人,真的很耐看,当他这般,一无所有却仍然高傲冷峻,不为她的收留而屈尊,不为她的资助而动摇,他真的就像个落难的王子那样,带着怎么也打击不了的高贵气质,令人不敢小觑。,最快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172章 不靠女人养!

就算再落魄,也不靠女人养,也不沾女人的光,何况,他和陈莉走到今天,是因为他一直沉迷在孙美丽的温柔乡里优柔寡断,现在,陈莉生死未卜,他没心情跟任何女人打交道,他要静心做事,为陈莉祈福,哪怕她真的要离开他,不再爱他,他也希望她平平安安,好好地活着,他会等着她,即使,她真的拿着离婚协议书来找他签。

这就是一路上,潘泽明的决定。

他是该振作的时候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要不然,他这一生,就真是一败涂地了。

“泽明,不要走嘛,你搬过来,又不用麻麻烦烦的租房子,已经租了的,让它空着好了……你就把我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不好吗?我自己一个人很孤单……”孙美丽拉着他的胳膊,百般痴缠。

“不,美丽,我得想办法找到陈莉,我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要在她身边,以后都不离开她。”说到这里,潘泽明狠了狠心,明白地说,“以后,我绝不再伤她的心,也绝不会让她再误会我。”

“……”孙美丽有再多的手段也使不出来了,他这般绝冷,她再撒娇弄宠,似乎不合时宜了。

“你进去吧,我走了。”潘泽明拍了拍孙美丽的肩膀,绝然离开。

“喂!泽明,你的背包!”孙美丽想叫住他,可他头也不回,转过楼角进了电梯。

“好小子!”孙美丽倚在门上,望着空荡的楼道倍感失落,可是,莫名的,又欢欣鼓舞。

陈莉重伤,遭了天谴,潘泽明对她孙美丽还心存感激,又很有骨气地拒绝了她的帮助,多好?潘泽明不讨厌他,亲自送她回家,让她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这就是说,她有麻烦,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开始呢!

孙美丽进了门,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儿,哼着歌儿扑进沙发,抱起潘泽明的背包,呵呵,以后,她可以找到很多借口去找潘泽明,可以无所顾及地和潘泽明谈恋爱了,她相信,潘泽明会爱上她的,一定会!

“陈莉,你要死就死得远一点儿、久一点儿,不要再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和潘泽明的面前!”

孙美丽翻出潘泽明背包里的笔记本,第一页夹着潘泽明与陈莉的合影照片,孙美丽把陈莉的一半撕下来,揉成一团,丢进了纸蒌。

总算出了口恶气!邱波,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老天都会帮我修理你们!

孙美丽得意洋洋,只觉得这些年,今天最是扬眉吐气。

不行,她还要乘胜追击,她得让潘泽明更感动才好。

孙美丽拿出手机,拔通了倪东雷的电话:“倪主任,我是孙美丽,你想办法请潘泽明回去上班,我帮你争取一个有肥水的单子,怎么样?”

“好,成交。”倪东雷正愁手下无强兵,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倪主任,前几天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了,现在我和泽明相处得很好,也多亏了你,谢谢你了,你别跟我计较噢,我那天太冲动了,真对不起,不知道有没有吓着你。”

“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倪东雷也跟着客气。

“那改天请你吃饭陪罪。”

以后用着倪东雷的地方多着,要知道,潘泽明还是很听倪东雷的话的。

“好说好说。那你先忙着,我这就给泽明打电话。”倪东雷满口应允。

挂了电话,孙美丽乐滋滋地仰躺在沙发上,脑海中浮现潘泽明俊美的脸,啊,真的,有的男人,不用有财有势,光长得那般妖孽,就足以让女人神魂颠倒、赴汤蹈火了。

何况,潘泽明那么有骨气,肯定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她看中的这只潜力股,肯定错不了。

邱波有什么了不起?又老又没品味!

孙美丽抱着酸葡萄心里想,邱波和陈莉现在在哪儿呢?有邱波在,陈莉到底死没死得成?

啊,那对令人讨厌的人儿,真希望他们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此前,她也是抱着急嫁的心情粘着潘泽明的,爱得并不坚定,可今天的事,却让她死心塌地爱上了潘泽明,女人都喜欢英雄,而她孙美丽,是造就英雄、独具慧眼的女中豪杰,她要塑造一个成功的潘泽明,让他爱上她,再嫁给他,对,她一定要嫁给他!

孙美丽把潘泽明的照片压在自己的唇上,闭上眼睛,屋子里,瞬间盈然潘泽明的气息……,最快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第173章 以命换命

“失血过多,深度昏迷,她需要输血。·o型血,可是咱们医院血库里没有余存,需要从中心医院那里调用,邱总,最快需要四十分钟左右……”

主治医师郑成远从急救室里匆匆地走出来,对一直守在外面的邱波说。

“四十分钟?也就是说,她还要流四十多分钟的血才能等来输血么?”邱波怒了,“那不是会把人流空了!”

“不会的,不会一直流,里面正在给她止血,而且很快就止住了,可是她……”

“别可是了,我们医院怎么会没有储存血袋?你们整天都是干什么吃的!”

“邱总,我们的医院向来主要针对公司内部员工和家属开放,很少接手这样的重伤病人,更少有需要输血的时候,而血液存储也有时限性,我们医院……”

郑成远的解释被邱波急躁地打断了,“o型血,是吧?你刚才说她是o型血,正好,我也是o型血,输我的好了。·”说着,邱波便卷起了袖子。

“这……”郑成远犹豫不决。

“快点!她已经流了好多血了!我告诉你,就算把我全身的血都输给她,哪怕有命换命我也愿意!再耽搁出了意外,我饶不了你!”邱波不由分说,拉起郑成远就往急救室里走。·

消毒,换隔离服,邱波以最快的度,躺到了陈莉旁边的病床上。

陈莉正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神色恬静,像是熟睡了,但她脸色惨白如纸,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心生怜惜,邱波长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做好了准备……

医生们紧张地忙碌着,飞快地做了相应地配型检测后,开始给陈莉输血。

上天保佑,在陈莉生死关头,他邱波可以帮得上她。一直压在邱波心头的大石头稍微松动了些,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陈莉血流如注时有怎样的恐慌,当陈莉微微转醒,固执地拒绝治疗,似乎用尽最后一口气要求他离开中心医院、不要见到潘泽明时,他是怎样的担忧和为难。

可是,也许,那是陈莉最后的遗愿!他不敢不从。

好在,他有自己的医院,医疗设施先进,医护人员也都很专业,他以最快的度将陈莉转院。现在,陈莉陷入深度昏迷,徘徊在生死边缘听天由命,就算输血,也不一定能把她从死神的掠夺中抢回来!

手术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邱波从病床上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可他感到无比欣慰,他看了陈莉一眼,她还是那样沉静地睡着,可先前惨白的脸色红润了好些,他想留下来陪着陈莉,可他刚往前迈了一步,但觉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他一下子跌倒在病床上!

“邱总晕倒了!”两个医生惊慌失措地叫。

“没事,让他躺好,他需要休息调养,现在马上把从中心医院血库里调用的血样与病人的配型,她还需要大量输血……”郑成远沉着冷静地吩咐完,继续围着陈莉忙活,中间,他同情地看了一眼邱波,但见他眉头深锁,满脸都是忧虑,他不由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他什么人呢,他竟然不惜以命换命?

郑成远和邱波是多年好友,他记得,自邱波的前妻离世,邱波从来没正而八经对待过什么女人,这次是怎么呢?

疑惑中,郑成远仔细端详了一下陈莉,不由一愣,五官精致,眉眼清秀,和邱波的前妻楚菲竟有十分相似!

怪不得!郑成远恍然大悟,可是……郑成远神色复杂地看着陈莉和邱波,闷闷地叹了口气。

第174章 我把自己的爱弄丢了

彼时,潘泽明正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从一家又一家医院里进进出出,他焦灼地寻找着陈莉,可每一家医院,都说没有叫陈莉的病人入住,他惶惑地站在人来人往的甬路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知道你爱着他

我知道你的想法

可我不明白

为何会对你泪如雨下

我等着你回家

等到花白了头

可我不知道

到底谁才是我的牵挂

我把自己的爱弄丢了

别说这都是谁的错

多少年爱与恨的我

早已知道是为谁而折磨

我把自己的爱弄丢了

别说这都是谁的错

无论你爱的是谁都没有错

错的是我

还要选择难过……”

路边的咖啡厅里,传来歌手的低吟浅唱,那声声哀怨的叹喟,一如潘泽明此刻的心境,他把自己的爱弄丢了,他追恋的青梅竹马,他温柔体贴的小女人,与他甘苦与共的小妻子,为什么,非要等到彻底失去了她,他才这般痛彻肺腑地悔恨?

陈莉,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

一想到这,就天昏地暗,潘泽明匆忙地擦干眼泪,继续打车找去另一家医院……

在潘泽明离开的地方,一阵风起,扬起一阵飞尘,卷弯路边花圃里细弱的垂柳,一时间枝摇影动,一如不可捉摸的命动,随意施展,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际遇。··

偌大的京城,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离开,也有成百上千的人涌进来,每个人在浩瀚的时空中都像弱小的蝼蚁,自以为是地奔波劳苦,为活下去、为活得更好而费尽心力,亲近的人那样少,陌生的人那样多,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孤城,没有谁在意谁的悲喜,亦没有谁同情谁的遭遇。

潘泽明形单影只、心急火燎地寻找着他失踪的爱人,他坐车、下车,他询问、失望,他满怀希望,然后一无所获……天很快黑下来,夜幕带着无比的绝望,带着刻骨的阴寒,狠狠地罩下来,把他抛弃在大街上。

万家灯火次第亮起,与天上的星光连成一片,夜幕,成了光与影的舞台,而他,潘泽明,是孤独的、悲苦的、焦灼不安的游魂,在路灯下蹒跚而行。

路过曾经租住过的单元楼,潘泽明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广告牌下,他记得,那些个他夜不归宿的夜晚,陈莉一个人守着黑暗,在分分秒秒的煎熬里等他回来,他与孙美丽在酒店里翻云覆雨的那个激情之夜,陈莉听完他们的现场直播,就光着脚,站在这个广告牌下,迎着寒冬凛冽的风雪,望眼欲穿地等他……

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身临其境地感受那份绝望与惨痛,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他潘泽明,他终于刻骨铭心地知道,这般绝望地等待是怎样一种凌迟般的折磨。

陈莉,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真的,我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175章 他做了一件愚蠢到家的事。

手机铃声响起,看看,是孙美丽的短信:亲爱的,记得吃饱睡好噢,一切都是缘分,有缘散,便有缘聚,顺其自然好吗?别太惦记陈莉,她有邱波,不会有事的。·爱你。

缘份?有缘散,便有缘聚,顺其自然?

不,如果陈莉不在了,他潘泽明就孤独终老,赎罪、忏悔!

想了想,潘泽明干脆把孙美丽的名字拉进了黑名单,以后,再不和这个女人联系了,虽然觉得也有对不起她,可陈莉已经这样子了,他不可以再跟孙美丽藕断丝连了,他已经犯过两次错了,再错,就该天打雷劈了。·

刚把孙美丽的号码拉黑,手机铃声大作,是倪东雷的,潘泽明心情黯淡,无心接听,挂断,关机。

无心做任何事,哪儿都不想去,疲惫不堪的潘泽明坐在广告牌下,失魂落魄地看着夜空,繁星点点,如碎落的心瓣,泛着莹莹的泪光,带着无边的悔恨、迷茫与痛苦,寂寥了整个世界。

不知道坐了多久,不记得眼前路过多少人,潘泽明坐成了一座雕塑,夜风很冷,他却感觉不到,他的心似乎已经停滞了跳动。

夜风把他的泪水风干,把他的脸绷得紧紧的,他的眼睛酸涩得再也流不出泪水,白天反复打出租车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钱,他的衣兜里现在空无分文,他重新变回一个穷光蛋,就像刚来北京的时候。·

可那时,因为有陈莉,有爱情和满满的梦想,他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面对困境,可现在,爱人生死未卜,爱情被他不小心弄脏、然后弄丢了,梦想早已破碎,他一直以为自己为幸福在努力,结果,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狼狈!

真是可笑、可悲!

夜深了,万家灯火6续灭了,灯火辉煌的商厦、歌舞升平的酒吧全都曲终人散,最终,连路灯也似被一声令下喝退了,整个城市悄然入梦。

唯有深邃的天幕上,群星寥落,远远地,与他守望着这座孤城。

是的,孤城,没有爱人在身边,无边的孤寂如暗夜的潮水,淹没了整个世界,心没有了停泊的港湾,无论身处哪里,眼所见处,都是孤城一片。

再多的人间烟火,再多的荣辱繁华,都像是海市蜃楼,遥远、缥缈、冷冰、虚幻,即使身入其中,也难以与其融为一体。

陈莉,这便是你给我的惩罚,到现在,我才真正彻底地明白,我做了一件怎么愚蠢到家的事。

从来,只以为偶尔花心一下,是每个凡夫俗子都会犯的错,可以原谅的错,陈莉也会像每个妻子一样,暂时地闹腾一下就忍气吞声,然后会宽容他,对他浪子回头感激涕零,他本没想要和孙美丽在一起,他不过像大多数男人一样,荷尔蒙一时被****激增,想给乏味的生活增添点乐趣,当然,他也像好多被物欲蒙了心的男人那样,幻想一举两得,既风流快活了,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飞黄腾达,借助孙美丽的资助,赚取更多的利益、开拓事业、富裕生活——真的,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这般深刻地反省自己。

即使陈莉痛苦地与他僵持冷战,他认错、狡辩,但在他内心深处,他一直觉得陈莉小题大做,男人嘛,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他不爱孙美丽,说明他精神上并没有背叛陈莉和婚姻,他心存侥幸地想,等到他事业有成,有足够的能力给陈莉幸福的时候,陈莉一定会对他既往不咎……

第176章 劫财劫色

可是,很多错误,犯下了,便是一生的劫难,因为,你不会想到,你连改过的机会都没有!

血的教训!陈莉的鲜血,染红了漆黑的柏油路……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定格在潘泽明的脑海里,成为终生无法清除的疮疤。·

在这万籁俱寂的暗夜里,他听到四通八达的公路上血流成河的声音,那声音隐秘、诡异,却又如雷贯耳地汹涌轰鸣着,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让他头痛欲裂,他抱紧了脑袋,可他无法驱逐那可怕的回音,到最后,他分明地知道,那血,不仅是从陈莉的身体里流出来的,更多的,是从他心碎的伤口里流出来的。·

他终于明白,陈莉比他痛疼千万倍,无论她肚子里怀着的,是谁的孩子,也无论她最后拿来给他看的,是不是离婚协议书,陈莉对他的爱从来也没有改变过,只因比他更爱,所以她哭、她闹、她冷战然后逃离,可恨他直到她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抽离,他才幡然醒悟,才真正悔不当初。

可再多悔恨,时光也无法倒流。

夜深人静,没有人理会他,高楼大厦如冷血的怪兽,不屑一顾地俯视着他,所有的担忧、惶恐、悔恨,压得他近乎崩溃,他终于承受不住,抱着头放声大哭。·他的哭声凄怆地回荡在空旷的夜色里,他撕心裂肺地呼唤被夜风裁剪得支离破碎。

“小莉,我错了,我错了,你在哪里……”他痛哭流涕,他茫然无措,他不敢想,如果陈莉因失血过多而或者伤势过重而死去,他这一生,将变成一场怎样无法脱罪的噩梦。

哭了很久,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潘泽明如一摊烂泥一样,颓唐地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声尖厉、恐慌的呼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惊惶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而后,又一个人脚步急促地紧随其后。

后面的人没注意脚下,而纳闷中的潘泽明没来得及收回伸长的腿,就听“扑通”一声响,后面追过来的人脚下一绊,立马摔了个狗啃泥。

“救命!救命!”

跑在前面的女孩如见救星,转回来一把拉住潘泽明的胳膊,指着摔倒在地上的男人说,“他抢我的包还想杀我,救救我、救救我!”

夜色昏暗,月色惨淡,借着星光月影,潘泽明看清拉着自己的女孩子年龄不过十五六岁,惊惶得全身都在抖,她是遇到了劫财劫色的坏人了!潘泽明从地上一跃而起,把女孩挡在了身后。

摔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看到站起来的潘泽明人高马大,顿时威风扫地,恨恨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跑。

“把包还给她!”潘泽明见状,赶紧去追。

那男人跑得飞快,潘泽明紧追不舍,眼看快追上了,那男人忽然停了下来,转身半蹲,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匕,目露凶光,紧接着,他猛地反扑上来,狠狠地刺过来!

潘泽明猝不及防,本能地一闪身,避过要害,但那把锋利的匕却直刺进了他右肋下方。尖锐的疼痛锥心刺骨,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多管闲事,找死!”男人恶声恶气地说完,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第177章 祭奠失败的爱情与婚姻

潘泽明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的手上一片温热粘腻,他仰躺在地上粗喘着,自嘲地笑起来,心里的痛大过身体的痛,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伤害陈莉的惩罚。·

好吧,既然陈莉要跟他恩断义绝,他一个人真的生无可恋,就这样吧,死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的夜里,让他的血与陈莉的血交融汇聚,祭奠他们在这城市里失败的爱情与婚姻……

“你怎么样?你还好吧?你、你……呜呜……”

女孩子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潘泽明,当场就吓哭了。

“不哭,不怕,没事的,小妹妹,你不用害怕,我没事。”潘泽明安慰她,拿出手机,开机,倪东雷的未接来电一串串,还有孙美丽的好些短信,他拔通了倪东雷的。·

“臭小子你有病啊,深更半夜回电话?你是不是想死啊!老子打电话你敢不接!你******死到哪里去了……”倪东雷一接电话就吼上了。

“哥、哥……麻烦你过来帮我个忙……”

潘泽明喘息着说,松开了手,身上的伤口很深,鲜血像开了闸的水,因摆脱束缚而纵情流淌,把力气从他身体里抽离,他感觉身体轻若鸿毛,似飘在半空般没有踏实感。

“潘泽明!你小子捣什么鬼?怎么喘成这样了?好好说话!”

倪东雷听出不对劲儿,停止了怒骂,问他。·

“哥,你过来,离你家不远,西城区北海公园南边……”

潘泽明急切地把地址说明白了,昨天晚上让孙美丽折腾一宿没有休息好,白天又惊又怕地忙了一天,又熬到这深更半夜,还受了伤,他严重体力不支了,说话越吃力,他怕自己昏过去,这女孩子一个人再有危险,不由焦躁,“倪东雷,你别磨蹭,赶紧滚出来,帮兄弟一把!”

“好!好,泽明,你等着,我立马就到!”

倪东雷知道潘泽明出事了,再不多话,挂了电话。

“大哥,都怪我不好,呜呜……打电话叫12o吧,你流了好多血……”

女孩子又怕又慌,声音抖得不成调子。

“不怪你,是大哥太笨了,别哭,我朋友一会儿就来,让他送你回家,我、我没事……”

潘泽明虚弱地举起手,想替女孩子擦眼泪,可手臂举在半空,一股疼痛呼啸而下,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但觉那疼痛电流般贯穿了四肢百骸,瞬间便掠夺了他所有的意识,他的手臂棍子一样的落了下去,两眼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大哥!大哥!呜呜……”

女孩吓慌了,拿起潘泽明的手机拔通了12o……

“泽明!”

此时此刻,一直昏迷中的陈莉突然惊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隐隐的,某种不良的预感让她忐忑不安,让昏沉中的她如坠冰窖,她挣扎着从噩梦般的黑暗里转醒,映入眼帘的,却是花团锦簇的鲜花!

那偌大花篮就放在她枕边的床头柜上,火红的玫瑰、雪白的百合、嫩黄的满天星在翠绿叶子的烘托下,绽放出明媚的春光,淡雅的芬芳弥漫了整间病房,让惊魂未定的陈莉安心了很多。

手被人握着,紧紧的。

陈莉转头看,意外的,她看到紧闭着眼睛的邱波,他的额头缠着绷带,疲惫憔悴的脸毫无血色,紧闭的双唇干裂着,左手正挂着吊瓶。

第178章 恨意我多于爱意

混沌的记忆划过一道闪电,她站在公用电话亭前望眼欲穿,等了有好久好久,潘泽明来了,她拿着那张化验单跑向他,以为从此可以尽释前嫌、破镜重圆,可她看到孙美丽跟在潘泽明身后,她停在了路中间……她出了车祸,是邱波奋不顾身救了她!

邱波怎么样了?陈莉心里一惊,想叫他,声音卡在喉咙里,蚊子一样细弱,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头晕得厉害,身体绵软无力,她只好收收手指,可邱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冰火#中文

他是睡了,还是死了?

陈莉惶恐不安,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再用力握他的手,还好,他的睫毛动了动,随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微笑地看着她。

那一刻的凝望,让陈莉心颤,他的眼睛,深邃如静默的潭水,澄澈着对她深切的关爱,他长久地看着她,笑意从干裂的唇上漾开,坚毅的脸上充满无限的宽慰与疼爱。

在十万火急的刹那间,这个男人如风似电地扑过来,抱着她把她甩出危险区,用整个身体护着她!

脑海里回放那惊心动魄的瞬间,无法言说的感激之情让陈莉双泪长流,她又握了握他的手,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傻丫头,你活着就好,吓死我了。”

他宠溺地看着她,说。

他的声音也那般虚弱,他伤到哪里了呢?陈莉的心提起来,转动眼珠左左右右看他。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缠着绷带的另一只胳膊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胳膊断了么?

“我没事。”

他明白她的担忧,强打起精神,安慰她,“你太重了,抱着你跑来跑去把我累坏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只是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可她没有力气说话,眼皮也重似千斤,身体也说不出哪里疼,就是不舒服,那感觉,就像她的身体已经僵化成木成石了,丝毫都不听她指挥了似的,她不得不合上双眼。

思维却云开日出似的清明起来,她摔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

孩子!

她的孩子呢?

陈莉猛地睁开眼睛,触电般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丝丝缕缕沉沌的疼痛提醒着她,她的孩子已经彻底离开了她!

锥心般的痛楚袭上来,陈莉皱紧了眉眼,抑制不住的泪水汩汩地流出来,她的孩子,她和潘泽明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别哭,小莉,你现在不能伤心费神,你、你刚做过手术,需要调养,孩子还会有的……”

邱波心疼她,连声劝她。

孩子还会有吗?她和潘泽明还能有孩子吗?

陈莉记起,邱波把她抱进了中心医院的时候,她有过短暂的苏醒,她当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尖叫着潘泽明的名字,乱踢乱舞,强烈要求邱波带她离开那里,她不要见到潘泽明,再也不要见到她!

是的,她还拼尽力气留了一字纸条给潘泽明!

此生不复相见!现在,想起潘泽明,仍然是爱恨交织,爱也甚,恨也甚,而恨意,已然多于爱意!

第179章 心理阴暗、嘴脸肮脏

她的丈夫呢,陪她一起长大,给她白头之约,后来又签了,做过百般保证的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她、伤害她,如果不是他带来了孙美丽,她不会惊愕地停在路中间,也不会发生事故,她的孩子也不会离她而去……

想到这些,潜伏在她身边里的神经又恢复了功能,感到痛、萌生恨,还有无边的沮丧与绝望,纠缠着她、撕扯着她,她全身发冷、头晕目眩。

“小莉,这里很安全,没有你不想见的人,你不要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

邱波说完,起身想给她拿纸巾擦泪水,可刚坐起,一阵晕眩袭来,他两眼一闭便跌躺在床上。

邱波?他到底怎么了?

痛苦中的陈莉惊惶地看着昏过去的邱波,细弱的询问声那么焦灼地唤他,“邱波,邱波!”

可是,他毫无反应,他真的昏睡过去了!

一个护士走进来,看到陈莉醒了,赶紧过来给她做检查。

“他怎么了?”

陈莉费力地指了指邱波,吃力地问护士。

“你不知道呀?他头部受了伤,却坚持要守在急救室外等你的手术结果,后来又给你输了好多血……”护士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护士后来再说什么,陈莉已经听不进去了,邱波救了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守护她,给她输血,这样的爱,让她情何以堪?

潘泽明,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还和孙美丽在一起,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心安理得?或者,你们已经在庆贺我一命归西,再也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

这样的念头不请自来,心里的感激与怨怼形成鲜明的对比,让陈莉思维烦乱,她愧疚地看着昏睡中的邱波,不由心潮起伏。

从来没想到过,这个猝如其来闯进她生命里的男人,会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他一次次在帮助她,无论她怎样冷言冷语,他都一笑而过,他一直宽容地宠着她,就算她仇视他、对他恶语相向,他也一样泰然处之,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守护她……

“既想听你唱歌,又想看你画画。”

那是第一次在咖啡厅里对坐谈生意,他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语气里满满都是戏谑。

“那我就一边画一边唱好了,可是这里没有纸和笔呀!”

那时,她正神不守舍,她记得,那时潘泽明正在机场等孙美丽。

生活的戏剧真是精彩,彼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和潘泽明这对恩爱的夫妻,各自迎来了他们生命中新的角色。

“你可以在我身上唱歌,在我身上画画。”

“放心,没人会妨碍你唱歌画画。”

陈莉记得很清楚,邱波刚刚出现在她面前时,就是这样跟她说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像个猎艳的老手,两眼放光,吊起的唇角带着**时的无所谓。

所以,从一开始,就讨厌他,觉得他和所有那些借着有点儿权势的男人们一样,心理阴暗、嘴脸肮脏。

第180章 仔细看他

那次,他突然袭击了她,他强吻了她,而她,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然后逃走了,合同都不签了。冰@火!中文

再之后,这个男人似乎就一直在她身边兜兜转转,总是阴差阳错地出现,她在阿里山与潘泽明里应外合算计孙美丽,他自以为是地帮她出头,险些和潘泽明干架;她和潘泽明吵翻喝醉了酒,他把她带回了家整夜照顾她,却秋豪无犯……

可她从来就没领过他的情,她一直以为他趁人之危,她曾真的以为,她怀了他的孩子而对他恨之入骨,甚至,他带她去了那四季如春的别墅,她都煞费苦心地防范他、骗他的钥匙……

一个男人要有多爱你,才会用像天空一样广博的胸怀去包容你,用海洋一样浩瀚的爱去体贴入微?邱波,他有自己的事业王国,在那样的名车豪宅,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手到擒来,可他偏偏,愿意这般委曲求全地守护她这样一个草根般的北飘,她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陈莉愣愣的,看着邱波,记忆如一扇门,徐徐地敞开,那些过往纷沓至来,细细数,竟然全是他对她的百般牵就与疼爱。

那次,在医院里,他曾对她提起他那可怜的前妻,情真意切地对她表白,他劝她离开潘泽明:

“……你看,我曾经以为的事业有成,看似好事,结果却让我落得家破妻亡,好事成了坏事;而你现在和潘泽明闹别扭,看似坏事,其实应该算好事,潘泽明不适合你,他太容易被诱惑,就像我当年一样,可是如果你一定要等他回心转意,等你人老色衰了怕也不能如愿,既然这样,你早点离开他有什么不好?我就不同了,我早就浪子回头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而且是充分认识到家庭重要性的责任男了,可遇不可求,你得好好珍惜……”

“我保证,只要你点个头,我对你好一辈子!”

就算那时,自己也从没想要离开潘泽明,也没想要信赖邱波,女子爱前夫,男子爱后妇,就算潘泽明一时糊涂,可邱波何尝不是和潘泽明一样喜新厌旧过了,心里,一直觉得邱波不见得就比潘泽明好,毕竟,陪自己长大,与自己甘苦与共的,到底是丈夫潘泽明。

然后,这一路走来,潘泽明都在忙些什么?忙着和孙美丽约会、偷情,常常的彻夜不归,常常地找各种借口解释,后来,他都懒得跟她解释了,只一味要求她宽容他,拿孩子、拿未来的幸福堵她的怨愤,那些时候,潘泽明对她是厌倦的吧,她们的爱情真的只有残山剩水,她想严防死守,无奈潘泽明立场不明,对她不再有细致体贴的情怀。甚至,潘泽明根本不相信她怀着的孩子是他自己的,他逼她堕胎,对孙美丽的诡计坚信不疑……

如果没有邱波,她陈莉现在会怎样?是不是已经血枯而亡,像那些葬身车轮下的猫猫狗狗一样,凄残地横尸街头?

一尸两命,就那般,带着伤心与绝望,在那坚硬的柏油路上,在众人或怜悯或冷漠的旁观里,渐渐冷却生命的温度?

在这世上,有人珍惜你,是何等的幸运与幸福,这不幸中的万幸,足以让你消除所有的怨怼,以感恩之心面对所有。

她能活过来,是邱波用他的命和血换来的,也是她死去的孩子对她的成全!

陈莉抑制着泪水,久久地凝视着她的救命恩人,第一次,她仔细端详他。

第181章 徘徊在生死边缘

国字型的脸上眉浓鼻挺,轮廓坚毅,阳刚逼人,她异样的看着他,心里满满都是感激与好奇交融的情愫,他于她,本来是毫不相关的一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如影随形,成了她生命里这般重要的存在?

除了他对她讲的往事,她对他别无所知,她以前从来没想要了解这个男人,甚至打心底抵触他的靠近,除了潘泽明,她没想过自己还会和别的男人亲近,可现在,他们共处一室,紧握着双手,呼吸相应,血脉相通。<冰火#中文

失去孩子的悲伤、绝处逢生的庆幸、被人舍身相救的感激,这些情感交融在一起,似对灵魂的洗礼,让陈莉久久无法平静,她握紧邱波的手,长久地看着他,祈盼他早日康复。

陈莉不知道,此时,潘泽明正被120的医护人员紧急送往医院急救,徘徊在生死边缘。

倪东雷赶到时,120的医护人员已经把潘泽明抬到了救护车上,一旁的女孩和倪东雷一起陪同去了中心医院。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大门还关得紧紧的。

潘泽明这小子倒真有艳遇,深更半夜在外面溜达,也能来个英雄救美。倪东雷想想好笑,蓦然想起孙美丽,看看时间,凌晨三点,正犹豫要不要叫她来,兜里,潘泽明的手机震动不止。

倪东雷掏出来一看,呵,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孙美丽这短信发的,那叫一个前赴后继,点开看看,肉麻的情话、体贴的关怀,无不声情并茂,就刚才的一条:“亲爱的,才分开,就想你想得彻夜难眠。”

“别难眠了,来中心医院看看吧,姓潘的快牺牲了。”

倪东雷刚回复,孙美丽就十万火急地来了电话。

“泽明怎么了?怎么在医院里?”

孙美丽的声音都是颤的。

“英雄救美,被捅了。”倪东雷说,“你要还没睡,就过来看看他,如果他命大,你功不可没。”

孙美丽立刻挂断了电话。

倪东雷放下电话,把西装披到了女孩的身上,对她说,“姑娘,我先送你回家吧,看这情形,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回来等结果也不晚。”

“不用,叔叔,我要等大哥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哥也不会受伤。”

女孩感激地冲倪东雷笑笑,接着自我介绍说,“我叫王雪辰,你叫我小辰就好。”

“好,小辰。”倪东雷看着这女孩,突然就觉得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长得清丽脱俗,看着不像不良少女,怎么就深更半夜往外跑呢?

女孩子似乎看透了倪东雷的疑惑,刚要解释,就听从走廊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辰!哎呀,这孩子,可吓死妈妈了!”

就见一个女人惊惶惶地跑过来,紧紧抱住王雪辰,上上下下地看过,惊魂未了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可不是,小辰,怎么又深更半夜逃学回家,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周一到周五在校住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随后跟来的男人长长松了口气,疼爱的责怪她,“你差点儿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第182章 时来运转

“爸爸妈妈,我就是突然想吃烤羊排了,学校里的饭一点儿营养没有,我半夜饿醒了,我就想回家好好吃一顿,谁想到会遇上坏人,幸好遇到了潘大哥,他现在还在里面抢救……”

王雪辰看见父母,眼圈立刻红了,撅着小嘴委屈地说。

“不怕不怕,他会没事的……”

小辰爸爸安慰着小辰,冲倪东雷伸出了手。

倪东雷打从见到这对夫妇,就处于石化状态,王延琛啊,他所属公司的董事长好不好?怪不得刚才他看着王雪辰眼熟,王雪辰的眉眼遗传了她父亲的神韵,在年终公司聚会上也曾见到他们一家三口……

公司规模宏大,员工众多,像倪东雷这样的中层干部,通常只是和总经理、副总经理交接,王延琛身为董事长,对倪东雷并不熟悉,他握着倪东雷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和你的朋友救了我的女儿。”

“应该的、应该的……董事长,我、我是你下属润达公司里的销售部主任倪东雷,里面的那个也是您公司里的员工,叫潘泽明,是他救了小辰。”

倪东雷激动了,心想,潘泽明这小子时来运转,他倪东雷也能跟着沾光。

“噢?”王延琛有些意外,随即十分欣慰,“好啊,好,公司有你们这样助人为乐的员工,是我的荣幸。”

倪东雷受宠若惊,原本对潘泽明的一肚子牢骚,立刻化为乌有,真没想到,这倒霉的小子也有走运的时候。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说,“差一点就伤到内脏,送得及时,伤势很好控制,没事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众人如释重负,刚把潘泽明转移到病房。

王延琛看到一表人材的潘泽明,感念他救助女人的义举,对倪东雷说,“好好照顾他,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付。等他康复了,你们俩到我办公室来找我。”

“好的,董事长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把他毫发无损地送到你办公室。”

倪东雷诚惶诚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送走了王延琛一家三口,倪东雷回到病房,坐在潘泽明床边,絮叨开了,“潘泽明,老子总算没白疼你,要么被你那个姓孙的女人要胁,要么深更半夜出来送你上医院,这下好了,咱们哥俩熬出头了,你再也不用去潜规则了……”

正絮叨,孙美丽来了。

“他怎么了?怎么还没醒?”

孙美丽提心吊胆地看着潘泽明问。

“手术时打了麻醉,医生说他已经没事了,醒来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倪东雷告诉她。

孙美丽听了,转忧为喜,她握住潘泽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幽怨地说:“泽明,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要不然,我可怎么办啊……”

一旁的倪东雷翻了翻白眼,早知道潘泽明救的是董事长的女儿,他就不该把这个女人叫过来,因为,潘泽明以后根本不用再对孙美丽委曲求全了,他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而孙美丽,这样的女人真的不适合他。

昏睡中的潘泽明对一切毫无所知,他不知道,他的命运正向着他无法预计的轨道驶去,阴差阳错中,让他与陈莉越来越远……

第183章 成为他的女人

一年后夏。

杏花如云,香山如画。

尤其观心园静思堂前,景色幽雅别致,屋宇绕梁画栋,周遭回廊环绕,门前池水澄澈,水中新荷碧绿,荷下锦锂相嬉,更兼假山嶙峋,相映成趣。

陈莉站在池边,托在手上的写生本上,构图精巧别致,白描的荷花栩栩如生。她画得那般入迷,全然没有察觉邱波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一袭浅蓝的纱裙罩着她妙曼的身姿,宽大的裙摆在风中翩舞成蝶,美颜如玉,眉目如画,他不由得看得痴怔。

她浑然未觉,一门心思全在画上、荷上,她时而偏着头眯着眼细细观察,时而低头蹙眉认真描摹,已然超然物外、与世隔绝。

她本身,就是一幅绝美的画。

邱波挪不开眼睛,他自己都不记得,这样远远地痴痴看了她多少回,每每,她画画,他就看她,默默地陪着,等她画得差不多时,他悄然抽身离去,意气风发地去忙工作、谈生意,这两年里,他的事业越发风生水起,生活过得踏实而惬意,因为有这样一个女人,一直贤静地守在“家”里,等他。

流产伤愈后的陈莉很少说话,几乎看不出悲喜,性情越发沉静,他建议她重修荒废了许久的国画,给她报学习班,去清华美院聘请国家一级国画家传授画艺。

她冰雪聪明,本来有基础,再加上勤奋刻苦,又有名师指点,画艺精进,短短一年间,她的画作已得到教授们的赞赏,渐渐在国内大大小小的画展中展头露角,不时会有人慕名上门求画。

他可是陈莉的专属经济人呢,嘿嘿,谁来求画,卖不卖,可是他说了算的!

虽说暂时陈莉的画卖不上价,可在他看来,每一幅都是绝世珍宝,那可是她一笔一笔精心画出来的,磨的是她们共有的宝贵时间好不好?

她起笔,他研墨,她画、他看,举案齐眉,从最初的起稿,然后一遍遍勾画渲染,再到成稿,可都是他全程陪同的,那一张张画,可是他们共同的心血,他怎么舍得卖?

于是,他一边敷衍求画的人,一边私下把陈莉的画全都收藏起来,闲时,便如数家珍地拿出来看,越看越喜欢,似乎名不见经传的陈莉比家里那些古董字画的作者更了不得,可不是,那些古人留下的书画作品都是冷冰冰的,只有陈莉,那可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宝贝。

“我的画被买走了么?”

她会问。

“那是,供不应求呢。小莉,我都担心你有一天成了大画家,会眼高于顶,不理人了。”

他笑呵呵的,用善意的谎言鼓励她。

“真的吗?会有人舍得花钱买我的画吗?我都荒废了那么久,画得不够好……”

她开心得俏脸飞红。

“怎么会,买家喜欢得不行,你只管放心画,画更多更好了,回头办画展!”

他跃跃跃欲试,真的,一手塑造出一个国家一级女画家出来,功德无量呢,特别,如果这女画家还能成为自己的女人,那就更是两全齐美了。

第184章 咬着牙装君子。

唉,一年多了,她从没有和自己过份亲密,她总是对他相敬如宾,态度谦和尊敬,不撒娇不卖萌,一板一眼的,让他心急火燎却束手无策。

除了画画,她似乎真的对别的没兴趣,包括他。

佳人在侧,却只能看不能动,真的很折磨人,有时他难免心浮气躁,想造次,但看她眉眼弯弯,眼神澄澈,神色恬淡,他便只好生生把那股无名邪火压下,咬着牙装君子。

呜,这样坐怀不乱很容易前列腺炎行不?他正当壮年,这么忍着很不人道,可偏偏他对别的女人再提不起性趣,逢场作戏也不行。

于是,一得闲,就跑回“家”里,就算静静呆在一边看她画画,也觉神清气爽。

他这算不算是中了邪了?

邱波抱着胳膊,看着物我两忘的陈莉寻思,难道,他要这么着,一辈子为她守身如玉?

哪有这样的道理?食色,性也,总不能指望他把男人的基本功都荒废了,他可是家里的独生子,还担负着传宗接代的神圣使命呢。

他想要她,想让她给他生孩子!

如果连这都不敢承认,那他就太虚伪了。

医生说陈莉子宫内膜受损,怀孕难。可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要怎么才能让陈莉心甘嫁给她、情愿给她生儿育女?

邱波头疼,他难过地想,也许,陈莉还想着潘泽明吧,潘泽明,那家伙真够可以,竟然就那么消失了。

这一年多,邱波从来没有接到潘泽明的电话,他一直想,潘泽明一定会忍不住打他邱波的电话询问,可是,没有,潘泽明真的绝情绝意地从他和陈莉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一年多来,潘泽明那小子在干嘛呢?还在不在北京?是不是已经和孙美丽在一起了?或者,他们孩子都大了吧?

不行,得找人去查查。

突然想到这些,邱波心里惴惴的。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啦?”

陈莉画完了,回头想进屋的时候,看到站在身侧远处树荫下的邱波,微笑着迎着他走过来。

风摆杨柳,面若芙蓉。

琼楼玉宇、碧叶连天的背景里,她婷婷袅袅地走近,如此地灿若夏花、美若天人。

邱波的心跳瞬间停滞,他一直知道她是美的,可似乎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看她如此般风华绝代。

在这一年里,她出了院,身上的伤看似好了,心上的伤却还淌着血,整天不言不语,先是弃妇般的幽怨,常常以泪洗面,心情忧郁着不肯精心核妆,常常裹在宽大的睡衣里倦缩在角落里,雕塑般一坐就是半天;后来,她听他的建议开始画画,终日恶补,疯了一样地舞墨弄笔,又常常把颜料墨汁弄得满身满脸,半点儿淑女的样子也没有,除了去见老师或者上学习班,她都不知道换漂亮的衣服,应那么穿着画花的工作服,天天跟纸和笔较劲。

可即使陈莉那样子,他邱波也为她着迷,有时候,他觉得她像个作画的痴呆,他像个看画的脑残,他站在她旁边,看着不修边幅的她,丝毫不觉得破衣烂衫有损她的美丽。

第185章 致使的诱惑

虽然他给她买了许许多多的名牌服装、首饰、包包,可她不爱出门、不喜欢交际、不热衷逛街,那些东西都成了衣柜里的摆设,她喜欢自由随意的着装,不刻意去描眉画眼。冰@火!中文所以,他在外面应酬,从来不曾强迫她盛装陪同,做他的点缀。

她有她独立的、强大的精神世界,本不必依附任何人,包括潘泽明,包括他邱波。

他用一年的努力,让陈莉从困境中坚强、自信起来,现在的她,早已不再是一年前凄凄惨惨的小怨妇,她性格沉静,心胸却是开朗明媚的。

她有超人的灵性和悟性,曾经历过的苦痛,让她如脱茧而出的蝶,绽放出别样的风姿,她在发奋地作画中找回了学涯时代时那个充满梦想的自己,她不再怨天尤人,不再长吁短叹,她的画色彩绚丽,一如她心境的改变……

他亲眼目睹她的改变,有父亲对女儿般的宠爱,有男人对女人的痴迷,他享受着这样的日子,就这般迷恋着她,常常,他觉得,与其说他守护着她,不如说她陪伴着他,即使呆在一起一句话不说,他也觉得无比充实快乐。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夜晚不再孤独难耐,也不再夜不成眠,有她的气息在这屋子里,他就能安然入梦。

这一年里,悄然中,她改变了很多,他也一样,她没有改变的,唯有那份质朴,而他,似乎也早已经习惯了她灰姑娘一样的作派。

看她素面朝天,洁净的肌肤白皙无瑕,精致的五官透着灵气,丝毫没有庸脂俗粉的造作,那是一份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美,他读得懂,也珍惜,不去苛求她更完美。

可现在好了,她突然就这般焕然一新了,从头到脚,靓丽得不像话。

那感觉是奇异的,不只是惊艳。

灰姑娘突然被施了魔法,脱去了黯淡的衣衫,整理了杂乱的长发,穿上了金银丝织就的衣裙,换上了水晶鞋,光芒四射地站在你眼前,与前时判若两人!

你都快认不出她了,可她款款地向你走来,在这水晶帘动微风起、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夏日清晨,如一个从出尘不染的精灵,唯独对着你一个人微笑,向你一个人伸出纤纤玉手……

那一刻的心颤,一如青涩的少年,第一次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让邱波目眩神迷。

他杵在那里,深深地看着她走近,她的每一点靠近,都像是一点、一点地摄取他的魂魄,他没有办法挪开目光,他整个人都为她的美而臣服。

“怎么了?样子怪怪的。”

她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疑惑地看着他问。

他胸口一滞,突然就热得不行,想要说什么,可喉咙里着了火似的,嘴唇也变得干涩,他下意地舔了舔唇,目光更加深邃,他听得见自己的血液如万马奔腾,瞬间尽数冲到了头顶,顿时让他无所顾忌了。

她清亮的眼神,诧异的表情,微张的红唇,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调息,随后,星眸一闪,上前一步,长臂一伸,她就整个儿落进了他的怀抱,他俯下头去,不管不顾,深深索吻。

温软如玉,浅香绕息,他迷乱得不像话,寻找着她的芳唇,饥渴如沙漠中的行者寻找最后一滴甘露

第186章 神魂颠倒

陈莉猝不及防,本能地反抗,可他的臂力大得惊人,铁箍一样圈着她,她无处可逃。

她欲拒还迎一般的挣扎更挑动了他征服的**,只觉得全身着火了一般,由里到外呼啦啦就烧着了,灼热滚烫的体温越发让他激情澎湃,他攫住她的唇,辗转反侧贪婪地吮吸,琼浆玉液,入口生香,他压抑了许久的饥渴如洪水滔天,瞬间湮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陈莉慌乱无措,这一年多,邱波从来都彬彬有礼,从没像今天这般突然发飙,他的吻霸道而迅猛,她的呼吸都被他掠夺了去,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轻飘。

她抵抗减弱,让邱波倍受鼓舞,他欲罢不能,继续攻池掠地。她身体变得那般柔软,整个人都压在他的双臂,而他也急于寻找依托,便抱着她退后几步,树荫下有个宽大的吊床,他顺势倚过去,把她压下,完完全全把她控制在自己的怀抱里。

夏日炎炎,似乎也不比此时如火的激情,而怀里的女人,就是烈火的引燃点,他被熊熊地烈焰烧灼着,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的吻一路向下,所到之处,漫天花雨、星光迷离,一如这世上最美的幻境,引他留连忘返。

陈莉的意识被他抽离,她的理智还在努力阻止,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升温、潮湿,身下是晃悠悠的吊床,在他的大力辗压下,似乎随时会断裂,她本能地伸手揽紧他,却不想这样的动作让他喜出望外,一双手也不肯安生了。

纱质的裙子,轻软薄透,他轻轻一抹便听话的拂到一边去了,指尖触到她清凉润滑的肌肤,便一发不可收拾,那般细腻的触感,似抚摸上好的羊脂玉,索性大手摊开了,狠狠地紧握,上上下下爱不释手,怀里的,可不正是他绝世的珍宝,他早该把她占为己有了,不是么?

“放、放……开我……”

他的抚摸和碰触激起的电流灼醒了她休眠的理智,她用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脯,想把他推开。

可他力大无穷,不满地把她的双手剪到后面后了,他急火火地想占领他的城池,到处煽风点火、为所欲为。

夏日风暖,荷塘飘香,阵阵蝉声如喧嚣的交响乐,紧锣密鼓,催促他征战、凯旋。

她的腿又细又长,白玉无瑕,真真是肤如凝脂,他忍不住惊叹造物主神奇的鬼斧神工,掳掠的**扶摇直上,让他不管不顾的把手探向他向往已久的芳草地……

理智的弦轰然作响,惶急之中,陈莉抬起了高跟鞋,重重踩中了他的脚!

他吃痛,放开她,满是欲求不满的懊恼,瞪着她,呼呼气喘。

她红着脸,不敢看他,眨着眼,也喘得厉害,胸脯起起伏伏。

真要命啊,桃花面,粉红腮,勾魂眼,蜜饯唇,更有这浑身上下起伏跌宕的线条,流畅诱惑得不像话,他不想半途而废,他吸了口气,再次发起进攻。

无与仑比的美好,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全身的每个毛也似乎都在尽情欢唱,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身下早已坚挺如钢,急需寻找温柔的抚慰……

第187章 羡慕嫉妒恨!

可她似早有防备,灵巧的一闪身,游鱼一样从他身下闪出,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脸却腾腾地烧得更红,末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跺了跺脚,转身逃似地跑远。

邱波颓败地仰躲在吊床上,浑身上下涨得生疼,郁闷啊,超级郁闷!

就像一只饿了很久的狼,好不容易得到美味的猎物,想要痛快地享受一番,结果肉到了嘴边却飞走了,那饥饿的感觉越发忍无可忍。

可是,他就是不敢再对她用强。

有人跟你抢珍宝,他用力,你也用力,眼看宝贝要被撕扯开了,更爱的那个人就会松手,因为怕损伤了它、失去了它。邱波现在就是担心这,他怕惹毛了陈莉,她不理他,或者偷偷跑掉离开了他,他真怕。

不管怎么说,到底有进展,不是么?呵呵,总算是吻到了,总算抱过抚过了,嗯嗯,男人的爱总要再接再厉、循序渐进嘛。

失落之余,邱波很阿q地鼓励自己,长吁一口气,努力调息紊乱的心跳,回味着刚才的分分秒秒,又不觉心花怒放,只觉平生再没有这般快活幸福。

眼前,是密密匝匝的树冠,阳光比树叶间的缝隙里投落下来,变成斑驳的碎影,落满一地,随风摇曳不定,他的目光追随那落影,却看到她遗落在地上的速写本。

他起身跳下吊床,拾起那本子,又重新仰躺,吊床荡悠悠,还保留着她的体香气息,他惬意地眯起眼,伸长了腿,翻阅欣赏她的画册,她已经画了好多速写、白描了,疏密粗细的线条,或弯曲或劲挺,山川河流、花草虫蚁,便跃然纸上,看去令人生趣盎然,令人赏心悦目。

他一边赏画,一边平息身体里迂回不散的激情,正翻到一页百合的写生,全开、半开的五瓣百合簇簇拥拥,笔笔有神,却不想,在花间空隙里,有几个字,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

“泽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

短短一行字,饱含无尽的爱恋与深情!

刚才还好好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怪不得她始终对他敬而远之,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朋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怪不得她总能安之若素,对他心浮气躁无动于衷;怪不得她不喜欢他亲近,就算他热血沸腾,她也能这般理智地跑开!

原来,她压根就不爱他,就算他以命换命,她还是不爱他!

她忘不了潘泽明,甚至,她对潘泽明看似绝情,其实都是对潘泽明的成全!

她以为她再也不能生育,不想让潘泽明断子绝孙,就忍辱负重,不声不响地离开他!

她爱潘泽明到底爱到了什么程度,会爱到这样卑微,却又这般高尚的地步?潘泽明到底有什么好?要钱没钱,要能力也不见得有能力,男人最起码的原则性也没有,还那般朝三暮四、薄情寡意,简直,他就一无是处嘛!

邱波不由得醋海生波,不甘心、羡慕嫉妒恨。

第188章 她想着别的男人?

尊严被践踏,自信被挑战,平静的心被激起惊涛骇浪,邱波窝着一口闷气,提着那个速写本,红着眼就冲屋里去了。冰@火!中文

他得找她问问清楚,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有没有!

屋子里静悄悄的,人影不见?四面的墙上,挂着她画的画,清一色的花鸟写意,前时,他都没有再意,她画得最多的就是百合和荷花,百合,百年好合、忠贞不渝,荷花,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这两样花,合起来什么意思?

她陈莉要为潘泽明洁身自好,即使天涯两隔,也要为他忠贞不渝?

邱波气得两眼发黑,他不是圣人,成立之美也得有个限度不是?什么真爱不求回报,纯粹狗屁,同工同酬,爱情也要有因有果有付出有回报,要不然,单相思有什么意思,不只可笑,而且不道德!

把爱强加于人,就跟把恨强加于人一样令人反感,难道,他这近两年来,都是在自做多情?就算开始是,可后来呢?后来他算什么?她跟他回家,为他洗衣做饭,听他的安排,在他为她特设的工作室里写字画画,只有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事实胜于雄辩行吗?吃住都在一起了,那同床共枕、两情相悦也都该水到渠成了好不好?

邱波冲到其中一幅芙蓉出水图前,画面美极,洁白无瑕的荷花在翡翠般绿叶的烘托下,如凌波仙子般美不胜收,可现在他看着碍眼,荷上栖着一只蜻蜓,似在翘首以待,偏偏旁边的题款:取次花间懒回首,半缘修道半缘君!

言外之意是什么?留连红尘,却对凡夫俗子毫不动心,只想一边修心养性,一边等着亲?

邱波伸出手去,想把那画扯过来撕得粉碎,当他的手触摸到那幅画的边缘,却生生僵住了,冲动是魔鬼,这些画,是陈莉一笔笔精描细摹的,他要这么给毁了,她一定很伤心。

她伤心?他管。他伤心呢?邱波都生自己的气,现在才怕她伤心,他真被自己给打败了。

拿画撒气非君子所为!邱波恨恨地放下手,去找若他生气的罪魁祸首,他决定了,他非把她强办了不可,他倒要让她彻彻底底的知道,和他在一起就不许她再想别的男人!

可她人呢?

邱波转了一圈儿,也没看着她人,刚才,他明明看到她跑进了屋里了呀?去卧室看,也没有,然后是厨房、洗手间,她全没在!

顿时慌了神儿,所有的懊恼愤恨统统变成了惶惑,不会是她生气他的冒犯,趁他没在意真的偷着跑了吧?邱波的心重重地沉下去,他荒不择路地冲出门,一声声叫她,“小莉!小莉!小莉!”

“叫什么呀?我在这里。”她的声音竟然从屋子里传了来!

他转身一看,她竟然蜷缩在大画板的后面,抱着膝盖坐在写生台前的地上,一脸泪痕!

怪不得他找不到她,写生台宽大的桌面和画面遮住了她,她又一声不吭,害他以为她跑了。

第189章 不许画百合,不许画荷花!

他松了一口气,叉着腰看着她,她泪眼汪汪的,撇着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慢慢地低下头去,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肩膀又是一抽一抽的。

他本来一肚子的气,这会儿一丝都发作不出来了。

今天,他是不是太唐突了?可亲吻这样的事儿,就是一时兴起的事件,不唐突不行!你总不能想亲一个女人,先要征求意见,问人家,“我要亲你了,行不行?”或者,“你做好准备,我想亲你了。”这是人说的话吗?

邱波闷闷的,既想把她拉起来蹂躏一番,又觉得歉疚,一时不知怎么好了,在门口儿站成了雕塑。

陈莉埋着头,要命不肯抬头看他。他等了半晌,所有的情绪你死我活地较量过了,心气平和了些,他凑近她,蹲下来,声音温柔,表情受伤地问她,“小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她摇头。

“你想潘泽明?”

她摇头,片刻,又点头。

又摇头又点头,是想还是不想呢?弄得他心情阴晴不定的。

邱波又想问什么,脑际灵光一闪,立刻住了嘴,他在干嘛?逼供么?她心里是有伤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揭她伤?无论她想不想潘泽明,现在她是和他在一起的,为什么一定要苛求她彻底忘掉潘泽明?

毕竟,她和潘泽明一起长大,然后恋爱结婚,一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他怎么能奢望她在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里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何况,她们根本还没办理离婚手续!

邱波沉默了,他心疼她,习惯性地为她着想,可他真的很伤心,前所未有的伤感,为他自己。

他经历过一段后悔莫及、痛彻肺腑的婚姻,而后时光磋砣,华年易逝,现在的他,已四十有余,虽是事业有成,情爱有憾,他对陈莉,几乎投诸了全部的身心,把她当成前妻、新宠的合体,宠得不留余地。

就说这香山的工作室,只因环境幽雅怡人,她喜欢,他就为她一掷千金地弄来,不只这些,他拥有的,他可以毫不吝啬地给她,他对她无微不至,她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对他没有一点点爱么?

心里,别提有多委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起身,倍受打击般地颓唐,想要离开,让她一个人呆着去,可走了两步,到底硬不下心肠,便负气地说:“以后,不许你再画百合花,也不许你再画荷花!”

“我不!”

本以为她会缄默,没想到,她竟这般干脆利落地回绝了她。

“我说不许就不许!”

他提高了声音,转身虎视眈眈了。

“!!!”

她毫不怯懦,抬起头回瞪他。

真要命,那么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他不知从哪里上来一股邪火,大步冲过去,一把把她拎起来,抱起来直奔卧室!

男人要让女人听话,实在没办法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趴在他背后,攒着拳头,打他后背,力道自然不够,跟挠痒似的,打得他浑身舒服,越发斗志昂扬。

第190章 女人的花季

他不客气地把她扔在床上,然后摩拳擦掌。<冰火#中文

“你、你干嘛?”她往后退,一脸戒备。

他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饱满而小巧的唇上,喉咙里又火烧一般,可他终是长长叹了口气,那招儿不能轻易使出来,他不敢冒险,他好不容易让她信他、依赖他,如果来强的,或者会征服她,也或者,她就跟他恩断义绝了呢?

欲速则不达,强扭的瓜不甜。

忍吧,再忍忍。他攥紧了拳头,全身肌肉紧绷。

“邱波,你、你不会真想打我吧?”她偏着头,疑惑地看他,竟然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

他这个样子叫欲火中烧好不好?哪里是打人的前奏?他被她气得笑了,没好气儿地说,“是啊,你不听话,打哪儿吧?”

她眨了眨眼,委屈得不行了似的,到底还是默默地翻了身,趴下了,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又翘又挺的部位,惹火!他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邱波,我、我……”

她支支吾吾的,垂下头去,声音小得像蚊子。

“你怎么啦?”

他虚张声势地问。

“我……还没离婚……”

她的声音越发小了,可他还是听清了,果然,这是她护身符。

她和潘泽明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还有必要为那样的婚姻苟延残喘、自欺欺人,他就不信,这女人一年没那啥,就一点儿都不想?

刚刚被压下去的邪火蹭蹭地蹿上来了,他坐在床边,一把把她拽进怀里,俯视她,“然后呢?你要一直为他守到老?你忘了,他也没离婚就和孙美丽在一起。”

“……”

她把脸转过去,埋进他怀里,突然就崩溃般的大哭起来,“是啊,我没出息,我没有办法忘掉泽明,我还爱他,我不能欺骗自己,我恨他,又爱又恨……呜呜……”

就是这样的坦白,又爱又恨!

“那我呢?小莉,你有没有一点点爱我?”

他哑着声音,眼眶瞬间潮热。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她抹了半天眼泪,把泪水和鼻涕都擦在他的衬衣上了,沾沾湿湿的,让他半点儿都不舍得责备她。

好吧,再等等,毕竟,她已经松了口了。

“好。小莉,人生苦短,时光催人老,真的,别看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可转眼,你便三十好几,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会像花儿一样谢落了,你回过头看,会觉得对不住自己,就像我,常常就奇怪,怎么突然就四十了呢,这些年都忙着什么,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就这么老了……许多事,必须要趁着正当的年龄去做、去享受,我想娶你小莉,从第一看到你,我就想娶你,有没有孩子都不要紧,我想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我也完完全全属于你,你懂吗?”

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她在他怀里,他不能没感觉。

“……”

他说得很对,她知道,男人还好,老得慢,女人呢,确实花期暂短,十五六岁,身体刚刚长开,不谙世事,天天与课本打交道,初中高中,终日学业为重,等上了大学,校园里的风花雪月如同空穴来风,不食人间烟火般地郎情妾意,爱得没心没肺,毕业了,人便已经二十五六,再磨蹭几年,就直接跨去三十大关,跑到分水岭的对面去了,皱纹渐长,皮肤渐黄,再天生丽质,也敌不过岁月留痕,等到男人事业有成、雄姿英发,女人却已花季不再,最多“风韵犹存”,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感伤?

第191章 请你嫁给我!

“而且,小莉,现在我们一起好好地坐在这里,可是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世事难测,太多的天灾**,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说不定的有些事就会成为一生的遗憾。”他说。

可不是,去去巴厘岛度个假,海啸了;汶川旅个游,地震了;去东莞散个心,遭查了;去马来西亚参加个画展,飞机失踪了……今天花好月圆,不代表明天就风调雨顺,珍惜所有,活在当下,的确应以来不及的心情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可是,她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呢?

陈莉迷惑地想,她只想清心寡欲,把画画好,靠自己的力量能很好地活下去,再其他,想都不愿意想,一想头就疼。

“小莉,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他到底忍不住问。

她不吭声。

他俯在耳边,磁软的声音如此地蛊惑人心,“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请你嫁给我。”

说完,他抱紧她,腾出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那是他用来求婚用的戒指,是他精心挑选的,他装了好几天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让她坐好,打开首饰盒,取出那枚戒指,看了看她,郑重地单膝跪下,拉起她的左手,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殷切。

陈莉的注意力立刻被那枚钻戒吸引了,她有些吃惊地看着它,一时把邱波刚才说的话都忘了,她忘了哭泣,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光彩夺目的钻戒,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奢侈品。

那是她和潘泽明在国际品牌精品店里多次看过的一款,昂贵得令人咂舌,记得当时,潘泽明揽着她,用手指着橱柜里的标牌,一个零一个零地数过去,就觉得那些尾零多得似乎数不过来,她看着那枚戒指发愣,怎么也不明白,不那样小小的一个圈圈,为什么会值那么多钱,多得似乎她们这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买不来。

“小莉,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一定会把它买来给你!”

耳边,蓦然响起潘泽明的誓言。

其实对于陈莉来说,他的这句誓言,要比那枚戒指更珍贵,他不是个擅于花言巧语的男人,她爱他,体谅他,就算他送给她一枚玻璃指环,她也视若珍宝。

可是,潘泽明不肯委屈她,他真的很努力,一直为她们的生活和未来劳碌奔波,可是,她们最终只攒下了二十万,不够这枚戒指的零头……

如果没有孙美丽和邱波,她和潘泽明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

那不够这枚戒指零头的二十万,承载着住房的重任,可只够首付,交了首付,他们又会两手空空,要继续为按揭打拼?

陈莉的异样让邱波疑惑,往常,他送了好些东西给陈莉,从来没见她这样子,她不是个物质化的女人,这次,是因为他的求婚而满心欢喜了么?

他拉过她的左手,玉指纤纤,戴上这样的钻戒,应该是怎样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他满怀期待,把那枚钻戒套向她的无名指。

第192章 不解风情的女人!

她一直都很顺从,无知无觉一样,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那枚钻戒,看不出悲喜,只是如梦似幻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气。<冰火#中文

可是,当他刚把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她被蜇了似地缩回了手,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怎么了?”

他被她看得不自在了,小心翼翼地问她。

“……”

这枚钻戒,能换来豪宅、名车,能让她和潘泽明一辈子吃穿不愁,邱波怎么可以这般轻而易举地送给她呢?噢,他要娶她,正在向她求婚,如果她点头,她就要和潘泽明离婚,以后都要和邱波在一起,结婚、生儿、育女……

陈莉的思维木木的,一点一点地弄明白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可她就是觉得奇怪,邱波干嘛会拿来这么一枚戒指向她求婚呢?

这枚戒指,像是冥冥之中有受了什么力量的驱使,特意来提醒她,它像个魔术师,一下子把她和潘泽明在一起的甜蜜往事尽数翻卷出来,与残酷的现实相对照,让她手足无措——它曾经是潘泽明对她的一个承诺,是她们为之奋斗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竟然就这般轻易的到手了,却是要以离弃潘泽明为前提,这,是该值得庆幸的,还是应该悲伤的?

“他……在哪里?”

良久,她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邱波一愣,立刻明白她问的是潘泽明,这一年多来,她头一次问他,却是在他拿着钻戒向她求婚的时候!

这女人,一定要这样不解风情、大煞风景么?

“我不知道!”

他气坏了,满心的期盼,最终只换来她的拒绝和念旧,他烦躁地把钻戒放进首饰盒,丢在床上,看都不看她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也没叫住他!

这个女人,再也不要理她了!

邱波气鼓鼓地走出屋子,手机铃响,他接听,就听助手宋欣说:“董事长,您让我调查的人现在是华茂实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该公司和威盛品牌服饰有限公司、黄腾嘉越影视传媒、泰和房地产开发实业有限公司都隶属于王延琛的华盛黄泰集团,是其一条龙产业链上举足轻重的公司,涉及项目投资开发及国际金融业务……”

宋欣调查得很全面,报告得很具体,听着听着,邱波脸色凝重起来,潘泽明这小子,在短短一年期间,由一个跑销售的小商务员,一跃成为财力雄厚的华盛黄泰集团的核心人物、华茂实业总经理?

宋欣是不是搞错了?难道是重名?潘泽明和陈莉纯粹是北飘一族,没背景没财路,他单枪匹马,怎么会升迁得这么快呢?

“宋欣,你确定这人叫潘泽明?是我先前让你调查的人?”

邱波忍不住打断宋欣的报告。

“不会错的董事长,我把他的照片发一张给您。”

宋欣毕恭毕敬地说,片刻,真的用微信给他传来一张照片。

邱波迫不急待地点开照片,放大,但见照片上的青年才俊目光灼灼、神采奕奕,浅浅的微笑中不乏睿智与沉稳,一袭黑色的西装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秀逸,周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威仪,影视新星似的光芒四射!

第193章 不能让他们旧情复燃!

真不敢相信这人是潘泽明,可是,分明的,这不是潘泽明是谁?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这个臭小子,还真成了人物!

邱波不可思议地盯着照片,照片上的潘泽明也似对他聚焦,微笑着向他宣战。

这小子,五官漂亮得像个娘们儿!笑起来也是一幅奸相,与年龄极大的不相称,跟秦桧在世一个德性!

邱波越看潘泽明越不顺眼,他跟他是天敌,第一次碰面两人就拳脚相向,随后的几次相接,不是斗智就是斗勇,没法心平气和!

邱波胸口堵得慌,从确实这人就是潘泽明开始,他的脑袋里就嗡嗡作响,如临大敌一般忐忑了。

前时,从来就没把他潘泽明当成对手,那优越感,就如大象与蚂蚁的对决,财大气粗的他只需要动动脚趾,弱小如蚂蚁一样的潘泽明就得粉身碎骨,何况,他还没用动脚趾,潘泽明就自作孽不可活了。

公平地说,在这之前,他邱波没耍过一点儿阴招对付潘泽明,他喜欢陈莉,体贴入微地守护她,如果不是潘泽明自己惹毛了陈莉,陈莉不可能那么伤心绝意地离开他。

可问题是,陈莉对这臭小子余情未了!

现在,这臭小子又飞黄腾达了,有朝一日他和陈莉遇上了,两人来个旧情复燃,把他邱波掠一边风凉去了,那他不是丢了夫人又折兵了么?

不行,他不能再高尚了,情场如战场,对情敌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之前,他已经一退再退,忍着醋酸装宽容,希望潘泽明悔过自新好好珍惜陈莉,可结果呢,陈莉受到的伤害一次比一次更深,最后,险些连他的命一起搭进去了!

现在,陈莉身上还流淌着他的血呢,她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她们相处融洽,生活变得花香鸟语,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前妻带给他的阴影,现在,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结束这美好的生活?

他应该尽早让陈莉明确自己的心意,也许,她早就不再爱潘泽明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不行,他得带她远走高飞,至少,短时间内不能呆在国内了,在他回来之前,他要让陈莉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邱波打定主意,返回屋子里,那个傻女人正坐在床上发呆。

他纵使有满腹的恼怒,看她这样的神气,也立刻柔情似水了,他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拿过那枚戒指放在她的掌心,“你收好,不喜欢戴在无名指上,可以戴在其他手指上,既然买来了,放着不戴多浪费?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我会等你。”

陈莉感激地看看他,不知说什么好。

“小莉,我有些生意需要出国一趟,我带你去好不好?”

他装出若无其事地随意,笑咪咪地问她。

“出国?去哪儿?”

她还从来没出过国呢,不由向往。

“四处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美国、英国、法国,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她神往的样子让他心花怒放。

“真的吗?”

第194章 自私自利要求性解放?

她眨眨眼,眼睛亮晶晶。

“当然是真的,我们尽快启程,你把身份证给我,我给你办理一下相关的手续。”

“好。”

陈莉点头,起身找来她的手包,与潘泽明分开后,她随身带的就是这个手包,包里有她的身份证、一串早已用不到的租屋的钥匙,还有那条丝巾,以及那一份。

许久没看这些东西了,再次看到它们,陈莉僵滞了动作。

“什么?我可以看吗?”

邱波看到她手包里的纸张,好奇地问她,她没吱声,他便把那张纸抽出来,展开,呵,幸福协议?

逐字浏览完,看到潘泽明和陈莉在下面郑重其事地签名,邱波皱起了眉头,“小莉,你还留恋这东西?你当时都没觉得这是一份一样荒唐、可恨的协议么?以你的自尊为代价,割地赔款,单方面的容忍,而对方呢,只管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完全可以为所欲为,然后,打个文字游戏就把自己的罪过给掩盖了,什么‘身体可以出轨,感情忠于爱妻’,简直无耻!如果真爱,就应该灵肉合一,哪有这种荒谬的分解?”

“……”

是吧,那时候的自己,脑袋真的被驴踢了,潘泽明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如果从那时起,她就抗议,就义正辞严地拒绝,她和潘泽明是不是根本不会走到现在这样可悲的地步?

陈莉默不作声,昔日的种种情境历历在目,那些与潘泽明在一起的恩恩爱爱,如一把把钝刀,慢慢地磨砺她滴血的心。

“好了,小莉,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这样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撕掉算了!”

邱波忍着气,举手要把那张协议撕碎,可她阻止了他。

“留着吧,偶尔看看,算是对过去的一个纪念。”

“随你,只是你再不要相信这样的鬼话了,你记着,一个男人如果真正爱一个女人,是绝不会这般自私自利地要求性解放!”

他无奈,把那张纸还给她,接过她递来的身份证。

“嗯,我知道了。邱哥,麻烦你了,而且,谢谢你……”

她眨着泛着泪光的长睫,低眉顺眼地说。

总是这样疏远地客气着!

他好难过,她就像个绝缘体,完全地把他隔离在外。可他不允许这样的疏离一直存在,就在刚才,他不是还抱过她、吻过她吗?一切会改变的!

“嗯……你想要怎样谢谢我?好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脸神往地模样,似乎对她的疏远无知无觉。

陈莉闷闷地抬眼看他,他那样子,真得让她不忍心再冷漠了,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她怎么可以冷若冰霜?

心里满满都是亏欠似的感激,她踮起脚尖,轻浅而飞快地吻了他的脸一下。

沁凉濡湿的碰触,让他猛然一震,深眸幽然,他看向她,突然间,长臂一揽,狠狠把她圈进怀里,满满地抱着,再次吮上她的唇,侵略、纠缠,如痴如醉!

第195章 把她“绑架”到外面去!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前,他极力忍耐着继续的贪念,松开了她,点着她的额头一板一眼地教导:“应该是这样子的,绵长、深邃、缠绵,不可以蜻蜓点水,下次记住了?”

“!!!”

占了便宜又卖乖,谁要他教这个了?陈莉无语。

“嗯,记住了就好。这张卡你拿着,这两天白天我会很忙,你自己闲了就四处逛逛,有什么需要的自己买。”他把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又叮嘱,“傍晚要按时回家,我会查岗的。”

“好。”

“手机要带好,别走丢了。”

他絮絮得像个大妈。

“知道了!”

她忍俊不禁。

“嗯。那我走了。”

邱波没办法再呆下去了,她雾雨蒙蒙的眸子和润润的红唇,都让他呼吸紊乱,又这般轻言细语、笑嫣如花,他真想那啥,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得抓紧时间把她“绑架”到外面去,离潘泽明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才安全!

目送邱波离开,陈莉捏着那张银行卡站在原地心潮起伏。

这个男人,对她真是贴心贴意的好,比起潘泽明,也似有过无不及,可为什么,她总是无法零距离地与他相处,总觉得,他是兄长一样的亲人?

爱情也是应该知恩图报的!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花了邱波多少钱了?她上次车祸住院,里里外外都是邱波打点的,昂贵的手术费、床位费、医疗费,然后是这样世外桃源一样的工作室,她所有画作的装裱、拜师学画的学费,加起来得多少钱?

她要努力练好画,然后尽快找个适当的工作,她会想办法报答他,而不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依赖他!

现在说钱似乎太俗气,可这是她无法逃避的问题,她一年多没有出去工作,不能自食其力的她,一直依靠邱波的供养,他把她当宠得像公主一样,可她到底不是他的公主,既然不是,她凭什么这般肆无忌惮地享受他所给的养尊处优?

他刚才还说,要带她去国外,那应该是很大一笔开销的吧?她真的要跟他去吗?孤男寡女,天涯海角如影随形?

刚才,一时冲动,考虑不周,只想着能出国去开开眼界,心里满满都是向往和激动,现在静下心一想,这度蜜月似的出行,似乎不妥当呢。

可是,已经答应他了,他也已经拿走了她的身份证去办理相关证件了,如果这时候她告诉他说不想去了,他会生气的。

她不想惹他不开心,到现在为止,除了潘泽明,他是对她最好的人……

陈莉左右为难,闷闷地走到屋外,坐在荷塘边,那些荷花或旁逸斜出,或半遮半掩,美得巧夺天工,她却无心欣赏,她想起邱波刚才的抗议,“不许画百合,不许画荷花。”想笑,却终是长叹一声,喃喃地唤他的名字,“泽明……”

绿柳叠翠,夏日浓荫,蝉声此起彼伏、百转千回。

陈莉坐在那里,梳理着心绪,和荷花一起成为静止的风景,浑然不觉,在荷塘斜对面路边泊着的黑色轿车里,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转眼,一年不见,陈莉,你竟然活得这么好……

第196章 总经理好帅!

华茂实业有限公司办公室。

“总经理,请您过目……”

助理陈月把一份合同放在潘泽明的面前。

潘泽明低头看合同,眉峰轻蹙。

陈月挪不开眼,新总经理好养眼啊,不知是公司多少女职员的梦中情人,她有幸能天天看到他,每次都有微微的晕眩感。

他不拘言笑,谋略周全,华茂实业有限公司在他的打理上,业务蒸蒸日上,短短一年间,一跃成为集团的龙头,王董事长对他别样器重。

最要紧的,他从来都独来独往,大家都猜,他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眼光高得很,所以公司里的女职员们每天都像参加选美似的,一个比一个打扮得漂亮。

可潘总从来不对哪个女职员留心,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越是这样,越有魅力,把那些女人们迷得颠三倒四,呵,她有没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陈月正想入非非,潘泽明拿起笔来,在合同末尾签上了名字,递过来,“今天还有其他事吗?”

“啊?噢,有,华夏经典的老总想请您吃饭,他上午来找您的时候您没在,他给您留了这张名片。”

陈月醒过神儿来,赶紧把手里的名片递过去。

“好的,我会联系他的,没事了,出去吧。”

“潘总……”

“什么?还有事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不可以请您晚上吃完饭到家中坐坐……噢,还有别的同事。”

陈月红了脸,眉目含情。

“噢,那先祝你生日快乐,晚上我就不去你家了,这样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你告诉各科室,今天晚上下班后大家一起去热闹热闹,我请客,顺便给你庆贺生日。”

“啊?好啊好啊,谢谢潘总。”

陈月先有些失望,听到后面的话,顿时喜出望外,潘总可真给她面子啊。

“嗯,就这样,去吧。”

陈月点点头,开心地走了。

潘泽明注意到,今天的陈月穿着性感的超短裙,纤细修长的腿亮在外面,在摆动间风情无限,可引不起他半点儿兴趣。

近来,公司里的女职员都是怎么了?似乎不约而同地把职业套裙的裙摆剪短了,这样可不好,工作场合着装合体大方,可不好一撅屁股露底裤,多影响公司形象?

潘泽明收回目光,叫住陈月。

“陈月,去通知服装部,给大家重新做一套职业装,女士的裙摆一律到膝盖上五厘米,男士照常西装。”

“噢!”

陈月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尴尬地笑着退下了。

偌大的屋子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潘泽明看了看那张名片,华夏经典?他都没听说过,也没有什么业务往来,似乎没有应酬的需要。

人在高处,马结的人前赴后继,如果都去应酬,累死也忙不过来。

如果不是实在必要,他很厌倦应酬,还不如和并肩做战的同事们一起聚会热闹一下。

潘泽明把那张名片丢进抽屉里,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窗前。

第197章 不是真心爱你!

高楼俯望,整个北京如一幅宏伟壮阔的画卷,铺展在广漠的天宇之下。冰@火!中文

这是北京最豪华的写字楼,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是人间天堂的所在,是曾经的潘泽明想都不敢想、见到都没有见的地方,可是,现在,他是这里的主人。

前一刻,还在人生最潦倒的底谷,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高高在上,连个过渡都没有,他不经意的一次见义勇为,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

这一年多来,潘泽明似乎都在印证这美梦成真一样的际遇,他可以发号施令,可以坐在这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动动笔签个字就可以启动千万资产,这里所有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恭,尊称他为“潘总经理”,他的帐户早已脱贫致富,富到连他都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滚来的。

他再也不是那个开着宝马喝稀饭的主儿了,拥有了自己名下的豪宅、名车,他不再是飘泊在这个城市里的浮萍,他长成了一树枝繁叶茂的树。

可是,他即使长成了一棵树,扎根北京,却仍然无法心安神定,也许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梦幻,也许是每天的生活太忙碌太紧张,总之,每每到了深夜,他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怀疑、焦虑会伴着疲惫卷土重来,他看到自己孤单迷茫的灵魂,游走在暗夜里,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依偎的人。

到处都是赞美,到处都是笑脸,可他混蛋地清醒着——人非奉我,奉此峨冠大带!

是的,所有的人因为他的成功而口是心非,他们对他毕恭毕敬,不代表他们对你心服口服,她们对你甜言蜜语,不代表她们真心爱你。

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习惯了戴着面具跳舞,周旋在利益的链锁上,为了账户上增长的数字,终日兢兢业业!

这就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呢!

潘泽明把额头抵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长久地俯瞰窗外的风景,他知道,在繁华的背后,在那些高楼大厦的缝隙里,有许多蝼蚁一样的人们,正为生活焦头烂额,他们紧衣缩食、疲于奔命,在物欲横流中苦苦挣扎,费尽心机仍然活得怯懦、卑微、愚蠢。

就像,曾经的自己。

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春风得意,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恨有多深、痛有多重!

这恨、这痛,就像一条长满毒刺的荆棘,旷日持久地折磨着他,即使他发疯般的工作,想用忙碌麻醉自己的神经,却徒劳无功,良心的谴责、噬骨的悔恨、刻骨的思念和切齿的仇恨,如影随形,他无处可逃。

这一年多,他一边努力工作,给公司带来可观的收益,一边想方设法找陈莉,可是,他找不到她。

一直都找不到!

她就像变成了空气,随时随地都伴在他左右,可他却怎么也看不到她。

有时候,他都想,或者,她真的已经香消玉殒,要不然,他怎么会找不到她?

如果她真的已经死了,那他潘泽明罪孽深重、却连个赎罪的机会也没有了。一想到重伤流产中的陈莉会是怎样伤心绝望,他就心如刀绞。

第198章 他希望老婆怀上别人的种?

潘泽明恨自己,更恨邱波,如果不是邱波在检测单上做了手脚,他和陈莉早就和好如初,开开心心过日子了。

他找过邱波,可那只狡猾的狐狸似乎故意躲着他,邱波似乎从来不出席圈子里重大的商业活动,总让他最信赖的得意助手宋欣代劳,他的经营业务似乎也不起眼,可诡异的是,圈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邱波资产雄厚,是北京商业圈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和他潘泽明的顶头上司王延琛平起平坐。

想要找到邱波并打击报复他,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可是,就算比登天还难,刀山火海,他潘泽明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些,潘泽明紧紧地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窗棂上!

手上的痛,远不如心里痛得厉害。

“这张检测单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一年前,他受伤住院,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鬼使神差,他去调看当初他与陈莉腹中胎儿组织的亲子鉴定结果。

那时,他刚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他想告别过去的所有,唯一的,他想把那份亲子鉴定结果当做过去的一个纪念,一个耻辱的纪念,以备提醒他要振作、要奋斗、要雪耻。

在等那单子打印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对邱波痛恨,对陈莉也多少有些怨怼了,他已经相信陈莉最后拿给他的就是张离婚协议书,他以为,陈莉彻底被邱波收买,选择并享受荣华富贵去,他不相信陈莉会死,他本能地逃避这样的念头,邱波那么富有,会想尽办法让陈莉活下去了,陈莉要做的,只是以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彻底地背叛、离弃他!

在这样的思考之后,他选择原谅自己,原谅自己曾经和孙美丽在一起对陈莉有过的伤害。

毕竟,他差一点儿就死掉了,能活着,就好好珍重吧;毕竟,在他住院期间,是孙美丽衣不解带地照顾左右;毕竟,陈莉怀过邱波的孩子,也不是一点错没有;毕竟,是陈莉自己要与他恩断义绝的,他连她的人都找不到,根本没有选择……

他有许多理由原谅自己,下决心与孙美丽重新开始。

可是,那张检测单如当头一棒,打得他痛彻心扉、天旋地转——亲子关系?

陈莉怀着的,根本就是他潘泽明的孩子!

不可能!震惊过后,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他抓住医生的胳膊,全身都在颤抖,“结果怎么会是这样的?明明应该有个‘非’字,非亲子关系才对!”

医生听了他的话,看了看电脑里的备份文件,又看了看那张检测单,不可思议地看着潘泽明,反问他,“你就是潘泽明?结果就是这样,不可能有错,所有的数据都很清楚地证明,你和这孩子的确是父子。”

难道这人希望自己的老婆怀着别人的种么?

在医生的脸上,潘泽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嘲讽,而他看着那张单子呆若木鸡。

他都干了什么?屡屡粗暴地要求陈莉打掉这孩子,在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陈莉凄楚的脸浮在眼着,那么多的泪水,为什么曾经没有让他有一点点内疚与自责,只一门心思地怀疑她、排斥这孩子?

就是这样的一张纸,是陈莉最后想要拿给他看的!

根本不是什么离婚协议书,陈莉她从来没有嫌贫爱富过,从来没想要离开他,是他自己伤透了她的心……

第199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可是,他和陈莉怎么会看到检测结果迥然不同的检测单呢?

是谁在搞鬼?

“啊?天啊,陈莉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可是那孩子已经流产了……”

当他把检测单给孙美丽看时,孙美丽震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她叫起来,“邱波,他这叫恶有恶报!不过,如果陈莉还活着,他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冰火#中文”

是的,一定就是邱波搞的鬼!

潘泽明对此确信不疑。

心里,就是从那时开始有了仇恨!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何况,陈莉被车撞、会流产,追究起来,邱波责无旁贷!

可怕的是,陈莉如果没死,现在还在邱波那里,潘泽明甚至怀疑,并不是陈莉最后说不想见他,而根本就是邱波有意抱走了昏迷的陈莉,故意让他们夫妻生离死别!

陈莉现在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如果她还活着,这一年来,她怎么过来的?

潘泽明沮丧地闭上了眼睛,窗外所有的风景瞬间归于黑暗。

手机铃响,孙美丽来电。

“美丽,什么事?”

潘泽明声音疲惫地说。

“泽明,晚上过来吃饭吧,我炖了海参汤,你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得好好补一补……”

孙美丽温柔地声音传来。

“我有应酬,你自己喝吧,喝完早点儿休息。”

他温和地说。

“噢……好的,那你别应酬得太晚。”

孙美丽叮嘱。

“好,谢谢。”

他很客气地应着,淡淡地挂了电话。

一年来,他再没有碰过孙美丽,从那个晚上,他已经发过誓,后来看到那张亲子鉴定检测单,他更是追悔莫及,彻底与孙美丽划清了界限,是的,他还没有离婚,尽管他的婚姻看似名存实亡,可是,只要一天没有确定陈莉死去,他就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已经算是愚蠢至极了,再犯第三次,就是不可救药了。

孙美丽倒好修养,不哭不闹不放赖,和风细雨、无怨无悔地当他的红颜知己,似乎与前时的她判若两人,他劝她几次,她总是笑呵呵地,“你怕我嫁不出去吗?笑话,放心好了,有合适的,我会珍惜的。”

既然她这样说,潘泽明也不再多事,话已经说开了,那张二十万的银行卡他也没有收回来,于情于理,他和她再没有暧昧的理由。

现在,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不断壮大自己,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成为邱波的对手,有朝一日扳倒他,夺回陈莉,重修旧好,如果,她还活着!

“泽明,北京好大好美啊!故宫、长城……我们都要逛个遍,听说不定期有金海湖、老象峰,对了,还有百花山景区啊、幽谷神潭什么什么的,我都你陪我去看看,只是……唉,坐车、吃饭、门票,还有这那的得花不少钱,我们不会要等到七老八十才买得起房子养大儿子吧,那时我们有空有钱怕也不能四处逛荡了……”

陈莉曾经窝在他怀里,长吁短叹。

那些,都是多小的愿望啊,可他都让她望眼欲穿,直到他们离别,他都没有抽出时间来陪她四处走走,他们那时天天呆在北京,却只是北京的路人甲和路人乙,连那么小的愿望也是奢望!

第200章 原形毕露!

想起来就心酸,就觉得愧对陈莉。

现在,别说北京各处名胜,就算让他订机票飞到香港购物,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可是,他想陪伴着天涯海角的人却不在身边。

心里有了一面墙,陈莉被关在里面,外面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那面墙,把他的爱欲与世隔绝了,同时,给他套上了孤独的壳,即使在人潮人海中,没有她,他的心也孤苦无依。

贫贱夫妻百事哀。

岂知,贫贱时能成为夫妻,那才是真正的相爱。

可是,为什么当时从来没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只一门心思赚钱、奔前程,对身边可人的妻子一再忽略?

现在想想,当初他多么自私,那么理直气壮、聒不知耻的自私!

正是这样的自私,几乎是男人们的通病!

家庭责任感缺失、喜欢沾花惹草,没钱的时候,没有原则地蝇营狗苟,有钱的时候,没有底线地堕落沉沦,来来去去,全是践踏着妻子的泪水与孤寂,自私自利地逢场作戏、花天酒地,却还强词夺理——男人要有事业心!

事业和家庭是冲突的么?成就事业的目的是什么?不应该是为了家庭幸福么?为什么男人追求事业成功就一定要以妻子的孤独与痛苦为代价?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这一年,潘泽明想了许多,他一点一点地明白,他曾和这个社会数不清的男人一样,得了一种叫“自以为是”的怪病,之所以为所欲为,说是为了家庭,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成功的人生,首先应该是家庭幸福,然后是事业有成。而真正的幸福,是应该在夫妻恩爱的基础上开拓事业,夫妻同心,齐头并进,互相忠诚,没有欺瞒与背叛。

可是,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又有几个人,能执着于这样的幸福、得到这样的幸福?

太少了。

所以,人们总是很忙、很累,有钱的,没钱的,都不满足、不快乐、不幸福,终日焦灼不安、患得患失,互相防备、互相算计,利字当头,信赖、友爱、良知、真诚,这些美好的情感日渐缺失。

他潘泽明现在这般苦恼,就因为他曾经没有信仰、没有道德底线,即使现在看似事业有成,却与幸福绝缘。

陈莉,你一定要活着,给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潘泽明虔诚的祈祷。

正冥思游神,办公室外传来的争吵声,紧接着,他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了。

陈月满脸怒气地张开双臂,试图阻拦着孙美丽,可孙美丽已经横冲直撞地走进了门,环视办公室,但见公无一人,立刻就火了,“你不是说潘总在办公室里处理事情的么?人呢?小妮子,你敢骗我!”

孙美丽尖锐的声音传来,让窗帘后的潘泽明有些难以置信,她刚才来电话时不还是柔声如歌的么,怎么现在这般泼辣?

陈月诧异地探身进来,奇怪,她刚才还让潘泽明签过合同,也没见他出去,怎么就不在了呢?

两个女人都没看到站在窗前、藏在落地窗帘后的潘泽明。

第201章 正宫娘娘驾到?!

“说!他人在哪里?”

孙美丽完全是一幅审询犯人的口气了。·

“笑话!难道我们潘总去哪儿,是需要向我请示还是需要向你打报告?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哪来哪去……”

陈月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从哪里跑来的野女人啊,来了三句话不到就开始硬撞,撒起泼来人鬼共愤。

可令陈月意想不到的是,她话没说话,站在她旁边的孙美丽突然转过身来,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就听她不可一世地叫嚣,“小妮子,你信不信我今天打得你满地找牙?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潘总的妻子!你敢对我大呼小叫,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我明天就叫我老公炒了你!”

什么?她是潘总的妻子?

陈月和外面来凑热闹的同事都惊呆了。·

再看孙美丽,长相靓丽,身着一袭蕾丝缕空的性感纱裙,束腰露肩的款式让她越身材窈窕傲人,可这又怎样,看起来一点儿风度都没有,完全一幅市井泼妇的作派,让人讨厌。

可是,大家都看到,孙美丽右手提着一只保温桶,居家过日子的那种!

孙美丽看到被打蒙的陈月目瞪口呆,越得意,又看大家都瞅她手里的保温桶,更加威风,“我来给我老公送参汤补身子,你竟然敢拦着我不让我进门,还对我撒谎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也不用明天了,我看你现在就赶紧收拾了滚蛋吧,省得站在这里脏了我的眼!”

恶人先告状!打人的倒说人家撒野,潘泽明可真是开了眼了。·

如果不是今天凑巧他藏在窗帘后面,他还从来不知道,孙美丽能泼得这么极品。

陈月挨了打、受了辱骂,又羞又恼又惊又怕,当即“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哼!”

孙美丽冷哼一声,傲慢地抬起下巴,对外面围观的人扫了一眼,这一眼下来,孙美丽顿时心惊肉跳,怎么这些个女职员个个环肥燕瘦、各领风骚?天啊,潘泽明整天被这么一群女人围着打转,可怎么得了?不是说办公室恋情最隐蔽也最诱惑的么?

初战告捷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孙美丽俨然一幅正宫娘娘的模样,居然对着那些女职员就开始号施令了,“你们,说你们呢?上班的时候,怎么可以穿这么短的裙子?啧啧,还涂指甲戴美瞳,看看你,唇膏颜色这么艳,想勾引谁啊?”

“你!”被羞辱的女职员们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谁知道她是不是潘总的妻子啊,如果真是呢?她们是喜欢潘总,个个争奇斗艳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大家都以为男未婚女未嫁,谁知道怎么突然钻出来这么个厉害的角色?

“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规矩一点儿!我家老公最疼爱我了,我们夫妻感情好着呢,你们哪个敢打我老公的主意,别说我没警告你,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美丽看到女人们嫉妒又敬畏的目光,觉得自己高大上了,跟女王一样盛气凌人,毫无愧色地宣布她的所有权。

呵!

潘泽明真是无语了,还“我家老公”,“我老公最疼爱我了”,这哪儿跟哪儿啊,她这么说都不怕天打雷霹么?

偏偏某女正得意忘形,继续作威作福,“你!就是你!你现在就去把你那头鸡毛一样头修理整齐了,像什么样子?还有你,你家穷得连扣子都买不起吗?瞧,胸罩都露出来了,看着就恶心!”

那被点名的两个女职员对望了一眼,极力压着怒火,穿衣戴帽,各有所好,就算她们有不得体的地方,就算她是潘总的爱人,这是在公司,她一个外人有什么权利对她们指指点点,妄加羞辱?

看到女职员们被骂,几个男职员看不过眼,毕竟是同事,朝夕相处,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们受外人欺负?就算是潘总的妻子,也不该这么不留余地地辱骂公司女职员!

于是,就有几个男职员收敛了笑意,严肃地把那两个女职员护到身后,不约而同上前一步,齐刷刷看向孙美丽,眼神已经不再好奇,而是很不友好了。

第202章 现在的女孩子可不得了!

一直在微微惊讶中旁观的潘泽明刚想出来,想了想,继续按兵不动。

孙美丽一看几个男职员眼神不善,不由后退一步。

她刚才有说错话了么?一句都没有!

不过,孙美丽还是心虚地回头看了看,潘泽明真没在。

潘泽明不在,就没人知道她说谎!刚刚有些胆怯的孙美丽又拽起来了。

她今天就得在这里把所有权申明了,要知道,现在的孩子那可真了不得。

幼儿园就会哥哥长哥哥短,小学就懂男欢女爱,初中就会写情书谈恋爱,高中就干男欢女爱,上大学都已经道行高深,练得一双火眼金晴外加一副雄心赤胆,看着中意的男人,不管高矮胖瘦,忽略婚里婚外,奋不顾身就扑将上去,先拿下再说。

潘泽明现在对她孙美丽敬而远之,身边正空着,保不定哪个小妖精法术高明,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她的男人给抢了,她得防患于未然!

孙美丽迎着那几个男职员凑上去两步,这次,几个男职员往后退了一步。

别小看这一步之差,这可关系气势胜败,她孙美丽怕谁呀?那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职员她都不怕,这些个愣小子,敢跟她叫板?欠骂!

“怎么着?有意见?忠言逆耳!我家泽明不好意思挑明了说,我身为他的老婆,帮他端正端正公司女职员的形象,有错吗?啊?有错吗?”

孙美丽公报私仇,大言不惭、先声夺人。

男职员们面面相觑,这女人的嘴巴像刀子一样,他们就想不明白,长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这么尖酸克薄?开始,大家看她长得漂亮还有几分好感,这会儿,都讨厌得不行,就不明白了,他们潘总那么有品味的人,怎么找了这么个母夜叉呢?明显表里不一嘛!

见男职员们无语,孙美丽以更大义凛然的神情义正辞严,“依我看,女职员也应该像你们这些男职员一样,穿西装打领带,也挺好看的嘛!这样削弱性别差异,大家才能集中精力好好工作嘛!”

孙美丽一边恭维男职员,一边继续打击女职员,自以为一语双雕,可惜,不得人心啊。

男职员当场就不淡定了,随后集体怒了。

尼玛!整天关在写字楼里工作本来就索然无味,能偶尔看看女职员们青春靓丽的身影,有益身心行不?你竟然法西斯地让女生也穿西装打领带,把好看的东西装在套子里不让欣赏,男不男女不女的,想憋死人么?既然穿西装打领带好看,袒胸露肩有伤风化,尼玛怎么不穿西装,上面露下面光?

男职员们同心同德地上前一步,把气势给赢回来了。人多势众,怕她?法不责众,就算潘总回来了指责他们,到时候他们一起声讨这女人的恶行,不信潘总还能“徇情枉法”!

“我说,我们不管你是不是潘总的妻子,你都没权利在这里对我们发号施令,这里是公司,是我们的工作场合,你擅闯总经理办公室,又扰乱我们的工作秩序,羞辱我们的女职员,造成恶劣影响,我希望你能向我们的女职员道歉,另外,我们公司统一着装,外人无权干涉!”

一个口齿伶俐的男职员率先表达了不满。

第203章 变脸快得惊人

“就是,就是!潘总对我们说话都没像她这么刻薄过,当公司是她家么?哼!”

“谁说不是,想耍威风找错地方了!”

“潘总怎么找了这么个老婆!”

……

众怒难犯,孙美丽今天算是知道了。

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份了?天啊,这些话要是传到潘泽明耳朵里了,那可怎么办啊?她之前好不容易给潘泽明树立的贤惠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真是百密一疏,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孙美丽后悔莫及,要知道三人成虎,这些个职员要是都向潘泽明告状,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美丽见状不妙,见风使舵的本事就拿出来了,当即展颜一笑,“兄弟们,别多心,我也不想干涉你们公司的规定,我也是好心好意,刚才说得有点急了,见谅、见谅!”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堪比光速啊!

男职员们被孙美丽雷倒了,看着她一脸环保的微笑,真觉得刚才那泼辣户被洗脑了,洗得连这无公害的微笑都假冒违劣了。

躲在一边的潘泽明也不得不佩服,孙美丽如此深藏不露,原来还是个天才演员呢,软硬兼施,那叫一个能屈能伸。

“那个啥,大家都是姐妹,互相说几句贴心窝子话,粗一句细一句的也人见怪,是吧?好啦,大家都是一家人,有点儿误会转眼就说开了不是?这是我给我老公炖的参汤,放他桌上了,呵呵,他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们散了吧,都去工作,去工作!”

孙美丽给自己找台阶下,完全一幅贤内助好大姐的模样了。

“切!”

先前被羞辱的两个女职员不解气地冷哼一声,谁跟她是姐妹啊?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儿,谁买你的账?

“好了,消消气,别跟她一般见识!”

男职员到底心胸宽广些,可这话,跟抽了孙美丽一耳光一样,孙美丽想发作,想想算了,今天的威风也算耍过了,见好就收吧。

一群人都散了去,孙美丽把汤放在桌上,四下看了看,转身走到宽大的写字台后,坐在了那张舒适的太师椅上,仰身很是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自言自语:“这么豪华的办公室,真是享受啊!啊!泽明啊泽明,你有今天,可是托我的福呢!”

是这样?潘泽明很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他妻离子亡,他还得感谢她?他不怨恨她、愿意跟她和平相处,就已经得不错了。

那个陈月也真是的,怎么能就这么跑了呢?他总经理的办公室,怎么能让个外人独自滞留?回头,他得好好教教陈月怎么对付这种情况,公司那么多保安,她就不能叫保安来赶人?

潘泽明正寻思,从窗帘的缝隙里,就见孙美丽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了翻,动作懒散地丢到一边,这时,她看见了摆在桌子正前方的照片——陈莉的照片!

照片上,陈莉笑嫣如花、清纯脱俗,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坐在碧绿的草地上,仰望半空翩翩起舞的蝴蝶,那样的灵动娇俏,让人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第204章 最最让她生气的事

孙美丽只觉得胸口一滞,紧接着就呼吸不畅,真可恨!

她当即伸过手去,拿过陈莉的照片,举得高高的,刚要摔在地上踩烂,转念一想,不敢,便恨恨地扣在桌子上,低声咒骂,“该死的婊子,真是阴魂不散!”

这样恶毒的诅咒,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潘泽明难以相信,会是从孙美丽嘴里冒出来的!

偏偏孙美丽对他的存在毫无感知,妒火中烧之际,就口不择言了,继续发她的牢骚,“潘泽明这个混蛋滚到哪里去了!应酬?说谎!助理说他在办公室,他自己说出去应酬!他到底在哪儿?难道……难道他真的去找那个死陈莉了?”

说到这儿,孙美丽被蜇了似地坐不住了,她前几天去香山玩,谁知道意然看到了陈莉和邱波!没人知道她当时有多震惊、多嫉妒!邱波痴望陈莉、热吻、然后里里外外地折腾,那样子,就跟纯情中学生追女神似的,那座别墅,上下两层,独立门院,得多少钱啊,她孙美丽都没有,她陈莉凭什么就有了?不仅如此,你看看她,还装模做样地画起画来了,都奔三的人了,结过婚流过产可能不能再生育的女人,还得瑟啥呢?摆出那么一幅高雅的臭架子来骗谁啊,再怎么装也是个土鳖,偏偏邱波那个傻冒就喜欢往上贴,真是天下无奇不有,怪事每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些都不是最让孙美丽生气的原因,最最让她生气的是,陈莉居然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活得特别好!

即使她孙美丽羡慕嫉妒恨,她也不得不承认,陈莉比以前更漂亮了!高档的化妆品涂抹出来的脸就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昂贵的品牌纱裙穿在身上就是亭亭玉立、仙姿动人,那样子,别说是邱波,是男人都会惊艳,当然,更包括潘泽明!

时隔一年,陈莉一直杳无音讯,孙美丽几乎把她给忘了的时候,以为她早成了孤魂野鬼的时候,她竟然这般风风光光地活着出现了,这个打击,简直如晴天霹雳!

从无意中看到陈莉站在荷塘边画画的第一眼起,孙美丽心中就充满恐惧。冰@火!中文

既然她孙美丽都可以无意中遇到陈莉,潘泽明整天忙着四处跑,遇到陈莉的几率岂不是更大?现在潘泽明已经知道陈莉当初怀的孩子姓潘了,对陈莉旧情不忘,如果两人真遇见了,以潘泽明的性子,还不死缠烂打?到时候两人一对质,就会知道那张检测单是她孙美丽做的手脚,那她孙美丽不是彻底玩完了?

当时的孙美丽如坐针毡,真恨不得冲下车去,直接把陈莉推进荷塘里淹死了事。

可有邱波在,就算没有邱波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陈莉住着的别墅有独立防盗系统,门口有二十四小监控设备,她要动了手,不是玩命么?到时候恐怕陈莉还没有淹死,她就被小区的保安五花大绑给押送公安了。

第205章 不信整不死你!

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陈莉风光得意?世界这么小,总有一天,陈莉和潘泽明会碰面,何况,她们婚还没有离呢,潘泽明又在千方百计找邱波,真叫他找着了,他和陈莉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到时候他们夫妻恩爱、同仇敌愎了,那她孙美丽忍辱负重熬这两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行!说不定潘泽明早就知道陈莉住在哪儿了!他现在对她孙美丽彬彬有礼,看似友好,其实离心离德,有什么秘密也不肯告诉她,她怎么知道潘泽明不会暗渡陈仓呢?

好在,陈莉并没有发现自己!

孙美丽暗暗记下陈莉工作室的位置,急急地赶回潘泽明身边。

可恨潘泽明,先是工作忙不肯来看她,好多天了,她连他人影儿都没见着,思来想去,她炖了汤请他,他倒拿应酬搪塞她,现在好了,他和助理的谎话都串帮了,他该不会正和陈莉鬼混的吧!

孙美丽想到这里,顿时心烦意乱,锅上蚂蚁一样来回走了两趟,拿起照片又看了看,发疯似发狠,“陈莉!如果再让我抓到你勾引泽明,看我怎么整你!不信整不死你!”

说完,孙美丽丢下照片,急三火四地离开了办公室。

孙美丽说什么?

“难道……难道他真的去找那个死陈莉了?”

“陈莉!如果再让我抓到你勾引泽明,看我怎么整你!不信整不死你!”

怎么听着,像是孙美丽知道陈莉在哪儿呢?

潘泽明若有所思地走出来,坐在办公桌前,拿过陈莉的照片,端详片刻,放好,然后拨叫内部通话。

“头儿,干嘛?”

倪东雷笑呵呵的声音传来。

“倪哥,孙美丽刚出门,你赶紧跟着她,看看她会去哪里。”

“孙美丽?噢,好。”

倪东雷挂了电话。

风水轮流转,前时,倪东雷吆五喝六,把潘泽明当枪使,现在,反过来了,潘泽明当老大,他司机兼保镖兼跑腿打杂,不过,他干得特别舒心,潘泽明从来不给他气受,私下两人称兄道弟,是铁哥们了,潘泽明的事,他自然上心。

潘泽明很信任倪东雷,这家伙表面乍乍乎乎的,其他是个铁血柔情的主儿,人家对嫂子特别疼爱,四十岁的人了,互相还跟热恋似的,无论出去应酬碰着什么样的美女,倪东雷从来不沾手,只这一点儿,他潘泽明就心服口服。而且,倪东雷讲义气够朋友,前时虽然分派他干了不少杂活,但关键时候他都护着他,帮着他,这些,潘泽明都记着,所以他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重用倪东雷。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潘泽明这一年里业绩卓越,也离不了倪东雷的帮助,他毕竟在基层干了多年销售主任,社会关系网牢靠,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眼界都练出彩了,可谓潘泽明的左膀右臂。

凡是潘泽明交给倪东雷的任务,倪东雷都会竭尽全力,反过,潘泽明也不遗余力地关照倪东雷。

在这个利字当头的社会,潘泽明和倪东雷能结成肝胆相照的朋友,着实可遇难求。

第206章 婚前婚后判若两人

潘泽明想,如果他猜得没错,孙美丽是来查岗的,这一年来,她表现得特别淡定,特别贤惠,突然像今天这样搞偷袭,一定有原因。

极有可能是孙美丽知道陈莉还活着,怀疑他和陈莉重归于好,才这么反常地跑来公司。

现在,孙美丽应该去陈莉那里吧!

倪东雷当过兵,还是侦查连的,跟踪这样的事,无异于小菜一碟。

虽然很放心倪东雷的办事能力,可潘泽明还是坐立不安,又高兴又担忧,陈莉还活着,还在北京,这太好了,只是,她会原谅他吗?

潘泽明一会儿坐下,一起儿站起来,六神无主地在办公室里转了半天,什么事都没心思想、没主思做了。

正心事重重,陈月敲门进来了,这丫头哭得两只眼睛红得跟桃子似的,站在那里,还没开口,又哭成了泪人。

潘泽明猛地想起,刚才孙美丽叫人家滚蛋呢,都忘了这茬儿了,可是,好奇怪,陈月看到他在办公室里,一点儿都没觉得惊讶,她知道他藏在窗帘后面?

潘泽明心下赞许,这丫头还算聪明,没当场指着窗帘叫他出来,要不然,他又怎么知道孙美丽有那么泼辣歹毒的一面?

中庸之道中,说君子有很个很要紧的修行,就是“慎独”,也就是无论在人群里,还是独处的时候,心中都要有所敬畏,做到表里如一。今天才知道,孙美丽确实不是表里如一的女人。

很多人,即使朝夕相处,你也不能真正了解她,却可以在不经意的旁观中,看到真实的她。所以,许多女人或者男人你情我愿地谈了好几年的恋爱,真结婚了,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要嫁的那种人,甚至天壤之别。

婚前,她小鸟依人、温柔可爱,他体贴入微、斯文有礼,婚后,她蛮横骄纵,稍不如意就会河东狮吼,他变得粗枝大叶、野蛮又懒散,于是,这日子没法过了,过就得在战争中争取和平。

这样的情况不胜枚举,要不,你看,婚前几个情侣会互相破口大骂?即使偶尔吵吵小架,也能增进感情,你忍我让情意绵绵的,天大的事都会同心协力去克服。可婚后就不一样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引发世界大战,那时没人三从四德,也没人礼让三先,一个叉腰,一个瞪眼,先决胜负再说。

打一次是新鲜,两次伤感情,三次冷战,随着日积月累,聚少成多的战争量变发生质变,曾经深爱的两个人,就成了水火不融的敌人了,能协议离婚、和平分手是福分了,弄不好,明刀暗枪就用上了,小三上位算不得什么了,杀妻弑夫的事都屡见不鲜了。

所以,真正了解一个人,找到自己一辈子喜欢的人,确实是件非常难、非常不容易的事,能凑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份善缘还是孽缘,关乎人生百年成败。

他潘泽明错就错在上错了床,还好,没错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看到潘泽明半天不说话,陈月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孙美丽是他老婆,他自然会向着自家老婆不是?

刚才还开心潘总要给她开生日聚会,这会儿,却要收拾东西滚蛋,这大喜大悲的,让她情何以堪?

第207章 不敢吃她做的东西!

这么想着,小姑娘哭得更凶了,她本来是想请求潘泽明不要炒她鱿鱼,可现在似乎没这必要了,当即抽抽搭搭地说:“潘总,我、我……这就回去写辞职信。”

“写辞职信干嘛?”

潘泽明忍俊不禁,她真当孙美丽是他老婆了?刚要澄清,想想罢了,这样的误会也不错,省得公司里的女职员多有非分之想。

“您、您不是都知道吗?我、我……惹您爱人不高兴,她要我走人。”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陈月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潘泽明。

“听我的就赶紧擦干眼泪去工作,别有事没事就哭鼻子,妆都哭花了。”

潘泽明递过去两张纸巾,陈月接了,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你今天做得很好,一点儿错没有,你发现了我却没有说破,这一点尤其好。只是,下次记着,任何人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都不能私自闯入我的办公室,不管我在不在,如果有像今天这种蛮横无理硬要闯进来的,你直接叫保安处理。”

潘泽明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真的么?潘总,你都不生我的气?我不用辞职了?”

陈月喜出望外,破啼为笑。

“当然了。赶紧去洗个脸收拾一下,今天你过生日呢。”

潘泽明微笑着说。

“谢谢潘总!”

陈月不好意思地笑了,鞠了个躬欢快地离开了。

潘泽明长吁一口气,回想起孙美丽刚才作威作福的样子,再看看放在桌子上的饱温桶,还没吃就觉得胃胀了。

猛地想起那次,孙美丽要挟倪东雷的事,还有她把他绑在床上,一遍遍换婚纱给他看,那些事当时都让他惊心动魄,但他没往坏处想,总以为她爱得太深才会这样疯狂,可今天看来,并不只因为爱,孙美丽的个性有他所不了解的阴暗面,她善嫉、心胸狭隘,做事会歇斯底里,这种性格是很危险的。

还有那天早上,他本来想去医院看望陈莉,吃过孙美丽做的荷包蛋,一会儿就觉得特别困,结果他睡过去了,再醒来时,孙美丽说她已经去过医院了,她去医院干嘛呢?她对陈莉充满敌意,根本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心怀同情前去探望。他睡了那么长时间,而且睡得很沉,他一直对那次的昏睡自责不已,如果他那天没有睡过去,就会早早地赶去医院,陈莉也不用打电话找他,会出车祸……

那碗荷包蛋里,孙美丽会不会放了什么东西?

不会吧,孙美丽应该没有害他的心思吧!可是……

若是对一个人起了疑心,她再为他做什么,他就会心生防范。

不管怎样,他以后再也不吃孙美丽给他做的东西了!

想到这些,潘泽明走去洗手间,把孙美丽带来的参汤倒掉了。

回到桌前,看到陈莉在照片里笑盈盈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幸福,恍惚间,陈莉系着花色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浮现在眼前,空气中都溢满饭菜的清香,那是家的味道……

那次,他过生日那天,他和孙美丽上床过后成功签了合同,他回家时,陈莉却已经摆了满桌的好饭好菜,不想,孙美丽跟来,陈莉只好躲进衣柜里,那一桌子饭菜,最后陈莉一口都没吃……

为什么人总在事后,才知道当初自己做的事有多过份、多愚蠢?他让陈莉受了多少委屈啊……

潘泽明怅然长叹,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会加倍补偿她,好好爱她。

潘泽明闭上眼睛,默默祈盼,倪东雷能传来喜讯。

第208章 孙小姐太极品!

御苑娱乐中心。<冰火#中文

陈月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荣耀,站在塔形的生日蛋糕着,在一片祝福声中,微着着切割蛋糕,一一分给大家。

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和同事们在一起过生日,尤其有公司总经理和集团董事长的驾临,她受宠若惊,开心得不得了。

大家在一起吃蛋糕、唱歌、跳舞、交杯换盏,乐成一团,气氛十分融洽热烈。

华盛黄泰集团董事长王延琛和潘泽明坐在一起,连看着大家乐呵,连随意聊天。

“泽明,你对你的员工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难怪他们有这么好的凝聚力,这一点,我得多跟你学学,现在的企业管理不比从前,老是板着个脸居高临下,弄得员工们阴奉阳违,工作效率很难提升啊!”

王延琛赞许地说。

“琛哥,天下这么多人,能聚在一起是难得的缘份,应该好好珍惜。”

潘泽明深有所感。

“是啊。对了泽明,小辰这几天没吵你吧,都大三的姑娘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昨天还来电话让她妈转告你去学校看她呢,她知道求我我会骂他,这丫头,真不让我省心。”

王雪辰已经上大三了,可长着一张娃娃脸,那晚第一次见她,潘泽明还以为她是个高中生呢。

“潘大哥,你记着常来看我噢,给我带多点儿好吃的,还有我那几个闺蜜呢。”

不止一次,王雪辰在电话里絮絮念。

潘泽明不由笑起来:“她不是盼着我,是盼那些好吃的,回头我让公司里的大厨专门给她做些带去。”

“这丫头,天生就是个米虫,见着好吃的不要命似的,好在她怎么吃也不见胖,要不,一准儿胖成球儿了。”

王延琛笑呵呵的,满脸都是对爱女的宠溺。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那边放起了悠扬的舞曲,不少男职员邀约心仪的女同事,陈月却羞涩地走过来,红着脸想邀请潘泽明带她跳。

“谢谢,陈月,生日快乐。让王董事长带你可好?我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

“好啊!不胜荣幸!”陈月冲王延琛尊敬地做请。

王延琛也不推辞,起身带陈月步入舞池。

“倪东雷这家伙怎么还不来电话?”

潘泽明等不及了,起身走到包间外,拨他电话。

“头儿,我还没急,你急啥?你家孙小姐太极品了,她到现在还在街上打转啊,她这是要去哪儿啊?我都快被她给转昏了。学院路、八大山路、公主坟……天啊,北京都好被她转遍了,这路上车堵的,她也不嫌烦,似乎根本没有目的地,走哪儿都打个停,停完接着走,跟没头苍蝇似的,你不知道,她已经进了几个酒店了,几乎沿路所有的酒店她都进去一溜儿,像在找什么人一样,她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我的车都快崩溃了。”

那边,倪东雷一肚子牢骚自没处发,一接电话就铺开了。

“她没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没见着什么人?”

潘泽明失望透顶。

第209章 惊鸿一掠间!

“没有,她像是完全没有目的性!”

“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你了?”

“不可能!我开着公司的车,白天戴墨镜,晚上戴夜视镜,她不可能认得出我。冰@火!中文”

“噢,那算了,倪哥,你回来吧,不跟了,来御苑娱乐中心海兰星吃点东西,辛苦你了。”

这一大下午的,估计倪东雷到现在还饿着。

“那好,我这就撤。”

倪东雷如释重负,挂了电话。

孙美丽不是应该去找陈莉的么,为什么满街转啊?

极有可能,孙美丽找到陈莉住的地方,陈莉不在家,孙美丽猜疑陈莉和他潘泽明在一起,就到处去找!

潘泽明苦笑着摇摇头,女人是老虎,放在孙美丽身上一点儿不夸张,这样煞费苦心地捉奸,听起来都惊悚,其实,他和陈莉还没离婚,就算两人真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仪,孙美丽这是操得哪门子心呢?

都怪自己当初意志不坚定,潘泽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包间里人声喧哗,空气沉闷,他想透透气,他知道御苑娱乐中心的楼顶阳台是个好去处,便想直接坐电梯上去。

可是,就在电梯到达六楼的时候,潘泽明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电梯里,侧身站着一个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站在那里,随电梯徐徐下落。

看到她的一瞬间,潘泽明就有异样的感觉,她纤丽的身影,和那周身的气质,怎么那么像陈莉?

似乎有所感应,一直静伫的女人微微转身,抬起眸子有意无意地瞟过来,目光在潘泽明身上停留了一秒,便云淡风轻地掠过去了。

!!!

潘泽明只觉得胸口一紧,心脏骤缩,时空瞬间停滞!

死死地盯着她,忘了呼吸,思维一片空白。

对面的女人长发披肩,烫着大波浪,黑色的涟漪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动荡,却似旋起了巨大的漩涡,隔着厚厚的透明塑钢玻璃墙旋过来,把无比震惊的潘泽明卷上了云端。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那玻璃墙透明度极好,里面的人似乎都在发光。她烫了发,着装时尚,如此的风情迤逦,可那清水芙蓉般的素颜,还有那般与世无争的神情,不是陈莉是谁呢?

潘泽明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扑到玻璃墙上,大声叫她,“小莉!小莉!”

可她听不见。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离他越来越远……

“小莉!小莉!”

潘泽明急疯了,急切得像在呼唤自己的灵魂,他手忙脚乱地摁动电梯选择键,想制止电梯上升,继续拉远他与陈莉,可是,按程序,电话必须先上后下,他出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莉从眼前消失不见!

天啊,该死的,他干嘛想去楼顶阳台啊?

如果他一直停在海兰星包间外面,现在应该和陈莉迎面相遇!

别提有多懊恼了,潘泽明焚心似火地等着电梯停下,然后下行,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重新到达一楼,可是,哪里还有陈莉的影子?

他甩开大步冲出娱乐中心,街灯绚丽五彩,来来往往都是陌生的身影,哪里有他的爱人?

第210章 情敌相见。

潘泽明沮丧地站在那里,失魂落魄般浑身虚软。·

是自己想念得太深,产生了错觉吗?

不,刚才,他真的看到她了,她应该也是看到他了,可她波澜不惊,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毫的异样,难道,那只是个长得与陈莉相像的女人吗?

如果不是,看到他,怎么会那么平静?

潘泽明心绪烦乱,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吮吸,感觉那浓烈的思念与沉重的失落真的快要把他逼疯了。

“头儿,在这等着我啊,真够意思。”

潘泽明正烦闷,倪东雷迎面过来了,看见他,自作多情地说。·

“……”

潘泽明苦笑,谁等他啊。

“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的,老子快饿昏了。”

倪东雷笑呵呵,没外人的时候,两人在一起都没大没小,亲密无间。

“要什么有什么,对了,王董事长在,你注意一下形象,别跟饿了三年似的。”

潘泽明叮嘱。

“啥?他在啊?那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老子怕他,还不如回家吃你嫂子做的饭自在!”

倪东雷一听就打退堂鼓了。·

“没事,这么晚了,别麻烦嫂子了,进去随意吃,王董事长没空专门管着你。”

潘泽明揽着倪东雷的肩膀回海兰星包间走去。

走了两步,潘泽明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黑的天幕里,灯光与群星共舞,人来车往,没有他想看到的人……

“泽明,你和孙美丽现在什么情况?你甩的话,就甩干脆点儿,不甩的话,就早点弄家去生孩子,听说她今天还跑公司里大闹天宫了,你也不给她点厉害尝尝,老这么下去她不瞪鼻子上脸,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倪东雷憋不住话,他现在看见孙美丽就头疼。

“我什么话都跟她说清楚了,她也没就是缠着我,可就是不离不弃,我还真拿她没辙。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她突然会找来公司。回头我会说她的。”

潘泽明心不在焉地应着,满脑子都是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一幕。

两人来到海兰星包间,推开门,倪东雷直接看着餐桌去了,潘泽明站在门口,看到那些沉浸在浪漫舞曲中起舞的人们,和睦一堂,其乐融融,心情越沉闷,挪开目光,就看到王延琛坐在那边冲他招手。

潘泽明点了点头,向王延琛走去,有个人坐在王延琛对面,在他走近时,那个人蓦然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潘泽明顿时石化!

竟然是邱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潘泽明全身一绷,本能就攥紧了拳头。

“来,泽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王延琛不明所以,介绍得十分详细,潘泽明的脑袋嗡嗡的,后面的字一个都听不进去了。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叫邱波的混蛋诡计多端,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他先是花言巧语骗取了陈莉的信任,然后在那张亲子鉴定检测单上做了手脚,害他和陈莉加深误会,让他们的婚姻陷入那般痛苦的境地,直到他一错再错,而他邱波趁火打劫,抢走了他的爱妻!

第211章 情敌交锋

这一年多,陈莉是和邱波在一起的吧?两个人会不会已经同居了?

愤怒在心头积聚,潘泽明的双眼泛上血色,他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抓住邱波狠揍一顿。

可是,现在的潘泽明已经不再是当初冲动鲁莽的潘泽明,别说同事们都在,光是王延琛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他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冷冷地看向邱波,微微示意。

邱波心里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么快就见到潘泽明了!一年不见,这小子果然脱胎换骨了,真人比照片上还要精神,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往那里一站,不用开口,就有凛人的气势,与以前那个头脑简单、做事冲动的潘泽明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个男人心知肚明地对视片刻,邱波呵呵一笑,伸出手来,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客套地说:“早就听说王董事长找到一个得力助手,今天一见,果然神勇,幸会,幸会。”

除了潘泽明,没人听得出邱波话里的骂字,“神勇”两字,明明暗示嘲讽他在床上功夫了得!

潘泽明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伸过手去,也咬文嚼字:“邱总客气,谁不知道邱总神机妙算,善于兵行险招、攻人不备?我差得远呢,所以早就想拜会您多多请教,今天得偿所愿。”

臭小子,尼玛还给我装,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害得我们夫妻分离,我早就想找你算账了,今天总算叫我逮着了!

邱波显然听出潘泽明的潜台词,揣着明白装糊涂,“惭愧惭愧,后生可畏呢。王董事长,老弟恭喜找到这么一位将材,再有这样的人材,别忘了给老弟举荐几个,我手下正缺少像潘总经理这样的能人呢!”

拐着圈儿骂他!一句不让!潘泽明看了看旁边桌上的啤酒瓶子,脑海里已满是邱波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惨状了。

现在还不行,要打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潘泽明控制着作乱的冲动。

偏偏邱波不知死活似的,把潘泽明拉到身边坐着,倒酒,奉上,“来,第一次见面,庆祝一下,以后,恐怕我们有的是机会得碰头儿,预祝合作愉快!”

跟你合作能愉快?天王老子都不信!

潘泽明想把酒泼他脸上,笑得这么可恨!笑里藏刀!不就是想激他发火么?想让他潘泽明在王延琛和同事们面前出丑,但凡动起手来了,先动手的那个必然不占理儿,会被人认为是素质低下的一个,先被挨打的,后面再怎么反抗,也是理所应当,就算把人打死也,顶多算自卫过当!

潘泽明看透了邱波的诡计,又看到王延琛和颜悦色的看着他,便接过酒来,和邱波十分友好地碰了杯,“当然,就怕邱总不给面子呢!”

两人各自一饮而尽,互照杯底。

“好!好!来来,三杯为满!”

王延琛上来酒兴了,提过酒瓶子挨个倒酒。

潘泽明看了看邱波,又左右看看,陈莉呢?她应该是和邱波一起来的吧?可是,她人呢?

邱波显然知道潘泽明在找什么,悠悠然递来一句,“潘总经理有心事?这里面有你惦记的人?”说完,他佯装四下张望,嘴上掩饰不住得意洋洋。

第212章 特别懂女人!

为什么恶人总是这么猖狂?潘泽明收回目光,盯着邱波,这家伙长得也算眉眼周正,怎么就坏得这么透彻呢?

邱波也不怵他,两个男人对视中,刀光剑影,转眼间,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王延琛哪知道两人间的暗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邱总,听说你这一年来找了个美女,天天宝贝似地疼,怎么也不带出来?”

“噢,呵呵,是啊,她面子薄,不喜欢应酬,而且,放在家里比较放心。”

邱波眉开眼笑,示威似地冲潘泽明挑眉毛。

“哈哈,你老弟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王延琛取笑他。

“没办法啊,此一时彼一时。”

邱波毫不遮掩自己“惧内”,又引得王延琛一阵好笑。

接着,邱波和王延琛把酒言欢,无所不谈,间或不忘关心潘泽明,潘泽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呆在那里如坐针毡。

邱波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来了呢?这可是他请的客,公司职员聚会,是王延琛临时把他叫了来?还是只是巧遇?

潘泽明犯嘀咕,再看邱波,这鸟人跟三年没看着酒似的,开的全是三万以上一瓶的陈酒佳酿,就算他潘泽明现在已经不必为钱斤斤计较,可看他这么放肆,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凭什么喝他的酒啊?抢他的老婆喝他的酒,难道他潘泽明欠他的不成!

天敌就是这么来的!潘泽明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走,可邱波不干,一把把他拉住,半真半假地说:“潘总经理,今天初次见面,邱哥高兴,别急着走,哥还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你呢,听说你们这些八零后特别懂女人,我那新欢就是八零后,我想讨她喜欢,你得教哥两招儿!”

泡他的女人问他支招!

潘泽明的脸顿时一阵烧烫,他的修养已经够好了,如果邱波再敢挑衅,他一定有他好看!

见潘泽明不吭声,邱波笑嘻嘻的看向王延琛,明着告他的状,“琛哥,你看你这爱将,他不待见我呢!我真心向他请假,没说笑话,他不肯教我!”

“唉呀,邱总,你不知道,泽明他还没有女朋友呢,单身一个,工作起来跟卖命一样,哪有心思琢磨那些啊,你当他是时下那些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他可不是!他业务素质高得很,思想境界也令人刮目相看,不是那什么话么?智商高的人,情商相对低,他没时间恋爱,不懂你问的那些!”

王延琛护着潘泽明,只是,王延琛的这些表扬,让潘泽明的脸更烧得火辣。

“噢?不会吧?”邱波明知故问,“潘总经理,你真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

潘泽明怒目相向,一句话说不出来。

“真遗憾!原来我问错了人!”

邱波一脸无辜,端起酒杯,继续和王延琛神聊。

潘泽明深呼吸,再深呼吸,勉强把火气压下去了,冲动是魔鬼,他就算在这里把邱波暴揍一顿,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不说,还会让同事和王董事长小看他。

这层次的人,早就脱离了动武的原始状态,智斗才是王道。

何况,邱波今天明明是有备而来,他变着法子想激怒他,用心险恶,他潘泽明一定要制怒,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第213章 赤裸裸地挑衅!

要知道,王延琛对他的印象一直非常好,所以才重用他,如果让王董事长知道自己是一个容易冲动不计后果、结过婚有过外遇,还狠心“抛弃”自己妻子的人,王董事长一定会怀疑他的人格,甚至会认为自己看错了人,那时,只怕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重新化为浮云。

潘泽明一点儿都不怀疑,他一旦着了邱波的道儿,一怒之下对他动了手,狡猾的邱波一定会巧舌如簧地向王董事长诉苦,恐怕还会轻而易举地把他送去公安关押起来。

好吧,邱波,看在王延琛对我有再造之恩的功德上,我今天就给他一个面子,不当着他的面揍你,暂且放你一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潘泽明努力平静紊乱的心绪,和颜悦色地坐在一旁,拿起酒瓶,给二人倒酒,服务殷勤周到。

不是喜欢喝酒么?最好一次喝死你!

潘泽明这么想着,换了个大些的酒杯来,刚要倒,邱波发话了,“不喝了不喝了,我见着琛哥这一高兴,把要紧事儿给忘了!”

“什么要紧事儿?”

王延琛追问。

“我忙着造小人儿呢,戒烟戒酒有日子了,今天怎么就给忘了,哎呀,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邱波郑重其事地说。

“造小人儿?噢——哈哈……那是不能喝多了。”

王延琛恍然大悟,开怀大笑。

!!!

该死的邱波,造小人儿?他要和谁造?和陈莉么?

这次被他给击中要害,潘泽明的手僵在半空,一颗心如高山坠石,狠狠砸下来。这一晚上,邱波所有的挑衅,他都可以忍下,但这两句,就如同在他流血的伤口上再插两刀,痛得他心神俱焚!

邱波仰起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小子,我看你到底多能装!就不信你不生气不发火!打我呀?你倒是找我呀!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裸地挑衅,不留余地地践踏!

就跟可恨的日本妄想占着中国的******,变着花样儿耍花样,无耻到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地步,还觉得不过瘾,非要等着被原子弹再轰一次似的!

潘泽明咬紧牙关,攥着酒瓶的手指节泛白。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大到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小到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弱肉强食,是千古不变的法则。

可是,他潘泽明之所以一忍再忍,并不是怕他邱波!知恩图报,他受过王延琛的恩遇,不能伤他的面子,而且场合、氛围都不对,他不能自私地只顾发泄个人恩怨,让那些还沉浸在欢乐聚会中的同事受惊!

邱波似乎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故意得寸进尺!邱波明明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他潘泽明的,那当时他却一直含糊其词,一会儿信誓旦旦保证他根本没动过陈莉,说那孩子根本不是他邱波的,一会儿,又说当时他喝了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了最本能的事,借以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害他怀疑陈莉,让陈莉对他伤心绝望,继而毁了他们的孩子!

邱波这个刽子手,他怎么就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正准备和陈莉造小人儿?

如果让陈莉知道,她正被邱波这个人面兽心的渣男玩弄于股掌之间,恐怕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他要怎样解救陈莉,让她看穿邱波,不再被他的假仁假义所蒙蔽?他要怎样做,才能赢回陈莉的心,用一生一世来补偿他曾经对她的伤害?

潘泽明的内心风起云涌,有如万马奔腾,偏偏邱波火上加油,“潘总,到时候,你说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邱陈好不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潘泽明愤恨难当,“嗖”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第214章 男人也怕老

“潘总,赏光带我跳支舞吧!”

陈月及时地走过来挡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酒瓶,把小手伸进他的手里。

潘泽明把目光生硬地从邱波脸上挪到陈月脸上,透过陈月,他看到倪东雷在对面跟他使眼色,他猛然清醒,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就中了邱波的诡计了!

“好。请。”

潘泽明对陈月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走进舞池。

邱波追随着潘泽明的身影,眸光深邃幽冷,这家伙,显然成熟沉稳了不少,他这么刺激他,都没让他原形毕露!

“邱总,你似乎对泽明很感兴趣?”

王延琛察言观色,若有所思地看着邱波。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他运气太好了,突然被琛哥重用,老弟不由得羡慕,只是,是什么原因让琛哥这么看重他?”

邱波真的很好奇。

“他见义勇为,救了我的女儿。”王延琛这不遮掩对潘泽明的欣赏和信任,“说来话来,有一年多了呢,那天晚上,我家小辰从学校里偷偷跑出来,路上遇到了抢劫犯,当时夜深人静,那个抢劫犯对小辰起了坏心眼,幸好遇到了泽明,是他赶跑了抢劫犯,让小辰脱离了危险,你不知道,那个抢劫犯把泽明捅伤了,差一点儿就要了他的命了,他流得满地是血,却还先打电话叫来他的朋友要送小辰回家……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社会,真不多见了……”

一年前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是陈莉出车祸受伤的那天吗?

那么晚,潘泽明还在外面到处找陈莉?

又想到陈莉对潘泽明的痴情,邱波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这一晚上的,都如临大敌般处心积虑,想把潘泽明打回原形,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有意思吗?真的很没劲儿!

是因为内心深处藏着那样的恐惧吧,怕他们破镜重圆,陈莉会离开自己,怕潘泽明会继续伤害陈莉,复得也不知珍惜,反而把自己这一片痴情厚意彻底埋葬在岁月的蒙尘里?

邱波突然意兴阑珊,喝下去的酒渐渐在胃里翻腾,隐隐作乱,弄得他浑身不舒服。

恍惚地看到,那边人影晃动的舞池里,潘泽明正搂着一个身姿苗条的女人起舞,潘泽明年轻潇洒,女人妩媚多情,那叫一个珠联璧合、赏心悦目。潘泽明个子高,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风度十足,卓然出众,真如鹤立鸡群。

老天爷对这小子就是厚爱,让陈莉那样纯洁美好的女人嫁给他、爱他,让王延琛这样爱才惜才的人重用他,最可恨的,还让他邱波这样有才华有品味有学识有涵养位高财大的人当他的陪衬!

凭什么?

邱波不淡定了,他从知道潘泽明的消息起,就不淡定了!

和美女们害怕年好色衰一样,男人同样畏惧年龄,就像他邱波,现在明明事业有成、春风得意,可受不了有潘泽明这样的后起之秀,就算地位、资产不在一个档次,可你知道吗?年轻,本身就是一个无价之宝,千金难换!

第215章 罗嗦得像个娘们!

如果,如果他邱波有一个女儿,让她选,像他邱波一样的成熟钻石男还是像潘泽明一样闪闪发光的年轻潜力股,她会选谁?他身为父亲,希望她选谁?

自然是潘泽明这样的年轻潜力股!

年龄相当,前途无量,一切皆有可能。

而像他一样不惑之年的男人,在“青春”这一无敌的财富面前,就跟过气儿的影视男星一样,只能虚张声势地用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地位、金钱作威作福,而这些,对像陈莉一样物欲淡薄的女人,根本没有多大诱惑力和杀伤力!

想到这些,邱波只觉得无比挫败。

他真的已经不年轻了,他得赶紧有个孩子,要不然,他再富有,这一生也充满遗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人的心理成熟比女人晚,老得比女人慢些,可那是同龄男女间的比较,陈莉现在不过二十六岁,他年长她十多岁呢,再过十年,她三十六岁,也还会仪态万方,五十岁的他会老成什么样子,那时候,他再想要孩子,会不会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眼看过去,惊心动魄!

那边,潘泽明正跳得起劲,被围在人群中央,陆续地换了几个舞伴了,每个跟他跳过舞的女职员都兴奋异常,而那些个男职员的目光中,除了羡慕还有尊敬——这小子,竟然这样有人缘!

突然就觉得这包间里的空气那么沉闷,一分钟也不想呆了,可陈莉怎么还没进来找他呢?

天下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凑巧,今天晚上,他陪她出来吃过晚后,来这娱乐中心转转,不想碰到去洗手间的王延琛。盛情难却,他只好随王延琛进海兰星应酬一下,陈莉不好热闹,自己去楼上转了,说好等她转够了就来包间找她的,可过去这么久了,她人呢?

不行,不能让陈莉进来,不能让她和潘泽明见面!

邱波掏出手机,刚要拨打陈莉的手机,看到她半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邱哥,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陈莉自己回去了?

邱波一怔,难道陈莉遇到潘泽明了?两个人说话了?要不然,陈莉怎么会不等他就走了,而潘泽明这么沉得住气,他怎么挑衅他他都不动声色?

今天晚上,他真不该带她出来!

邱波患得患失,赶紧向王延琛告诉,转头看了看那边的潘泽明,他似乎正专心跳舞,根本不在意他的去留。

邱波走出娱乐中心,心事重重地开着车赶往陈莉的住处。

邱波把车开得风驰电掣,心底的那份恐慌加倍放大、泛滥,让他急切地想看到陈莉,只有看到她毫发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他这颗慌乱的心才能安定。

北京的夜晚灯火通明,夏日里乘凉的人特别多,虽然已是深夜,到处却如闹市一般,路上的车也多,他紧握着方向盘,左躲右闪,怎么都觉得车速太慢。

邱波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辆车跟着他,车上,倪东雷全神贯注地盯紧了他!

“倪哥,你一定一定不要跟丢了,一定要确定他要去的目的地!”

潘泽明一再叮嘱,罗嗦得像个娘们。

第216章 控制不住想打他!

倪东雷知道,不是太过重视,潘泽明不是这样的,从一年前被刺伤的那个晚上起,潘泽明变得沉默寡言,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整天闷着一张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潘泽明十分信任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办事能力,这次,潘泽明这么三令五申,一定是事关重大。

反正,今天他倪东雷算是跟车较上劲了,先跟踪孙美丽,又跟踪这家伙。好在,邱波不认识他,就算他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他也浑然不知。

“倪哥,我……心里发慌……”

坐在后面的潘泽明声音里都透着紧张。

“车是我开的,我的车技你还不放心?你慌什么?”

倪东雷笑话他。

“……倪哥,这就是邱波……”

“早知道了,你想拿酒瓶子砸人家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要不是我及时让陈月过去请你跳舞,估计现在你现在已经把人给打死了!”

“是,控制不住想打他!他现在可能是去找陈莉,我有一年多没有她的消息了……我都以为她不在了……”

“放心,既然刚才你已经看见她了,确定她和前面那家伙在一起,我怎么也会把她找出来的,你忘了你哥我当过侦察兵?”

“嗯,好。”

潘泽明感激地看了看倪东雷,又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邱波的车。

开了大半天,邱波的车驶向香山方向,倪东雷保持着车距,两辆车在路灯下急疾前行。

潘泽明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看了看车子仪表盘,时速一百,车速已经很快了,可他怎么都觉得车子像蜗牛在爬,而前面的邱波,似乎开得越来越慢,他在搞什么鬼?难道他发现了他们在跟踪,故意带他们兜圈儿,耍着他们玩?

邱波这家伙到底把陈莉藏哪儿去了?他今天到底能不能看到她?

“倪哥,你觉得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后面?怎么跑这半天呢?”

潘泽明有些沉不住气了。

“好像不知道。”

倪东雷也不敢肯定,前面邱波的确减缓了车速,他不得不把时速降到七十左右,靠的太近,很容易被发现。

可是,接下来让潘泽明和倪东雷超级郁闷的是,邱波竟然慢慢地把车停在了路边!

倪东雷如果也停车,这目标可就暴露了,没办法,倪东雷只好继续往前开,车子超过邱波停车的位置,减缓,从后视镜里关注邱波的动向。

也许邱波要接打电话或者吸烟休息,一会儿就会继续往前开吧。

没想到,邱波竟然调头!他转了个弯儿,竟然不紧不慢地开向相反的方向!

“这个混蛋!他到底要去哪儿!”

潘泽明忍不住骂他。

倪东雷找了个光线暗的地方,把车调过来,继续跟。

前面,邱波眯着眼睛,看着后面追过来的车,冷冷一笑,想让他带路?想得美!

刚才在拐弯的地方,他就注意到后面的车了,虽然他不知道潘泽明是不是坐在里面,但他敢肯定,那车子肯定是在跟踪他,也肯定是潘泽明指使的!

第217章 生米煮成熟饭了!

潘泽明,哥不是一定要横刀夺爱,哥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人生苦短,哥也要自私一些,不能这样一次次错过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会给你机会再伤害她!

邱波皱了皱眉头,随手点开音乐,车子里立刻飘散出悦耳的节奏,他故意把车速降下来,悠悠然,完全是一副开车散心的模样了!

“算了,倪哥,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这家伙准是发现我们了。冰@火!中文”

潘泽明无比沮丧地说。

“嗯,泽明,你别急,今天孙美丽跑过这条路,刚才邱波也跑这方向,明天我再来看看孙美丽停车的几个地方,或者会有发现,只是,你那老婆长什么样呢?我可还从来没见过她,就算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得。”

倪东雷安慰他。

“好。回头我把她的照片给你。”

“泽明,说实话,前时你和那个孙美丽搅和在一起,刚开始我挺开心的,这样一来,你不就能多签单了么,我那也就跟着你沾光,业绩啥的不用发愁了,可后来知道你结了婚,有老婆,我就觉得良心不安,男人是得有责任心,再说那个孙美丽虽然长得不错,可性格有点离谱了,我就觉得都是我前时逼你太紧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和孙美丽在一起,害得你老婆生气走路了,这事,哥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倪东雷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顿时轻松了很多。

“倪哥,是我自己当初没自知之明,不怪你。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想从前的种种已经于事无补,我只想着早点找到小莉,补偿我曾经对她的亏欠,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

可是,这一年多来,陈莉是跟那个邱波在一起的,这孤男寡女的,日久生情,指不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潘泽明就算找到了陈莉,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恩爱,然后签字画押协议离婚了。

这话,倪东雷没说得出口。

潘泽明对倪东雷想什么心知肚明,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夜色,忧伤地说:“就算小莉已经爱上邱波,心里没有我了,我也不会记恨她,是我有错在先,而且,我没打算放弃她,我会努力把失去的爱找回来。”

“哥支持你!”

倪东雷的眼眶不由潮热,这年头,感情这回事真是越来越轻薄,男男女女在一起,昨天还恩爱无比,今天已经形同陌路,大家似乎都变得特别洒脱了,岂知,洒脱的背后,是道德的沦陷和良知的缺失。

当夫妻间都不能互相珍惜、互相信赖,当家庭都可以轻易背叛、轻松解体,那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责任与真心可言?

前面,邱波路过一家商场,停了车,下来进商场逛去了。

哼,小样儿?有耐心出来陪爷逛商场?不信转不晕你!邱波进门之前,得意地回头看向倪东雷的车。

商场里明亮的灯光把邱波周身镶了一层光晕,看去高大健壮,丝毫不亚于正当年的潘泽明,而他挑战般的微笑,让潘泽明更加沮丧烦躁。

第218章 真爱难求!

邱波自然看不到车里的潘泽明,可潘泽明分明地感到,邱波那锐利的眸光,穿透一切似,准确无误地看定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生,他潘泽明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真爱!

是的,连他自己都知道,除了陈莉,他再也不会真心实意地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了,孙美丽给他上了别开生面的一课——并非所有的女人都温柔纯洁、善良真诚,也并非所有的爱情都圣高崇伟,很多时候,爱情以伪善的面目蛊惑人心,柔情背后,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轻易可以让人陷入万劫难复的境地,它会让人在短暂的**得到满足后,面临数不清的麻烦,所有正常的生活随之变得面目全非,痛失爱侣、婚姻离散。冰@火!中文

就如一片长在枝头的枝叶,厌倦了平庸无波的生活,被清风拂荡,便以为自己可以御风飞翔,拥有更广阔的天空,可惜,当它真的脱离了枝头,享受了风儿片刻的承托与恩宠之后,就会被无情地势落尘埃,再想拥有它曾经赖以生存、给它供给与力量的树,已经望尘莫及。

亚当与夏娃的传说由来已久,男人和女人,来这世上,都为寻找能使自己完整的另一半,而这另一半,并非人尽可为,能找到自己的真爱,是莫大的幸运,要知道,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达成所愿,终是在虚情假意中辗转蹉跎,却找不到一个让他真心可以踏实相依,与他一起安身立命的伴侣。

他潘泽明曾经是幸运的,他很早就和陈莉在一起,相知、相爱、相伴、相随,可他太蠢,等到差点儿失去,才知道,没有了陈莉,失却真爱的同时,他亦失去了真心!

你知道吗?当一个男人没有了真爱与真心的时候,无论他与哪个女人在一起,他的人、他的心都是空的,所有的一切都索然无味,就算表现上他放浪形骸、纵欲如狂,可那时,**上的欢娱如饮鸩止渴,换来的只会是更多的空虚与烦恼。

想到这些,潘泽明自嘲地苦笑,前时,有陈莉在,他控制不住对孙美丽的向往,一次次抱着孙美丽在床上翻来覆去,现在,陈莉不理他了,他有绝对自由的空间和时间,身边美女如云,他也有的是钱去讨美女们的欢心,可他哪个都懒得理了,心心念念都是陈莉了,他可真是莫名其妙呢!

“泽明,确定不跟了?送你回家?”

倪东雷看潘泽明老半天盯着商场门口儿发呆,问他。

“嗯,不跟了,送我去我以前的租屋,有日子没过去了,想去看看。”

潘泽明叹了口气,说。

“好。”

倪东雷调转了车向,飞速离去。

“呵呵,还以为你多有耐心和骨气呢!”

邱波站在商场二楼楼梯拐角的落地玻璃窗前,看到潘泽明驶离的车,冷笑一声,掏出手机来给陈莉打电话,他急于想见她,想听到她的声音,折腾了这半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睡了。

盲音?无人接听?

邱波不甘心,再拨,竟然一直都空响!

怎么回事?陈莉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不接电话呢?

邱波急了,揣好手机急三火四地冲下楼,把车开得飞快。

小莉,你千万别出什么事,我已经办好了所有的证件,明天晚上,我就可以带你去周游世界了……

夜色迤逦,在这城市里的每条街道,都有数不清的车子来来回回,为他们在这尘世的物欲、**而奔波劳苦,邱波与潘泽明,他们的车辆驶向不同的方向,与这城市里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混合成一副光怪陆离的画……

第219章 她还爱着他!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转眼,竟然已经一年多了……

陈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深沉的夜色里,汇成一片的万家灯火与星光月影,心里潮湿一片。

那次,是潘泽明过生日,和孙美丽在床上签完合同的潘泽明回家来,她做了许多可口的饭菜给他庆生,不想却被跟着来的孙美丽搅了场,她藏在衣柜里,才避免了和孙美丽面对面。

后来,潘泽明送走孙美丽回来,她忍不住和他大闹一场,闹过后,潘泽明拥着她站在这个位置,看外面的夜景,他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好些话,她已经记不起多少了,可她却记得,那夜,他脸上的疲倦、无奈、痛苦与愧疚——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她们未来的孩子与幸福的生活,他不得已地背叛,是饱受着心灵的折磨……

那天,她为什么要藏在衣柜里呢?按说,她是女主人,本不该那般忍辱自贱!

既然,潘泽明并不是真心实意地爱孙美丽,为什么后来很多次,他和孙美丽又在一起了呢?

好些问题,每每想起,就让陈莉困惑,这一年多来,她试着遗忘,试着重生,痛苦在心里沉淀下来,然后慢慢随时光淡化,她几乎以为自己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甚至,淡漠了潘泽明,他爱不爱她,他怎样了,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她与他,真的只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她以为,她已经不爱他了。

可是,就是今晚,她看到了他,在那个娱乐中心,她去楼上洗手间后乘电梯下楼,突然就觉得有人看她,她蓦然头,他就站在她对面,愕然地看着她!

仪表堂堂、俊秀神逸,似乎岁月从来没有侵蚀过他,俗尘从来没有污染过他,他站在华美眩目的灯光下,脸上带着她熟悉的温柔与关爱,隔着遥远而又切近的记忆,仍似青春岁月里那个细腻痴情的爱人,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可是,那应该只是她的错觉,事实上,他应该是目光冰冷、阴郁的吧,她逃了他一年,拖着不肯跟他离婚,他一定四处找她却一直找不到,心里已经满是懊恼了吧!

这样的念想,让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无比地震惊,也没有由来地极度恐慌,她本能地躲闪了目光,转过身去,她没有看到他脸上黯淡的神采,可却能清晰地感知他的焦灼与失望,他以为她没有认得出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如高山坠石,一年多来修练的平静,瞬间山崩地裂。

她还爱着他,很没骨气地爱着!

这是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无论他曾经怎样的背叛过她,怎样伤害过她,可看到她,她的心跳就会失常,全身的血液就会逆流,她无法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来不及跟邱波说一声,心乱如麻地从那里逃离,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她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

她打了车,茫然无绪地在街上转了半天,不想回工作室,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莫名其妙地,她让的士司机把她送到了这个出租屋。

第220章 旧情难断

这屋子的锁竟然一直没有换,而她的包里,竟然也还留着这屋子里的钥匙。<冰火#中文

她颤抖地打开了锁,打开灯,她惊讶地看到,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恢复了她和潘泽明搬离前的样子!

她记得,后来,孙美丽流产,她和潘泽明从这里搬走了,另外租了一个地方,想要躲开孙美丽,修复裂痕的婚姻,这屋子,不是应该租给了别人了么?

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诉她,潘泽明一直续租着,他甚至煞费苦心地,把她们共用的一切家具和生活用品各就各位,就连床头墙上,她们的婚姻照都重新冲洗出来挂在那里。

在这个租屋里,她和潘泽明一起相亲相爱地度过了她们来北京后最艰苦的日子,生活在一点点变好,她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无微不至地体贴她的喜乐,每天下班,他们会在那小小的厨房里做晚饭,一个洗菜切菜,一个挥刀弄铲……

那些微不足道的居家小事,总是裹着浓浓的温馨,让她充满留恋,每每想起,满心酸楚。她要的,其实就是那般平静的、夫妻相依相随的生活,可是,世上不如意事十有**。

窗外的星光灯影一片迷朦,沁凉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打湿了轻薄的裙衫,她心里一惊,低头看向捧在手中的笔记本,一滴泪水落在上面,洇湿了纸上的字迹:小莉,万好。

整本的日记,零零碎碎地写着潘泽明这一年多来的心事、经历,但无论是哪篇日记后面,都有这四个字,一一翻过,看过,心碎如雨。

他们是相爱的,从来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现在偏偏这样,相见不如怀念?

潘泽明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壮志未酬的他了,她可以看得出,他现在过得很好,他的穿着、气质,与前时不可同日而语,他于她,是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就像,他站在她对面,隔着两堵透明的玻璃墙,她若伸出手去,触摸到的却只能是冰冷与坚硬,一如现实中,她们之间隔离着的恩冤——难以化解。

她又来这里做什么呢?她这般心烦意乱做什么?她不是已经决定跟着邱波去周游世界了么?邱波救了她的命,给了她新生,她应该知恩图报,与过去做彻底地了断。

潘泽明过得好,也算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了,她对他的关心,只怕于他已经无关疼痒了,他不是有孙美丽么,就在她被车撞伤倒地的前一刻,她不是还看到他拉着孙美丽的手,郎情妾意地站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么?

那时,她明明还是他的妻子,可她却实实在在成了第三者!

既然这样,她还站在这里自作多情干什么呢?何况,她怕是这一生都不能怀孕生育了,那她这个残疾的女人,还不自觉主动地跟潘泽明离婚,不是会妨碍他延续香火?

想到这里,她转身去床头柜找结婚证。

竟然,结婚证也放在原来的位置!

翻开,那互相依偎的两个人,笑得都是一脸甜蜜,陈莉看着,心痛如绞。

和结婚证放在一起的,还有潘泽明那天写下的。

第221章 撞进他的怀里!

看到这个,当日的情影历历在目。陈莉把自己那份从包里拿出来,与潘泽明的那一份放在一起,然后,她把那两张结婚证摊开,整齐地放在桌面上,把笔记本翻到无字的一页,想了想,工工整整地给他留言:

泽明,我们离婚吧,祝你幸福。

后面,她留下了她的手机号。

他得跟联系她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她得给他留个电话才是。

看了看那行字,一直压抑着的眼泪如雨而下,她再次环顾屋子,决然转身离开,她不能再回顾过往,不能再这样优柔寡断了,她受了邱波那么多恩惠,就算她并不爱邱波,可是,她也应该成全他的心愿。

谁说爱情不是一笔债?

欠的,总要还的。

陈莉跌跌撞撞地往楼下冲,她甚至忘了,她离开的时候忘了关灯就扣死了门,而这租屋的钥匙,她也忘了拿了。

楼梯逼仄,黑灯瞎火,她如盲人摸象般,无比凌乱地摸索着下楼。

忘了就忘了吧,她都给他留了字条了,他看了,一定会如释重负吧,这一年多,应该发生了许多事了,或许,他已经向孙美丽求婚了……

脑海里,已然浮现了孙美丽挽着潘泽明的胳膊,笑嫣如花地模样,两人珠联璧合,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步入红地毯,彼此宣誓、交换婚戒……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淌,脚步越发的虚软凌乱,短短的一截楼梯,陈莉高一脚低一脚地往下撞,就觉得她被抛进了可怕的黑洞里,没有光明,找不到依傍,只能这么摸索着,任由黑暗折磨她脆弱的神经!

转到三楼的时候,穿着高根鞋的陈莉一脚踏空,左脚一崴,她没来得及叫疼,就与迎面而上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

就听那人浅短地暗呼一声,身子一歪,本能地伸出双手揽紧了她的腰身,把她带到墙边,踉跄地退了两个台阶,差一点儿齐齐摔倒,还好,那人臂膀有力,总算及时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稳住了身子,他们才没有顺着楼梯滚下去。

可是,那个人稳住身形,竟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天啊!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陈莉本来就心慌气短,这会儿撞了人,又觉对方人高马大、力大无比,顿时魂飞魄散,脑海里一闪而过影视剧里的凶险镜头,她怕这人趁黑起意,对她心生不轨,片刻惊惧之后,她果断地推开那个人,趁那人还没回过神儿来,急忙逃离。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撞的,正是潘泽明。

她一口气冲到了一楼,拍了拍胸口,一屁股坐在楼下花圃旁的石阶上,该死,刚才,她崴了脚了,现在左脚脚裸跟断了似地疼!

不过还好,那人没有转身追下来。

陈莉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漆黑的楼洞,起身单脚一下下跳去路边,扶着那个广告牌子,等出租车。

邱波怎么没来电话呢?估计他还没应酬完。

刚拿出手机的陈莉,念头刚一闪,冥冥中似有灵通,手机竟然真响了,一看,邱波。

第222章 怎么会是她?

呵,好巧!

紧张的陈莉松了口气,接听。<冰火#中文

“你在哪儿?睡了没有?”

邱波关切的声音传来。

“嗯……快要睡了。”

她说了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不想跟他说她来这租屋怀旧了,他要是知道了,会伤心不是么?

“噢?”

没想到,他这样问。

“嗯。”

她这样答,心莫名地慌乱,这是善意的谎言好吧,她没想骗他什么,可是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了呢?

“好,呆会儿我就到家了,你盖好被子睡吧,不用等我,我回去自己去房里睡,噢,对了,你不要锁门,我想看看你。还有,我把证件都办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

邱波微皱着眉头,站在她画的荷花前,这样说。

她根本没有回来,还跟他说谎,可是,他没有拆穿她,在她和他出国前,他要沉得住气,无论她现在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他都不想计较,他要做的,就是在这里静静等她回家。

“嗯,好。慢慢开车,路上小心。”

她如释重负,叮嘱他。

“好。”

他微笑起来,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起码,她知道挂念他的安危,就算她说了谎,可她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叮嘱她,至少说明,她现在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做异样的事。

呵,他可真会察声观色呢!邱波自嘲,挂了电话,看着她画的那些画,烦乱的心绪慢慢平和,看了看手里的机票,又看了看时间,就觉得分分秒秒那般难熬。

此时此刻,潘泽明打开了那间租屋的门!

灯竟然是亮着的?

潘泽明一惊,冲进屋一看,咦?桌明几净,根本不是小偷光顾的样子!

再一看,窗子竟然是半开着的,夏夜温润的风阵阵袭来,让屋子里的空气如此清爽。

潘泽明愣在原地,四下打量,一眼就看见卧室的门开着,他跑进去,当他看到桌子上的两份,还有陈莉留下的字时,立刻毛了。

她来过!

而且就在刚才,这笔记本上的泪渍还没有干!

天啊,刚才在楼梯里撞进他怀里的人,应该就是她吧?

潘泽明十万火急地冲出了屋子,飞奔下楼,仓皇四顾,还好,就在那边广告牌下,正有一个人影儿东张西望!

潘泽明喜出望外,直扑过去,从后面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怕她从眼前飞走一般。

“小莉,你来了,天啊,太好了,我总算见到你了,你不许离开我,我不许你离开我,你怎么能写那样的字条给我,你知不知道我……”

他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表明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一时语无伦序、颠三倒四,他幸福的晕眩,声音和身体一起轻颤。

可是,紧接着,传进耳朵的声音却让他从云端狠狠坠落,“泽明!我是美丽,你梦游么?”

美丽?怎么会是孙美丽?

潘泽明立刻松了手,当他看到站在眼前的人的确是孙美丽时,仍然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这样呢?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就在刚才,他在楼梯里还抱过她了,当时,他就觉得异样,她在他怀里的感觉那般熟悉,她的气息,她的柔软,突如其来却让他不舍得松手,可他怎么就那么笨呢,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陈莉!

陈莉去了哪里了呢?怎么这么快就走掉了?还有孙美丽,她怎么在这里?她来干什么?

第223章 他正跟着她呢!

潘泽明沮丧万分,如果他再早一点儿过来,就可以和陈莉在租屋里相遇,他会好好地跟她道歉,诉说这一年来的相思,他会留住她,再也不会伤害她,让她离开他。

可是,可是为什么总是这般阴差阳错?

前一刻,他还在感激老天爷怜他痴情一片,这一刻,他真的想诅咒苍天无眼!

为什么每每在关键时候,让她从他眼前消失了,换下的,总是孙美丽这张美貌却令人烦闷的脸?

“泽明?你怎么了?”孙美丽一脸不悦,她找了他一天,该死的陈莉也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香山那边的别墅竟然锁着门,潘泽明不见踪影不说,还不接她电话,岂有此理!她都快累死了,猛然想起这边还有他曾经一个租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她把车开来这边,刚停车,她正在看那边停车位有没有潘泽明的车,没想到,潘泽明不知从哪里冲过来抱住了她!

口口声声,竟然叫着那该死的女人!

孙美丽十分不爽,小莉小莉,他心里就有那个贱女人,他就不能看清楚了再叫人么?

可是,听他刚才说的话,他似乎并没有和陈莉碰面呢!这样一想,孙美丽提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很好,他们没旧情复燃就好!

孙美丽硬生生把火气压下去,看着失魂落魄的潘泽明,温言软语地说:“泽明,我总算找到你了……”

潘泽明没心思听她说什么,他猛地想起,刚才他刚楼的时候陈莉下楼,那么送他过来的倪东雷会不会看到陈莉走出楼洞了?

时间上应该正好呢!柳暗花明般,潘泽明心头一亮,他赶紧掏出电话打给倪东雷,“倪哥,刚才我上楼后,你有没有看到小莉下楼出来?”

“有,很漂亮的女人,站在路边等了会出租车。”

让潘泽明喜出望外的是,倪东雷给他这样的回答。

“那就是小莉啊倪哥,你的弟媳妇,天啊,你有没有看到她去哪里了?”

“看见了,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而我现在正离她的车不远。”倪东雷笑起来,“看来我今天是别打算回家了,得,你放心,我继续跟,这次保准给你追到。噢,对了,要不要我把她截住了拉给你?”

“别了,她不认识你,不会跟着你走的,别吓着她,你只要确定她住在哪里,回来告诉我就好了。”

潘泽明略一犹豫,说。

“好咧!那挂了!”

倪东雷挂了电话,锁定目标,胜券在握地跟着那辆出租车。

放下电话,潘泽明长吁一口气,还好,倪东雷细心,要不然,他能气死。

“呵,泽明,干嘛费这么大劲啊,你直接问我不就得了?我今天找你一天,就是想告诉你陈莉的消息,可你连电话都不接,我怎么告诉你啊?”

一旁的孙美丽凑过来,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说。

她那样子,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似乎找了这一天却徒劳无功,都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反而完全是一副助人为乐的样子。

潘泽明眯了眯眼睛,她有那么好心?会主动告诉他?如果真是这样,她早干嘛去了?

第224章 一刻都不要等!

“泽明,我也需要确定陈莉到底是活是死,是不是真的住在那里,我那次是意外碰见她的……”

孙美丽知道潘泽明在想什么,眨巴了两下眼睛,故意欲言又止。

“你在哪里碰到她的?”

潘泽明忍不住追问。

“在香山静宜园那边,可是……我看到邱波和她在一起……她们很亲热,我亲眼看到他们在光天华日之下,躺在屋子外面的吊床上……”

孙美丽吞吞吐吐,神情羞涩。

潘泽明冷了脸,凌厉地盯住孙美丽,想探究她说的是真是假,这女人,他已经完全不信任她了!

“我不骗你泽明,不信你看!”

孙美丽早有准备,那天,邱波扑倒陈莉强吻的时候,她偷偷拍了照片。她点开那张照片,送到潘泽明眼前去。

高清晰的照片,角度、光线、构图,都堪称完美,可是,那照片中相拥的身影,却刺目、刺心,不是邱波和陈莉是谁?

照片上,邱波正把陈莉压在身上激吻,他的一只咸猪手大大咧咧地放在陈莉的大腿上,整个身体的线条都是紧绷的,就算从背影看,也能感觉到他压制不住的**,而陈莉,仰躺在他的身下,看不出一点儿反抗的迹象,光标标的小腿像两截白嫩的莲藕,在纱裙的映衬下那般风情无限……

“啪!”

一股烈火腾空而起,一下子让潘泽明失去了理智,他狠狠地把孙美丽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可怜的手机在孙美丽的惊叫声中粉身碎骨,屏幕立刻黑成一片。

潘泽明盯着地上的手机碎片,粗喘如牛,脑海里,满满都是那张照片,如烙印般,再也去不掉!

不只是照片上的情景,想象力不可扼制地丰富,把那样的场面不断丰满、充实,前前后后,完全的真人秀在潘泽明的脑海中上演,让他如困兽般红了眼,邱波这个混蛋、骗子,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看着极度愤怒与痛苦的潘泽明,孙美丽幸灾乐祸的心瞬间充满担忧和恐惧,她愣怔地看了看她碎裂的手机残片,又生硬地把目光挪到了潘泽明脸上。

英眉怒目中满是雷霆万钧,他瞪着她,满眼的杀气!

孙美丽哆嗦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想惹你生气泽明,我、我是不忍心看你继续痛苦下去,她、她真的已经变了心了,不再爱你了……”

“闭嘴!”

潘泽明低沉的怒吼声让她浑身一颤,再也不敢说下去了,只能惊惶惶地看着他。

陈莉,她不过是上了邱波的骗,中了他的蛊惑,她怎么可以不爱他潘泽明呢,如果她真的不爱,今天就不会来到这租屋里!

虽然,陈莉在笔记本中给他留言同意离婚,可旁边放着那张,她把它保存得那么好,还有,如果她不爱他,看他的日记,怎么还会流泪落下泪渍?

“走!带路!立刻带我去找她!”

潘泽明拉起孙美丽的胳膊,拽她去找她的车,他一刻都不能等了,他必须立刻、马上去找陈莉,他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折磨,一分钟都不要等!

第225章 等她回家!

“可是、可是……”

很晚了啊,她孙美丽还没吃晚饭呢!既然已经找了潘泽明,潘泽明也没有和陈莉见过面,她干嘛还要带着他去找那个该死的女人啊?

看潘泽明这模样,只要让他们见了面,那不如**,呼啦啦就烧上了?

孙美丽眼珠子转了两转,想拒绝,可潘泽明不由分说,强硬得跟押狠人似的,一双大手铁箍似攥着她的手腕,都快把她的骨头给攥碎了。<冰火#中文

“好,好,泽明,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我今天本来就是想告诉你,然后带你去找她的!”

孙美丽好言好语的,极力安抚潘泽明,这时候,她不能拗着他,他这样子,像火山爆发了一样,她若不知道进退火上浇油,只怕第一个被烧死的就是她了。

可是,心里那般嫉妒和仇恨,凭什么?潘泽明这么在意那个可恨的女人?她孙美丽百般隐忍、百般讨好,这一年多来,她几乎把贤妻良母做到家了,他却越发疏远她,似乎当她不存在一样!

不过现在好了,潘泽明还是有事要求她呢?她自然是要帮忙的,只不过,是倒帮,她倒要看看,这黑灯瞎火的夜晚,邱波和陈莉共处一室,能分两个被窝才怪呢!

只有让潘泽明亲眼看到陈莉和邱波睡在一起,潘泽明才会死心!

这么想着,孙美丽再不用潘泽明强拉硬拽,反手搂了潘泽明的胳膊,积极主动地拉开车门,开车带着潘泽明赶去香山静宜园那边。

此时,邱波看了看时间,陈莉差不多应该回来了,他走出屋外,锁好门,把车开到离正门不远的常青树下,整齐的树冠很好地挡住了他的车。

不能让陈莉知道他知道她在说谎,等她回来了,他再进门,这样就能避免她尴尬和解释。

他不需要她的解释,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熬过今晚,明天带她离开这里!

到那些完全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就只有他和她!

相依为命!

他什么事也不干,只一心一意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带她逛风景,听她说话,带她跳舞,看她笑,或者,看她发呆……

只有他们俩,就像度蜜月那样子,心无旁骛地相依相守。

不用管生意,不用想未来,不用担心潘泽明找上门来,更不用烦恼是对是错,他爱她,想拥有她,他要自私地疯狂一次,他不是圣人,更耐不住时间磋砣,人生得意须尽欢,他一定要在异国他乡,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邱波一手支着头,一手抚着额角,可能是今天晚上喝得很点过了,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头晕得厉害,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觉得有点儿冷,呵,这是夏天呢,夜风是凉爽的,怎么会觉得冷呢?

邱波浑浑噩噩地想,陈莉不喜欢他喝酒,这一年多来,这是头一次,等会儿,如果她不高兴了,他得跟她保证,以后滴酒不沾,特别是再也不会喝潘泽明那臭小子的酒了……

想起潘泽明,邱波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潘泽明俊朗的脸,还有他那深邃睿智的眼眸,那个臭小子,真是出息了不少,不过,他要是敢再来招惹他,他不会像从前那样一忍再忍!

第226章 他在发高烧!

头越来越晕,身体也越来越不舒服,那样彻骨的寒意,似乎从头罩下来,一直冷到脚底,他这是怎么了呢?岁月不饶人?只喝了那几杯酒就受不了?还是喝得过又吹了夜风感冒了?邱波难受地揉了揉额头,又看了看时间,不过又等了十分钟,可怎么觉得分分秒秒无比漫长?

真担心陈莉会碰到潘泽明啊,她到底去了哪里了呢?她千万千万快点儿回来……

邱波硬撑着,坐在车里等啊等。

一辆辆车从那边的路口开过来,每一次满满的希望都落空,邱波攥着手机,想拨过去,可每每,他制止了自己,陈莉一定在往回赶,他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在怀疑她!

信任是两个人在一起最起码的情感需求,如果没有了信任,两个人的心灵就如同隔了一面墙,互相再也无法真诚的沟通。

就算,他现在再担心、再疑虑,他也不能让陈莉感知,他爱她、宠她,想给她完完全全的爱,就算她有朝一日真的会回到潘泽明的身边,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愿赌服输,只是,他要竭尽全力赌一把!

赌陈莉的真心,赌自己的付出!

他相信,只要他付出足够多的爱,陈莉一定会爱上他!

想到这些,邱波苦笑,他自嘲地想,爱情到底是自私的,不可能无私,他这凡夫俗子,如此用心良苦,要的,还是那个结果!

一个女人从身体到灵魂完全的归属!

又过了十多分钟,邱波几乎沉不住气了,他难受极了,连胸口都隐隐作痛。还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儿,陈莉下了车。

是坐出租车回来的,没有人来送她,更没有潘泽明。

邱波松了口气,一直忧虑紧张的心舒松开来,他看着那个拿钥匙开门的背影,感觉温柔的情愫像无边的夜色蔓延开去,让这个夜晚由焦灼不安回复安详静谧,他十分难受的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一会儿,灯亮了,那是属于他的灯光!

很久,就这样殷切地期待,他回家,有灯亮着,有他爱的人等。

这样的温馨与幸福,他以后都要有!

邱波从车上下来,款款地走过去,推开门,看到她正在换鞋子,便无声地从后面抱紧了她。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紧,陈莉吓得猛一激灵,本能地想反抗,却听到他低沉磁性地声音传来,“小莉,我好想你啊……”

“你回来了呀?我……”

陈莉刚想要解释,他扳过她的身子,一只手揽到她的脑后,把她的头按过来,直接吻住她的唇。

他不要听她的解释,他只想这样好好地抱紧她,亲吻她,感知她的存在,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唔……”

陈莉猝不及防,发出抗议声,突然觉得他的异样,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而他的体温竟然那么高,整个儿地像块烙铁,他的神情也是疲惫而困倦的,与平时精神抖擞的样子迥然,她疑惑地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只觉得手心下火烤一般,他在发高烧!

第227章 只想安静地抱着她!

“你病了?哎呀,赶紧放开我,我陪你去医院!”

陈莉挪开他的头,他软软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呼吸着她的秀发中独有的清香,意识迷离地呢喃,“不去医院,不要去医院,我没事,你抱我一会儿我就好了……”

那么大那么强壮的一个男人,从来都像钢筋铁骨一般,今天突然这样,陈莉不习惯,不由惶恐,他很重,她几乎支撑不住他,可看他这样子,她又于心不忍,只好用力扳着他,慢慢把他扶去他的房间。<冰火#中文

他的房间在一楼,她的在二楼,这一年多来,他们秋毫无犯,除了上次他情不自禁地吻过她,今天算是第二次。

他的房间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满墙盛开的粉色蔷薇,清雅的甜香从半开的纱窗透进来,让整个屋子都萦绕着花开的味道。

他整个儿地松懈下来,依偎着身边纤纤的女人,脸上挂着满足而迷蒙的微笑,慵懒得像只病猫,头越来越晕,胸口也越来越胀痛,可他无比开心,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幸福似的,他听到自己哼哼叽叽地呻吟着,像个等妈妈疼的孩子。

呵呵,男人再老也需要有人疼,何况他并不十分老,正当壮年,正是最需要女人温柔的年龄呢。

这些年,只在结婚后头两年过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享受过平静安稳的日子,后来投身商场,终日浮华过眼、欲海沉浮,利令智昏地算尽机关,钱是有了,车房也都有模有样了,可家散了,老婆没了,他奋斗到后来,竟然发现他顾此失彼、因小而大!

可是,说真的,他活得好困惑、好迷茫,当他真的坐拥千万的时候,他发现他比从前更穷,家是空的、冷的,心也是空的、冷的,那些因为他有钱而冲他献媚卖俏的女人,笑在脸上,恨在心上,没有哪个真正关心体贴他,她们只一门心思地想着,从他的兜里捞出更多的钱,而他活着的价值,似乎就是他可以掏出钱来塞给那些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对他虚情假意的女人!

多么荒唐、滑稽又无聊的生活啊!

当初,他为什么会那么孤注一掷地追寻呢?

他错了么?错在哪儿呢?一个男人为了事业而付出努力,不应该么?可是,想要事业成功,就要应酬、要喝酒、要送礼、要逢场作戏,要不然,没人气没关系,什么事都玩不转,他只能逆流而上,当时,他连公职都辞了,他已经没有后路了,可就这么,前妻恨他!

成功的事业和幸福的家庭,真是鱼和熊掌,不能两全?

邱波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在他的定义里,圆满的人生,就应该同时拥有成功的事业与美满的婚姻,可他能拥有?

他心里没底,一直没底。

这几年,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他越来越觉得心里发慌、发虚,他面对陈莉的时候,不自主地拿她跟前妻和那些跟他交往过的女人对比,越比越觉得陈莉是稀世之宝。

第228章 今朝有人今朝睡,莫使情郎守空房。

她安静、平和,很少发火,就算当初潘泽明那么混蛋,她也没怎么哭闹,后来,她出了车祸流了产,她没像他想的那样要死要活,默默流过几次泪,发了一阵子呆,自始至终,再不曾骂过潘泽明,也没有再对他吐露一点儿恶劣的情绪。

她阳光灿烂地告诉他,感谢他给她新生,她要珍惜生命,好好活着。

是的,大家都要好好活着。

他邱波,因为有她在身边,黑暗冷寂的生活重复无限生机,多好?

邱波咧开嘴,乐呵呵地笑,手脚似乎软得不听使唤了,他任由陈莉把他弄上床上去,迷蒙地睁着眼睛看着她累得红扑扑的小脸,她可真漂亮,瓷白明净的肌肤,精致绝伦的五官,特别是她的眼睛,水光潋滟如静水深潭,他第一次见,就身不由己地陷进去……

“你没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这么烫,还是去医院吧!”

她一边把他的大手长腿摆好,一边不放心地絮叨。

有人疼、有人照顾真幸福。邱波微笑,一声不吭,懒懒地伸过手去,一把把她拉过来圈在怀里,不能让她老在眼前晃,他晕得不行,他想要安静地抱着她,一起睡,什么也不做,哪怕就这样都穿着衣服也行。

感觉眼皮重似千金,邱波抱紧她,怕她离开,低声哀哀地求:“小莉,乖,我好难受,你别离开我,就这样靠着我好不好?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

陈莉皱皱眉头,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粘腻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身上火烫的,神智似乎也不清醒,她不由得担心,可他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陈莉不敢乱动,怕扰他安宁,回想她车祸后住院那段日子,他衣不解带昼夜照顾,一连数天,他瘦了整整一圈,本来他同样需要休息,他给她输了那么多血……

想到这些,眼睛也酸涩得难受,又想到今天晚上在娱乐中心看到潘泽明的事,想到去租屋看到的日记和她留下的那张字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袭上心头,陈莉的心里七上八下,眼泪便止不住簌簌地流下来。

离婚……

婚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也已经悄然变成人生的一个插曲,情感的一顿快餐。一夜情、性伴侣、闪婚、闪离,裸婚、纸婚、分居、隐离、隐婚,这些前所未有的新名词前赴后继、粉墨登场,智慧的人类内心变得无比强悍,道德底线全线崩溃,大家不约而同地开放了,从精神到**,全都越来越漠视天长地久,越来越重视曾经拥有,今朝有人今朝睡,莫使情郎守空房。

可为什么,她陈莉就是接受不了“离婚”这两个字?

只想到它,就感觉一把锋利的匕首剜进了她的心,把她的血肉连同灵魂一起凌迟?

她那么爱潘泽明,潘泽明也曾那么爱她,为什么会有背叛、会有伤害和离弃?是不是这世上,本来鲜有忠贞与挚爱?

是不是她一直坚守的,本来就是一个奢望、一个谎言?

恋爱时的甜蜜、结婚时的宣誓、婚后的责任和义务……那么长时间的铺垫,到头来换来的却是残破与绝望——离婚!然后呢?那个曾经与她相爱的潘泽明,从此与她再不相关,而她要和正依靠在一起的邱波重新开始,再次尝试一段不知结局是否会圆满的婚恋?

第229章 不敢“捉奸”

如此轻易地拥有,又如此轻易地离弃,再拥有,不合适再离弃,人生百年,一晃而过,就这么折腾?

“小莉,别走,陪着我……”

他分明睡了,都已经有轻微的鼾声,却突然呢喃着这样的句子,大手在她头上爱抚了一下,那般宠溺,也那般留恋。

陈莉没吱声,也没有动,顺从地依着她。

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邱波无疑是爱她的,可她对邱波是感激,是如亲人般的敬重,就算这样,她与他近在咫尺的依偎,却可以心静如水。

陈莉失神地望着窗外,外面黑成一片,蔷薇花模糊的影子随着夜风轻颤,除此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可她就一直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恍惚的,似乎又站在那透明梯壁的电梯里,一转身,一抬眼,梦在他边……

从屋里看不到外面,因为屋子里有灯光,从外面能一览无余的看到屋里。

此时此刻,潘泽明就站在窗外花圃不远,死死盯着屋子里的陈莉!

有一刻,潘泽明以为陈莉看到他了,隔着玻璃窗正与他对视,她的大眼睛还是那般清澈明亮,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站立的位置,潘泽明周身传过一阵电流般,僵在那里再也挪不动脚。

光从外面看,就已经看出这别墅怎样的豪华精美,屋外佳木成荫、好花争艳,屋里,装璜得独具匠心、富丽堂皇。

这里,就是邱波给陈莉的爱巢?这一年多来,他们就是在这里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潘泽明的心狠狠地砸下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孙美丽之前在车上再怎么描绘,甚至拿过照片给他看,他还是不相信,陈莉会把他忘掉,真要跟他离婚,可是,现在他亲眼所见,就觉得这一年多来的悔恨、期盼、相思,蓦然间被聚集成细密的毒网,结结实实地把他抛进绝望的深渊里——她真的变心了。

“泽明,我没骗你吧?你看她们多恩爱呀?你再对陈莉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你了,你越说邱波不好,她越会觉得你是在嫉妒,故意诋毁邱波,就算你拿着那张检验表给陈莉看,陈莉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孩子已经不在了,知道孩子是你的,陈莉会更恨你,你忘了你当初一门心思想让陈莉打掉孩子,为此还对她说过许多过激的话……”

孙美丽搂着潘泽明的胳膊,努力拖住他,其实现在,她已经不用费劲了,潘泽明跟木桩一样僵站在那里,可那一脸的伤心神情,真让孙美丽又嫉恨又心疼,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潘泽明,下定决心彻底离开陈莉,她就不信,屋里的情景不会让潘泽明死心!

“是啊,泽明,我看你还是别自讨没趣了,看样子,她们很相爱,在你们到来之前,我注意到,那个邱波的车就停在那边,他不是正巧回来,而是一直坐在车里等呢,进了门,两个人就腻在一起了……”

倪东雷在另一边拉住潘泽明,他怕潘泽明一时冲动,冲进去对人家动手,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何况,潘泽明现在进去抢人的话,他又怎么解释孙美丽的存在?

第230章 他们怎么可以在床上!

“你到现在都还和孙美丽在一起呢,又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潘泽明,都因为你,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我再也不要爱你,我在离开你,我们离婚吧!”

……

陈莉直视的目光,沉静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冷冽地看着他。

潘泽明冷汗涔涔,他似听到陈莉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不屑,痛诉他的背叛、审判他的自私,每一声质问都让他无自地容。

可恨是邱波,这个趁虚而入、居心叵测的坏蛋,就那么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陈莉的温柔,丝毫不把他潘泽明放在眼里!

无论怎样,陈莉是他的妻子,合法妻子,他们还没有离婚,而且他还爱着她!

潘泽明攥紧了拳头,在无比的嫉恨与懊恼中,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不想再去顾及什么,今天晚上,他一直忍、一直忍,忍到现在,再不爆发,他怕自己精神崩溃!

“你要做什么?”

孙美丽明显地感到潘泽明不对劲儿了,他震惊、痛苦之后,愤怒烧红了他的双眼,他浑身上下都裹着一股杀气,他那样子,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泽明,别冲动,你今天要是打进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让你老婆回头了!”

倪东雷也看出了苗头,拉住了他的胳膊。

“!!!”

为什么一定要他这样痛苦!他是错了,可他早就知道错了,难道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么?

潘泽明甩掉左右两个人,直楞楞地冲着门去了,不管怎样,今天他得把陈莉叫出来,他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他不要离婚,坚决不要!

“泽明,这别墅是有独立防控设备的,你硬闯是会招来小区保安的!”倪东雷一看,赶紧冲上来从后面抱住他,连声劝,“你们闹成这样了,一时半会儿修复不好,也不能急于一时,反正你知道地方了,回头等你老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你再过来好好说话,这要是冲撞起来了,会让误会更深,冲动是魔鬼,泽明,跟我回去!”

“是啊是啊,泽明,人家那么恩爱,最烦被人打扰了,你再去揭人短,人家不跟你恼羞成怒才怪呢!”

孙美丽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火上浇油,还是在安抚劝慰了,她既希望潘泽明上门去闹,又寻思还是离开的好,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潘泽明和陈莉彻底决裂!

孙美丽的提醒,让气血翻涌的潘泽明越发怒为可遏,恩爱?恩什么爱?邱波这个老小子不知道陈莉是有夫之妇么?陈莉不知道自己还没离婚么?他们在一起是没有道德、是犯法的!他潘泽明的老婆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恩爱!

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在床上依偎着,甜蜜得不像话,似乎天塌下来也和他们没关系似的!

他们怎么可以躺在一张床上呢?

床是什么地方,是夫妻同眠共枕的地方,是有结婚证的男女才可以名正言顺共同拥有的地方,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

潘泽明呕得快吐血了,他拼命扭动着、奋力挣扎,想摆脱倪东雷的钳制,可倪东雷当过兵、练过武,那双胳膊跟铁箍一样,他根本摆脱不了。

第231章 他想砸窗!

“泽明,你听我说,咱们今天就是探探路,不是来吵架打仗的,你赶紧走,再不走,别怪哥跟你动粗,你不能怪人家,谁让你理亏在前,你……”

你这叫报应!

倪东雷把这话咽回去了,忠言逆耳,可话说的太露伤人,他看潘泽明这样又心疼又为难,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误。

“泽明,你就不想想,那个邱波为什么装死躺在那里,说不定就等着你打上门呢,你要真打了,他该多高兴啊!”

倪东雷脑际灵光一闪,这么劝他。

挣扎中的潘泽明不动了,没错,邱波今天晚上都在想方设法激他,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守株待兔!

可是,就这么撤了?

正犹豫不决,潘泽明看到,屋子里,陈莉起身了,走到了窗前!

天啊,她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透明的玻璃窗如若无物,她眉眼清晰地与他近在咫尺,可他伸出手去,却触摸不到她!

潘泽明愣怔地看着陈莉,无边的痛苦、悔恨与懊恼,让他眼眶一片潮热。

陈莉站在窗外,她什么也看不到,屋子里灯光炫目,外面的夜色越发深邃幽暗,那些怒放的蔷薇也黯淡着颜色,成为大大小小、团团簇簇的黑影,随着夜风左摇右摆。

陈莉低下头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一声叹息,如清水涟漪般荡漾开去,直荡进潘泽明的心底,他一直纷乱的心绪蓦然平和下来,他看着她,痴痴的,一刻都不愿意挪开目光。

她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那样清纯美好,可是,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划上的伤痕,在他的“努力”下,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心无旁骛的女人,她的目光比以前更沉静,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优雅,她轻蹙的眉头,带着淡淡的哀愁,那绝不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会有的。

“小莉!小莉!”

刚才还无比沮丧的潘泽明振奋起来,他冲陈莉招手,叫她。

可陈莉根本听不到,这玻璃是双重隔音的,她抬起头,又漠然地看了一眼窗外,抬起手臂,轻轻一拉,百叶窗帘徐徐下落!

“不要!小莉!”

潘泽明扑过去,直扑向那面玻璃窗,可是那些该死的蔷薇花长满了尖锐的棘刺,阻截着他、刺痛他,等他成功地跨过去时,窗帘已经全部落下来,把陈莉隔绝在里面了。

可恨!潘泽明一时气急败坏,举起手来就想砸窗。

“潘泽明!你今天要是敢把这窗给砸了,我倪东雷就敢把这房子给烧了,回头咱们一起去坐牢,等咱们出来了,人家孩子满地跑了,看你怎么收拾!”

倪东雷吼他,这小子,今天晚上怎么就这么冲动!

潘泽明举起的手僵在半空,片刻,无力地落下来了。

是的,今晚,他不能惊动他们。

不能让陈莉感到为难,不能让邱波幸灾乐祸,也不能惹来保安引火上身。

既然,陈莉还好好地活着,他就该感到庆幸,他会好好想想,怎样重新赢回陈莉的心,但愿,一切都会变好……

第232章 选妻难,守妻更难!

孙美丽一直冷眼旁观,越发妒火中烧,看看这别墅,从里到外,跟皇宫一样!她孙美丽还没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她陈莉凭什么?还有这两个脑残的男人,邱波、潘泽明,他们都围着那个同样脑残的陈莉转什么?她有什么值得爱的?

孙美丽转身就走,爱咋地咋地吧!今天她真累得要死了,突然就觉得兴味索然了,这些可恨的人都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潘泽明,她再怎么爱他,他也不知道知恩图报,整天就寻思着去跟那个下堂妻复合,傻得跟二百五一样,她孙美丽也这么深更半夜跟着他耗个什么劲儿呢?

她看不下去了,她得走,她得回家好好睡一觉,她得养精蓄锐,想想怎么出奇制胜,不管她跟潘泽明有没有结果,反正她不能看着陈莉和潘泽明合好如初!

既然要痛苦,凭什么让她孙美丽一个人难过?他潘泽明当初招惹了她,就应该和她一起享受心想事不成的痛苦!

真是的,怎么就不是生在古代呢?大家宫斗,明来暗去,弄包药或者使个什么手段,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把讨厌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干抹净,哪用这么上火?孙美丽恨得都不知道怎么着了,她都恨不得自己有个什么魔法,随便挥挥手,就能让陈莉,让这栋别墅化成一股烟雾消散无踪。

孙美丽冷着脸,心里烦得不行,她头也不回地上车,招呼都不打了,开着车就走。

“咦?这孙美丽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了?”

倪东雷有些难以置信,他冲潘泽明叫,“泽明,孙美丽走了,人家也不理你了,咱们追不追?”

潘泽明转头看了一眼,孙美丽的车已经绝尘而去,火箭一样。

“别理她!”

潘泽明没心思管她。

“可我瞧着她这情形不对啊?跟要去自杀似的,你看她把车开得那个快!”

倪东雷不放心。

“……”潘泽明听倪东雷这一说,也有些担心,“那倪哥,你跟着去看看吧。我在这里静一静心。”

“哎呀,你在这里能静心鬼都不信,赶紧跟哥走,别没事找事,明天太阳还能出来!”

倪东雷不由分说,上前拽着潘泽明就走,他可不敢把潘泽明自己留在这儿。

这次潘泽明没的反对,也是,起码知道陈莉住哪儿了,回头找个机会好好跟她沟通才好。

在车上,潘泽明留恋地看了一眼那扇窗,可惜,厚实的窗帘遮得严实,他看不到她,可想到她和邱波在一起的情景,他的心如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曾经,陈莉也被这样的痛苦折磨过!

为什么当时他丝毫不能体会陈莉的难过?

他今天所受的罪,都是他罪有应得!

欠的,总要还的。

潘泽明闭紧了眼睛,颓丧地仰靠在椅背上……

脑海里,再次浮现陈莉在电梯里的一瞬,还有她站在窗前往外凝望的样子,那般明艳照人,那么婷婷袅袅,她现在更会穿衣打扮,更有女人的柔婉之美。

潘泽明,你这见异思迁的混蛋,谁让你当初不知道珍惜?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潘泽明拍着自己的额头,突然苦笑,他长叹了一声,发自肺腑地说:“倪哥,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才是最聪明的,你从来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对嫂子一心一意,就不用跟我似的,肠子都悔青了!”

“切,那是。衣不如新人唯故,老婆呢,结婚前要精挑细选,结婚后要从而一终,要知道选妻难,守妻更难,对男人来说,这可是大智慧!”

倪东雷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233章 日久生情!

潘泽明无语,他真想让倪东雷把车停下,他回去找陈莉,就算不上门找事,他在外面等她,与她离得近一点,心里到底是安稳的。冰@火!中文

“泽明,不是我说你,前时你真是过份了。现在你没资格生闷气,怎么呢?还想着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想新欢旧爱都霸着?你还这么在意着孙美丽,里面的陈莉怎么可能跟你走?听我的,这次,你找时间和孙美丽好好谈谈,把话说开了,你要让陈莉觉得立场不坚定,你就干脆别打扰人家了,我看那个邱波倒是真心实意对陈莉好,我敢说,你再拖个把年,陈莉指不定就会爱上那小子,日久生情,神仙都救不了你。”

倪东雷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潘泽明,看他眉头紧锁,不由替他着急。

这世上,也许,只有倪东雷能这么直白地点醒他了,而这些,这一年多,他也早就想过了,可是,很多事,不是他打算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就说孙美丽,他跟她早就把话说开了,可她就是不愠不火地粘着他,他还能把她杀了?就说现在,孙美丽负气离开,他出于道义,还得追去安抚一下,这些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脑子里乱七八糟,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潘泽明紧闭着眼睛,黑暗中,陈莉与邱波相依偎的一幕驱之不散,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当初陈莉进门时看见他和孙美丽在床上翻腾时,经受了怎样一种心灵的刺痛……

背叛的一方,即使愧疚,也是在自我维护的基础上口是心非、轻描淡写,只有被背叛,切身体会到那种羞辱、失落、无奈与嫉愤,才会真正为自己曾经的背叛愧疚,那样的愧疚,已经说不出口,而是噬骨钻心,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痛。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背叛者也被背叛,这才公平合理!

是不是,陈莉明知道他就在外面,故意气他?

突然就这样想了,潘泽明懊恨得心神难安。

她的长发海藻一样浮荡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带过轻微又柔软的触动,必然是像电流般踊跃了他全身的神经的;她呵气如兰,通体的芬芳绕息缠鼻,必然是让他如置身花丛般心神激荡的……

这些感受,他全享受过,并且在回味、思念中更加绵长、诱惑,可这些,现在全是邱波霸占着,陈莉和邱波,她们在床上!

她们怎么可以同床共枕呢?

这么简单而幼稚的问题,似一道锁链,死命地缠着他,他怎么也解脱不了,他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回想陈莉许多的温柔和娇嗔,那本来都只属于他潘泽明的美好,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全都变成邱波的了呢?

“泽明啊,你快点儿起来,我口干,想喝蜂蜜水……”

“泽明,你再躺着睡一会儿,我做好了早餐来叫你……”

“懒猪,起来啦,好了好了,我给你穿衣服……”

夫妻共拥一张床,一起在床上你来我往、打情骂俏、温馨甜美,那些记忆的碎片,呼啦啦涌过来,瞬间模糊了潘泽明的双眼,陈莉娇憨的慵懒、柔美的声音、迷人的体香、恋眷的亲吻和暖心的叮嘱,曾经都是属于他潘泽明的!

第234章 这女人找死!

现在,却莫名其妙都变成了邱波这个混蛋的了,陈莉之前对他的好,也尽数转移给姓邱的了么?她之前给他的体贴疼爱,也一丝不剩了么?

想到这些,那种焚心般的失落让潘泽明抓狂。

刚才,他在窗外死死盯着陈莉,而陈莉也似乎毫不怵他,大眼睛半天不眨一下,紧紧地依偎着邱波,示威般,与他对峙!

他觉得她的眼神是聚焦的,隔着玻璃窗,她准确地锁定了他的位置,是不是,她真的能看到他?

看到他,还能那般镇静自若、面无愧色地靠在邱波怀里?

潘泽明全身气血翻涌,倪东雷再絮叨些什么,他一句也都没听进去。

陈莉会这么做吗?如果真是这样,那陈莉怕是真不再爱他了!

陈莉怎么可以不爱他呢?陈莉和他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于理于法,陈莉都还是有夫之妇,是他潘泽明的老婆!

“不行!倪哥,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了……”

一直沉默无声的潘泽明突然抱头痛哭!

还在说教的倪东雷猛然住了嘴,惊愕地看着后视镜里失态的潘泽明。

从认识这小子开始,倪东雷就习惯了他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冷峻,也因为这个,倪东雷一直相信他不是平庸之辈,一定会有出头之日,所以,那么多业务员,他只关照过潘泽明,事实证明他没看走眼,这一年过来,潘泽明如鱼得水,把他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只让他越发刮目相看,就连王董事长和公司所有的中高层领导,都有目共睹、交口称赞。而这一年多来,潘泽明很少顾及个人情感,在他面前也总是气定神闲,今天突然就这样子了,他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泽明,泽明……”

倪东雷边开车,连叫他想安慰他,可听他哭得撕声裂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却不能名正言顺去“捉奸”,那滋味的确不能好受了。

潘泽明痛哭流涕,有生以来,他从来没这么哭过,无法形容的悔恨、怨怼、惶恐、思念、无奈汇成滔滔洪流,劈头罩下,把他死死摁在了悲伤的海底,他突然就哽着声音说:“倪哥,我不能离开!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你放我下来!你帮我去看看孙美丽,我回去等她出来,你放心,我决不会闹事,我等她出来,我要跟她把话说明白!”

潘泽明的语气不容置疑,倪东雷无奈,刚要靠边停车,就见前面,孙美丽的车七扭八扭,开得像只无头苍蝇,突然就失控地冲向了路边栅栏!

“这女人找死……”

倪东雷一惊,话没说完,就见前面火星四溅,孙美丽的车与栅栏刮蹭发出数声闷响!

潘泽明起身一看,目瞪口呆,孙美丽这是要干嘛?

孙美丽解开了安全带,看了后视镜一眼,潘泽明的车就在后面,她冷笑一声,急踩刹车,摘档,然后一头扑向前挡风玻璃!

夜色魅惑,沿途排列有序的街灯顷刻间错综纷乱,天旋地转……

第235章 又看到他了!

又是清晨。

鱼肚白的天空逐渐转成灰蓝,而后朝阳东升,天边霞光如锦,清新明丽的晨曦让人心旷神怡。

虽然一夜未眠,两只眼睛又酸又胀,可是看到这样美好的晨光,陈莉顿觉身心舒爽。

“邱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药就好了。”

“好,如果人多就赶紧出来,我们可以去稍远点儿的药店拿。别排队耽误了时间。”

邱波扶着方向盘,微笑着叮嘱陈莉。

“知道的。”陈莉把一杯水递到邱波手里,“你多喝点儿水,还发着烧呢,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航班,等你病好了再走。”

“不要紧的,小感冒而已,你快去吧。”

邱波接过水说。

本来想,早上人应该不多,可进了医院才发现,一楼门诊大厅里人来攘往,挂号和拿药的窗口都排着长龙般的队伍。

陈莉顿时头大如斗,转身刚要出门,眼前人影一闪,紧接着,身子就被人揽进了怀里,被抱了个结实。

陈莉大惊失色,刚要挣脱,就听他欢喜得发颤的声音,“小莉,小莉,老天有眼,我总算找到你了……”

潘泽明?

陈莉的身体顿时僵住。

“小莉,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来租屋时,在楼梯上和我撞了个满怀,对,那个人就是我,我追出去后你却已经走了,我找去你家在你家外面呆了好长时间,小莉,我、我好想你……”

潘泽明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刚来给孙美丽办理住院手续,排在长长的队伍里正心急火燎,一抬眼,就看到了东张西望的陈莉。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松手了!

门诊大厅里乱轰轰的,陈莉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见他不停在说着话,她伸手想推开他,可他抽出手来把她的手摁住了,转到她面前来,深深地看着她,一脸狂喜。

也不给陈莉说话的机会,突然间,他打横就把她抱起来,急火火地往外走,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看看她,好好和她说说话!

陈莉一直没哼声,她半是戒备,半是疑惑地歪头看着他,脸上罩着迷茫的神色,那样子,似乎不认得他了!

潘泽明低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凑上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微微沁凉,光洁而滑润,触到唇上,让他如梦幻般的惊喜得到印证,而她竟然没躲没闪,这让他越发喜出望外。

抑制不住的喜悦让潘泽明觉得自己顷刻间长出了翅膀,他快步如飞,抱着她往自己的车那边走。

陈莉的思维一直处于断电状态,一年未见,昨天晚上的惊鸿一掠只当是错觉,现在,他这样抱着她,她也觉得不真实,恍如梦境。

仰视他的脸,他似比一年前还要年轻俊朗,斧劈刀削般轮廓美好的五官,此时都荡漾着温柔的光彩,如阳光般灿烂地笑容让他看起来如此神采飞扬。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陈莉一时失神,丧失了说话与动作的能力。

第236章 不理他!

潘泽明虎气生生地抱着她,如抢到了什么宝贝,急于离开喧嚣的人群,他冲下台阶,笑咪咪地对她说:“小莉,我带你回家!”

回家?她们还有家么?

陈莉僵着的思维稍微活转,她转动眼珠,撤远脑袋更迷茫地看着他。

他笑咪咪的:“小莉,你不知道,我们的家有多漂亮……”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猝不及防,他被人从旁边袭击了,紧接着,感觉手里一松,陈莉就被人横抢了去!

潘泽明趔趄了一步,转身一看,邱波?

但见邱波横眉怒目,满脸肃杀,把陈莉挡在身后,铜墙铁壁一般杵在面前。

潘泽明眯起眼睛,微微抬起了下巴,愤恨地说:“邱波,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我只想带我妻子回家,让开!”

“笑话!你当小莉是什么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高兴了就带她回家,不高兴了就让她独守空房或者干脆带别的女人回家?呵,你的孙美丽呢?甩了?”

邱波冷笑。

“!!!”

潘泽明羞愤难当,怒从心起,刚要发作,就听有人叫他。

“泽明!”

声到人到,倪东雷抹着汗珠子找出来,也顾不得理会这边情势,急三火四地说,“赶紧的,孙美丽叫你,你要不去,她又要发疯了!”

闻言,潘泽明顿时脸色铁青,刚要说什么,就听陈莉轻声说:“邱哥,我们走吧。”

“嗯。”

邱波点头,转身随陈莉离开。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这么挽着邱波的胳膊走了?

她干嘛要挽着邱波的胳膊,和他靠得那么近啊?她到底知不知道谁是她丈夫?她怎么可以不理他,就这么走了呢?

他们相依的背影那么亲密,看着那么碍眼,潘泽明忍不可忍,上前一步,拉过陈莉另一只手,把她带到身边,惶急而恳切,“不要走,小莉,不要走!”

“泽明,我昨天晚上已经留过字条给你了,你签好了字给我电话,我们一起去办手续。”

陈莉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声音冰冷。

“不,小莉,你听我说,我……”

潘泽明心痛难当,可这一时半会儿,他要怎么表达才能让陈莉回心转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毕竟,他伤她太深了,三言两语,他怎么可能消除她心里的怨怼?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潘泽明,你害得小莉差一点儿连命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脸对她纠缠不清?”

邱波紧握陈莉的手,心里也那般紧张,他真怕陈莉动摇。

“小莉,求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已经改了,我和孙美丽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相信我!”

潘泽明不管邱波,深深的看着陈莉,可她一点儿都不理他。

“没有关系了?可是你的孙美丽还等着你去献爱心呢,你再不去,她可会不高兴的!”

邱波看了看等在一旁的倪东雷,又看了看潘泽明,拉着陈莉就走。

陈莉咬紧了牙,她真的不能再心软了,如果不是邱波,她现在哪还有命在这里听他说话?既然,他和孙美丽还藕断丝连,她还理他做什么呢?

“小莉!小莉!”

潘泽明心痛如绞,连声唤她,可她充耳不闻。

第237章 亲密依偎的背影

“小莉!你不要跟这个姓邱的在一起?当初是他在亲子检定检验表上做了手脚,才让我误以为孩子不是我的,我们才会有那么深的误会……”

潘泽明再次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拉住陈莉解释。

“泽明,邱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手脚,你应该去问问孙美丽到底是谁改了数据……”旧事重提,心底那道伤硬生生撕裂开,似乎比当时痛得更惨烈,原本还有丝丝的留恋,此时尽数变成了怨恨,陈莉回头看他,他痛楚的眸子闪着泪光,让她心颤,可是,即使到现在,他还是相信孙美丽,还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仇恨、冤枉着邱波,如果她就这么放开邱波的手,回到他身边,她都觉得情理难容。

“什么?”

潘泽明惊怔,不是邱波搞的鬼?是孙美丽?

“泽明,如果当初你为我着想一点点多好……算了,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再追究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这些,陈莉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就有说不出的痛惜与自责,她仰望天空,竭力把泪水忍回去,决然转身上车。

“小莉!小莉你不能走!”

潘泽明冲过去,想打开车门把陈莉拉下来。

可车门已经被锁。

潘泽明眼睁睁看着邱波开着车绝尘而去,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空了一般,闭上眼睛,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泽明,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就是陈莉,我还当你碰着熟人了,怎么就这么巧呢?”

倪东雷跟过来,十分抱歉地说。

“……”

潘泽明懒得说话,说不出的惶恐和愧疚让他心力交瘁,他似乎都没有勇气睁开眼睛面对一切,陈莉这次是真的永远离开他了吗?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近在咫尺,却带着远在天边的陌生与防备,还有她最后说的话,让他惊心动魄心乱如麻。

孙美丽?真的是她?

但觉一股怒火如沸腾的岩浆,从胸口直冲上来,潘泽明睁开眼睛,转身直扑病房而去。

最好的特护病房。

本来想,无论怎样,是他让孙美丽带路去找陈莉,时间又比较晚了,孙美丽又累了一天,回去路上不小心才会发生刮蹭,受了伤他也于心不忍,就尽心竭力给她最好的照顾,可这女人,难道真是那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从头到尾,她都在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那个无辜的孩子虽然来得不是时候,可那毕竟是他和陈莉至亲的血肉,就那么惨烈地没有了,想起来他就痛彻肺腑,而陈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受了邱波的恩惠,怕是一辈子都对他心怀感激,那他潘泽明是不是永远没有机会了?

脑袋里乱糟糟的,怒气已经变成了炽烈的火焰,由里到外把他烤焦了。

来到病房,看到床上的孙美丽,潘泽明真想把她提起来摇晃醒了问个明白。

可现在,孙美丽不闹了,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了。

“她怎么了?”

潘泽明冷声问特护。

“潘先生,孙小姐似乎休克了。”

“休克?刚才不是还闹着找人么?”

倪东雷不解。

第238章 她真是高人啊!

“嗯,你出去一会儿她就这样了,医生来看过,一切都正常,就是叫不醒她了。<冰火#中文”

特护是个年轻的实习生,声音怯怯的。

潘泽明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像是要吃人,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孙美丽伤得看着并不重,只是左肩被方向盘硌伤了,右手上有道伤口,可她一直情绪失常,要么焦躁如狂,要么就这么闭着眼睛昏迷不醒,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折腾了几个来回了。

无奈,潘泽明打发倪东雷去找医生来问。

倪东雷出去了。

潘泽明郁闷地看了看床上的孙美丽,她就那么闭着眼睛,神色恬静安然,像睡去一样,无论他现在有多大的火气,有多少疑问,也不能真去摇晃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脑袋哪个要紧的地方受了伤,他再剧烈摇晃她的话,岂不是害了她的命?

人命关天,潘泽明僵杵在孙美丽床边,深刻地体会到,孙美丽真正是高人!

纵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现在我受伤了,你能把我怎么的?你还得好好照顾我,要不然,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一辈子都没想安生!

医生来了,说孙美丽可能是头部撞击前挡风玻璃造成脑内淤血,血块压迫神经造成了一系列病理反应,暂时休克也有可能发生,具体情况得等脑部ct片出来后再分析。

等脑部ct片出来后再分析?

潘泽明等不及,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了,看着这个女人,他就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

“倪哥,这几天,你就不用上班了,帮我在这里看着她,有什么事叫特护去做就好了,我不想见到她。”

潘泽明忍着气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有些人,在这红尘里偶遇,当初,也曾惊艳,也曾心动,也曾牵挂,甚至纠缠,可时长日久,就只想着,为什么要遇着她呢?

如果从来没有遇着她,就没有这么多的憎恶和沮丧,就没有这么多的悔恨和痛苦,现在才知道,当时短暂的欢娱,需要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

“潘泽明!你不能走!”

身后,竟然传来孙美丽一声怒吼!

呵,她又醒了,醒得及时吧!

潘泽明转身,逼视她,她竟还毫无愧色地看着他,念念有词:“昨天晚上都是因为你叫我带路去找陈莉,我才会受伤,我现在哪里都不舒服,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呢?”

“!!!”

她可真是理直气壮呢!潘泽明的眸光瞬间冰冷。

那一脸的肃煞让孙美丽不由一惊,她从来没见过潘泽明这副凶恶的目光,就算他后来对她敬而远之,可目光总还是平和的,哪像现在,跟见了杀父仇人似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直发毛,声音也跟着颤了:“你、你不能走嘛,人家、人家要你陪着……”

想撒娇都没气氛了,孙美丽本能地缩了缩身子,看着欺身而上的潘泽明,直觉大祸临头。

“我问你,到底是谁改了那张检测单?是你还是邱波?”

潘泽明的拳头攥得跟铁锤似的。

第239章 艺术地休克!

她要说实话,他不一怒之下把她砸烂才怪,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当然是邱波啊!天啊,难道、难道陈莉说是我改的吗?泽明,你不会傻得相信了吧?你看邱波的道行多高啊,他都给陈莉灌了**汤了,白的也能给他说成黑的,他说什么陈莉就信什么了,显然你在陈莉心里已经不要紧了。噢对了,邱波他给陈莉输过血呢,人家两个人身上流的可是同样的血啊,你已经是个外人了……”

孙美丽说到这里,看到潘泽明的眸子里杀气腾腾,赶紧扶了头,呻吟起来,“哎呀,我的头又痛了,痛死了……”

说罢,孙美丽两眼一闭,身子一歪,又“昏”过去了!

反正该说的都说的,认账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就让潘泽明自己去想吧,她现在必须休克,不休克就等于找死!

孙美丽闭着眼睛,心脏还在狂躁,她暗暗叫苦,本来以为潘泽明见她受伤会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怜香惜玉,暂时不再去找陈莉了,可他怎么突然这么凶巴巴地问起那件事来呢?

那单子的确是她孙美丽改的,可她当初也没想着陈莉就那么被车撞了,把孩子给撞没了呀?那孩子没了,关她孙美丽什么事儿啊?改单子和掉孩子这两件事之间,也没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啊,她可不能当那替罪羊!

反正那件事早就无证可查了,她只要一口咬定是邱波改的,神仙也奈何不了她!

孙美丽屏住呼吸,努力调息,看起来真的像呼吸微弱地休克了。

“喂!你别装了,跟我把话说明白!”

潘泽明气不过,拉她,可她人软软的,似乎无知无觉。

“泽明,你别冲动!你再问她她也不会换个说法的!”

倪东雷怕潘泽明失手,赶紧上前制止。

“哼!孙美丽,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潘泽明放下孙美丽,转身就走,这次,孙美丽没有再叫他。

潘泽明憋着一口闷气,走出医院,阳光下,人群熙攘,穿梭如鱼,这片人海中,他却形影相吊,遗失曾经陪自己同甘共苦的爱人……

眼泪终于汩汩地流下,眼前一片模糊。

开着车,潘泽明不知该往哪里去,他的公寓地处北京最繁华的所在,可是,那里再豪华,一切都冷冰冰的,他调转了车头,驶向那间租屋,蜗居一样的斗室,却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装载着满满的回忆,那里有陈莉穿过的衣服,用过的器具,这一刻,他像久旱无雨的沙漠,极度的焦渴一片甘霖的抚慰,哪怕,只是抱着她曾与他一起盖过的被子昏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人这么多,车这么多,到处喧嚣浮华,北京,就像个随时会爆裂的容器,在不断增加的物质、人口和不断膨胀的**里呻吟不止,他游走在其中,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心是空的,身体是虚浮的,不知所为何来,亦不知所为何去。

原来,一个人的生与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无关紧要,只有对于至爱的人才是至关重要的。

第240章 致命的残缺

只有爱与被爱,圆满地拥有时,生命才显得弥足珍贵,会欢喜地开出花来,在彼此的眼里、心里,落下繁复而美好的烙印。

为什么,只现在才知道,他潘泽明的存在,与陈莉息息相关?

原来不是说,这世界上,无论少了谁,离开了谁,都无关痛痒的么,即使短暂地失落和痛苦。

不是这样的,当一个人早已如影随形,把她的容颜、呼吸、喜乐、情爱融进了你的记忆里,填充了你那些原本苍白又无趣的过往,让你的生活逢春花开、随秋结实,你的生命早已在不知不觉与她的存在经纬相连,一朝失去,便是半壁江山,真的是一种致命的残缺!

这种致命的残缺,杀伤爱的能力,连同活下去的勇气……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潘泽明呕心沥血,想着陈莉亲密拉着邱波的手,相依离去的背影,看着前面堵塞的车队,那一刻,只觉得万念俱灰。

到今天才知道,偷情的男人多愚蠢,以为能额外沾点腥,满足自己那份花心的虚荣,便肆无忌惮地将爱人的自尊踩在脚下,误以为自己魅力无穷,可移时移景,再回头看,他当初践踏的全是自己的自尊,不过是他后知后觉罢了。

陈莉现在的确无需顾及他的自尊了,也大可那般面无愧色、趾高气扬地搂着男小三的胳膊对他不屑一顾,谁叫他咎由自取呢?

手机响,是倪东雷的。

倪东雷不放心他,劝他:“泽明,好好开车,别多想,夫妻也得看缘份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她就是要走,你就放手,再找个!”

不,再找的都不是陈莉了。

有的人,是任何别的人无法替代的。

他陪她一路芬芳,看着她从黄毛丫头长成窈窕淑女,一天天数着、等着娶她进门,她静心素手,为他洗衣叠被做饭,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打点得余味悠长,她在,他心安,她不在,他心空,连心都空了,再怎么去爱别的女人?

潘泽明不说话,只默默地听,倪东雷连声劝:“你小子给哥说句话,别这么闷着,你要想喝酒啥的,哥就去陪你喝,反正不管咋的,你得找点儿事干着,也别开着车到处晃悠,你这德行我看着操心。”

“倪哥,谢谢你,我没事,放心。”

潘泽明心灰意懒地声音传过去。

倪东雷不由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孙美丽,越看越觉得这女人美丽的脸面目可憎,要不是她心地不善,潘泽明也不至于这么痛苦,可想想,孙美丽也怪可怜的,她是真爱潘泽明,要不然,哪个女人愿意这么耗着,愿意自己把自己弄伤了呢?

“泽明,听哥的话,回头好好睡一觉,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睡过呢,养好了精神再做打算吧。”

“好。孙美丽醒了没有?”

“还睡着,她这休克可挺艺术的,时间把握得挺好。”

“那随她吧,回头片子出来了,你把结果告诉我。”

挂了电话,潘泽明看到手机上有条短信,是王雪辰:哥,我想吃鸡腿鸡翅凤爪,还有烤串,快来快来。

哪还有心思管她想吃什么?

前面绿灯了,车队缓慢前行。

第241章 公主耍赖

要是有双翅膀多好啊,扇动翅膀,就可以离开这恼人的尘世,去广阔无垠的天宇尽情翱翔,俯视一切苍生,悲悯一切苦难,让自己的心超然物外,旷达清远,然后可以一眼于茫人海中找到她,带她她开这扰人清静的地方,去寻找心中的桃源,哪怕在穷乡僻壤,哪怕粗茶淡饭,只要有她在一起,与世无争有什么不好?

呵,为什么,陈莉曾经那么多次苦苦求他,回乡去安然度日,他都不肯!

现在,站在富贵的云端,却要揪心扯肺地看着自己最要紧的、紧紧心爱的人投进了别人的怀抱,纵是繁华过眼,又有什么值得欢喜?

“哥,你快来送好吃的呀,我们都快饿死了!”

手机又来短信。

潘泽明皱了皱眉头,看看路边,那边不远有小吃专卖,可他没心情去理会,想了想,打电话给陈月,“陈月,你去买些公司后面的酒店里买些鸡腿烤串之类的好吃的,就是你们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等会儿我回去拿。”

“好。”

陈月放下电话,心里一阵失落,看来,那个泼辣的女人真是潘泽明的老婆,要不然,潘泽明怎么会买女人喜欢吃的零食?

潘泽明自然不知道陈月的想法,又说,“再买些干果之类的,还有水果饮料。”

刚挂断电话,就见又一条短信,“泽明哥,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来不来呀,我都想你了。”

小女孩子的心思,那么细密甜腻的温柔语气!

潘泽明一愣,紧接着就觉出了异样,这一年来,王雪辰越来越依恋他,特别是近来,她几乎天天发短信给他,找各种借口叫他去学校,要么是要零食,要么是要衣服,要么是开什么周末聚会,那小妮子对他似乎有想法呢?

这样一想,不由心里一紧,他于王雪辰来说,不算大爷,也算大叔了,他可不想让王雪辰惦记上了,那么小的姑娘,真要恋上他了钻了牛角尖,他可怎么处理呢?孙美丽这头都还没搞掂,再要是来个王雪辰,他真得疯。

潘泽明想了想,回复:雪辰,我近来很忙,我让陈月给你送去吧。

“不嘛,哥,人家就要你来送。”

“真是很忙,好好读书,别净想着吃。”

“就想就想,我还想吃你!”

后面,还有个羞答答的表情。

小妮子动了春心了,连这色情的话都敢说。潘泽明眼冒金星,这时代的女孩子越来越胆大,怎么就不懂得含蓄?他要怎么说才能有效地拒绝她?

“你嫂子不见了,我得去找她。”

干脆,潘泽明实话实说,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半晌无语,短信再没响过。

潘泽明松了一口气,这辈子,他不想再有桃花运,孙美丽一朵桃花就让他晕了,回想,有什么意思呢?

前面又红灯,手机短信又来,低头一看,潘泽明想撞墙:“泽明哥,你骗我!呜呜,你不来我就逃课、逃学,再要遇着坏蛋,我就死!”

公主般耍无赖,是每个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女人会使的招数么?

第242章 在云端

孙美丽开着车敢撞路栏,王雪辰敢逃学,她们都这么勇敢无畏,似乎都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软肋,非要逼着他缴械投降,问题是,他就算投降了,有他什么好呢?

孙美丽闹得他妻离子散,王雪辰呢?因为他救了她,从此平步青云,可如果他继续“关照”她,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得离了陈莉,娶这位千金大小姐?

潘泽明不愿意往下想,他和王雪辰?可能么?有代沟好不好?

当然,王雪辰是王董事长的掌上明珠,真要娶了她,便江山稳固、富贵等身,可那对他潘泽明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了,他现在已经有足够多的钱养活自己了,要再多干嘛?到死都花不完,却把自己这辈子给卖了,王雪辰那样机灵鬼怪的女孩,他哄不起,也没那心情去哄。

“你来不来?我数三个数,你要不给我肯定的回复,我立刻走人,哼!”

王雪辰怒气冲冲,摇着拳头的模样浮现在潘泽明的面前。

“你要敢逃课,我也再不会理你了,连哥都不当了。”

潘泽明也威胁她,如果这好使的话。

“噢,那我不逃了,可是哥,我真的想吃,真的想见你。”

王雪辰委屈得都哭出来了。

潘泽明受不了她这样,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想王延琛对他的好,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算了,这一次,以后要逐渐减少见王雪辰的次数,省得让她误会。

“好吧,我等会儿去给你送。”

潘泽明揉了揉酸痛的额头。

“嘻嘻,就知道哥最疼我了。”

王雪辰发了个红唇过来,潘泽明一阵恶寒,不由苦笑,现在的小姑娘,真了不得。

放下手机,潘泽明开车回公司,他想,等把东西送给王雪辰后,就回租屋去,书桌笔记本上还有陈莉的留言,上面,有陈莉留下的手机号码。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哪怕付出更多的努力,他都会赢回她的心……

飞机冲上云端,驶离北京。

高空俯望,偌大的北京越变越小,渐渐浓缩成积木大小,密密匝匝的楼群间,街道如弯曲的带子交错纵横,来往的车流如蚂蚁群在游离,一切似乎在顷刻之间变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所有的前尘后事、喜怒哀乐,也突然因为这样遥远的旁观而变得虚幻、飘渺,那些甜蜜的恋爱时节、婚后琐碎的生计以及后来的种种,似乎不过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便是这样,在云端迷茫。

陈莉从机窗往下看,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又新奇又兴奋,还有隐隐的不安,脑海里还回复着昨夜与今天早晨看到潘泽明的一幕幕,不由又有些惆怅。

“小莉,开心吗?”

旁边,传来邱波浑厚而磁感的声音,同时,他温热的大手覆盖住她的。

陈莉没有抽回手,任他握着,眼眶微微潮热,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只盯着窗外,她已经看不到北京了,真的远离了潘泽明,她快乐吗?不快乐。

此时此刻,她恨自己,她好矛盾,他在眼前,她无法不冷漠,远离他,她又惦记着他、想着他。

孙美丽怎么了呢?潘泽明要为她拿药?是她又怀孕了么?

第243章 情不自禁

不由自主就这么想了,要不然,好端端的,去医院做什么呢?潘泽明还那般紧张……

闭上眼睛,在心底轻声叹息,都说爱是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爱情溜走得越多,岂知,当这般全然放手,握过再多的爱也会飞灰烟灭。握得紧,放得松都是一场空,到底怎样才是恰到好处的掌握?

泽明,他到底想要怎样呢,和孙美丽不离不弃,又那般看着她、抱着她,对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矛盾重重,纠结不开,陈莉睁开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看,潘泽明并没有打来电话。

邱波笑盈盈地看着她,心里满满都是喜悦,他伸过大手,把她手机拿过去,关机。在她愕然的注视里,笑呵呵把手机放进自己的衣兜里,“小莉,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玩。”

是啊,已经出来了。

可是,就这么跟着他跑出来,是不是算是一种默许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孤男寡女如影随形,如情侣一般来来去去,她真要把自己交给他?

陈莉想到这些,心里一紧,抬眼间,正对上他深沉浓情的眸光,不由脸上烧红。

她的神色,他一览无余,自然知道她想些什么,那般贴心地低声说:“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只是带你出来散散心。”

哪怕什么也不做,就和她四处走走看看,也很知足。

邱波都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光想到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她都会依赖着他、陪伴着他,他就乐得轻飘飘。

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只是散心?抬眼看看邱波,他的笑容沉稳而安静,让她安心,他抬起手指了指窗外:“看,真美。”

果然,飞机已在云端之上,厚厚的云层被阳光染成七彩的织锦,拥拥簇簇,光彩夺目。时间,似乎停驻在这一刻,变得深情、纯美,没有争斗、没有凡尘俗世,只似天上仙境。

时光如风似电,一闪即逝,前事纷繁,一路辗转到此时此刻,陪在身边的人,是邱波,不是曾经山盟海誓的潘泽明,此时,他应该是在医院里为孙美丽忙前忙后吧……

邱波的臂膀揽上她的肩,稍稍用力,给她安靠,她靠着,心里便满是酸楚,失神地看窗外的美景,无奈而迷蒙地微笑,好吧,既然命运做这样的安排,那么,她妥协。

佛说:执着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执着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

潘泽明,我与你的情缘,原以为会花开之后会结果,却不想,就这般花事凋零,情冷缘尽……

陈莉的柔顺给了邱波巨大的鼓舞,他把目光挪向怀里的人,明眸如梦,红颜如玉,淡淡的微笑绽放在唇角,眉目间锁着轻愁,那样子,让他又爱又怜,一时情不自禁便俯下头去。

她仍然不躲,仍然浅笑轻愁,任他求索。

没有拒绝,也不热情,被动地接受,毫无回应!

温柔滑润又炽热的触感却呼啦啦点燃了他,他由试探转向迫切,由浅尝辙止转向疯狂掠夺,她的冷淡让他负气,他越发狂热,一发不可收拾,却被她沁凉的泪水浇灭了心头的火。

第244章 爱会变的?

感觉到唇上的咸涩,他一愣,抬头看,她已泪流满面,晶莹的泪水,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紧闭的双眼里涌出来,那长而黑的睫毛,被泪水浸湿,颤抖着惊悸与无奈,那般隐忍的沉静里,满满都是对爱情的绝望与控诉!

她到底不爱他,她到底还在想着潘泽明!

邱波凝视着她,有那么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飞机如果现在突然掉落,她就必须和他在一起了,永远地在一起了,再也不会想念那个该死的潘泽明,再也不会这般忽略他的存在、付出和爱!

邱波冷着脸端坐,闭着眼睛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他承认,他自尊很受伤,偏偏等了半天不见陈莉来哄,睁眼看,她也像他刚才一样,仰靠着,闭着眼睛,腮边挂着泪水。

纵是满心幽怨,看她这样子,他就只会心疼她了,再次把她拉进怀里,轻轻给她擦干泪,再不敢任意妄为,只是让她安靠。

“对不起……”

陈莉歉疚地低语。

“小莉,我爱你,愿意等你,不要说对不起,你可以对我说点儿别的,比如,‘等我们回来,我就嫁给你。’”

邱波认真地看着她,宠溺的话让她如释重负。

“谢谢你,一直以来……”

“傻瓜,谢什么,我喜欢你,希望你快乐,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听了他的话,陈莉的冷寂的心升起温流,撇撇嘴,恹恹的,说出的话却让邱波啼笑皆非,“这可是你说的噢,你心甘情愿呢,回头可不许说我欠你的,我还要去风景最好的地方玩,吃最可口的美食,你都负责结账。”

“啊?可是如果我的钱不够怎么办?”他哑然失笑,故意逗她,“我就把你卖了顶账。”

“好,你先走一步,随便我再想办法跑回来,当吃霸王餐了。”

陈莉不以为然,云淡风轻地说。

“嗯,有胆识,有智谋!只是小姐,你确定离开我你能跑回来?”

他斜眼看她,以示轻视。

果然,她恼了,不依不饶,“你太小看我了,你当我离开你就活不了了过?切!要知道外国人也是很懂艺术的,我可以画画卖钱啊,再不济,我找地方端盘子洗碗,总还是可以混日子的,说不定,顺便就碰上个喜欢我的老外,娶了我,我还顺便就移民了。”

“想得美!”

邱波瞪她,她正不服气地撅着嘴巴,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神态憨得多么可爱。

这才应该是陈莉应该有的模样,俏皮、活泼、生机勃勃,这一年多来,她安静得近乎沉寂,年纪轻轻,却似提前步入老年状态,终日不拘言笑、心事重重。

无论谁,都不应该因为情感一时的失意,葬送对爱的信念和生活的乐趣,不是么?

邱波异样的专注让陈莉一愣,她扑闪了两下眼睛,知道邱波故意激她,想到自己刚才的急恼,不由羞赧地笑起来。

那样纯美灿烂的笑容,如春风拂过湖面,顿时冰销雪融、晴空万里,让邱波不由看得痴怔。

“小莉,我希望你一直这样开心。”他说,继而信心满满,“等下了飞机,你会看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或引人入胜的风景,一定会令你终身难忘。”

第245章 临死前最想做什么?

“嗯,好。<冰火#中文”这次,她大力点头,一直沉重如铅的心,突然间轻盈明媚,她挪开目光,不敢与邱波对视,心底那样温暖与悸动,她怕她迷失在他深情的凝视里。

爱是可以变的,如果一直这样信赖他,和他形影不离,会不会有一天,她彻底忘掉了潘泽明,连同那些甜蜜与伤害并存的过往,统统忘却?

不想了,一切都抛云九霄云外,就如邱波所说,既然出来了,就开开心心玩。

第一次坐飞机,新鲜与惊奇之感那样强烈,她再次转头看向机窗外,飞机攀升到更高的地方,已远离云层,俯望下云,那团团棉花般的云朵,平铺成一望无际的雪海,蔚为大观。而飞机飞得又平又稳,如果不与机窗下的流云相对照,几乎感觉不到飞机在运动中。

陈莉正看得痴迷,突然,飞机猛然震动了一下,她听到身后传来数声惊叫,紧接着,喧声四起,惊惶疑虑的乘客们议论纷纷,毕竟,前不久马联失踪事件还喧尘至上,飞机失事这样极率极小的事故已经让人们心有余悸,登上飞机就已是提心吊胆,飞机突然这样子,一些乘客立刻如惊弓之鸟一样炸开了锅。

“天啊!这是怎么了?呜呜,太可怕了……”

“到底怎么回事?飞机上会不会装有什么禁违品?”

“不会有恐怖分子吧……”

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原本气定神闲的乘客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慌气短地大呼小叫。

陈莉的心也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转头看看邱波,他竟然稳坐如钟,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与周围慌乱的氛围格格不入。

本来也是怕的,可触及邱波的眼神,她慌乱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似乎他的眼神带着一股魔力,无声无息地安抚过来,轻易就让她心定神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要大难临头了,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慌有什么用?怕有什么用?在命运强大的威慑之下,人的力量往往微不足道。

其他乘客却无法淡定,竟然没有乘务员或者空姐来解释一下这糟糕的震动,恐慌升级,有的乘客们开始哭天抹泪,而飞机似乎要进一步印证灾难的降临,又很不客气地震动了一下,陈莉看到前面站起来的一个乘客,一下子被晃栽了,紧接着,飞机似乎猛地往前俯冲,那感受,分明是飞机失控,由高空疾速坠落!

接下来会怎样?来不及逃生,一切都在瞬息之间,机毁人亡?

陈莉瞪大了眼睛,绷直了上身,回过头来,有些愣怔地看向邱波,而后者,仍然面色沉静、不慌不忙,他揽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拍拍他,一丝安抚的微笑浮上嘴角。

他都不害怕么?陈莉无法像他那样,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其他乘客那样惊慌失措显然于事无补,可就这样坐以待毙么?她头一次坐飞机,根本不知道遇到危险采取怎样的急救措施,她困惑地看着邱波,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邱哥,不需要找救生衣、呼吸罩什么的么?”

“小莉,如果今天真的发生意外,现在,你最想做什么?”

邱波答非所问。

第246章 帮他圆梦!

“?”

生死攸关,谁还会思考这些?陈莉一愣,思维短路,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冰火#中文

“嫁给我吧,小莉,我怕……我来及把这个送给你向你求婚……”

说着,他变戏法儿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枚晶光闪耀的钻戒赫然在目,他把它取出来,牵过她的手。

她拒绝还是同意?陈莉六神无主。

这一刻,恐惧、喧嚣瞬间沉寂,世界一下子异样安静,陈莉惊怔地看着那枚钻戒,它那般光彩夺目、精巧绝伦,此时,正顺着她的无名指,徐徐地套过来,连同她的呼吸、心跳和命运,尽数套住,让她无处可逃、别无选择。

“小莉,就算是,临死之前,你帮我圆梦。”

邱波的声音那般波澜不惊,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陈莉惊心动魄。

当邱波的手指离开了那枚戒指,那戒指便如主人般占据了她的手、她的人,替她宣布了所有权——无名指上,婚戒一枚,她答应嫁给他!

陈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那枚钻戒无疑是精妙的点缀,为她的纤手锦上添花,两相映饰,美感悦目。她抬起眼,看他,正对上他无比炽热的目光。

飞机似乎还在俯冲,一点儿都没有减速的征兆,周围惊慌的喧吵依然此起彼伏,整个机舱里,似乎除了她们两个,所有的人都在死神的狞笑里心惊肉跳、惊恐万状。

可邱波,陈莉却看到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傻头傻脑得像中彩似的灿烂微笑,说出的话更是不合时宜,“小莉,你真美,你不知道,我还给你定制了一套婚纱,上面缀满玫瑰和闪钻,你穿上一定会变成世上最美的新娘……”

若在平时,若在平地,若在平安,他这么做这么说,她都会轻而易举地拒绝,或者觉得好笑,或者觉得荒唐,嘻嘻哈哈就打发了他,毕竟,她还没有离婚呢,怎么可以再接受他的婚戒和婚纱?要知道,那可是重婚罪呢?可此时此刻,她笑不出来,也说不出一句话,什么清规戒律、什么前尘后世,在生死一线的时候都变得无足轻重,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镇静从容地向她求婚,那一份厚重如山、宽博如海的爱,让她泪流满面。

他把她揽进怀里,闭上眼睛,痴缠地吻上来,不似刚才那一吻的狂热霸道,而是细水长流、曲径通幽,她也不再拒绝,头一次主动揽上他的脖颈,配合他的吮吻,迎合、奉送……

更多的泪水决堤而出,世界在顷刻间似乎便成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两个人相依偎地沉入海底,在深海静澜中找到那样一份恬淡与安宁——如果生命就些终结,那么,给予与回报,都这般一笔勾销了吧,她生前受了他诸多的恩情,无以为报,就用生命和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追随他,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刻!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真的可以活得很好。本来,他年富力强、事业有成、财大气粗,可以活得称心如意,现在却因为要带她出来散心而在飞机上遭遇厄运,她欠他的,就算是把命都赔他,也不够吧……

第247章 他的遗憾!

迷迷糊糊的,就这般想着,自暴自弃也好,知恩图报也好,她紧紧揽住他,如溺水三千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用尽全身的力量攀附、依赖,深深吮吻他,而最让她羞愧难当的是,恍惚的,她的脑海里,竟然满满是潘泽明的英俊的脸,一如那年那月那天,他把那枚玻璃指环套上她的手指,眼里蓄了泪,紧紧拥她在怀里,缠绵吻下,天昏地暗……

“各位乘客,各位乘客请注意,请坐回座位,系好安全带,俯身低头双臂抱膝,飞机只是遇到了强气流,机组人员正在尽力维稳,飞机会持续俯冲几分钟,不必惊慌……”

估计空姐也被意外吓着了,隔了这半天才出来说明,她后面说的什么,陈莉都听不见了,因为惊魂未定的乘客们听到空姐的解释,释放了前先的恐惧感,本能反应竟然是异口同声地责问,那炸开锅似的声浪,将空姐悦耳的解说尽数湮没了。<冰火#中文

刚才空姐说什么?飞机只是遇到了强气流,大家不必惊慌……

陈莉神智昏沉的思维慢慢给氧,总算正常运转了,与此同时,她推开了邱波,法式的长吻让她脸色绯红,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事的,不会有事,你、你……我们、我们……”

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手上的戒指也别扭,像讥疯她胆小怕事似的,突兀地亮得刺眼。

“唉,本来还庆幸呢,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这下好了,飞机也会耍人玩!”

邱波忿忿的,似乎吃了什么大亏一样,意犹未定地看着陈莉红艳艳的嘴唇,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黯淡的眸子突然又精光四射,“哈,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看到你穿上婚纱的样子的!”

陈莉呼吸未稳,胸口急遽起伏,他吻了她那么久,怎么他都一点儿也不喘呢?她心里慌慌的,想到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潘泽明,面对邱波的浓情厚意,看看手指上套牢的戒指,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飞机再没有剧烈震动,乘客们的唏嘘与哭喊责骂也消停了,片刻之后,飞机平稳下来,空姐及时地道歉、安抚大家,并开始分发食物和饮料。

虚惊一场,所有的人都狠狠松了口气,陈莉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戒指,她是不是该摘下来了?

“小莉,求你,就只有我们俩个,你就戴着好不好?算我趁火打劫也行,算你宽容大量满足一下我自欺欺人的虚荣心也好,戴着它,给我一点儿鼓励和信心,好不好?”

邱波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这样求她。

“好。”

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违法也好,不知廉耻也罢,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她更深刻地感动于他真挚的爱,何况这样的请求并不过份,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人认识她们,她戴与不戴这戒指,对外人无关紧要,却可以让他心安,她怎么好打击他?

“谢谢。”

他吻了吻她的手。

互相对望一眼,有一丝尴尬。

第248章 至死不渝的爱!

不必生离死别,又回到现实的种种羁绊里,一切都要讲究个理直气壮,真让人烦闷啊,邱波揉揉额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他刚才,真是疯了,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恐慌害怕,就想着那么抱着她一起投进死神的怀抱,他的痴情,怕是可以申请威尼斯记录了呢!

原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这样在乎身边的这个小女人了。冰@火!中文

这一年多来,他一边忙于生意,一边用心对陈莉,偶尔闲暇,他反复想,他对陈莉,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本来,他这阅历的人也早就不相信爱情了,在他丧妻之后和遇到陈莉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没少放纵,也没少和不同的女人玩过感情游戏。那些女人,有靠姿色混场子的交际花、有想借工作之余顺便钓个金龟婿的小白领,也有想强强联手的白富美,他长得不坏,能力也可以,那些莺莺燕燕前赴后继,若他想娶,总有人愿嫁,可他压根儿就没动过再娶的念头。

婚姻失败一次的人,就好比一朝蛇咬,三年怕草绳的主儿,再婚都需要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了,几年的独居生活,虽然有时夜深人静时觉得孤寂,可那无与伦比的自由,几乎是所有男人迷恋的所在,他邱波又怎么会甘心再被婚姻这把锁闷住?

身边的女人没断过,能做的,该不该不该做的,他和那些个女人都做了,可就是心一直空着,发现哪个女人用了心,他便立刻断绝来往,绝不拖泥带水。他乐得逍遥,却薄情寡意。用生意场上的几个兄弟的话说,他就会“干恋爱”,不会真恋爱。

后来遇到陈莉,他惊异于她与前妻在相貌、性格上的相似,抱着弥补、悔罪的心思靠近她、照顾她,那时,就算有兴趣,可跟爱还是挂不上边的。

一见钟情这回事儿,那是嘴上说说,明白人都知道那是最不靠谱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真的呢?

陈莉,虽然长得挺好,可与那些个想跟他强强连手的白富美相比,可以说是美貌不足,才能欠佳,性格也不够开朗,无论在生活还是事业上,对他都没有什么帮助,可以说,除了她和前妻的神似,她别无所长。

更要紧的,她还是个有夫之妇!

可就是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不动声色,就把他的魂儿勾走了,从最初的好奇,到现在的死心塌地,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爱她竟然爱得这么深,他竟然还可以这般真真切切地爱!

呵,只要和她在一起,他连死都不怕了呢!

既然这样,他还怕潘泽明做什么?要这么老远地把她带出来!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还好,上天保佑,要真出了事,他这辈子可过得挺窝心的,前一段婚姻就那以暴毙身亡,这一段正追得辛苦,好不容易胜利有望了,突然这么无疾而终,而他这辈子连个孩子都留不下来,当真是断子绝孙了,他半辈子辛苦打下的江山,岂不都成了南柯一梦?

还有,他一念之差带着陈莉出来了,结果害得陈莉也一命归西,就是死,他都觉得对不起她呢。

谁说他刚才没有害怕和恐慌?他强作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凝视陈莉,看她清澈的眸子时,他对死亡的恐惧感简直排山倒海,他怕,怕极了,怕这辈子再也没机会混迹商场,再没有机厮杀情场,怕所有的一切恩怨情仇戛然而止,怕永远看不到眼前这个小女人……

第249章 钻戒与玻璃指环

放眼如今的太平盛世,天灾**却如暗流涌动,不经意就会给人带来灭顶之灾,能平安健康地活着,即使会烦恼、焦灼、劳碌,也都是值得珍惜的幸福呢。特别是现在,身边坐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他的求婚钻戒,她纤柔的小手小鸟一样栖息在他的掌心,她羞怯地微笑,随他一起云游四方,多好、多美?

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萦绕不散,邱波蓦然间就对人生有了崭新的领悟——珍惜所有、努力去追,不要让有生之年心存遗憾。

邱波想到这些,不由紧握陈莉的小手,他感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转头看她,她感觉到他的凝视,回望一眼,立刻怯怯地躲开,脸色通红,连白皙的脖子都红了。

哈哈,这次旅行,注定是这辈子最难忘的美差!

邱波感觉心情如迎风绽开的花苞,盛装不下的轻松和愉悦溢满了整个世界,他得意地想,呵呵,潘泽明,你跟踪有什么用?香山公园的那栋别墅已经人去楼空了,你小子找遍北京也找不到我们了……

天空旷远,飞机下面云叠雾绕,飞机再没有令人心惊胆战的震动,平稳飞往异国他乡。

陈莉一直愣愣地看着机窗外,直到夕阳橘红色的霞光把云层染成一片绚丽辉煌的沙滩,若是漫步其上,必然翩然欲仙……蓦然就想起那个夏天,潘泽明和她刚到北京不久,他带她去北戴河,手牵手踏着那片松软的沙滩,在夕阳里对着飞花碎玉的海浪纵声大喊——

“小莉,我爱你——”

“潘泽明,我也爱你——”

回声阵阵,天合地应,海浪迭起,心心相印。

“我,潘泽明,请你陈莉小姐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如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珍惜你、爱你,无论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地爱着你,无论贫穷与富有,无论疾病与安乐,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我会守护你,紧握你的手,生死相随……”

潘泽明,他站在夕阳橘色的霞光里,面对流光溢彩的大海,握着她的手,如此海誓山盟。他俊美的面容那么圣洁诚挚,声音那般动情悦耳,他的神情那般郑重认真,他抱着她旋转,和她一起躲在余温不散的沙滩上,一起沐浴星光月泽……

言犹在耳,旧梦依稀,那些令人沉醉其中而不愿清醒的浪漫往事,它多像麻药,沉淀在岁月里,却时时浮现上来,让人没有勇气相信残忍的现实——一切,原来,不过是一个谎言。

没有忠贞不渝,也没有地老天荒,爱情,也不过是一阵风,来时春暖花开,去时霜刀雨剑。

转头看向邱波,他闭着眼睛,安恬地睡去,而他的手,依然那般紧紧握着她的手。

陈莉细细看他,这个近在咫尺细心呵护他的男人,虽然与她萍水相逢,可就在刚才,他的确不顾生死地呵护她、爱恋她,她曾一定被失败的爱与婚姻伤到千疮百孔的心,被他细心地医治着,经过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真切地感知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她真要鼓起勇气摒弃过往,和身边这个男人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吗?

陈莉轻轻把手抽出来,看无名指上那枚精美的钻戒,又看挂着的项链,项链上的挂坠是那只玻璃指环,它透明而纯净,此刻看去,像一个圆圆的伤口,烙印在她的胸口……

第250章欢旧爱

“泽明,你来陪陪我嘛,我头好痛啊……”

孙美丽快要郁闷死了,那天晚上回来的路上心不在焉,结果打歪了车把蹭到了路边栏杆,她急刹车的一瞬间,突然就想,如果她受伤了,潘泽明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暂时不会去找陈莉,那她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想办法,让陈莉和潘泽明的感情彻底断裂。

可似乎弄巧成拙了,潘泽明竟然对她越发冷漠了,他现在在干什么?不会已经和陈莉合好了吧?

“你头痛的话就找医生护士,有什么需要的话让倪哥帮个忙,我现在很忙走不开,你好好照顾自己。”

潘泽明挂了电话,看看对面的王雪辰,她正吃得津津有味,桌子上堆满的各色小吃都被她收拾了大半。

这么能吃,竟然还这么瘦,和陈莉有得一拼。

陈莉也是那种天生苗条的女人,吃东西不见少,却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一年过去了,她比先前稍微胖了一点点,气色也很好……

潘泽明想着这些,看着王雪辰有些发愣。王雪辰一抬眼,看到潘泽明那样专注的眼神,不由羞红了脸,嗔怒娇憨地嘟着油光红润的小嘴,“看什么啊?人家都被你看羞了!”

潘泽明回过神来,正眼看她,小毛丫头一个,也知道害羞?当即不以为意地笑起来:“得了吧,雪辰,你要知道害羞就好了呢,听你爸说,你门门功课亮红灯,我就奇怪,你当初是怎么混进这所大学里了?”

“喂!你是当哥的吗?也不考虑一下我幼小脆弱的心灵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亮红灯我已经很、十分、非常难过了,你还要在我吃零食的时候提,不想让我吃得舒服是不是?”

王雪辰翻了翻白眼,自尊很受伤的样子。

“我看你吃得够舒服的了,还说要留给你同学呢,包装都被你拆了……好了,吃饱了去学习,别整天不务正业,我还有事,走了。”

潘泽明扫了她一眼,起身。

“明哥!你不陪我去玩?”

“不去,没空。”

“你可别后悔!我好多男同学排着队等着陪我呢!”王雪辰悠悠然说,“还有,你要是不陪我,我回头跟我爸告状去!”

“小毛丫头,爱告告去!”

潘泽明懒得理会她,伸手把她染得黄黄的头发揉得乱乱的,转身就走。

“泽明哥……我爸说了,给我请假让你带我去英国转转,反正我是要去留学的,在这里怎么着也不要紧,你要走的话我也走,你带我去玩嘛!”

王雪辰不死心,转身拉住他。

“王雪辰同学,你听好,如果你能把不及格的科目考及格,改掉旷课逃学的坏习惯,哥就答应带你去,要不然你想都别想!现在,你就赶紧上课去!”

潘泽明转身,严肃地看着她,不容置疑地告诉她。

“你真是个老古董!学校里那些功课就算学好了又有什么用?反正我有老爸罩着,一辈子吃穿不愁,那么辛苦做什么?”

王雪辰昂起小下巴,宛如一个骄傲的公主。

第251章 小女生示爱

“可是,你爸会老,你自己没有谋生的本领怎么行?”

“我爸会老不是还有你吗?能干的男人哪有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没办法,呵呵,明哥,雪辰命好,老爸的事业有明哥接班,功课什么的自然无所谓!”

王雪辰得意洋洋,年轻的小脸满是无忧无虑。

“……”潘泽明皱了皱眉头,这丫头脑子里都装着什么歪门邪道,整天就这么好逸恶劳可怎么好呢?“雪辰,你听好,从来靠人不如靠己,你爸他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我,也不会接你爸的班。还有,我有妻子,对,我结婚了,你已经有嫂子了,我要好好照顾的人是她,你懂吗?你要努力让自己更优秀,以后就会有正直有能力的男孩爱你,我只把你当妹妹,我希望你是个自力更生、有真才实学的妹妹,你这样天天无所用心,我不赞成!”

“什么?泽明哥,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妻子,你结婚了?”王雪辰瞪圆了眼,受伤得神情如看到了世界末日。

“对,雪辰,在我认识你之前我已经结婚好几年了,这是事实。”

不能让这个小姑娘继续自作多情了,他必须实话实说,他已经在孙美丽那里犯过一次错了,不能让自己的生命里再出现第二个孙美丽。

“你骗我!如果你真的有老婆,真的已经结婚,为什么这一年多来,你都是自己住,我去过你的公寓,根本就是你一个人!”

王雪辰难以置信,大声抗议。

“不在一起住并不代表我不爱她,也并不代表我没有妻子,好了,雪辰,事情就是这样,你好好学习,做好你自己,明哥相信会有好小伙儿爱上你的……”

“我不要听!不要听!泽明哥,呜呜,我不要理你了,我去告诉我爸,你欺负我!呜呜……”

王雪辰任性地大哭起来,成串的泪水急涌而出,她不管不顾地拽着潘泽明,把眼泪鼻涕一起抹到了他的衣服上。

“雪辰,你不要这样!我从来都把你当妹妹看,你看你比我小五岁呢,我们都有代沟了,你……”

“什么代沟啊?你尽找借口!男人比女人大四五岁,不是最合适的搭配么?我不管,就算你比我大十岁,我就喜欢你!呜呜……”

王雪辰伤心不已,自从那天晚上潘泽明救了她,她就觉得一直空荡无聊的心有了归宿和寄托,而潘泽明长得这么帅气,风度这么好,又有能力,一年时间里就帮爸爸把生意打理得风生水起,他比她那些幼稚的男同学都要好,她现在一时见不到他,就牵肠挂肚,真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可他怎么可以说他已经结婚了,有了妻子了呢?

让女孩最难过的事,就是初恋还没有开始,就被宣判失恋!

王雪辰从来过得称心如意,几时受到这样要命的打击,她哭得肝肠寸断,只觉得连天都要塌了似的。

“雪辰!你不要这样!”

潘泽明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小毛丫头看着弱不禁风,怎么手劲儿这么大,拉着他就是不松手,而她哭起来这么排山倒海,他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他觉得自己都快被她的眼泪淹死了。

第252章 前提是离婚!

“泽明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喜欢你,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小女生的告白真挚又执拗,潘泽明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但无论怎么放,他不能抱她!

虽然,抱抱她,安慰一下,她就会停止哭泣,重新绽放笑脸,可他要抱了,这以后怎么办?

当初,就是心软抱了孙美丽,结果,一不可收拾,直闹到现在两败俱伤!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你不能爱她,就不要动她。”

潘泽明咬了咬牙,扶着王雪辰的双肩把她推离,掏出手帕塞给她,声音冷静地告诉她:“雪辰,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我也不能欺骗你,我真的不能爱你!”

“嘭!”

王雪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瞪着一双泪眼恨恨地看着他,突然就用力扣死了门,一下子把潘泽明关到了门外。

潘泽明一愣,听到屋里王雪辰正号啕大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甩开大步离开。

走到楼梯转角,他听到王雪辰打开门,拖着哭腔气呼呼地叫:“泽明哥,你怎么真的走了呀?”

他自然真的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哄她?那她不是更会误解?

真头痛啊,本来就有个孙美丽,这会儿又多出个王雪辰,这一大一小都不是善茬儿,闹腾起来真要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可潘泽明刚要上车,王延琛的电话就来了,“泽明啊,你怎么招惹雪辰了,她哭得厉害,你帮我劝劝她,这么哭下去会哭伤身子的……”

这小毛丫头,说告状就告状,果真没长得大,这当爸的也是,不管管自家孩子,就这么宠着,连个原因都不问问清楚。

潘泽明听着电话,眉头深锁。

“泽明,我身体不好,想干大事业也心有余力不足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帮我多照看着,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本来这孩子挺让我操心,可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等她毕了业,你们结婚了,我这摊子事儿就都交给你打理了,我啊,就跟她妈找个清静地方养老,等着抱外孙……”

王延琛的声音乐呵呵的,把心里的打算一股脑儿端了出来。

潘泽明关了车门,握着方向盘半晌无语。

没有人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还能心平气和。以前,王延琛都是含糊其辞,今天,却这样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希望把女儿嫁给他,让他接管他庞大的家族企业。王氏集财势雄厚,他如果真的接管了,无疑于轻松拥有了自己的经济帝业王国。

前提了,他得与陈莉离婚!

王延琛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不是在跟他商量,是在命令他!虽然,他潘泽明无意中救助了王雪辰,可那也不并是多大的恩德,这一年来,王延琛对他百般重用,处处抬举,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与其说是王家知恩图报,不如说是王家恩威并重。王延琛喜欢他,看重他的人品和才能,放心王雪辰嫁给他,他潘泽明或许应该为此百般庆幸,因为这样的好运无论落到谁头上,都无疑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可问题是,此时此刻,潘泽明丝毫没有觉得庆幸,只觉得烦恼!

第253章 惊天霹雳!

难道他潘泽明,注定不能同时拥有成功的事业和圆满的婚姻么?除了陈莉,他不想要任何女人和他白头到老,可如果他不离婚不娶王雪辰,就算王延琛不会怎么着他,他也没有脸面继续留在王氏集团。

“泽明,你在听吗?”

王延琛的声音不怒自威。

“嗯,在听,董事长。”

“泽明,你已经结婚了,而且你的妻子现在跟邱总在一起,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王延琛语出惊人。

潘泽明心里一紧,有种被人监视与欺瞒的反感。

王延琛久经商场,早已练就了一副洞若观火的能耐,他要重用一个人,自然不会仅凭一面之面,潘泽明对王雪辰施了个小小的恩惠就完完全全相信他,商场如战场,谁知道他潘泽明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派来另有图谋的棋子?他早在潘泽明住院期间,就派人明察暗访,把潘泽明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这一年多来,潘泽明自己不提的事,王延琛就当不知道,明里暗里,对潘泽明的举动他却了如指掌。潘泽明工作能力很好,有出类拔萃的经商头脑,个人生活也很检点,虽然之前和孙美丽有过一段婚外情,但他已经和孙美丽一刀两断了。根据王延琛的了解,潘泽明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孙美丽。潘泽明人长得帅,现在又有地位有财气,喜欢他的女人不少,但他再没沾惹过哪个。

这社会不犯错误的男人估计已经灭种了,像潘泽明这样,小惩大戒,自觉悔过自新的,已经算不错了,就好比得了一次重感冒,病好了,防疫能力强了,再看看那次重感冒,也应该算是好事一件。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王延琛相信,潘泽明再结婚,一定会对婚姻认真负责,对妻子一心一意。

所以总的来说,潘泽明还算得上一个正直有为的年轻人,这样的人,不贪心、不好色,工作能力强,头脑冷静、办事稳健,王延琛很是信任欣赏他,现在他的掌上明珠王雪辰一门心思喜欢潘泽明,他这当爸爸的自然乐见其成。

王延琛也很有把握,他可以帮助女儿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泽明,我看邱波对你前妻也十分用心,这家伙连性子都改了,以前每次出来应酬,闹得最欢的就是他,现在倒好,应酬能推就推了,这不,又陪着那女人出国玩去了,既然她们都展到这种程度了,你也就算了吧,雪辰她也大了,到了恋爱的年龄了,追求她的男人不少,可她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从来没看上哪个,你这算头一个,我也放心把她交给你,难得你们这么投缘呢……”

王延琛胜券在握,把话往明里点,人家陈莉都和邱波度蜜月去了,你还在这边为那女人守身如玉,实在是犯不着嘛,我女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是犯糊涂不好好待我女儿,可就闹得两头空了。

王延琛的话,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但觉一股怒火冲天而起,什么?邱波把陈莉带到国外去了?岂有此理!

第254章 不能没有她!

“董事长,你怎么知道他们出国度蜜月去了,他们去了哪里了?”

潘泽明不想管别的事,这是他最想弄清楚的。

“邱波带着陈莉坐飞机去了美国,呵呵,都是圈子里的人,哪有不透风的墙?就他们俩儿,早在飞机上了,估计再有一两个小时就到了呢。”

王延琛说。

明明天还没有黑透,可怎么就觉得天昏地暗了呢?潘泽明抚了抚额头,斟酌了词句,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董事长,既然您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就不用再跟你多做解释了,不过,陈莉并不是我的前妻,我们还没有离婚……”

“这算什么问题。既然她已经不仁,你也没必要等她回来签字什么的,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直接让公司的律师带着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去国外找她签字,这些都是小事,不妨碍你和雪辰交往,具体情况我都了解,我对你很放心。”

王延琛宽容大度、体贴入微地说。

可是,潘泽明根本不领情,他紧皱着眉头,压制着内心翻江倒海的烦闷,说:“可是,董事长,我不想跟她离婚,我仍然爱她。”

“泽明!你不要钻牛角尖,更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这是何苦呢?要知道,不是谁都像你运气这么好……”

王延琛的声音里透着不耐和失望。

潘泽明根本没心思再跟王延琛再讨论下去,他真后悔,早知道邱波带陈莉出国,今天早上,他就不该让邱波带走陈莉!

该死的邱波,把陈莉带到国外去会对陈莉干些什么?光想想,潘泽明就忍无可忍。

“董事长,对不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也顾不得礼数周全,王雪辰哭不哭他也没有心思去管了,潘泽明也不等王延琛再说什么,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就算没有了眼前的地位,他还依然能活得好好的,钱财那些身外之物,没有不行,多了也没用,他在这一年里的积蓄,足够他丰衣足食地过两年,就算再找不到这样的美差,凭着这一年积累的工作经验和人脉,他也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可是,没有了陈莉,他的人生就不完整了,那个人,那份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潘泽明加大油门,急促地往租屋里赶,他得去找陈莉的手机号码,还需要拿些现金和银行卡,他要立刻去找她,无论海角天涯!

“倪哥,这几天我要出门办事,你帮着照看着孙美丽,她好了出院你送她回家,再就不用理会她了。”

潘泽明打电话交待倪东雷,现在想起孙美丽,竟然只觉得厌恶,这份孽缘,真算害苦了他了。

“你要去哪里啊?”

倪东雷不放心。

“去美国,邱波带着陈莉去了美国,我得把她找回来!”

“泽明,我看反正估计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娘要改嫁,天要下雨,随她去罢,天下的好女人有的是,孙美丽不好,你就再找一个,对了,董事长那千金对你可是情有独钟,人家是未婚白富美,多好的事儿啊……”

第255章 放声大哭!

倪东雷不舍得潘泽明受这折磨,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去度蜜月,还要厚着脸皮去找人家,人家不领情怎么办呢?

“倪哥,我了解陈莉,这婚还没有离,她不会做出格的事,她是爱我的,我知道她还爱着我,我不能一错再错,我得把她找回来,我不能让她心灰意冷,被迫嫁给邱波,他们不合适!”

“她们都住在一起一年多了兄弟,这孤男寡女的要还能相敬如宾才怪呢!泽明,你就别骗自己了,你现在年轻有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这么辛苦吗?”

“倪哥,你别劝我了,我和陈莉的事你不了解,退一步说,就算我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一气之下和邱波好了,我还是要把她抢回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我老婆!”

潘泽明的声音哽咽起来,前面那么多车,像蜗牛一样缓慢移动,阻止着他前行的脚步,他心急火燎,痛苦不堪,闭上眼,就是陈莉强忍着泪水绝望地看着他的模样,那时,她一遍遍恳求他带她离开北京,一夜夜独孤地守望着黑夜等他回家,他都置之不理,明知道她的心是痛的,他却不知悔改,现在,他的心痛,他的焦灼,都是罪有应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潘泽明泪如雨下。

夏日炎炎,空气干燥,偌大的北京如拥挤不堪,原本宽阔的公路被数不清的车辆占满,车流伴着人们的咒骂声迟缓向前,一切都令人心浮气躁!

潘泽明寸步难行,抬头从前挡风玻璃看向外面苍白的天宇,似乎听到飞机的轰鸣声,自头顶嚣张地辗过,载着邱波的冷笑和陈莉的绝决,飞往异国他乡……

他多想有奇迹生,或者,陈莉在登机前一刻,拒绝与邱波同行;或者,他回去租屋,会看到她如往昔般温柔地笑着,安静地等着他?或者,他有人的能力,能让这车流疏通,他可以用最快的度登站前往美国的航班?

可这一切,皆不可能。

力不从心的无奈与挫败感压抑着潘泽明,他伏在方向盘上,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他听到自己的哭声无比悲怆地从胸膛、从喉咙里冲出来,瞬间让整个世界充满悲伤。他无法从这巨大的悲伤中将自己拯救,一如无法与变幻莫测的命运相对抗,他相信这世上有真爱,相信婚姻可以幸福,事业可以辉煌,可是他带着心爱的女孩满怀热忱的追求这些圆满,可总是这样顾此失彼、狼狈不堪,结果弄丢了自己最重要的爱人,再多的财富也无法填充那样的失落与悔恨,终日在苦苦的相思与寻觅中寝食不安,陈莉,这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惩罚,那么我心甘情愿承受这些痛苦,可是亲爱的,请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不要这样绝情绝意地离开我,这世上,无论做错了什么事,都可以重头再来的,如果是真正的爱情,就不该经受不了一点挫折,如果是坚实的婚姻,就不能这般轻易的解散,陈莉,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爱,请你垂怜……

第256章 此生不渝,此爱不移!

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放声大哭,沉重的压抑感减轻了许多,潘泽明抹干眼泪,看了看前面蠕动的车流,想起为了节省时间,他应该让陈月帮着先订机票,刚要打电话,手机响了。·

是王延琛。“泽明,我给你订了机票了,你现在直接去机场就可以,雪辰在安检口等你。泽明,别误会,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如果能让陈莉跟你破镜重圆,我也不强求你娶雪辰。但是,也请你善待雪辰,你惹得她单相思,也由你负责让她回心转意,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让她因为初恋受挫而倍受打击,你当哥的想办法引导教育她吧,我和她妈妈都被她闹晕了,索性把她托付给你了,就让她顺便跟你出国去散散心吧。”

潘泽明刚要说什么,又听他说:“陈莉的手机和邱波的手机号,我随后会到你手机上,他们下塌的酒店,我让人查清楚了,也会送给你,另外,你的账号上我也划了足够你追老婆用的钱。·所以,你赶紧赶去机场就好了。”

听到这些,潘泽明心里一暖,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

“泽明,我欣赏你,相信你,无论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女婿,我都会一如既往待你,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注意安全。”

王延琛叮嘱完,也不等潘泽明言谢,就挂了电话。

这一刻,潘泽明心中满溢着感恩之情,先前极度的沮丧一扫而空,这世上,总有这样的美好的情感值得让人坚守,他不能再迟疑,不能再退缩,因他的错而受到伤害的爱,他会努力去弥补、去找回来,等他回来,他会努力工作回报王延琛对他的恩德,婚姻与事业,一定要两全齐美!

潘泽明精神振作,转过路口,干脆把车泊在路边停车点,乘坐机场快线直达机场。·

小莉,等我,千万里,我都会追寻你,此生不渝,此爱不移……

晓来江气连城白,雨后山光满郭清。

行走在被称为“河畔珍珠”的蒙特勒小城,看瑶峰环拱、花枝繁簇,听弦管幽荡、丝竹轻扬,感觉如行走在一个瑰丽的梦境,陈莉目不暇接,留连忘返。

邱波一直陪在左右,不看景,只看人。身边的女人满脸新奇的表情,时而惊叫的大叫,时而忘情的感叹,兴奋得像个孩子。她一直沉静如水的眸子,此时晶亮闪耀,焕着前所未有的神采,那因激动而染上霞彩的面庞,越显得精雕细琢、灵动美好。

竟然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女人!邱波好纳闷,越纳闷他就越想弄个明白,时常在转头间,看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忘了走路,甚至忘了身在何方。

都说是爱情的保鲜期只有三个月,也说无论美丑,看得习惯了就会有视觉疲劳,可对于陈莉,他就是这样百看不厌、百读不倦、百爱不烦。

曾经,他许诺前妻,等他飞黄腾达了,就带着她一起云游世界,可是,那个承诺永远无法实现了。是不是,带着陈莉出游,补弥了先前的遗憾,他才会这般欢喜着她的欢喜?

常常,邱波会愣神,恍惚中,陈莉与前妻的模样交叠在眼前,他紧紧牵她温润的手,似是同时牵着两个女人灵魂,他为这样的感觉而惭愧,却又在隐密中释然,曾经纠缠着他、让他不得安生的悔恨,在这些游游逛逛的日子里,正慢慢从他的内心松懈、解散,让他感到别样的轻松和惬意。

他也现,这样的独处越来越让他心神不定,就像一个饥渴的旅者,看到手里可口的饮料却不能喝个痛快,那种煎熬,简直焚心蚀骨。

第257章 欲求不满!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他都满怀希冀,这天涯海角相依为命的,孤男寡女形影不离的,不互相生点儿什么是不是太诡异、太不正常了?可她每天晚上,都毫不犹豫地要求开两间客房,然后毫无商量地关门睡大觉,有一天晚上,他耐不住浑身的燥热,起身推她的门,她反锁着门,声不哼一声,他回去冲了半天凉水澡才降了火儿,第二天早上早餐时问她,她一脸迷糊:“有敲门?不好意思,我·”又问,“咦,你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敲我门干嘛?闹鬼啊?”

可不就闹鬼!简直见鬼!他一切正常,又不是柳下惠,他拉她出来不就是想煮熟饭的么?她倒好,一推二迷糊,跟他打太极,他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不知怎么,**被调得越不可扼制了。·

可他是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爱爱这回事,强扭的瓜不甜,要心甘情愿、浓情蜜意才好。

于是,就一直忍着,彬彬有礼,等着她觉悟的一天。可等待是世上最难熬的事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故意吊他胃口,故意卖关子,还是就是少了哪根筋,压根就性冷漠,几天下来,她除了兴趣盎然地看景儿,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天知道,他忍得这身子骨都要**了!

“好美啊!”

“呵,十五世纪的武器!真够笨重的!”

“你看你看,那个屋顶的造型真别致呢!”

……

一路上,她都叫喳喳的,像只欢快的小喜鹊。·

他却只点头、微笑、做导游,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一边享受着她在身边的美妙时光,一边忍受着欲求不满的煎熬。

接下来的行程是艺术之都佛罗伦萨,看过精美绝伦的浮雕、色彩绚烂的绘画和栩栩如生的雕塑,她笑颊粲然、心情愉悦。

然后是罗马古城,宏伟的万人角斗场、空旷的古老城堡,她站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伸长玉颈、微张着迷人的嘴唇左顾右盼,骄傲得像个女皇,神圣不可侵犯。

他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生怕靠太近,他这把火忍不可忍噌噌当众就烧起来了,她无知无觉,眼里心里似乎只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破建筑!

邱波看哪里都不顺眼了!还不如呆在宾馆里,就他们俩儿,还可以拉个手儿,搂搂抱抱以慰饥渴之需,这大庭广众的,他每次伸手过去,她就躲了,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拉倒,他也不是没自尊!

心里就有了闷气,窝在胸口没处!

如果说开始她因为被背叛心灵受伤和流产而身体不便,短时间内禁个欲也就罢了,可这算算已经近两年了,她老这么不急不躁,不是要人命么?大家熟男熟女的,这么活受罪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欲求不满啊欲求不满,这叫一个折磨!

再看她,正兴致勃勃,晃着两条小细腿,也不知道疲倦,蹬蹬就跑去那边看冰冷的古建筑群去了。

他意兴阑珊,却不忍扫她的兴,跟过去,继续当跟班兼保镖。

陈莉站在那些高大巍峨、雄浑壮丽的古建筑群中,岁月的洪涛滚滚倾泻,斑驳的城墙石、攀乱的藤花草蔓,无不显示着历史的厚重与沧桑,昔日奴隶们浴血奋战的厮杀声、呐喊声,似在耳边、在心间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而后沉寂、凝滞成这些建筑群上层叠繁密的细小裂纹,而无数生灵求生的意志、充血的眸光、绝望的抗挣和淋漓的血泪,也如此清晰地烙印在这钢筋铁骨般的建筑里,给她带来灵魂深处的战栗。

第258章 她在惹火!

她带着无比虔诚敬畏之心站在雕像和雕像前时,雕刻大师以鬼斧神工呈现着战争的残忍、人与野兽间的友爱,那般鲜活地展现着人类对战争无比的愤恨和对人和兽善恶美丑的思考,静伫间,她的生命似悄然脱胎换骨,心胸豁然开朗。·

这世上,没有谁能战胜时间,没有人能逃得过时间的威逼,在时间强大而柔韧的进攻下,人们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微不足道,追古抚今,活在当下,本不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个人情感的得失之上,想爱便去爱,想离便立刻离,如果想宽容,也不要瞻前顾后,每个人都是韶光中的流萤,错过了彼此,怕再也难以重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想做便做,唐代诗仙的感悟,或者正是人生最正确的选择吧。

少计较、少怀疑,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谁都可能犯错误,要学会彼此原谅,不要为一时意气之争互相伤害,这辈子真的很短,能在一起的日子寥寥无几……

“想什么?”

邱波看她面带微笑,神色间似乎深有感悟,顿时信心倍增。·不都说,女人心情好的时候情商就高的么?情商高自然****也高,良机不可失呢。他凑过去揽她的肩,果然,她没有像前时一样立刻躲开,还是一副神游八荒的神气。

双眉入鬓、目含秋水,那张小脸越艳丽不可方物,他那压抑了很久的热情蠢蠢欲动,把她揽进怀里,她还是柔顺,如小鸟依人。

他心里大喜,期待地看着她,挪不开目光。·

“……”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转头看看他,却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如花开瓣颤,简直摄魂夺魄,他再也忍不住,把额头抵在她的额角,呼吸着她独有的芬芳,启她:“是不是觉得时光快得好可怕,再不赶紧嫁给我就会变成老太婆了?”

“不,邱哥,我想和潘泽明尽释前嫌。”

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跟他坦白交待!

只觉一股冷气骤然扩散,瞬间冻僵他热忱的心,他身子一僵,心里一紧,却仍然保持着温和地微笑,浅浅问:“然后呢?”

“然后?”

她还没有想过。

他等着她回答,牙关已经悄然紧咬。

“然后……回家乡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她并没有防备,她记得之前,邱波在医院里鼓励过她宽容对待潘泽明,当时一个是她还没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再因为孙美丽而阴差阳错,她和潘泽明的关系越僵冷了,可是,这几天,她一边观光赏景,一边感悟人生,回想起来,越来越觉得,离开北京的那个早晨,潘泽明对她眷恋不舍,声声求恕,她也明明还爱着他,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她以为邱波还会像从前那样,会尊重她的选择。可是,她错了,此一时彼一时。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话说出口来,于他而言,她已经错得有些离谱了!

“小莉,你不觉得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很令我失望和伤心吗?”

他不满,极度不满,忍不住抱怨。

“邱哥,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可以,我们可以互相懂得对方,你爱的人不是我,我爱的人也不是你。你把我当成你前妻来爱,我无论身在哪里,都忘不了潘泽明。你觉得愧对你前妻,所以加倍对我好来弥补你从前的遗憾,可是,邱哥,我除了长得和她相像之外,什么都不同……”

她直视他的眼睛,非常诚实地描述她的所思所想,却因看到他迅黑透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了,隐隐觉得自己惹火上身了。

第259章 他好凶,好可怕!

可是她说错了什么吗?她自问。·微微皱紧眉头,反思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都是实事求是呢。她一时间搞不清状况,愣愣的。

“你是不是,连一点点都不爱我?”

他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容,昔日那个温厚和熙的男人,此时严肃冷峻,山一样杵在面前,那居高临下的压抑感,让她觉得若她说不爱,他就立刻会轮过巴掌来,把她这个冷血绝情的女人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不能对他说谎!

“是,邱哥,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爱恋之心!”

她毫不畏惧,也毫不迟疑,就这么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原来,她不是故擒欲纵,也不是少根筋性冷淡,她是压根不在意他、不喜欢他!一股怒气混杂着怨气盘旋而上,邱波感到无比的颓丧与失落,他看着她,半晌不声不响、一动不动。

那凌厉的威慑感让陈莉的心不由颤了又颤,他的目光好凶、好可怕,也好陌生,她被动地垂下眸子,不愿意与他对视。

下巴,即刻被他强硬地抬起,她想闪躲,他似乎早有预料,迅猛地把她揽进怀里,钳制着她,逼视着她,声音嘶哑而颤抖,“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小莉,你在飞机上是答应了我的,看,你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我的求婚戒指!他伤你那么重,这一年多来对你也不闻不问,你早就恨他、把他给忘掉了,你早就爱上了我,你血管里流着我的血,你的呼吸、你的生命都和我息息相关,我没有把你当成我前妻,我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爱着你!你这样对我不公平,难道我错失了一次爱情和婚姻,就没有资格再重新追求幸福了吗?你是长得和我前妻很像,我也承认当初是因为这一点才对你特别在意,可我们在一起是一朝一夕么?我对你到底有没有爱你感觉不到吗?为什么要这样全盘地否认我、拒绝我!”

他的痛苦沉深地涌现在眸子里,她刚才那瞬间的开朗彻底被颠覆了,她对他真的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爱人之恋么?她能这么长时间地呆在他身边,仅仅是为了逃避潘泽明、仅仅是因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吗?她清明的思维不由地混乱起来,他的强势、霸道与质问,让她难以招架,她看着他,看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因痛苦而纠结的眉头,恐慌与感动之情,同时袭上她的心头。·

“为什么不说话?无话可说了是不是?小莉,我是个男人,不是神!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有被人爱的渴望,我这一年多来清心寡欲,对你体贴入微、言计听从,我就是想以心换心,我不在意你那名存实亡的婚姻,更不在意你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我把你捧在手心里,生怕你受一点点委屈,有一点点难过,我竭力讨你欢喜,像公主一样宠爱你,你的心就算是冰块做的,也应该融化了,你还敢说,我不爱你,而你也从来没有一点点爱我?”

他满怀嫉恨,为什么,潘泽明那个臭小子一再伤她的心,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她还是这般刻骨铭心记着他?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好,她还能那么理智、那么冷血地说她想和潘泽明重修旧好?

今天才真正明白,被爱情挟持的人是无法宽容大度的,这世上也没有不计回报的爱,如果有,那不是神经病就一定是个傻子!想及从前孙美丽那般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的举措,邱波突然不再觉得可恨,而只是充满同情,若不是真动了心,谁会这般卑微地付出,谁会这般殷勤地献媚?当然,更不会处心积虑地讨好或防范!

在乎你,你是神;不在乎你,你于我,就什么都不是!

第260章 当众侵犯!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因为爱你才出力!”若不然,谁愿意理你?

谁的时间不是时间,谁的精力不是精力?谁愿意一而再地把时间和精力白白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付出上?

邱波真的怒了,从遇到她开始到现在,他从来对她和风细雨,说话声大的时候都少有,可现在,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般横眉冷对、气势汹汹,她真有些无法适应!她不擅吵架,别人声音一大她就心慌,思维就残缺不全,她在他怀里瑟瑟地颤,她被他连番的追问闹得头昏脑胀,唯一的反应就是想逃开他的掌控!

“你放开我!”

她想拉开他的手,可他的手铁箍一般,锁着她的腰身,她觉得自己在他的愤怒里轻若鸿毛。··

“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邱波冷笑,危险地眯起眼睛,蓦然就俯下头来,霸道地吻过来。

与以往的试探、温柔不同,这时的邱波,仿佛一头怒的豹子,想要急切地啃噬爪下的猎物,他凌厉而准确地捕捉到她,狂纵地将怒气与嫉恨化成侵略,她唇上吃痛,痛彻肺腑,却无处可躲!

如果潘泽明一直珍爱她、呵护她,不曾让她面对无助而孤苦的境地;如果那个孩子没有生意外,此时应该已经呀呀学语了,她又怎么会和邱波在一起,一念之差跑来这异国他乡?是的,邱波凭什么要对她好,她回报不起就不应该接受他的怜惜与疼爱,是她自己不知进退才这样自取其辱……

悲从中来,与被强迫的污辱感一起袭击了陈莉,让她泪如雨下。·

吮吸了她咸涩的泪水,愤怒与狂乱中的邱波心里一颤,可他很快打消了心软的念头,他抬起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莫名地越气恼,为什么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都很少展颜欢笑,难道,他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大活人,还比不上周围这些冷冰冰的建筑和雕塑?为什么她对着它们都可以笑得那么开心,他抱她吻她她却哭得这般伤情伤意?

“对,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能激起男人的爱恋和**!小莉,是你给了我幻想,我们是出来度蜜月呢,你可不能让我半途而废,我的蜜月可刚刚开始呢……”

他说着,不管不顾,将那丝毫的怜惜之情斩断,再次凌虐下来,一双大手也已经不再甘于停滞,撩起她的衣摆抚上她胸前的饱满,不可一世地侵袭。

“不要……”

但觉恐惧的寒流瞬间蹿遍四肢百骸,陈莉泪如泉涌,拼命挣扎,她不要受这样的欺辱,身边时而有人来往,他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光天华日之下无视她的反抗和尊严,她最初的自责和歉意全变成了羞愤、恼恨,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女人说话总是反的,不要就是要,干嘛哭得这么委屈?我也不是第一次抱你吻你……”他一面嘲笑她,一面继续侵池略地,可她反抗得越来越激烈,眼泪流得也越来越多,她的不配合如火上浇油,他越来气,不得不抬起头,冷血地问她,“你是说地点不对?那我们换个地方!”

就在旁边,就在景点旅馆,几步就能到呢。

邱波裹着一股儿火儿,紧紧揽着陈莉,带着她往旅馆那边走,他气得几乎丧失了理智,而刚才她的挣扎成功地激起了他征服的**,张爱玲不是说过么,通往女人心最近的通道是****,那么他还等什么?他等得已经够久的了!

第261章 她从他手心里逃跑了!

对待女人,软的不行自然要来硬的,软硬兼施,就不信她还能跟你继续犯拗!

是不是女人骨子里都有被施暴、被虐待的嗜好?潘泽明对她那么不仁不义,她倒记挂着他;他对她这般柔情蜜意,她竟然不领情!凭什么?就凭潘泽明年轻有魅力?他邱波也一样年富力强,无论在商场上还是情场上,他从来不怵哪个?

身处异国他乡,陈莉怎么能对他这唯一的依靠不冷不热?他需要采取些措施,让她记住他、时刻想着他,他要告诉她,他才是她要找的男人,他才是值得她爱的丈夫!

随着那旅馆越来越近,陈莉的恐惧感越来越重,脑海中蓦然闪现出那尊名为的雕塑,女人凌乱的衣衫被粗暴地剥离,侵略者狰狞着凶恶的嘴脸,肆无忌惮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反应因恐惧而变得迟钝,脚步因反应迟钝而变得缓慢,她整个人灵魂出窍般轻飘着身子,任由他拥着向前走,看起来比刚才柔顺了许多。··邱波狂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下,转头看看她,她白皙的脸庞上泪光莹莹,他有些于心不忍,可内心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势在必行,不能再心慈手软,他别过脸去,再不看她,阴沉着眸子带她继续向前。

邱波迈上了一个台阶,可身边的陈莉因脚步虚浮踩了个空,踉跄中,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倒,他揽着她腰的手本能地收紧,刚想扶稳她,不想,她突然回魂迂魄般,飞快地转了个身,脱离了他的控制,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腰际,退后一步再想揽住她时,她逃命似的转身就跑!

他·

游人不少,陈莉在前面左躲右闪,他在后面穷追不舍,可明明就那么几步距离,他就是追不上她!游人似乎故意跟他作对,不时阻挡他一下,他怕撞着人,不停地躲闪,这之间,陈莉把他甩开一大截!

这女人,竟然敢逃跑!她当这里是北京么?每条街每条路她都认得?这迷宫一样的旅游景点,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她这么乱跑,要是跑丢了可怎么办?

邱波又气又急,只好喊她:“小莉!小莉!你不要乱跑!别跑丢了!”

他喊得很大声,生怕她听不见,可她明明听见了,却还是没命地跑,头都不回!

距离越落越远,她没有故作姿态,她真是一门心思要逃跑,什么都顾不得了,仿佛他变成了吃人的魔鬼,再不抓紧时间跑掉,就会被他连筋带骨、连皮带肉吃光抹净!

邱波眼睁睁看着她穿过那边的建筑群、拐过那边的的小花园,真真切切从他眼前消失了!

天啊,这没头没脑的女人,她跑去哪里了?当真不要命了!

生生收住脚,看着眼前纷乱的人影儿,一直被怒气和嫉恨冲昏的头脑猛然清醒了,刚才,他对陈莉做了什么?他怎么能那么强势地对待她?

她受过伤害,心灵比一般女人更脆弱敏感,他怎么可以当众侵犯她,不由分说拉她去开房?

荒唐!真是昏了头了!邱波后悔莫及,可他也是情不由己啊,他对她那么用心,她却笑咪咪地看着他说,她要回去跟潘泽明破镜重圆,一起回老家过安稳日子去,换了谁能不气啊!

可什么时候跟她斗气不好,偏偏要选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邱波都不知道该恨谁气谁了,但觉胸口又慌又闷,仿佛要炸开了一般,他惊惶四顾,总盼着她回心转意,能自己找回来,或者,故意吓唬他,躲在哪个雕塑后面了。

可一路找过去,她硬是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糟了,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第262章 再不要依赖男人了!!

现在这世道看似太平,可天灾**跟潜藏在暗处的定时炸弹,让人防不胜防,死神花样繁多地支招儿,光天天看各地新闻就让人胆战心惊。

骗子横行,无孔不入,谋财害命,心狠手辣。有好心的女孩送孕妇回家被先奸后杀;有在商场买衣服进试衣间后失踪被拐卖异地作践成了笼中的人偶;还有的女人被人从后面砸昏醒来现少了一只肾……

邱波头大如斗,往常看着的这些个耸人听闻的报道,现在集体排着队,前赴后继往脑袋里钻,陈莉长得清秀漂亮,涉世不深心地善良,现在独身一人迷了路,要被骗子或其他存心不良的人盯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邱波急得冒汗,突然想起手机来,人这一慌就弱智,他怎么就忘了打手机找她呢!邱波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拿手机拔她电话,出国之前,他给两人办理了国际手机业务,出来这些天,因为一直在一起,都没用得上,以至于刚才他都没想得起来。

电话打过去,一直盲音。再打,关机!

陈莉连他的电话都不敢接了,他造这个孽!

邱波恼恨得不知怎么着了,在原地转了两圈,强迫自己镇静,陈莉身上只有一个随身手提包,里面有不多的现金和护照,而她的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都放在宾馆里,她离开他后,会不会打车回宾馆取东西去了?

不行,不能让陈莉拿了东西走人了!

邱波想到这里,甩开两条腿就往景区外跑,他得赶紧去公路边打车回宾馆。

冲出景区的邱波没有看到,陈莉躲在不远的一处雕塑后面,惊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说不出的失望,说不出的难过!

那种悲伤如一滴毒汁落进了心里,瞬间把心灼伤。是她错了,一错再错,她怎么可以奢望邱波像救世主一样善待她、呵护她却一直宽容、禁欲而无所寻呢?就如他刚才说的那样,他不是神,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有被人爱的渴望,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要的,她给不了!

既然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怎么可以一直不知聒耻地依赖他呢?是她自己给邱波造成了错觉,是她自取其辱,她不能怪邱波,邱波对她的付出已经足够多了,她现在只怪自己!

一个软弱的、无能的、失败的女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陈莉紧紧咬着嘴唇,暗自饮泣。

她守护不好她的婚姻、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爱着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男人,现在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邱波,她是再也不要欠他的了。

欠的,总是要还的,而她不想欺骗自己的心、欺骗邱波的感情。

接下来怎么办呢?

抬眼看看四周,刚刚还令她叹为观止的美景变得那般陌生而无趣,各种巨大的雕塑,无不真切地展示着战争的残酷与人性里最残忍的一面,侵略、残杀、虐待、狂暴,人类文明的展史淌成血泪纵横的河,从四面八方冲荡过来,让茫然无措中的陈莉越心情萧瑟。

第263章 无功不受禄!

宾馆是不要回了,想想再面对邱波会是怎样尴尬的场景,她就头皮紧,既然决定不再欠他的,就不要再接受他的怜悯与疼惜,她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脸上挂着泪痕,透过迷蒙的视线,看太阳从这个雕塑的上空,移到那个雕塑的上空,继续西移,直至夕阳的余辉染红天宇……

“miss,he11o,netihe1pyou”

突然,有人对她说话。

陈莉从愣怔中回过神儿来,转头看,就见一个黄碧眼、身材高大的美国人站在旁边,好奇而友好地看着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跟他又不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陈莉别过脸去,不理他。

“beauty!you1ookverybeautifu1,hopetohonortobeyourfriend!”

美国人见她不声不响,也不恼,竟然蹲下来,好脾气地恭维。

陈莉扫了他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神色黯然地离开。烦着呢,别理我!她全身的线条都写明这意思。

“hi,miss,imnotma1icious!imjustafraidyouare1one1y,apyou!”

老外在背后喊她。

她回头看了看,还好,他并没有追来,她抬起手摇了摇,告别,他站在那里,想要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过身。

以后,她都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帮助,特别是男人的,无功不受禄,这天下,本没有免费的午餐。

暮色四合,古老的城市在桔红色的霞光里像一个不真切的梦境,充满了一种古朴沧桑的味道,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明明人生经历不多,青春也还没溜走,可一颗心却似历经沧桑,变得如此苍老、倦怠。放眼望去,落日中的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她就像一个误入歧途的旅者,冒失地闯进了别人的领地,在人来攘往中感到无比的孤独。

陈莉心意萧瑟,毫无目的地往前走,感觉自己像一缕轻飘的游魂。

前面,有一家三口正悠闲地散步,身材高大健壮的父亲、肥胖慈爱的母亲,一边一个,牵手中间的孩子。孩子蹦蹦跳跳,左扭右摆着东张西望,扑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话的声音稚嫩甜美,时而叫爸爸,时而叫妈妈,两个大人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说说笑笑,互相对望的目光饱含温情与爱恋。

多温馨的一幕……

夫妻恩爱,合家幸福。这本该是人世间最简单、最平凡的幸福,可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奢望,恩爱的夫妻那么少,和谐的婚姻也不多,互相纯情忠诚的爱似乎只在小说里才有,而现实中,大家一边向往忠贞不渝,一边放纵自我,然后找各种借口自圆其说。

第264章 女人们变异,男人们变种。

劈腿、出轨、离婚这些早已屡见不鲜,社会道德的底线越放越低,人性的劣根根深蒂固,面对背叛,人们学会了自我安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就是现实啦!”“哪有不偷腥的猫啊?”“习惯就好了!”“再原谅她一次吧,她会回家的!”不知不觉,男人的社会责任感严重缺失,女人的家庭责任感日益薄弱,爱上不该爱的人,等待不回家的人,成为许许多多家庭私密的隐痛!

女人爱钱,男人好色,大家各取所需,便没了对错。男人没钱的时候,女人爱钱,男人说女人俗;男人有钱了,希望所有的女人都俗。于是,能让女人们俗起来的男人多有权势,而拜金的社会认定了这种男人高大上,就算私生活混乱,也似乎情有可原,而天知道,每个风流好色的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伤心绝望的妻子和一个残缺不全的家。

何况,现在有些女人似乎变异了,不只爱钱,也可以好色了,甚至不图财不图色也愿意倒贴了,穷男人富男人都变得炙手可热了;有些男人也似乎变种了,胃口出奇地好,不管她是处女、少妇、中老年妇女,反正老婆是别人的好,能沾手就不落口,甚至别人的丈夫也好了,男人爱男人,气死你活该。

所以,如此种种,想要幸福安宁的家庭,好难!

陈莉心有所感,羡慕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一家三口,想起曾经深爱自己的潘泽明,想起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眼泪止都止不住了。

默默流泪中,不由自主地想,潘泽明现在在做什么?看她跟着邱波离开,他一定很生气,或许,再也不愿意看到她了。

好吧,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或生或死,蝼蚁一样的存在,虽然孤单,也自在,再也不需要受谁的委屈,再也不必看谁的脸色,不需要烦恼怎样跟小三斗,也不需要费脑怎样知恩图报。

哭有什么用?别说是在异国他乡,就是在熟悉的北京、在她自己的租屋里哭,也一样哭死没人理!说到底,靠人不如靠己,她就不信,离了这些个男人,她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陈莉突然止步,恨恨地抹干了眼泪,沉积胸口的郁闷似乎一扫而空,因为她突然惶惶地想起,她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哪还有时间、心情在这里多愁善感?

整天累死累活的人,哪里还顾得上风花雪月?面临断粮的危机,哪里还闲心怨天尤人?可见,人活安逸了,就不由自主地矫情,什么爱恨情仇,与生存问题相比,都不是问题。

陈莉打开随身的手提包,里面的现金都是外钞,十来张而已,也不知道够几天的生活费,因为这些日子和邱波形影不离,到哪儿用着花钱都是他买单,她习惯成自然,都没有仔细了解下这些外钞相当于多少人民币,而这里的物价和消费水平她都不了解。

银行卡?陈莉猛地想起邱波给她办过一张卡,并给她存了不少钱,可翻翻手提包,她现那张卡没在,一想,她怕带在身上不安全,昨天早上她把那卡放在宾馆的储衣箱里了。这是天意,她真的不能再白白沾邱波的便宜了,人家邱波也不欠她的,凭什么让她白吃白住白拿?

陈莉捏着手机的手松开,消灭了给邱波打电话的念头,既然决定自力更生,告别也免了吧,省得大家都别扭!

第265章 追命短信!

刚要把手机放回包里,就听见数声嘀嘀短信声响,点开,短信铺天盖地。

“小莉,我错了,真错了,你在哪里,赶紧回来!”

“你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你不要吓我,不要关机,我当时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不是真想惹你生气。”

“你到底去了哪里了,我去过宾馆,又找回来,到处都没有你的人影儿,求求你给我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安全也好。”

……

数十条短信,从分开到现在,邱波心急如焚,每条短信都低声下气,她看了,眼眶又是一阵潮热,下面的短信,看也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逐一删除,让自己的心更坚定。

再不要依赖任何人了,攀附的柔藤爬得越高,筋骨越软,一朝失却失撑,就会颓败倒地,成为一地狼藉。趁着还年轻,还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失败,她得赶紧振作起来,就算接下来会举步维艰,也比总这样依靠别人的支持行走强。

突然,一个陌生的号码落入眼帘。

谁的?这个号码,应该只有邱波知道。

“小莉,我到了华盛顿。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带你回家。”

看着这简短的一行字,陈莉的心猛然一颤,潘泽明?

“小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也一直一直很爱你,亲爱的,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我们曾经说过不离不弃,我知道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请你,珍惜我们的婚姻。”

猜测在这一条短信中得到证实,果然是潘泽明。

陈莉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僵愣在原地。

要怎么办?回复或者打电话给潘泽明,叫他跑来佛罗仑萨接她?然后呢?他们一起回家,像潘泽明说的那样重新开始?

转了一个圈,回到原点,真的能当什么事儿都没有,没心没肺地相亲相爱?

怎么可能?想想都觉得自欺欺人!

陈莉现自己的心态在这短短半天的工夫完全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直头脑简单,所以每次意外突如其来,她都被动挨打,惊慌失措。先前潘泽明的所作所为也就不提了,就当那些山盟海誓是童言无忌了,就当爱情和婚姻也像天气偶尔刮个风、下个雨,可是,天晴了,就能把雨雨伞扔了?谁敢保证再不会下雨?

事实证明,男人并不能为女人遮风挡雨,相反,常常,女人惊受的风雨,正源于男人。

潘泽明如此,邱波似乎也不例外,她现在哪个都不敢相信,哪个都不敢依靠,唯有,靠自己。

自己为自己撑伞,才是最牢靠的;靠自己的力量建筑的港湾,才是最安全的。

何况……陈莉呼吸一窒,她怎么能忘了呢,她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生儿育女了,潘泽明是独生子,她回头跟他在一起,想要幸福圆满,可能么?

天下的男人,十之**都希望自己能传宗接代,特别是有儿子的男人,说话都底气十足,而那些养了女儿的,总觉得低人一等,若连个孩子都没有,潘泽明情何以堪?

第266章 可能摊上意外事故!·

最η新し章%节请搜索√]也许,刚开始,潘泽明或许会因为内疚,抱着赎罪的心理对她加倍的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时间在一起久了,潘泽明的热情会再度冷却,而后渐渐厌倦,再如果孙美丽或者别的女人追着赶着投怀送抱,潘泽明再整个半推半就,结果不巧赶上哪个怀上个孩子了,找上门来跟她上演逼宫的戏码,那她陈莉会比现在更悲惨!

同样的情况,在邱波那儿也完全有可能生!

想着,陈莉眼前就出现一幕幕恐怖的画面:

委屈型事件:一个女人一手撑着腰,腼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里拿着怀孕证明,得意扬扬地站在她面前,而潘泽明诚惶诚恐地站在女人身边,警惕地看着她陈莉,生怕她一怒之下踹出脚来,把他的儿子从娘胎里踢出来……

惊魂型事件:孩子刚满月,瞪着一又天真无邪的黑眼睛盯着她,她陈莉在人家孩子眼睛里看到自己痛苦扭曲的脸,正愣着,突然人家宝宝哇哇大哭,似乎她成了巫婆似的讨人厌,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见潘泽明拿着一块尿不湿冲过来,和那不知道该叫小三的还是叫小四的孩他妈齐心协力给孩子换尿布……

暴力型事件:小四打上门来,揪住她头不停地给她制造脑震荡,一边撕扯,一边破口大骂:“你个死不要脸的,连个母鸡都不如,母鸡还会下个蛋,你麻痹的连个仔儿都生不了还占着我那亲爱的潘泽明不撒手,今天不打死你,算老娘没本事!”彼时,帅酷的潘泽明在哪儿忙她就不知道了,反正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混乱了,她的想象力怎么会这般丰富啊,想想都算自残。这些哪能算事件?哪个女人摊上都应该叫意外事故吧!这些事故生一次也就足够了,如果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回头经历几回,别说做人的尊严没了,就说她这条命估计都得搭上去!

现在她还年轻,要真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扫地出门,而长年的寄生家庭主妇生活也已经把她生存的能力消灭得一干二净了,到时候她走投无路,会不会成为沿街乞讨的可怜女人?

……

天啊,不要再想了!

陈莉慌乱地低下头,果断地把那条短信给灭了!

无论邱波还是潘泽明,她绝对绝对不能再对他们心存幻想,他们天生就是雄性食肉动物,天性食色。什么爱情、什么婚姻,前面都要加上性和谐,后面都要加上生儿育女,她陈莉自知能力有限,和邱波在一起不能委曲求全,和谐不了,和潘泽明在一起怕是不能传续香火,圆满不了,所以她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明哲保身最要紧,省得到时候顾此失彼,最后成为失败的爱情和婚姻的炮灰!

陈莉一口气把所有的短信都删除了,彻底断绝了自己的后路。没了后路,就只有咬着牙自己往前冲了,是好是坏,起码做得了自己的主,累死累活,起码不用看人家脸色。:作者更改书名比较频繁,强烈建议您在本站搜索作者名,查询您想看的书!

第267章 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最η新し章%节请搜索√]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真诡异啊!陈莉仰头无语问苍天,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为什么明白得这么晚呢?

自己在神州大地的都北京城里,摔了一跤又一跤,爬起来竟然继续往坑里跳,一厢情愿地把邱波当成救星,把潘泽明当成金不换的战友,结果跑到人家老外的地盘了,她才知道救星不可靠,战友不靠谱,她这想**自主一把吧,人生地不熟,她干点儿啥能养活自己?

陈莉闷闷地叹了口气,这一年多来,她成天呆在工作室里画画写字,把人都呆傻了,别说这是在国外,就算回了国,她一时半会儿怕都找不着合适的工作!

画画?陈莉心里一亮,顿时有绝处逢生之感。中国画那可是咱们的国粹,外国人学不来的传统艺术,自然鉴赏能力好不到哪儿,再说她水平也还可以,怎么说先前是大学国画系的一姐,这一年多又天天练习,拿出来糊弄一下外国友人,她的画应该还卖得出去。

想到这儿,灰心丧气的陈莉倍心倍增,转头四顾,别说,在这被称为“永恒之都”和“露天历史博物馆”的罗马,人们在浓厚艺术氛围的熏陶下,拥有了宽容的审美观和博大的胸怀,但凡有人演出,都有文明的观众捧场。

那边的喷泉下面,一个女孩子正在表演时装秀,女孩子说不上漂亮,身体也不魔鬼,但这些不妨碍她把胸脯挺得高高的,自信地抬着脑袋,迈着猫步扭过来扭过去,而她穿在身上的时装,竟然是用报纸层层叠叠糊起来的,风一吹,轻薄的报纸呼啦啦响,翩然若飞,时时露出女孩子粗壮的萝卜腿,乍一看,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虽然少有美感,但还是成功地吸引了不少眼球,时时有人凑近弯腰把钱放进地上的纸箱里。

陈莉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孩,猜不透她灿烂明媚的笑容背后,盛放着怎样的辛酸血泪,但女孩那勇敢自信的微笑,已如阳光般照亮她阴霾的心情。

那个女孩,看起来比她还小呢!

陈莉给自己打了打气,转头再看那边,在公园花枝旁逸斜出的小径上,一个单腿残疾的小伙子,搂着一把大提琴,专心致志地拉着弓弦。悠扬欢乐的曲子在落日里起伏,纷飞的花瓣在他周身跳舞,落在他的头上、衣襟上,让沉醉于音律的残疾人拥有童话王子般的美。

路过的人安静地伫足,看他旁若无人地演奏,有人微微闭起双眼,轻微地晃动身体,伴着节奏舒展身心,嘴角泛起朦胧的微笑;有人慷慨解囊,把大把的钞票放进他的琴箱。

陈莉看着这一些,一直拥堵的胸口疏通清爽了许多,觉得这异国的黄昏也并不那么沉闷压抑,而有一种从容、祥和的静美。

那个小伙子,比她还少只腿呢!

陈莉闭上眼睛,狠吸一口气,一直虚软的腰身,顿时因为充气而抬头挺胸,睁开眼睛,她大步走向那边的雕塑下,英勇就义般站定,转身,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除了一只手提包,哪有国画颜料和文房四宝?

那些东西她倒是带了,可都在宾馆的储衣箱里了!这是罗马,自然少有卖国画颜料的地方,人家老外都画油画,油画那东,耗时费力,她就算会画也不能画啊,要不然,估计一幅画没画出来,她已经饿死街头了。

呜,天要亡我!:作者更改书名比较频繁,强烈建议您在本站搜索作者名,查询您想看的书!

第268章 和美国帅哥凑桌吃饭。

最η新し章%节请搜索√]好不容易扬起的希望鄙视地弃她而去,她颓败地撇撇嘴,气儿一松,顿时四肢无力,与此同时,肚子也跟她抗议,出阵阵空响,她想起,折腾到现在,她连午饭都还没吃。

先找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吧,包里那十来张大钱,应该够今天晚上的吃住费用了,等吃完了,她再想想咋办,反正除了画画,她真想不出自己还能干点啥了。

陈莉垂头丧气地把手机关掉,烦着呢,谁也别理我,谁我也别理,自生自灭去!

景区周围,各色餐馆一应俱全,此时正是食客胃口大开的良辰吉时,空气里都是饭菜的香味儿,口干舌燥、腹中空空的陈莉忍不住口水泛滥。

不能找那种消费太高的,得省着点儿,这可是救命钱,一分能分成两半花才好。

一眼望过去,陈莉顿时傻了眼,这一排的酒店餐馆,各国文字招牌的都有,就是没有中国字,她该选哪家呢?

大学里她英语也过了六级了,可这几年的荒疏和遗忘,再加上课本上的东西实用性不高,陈莉看了半天,连那些个英文的招牌她都看不懂,整个儿像个文盲。

正不怎么办,有人碰她胳膊,转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人高马大的老美,他想干嘛?陈莉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miss,ieaeryboring,youneteithtoeattogether?”

他笑容温和,彬彬有礼地问。→→→屋檐下文學網uγet

陈莉刚要拒绝,肚子很不配合地嘀咕了几声,她看看四周,黄昏出来散步的人不少,还有那边看表演的观众也挺多,再看看那边些餐馆,每个里面都有顾客,不过一起吃顿饭,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把她怎么的。

不过……陈莉眨了眨眼,还是有些犹豫,就听那美国帅哥又问:“miss,exnetese,japanese?”

“netese。”

英语对话陈莉还是不怵的,人家问了这么多,她也不好一直装聋作哑。

“噢,中国美女,幸会,幸会。”

没想到,这家伙字正腔圆地说起了中文。

听到他把中国话说的这么流利地道,陈莉对他顿生好感。仔细看看这家伙,个头和潘泽明差不多,都在一米八零左右,五官深邃俊朗,举止优雅得体,并不算讨人厌,最要紧的,他会说中文,让孤立无援的陈莉倍觉亲切。

“嗯,你好。好吧,找家实惠又美味的,我真有些饿了。”

民以食为天,陈莉顾不得胡思乱想了,凑个桌,吃完结账走人,谁也不认得谁,也不会怎么着。

“谢谢您肯赏光,跟我来吧,这里我熟悉,那边有家常菜,我带你尝尝去。”

帅哥微微一笑,指了指前面的一间餐馆,转身领着陈莉过去。

坐定,帅哥也没征求陈莉意见,似乎知道她看不懂菜单,随意点了几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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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做美国男的女朋友?

最η新し章%节请搜索√]一会儿,菜上桌了,三菜一汤,看起来不坏,陈莉看他又是刀又是叉的,不由有些郁闷,低头看看眼前一堆餐具,没筷子,她就把勺子拿过来,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地吃起来。

帅哥吃得很斯文,不时笑咪咪地看过来,陈莉不看他,闷声不响地填肚子,吃了一会儿,觉得虚软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沉闷的心情也好转不少。

“兄弟,说好了,咱们aa制。”陈莉吃好了,放下勺子,打开手提包,抽出一张纸币放在桌子上,她不知道够不够,只好问他,“够买我那份儿的不?”

美国佬看了看桌上的钱,又看了看认真的陈莉,意味深长地笑了,“美女,你觉得我看起来请不起这么一顿饭么?”

“不是这意思,咱们又不熟,我觉得还是aa制比较好。→→→屋檐下文學網uγet”

“不不,这样的小钱还是不要计较的好,十分伤和气,我是男人,是要面子的。何况你陪我吃饭,我没有支付你陪吃陪聊的费用,掏钱付帐是理所应当的。”

陈莉皱了皱眉头,这老外还挺是能言善辩,她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样说定了,我买单,你不要再跟我客气。如果你实在不过意,有劳你吃完饭陪我散步可好?”

美国帅哥笑咪咪地说。

陪他散步?为什么?她可没那闲情逸致。

“呵呵,我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强人所难?”

他倒是很会察颜观色,很坦率地问她。

“呵呵,也不是,主要是我想找个商店买下画具,我……怕我钱不够用了,得想个方法自力更生。”

陌生人之间有时候反而好沟通,彼此之间没有防备,说什么做什么也无所顾及,陈莉见他这么坦率,也索性把话说明白。

“这样啊,买画具?你会画画?”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似乎不相信。

“嗯,还可以。”

“画画会不会辛苦?女孩子赚钱的方法很多,你为什么选择画画?”

他兴趣盎然,穷追不舍。

很多吗?可她目前只会这一样,还不知道能不能赚着钱呢。陈莉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美女!”

他突然郑重起来。

“什么?”

陈莉一愣。

“你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男朋友?”

他神秘乎乎的,语气里还满是期待。

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陈莉眯着眼睛看他两眼放光,不由苦笑,还男朋友,她都结婚几年了,正纠结离婚呢。

“哈哈,沉默等于没有!”美国帅哥看似喜出望外,把脑袋靠得更近一点儿,商量她,“不如,你给我当女朋友吧,这样你就不用画画那么辛苦了,我赚钱养你。”

有没有搞错!她们才刚见面,他跟她探讨这么深层次的问题,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陈莉把身子撤后,自嘲地笑了笑,语气冷淡地告诉他:“老兄,你别拿我开玩笑,姐姐我是结过婚的人了,有丈夫,懂吧?”

“你有丈夫?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还要辛苦画画赚钱?他把你甩了?”

美国佬大呼小叫,根本不相信似的。

“这些跟你没啥关系,好啦,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陈莉懒得跟他讨论自己那一团糨糊的琐事,冲他摇摇手,转身走人。:作者更改书名比较频繁,强烈建议您在本站搜索作者名,查询您想看的书!

第270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喂喂!等等等等美女!”

他一看,急了,长臂一伸,赶紧阻止她。要·

“怎么?”陈莉愣了愣,一想,赶紧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纸币,回身拍在他面前,“给你!我差点儿忘了,谢谢你的美意,不过我不习惯让陌生人请吃饭!”

说完,陈莉真要走了。

“美女,别走!不是这事,还有别的事!”他解释。

“别的事?还会有别的什么事?”

“噢,我刚才那是试探你,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照片给陈莉看。

照片上,这男人和另一个美国人互搂着肩膀,笑得像两只呆鸟。·他为什么拿这给她看?陈莉不明白。

“这个是我男朋友,帅吧?”

没想到,这人高马大的美国男竟然指着照片上另一个男嘀很是自豪地问她。

“啊?”

陈莉惊着了。

“嘿嘿,刚才我是怕你垂涎我的美色,所以先试探一下你。”

他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

陈莉恶寒。

“这下你放心了吧?我和你都是女人,压根儿对你没兴趣,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姐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我是个热心肠,只要你的要求不是太过份,我都会满足你的。·”

美国男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装好,一本正经地说。

“谢谢,不过我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陈莉看着他,有点别扭,又觉得有点儿好笑,表情没刚才那么冷了。

“还说没有!我问你,你知道在哪儿的商店能买到画具吗?你知道画具的价格吗?你知道店主该找你多少零钱吗?还有,你今天晚上睡哪儿?你能找得着价格公道的旅店?”

美国男连声问她。

呵!他的心可够细的,别说,他问的这些,她还真不知道。

“小姐,求求我吧,求求我,我就给你带路,帮你防止店主诈骗你!”

他见陈莉没动静了,知道自己猜得没错,顿时神气了。

“……”

陈莉看了看外面渐重的暮色,再等一会儿,天就黑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她真怕呆会儿,自己一个人流落街头。

可是,这美国男这神气,她又懒得求他,瞅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了,你的脾气太坏了!”

美国男竟然这么批评她,赶了几步,和她并肩走出餐馆。

真是哪壶一开提哪壶!好不容易刚才吃着饭,把烦心的事淡化了,他偏偏跟在屁股后面提醒她!一股底火无处泄,陈莉站定,转头狠狠地瞪着他,“你离我远点儿!小心等会儿我爱人来找我,看见你这么缠着我会揍你!”

“!!!”

没想到陈莉突然这般凶悍,美国男一愣,眨巴了几个眼睛,声音怕怕的,“你长得这么温柔,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粗声大气?”

陈莉翻了翻白眼,她有必要对他温柔?他以为他是谁?

“美女,咱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其实……我也是因为男朋友不在身边,所以心里害怕,想给自己找个伴儿……”

美国男越说声音越低,末了,这丫的低下头,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捏着衬衣角儿,身子扭成了麻花,十分委屈地说。

陈莉听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了,他看起来四肢健全、头脑达的,怎么就认定自己是女人了呢?这世界可真是无奇不有啊!

第271章 爱情宝典

“美女,我叫露丝,你当我是你的闺蜜好了,千万别把我当男人,人家会生气的。”

美国男见陈莉面色温和了许多,暗暗松了口气,这样自我介绍。

闺蜜?陈莉又被雷了一下。

“走吧,你不是说要去买画具么?我给你带路,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同性恋,怎么可能爱上女人呢?”

露丝说着,拉起陈莉的手就往前走。

陈莉低头看了看他的爪子,他讪讪一笑,松开了,嗔怪她,“说你什么好呢?姐妹拉个手儿,有必要大惊小怪的么?”

“你领路,找家近一点儿的。”

陈莉没理会他再次伸出来的手,却没再赶他。

不得不说,有露丝带路,的确方便了些,他和店主交流无阻,陈莉顺利的买了画板、素描纸和铅笔。

没国画颜料,何况画国画又要宣纸又要墨和水,还要摆出大桌子来,诸多不便,陈莉想来想去,还是给游人画头像素描和写方便些,不管怎样,试试吧。

拿着画具走出商店,露丝领着陈莉重新往公园走,天还没有黑,公园里乘凉的人挺多,陈莉想去试试运气,看有没有人让她画像。

“陈莉,你打算靠卖画为生?”

露丝问。

“不,我是来旅行的,没有居住权,我身上钱不多了,我想赚一些把意大利的风景区转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太可惜了。”

“噢,这样……咦!我看你也别卖画了,你陪我聊天,我陪你逛景点儿,景区门票什么的都由我来付账,咱们各取所需,怎么样?”

露丝眼睛一亮,这样提议。

“不怎么样!”陈莉扫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陈莉,我是真郁闷得不得了,失恋的痛苦快把我毁灭了,你陪我说说话,给我出出主意,我承担你逛景区的费用也是你劳有所得,这有什么不好?”

露丝恳求。

“你郁闷么?我怎么看你开心得很?你总比我强……”

陈莉说到这儿,猛地打住了,她哪能真把她当闺蜜倾诉呢?交浅言深,可是与人交往的大忌,再说,和他说多了有什么用呢?

“强哪儿呀,咱们是那个……噢‘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吧?谁的心痛只有自己知道,如果有人分担一点儿,肯定能轻松一点儿……”

说到这里,露丝一脸忧伤。

陈莉转头惊异地看他,这家伙竟然还会背白居易里的句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通中文!

“喂,陈莉,你说爱情这个事吧,真他妈操蛋!”

国骂他也会?陈莉更惊讶了,就听他继续语出惊人。

“这男的吧,你就不能拿他当人!”

他斩钉截铁地表观点。

看着这男人这般豪言壮语地骂男人,陈莉哭笑不得,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问?你一当他是个人,他就自觉高大上了。就拿着你不当回事儿了。咬一口不知道你疼,偷一口也觉得理直气壮。你得当他是动物,高兴了当猫**一下,不高兴了当狗踢一脚,别腻他,经常当他是猪忽略一下,他便觉得你高大上了。”

露丝说得头头是道,陈莉凝神一听,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似的,不由对他越刮目相看。

“你知道为什么爱情面前,伤心的一般是咱们女人吗?”他神色纠结地问她。

“为什么?”

第272章 纯属脑瘫症状?!

“因为性别决定,女人的贱性是先爱后性,先矜持后下贱,男人反着来,所以吃哑巴亏的多是女的。”

“……”

“陈莉,你看你吧,人长得挺漂亮,又看起来挺知性、挺气质,怎么会让丈夫甩了呢?还有,你看我,长得这么天香国色,我那该死的男朋友怎么会对我日久生厌呢?”

“是啊,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已经得到过我们了,对于男人们来说,最好的,永远是没有得到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珍惜这两字怎么写,他们对搞上床的女人总是很快失去兴趣,抱着猎奇的心理像狗一样四处****,很可能,他们再找的女人远没有我们优秀,可他们也不知道后悔,只想着还会有更好了,很少有男人走回头路,所以,陈莉,我想,我们还是好好打算一下怎么过好我们以后的日子才对,没必要为那些背信弃义的男人生气上火!”

露丝的话让陈莉若有所思,的确,相比女人,男人更容易喜新厌旧,对得到的女人不懂得珍惜。追求你的时候,俯称臣、肝脑涂地,等在一起了,便日渐冷淡……潘泽明对她是这样,邱波对他的前妻也曾是这样,可是,潘泽明和邱波,都知道后悔,他们算不算背信弃义呢?

“我算想明白了,为了薄情寡意的男人伤神,这纯粹是脑瘫症状,身为女人,我们应该杜绝此类事故的生!”

露丝握着拳头,一幅看义正辞言的模样,让人啼笑皆非,可陈莉笑不出来。

露丝的性别和他所说来出的话虽然挺别扭,让她觉得有些荒唐可笑,可仔细想想他的话,虽然偏执了些,却很有些道理,可惜,这些道理懂不懂又有什么区别?几个人在生活中是能理智地按照早就懂得的道理去做的?很多时候,事不由人。

露丝很健谈,说着说着,不是要等陈莉开导他了,变成他像陈莉灌输爱情绝学了。

“男人讨好殷勤是因为自身荷尔蒙突增而产生的病理反应,你享受就行,不用感恩戴德啥的,他要冷静了病愈了,就跟你一毛钱关系木有了。你得当自己是医院,只听说病人住院的,医院去抓正常人基本无果。”

“男人追女人是为自己买单,女人追男人是替男人买单,前者男的乐此不疲,后者男的避之不及,即使顺势成全了女人,心里还是得意嘀、轻视她嘀,厌了抽腿毫无怜惜,所以女人还是不要倒贴的好。”

“他爱你不舍得你受委屈,既舍得,自然不够爱或者不爱,爱情也要遵循守衡定律,谁爱多了谁沉下去,无疑是自找苦吃。”

……

真是这样的。

当初,她怎么痛苦,潘泽明都视而不见,那样经不起****地和孙美丽纠缠,那样的时候,潘泽明是不是已经不爱她了?之所以现在想和她重归于好,也不过出于道义吧。

如果没有了爱情,有什么必要为了道义而复合呢?要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如同无形的枷锁,最终彻底毁灭两个人的幸福。

第273章 崇拜她。

陈莉叹了口气,想到潘泽明,只觉心里一片萧瑟,而邱波,她不敢去想。她只知道,她一定不会随意开始一段新的恋情,那样的痛苦,一辈子受一次就够了。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回公园,陈莉在喷泉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支起画夹,固定好画纸,看看四周,有人诧异地看过来,她冲人家笑了笑,转过头来,对露丝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画张像吧!回头送给你做个纪念!”

“好!正好给你做广告了,模特费你就不用给了,回头让我陪你逛景区就行。”

露丝呵呵笑着,转到她正前方坐好。

陈莉仔细看看他,和颜悦色的模样,眼神透着淡淡的郁伤,可目光柔和温暖,这样的人,应该是心地善良的。

陈莉现,她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并不讨厌了,虽然他话多了点儿,但看起来是个热心肠。

“喂,陈莉,虽然我是绝色美人,可你要画赶紧画,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还是会害羞的。”

露丝一本正经地提醒她。

陈莉忍俊不禁,点点头,开始构画轮廓。

“呵,你那苦瓜脸总算见着点儿太阳!”

露丝看着她,唇角微微上翘。

陈莉不再跟他说话,专心画画。

不一会儿,画面上便出现了露丝的头像,整体效果虽然刚露雏形,但比例精准、形神兼备。

很快,周围的人聚扰过来,站在陈莉后面,饶有兴趣地看她画,露丝见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陈莉专心画画,信手描画中,露丝的头像写很快画好了,观众们出连声的惊叹。

接下来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好些人让陈莉画头像,不知不觉,华灯初上。

“哇,美女,我崇拜你,出来乘个凉都能赚这么多钱。”

收笔的时候,露丝已经把收入点得一清二楚,两眼放光地看着陈莉。

“够晚上住宾馆的钱吗?”

陈莉也满心欢喜,一年多了呢,她第一次自己赚钱了,还是在异国他乡,这算个好开头,不是吗?

突然就有了底气,以后,她可以自力更生了,不用靠潘泽明,离开邱波也无所谓。

而且,万幸的是,她的临时护照都在,还有回国的机票。

之所以不想立刻回国,是因为她觉得她这辈子不容易出来一趟,从美国一路逛过来,才在文艺氛围浓郁意大利呆了不到两天呢,好多前时向往的景点都没去看,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光这些护照,她都不知道找谁办去。

既然已经出来了,这两天眼界大开,游兴正盛,她可不想这样就打道回府,开始还怕钱花光了,现在好了,有办法创收了,她可以多呆几天。

想到这些,陈莉开心极了,连邱波带给她的烦恼都消失了。

露丝一抬眼,就看到陈莉笑眯眯地,兀自着愣,一脸神往的样子,那个画夹子还夹在胳膊下面,一只铅笔松松地提在指尖,站在灯光柔和的路灯下,背景是映着灯光流光溢彩的喷泉。这静态与动态完美结合的画面,让露丝的心一阵轻颤。请牢记本站域名,

第274章 雪山之旅

那神奇的感觉,就像一颗晶莹无比的露珠,在高枝上怦然滴落下来,让平静的水面出一声清响,漾开一**圆而大的涟漪。·

露丝看向陈莉的目光不由深邃,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吧,露丝,我们就近找一家宾馆,明天,我再画一天画,然后我要去阿尔卑斯雪山、庞贝古城、威尼斯转转,转完就回国。”

陈莉回过神儿来,转头冲露丝微微一笑,说。

之前,她一直对他很抵触、冷漠,可现在,她似乎信任他了,神情举止都如同两人是旧相识了,这让露丝兴奋莫名。

“好咧,亲爱的,你去哪儿都别忘了带着我。·”露丝耸了耸肩膀,把钱递过来,“姐姐我可是头一次当模特,感觉不错,继续!”

“呵呵。”陈莉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

踩着皎洁的月光,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人走去那边的宾馆。

“美女,你说我们开两个房间还是一个?”

露丝语气轻松地问。

“当然是两个了!”

陈莉大声强调。

“多浪费啊!哼,放心,我男朋友不允许我搞同性恋!”

露丝撇撇嘴。要·

“可惜,你男朋友不能把你的身体变成女人!”

陈莉没好气儿地说。

“好吧,就听你的,两间就两间!”

露丝扭着屁股走着猫步,快步走到了陈莉前面。

“哈哈……”

陈莉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心底一股酸楚蓦然袭上来,眼眶便一阵潮热。

潘泽明,他现在在哪里?在忙什么?她不联系他,他或者不会再找她了……

如愿以偿,终于看到了阿尔卑斯山雪山!

当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日内瓦明媚的阳光下晶光斑斓,阿尔卑斯山下清澈的湖水便开始流光溢彩,阿尔卑斯山与水中的倒映根脉相接,中间绿林繁茂,山尖白雪如羽,加上白帆点点,动静之间,画意天成。

陈莉心醉神迷,忘情地对着雪山振臂欢呼,她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从前,一直那样痴爱潘泽明,常常忽略了自己,委屈一点,忍让一点,似乎都觉得天经地义,以至于后来,遭受那样一而再的背叛,想想,也是自己的纵容与忍让让潘泽明习惯成自然了吧!

一个人,若是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了,都找这样那样的理由让自己受委屈了,那就别指望别人会心疼你!

陈莉听着山间阵阵的回音,似有所悟地微笑,转过头,正对上露丝凝视的眼神,那样的专注与深情,让陈莉不由一愣,再仔细看,露丝分明是在看她身后的雪山,根本没看她一样。

是自己眼花了吧!露丝是同性恋呢,怎么可能那样深情地看着她?陈莉心里的不安一消而散,感觉微微有些冷,转身刚把衣领竖起来,就觉身上一暖,露丝把一件风衣披在她身上,“这里风大,披上我的风衣。”

又大又厚的风衣,一下子隔绝了山风,陈莉感激地道谢,却下意识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第275章 神奇的雪山

沿着弯曲的山路步入群山之间,走着走着,一抬眼,陈莉只觉得自己的心轰然一震,然后整个人都愣怔了——怎么会想到,在喧嚣的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片神奇的山域!

清一色的白,纯白,银装素裹,纯洁无瑕!雪海冰峰连绵起伏,如蜿蜒远去的玉骨腾龙,在瓦蓝的天空下齐头并进;山坳间的雪平展如瀑,勾勒着柔和而抒情的孤度,从这边蔓延到那边,硬是以固体的存在形成流动的气派,似靓女的锦缎纱衣,似诗人的低吟浅唱,把平静的力量磅礴地、长驱直入地植入人的心底,在那里化成一声惊叹!

天空,也蓝得那么迷人,纯粹得像一块偌大的蓝宝石悬空拱垂。明媚的阳光点缀着它,普洒辉光,把皑皑雪山变成浓淡相宜的风景画;自由的云朵则把它当成画布,任意舒展、变幻莫测,似乎要把这尘世中的所有尽态极妍,天空,始终那么宁静、宽博着,包罗万象,纵观古今……

从来不知道,光是一种白色,就可以这般千姿百态,就可以这般妖娆娇媚,她惊叹连连,神魂颠倒,完全地迷失其中,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也已经化山成岭,变成这蓝天下的一坡雪色……

陈莉长久地愕然杵立,这片纯美到惊世骇俗伯雪山,如此的摄魂夺魄,她甚至听到自己心房大开的声音——一瞬间,所有的迷惘、烦恼和痛苦都一骨脑儿地冲出体化,融化在这片冰雪世界之中,甚至她自己,也成了这雪山间的一缕风、一缕阳光,或者一座山,而后,她感到了宁静。

前所未有的宁静……

有人从旁边拥住了她的肩膀,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开了口:“泽明,这里好美啊!”

没人回应她,她也没感觉任何的不妥,又继续喃喃自语,“这里,一定是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住得久了,人的胸怀就会像这天空一样宽博,灵魂就会像这白雪一样纯净,再不会沾染尘埃了吧……”

旁边的人仍然静默,更紧地搂住她,她双眸迷幻,脸上还挂着醉酒般的笑意,转头,看他,半天都还傻乎乎地乐着,可眨了眨眼,她到底回魂迂魄了,抱着她的人,是露丝,根本不是她心里想的人。

笑容僵在脸上,陈莉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从一个梦境里刚刚清醒,要费劲地回想梦中的情境,为什么,她就这么没出息?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泄露对潘泽明的牵挂和思念?

“他妹儿,我都为你害臊,是姐姐我好不好?这雪山也太他妈白了,看得我都头晕,站都站不稳了,只好把你当拐棍了,你倒好,给我来一通抒情,雷得我都快趴下了。”

露丝没好气儿地挖苦她,丝毫没觉得他抱着她有什么不妥,再看他那神气,真像个怨妇,半点儿没有男人的阳刚。

陈莉听了露丝的话,不由羞红了脸,低下头,不由自嘲地苦笑。

“行了,别自作多情了,你那什么泽明的,估计这会儿正跟别的女人洞房花烛呢,你现在就姐一个人陪着,如果你实在阴阳不调,姐可以为你变回男人。”

露丝拍拍她的肩膀,很够意思地说。

第276章 亲密照片

“什么变回男人?你本来就不是个女的!”

陈莉猛地回到了现实中,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被蜇了似地从他的爪子下跳到一边去了。

“丝!你这不开化的女人,眼神儿不好,我这么美貌的少女,你竟然看不到我独有的魅力!”

露丝恼怒地跺了跺脚,高大的身材扭得跟麻花一样。

“哈哈……”

纵是满怀忧郁,陈莉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早这么笑两声,也不用哥们这么****了!”

露丝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隔得有点儿远,山风又大,陈莉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你笑起来疯疯癫癫的,像个哥们儿。”

露丝说到这里,突然两眼放光,盯着陈莉居心叵测地说,“要不,陈莉,你当男的行不?咱们那啥,同命相怜,凑合一起过吧!”

“什么?我当男的?”

陈莉恶寒,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瞅了露丝一眼,越觉得这人笑得贼眉鼠眼,“你当我跟你一样****?我只喜欢当女人!”

“那我当男的也可以!反正就我们俩,怎么着都行,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露丝激动了,眼珠子一转,又提议。

“什么你当男的!你本来就是个男的!去去,我跟你没戏,我第一讨厌日本鬼子,第二就讨厌美国鬼子!”

“为什么?我这么温柔美貌,善良友好!”

“友好个屁!日本鬼子天天琢磨我们******,美国那个啥鸟就跟着瞎起哄,巴不得打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没安好心!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怎么能出来你这么个奇葩?”

陈莉说完,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怎么从来不会在意露丝生不生气?

“呀呀!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文明一点儿?我是良民,国家那些事儿不归我说了算,要是我能说算,别说个******本来就是你们家的,就算你要我割地给你,我也不含糊,反正天下一家,地球是大家的,争来争去最后谁也带不走!”

露丝急了,脸都红了。

“好啦好啦,扯哪儿去了!都让你气的!”

陈莉看他急那样子,想想他说的话,忍俊不禁,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

“哇,陈莉,你这秋天的波菜,那可真是勾魂摄魄!”

露丝哇哇的,小跑着跟过来,拉她的手。

陈莉才不给他拉,躲得远远的,他乐呵呵地笑着,远远近近地跟在她身后。

逛了几个景点,也即兴拍了几张照片,露丝强烈要求拍双人照留念,陈莉想想也同意了,没想到,快门即闪的一刹那,露丝竟然贴过嘴来,正吻在陈莉的脸郏上!

手机屏光一闪,一幅****亲密照便定格了。

“删掉!”

陈莉叫嚷。

“小气鬼!不就是亲下脸么?我跟我妈都亲脸!你就当你是我妈好了!”

露丝把手机藏在身后,气呼呼地说。

陈莉想想也是,这些美国人见面就拥抱、贴脸,她再斤斤计较,似乎也有点儿太小气。

“好吧,反正再不要跟你拍照了!”

陈莉无奈,叹了口气,不理他了,继续往前走。

山色虽美,其境过清,逛了一会儿,就觉得骨头都冷,陈莉只能听露丝的,一路回转。

下一站,是莱蒙湖畔。

第277章 他竟然在她房间里!

徜徉在在莱蒙湖畔,看这由冰雪融水集聚而成的天然湖泊,清净透明如镶嵌在绿林中硕大的水晶石,而那成群的白天鹅、黑天鹅、绿头野鸭嬉戏成趣,如一群来自天国的使者,把温馨宁静的快乐注入这山光水色,滋养着每一颗为凡尘劳碌的心。

这样静和的风景里,心境也不再喧嚣,陈莉和露丝或漫步花丛树影,或乘舟御风而行,互相陪伴却彼此礼遇,两天的时间在快乐中很快地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打开手机看时间,一串的短信又嘀哒作响,全是邱波来的,他一直在找她,两天两夜,不眠不休。

突然就不安起来,陈莉看着那些短信,她知道,邱波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不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当时的情形,的确是她激怒了他,他一时嫉怒才会那样子,她这样就离开了,似乎也挺过份。

“怎么?心软了?心软了就回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呗!”露丝探头看了一眼,冷嘲热讽,“咱们女人嘛,耍性子也只不过想激起男人更多的热情,你见好就收吧!”

陈莉没理他,继续往下看短信时,潘泽明来的短信赫然在列,“小莉,你到底在哪里?”

全是一样的句子,接连不断地来。

默默地关了手机,宁静的心又乱了……

吃完晚饭,依然去人群密集的地方给人画肖像,收入依然不错,忙火火的,陈莉也没顾得想潘泽明和邱波,白天逛得腿都酸了,晚上又画了这半天画,回来的路上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回到房间一****,陈莉就睡着了……

明媚的阳光从湖面上升起,绚烂的彩霞将大海染成流淌的锦锻,小船在海上荡荡悠悠,湿润清新的海风袭来,带过海鸥阵阵诗吟般的鸣叫声……

船上临风而立的女人是谁呢?小腹微微地突起,弧形的轮廓呈示着孕育生命的动态与美感,她微眯着眼睛,惬意地微笑,一只手护着小腹,一只手与身边的人五指相扣。

身边的人又是谁呢?他的臂膀那般结实可靠,揽着她的腰身,笑容温柔如暖春的风。

“小莉,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吵架,再也不要分开,等你生下宝宝,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

似乎是潘泽明的声音,又像极了邱波……

女人转头看向男人,男人的五官却模糊不清,她疑惑地伸出手去触摸,突然间,天昏地暗,海上狂风四起,小船剧烈地颠簸起来,整个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女人失去的平衡,重重地跌倒了,这时,一个巨浪扑来,小船整个儿地被抛向了半空,随后,随着疾推进的浪潮,小船彻底翻转了过来,狠狠地扣向冰冷的潮水……顷刻之间,潮水一片殷红……

“不——”

陈莉惊叫着,大汗淋漓地从噩梦里惊醒。

“别怕,没事的,没事。”

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陈莉惊魂未定,喘息了半天,猛然意识到什么,惊愕地转头一看,露丝!

露丝只穿了一件背心,健硕的胸肌一览无余,有力的臂膀正结结实实环抱着她,而她也只穿着薄薄的睡衣!

“啊!你、你怎么在这里?”

陈莉愣怔了几秒钟,被蜇了似地从露丝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跳去一边,惶恐不安地看着他厉声质问。

第278章 乱了套了

“切!你想什么呢?早说了,姐姐我对你没兴趣!你刚才叫得太恐怖了,我都让你给惊醒了,当你怎么着了呢,跑过来看看,真是的,害得我差点儿没犯心脏病!”

露丝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她,一脸不耐烦的神气。

“!!就这些?”

陈莉浑身冷,梦境依稀,噩梦与眼前的一幕交叠,她都不知道这是梦里还是梦外。

“当然了,你以为呢?小妮子,你整天脑袋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走了!”

露丝摆了摆手,起身,走出去两步,转身,歪着脑袋看她,突然就笑了,眨了眨眼,“喂!行不行啊?要是实在寂寞难耐了,或者害怕一个人睡,就别逞强了,我勉强可以牺牲一下色相,就当赈灾了。”

“滚!”

陈莉一把把枕头砸过去。

“什么人这是!简直恩将仇报!”

露丝也不恼,呵呵乐着,甩着胳膊走向了门口。

“站住!”

陈莉猛地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改变主意了?”露丝转身,期盼地看着她,“就说嘛,咱们两女人一起挤挤有什么不好……”

“少来!我问你,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惊愕过后,陈莉生气了。

“哪用钥匙啊小姐,你忘了你回来的半路上就开始迷糊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搀回来,是你把房卡掏出来给我的,我替你开的门。”

“什么?这么说,你、你一直都在我房间里?”

陈莉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放他一个大男人在屋里,还能心安理得的睡着了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呀?

“是啊?我一直都在,你那睡衣还是我帮着换的呢。”

露丝耸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

“什么?你、你!我杀你……”

陈莉一听,羞愤难当,立刻就毛了,冲过来就要拳打脚踢。

“喂,美女,提醒一下,你穿的这么少,我也是,你要肉搏的话,我恢复本性了兽性大可别怪我!”

露丝乐了,站在那里抱着胳膊,扭着屁股警告她。

陈莉一愣,马上打住,可不是,看他那虎背熊腰,她这小身板不是找死吗?可是,可是……

“要么说你们这些中国女人真没劲,我那啥,要是真对有你什么非份之想,你还不早被我吃干净了,你饶了我吧,我可是纯洁少女!算了,没精神跟你玩了,姐姐困了,回去睡觉,晚安。”

露丝说着,伸了个懒腰,扭着******开门走了。

“啊!”

实在了乱了套了。陈莉烦恼地揉着自己的头,觉得露丝这家伙实在可恶至极。

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好,没什么状况,虚惊一场。

陈莉拾过枕头,钻进被子里,这么一折腾,半点儿睡意也没有了,闷闷地想了想刚才那个奇怪的梦,昏沉的脑袋里越一团糨糊,唉,这生活乱的,都不能去思考,一思考就头大如斗。

打开手机看时间,这一看不要紧,就见短信排山倒海,邱波疯了似地,把同一条短信重复了n次,潘泽明也跟着凑热闹。

这两男人像跟商量好了似的,你一条,我一条,来的短信大同小异,都是重复送,不止不休,就她看手机这会儿,又有数个短信到。

这两个家伙都不睡觉么?这是在干嘛?比赛短信么?

第279章 他们在度蜜月!

陈莉正要回复,手机响了,她没收得回手指,不知摁在哪个键上了,手机接通了。

那边先是愣了一秒钟,紧接着,就传来了潘泽明久违的声音:“小莉!是你吗?天啊,你总算开手机听我电话了,小莉,你在哪里啊?告诉我好不好,我现在在莱蒙湖畔的宾斯嘉酒店,你找了你好几天了,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莱蒙湖畔的宾斯嘉酒店?天啊,那不就是她所住的这个饭店么?

陈莉心里一紧,手都颤抖了,泽明,无论她怎么生他的气,她还是爱他、想他,他还是她的丈夫,她也还是他的妻子,经过了这么多的事,难道她就这样一直躲着他吗?现在,他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只要她告诉他房间号,她立刻就能和他见面!

见了面,然后呢?

然后就像梦里所见到了,他们一起驾驶的小船,在生活的狂风巨浪里轰然翻转?

陈莉心跳紊乱,呼吸粗重,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她没有信心,没有信心和潘泽明重归于好之后能永远幸福下去,她在梦里都对未来充满恐惧呢,她这个样子,能和潘泽明见面?

能的,为什么不能?她这么想念他!哪怕在一起之后,再分离,至少心就彻底死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饱受煎熬了,何况,谁说她们就一定不会幸福呢?

心里有两个念头在反复斗争,陈莉泪如雨下,声音卡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小莉,亲爱的,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请给我机会弥补好不好?无论过去生了什么,我们都忘掉,从头开始好不好?我到现在,唯一爱过的人只有你,过去是我太混蛋了,我早就改了,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找你……”

潘泽明急切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泽明,我在……”

陈莉再也不想冷战下去了,她需要他,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到此为止,潘泽明也是她唯一的爱人,为什么,相爱的人要互相折腾呢?

可是,陈莉刚要说下去,就听那边,一个温柔又甜腻的声音传来,“泽明哥,你在给谁打电话嘛?”

如一盆冰水,猛然劈头罩下来,瞬间冻僵了陈莉所有的期盼与热情,潘泽明的房间里,怎么还有个女人?

真可笑,他带着一个女人,跑到国外来找她?

那这些天,他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干些什么?

陈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到嘴边的房间号码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她是我们董事长的女儿,大学还没有毕业,只是跟着我来看看风景,我告诉她我有妻子,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你的,真的,她……”

潘泽明急了,这个王雪辰,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做什么?

“什么呀,泽明哥,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是来度蜜月的,呵呵,我老爸说了,等我们回去就结婚……”

王雪辰缠过来,凑近了手机嘻嘻笑着说。

“!!!”

董事长的宝贝女儿!年轻貌美又有个有财有势的老爸!陈莉的心狠狠地跌了到了谷底,眼泪汹涌地淌下来,潘泽明,他是董事长的乘龙快婿了,前程似锦,万事如意。可他为什么时候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和别的女人独处一室?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呢?故意向她示威,还是有意羞辱她?陈莉不明所以,心乱如麻。

第280章 少女的诱惑

“小莉!”

潘泽明惊叫起来,再要说什么,陈莉却已经挂掉了手机。

“你干什么?”

潘泽明气恼地看着一脸无辜的王雪辰。

“泽明哥,干嘛看着我这么凶啊!人家失恋了心情不爽好不好?难道就不能让她也尝尝难过的滋味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妻子到底信不信任你,到底值不值得你爱成这模样了,哼!如果真的是牢不可破的爱情,就算我再怎么旁敲侧击,也没用,不是吗?”

王雪辰振振有词,嫣然一笑,看了看黑着脸的潘泽明,凑近了,把娇美的一张小脸挨过来,脸前****也若隐若现,白嫩的手臂也缠绕过来,揽上了他的脖子,呵气如兰地****,“泽明哥,她有什么好啊?如果真爱你,她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跟你联系了。我好心疼你……”

看她这样,潘泽明心里一颤,不由眯了眯眼睛。

这小妮子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半透明的料子,把她青春的**遮掩得性感而神秘,小巧的锁骨,吹弹欲破的冰肌玉骨,让人看去噬骨**。

可惜,潘泽明现自己脱俗了,这么个尤物像只柔软的猫一样趴在眼前,他竟然只有戒备,没有丝毫的遐想。

潘泽明的沉默让王雪辰心花怒放,顽皮心起,凑得更近,几乎整个儿窝在他怀里了,温香软玉,莺声燕语,不信他能当得成唐僧!

“泽明哥,我一个人睡不着嘛,抱抱我,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小妮子说着,粉嫩嫩的嘴唇便凑过来,半眯着眼睛一脸迷醉,红朴朴的小脸越光彩照人。

嘻嘻,泽明哥的心跳得好快啊!脸也好红啊!下一刻,他会做什么?一定会急不可耐地搂紧了她,情不自禁地吻她吧,呵呵,就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天下,又哪有不吃腥的猫猫呢?

王雪辰腹黑地笑,小女人的爱情痴狂无畏,她就不信,她这么年轻貌美,会被那个一年多不露面的女人打趴下了。

正想入非非,哪想,眼前这个不识时务的男人很乌鸦地开了口。

“去去去!小屁孩子一个,好的不学,学会****你大叔了!赶紧睡去!”

潘泽明一把把她的胳膊从脖子上拽下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推远,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把她推到里屋里,关好了门。

“啊!潘泽明!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啊啊!”

王雪辰咬牙切齿,狠跺一通脚。

“切!知道就好!大叔我有心病,没心情跟你小丫头片子玩!”

潘泽明没理她,想了想,把门把手用领带缠了两道,省得这小丫头不安生又跑出来。

“啊!潘泽明,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王雪辰哭笑不得,尖叫了一声,彻底偃旗息鼓。

“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潘泽明嘀咕了一声,攥着手机团团转。

真是的,都怪这丫头,要死不肯一个人开一间房,偏要开个总统套间,她睡里屋,他睡外屋,这些天从来秋毫无犯,他也没跟她计较。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打通了陈莉的电话,她跑出来捣乱,真气死他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依从她开总统套间,明天,明天起一起开两间房!

第281章 一尸一命?

潘泽明恨恨想着,再打陈莉手机,关机!

潘泽明懊恼的丢了手机,仰躺在床上……

陈莉哪里知道潘泽明这边的情形,思维顺势而下,她想,她不能再当潘泽明的绊脚石了,潘泽明的能力她最了解,他读书很刻苦,从来都是特优生,他这些年为了生计忍气吞声,想来,也多是因为她的原因,她一无所有,丝毫帮不上他,还用婚姻束缚他,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现在好了,他有了好的展平台,董事长器重他,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她陈莉,怎么能和从前一样,用婚姻的牢笼锁住他呢?

就算,他心里对她还有一点点爱,不过是因为内疚吧。

那一刻,极度的伤心中,也突然如释重负般的明白,她一直以来,都对潘泽明心存怨怼,可换个角度想想,潘泽明的委屈,她何曾用心体会过?她一个女人,从事过去那样忍辱负重的商务谈判都觉得委屈、压抑,也经常会遇到身不由己、左右为难的时候,何况潘泽明?

潘泽明有才华,长得帅气,有傲骨、有理想,可就是因为出身低微,来北京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施展自己的才华,被窘迫的生活处处打压,他和孙美丽在一起,也许,孙美丽的****只是个导火索,潘泽明年深日久以来的压抑和委屈找到了一个输泄口,然后就生了那些事……

潘泽明和董事长的女儿在一起了,就不会再委屈自己了吧,也不会再有和她陈莉在一起的无奈和痛苦,他可以扬眉吐气,拥有他梦想得到的一切,过上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爱情,有时候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爱情如果太自私,也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吧!真爱他,就放他走,看他意气风、志得意满。

可是,她怎么办呢?回头找邱波,也重新进行优化组合?一穷一富,完美搭配?

不,等回国去,她就找个工作,做回自己,自食其力,然后自生自灭……

挣扎到最后,还是要放手,这一路辛苦,回头想想,真像是一场笑话,可是,谁又能笑得出来?

百感交集,陈莉忍不住痛哭失声,哭了一会儿,等烦乱的情绪微微平复,她再次打开手机回复短信。

泽明:不用再找我了,我很好。也恭喜你得偿失愿,祝你幸福。

邱波:邱哥,我已经不怪你了,也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你曾给我输过血,冒着生命危险救我,这份恩德我永远记在心里,但是,请原谅我不能爱你,愿你早日找到你爱、也爱你的人。

分别送了短信,压在心里的石头倏然落地。

起身,走到窗前,正是午夜,月色如水,皎洁的月光静谧而祥和地笼罩着异国他乡的城市,万籁俱寂,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渺如尘埃。

打开窗,把身子探去窗外,清凉的风让杂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俯视下去,粗糙的地面反射着冷灰的光泽,被奇形怪状的树影遮遮掩掩,像一张狭长的、阴晴不定的脸。

如果,闭上眼睛,从这里一跃而下,像鸟儿那般扑落大地,会怎样?

一尸一命,然后,在这世间销声匿迹?

第282章 明月寄相思

这个念头,闪电一样从陈莉的脑海里滑过,她骤然一惊,她怎么能生出这样可怕的念头呢?

就算,爱情受挫、婚姻夭折,就算,生活里还有那么多可知和不可知的困惑与挫折,可是,只要活着,而且还有幸健康地活着,应该心怀感激之情,善待自己的生命,充满希望地活下去。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命本来就极为短暂可贵,就算用来不及的心情使劲地活,又能活多久呢?怎么可以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荒唐、混蛋的念头?

陈莉咬紧了嘴唇,慌慌地擦干脸上的泪痕,她警告自己,不可以再这样胡思乱想,不可以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一味自伤,更不可以有做傻事的念头……

刚要关窗,一个身影,从那边的树影里慢慢地走出来,一步步,走进了她的视野。

潘泽明!

只觉得一股电流倏然蹿遍了全身,心跳漏拍。

陈莉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停滞了,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片。

没错,真的是潘泽明!

皎洁的月光下,他挺拔的身影孤独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拖着长长的影子。

刚才在屋子里,打完了陈莉的电话,窒息一般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陈莉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他就是找不到她。

这样糟糕的感觉,就像是身处一团无边无际的迷雾里,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着、摸不到,眼前一片空蒙,心里也是一片惶恐。

夜色很美,夜风轻柔,寂静而祥和的夜,如母亲温暖的怀抱。

陈莉,你在哪里呢?如果能在这样的夜色里,牵你的手,抱你在怀里,重复初始的温柔,该有多好?

潘泽明走着走着,满心怅然,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转身,仰望身边的高楼……

站有窗前的陈莉猛的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潘泽明,他竟然就站在她窗口的正下方!

难道,他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里?

不会,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直接找上门来的。

陈莉愣怔地看着楼下的潘泽明,她在屋里,没有开灯,潘泽明应该看不到她,可是,他神情是那样凄迷、专注,他到底在看什么?是不是根本就知道她在看着他?

陈莉的心里翻江倒海。

皎洁的月光如同聚光灯一样笼罩着潘泽明,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米色的西裤,站在那里,如从月宫里降落凡间的美男子。

他本来长得就很出色,这一年多来的历练,他比前时更多了沉稳和成熟,那清峻明朗的脸上,轻锁着眉头、紧抿着唇角,那是挥之不去的忧郁和相思。

陈莉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淌,心里的冰层正飞快地消融,如果这就是天意,那么她不要再这样苦苦地煎熬了,无论以后还会生什么事,她要跑下去找他,和他在一起!

这个念头刚动完,陈莉就动了,她惶急地穿上了鞋子,飞快地打开门,跑去电梯那里,一头扎进去。

电梯一层层降落,陈莉只觉得那度慢得要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总算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她立刻往外冲。

泽明,我来了。

第283章 二选一

她的心紧张得跳荡着,却轻松又快乐到极点,整个身体似乎都没有份量。

她踏着月光,殷切地寻找着他的身影,可是,当她走进那片树的阴影里,却看到不远的那边,潘泽明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不,应该是个女孩子。

长飘飘,身姿窈窕,皮肤白皙,说话的声音里有女孩子独有的娇嗔。

“泽明哥,这么晚你怎么自己跑出来啦?人家一个人在屋子里好害怕……”

女孩上前挽住了潘泽明的胳膊。

“屋子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潘泽明说。

“好吧,那我就陪着你散步,嘻嘻,泽明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女孩风摆杨柳般撒着娇,又兴致勃勃地提议。

“……”

潘泽明不置可否,冷着一张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这并不妨碍女孩的热情,她搀着他,在月色里轻言细语:“一次,唐僧师徒四人坐飞机,遇着空难了,四个人得跳伞逃生。可是,只有三只降落伞。于是,唐僧出题,谁答不上来谁就自己跳下去。”

女孩的声音很脆很美,与这皎洁的月色很相配,而她明眸如水,满满都是温柔和眷恋,即使是陈莉,也能轻易感觉她对潘泽明浓浓的痴爱。

“唐僧问:中国的抗日战争打了几年?

孙悟空说:八年。

答对了,给你一只。唐僧又问:死了多少人?

沙僧说:据大概统计,我军伤亡331万多人,人民伤亡842万多人,当然,日本鬼子造的孽不止这些。

很好,给你一只。唐僧又问:那这些人都叫什么名字?

猪八戒两眼泡星星……”

女孩絮絮说着,口齿清晰,神情俏皮。

“呵呵……”潘泽明忍不住笑了。

“这天,唐僧师徒四人又坐飞机,不想,又空难了,又得跳伞,又得答题。

唐僧问:天上有几个太阳?

孙悟空:一个。

唐僧说:答对了,给你一只。

又问:天上有几个月亮?

沙僧说:一个。

唐僧说:答对了,给你一只。

又问: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猪八戒哭了。”

潘泽明的笑意更深了些,等着女孩继续。

可是,女孩却眨了眨眼,看着潘泽明,目光灼热,满含期待,突然就问:“泽明,如果我、你,还有你前妻,乘飞机的时候遇到空难,只有两把降落伞,决定权在你手里,你会把那一把给谁?”

不远处树阴里的陈莉心里一紧,“前妻?”潘泽明是这么跟她介绍她的么?

呵,前妻。

在潘泽明的心里,她已经算是过去式了?陈莉咬了咬嘴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她侧耳细听,也想知道潘泽明会怎么办?

潘泽明眯着眼睛,似乎难以决定。

“说嘛,泽明哥会把那一把给谁?”

女孩不依不饶。

“好了,雪辰,你的笑话说完了吗?生活里没有假设,你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潘泽明一板一眼地说。

“真是的,人家偏要听你说嘛!”

王雪辰嘟起了嘴巴,模样娇憨可爱。

“好吧,雪辰,打断别人的笑话是不礼貌的,我知道,后面还有一截,又一次旅行,又空难,又答题,这次,还没等唐僧问,猪八戒就说,我跳!可是,它刚跳完,唐僧却说,阿弥陀佛,这次有四把伞。”

潘泽明说到这里,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王雪辰,说:“虽然,我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可是,雪辰,我不会那么做的,如果真遇到那样的情景,也许,我会把自己那把给她。”

第284章 财貌双全的小四

“!!!”

王雪辰半天不声不响,却依然挽着他的胳膊。

“怎么?生气了?”

潘泽明问。

“不是,好感动啊泽明哥,我其实是想,你一定不会管我,没想到,你把我看得和她一样重要,只是,泽明哥放心,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故生,生死我都会和泽明哥在一起。”

没想到,王雪辰这样说。

陈莉紧紧锁住眉头,夺眶而出的眼泪怎么也压不回去,潘泽明,他会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挽救她,而这个女孩子,愿意与他同生共死,那她陈莉呢?怎么倒真是个剧外人了?

期望太高,就会跌得越惨,刚刚飞奔出来想与他重归旧好的陈莉,此时,却如何也挪不动脚了。

那边的两个人,看起来是如此亲密,她突然冒出来,不是太煞风景么?

何况,这么躲在一边偷听人家说话,也很不道德……

“泽明哥,陪我走走啦,让你闹的,半点儿睡意也没有啦!”

王雪辰嫣然一笑,整个身体都靠在潘泽明身上了。

潘泽明想推开她,可她紧紧靠着,就是不肯松手,两个人的背影就这么紧贴着

再也看不下去了,再也呆不住了,陈莉的心被捣烂了一样乱成一团,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似心有灵犀,潘泽明的心莫名生疼,他仓促转身,却只看到一个影子在宾馆那门那边一闪而逝。

“怎么了泽明哥?”

王雪辰疑惑地看着他问。

“你等等!”

潘泽明拽下她搀着他胳膊的手,大步追过来。

可是,宾馆大堂里空空如也,只有前台一个服务生趴在那里睡着。

看看墙上的时钟,半夜一点多了。

潘泽明苦笑,以为自己眼花,想想王雪辰还在外面,转身出来,把她拉回房间去了。

折腾了这大半夜的,王雪辰很快睡着了。

潘泽明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反反复复给陈莉打电话,一直关机,后来,他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丝毫不知道,就在刚才,他与陈莉失之交臂……

陈莉在另一个屋子里,一夜,思绪纷杂,心跳如鼓,半点儿睡意也没有。

那个女孩子,清新明丽、活泼可爱,还有个财大气粗的老爸,财色双绝又对潘泽明情有独钟,这样的女孩子,是可遇不可求的,潘泽明怎么会拒绝呢?

如果她是潘泽明,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个女孩子吧……

先是孙美丽,又出来个董事长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强大。她陈莉有什么?除了先入为主的身份——潘泽明的下堂妻,还有什么?

空前绝后的悲凉弥漫上来,无力感连着自卑感一起压上心来,陈莉仰躺在床上,烦闷地闭紧了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怪不得时下越来越多的男人保全不了婚姻,争着抢着、急着盼着想要和结妻子分道扬镳,那是因为,小三貌美,小四又貌美又财高,人比人气死人,男人们现,早年青春年少,思想太单纯,费尽苦心、不对手段追来的老婆竟然一无是处,那怎叫一个悔字了得?

特别是那种家境贫寒的老婆,就算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可对于想要事业辉煌的男人们来说,那就是一场鸡肋。

如果不巧,婚****着了能助他一臂之力的美女加财女,那接下来,休妻便是第一要务了。

女怕嫁错郎,男人如何不怕呢?

女人把婚姻当成第二次投胎,男人把第二次婚姻当成投胎。

或者,潘泽明这么急火火地到处找她,不过是为因为不好意思提离婚的事,想采取怀柔政策,让她有自知之明,自动撤退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完全不用这样大费周张啊,她陈莉不是早就把离婚协议书放在那间租屋里么?他只要签个字约个时间一起办了手续就可以了……

第285章 一切都会过去的

思来想去,好不容易熬天天亮,只觉得浑身懒散,撑不起来了似的。摸了摸额头,竟然有些微微烫。陈莉迷迷糊糊地起身漱洗,隔壁露丝就来电话了。

“妞儿,今天我们去庞贝古城,赶紧收拾一下,吃完早饭去赶最早的车。”

陈莉欣然起床,然后两人急三火四地从米兰乘车去赶意大利南部最大的城市那不勒斯,去参观庞贝古城。

庞贝古城,这座曾在公元79年毁于维苏威火山爆的古城,经后人两百年的掘和重建,才得以从废墟中露出它的真容。

古老的城墙,交错有致的街巷,无从彰显着曾经的繁荣,闭上眼睛,似能听到贵族富商们在寻欢作乐、车水马龙在街道间穿行……而当自然灾害突如其来,人们面对大自然强悍的杀伤力时,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炽热的岩浆如奔涌的洪浪,从火山上呼啸而下,火山灰如从天而降的阴云,瞬间罩盖了整个城市,无论贫富贵贱,无论兴衰荣辱,统统埋葬,一派生机的城市顿时沦为人间地狱,在死神的淫威下一下死寂……

在庞贝古城遗址间行走,如穿越时空,亲临了那一场繁华盛世,亲眼目睹了那一场天灾——到处一片火海,黑色的烟雾如张牙舞爪的野兽,人们还没来得及从惺忪的睡梦中清醒过来,就和这里所有的一切成为火山的祭品……

是不是,昨天,还有人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跟邻居大打出手?还有人因没买到一件称心如意的衣服而沮丧万分?还有人因生意赚了钱而欢天喜地,而那个新郎正拥着他深爱的新娘沉醉在洞房花烛的欢娱里,那个国王正拧紧眉头寻思整治乱党的计谋……一刻间,全都不足为道,全都变成了永远的过去,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在这世上活过一样,就像,他们的悲喜、荣辱、甚至生命根本毫无意义。

陈列馆里那个在废墟中保存下来的残烬,有些器皿,还保持着形式古朴、色彩斑斓的造型埋在凝固的岩浆里,而人或仰卧或侧伏,僵持着各种姿态,早已石化成型,骨骼断裂的肢体随处可见,但人的脸上却少有惊慌和痛楚——久远年代里那张天灾来得太突然,又在人们熟睡的夜晚,连梦都没有来得及醒来,生命便已经被炙热肆虐的岩浆掠夺去了……

其情其状,触目惊心。

看着这些,陈莉的心阵阵战栗,一股寒意夹杂着对生命无常的感悟浇遍全身。

从地上拾起一枚碎石,那小小的石块,通体漆黑如墨,静静地卧在掌心,带着旷日持久的坚硬,轻轻戮着她,异样的触感一直抵达她的心。

人是万物灵长,比这僵死的石块要灵慧千万倍,但在天灾降临的那一刻,人输给了它。当人们的**被毁灭,骨骸被摧毁,它却不动声色地躺在那里,无知无觉,不关痛痒,然后在隔了千百年之后,横陈于她的掌心……

是不是,拥有石头一样坚硬的心,不会触景伤情,不会多愁善感,就能在人群中沉默而平和地活着,漠视战争,淡定生死?

至于爱情、得失,本来就不是那样不可或缺,活着,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陈莉长长地叹了口气,把那小小的碎石珍藏起来,想留作纪念。

第286章 露丝的爱意

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所见,她握紧了那小小的碎石,恍然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心,真如这坚硬冰冷的石头一般,经过时光漫长地折磨,终于淡泊清寂,难有热情的向往了。

一阵晕眩,眼前的事物一阵轻飘。陈莉扶着额头,眯着眼睛,身不由己地晃了晃。

肩膀,突然间被人拥住了。

虚软的身体有了依靠,总算是安定了些。可是,那晕眩却越强烈了,陈莉扶着额角,转头一看,是露丝。

他似并不是因为现她晕眩而来扶着她,他压根儿就没有看她,而是神色紧张地盯着那陈列室里的景象,微微颤抖的手臂证实他的震憾,就听他喃喃地说:“天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的手臂很结实,把陈莉完全地拥进了他的怀里,他似乎还浑然不觉,那惊惶的神色,一如置身于事现场,感受那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

陈莉小心地挪开他的手,想闪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可是,他却反手搂紧了她,转头看着她,神色专注,“陈莉,我突然觉得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我……”

他像急于忏悔和表白什么,声音竟有些哽咽。

“露丝,别这样,没事的,我们暂时都还活得好好的。”

陈莉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不想,露丝却突然一把把她整个儿搂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俯在她耳边说:“陈莉,原谅我,其实我不是同性恋,我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真的,就是一见钟情,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喜欢听你说话看你微笑……”

听到这些,陈莉惊了,本能的,她立刻推开了他,戒备地看着他,后退。

一见钟情?天长地久那样的傻话都不可信了,一见钟情这样的谎言更是不要提了!

陈莉转身就走。

“陈莉!你听我把话说完!”

露丝急了,追过来,想要拉住她。

“别跟着我!”

陈莉转过身来,面对他,脸上结了一层冰,她讨厌他以任何理由欺骗她!

潘泽明骗她也就够了,这辈子,她最恨骗他的人!

“陈莉,我那是情非得已,如果我不说我是同性恋,你根本不理我,也不让我跟着你,我……”

露丝焦灼地解释。

“对,我们本来就互相不认识!”

晕眩感越来越沉重,陈莉突然对露丝心生恐惧,如果她现在晕倒在他面前,那他会对她做什么?

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几天,他一直表现得斯文有礼,可就在刚才,她分明地看到了他眼中灼热而异样的神色,那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

什么同性恋?敢情是跟她打游击忽悠她的借口?

想到这些,陈莉转身就跑,不想,她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抬头一看,竟然是邱波!

几天没见,邱波脸上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此刻,却是惊喜地看着她,眼睛里泪光盈动!

“……”

陈莉惊讶地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在一瞬间,被他抱紧了,怕飞了似地。

第287章 “滚开!放开我!”

“露丝,别这样,没事的,我们暂时都还活得好好的。”

陈莉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不想,露丝却突然一把把她整个儿搂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俯在她耳边说:“陈莉,原谅我,其实我不是同性恋,我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我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真的,就是一见钟情,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喜欢听你说话看你微笑……”

听到这些,陈莉惊了,本能的,她立刻推开了他,戒备地看着他,后退。

一见钟情?天长地久那样的傻话都不可信了,一见钟情这样的谎言更是不要提了!

陈莉转身就走。

“陈莉!你听我把话说完!”

露丝急了,追过来,想要拉住她。

“别跟着我!”

陈莉转过身来,面对他,脸上结了一层冰,她讨厌他以任何理由欺骗她!

潘泽明骗她也就够了,这辈子,她最恨骗他的人!

“陈莉,我那是情非得已,如果我不说我是同性恋,你根本不理我,也不让我跟着你,我……”

露丝焦灼地解释。

“对,我们本来就互相不认识!”

晕眩感越来越沉重,陈莉突然对露丝心生恐惧,如果她现在晕倒在他面前,那他会对她做什么?

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几天,他一直表现得斯文有礼,可就在刚才,她分明地看到了他眼中灼热而异样的神色,那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

什么同性恋?敢情是跟她打游击忽悠她的借口?

想到这些,陈莉转身就跑,可她没跑出几步来,就被露丝从后面拽住了,他强壮的臂膀力大无比,轻易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亲爱的,你不能跑,不能丢下我,刚才你也看到了,那片废墟,你应该明白人生苦短,要懂得珍惜缘份,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你兜圈子,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我东方的维纳斯!”

说着,这家伙的大手,就在光天华日之下,毫不犹豫地沿着她的脸庞一路向下!

“滚开!放开我!”

陈莉情急之下,抬起脚来,狠狠跺下,高根鞋尖利的鞋跟踏在露丝的脚背上,他吃痛,呻吟了一声松了手。

趁着这空儿,陈莉慌慌地躲开他的怀抱,正要夺路而逃,不想,她一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抬头一看,竟然是邱波!

几天没见,邱波脸上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此刻,却是惊喜地看着她,眼睛里泪光盈动!

“……”

陈莉惊讶地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在一瞬间,被他抱紧了,怕飞了似地。

一颗慌乱的心,突然就踏实了。陈莉转头看,露丝就愣愣地站在那里,感伤地看着她。

“我不管你是谁,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以后,不许你再靠近她!”

邱波像一只蓄势待的豹子,冷冷看着露丝,声音更像是结着冰。

“陈莉,很高兴遇到你……再见。”

露丝并不理会邱波,只是深深地看着陈莉,并不恋战,这样说完,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第288章 他晕倒了?!

这人,还真是干脆利落呢!

陈莉皱了皱眉头,四下看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露丝刚才对她表白和强抱的举动太突然,现在似乎是见好就收似的,莫名其妙!

陈莉闷闷的,看着露丝远去的方身,有种劫后余生的惊悸。

“小莉,你这些天都跟他在一起吗?”

邱波扳正她,凶巴巴地问过来。

陈莉想说什么,当她看到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质疑与不屑,硬生生住了口。他在想什么?在想她出卖色相随便找个男人陪?

“你怎么这么任性呢?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怎么忍心我天天找你给你信息却一声不吭?你……”

几天来的煎熬在这一刻全都泄出来了,邱波惊喜的同时,也有说不出的恼恨,这女人,怎么可以这般不可理喻呢?

“邱波,对不起,我不需要对你解释任何事,我并不是你什么人,不过,这一年多来,承你多加照顾,我回国后会努力偿还你的。”

她突然就怒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他吗?他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顾及地侵犯污辱她,就算她有错在先,可她说的句句是实话,她是没考虑他的感受,可他要她怎样呢?因为考虑他的感受就一定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任他予取予求?

“你说什么?你……”

邱波真要被她气晕了。

“我没求着你来找我,也没求着你对我好!我不爱你,不想我们之间继续错下去,我也不适合你,你也不是我想依靠的人——以后,我谁都不靠了!”

委屈排山倒海而来,她声音忍不住哽咽,她推开他,像看露丝那样戒备地看着他,然后,再次的,转身就跑。

这次,邱波早有防备,一看不好,长手长脚转眼就到了,一把把她拉住,再不敢有一句半句的怨言了,软着声音极尽小心:“好啦小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你也再吓唬我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快疯了,你知道我费多大劲儿才查到你的位置,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陈莉被他拉紧了双手,想跑也跑不了了,听他这样声声道歉声声求,忍不住泪流成行,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累神疲,她说:“嗯,我不跑了,我们回国吧。”

“不,小莉,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要去威尼斯的吗?你还没有去过呢,我带你去,你放心,我再不会惹你生气了。”

邱波拉着她的手,只觉得满心的怨怼顷刻烟消云散,能找到她就好,要不然,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没法安生了。

“……”

陈莉抬眼看了看他,那么憔悴的样子,让她于心不忍,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邱波如释重负。

“我……”

其实也不全是他的错不是吗?情之所至,有时自己都做不得自己的主。陈莉刚要说些什么,却看到邱波迷蒙地闭了闭眼睛,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两晃,便软绵绵地靠着她倒下了!

“邱波,邱波!”

陈莉大惊失色,扶住他惶恐地叫,可他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

这是怎么了呢?陈莉焦灼不安地连连晃动他,他依然毫无反应。陈莉仓皇四顾,满眼都是陌生的人群和异国的风景,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突然昏倒在她怀里的邱波,手足无措地瘫坐在地上,她想求救,可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做不出,她吓得全身软,用尽全身的力气出嘶喊……

第289章 重新洗牌?

“救命……”

走音的求救声刚出口,陈莉就听到怀里的男人懒洋洋地嘀咕了一句:“安静,我只是想睡觉……”

陈莉噤声,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不由攒紧了拳头想把他揍扁,他真快把她吓死了!

他无辜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她,脸上展开一个心满意足又兴灾乐祸的微笑,“呵呵,你还会紧张我啊,算你有心……”

陈莉咬牙切齿,刚要骂他,他闭上眼睛,眉眼恬静安然,一分钟不到,竟然真的酣声轻起!

不是吧,说睡就睡啊!

陈莉无语,不过,想想,她昨天晚上没睡好都觉得晕眩,邱波又不是铁打的,这些天,他夜不成眠地找她,一刻不停地拔打电话、短信、四处奔走,必然是太累太倦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陈莉老老实实在靠在古城墙下,怀里抱着邱波。

在完全陌生的人群和环境里,相依为命。

庞贝古城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暖,似乎把这古城久远的、厚重的、淳朴的历史融汇成绵软而温柔的光芒,抚慰着人们喧嚣的灵魂,平复人们紊乱的呼吸,所有的荣辱兴衰、离合悲欢都变得云淡风轻、无足轻重。

面对浩瀚的历史,在沧桑的古城墙下,这一刻,只有他,是她陈莉认识的、依靠着的。

相依为命。

这四个字,就这般轻轻落进心里,激起澎湃的花火。

似乎,从来没有这般认真仔细地看看这个男人,萍水相逢却对她珍爱如宝、每每给她依靠和温暖的男人,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爱她。是的,他给她的爱,带着对他亡妻赎罪般的挚诚与灼烈,以来不及珍惜的姿态,绵延不绝、排山倒海,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感动复感激,只因潘泽明,她一味理智的拒绝和逃避,可情债背负得多了,到底是应该还的。

邱波的脸庞阳刚坚毅,有岁月雕琢的深刻和美感,他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仍然怕她走失。

陈莉反握了他的手,感受他的呼吸,掌心的温暖是恒定的,呼吸深深浅浅,也似是没有大碍,她揽过他的身体,托稳他的颈项,尽力让他躺的舒服一点。

邱波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呷呷嘴,眉目舒展。

陈莉的心突然乱得没了章法。

天意难违,难道,这便是宿命做的安排,她和邱波,潘泽明和王雪辰,应该重新洗牌?

孙美丽呢?那个大张旗鼓、斗志昂扬的女人哪里去了?此时,是不是正在失落和伤心,为负心的潘泽明诅咒世上所有的男人?

脑海里,再度浮现昨夜的一幕,高大的潘泽明和小鸟依人的王雪辰,在缥缈的月光下,相依相偎,如果抛开个人的恩怨,从旁观的角度,那真的不失为一幅和谐唯美的画面,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陈莉苦笑,凝视邱波的双眸里浮上一层泪光。

陈莉轻轻摇头,想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浮想,抬头四顾,有好些逛累的游客坐在古城下小憩,神情慵懒惬意。

这些相依偎着的男男女女,他们不定是彼此的爱人,但,都是彼此的有缘人。

循着冥冥中的缘,在这一生一世,在短暂的生命里邂逅、牵手,这样的缘份,是该好好珍惜的吧。

第290章 誓言,也保证不了始终如一。

陈莉仰靠在古老的石柱上,看着蔚蓝天空上明晃的太阳,眼睛酸涩疼痛,有那一刻涨满了泪水,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陈莉,放弃吧,向命运认输吧,放了泽明,也放了自己……”

手机震动。

陈莉点开,是潘泽明的微信。

照片上,分明是刚才陈莉和露丝看陈列馆里废墟的场景!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潘泽明就在这古城墙的后面,与她仅一墙之隔!

陈莉的心紧紧揪起,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只要她去一句话,潘泽明就能立刻找到她,她就能立刻看到他!

可是,然后呢?然后潘泽明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她怀里的邱波,然后她心痛如绞地看着像藤萝一样挂在潘泽明身上的王雪辰?

那样的情景会是多么的尴尬?她们夫妻各有新欢,却要强作不念旧情的姿态来自欺欺人?

呵,多可笑!

虽然,她现在和邱波还清清白白,可此情此景,她解释得清?欲盖弥彰!而王雪辰,她昨天夜里已经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女孩的深情表白,这个有着良好家世的女孩子,她为潘泽明铺就了荣华富贵的天梯,潘泽明舍得就此放手?

或者,潘泽明找她,只是出于愧疚,只是出于无奈,他只是想婉转地表达歉意,然后和她协议离婚罢了。

陈莉看着那张照片,心乱如麻,思维再次短路。

她真不争气,一想到潘泽明,她总是思维混乱、六神无主。

“小莉,你在哪里?你看这些场景,真的,我知道我曾经做了错事,伤害了你,可是亲爱的,人生苦短,多些经历也未尝不是好事,那些错让我更加懂得真爱的份量与婚姻的责任,我现在多么想和你在一起……”

潘泽明来的信息,字字句句,如钝刀磨心,陈莉咬紧嘴唇,她想回信问他,他的胳膊上还吊着王雪辰吧,他怎么处置她?

这时,潘泽明又来照片,在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一枚乌黑的小石头。

“小莉,看这枚小石头,它经历了沧海桑田,今天落在我的掌心里,就是想替我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也如它一样坚韧执着,即使天翻地覆、前生后世,我都会爱你如初……”

陈莉的眼泪终于堤而出,后面的字迹尽数模糊在莹莹泪光中。

记忆里,潘泽明不是这般擅长表情达意的男人,就是在热恋的时候,他也很少这般直白,他是真心悔过,是真想和她重新开始的吧!

陈莉摊开手心,同样通体乌黑的小石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心上已痛得麻木的伤口,似乎瞬间恢复了知觉,她紧紧攥着它,任它的棱角触痛她的肌肤,泽明,爱我如初,你会吗?爱情经历了背叛,还会完美如初吗?

她可以宽容,可以遗忘,可是,她怕她的宽容和遗忘,将带给她和潘泽明更多的伤害和痛苦!

是的,她现在什么也不敢相信了。

婚姻,保证不了两个人忠贞不渝;誓言,也保证不了始终如一。

第291章 渴望和他重归于好!

她陈莉可以装做什么都没生过,因为她还爱着他,还可以因为深爱蒙蔽自己的心智,去相信他仍然可以像从前一样呵护她、疼爱她,可是泽明,他真的可以远离诱惑、清心寡欲地回到她身边?

人性的陋习就是得到不知珍惜,即使失而复得,新鲜感也无法长久,当有朝一日,潘泽明意识到他失去了王雪辰这个富家女的资助,失去了锦绣前程,不甘平庸的他还能平心静气地爱她吗?

不,不可能。

即使可能,她陈莉也不敢再赌一次。

每一次的背叛,夫妻之情尚存,若再来一次,夫妻彼此嫌恶,那便不是破镜重圆,是重蹈覆辙。

陈莉咬紧了嘴唇,抑制不住泪水潸潸而下。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原来,爱情如此脆弱,经不起背叛的伤害,婚姻也同样不堪一击,即使她想掩耳盗铃,残酷的现实也不允许她作茧自缚。

“小莉,你在看吗?我不远千里追寻你,你真的这样狠心不理我、不要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让我看到你,不要躲着我,我的心已经碎了……”

微信上,潘泽明声声求。

陈莉泪雨纷落,她到底心软了,颤抖的手指,不听指挥地要回信息过去,她想告诉他,她就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咦?下雨了吗?”

怀里的邱波皱了皱眉头,抬手抹了把脸,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满脸泪痕的陈莉,邱波一骨碌起身,捧着她的脸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压疼了?你的胳膊麻了是不是?哟哟……”

邱波歉意地给她捏这捏那,惶诚地给她擦眼泪,满脸都是宠溺。

陈莉,你必须做出选择,潘泽明还是邱波,两人之中,只能选一个!

陈莉一只手捏着手机,一只手攥着那枚小石头,被动地看着邱波,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

“这孩子……不好意思,我是太困了,一找着你了精神一松懈就睡过去了,你别咬嘴唇了,有气就咬我吧,把眼睛哭得这么红,真丑!好了,不哭啦,回头罚我给你当睡枕……”

邱波忙不迭地哄她,给她擦眼泪。

陈莉定定地看着他,一抬眼,就看到那边,潘泽明转过墙角东张西望,神情焦灼,目光殷切。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石柱,还有不断来往的游人,陈莉僵站在那里,半身不遂。

就让上天来替她作主吧。

如果,潘泽明能看到她,她就跟他走!

陈莉无法欺骗自己,潜意识里,她还是渴望和潘泽明重归于好。

可是,这小小的愿望很快被现实击溃,在潘泽明的身后,清新明丽的王雪辰如影随形,她像一道明媚的阳光,从光线昏暗的展馆里闪出来,从后面捂住了潘泽明的眼睛,而她,有意无意地瞟过来的目光,满是天真无邪的爱意和快乐!

那么纯美的笑容和眸光,宛如这尘世没有被污染过雪莲,在冰峰雪山之巅,在阳光下光华流转!

第292章 她的温柔

那是只有初恋中心无杂尘的女孩子才会有的嫣容,一如,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眼底心里,只有爱,只有眼前的男人,只有美好得像童话一样的憧憬!

王雪辰,这个富家女痴狂地爱着潘泽明,无论她陈莉想不想承认,她都必须明白,相比她陈莉,这个纯情可爱的王雪辰,更适合壮志凌云的潘泽明!

王雪辰肯定是不认识她陈莉的,有那么一刻,她的目光掠过她的脸,稍作停留后,便转闪过去,盯住了怀里的潘泽明,她清脆欢快的笑声像动听的鸟鸣,咯咯的,也是无忧无虑的。

“死丫头!放开手!”

那是潘泽明恼怒的声音,声音里却带着分明的宠爱。

“不放!就是不放!明明,你答应我带我去威尼斯我就放!”

王雪辰撒娇,青春的面庞笑嫣如花。

“什么威尼斯!你放开!”

潘泽明没好气地说。

“哈哈……你一定得带我去,我想在水上宫殿里的化妆舞会上狂欢,反正我爸给了我们足够多的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王雪辰欢乐的声浪传过来,愣怔的陈莉痛苦地别过脸去。

是的,她的爸爸有的是钱,可以供他们肆意玩乐,而她陈莉,因为要积累旅费去卖画,轻信露丝差点儿……陈莉深吸一口气,满心酸楚。

“呵,潘泽明……”

邱波见陈莉脸色不对,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边的潘泽明,神情一滞,若有所思。

这小子,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只是,即然他这么执着地追来,为什么要带着那个妮子呢?这不是自行了断的招式么?真是看不懂他了!邱波好笑地看着潘泽明,他真该好好感谢王雪辰,要不是她及时地捂住了潘泽明的眼睛,还真说不准这疯小子会不会看到陈莉。

邱波不吭声了,他才不会傻得再叫陈莉的名字,让潘泽明听见了可不好,他握紧了陈莉的手,却并没强迫她走,只是,刚刚舒展的心又紧锣密鼓,他很害怕,陈莉丢下他跟着潘泽明走。

“好不好嘛?明哥哥,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可是出来度蜜月的……”

王雪辰转过身来,两只纤纤玉手仍然捂着潘泽明的眼睛,整个身体挡在他面前,尽数地落进他的怀里!

就算潘泽明此刻能看到,也断然看不到她陈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潘泽明之间,总是隔着别的女人了。

明明哥、明哥哥!呵呵,好甜蜜啊!她可从来没这么叫过潘泽明……陈莉垂头丧气,突然觉得这明媚的阳光无比阴险,它晃得她的眼睛生疼,疼得她眼泪直流。

“我们走吧。”

陈莉吸了吸鼻子,捏了捏邱波的手。

邱波如获大赦,二话不说,打横抱起陈莉,转身迈开大步,急惶惶地离开。

伤心中的陈莉一脸愕然,大叔,不兴这样的吧,逃情敌跟躲鬼一样,都不用她自己走路了!

小憩过的邱波精力充沛,健步如风,左躲右闪,一会儿就把潘泽明甩不知哪儿去了。

这个瘟神,满世界追着他们,就不信躲不开他!邱波暗暗松了口气,看看怀里的陈莉,恨不能把这别扭的女人缩小变形,最好能直接装进口袋里,然后听他摆布才好!

第293章 阳光会作画

陈莉伏在邱波的怀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要不是邱波抱着她离开,她怕是都没有力气挪步逃跑,潘泽明,他还是能轻易伤透她。

走了一个孙美丽,又来一个王雪辰,潘泽明就是有招蜂引蝶的魅力……

陈莉烦乱地闭上眼睛,随着邱波轻微舒服的颠簸,巨大的疲惫感袭来,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什么都不要想了,不要再去面对,一切,听天由命吧。

昏沉睡去之前,陈莉的意识飘忽开去,模糊听到邱波说:“小莉,你想去威尼斯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嗯……”陈莉基本不会思考了,就算邱波说要把她卖了,她怕也是这样应他了。

然后,就是无比深沉的睡眠,黑暗像壁桑森严的城堡,结结实实地把她困在其中……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象只是眨眼之眼,再醒来,不知梦里梦外,不知身在何方。

“亲爱的,你醒了,来,看看!”

耳边响起邱波磁性温暖的声音,接着,他拉着她的手,温柔地揽过她绵软的腰身,带她到窗前。

这是哪里啊……

入眼是粼粼的波光,阳光在波光里跳舞,宛如星河倒倾,又如置身于一片璀璨的水晶、钻石之上……

陈莉睡眼惺忪,意识迷离,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一幕,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模糊的光景如徐徐拉开了帷幕,终于明艳照人地展开诗情画意,她惊怔复迷醉,睁大眼睛,半张着嘴巴,被眼前的美景彻底给震住了。

“呵呵,傻丫头。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就在这里买栋房子,陪你久住。”

身后的邱波伏过来,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他有力的臂膀环抱着她,她便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这样的拥抱,承载着深深的爱恋,邱波侧脸看她,她泛着梦幻神色的面庞,在晨曦中,在这水城迤逦的背景里,如此的美仑美奂,他在心底轻叹,她自己怕是不知道,她才是此情此景里最美的所在。

陈莉魂不守舍,根本没在意邱波说什么,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满满地抱着,她确信自己正做梦,只有梦境才会这么美,美到无法形容。

邱波不再说话,静静地抱着她,她的呼吸轻浅而芬芳,整个人软得不像话。

记忆里,他每次抱她,她都被蜇了似地闪转,像这样温顺的次数不多,现在,她跟只飞倦的小鸟一样,让他心底泛起无边温柔的涟漪,如果她愿意他这样一直抱着他,多好?

两个人就那样相拥着站在窗前,静默无语。

阳光会作画。

万千的光芒姹紫嫣红,在水上轻歌曼舞,尽情地挥洒间,平静的水面一会儿金黄耀眼,一会儿桔红鲜亮,微风轻拂,晶莹的浪花被嬉戏的鱼儿翻卷腾空,熠熠绽放如花……

陈莉忘了呼吸,忘了所有,她贪婪地看着,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化风化水,在阳光下轻轻荡漾,宠辱皆忘,世事如烟,生命的质感似乎都离她而去,她似像朵轻盈的浪花飘在半空,俯瞰着这美好的世界,眸光单纯如婴孩……

呵呵,原来,一切都是梦啊。

第294章 无可比拟地美

潘泽明和王雪辰在月下漫步,露丝陪她在人群中作画,庞贝古城、千年前的废墟、古老的城墙、沧桑温厚的阳光,还有,王雪辰捂住潘泽明的眼睛,让他看不到自己……还有眼前这么美的一切……

都是梦啊,还好还好,梦醒了,就没有王雪辰了……

陈莉的思维有些不清醒,可是意识到底一点点回来了,她偏着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定邱波,那近在咫尺的阳刚的面孔,为什么不是潘泽明的呢?

她似乎在费力地想,似乎难以从梦境里走出来,她不知道,她的气息拂动着他最敏感的神经,让他怦然心动,随之血脉激荡。

他愣住,被动地看她,她微微锁紧了眉头,眸子里笼着迷幻的色彩,如吸噬魂魄的艳丽女妖,让他身不由自地意乱情迷。

“小莉……”他声音嘶哑地唤她,如呼唤自己的灵魂。

“……”她不出声,慢慢伸手碰触他的脸庞、眉眼,一脸置疑。

她沁凉的指尖划过,带过电流直入心底,他身体一僵,眸子一缩,胸口剧烈起伏。

真要命,这小妖精!

他咬咬牙,忍住想亲咬她的冲动,她这样子,跟梦游一样,他又欢喜又期待又忐忑担忧,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

陈莉的手指停滞在他的眉峰,她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她这般美好的梦境里,竟然梦到亲密陪在身边的人是邱波呢?

原来,她也是个坏女人,像潘泽明一样口是心非。

她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邱波了吗?甚至,在这唯美的梦里,他都是主角了?

主角的眼睛好亮好黑啊,那么专注深情地看着她,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头散乱、脸色苍白的女人,是她吗?好丑啊……

陈莉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头,撤开身子,转过身去,在邱波诧异的目光里,慢腾腾地走去床边,倒下,拉被子,闭眼,继续睡。

有没有天理啊!

她点够火了,他这边星火燎原了,她撤退了,任他自生自灭,岂有此理!

邱波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心里愤愤然,凑去床边,想把她拉起来,或者压住了狠狠虐一顿,但看她安恬的睡容,所有的气恼都不得不生生压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疼惜。

就让她好好睡吧,从她和潘泽明闹别扭起,她一直惊惶惶的,跟他出来的这些日子,也没安安稳稳地睡过觉,她太累了,她需要安静沉香地睡一觉。

邱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紊乱泛滥的血气,轻手轻脚地拖过一把椅子,倚床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陪着她,看她睡。

时光如同停驻不前,世间所有的喧嚣都变得静谧安然。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平淡无奇,却又弥足珍贵的幸福,只这般,静静相守,就已经觉得很满足。

邱波凝视着床上的女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并非那种惊丽不可方物的女人,清秀的眉目中,还留着憔悴和烦恼的痕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微微有些干裂,头乱蓬蓬的,睫毛不安地轻颤,整体看过来,真的,并不就是那般赏心悦目。

可是,你知道吗,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她的容貌总是虚幻的,她总像笼罩在一种圣洁的、须仰视的光晕里,这光晕神化了她,让她无论怎样都是美的,无可比拟地美。

第295章 她竟然主动吻他!

邱波很清楚,自己在陈莉这里,早就缴械投降了,没有道理可讲,完全地身不由己了,所以,他愿意宠着她、陪着她、守护着她,他可以等,等她渐渐淡忘伤痛、等她被他感动、等她愿意接受他。

他相信,总会有那样一天的。

邱波的唇角泛起一丝向往的微笑,可就在这时,他听到陈莉轻轻唤:“泽明……”

邱波心里一痛,倍受打击,他蹙眉看她,她唇喃喃的,一脸焦灼。

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舒展了五官,神色回复安恬。

邱波无奈地叹气,苦笑,只怕,她是以为握住了潘泽明的手吧。

这样的委屈,可他还是愿意耐心地等她睡醒,他把她的手合在脸上,这片刻宁静的依偎,让他倦怠的身心暂时得以轻松,他闭上眼睛,感受她掌手微润的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来这世上,来来去去,匆匆碌碌,只为寻找这样一份爱,能让喧嚣浮躁的心灵得到归属般的安靠,哪怕,只这般默然相依,空气里都满是幸福的味道。

虽然,还不曾完全地拥有,虽然,还不曾得到她只言片语的许诺,可她在身边,近在咫尺之间,可以触摸得到,可以感受得到,就好。

邱波紧闭的眼睛溢出泪滴,唇角却仍然挂着浅笑,恍然的,也觉身在梦中,前生后世般漫长而美好的梦境,只有她在身边,远离痛苦和纠结,就这样,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与她相守……

再睁开眼睛时,正对上她凝视的眸光!

邱波一惊,随即微笑,温柔低语:“你醒了……”

她突然欠过身来,紧紧揽住他的颈项,以不可思议的热情吻过来,疯般纠缠、给予、索取!

有泪水流进他的嘴里,咸咸涩涩,唤回他因惊愕而短路的意识。

她竟然主动吻他!

巨大的惊喜排山倒海,先前淡淡的哀怨顿时烟消云散,他反手抱紧她,如抱着得而复失的珍宝,他回馈她,以同样的热情。

就这样吧。

陈莉的泪水纵横奔流,她服输了,她妥协了,她的心再坚强,也受不了这样绵长的刺痛与折磨,潘泽明,他走到哪里都带着环肥燕瘦,她的孤苦无助,他看不见,她身边唯一依赖的,一直是邱波。

有人这样义无反顾地疼爱,天涯海角,都不离不弃,她为什么还要为那个朝三暮四的男人,继续伤害自己和邱波?

在睁开眼睛的一刻,看到眼角挂着残泪的邱波,她一直钝痛的心蓦然一暖,心一横,她做了决择。

青春苦短,人生如梦,她在梦里跋涉千山万水,心累神疲,再也不想孤身独影地硬撑下去了,离开不爱自己的人,珍惜眼前人,也珍惜自己。

泪水肆意奔流,放下即是拥有,执念是苦,在这远离故土的梦境里,就让邱波得偿所愿吧,她欠不起他的情债,她还他,如果他执意要她,她便给!

其实,她算什么呢?一个被爱人背叛与抛弃的可怜女人,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笨女人,一个拎不清自己心意的蠢女人,她唯一剩下的,就是空穴来风的自尊心了,这自尊心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用来不停地折磨自己、折磨邱波罢了!

丢掉吧,所有。

第296章 可以塑造她,也可以毁灭她!

前生的爱恋、辗转的不舍,潘泽明、孙美丽、王雪辰,还有那些曾经花好月圆的家和万事兴,什么什么的统统见鬼去吧,太累太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的时候,所有都变得虚幻无着,她现在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的邱波!

有他,她才这般好好地活着,从艰难痛苦中转危为安,她应该心怀感激,应该知恩图报……

陈莉分不清自己是在懦弱地逃避现实,还是在勇敢地突破自我,她疯狂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她也不想分清是不是仍在做梦,也不想知道这是哪里,她急遽地动作,像突然彪的母兽,在极度的困倦与饥饿中,看到甜香可口的猎物,便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她动作狂野地解他的衣扣,她失心疯似地吻他,泪水止都止不住,满脑子的都是潘泽明和王雪辰相依相偎月下漫步的身影,是的,不公平,一点儿都不公平,他可以有孙美丽,有王雪辰,她还有什么必要为他守身如玉?

负气的、报复的,歇斯底里里,她如视死而归般地索爱!

邱波由最初的惊诧,到狂喜,再到困惑,他睁眼看她,她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色泛起异样的绯红,眼泪如奔流不息的河水,层层涌下,让他感觉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中几乎要窒息了,狂乱的**冲击着他的理智,他不想探究,不想思考,机会难得,她的迷乱,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给,他便要!

是的,这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通道,就是用这原始的方式辟径斩棘!

可是,为什么,在她这般放纵的时候,他的心这样痛?

那是一种感同身受,他切实地体会她此时此刻的“英勇”背后,是崩溃般的堕落!

她不想再坚持了,她不再相信真爱了,她感觉世界是晦黯的、阴霾的,她看不到光明,便这般借他的爱逃避!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如果他同样放纵了自己,任由她自暴自弃,那他最后得到的是个怎样的女人?

一个再没有欢乐和希望可言的女人,她会觉得自己已经肮脏不堪,已经背叛了真心和爱情,她会落入挣扎的泥沼,再也无法恢复纯净如初、和美如始的模样。

邱波无比纠结,理智和冲动折磨着他,他渴求的心在这样的折磨里悲从中来,他心痛她,看不得她这般万念俱灰地堕落,她对他,到底不是出于真爱,只是报恩,可他要的,不是报恩,他要她一心一意的爱,只有真心爱,才能让她重复生机,看到希望。

邱波的泪水也决堤而出,他留恋地吻她,闭紧眼睛,任她撕扯,肩胛生凉,她已经扯掉了他的衬衣,她****的吻落在他的颈项,阵阵沁凉夹着灼热的气流,如毒药般,片刻酥麻了他的神经,他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血液如蠢蠢欲动的气油,一经点燃,立刻火光四起,他深深地看她,有那么一刻,他握着她肩膀的双手,抑制不住瑟瑟抖。

他可以塑造一个新的她,也可以毁灭她!

第297章 哪个女人不会扮痴撒娇?

是的,这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通往女人心灵最近的通道,就是用这原始的方式辟径斩棘!

可是,为什么,在她这般放纵的时候,他的心这样痛?

那是一种感同身受,他切实地体会她此时此刻的“英勇”背后,是崩溃般的堕落!

她不想再坚持了,她不再相信真爱了,她感觉世界是晦黯的、阴霾的,她看不到光明,便这般借他的爱逃避!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如果他同样放纵了自己,任由她自暴自弃,那他最后得到的是个怎样的女人?

一个再没有欢乐和希望可言的女人,她会觉得自己已经肮脏不堪,已经背叛了真心和爱情,她会落入挣扎的泥沼,再也无法恢复纯净如初、和美如始的模样。

邱波无比纠结,理智和冲动折磨着他,他渴求的心在这样的折磨里悲从中来,他心痛她,看不得她这般万念俱灰地堕落,她对他,到底不是出于真爱,只是报恩,可他要的,不是报恩,他要她一心一意的爱,只有真心爱,才能让她重复生机,看到希望。

邱波的泪水也决堤而出,他留恋地吻她,闭紧眼睛,任她撕扯,肩胛生凉,她已经扯掉了他的衬衣,她****的吻落在他的颈项,阵阵沁凉夹着灼热的气流,如毒药般,片刻酥麻了他的神经,他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身体,血液如蠢蠢欲动的气油,一经点燃,立刻火光四起,他深深地看她,有那么一刻,他握着她肩膀的双手,抑制不住瑟瑟抖。

他可以塑造一个新的她,也可以毁灭她!

于他,结果是一样的,拥有她,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可是,于她,却是天差地别的。

她现在献身,不是出于爱他,她只是在逃避、在报复、在愤恨地泄!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邱波不是她泄的工具,不是她逃避现实的借口,他要她清醒的、理智的、全身心地交付,而不是这般,稀里糊涂地打了事!

可是,天杀的,他分这么清楚做什么?他现在也需要泄,身体都起火了,能灭火的,只有她!而她不仍在煽风点火,根本不管不顾,他还管什么呢?

陈莉是疯了,她闭着眼睛,根本不管眼前是谁了,没错,是谁都没关系,她现在只想彻底变坏,坏透了、**了、烂掉了,最好!

既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肆意妄为,乱点鸳鸯,那她还坚持什么?她一直兢兢业业,一直心地纯良,她怀着最美好的愿望与潘泽明相亲相爱,可结果呢?没人跟她讲理,她有理也无处申诉,那再清高自傲,就只是自欺欺人了!

孙美丽,她在床上很疯狂不是吗?潘泽明一定喜欢得不得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孙美丽弃她于不顾?

王雪辰,模样清纯的女孩子,也很会耍嗲卖乖的吧,要不然,她怎么会痴缠着潘泽明,甩都甩不掉?

这天下,哪个女人不会扮痴撒娇?放得开了,谁又比谁差哪儿去了?无非是把仁义廉耻统统丢掉,无非是放浪形骸、忘乎所以,她也可以,这有什么难的!

第298章 他为爱克制

陈莉英勇无比地进军,她在想,背叛吧,作乱吧,哪怕在梦里,她要彻彻底底坏一次,谁怕谁呢?

邱波剧烈地喘息着,他痛楚地看着眼前哭得天昏地暗、也疯得天昏地暗的女人,她无疑是美的,带着一种绝望的、凶悍的、陌生的美感,如要与对手兵戎相见的女战将,要所向无敌、酣畅淋漓、大刀阔马地杀过去,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片甲不留!

“小莉!”

他低吼。

她不听,仍然不管不顾,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肌下落,如盲人摸象,终是落在他的腰带那里,她想解开,可她不得章法,也不知道她是不敢还是不愿睁开眼睛,始终把脸埋在他前胸,灼热又湿润的唇远远近近地撩拨得他心荡神驰。

有那么一刻,他想帮她,解开彼此身上的束缚,陪她一起堕落!

真的,很想,太想!

可那份心痛,随着她动作的加剧,随着内心渴望的炽烈,也加倍地袭击着他的良知和理智,他忍着,咬着牙忍,然后,他果断地握住她纤细的双臂,制止她疯狂乱动。

“小莉!”

他唤她,他必须把她从黑暗中唤醒。

陈莉停滞了动作,呼呼气喘。

她仰着脸,跪在他面前,黑被泪水打湿,粘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瑟瑟轻颤的身体泛着微微的红润,凄楚得让他不忍睹视,他皱紧了眉头,猛然把她拉进怀里,抱紧,轻拍她的后背,轻吻她泪渍斑斑的脸。

她会错了意,以为他要继续,一双手再次迟疑地游离。

他拉过她的双手,放在腰间,拉后,让她环抱他,这样就够了。

“安静,小莉,安静,没事了,没事了,别动,不怕,没事了……”

他像哄小孩子那样,温柔地、细细地叮嘱,澎湃在身体里的****被一种更圣洁而崇高的爱意打压下去,他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心跳,给她最坚实安稳的依靠,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他爱的,不只是是她的身体。

他不能毁灭她的意志,以放纵的方式去掠夺、践踏她的自尊和信念。

他是她现在在这世上所剩无几的温暖,他要带她走出命运的樊篱,他要让她知道,这世上,爱情真的不是绝无仅有的,还有那么多明媚的爱与希望和她在一起,她不能自暴自弃,他会陪着她,一起寻找这世虽然稀有但绝对真实的爱情。

“小莉,亲爱的,不哭,不怕,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像兄长,像父亲那般亲吻她,小心翼翼又诚挚无私的,他在心底暗叹,他好莫名其妙啊,男人和女人,爱来爱去,最终结果不过是在床上作个了断,他怎么会错失良机呢?可没办法,他不忍心,真的,就是不忍心。

邱波比往常任何时候,更明白自己对陈莉到底爱得有多深多重。

是的,当一个男人可以在****焚身的时刻悬崖勒马,却顾及怀里女人,他的爱,绝对已经凡脱俗。

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在迷乱中放纵的陈莉也如醍醐灌顶,她激泠泠打了个寒颤,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睛。

泪光潋滟,她看着他,目不转睛。

刚才,她像中了魔一样,天啊……简直无地自容……

第299章 男人应该回避

陈莉红了脸,她都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帘,又见他****的胸腹,脸腾的着了火,火烧火燎,她别扭地别过脸,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呵呵!就知道你三分钟热血!”

邱波被她窘迫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刮她的鼻梁,摇头叹息。

他是商人啊,本来最精于算计的就是得失了,怎么到了陈莉这里,就弱智到高尚的地步了,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了!

邱波有想撞墙的冲动,他想揍自己几拳,呵呵,真矛盾啊。

邱波拿眼看陈莉,现在她是清醒的,如果她再敢英勇一次,他一准儿称王称霸。

可她再不敢正眼看他了!

郁闷啊!

邱波垂头丧气,这妮子,到底不是真想以身相许,只是一时冲动,挫败!他想着,又不由呵呵一乐,伸过大手,把那妞的脑袋摆正,抬起她下巴,用两手的拇指扯上她的嘴角,让她的嘴唇变得弯弯的,他怪模怪样,又一本正经地说:“给爷笑个!谢爷饶你不死!”

“扑!”

一脸默哀神气的陈莉愣了下,破涕为笑。

“呵,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一觉醒来,二话不说,扑上来就咬人,呜,幸好我定力强,不然你那吸魂**上身,我现在连骨头碴儿都被你啃光了!”

邱波的沮丧也一扫而空,好吧,看在她还能笑出来的份儿上,他的牺牲还是明智的。

陈莉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想想,又羞又悔,可心底,第一次,为邱波涌起爱意。

到哪里,要找到这样的好男人啊!

无论何时何地,皆以她为重!

他懂她的悲伤,懂她的逃避,他明明那样殷切地渴望她,却还是能在最紧要的关头扼制**,可笑是她先前还因他强吻她一躲数日,差点儿把自己弄丢了。

经过刚才,她明白,他永远不会真正伤害她的,他是真心爱她。

有人真心爱她,是件多幸福的事?

经历过背叛的人才更懂得这真爱的可贵。

一直阴郁的心,突然像布满乌云的天空,被明亮温暖的阳光驱开了缝隙,然后,迅地,云开日出。

她慢慢抬起眼眸,看着他,真淳的笑意挂满眉梢眼角,她想道谢,却觉多余,只相顾无言,心里温暖如春。

“傻瓜,感谢我了吧!真是的!说好了,下次你可别指望我善心大!”

邱波没好气地点点她的头,起身,找衣服穿。

唔,羞死了……

陈莉冲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膀,躲进被子里,用被子遮住脸。

“起来,你睡了两三天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睡我会肾虚的?”

邱波一边穿衣服,一边声讨。

什么?她睡觉跟他的肾有什么关系?陈莉不懂。

“切,你想,你睡着也不安生,我要照顾你吧,可你睡我看,秀色可餐又不能吃,我饱受折磨,自然影响健康代谢,所以你再这么睡下去,我可就肾虚了。”

邱波煞有介事地说。

“噢……呵呵……”

陈莉忍不住笑。

“又哭又笑的!赶紧起来,穿好了,爷带你出去转转,这大好的时光,怎么能只呆在被窝里!”

邱波穿好了衣服,身形伟岸,英姿勃,心里虽有小小失落,不过,看到她如释重的样子,他好开心。

“好。”

难得她这般听话。

她乖乖起来,找衣服穿。

邱波把一包衣服抛过来,目不转睛盯着她。

“干嘛?女人穿衣服男人是应该回避的!”

陈莉红着脸抗议。

第300章 梦里有他的宠

“切,你忘了刚才你是怎样如狼似虎了?赶紧,趁我还道貌岸然的时候,穿好!”

他一脸坏笑,丝毫没有回避的样子。

她坐在被窝里不动,眨着眼睛纠结:“我……知道我刚才错了……下不为例……”

“嗯,错哪儿了?”

“我不该……如狼似虎!”

“不是这!好好想想错哪儿了!”

“……”

“听好,你错在不该以自暴自弃的心态对我如狼似虎,而是应该以自尊自爱的心态对我如狼似虎!”

“呃……”陈莉想笑,可眼眶又潮热了。

是的,这两种心态,是截然不同的。

真爱是一件美好的事,容不得亵渎,哪怕,方式一样、结果一样,心态不对,也是不残缺的。

“嗯,知道错了,改了就好。孺子可教!从现在开始,我,邱波,是你男朋友了,因为你刚才主动给我盖章了。你给我记着,以后不可以三心二意了,眼里心时就只能有我!暂时做不到不要紧,你要努力做到!从现在开始,你换衣服不可以让我回避!”

邱波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噢……”

她小声应了一声,慢腾腾地开始换衣服。

掀开被子,解开睡衣,她羞怯地偷看他,他却忽然转过身去了。

“快穿!要不我可如狼似虎了!”

他懊恼地命令她。

“噢噢,呵呵……”

陈莉笑起来,手脚麻利地穿好,突然感觉身心一轻,前所未有的舒展,如脱胎换骨一般。

是邱波,让她感受到这世上珍稀的真爱。

以后,再不要怨天尤人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怀着感激与祝福面对一切。

当陈莉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神清气爽的自己,还有身后眸光深情的男人,她的心异样的暖热,有冰消雪融般的悸动。

她转过身,无声地偎过去,揽住他的肩颈,踮着腿,凑上唇去,郑重其事地吻他脸颊。

她的眼睛晶亮亮的,神智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谢谢你,邱波。”

知道说谢太多余,可她还是忍不住道谢。

“当然,世上像我这般坐怀不乱的好人不多了。”

邱波很是自负的抬了抬下巴,不满地看着她,满是期待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呵呵……”

她笑嫣如花,凑过去,啄他唇一下。

“干嘛?糊弄老子?”

他凶巴巴的语气让她笑喷。

“应该这样,这样!”

他抓她,想就地示范,可她轻巧地闪身,躲过他的围堵,打开门跑到外面去了!

邱波收手,踱步跟去,这傻丫头,她一定还不知道,她已经来到了她作梦都想来的威尼斯了!果然,他刚出门,就听到那个傻丫头亢奋地尖叫起来,“啊啊啊!威尼斯!”

“我不是在做梦吧,邱波!你告诉我是不是我还在做梦?”

那个傻丫头又蹦又叫的,又贼兮兮地跑过来,扯他的手,眨巴着眼睛问他,声音低低的,像怕吵醒了自己的梦。

“哪儿来那么些梦啊!”

他忍不住捏她秀气的鼻子。

“啊疼!呵呵,不是梦啊,呵呵……”

陈莉捂着鼻子,笑开了。

第301章 哥只是个传说

分明的,不是梦,可是为什么,她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像不真切的美梦?

眼前,这座水上都市,依水而生、临水而美、借水而兴,它真的如同一座飘浮在碧波上的仙境,荡漾着粼粼的水波,蜿蜒着曲折的水巷,那般不可思议地坚固着,展示着人类梦幻般的艺术。

在这样的背景里,她,陈莉,沐浴着阳光轻风,暂时地忘掉了所有的烦恼,全身心地放松,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和幸福,满怀温暖与感激!

最让她感激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走了这么久,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爱意重新萌动、盎然,那被潘泽明伤得千疮百孔的心,神奇地愈合,焕出新的生机,渴望与这个男人重新开始一切一切!

那丧失了爱的勇气和力量的心,重新变得坚定和乐观,她迎着阳光,拉起邱波的手,唇边泛起动人的微笑。

也许,生活就是个恶作剧的高手,它让她经历了噬骨之痛之后,找到真正值得爱的人。那么,过去的一切苦难,亦是恩赐!

邱波欣喜着陈莉的振作,他总算得偿所愿,她的目光从来不曾这般深情地看他,那是属于爱人的目光,是世上最令人心动、令人迷醉的目光。

为这深情的凝望,为这眷恋的牵手,他是否已苦等她生生世世?

邱波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然后着欢乐如小鸟般的她畅游威尼斯!

这座城市到处都有画家、雕刻家的手笔,而它又永远那般宁静,没有车马的喧腾,静谧如罩着神秘面纱的倩女。船是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往返的小船,荡荡悠悠,不急不缓,长而宽的木桨,摇着从容、恬淡,从春到夏,从秋到冬……

陈莉新奇地看着一切,最令她叹为观止的是圣马可广场东面的圣马可教堂,那般雄伟高大、富丽堂皇的宫殿,竟然依水而起,真无法想象当初人们是以何等的智慧、力量把它建造出来的。而在这如诗如画、美如梦幻的水上都市中,亦有不和谐的一笔,那就是总督宫后面的叹息桥和桥头旧时王宫的监狱。

即使环境再优美,凡是有人存在的地方,总免不了争斗与杀戮,这是**的罪。

耳边,听邱波背诵一段相关的文字:

“……狱中狭隘黑暗,室小如笼,石壁铁椿为囚犯挚系之所。门洞极低,游者须偻身方得入内。予与众客以无罪之身一一钻入,自顾可笑,亦为囚者悲叹。据云,死刑之具乃钢针之圈逐渐缩紧,囚者之脑浆乃绞尽无余。然世间未必有此惨刑,京系齐东野语,故为奇说以耸听耳……”

陈莉惊讶敬佩地看他,想不到他忙碌生意之余,还颇多才思,这样的文段,他是什么时候记住的?

“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他停下来,得意地斜着眼睛,又不正经了,他说,“我是在你睡的时候,看了些相关资料,觉得可以卖弄一下,好不容易用功背下来的!”

第302章 为她朗诵

为这深情的凝望,为这眷恋的牵手,他是否已苦等她生生世世?

邱波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然后着欢乐如小鸟般的她畅游威尼斯!

这座城市到处都有画家、雕刻家的手笔,而它又永远那般宁静,没有车马的喧腾,静谧如罩着神秘面纱的倩女。船是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往返的小船,荡荡悠悠,不急不缓,长而宽的木桨,摇着从容、恬淡,从春到夏,从秋到冬……

陈莉新奇地看着一切,最令她叹为观止的是圣马可广场东面的圣马可教堂,那般雄伟高大、富丽堂皇的宫殿,竟然依水而起,真无法想象当初人们是以何等的智慧、力量把它建造出来的。而在这如诗如画、美如梦幻的水上都市中,亦有不和谐的一笔,那就是总督宫后面的叹息桥和桥头旧时王宫的监狱。

即使环境再优美,凡是有人存在的地方,总免不了争斗与杀戮,这是**的罪。

耳边,听邱波背诵一段相关的文字:

“……狱中狭隘黑暗,室小如笼,石壁铁椿为囚犯挚系之所。门洞极低,游者须偻身方得入内。予与众客以无罪之身一一钻入,自顾可笑,亦为囚者悲叹。据云,死刑之具乃钢针之圈逐渐缩紧,囚者之脑浆乃绞尽无余。然世间未必有此惨刑,京系齐东野语,故为奇说以耸听耳……”

陈莉惊讶敬佩地看他,想不到他忙碌生意之余,还颇多才思,这样的文段,他是什么时候记住的?

“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他停下来,得意地斜着眼睛,又不正经了,他说,“我是在你睡的时候,看了些相关资料,觉得可以卖弄一下,好不容易用功背下来的!”

“切!”

做人不要这么诚实好不好?陈莉忍俊不禁。

“陈莉同志,我之所以给你背这段,是想要告诉你,这世界,永远有人在逍遥自乐,有人在愁肠百结,有人奢华阔绰,有人穷困潦倒,有人春风得意,有人身陷囹圄……命运从来不按公平的原则出牌,贫富贵贱如人生来有高矮胖丑之分,不比不伤,一比即累,所以,聪明的人,只和自己比,只在自己的付出和收获间找公平,否则,得不偿失。我们每个人,都不能老困在过往的伤痛里,要学会从生命的后面向前看,这会旁观自己的苦难,学着脱一些,永远不要放弃自己、丧失爱的勇气。”

邱波拥着她,收起满脸的坏笑,像个诗人,也像个哲人,认认真真地告诉她。

陈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她对他不只是敬佩了,真崇拜了,可是她令人恼恨地歪着脑袋,问他:“爷,你这段是不是抄袭?”

“原创,绝对的,即兴演讲,呵呵,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邱波更神气了。

“你再给说一遍?我刚才没仔细听。”

陈莉令人崩溃地说。

“……不说了,对牛弹琴!”

他正沾沾自喜,不想遭此劫难,顿时苦大仇深。

第303章 他给她的童话

“错,对妞抒情!”她字正腔圆地纠正,歪着脑袋眯眼看他,“大叔,不管怎样,突然觉得你好博学啊。”

“呵呵,那是,哈哈……”

他看到她眼中闪烁的神采,忍不住朗声大笑。

好久没这么舒心惬意了!

世上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心爱的人在相依为伴、共赏风月。

邱波心情好,突其想,转身一把把陈莉抱起来,飞快地原地转圈。

“啊……”

腾空飞翔的感觉带着眩晕和迷醉一起袭来,陈莉先是惊叫,接着便伸展开双臂,随他的转动看周遭风云流动,那样快、那么神奇。

正享受中,邱波突然顿住,把她往地上一放。

惯性使然,身形不稳,头晕目眩,陈莉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他站在一旁乐,看她快摔倒,才一把扶起,坏笑地盯着她。

“讨厌!”

陈莉嗔怒,掩饰不住唇角的笑意。

“小莉,我突然现把你弄丢这几天,你变乖了。”

邱波乐呵呵地。

“……”是吧,这些天,和露丝呆在一起,心里没着没落的,时常感到惶恐,要不是邱波费尽心思找到了她,她死倔到底,现在会怎样?陈莉不敢想。

“好吧,看你这么乖的份上,晚上带你去参加化妆舞会。现在,我们该去狼吞虎咽啦!”

在说到“狼”和“虎”的时候,邱波故意拉长语音,怪模怪样的。

如狼似虎、狼吞虎咽,呜,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两个成语这么暧昧?

陈莉顿时成了红脸关公。

“哈哈……”

邱波看她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大笑,拉着她的手,穿街过巷,去画境中找人间烟火。

如在梦中游。

这一天下来,陈莉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这美丽的水上之城,就像从童话里飘出来的海市蜃楼,她被邱波牵引着,行走其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每一个落脚点都是全新的,所有遇到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肤色、高矮胖瘦、容貌举止也是千差万别的,在这光怪6离的地方,谁与谁都不相干,却又似乎共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一起上演着某场蕴意深刻的舞台剧。

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邱波。

绝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几乎是出于本能,陈莉拉紧邱波的手,无论他带她往哪里走,她都顺从地跟随。

吃的什么,看的什么,听的什么,都变成流动的风景画,在眼前、在心里慢又飞快地变化,她目不暇接,欣悦非常。

令陈莉更惊讶的是,无论邱波走到哪里,似乎都对那里无比熟稔,就像在自己家中的庭院里闲游一样,对每个地方说着不同语言的人,他都从容不迫地应对,毫不费力就能听懂人家说的什么。

他到底会几国的语言呢?他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他还会些什么?

陈莉不可思议地看着邱波,她现她对这个体贴入微的男人根本一无所知,他令她刮目相看了。

当一个圣诞老爷爷妆扮的人站在她面前,扯了她的头,对她左看右看后,又叽哩呱拉说了一通,陈莉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邱波,真的,那一刻,陈莉丝毫不怀疑,如果邱波把她卖了,当着她的面跟这白胡子老头讨价还价,她也浑然不知。

第304章 为他穿上水晶鞋

“呵呵,他说应该穿白雪公主的纱裙,还有水晶鞋。”

还好,邱波这么说。

“噢。”

陈莉有点局促,她真不习惯陌生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没安全感。

“跟他去吧,没事,我在外面等你。”

邱波把她的手放进圣诞老人手里。

邱波的神色让她安心,她点点头,跟那人进了里屋。

围过来一屋子小人,重重叠叠,他们把陈莉放倒了,然后在她脸上、身上各施“妖法”……

陈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真紧张了,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侏儒围着她打转,她觉得自己真的掉进了某个异时空里,进了矮人国里,她这个“怪物”格格不入,那么突兀和奇怪,被动地接受他们的“服务”,不知道他们会把她“修理”成什么模样。

不过还好,她们态度谦恭、笑容可掬,一声不吭地殷勤倍至,看起来毫无敌意。

片刻工夫,陈莉起身,就见矮人们郑重其事地托着一条雪白的、缀满水钻的纱裙,然后有人扶来梯子,有人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提着衣领,示意陈莉低头。

不要这么麻烦啦,她有手有脚,可以自己穿。陈莉伸手,想自己拿来穿,可矮人不给,指她头。陈莉伸手一摸,呵,云鬓高耸,敢情他们怕她不小心弄乱了型?

只要任人摆布。

陈莉切身地体会了一下古代王宫贵族女人们的“养尊处优”的生活,被折腾了大约半个小时,有矮人拉开了墙上的幕帘,一面墙的镜子出现在眼前!

呵,镜子里的女人好魔幻啊!

真人版的白雪公主,一点儿都不含糊的。

陈莉看着镜子里的人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的,真是自己?细如蜂蝶的腰肢,白璧无瑕的肌肤,头被整得纹丝乱,一张脸精致绝伦,怎么看,都不像……活人,像画。

陈莉试着捅了捅自己的脸,还好,有触觉,没被换脸。

好玄虚的感觉啊!陈莉提着裙子,急火火地往外跑,她不想继续呆在这矮人群里,感觉缺氧。

可她被拦住了,低头一看,一个矮人捧着一双水晶鞋,毕恭毕敬地看着她。

水晶鞋是灰姑娘的好不?

灰姑娘和白雪公主是一个人?似乎不是噢……

陈莉有点儿费脑,不管啥啥,先穿了再说,天杀的,太奢侈了,这双鞋子人间哪得几回见?看起来晶莹剔透、光芒耀眼,美到感觉很好吃。

刚要抬脚,没想,面前的小矮人转身走了。

喂!搞什么?她还光着脚!

陈莉眨眨眼,不得其解,再看,其他的矮人们自觉排成两列,前面有人引她出门,她闷闷的,只好跟着走出去。

呵,这谁啊?

看到穿着黑色燕尾服、背影挺直的邱波,陈莉想笑,硬是没敢。

这家伙变成王子了,呵呵呵,怪怪地噢……不过,当他转过身时,故作深沉的样子真的、真的帅呆了。

邱波本来身材健硕颀长,穿上了黑色的燕尾服,戴上了礼帽,的确华贵风雅。他静静地看着她,冲她张开怀抱。

第305章 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天下

情不自禁走上前去,可不知怎么,陈莉心念一闪,恍然间,对面的男人笑吟吟的模样,竟模糊变成了英俊的潘泽明!

不要再想他了,说好了,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陈莉愣愣的,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邱波眼中惊艳的光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那矮人把那把双水晶鞋送到了邱波面前,他鞠身拿了过去,俯下身去,亲自给她穿鞋子。

呵,王子拿着水晶鞋寻找自己的公主。

大姐脚太肥,切掉脚后跟,勉强穿上,刚坐上华丽的马车,鲜血从鞋后面流出来,假的,换人;二姐脚太长,切掉大脚趾,勉强穿上,刚坐上华丽的马车,鲜血从鞋子前面渗出来,假的,换人;只有灰姑娘,穿着大小正合适,高兴地坐上马车,从此和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水晶鞋的尺寸,就是幸福的尺寸吗?王子胸有成竹地丈量了自己的幸福尺度,然后就卡着这尺寸找自己的公主,从此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

开什么玩笑?幸福怎么会有固定的尺寸?如果真的有,那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娶错嫁错的人?

陈莉嘻嘻笑,抬脚,配合邱波演童话。

竟然真的很合脚!

陈莉睁大眼睛,她的脚纤瘦小巧,按正常尺码很难找到合脚的鞋子,没想到,在异国他乡,随随便便进一家店,随便就这么一穿,竟然严丝合缝、不大不小?

两只脚都穿好了,自然抬头挺胸,镜子里的窈窕淑女果然仪态万方,只是表情有些木纳,还是那种梦游的神气。

“我的公主,果然漂亮。”

邱波看着陈莉,笑呵呵的,一直没挪得开眼。

“邱波,这裙子、这鞋,怎么会这么合适啊?”

陈莉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当然会合适,它们本来就是我专门为你订做的!”

邱波语出惊人。

“啊?”

陈莉不信。

这时,圣诞老人拿来几张单据,陈莉瞅了一眼,呜,阿拉伯数字她还是认得的,长串的零她乍一看都没数得过来。

邱波接过来,看看了,签字,又从圣诞老人手里接过两个面具盒子和一个小小的饰盒子。

“好啦,公主,现在要去舞会,记住,十二点前要回家的噢,要不然,你可就要变回原形了。”

邱波打开其中一个面具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羽毛面具递给陈莉,拉起她另一只手,微笑着说。

陈莉吸了吸鼻子,她很想哭,邱波这样用心,她无以为报,想想那长串的数位,她就惶恐。

“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天下,你征服了我,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邱波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如此轻描淡写。

陈莉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跟着邱波走,那双水晶鞋在眼前交替闪亮,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云端。

穿过琳琅满目的商铺街,拐过花团锦簇、建筑宏伟的广场……耳边风声微荡,记忆缥缈无着,陈莉提着宽大的裙摆,任邱波拉着她的手,直向梦境深处——一抬眼,阳光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万里苍穹深邃、数点繁星低垂,城市灯火辉煌、水上光影迷离,是夜,画境瑰丽。

第306章 十二点前要回家

化妆舞会,乐声悠扬,人声喧嚷。

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穿着各种奇装异服,没有人知道每张面具后面,谁是谁。

“邱波,你的面具是什么样子的?”

陈莉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不告诉你。等一会儿,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他大声说。

“不公平!你都看见我的了。”

她抗议。

“傻妞,如果我们谁也不知道谁的,会走丢的,我不会把你弄丢了的。”

他笑。

“我也不想弄丢了你……”

脱口而出,陈莉一愣,红了脸。

“你说什么?”

邱波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得清,凑近来,让她重复。

“没有说什么……”

陈莉有些窘迫,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至今没有离婚呢。

“呵呵,知道么,你今天是全场最漂亮的公主。”

邱波的眼睛熠熠闪亮,他吻了吻她的手,把她放在舞池里。

仿佛一瞬间,陈莉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妖魔鬼怪、仙女王子、猴猪虎豹……他们热情地围着她打转,即兴起舞,尽情欢乐。

陈莉有些局促,可好在戴着面具,她左躲右闪,很快被一个戴着青蛙面具的人拉到舞池中央,她一转头,现邱波不见了。

他去了哪里了?或者,他戴上了什么面具了?陈莉急切地寻找燕尾服,可这舞池里穿黑色燕尾服的人有好几个,身高也差不多,她一时无法断定,哪个是邱波。

容不得陈莉细看,热情的人群开始跳舞体交谊舞,人们自动排队,交叉旋转,舞伴不停在轮换,陈莉不能闲着,要不然会被踩脚,她只好跟着别人一起动作,左三步、右三步、退一步、旋转,拍手、换位……动作很机械,可移步换景,每对应一个人,陈莉都希望是邱波,能抓紧她的手,给她暗示。

可是,一直没有。

舞伴一直在换,舞曲一直悠扬,每个人都是**的个体,又遵循着规律形成舞动的团体。

这样的化妆舞会,寓意真正的人世百态——善恶美丑什么人都有,大家都戴着自以为是的面具,在各自有限的空间里左右逢迎、辗转腾挪,为微不足道的得失或悲或喜,一起上演一场场闹剧……

歌声飘萦,灯光闪烁,天旋地转间,浮生如梦似幻。

变动的风景、闪换的面孔、嘈杂的笑语、浮世绘般的场景,混合成一片细碎的光影,随着威尼斯荡漾的柔波,飘去时光的隧道,渐至沉寂无踪……

陈莉感觉自己如同一缕飘絮,在这醉生梦死的舞曲里,萦萦绕绕地下落;也似是一抹轻风,浮荡在这异时空的星光灯影下……

这一刻,完全不必思考什么了,所有的情绪都显得荒唐可笑。

只须要随着舞曲晃动,任流光飞逝……

“好啦,公主,现在要去舞会,记住,十二点前要回家的噢,要不然,你可就要变回原形了。”

突然想起邱波的叮嘱。可是,她跳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为什么邱波一直没有出现?哪个才是他?

陈莉有些着急了,她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一不小心,身子一晃,便踩中了后面一只“兔子”的脚。

第307章 他要带她去干嘛?

还好,“兔子”宽容,顺势扶住她的腰肢,拉起她的手举过头顶,暗暗用力,她会意,原地旋转一圈,他就放了手,过去了。

后面的是只狼。

再后面,是老虎。

两个都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身形一样高大伟岸!

如狼似虎!呵呵,陈莉想起邱波曾说的“如狼似虎、狼吞虎咽”,不由莞尔。

这两个里面,应该有一个是邱波的!

陈莉睁大眼睛,竭力从面具后面瞅,可灯光忽明忽暗,人影乱晃,她实在难以分清。

哪个才是呢?

陈莉站在原地,看不断流动、围转的人们,她想,她静等片刻,邱波会耐不住性子,一定会先上前拉她的手。

可是,那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动静,旋转间,一直与她保持着客气的态度与距离,她也不敢贸然上前。

时间变得诡异,一切都变得不可捉摸了。

陈莉等得有些不耐烦,她突然觉得,她一直就这般,被困在人群中,周遭都是戴着面具的人群,她一个都看不清,甚至,连同她自己,她都无法彻底了解,从头到尾,任人摆布、稀里糊涂……

周围的人影在旋转、迷幻的灯光中不断地变幻着位置,陈莉微微皱着眉头,努力锁定穿黑色燕尾服的身影,却还是盯丢了,她仓皇四顾,人影幢幢,热闹非凡,但这热闹、这人群都似与她疏离开,隔着一堵看不见却坚韧无比的墙壁,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如果,如果邱波此时丢下她,她会怎样?

她会不知所措,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那一瞬间的惶恐来势迅猛,参加化妆舞会所有的新奇与喜悦尽数消散,面具太碍事,她伸手想摘了去,甚至,她打算摘完面具就去开大灯,这该死的旋转水晶灯五颜六色、光怪6离,闪得她头昏眼花的……

可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伸过手来制止了她!

陈莉惊异回头,身后正站着高大的、身着燕尾服、虎面的男子。

呵呵,邱波这家伙,故意折腾她!

心下安然,陈莉嗔怒地举手想捶他,却被他的大手握紧了,紧接着,他把她拉出人群,拉出舞池,脚步匆忙地往外走。

邱波这家伙又要搞什么花样?上次是灰姑娘,这次会怎么编排她?

陈莉匆匆地跟着他,来到甲板上,原来,这舞会是在巨型油轮上的!陈莉前时都不曾在意,因为周遭那么多建在水上的建筑,看起来也都像浮在水上的船呢,而这大船上的圆顶舞场那般雄伟壮阔,根本就像建在6地上的……

陈莉左顾右盼,脚下传来高跟鞋踏响甲板的声音,嗒、嗒、嗒,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温柔的夜色拂起她的长,丝丝缕缕地抚过她的颈项,痒痒的,也让心跳异样悸动;上面深邃的苍穹如黑色的丝绒,繁星点点如随时会倾落的碎钻,她甚至似听得见星星们的私语——在这个美妙到梦幻的夜晚,她真似穿越了时空,变成了童话中那个为爱情忐忑不安的灰姑娘,被王子拉着,匆匆忙忙地跑出舞场。

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剧情?

这是一场谋杀!

王子拉着美丽的灰姑娘来到远离人迹的甲板一角,在暗影里深情凝望她的眼睛,然后慢慢靠近,吮她的芬芳?

是这样吗?那她应该期待还是应该拒绝,现在赶紧收住脚步?

陈莉神智昏沉,一时无法决断,她似被施展了**术般,就那么,被高大的男人带动着,匆匆、匆匆,如与夜风赛跑。

“邱波,你要带我去哪里?”

油轮好大,甲板似是没有尽头。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缥缈,远离人群的感觉越来越让陈莉感到不安。

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缺少安全感,变得那么敏感易惊。

他不说话,只是脚步更加匆匆!

“邱波?”

她疑惑,低语,看他。

他头也不回,急火火的,似乎要带她去赴一个无比要紧的会议。

两条腿似是有了惯性,被他带着匆匆向前,陈莉想挣开他的手,可他握得那么紧!

他到底要做什么?

陈莉不再左顾右盼,愣愣地看着邱波,突然的,一股恐惧的寒流如毒蛇般从后脚跟直蹿上来!

拉着她的人不是邱波!

邱波是短直,可这男人,头微卷!

他戴着张虎脸面具,在星光下,那张面具此时显得无比狰狞可怕!

“放开我!你是谁?”

陈莉惊悸,急刹脚步,努力甩手。

那男人丝毫也不停顿,竟然转身,一个俯身,干净利落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陈莉惊恐地问。

男人仍然不吭声,长腿紧赶几步,来到甲板边缘!

下面,就是黑漆漆的海水!

他要干什么?要把她扔下去吗?

陈莉看着如潜伏的野兽般的海水,可怕的联想如黑云压城,让她全身冷。

意识到危险,陈莉刚要呼救,那男人却动作迅地印证了她的联想,在船舷边站定,双臂一松,陈莉立刻像脱线的风筝一样,凌乱地沉落!

“啊——”

陈莉听到自己出一声尖叫,可那声音在这广漠的夜晚,像溅起的浪花那般微不足道。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脸、没说一句话!

他丢完了陈莉,看都不看一眼,便冷酷地转身,如闪电般离去!

死神猝如其来!

在热闹、唯美、迷幻的舞会上,在陈莉误认为邱波恶作剧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就像有一颗流星突然脱轨,不可逆转地堕落。

陈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像块沉重的石头,下沉得越来越快,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了后背拍击水面出的可怕的声音,然后,冰冷的海水就急不可耐地包围、吞没了她!

“救……”

陈莉不会游泳,好不容易浮出水面,仓促地喊了一声,咸涩的水立刻涌进她嘴里,呛得她眼冒金星!

然后,身体突然像被抽空了所有的筋骨和力量,冰冷汹涌的海水产生巨大的吸力,死命地把她向水底拖!

天啊,她要死了吗?什么人这么恨她,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异国他乡冰冷的海水里……乱了,思维、手脚、所有……整个世界瞬间坍塌……

与凶手擦肩而过

陈莉的手脚经过短暂的痉挛与挣扎,终于丧失了力量,软绵绵地垂下来,残留的意识中,她感到身体也在瞬间轻得像一片羽毛,在海水中静静下沉,投向死神张开的怀抱……

就在陈莉被冰冷的海水无情吞噬的时候,邱波正在舞会上疑惑地寻找她。

不过是离开片刻,怎么回来就找不着她了呢?

邱波四下张望,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在6离的灯光下闪成一片幻影,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邱波耐心一一看去,仍然找不到他的“公主”,莫名的,眼前的所有场景都虚幻了去,耳边嘈杂的声音也突然戛然而止似地隐去,邱波甚至能分明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如战鼓般擂响,与此同时,不祥的欲感紧紧的携住了他,他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像,冰冷的海水无声的漫延,在这人影幢幢的舞场上,瞬间让他窒息……

“小莉!小莉!”

邱波惶急地呼唤,颤抖的声音如雷震耳,一下子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舞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突然惊叫的男人。

“小莉!别跟我开玩笑,过来!”

邱波转了个圈,对着人群叫。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紧接着,就是议论纷纷。

邱波感到头皮炸裂般的惊惧,他顾不得解释什么,转身就往外跑,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确定,陈莉不在这舞场之中,要不然,她不可能不吭声,可是,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会去哪里?

她不会一个人一声不响地出离的,除非……

可怕的设想纷至沓来,邱波健硕的身影不由踉跄。

他想起了前时看到的潘泽明,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露丝,他自责太过轻心,怎么留下陈莉一个人呆在陌生的人群里?

外面,海风湿润粘腻,不怀好意地拂过他的脸,满天星斗,如数不清的诡异的眼睛。

宽敞的甲板,通往昏黯的角落,似极力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莉!小莉!”

邱波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狂风中凌乱的叶子。

仍然没有人回应他!

邱波两条腿软,如同踩在绵絮上一般,他急火火地往甲板边缘冲去,可是,四下无人,身后灯火通明的船艇如同飘在水上的海市蜃楼……

就在邱波惶恐不安时,他看见一个伛偻着腰身的老者,像一抹单薄的影子,从前面甲板的暗影里走了出来!

“老伯!老伯!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雪公主打扮的年轻女人到这边来?”

邱波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十万火急地问过来。

“咳咳!你说什么?”

老人痛苦地纠结着五官,狠狠地咳嗽着,努力扭着头侧着耳朵问。

邱波快要急疯了,偏偏还要耐着性子,把声音提高八度,重复刚才的话。

“白雪公主……被老虎推到海里去了……”

老人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声,转过头颤颤地往前走。

“等等,你说什么?白雪公主被老虎推到海里去了?”

邱波大惊失色,赶紧抓住他问仔细。

“是啊,就在刚在,那边!”

老人指了指黑暗的前方。

只觉全身鲜血逆流,邱波顾不得再问什么,飞快地跑去前边,扶着栏杆,探头往下看去,下面,黑坳坳的海水,像坚硬的固体一样,把船冻住,在暗夜里散着冷酷的气息。

哪里还有陈莉的影子啊?

邱波心急如焚,回头想仔细问问那个老头儿,却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甲板这么宽这么远,那个步履蹒跚、佝偻难行的老人,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转眼就不见了呢?

邱波猛地想起,刚才看到的老人,虽然看似驼背,身材矮小,可他的体格分明是壮年男人的呀!

何况,这里这么黑,老眼昏花的老人又怎么看得清是戴着老虎面具的人把陈莉推下去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的“老人”就是凶手!

也就是说,他刚刚与凶手擦肩而过!

邱波心下骇然,猛地追出两步,却生生收出脚,当务之急,不是去追凶手,而是救陈莉!

邱波强行镇静心神,掏出手机找救兵,他知道,在这周围是有数艘水上救援艇,他必须分秒必争……

招聘秘书

一年后。

时间总是这样冷静、从容,丝毫不在意谁的悲喜,可它偏偏又那么冷酷,喜欢让人在悲伤中感到度日如年,又恶作剧地把曾经美好的一切变成痛苦的回忆。

“邱总,这是今年的收支报表,请您在这里签字。”

新来的秘书敲门,拘束地站在他身边,恭恭敬敬地递来一摞文件。

“放那儿吧,出去吧。”

邱波看着窗外,神色凄然,看也不看她,语气淡淡的。

“是。”

秘书顺从地退后一步,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那一瞬间,邱波突然觉得异样,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那个走向门口的纤细身影。

脚步轻盈、身姿挺直、腰肢柔韧,削瘦的双肩随着步履微微轻颤……

“小莉!”

邱波试探着叫了一声,同时,他的心脏猛然收缩,期待地看着那个背影。

可是,那个背影毫无反应,径直地走了出去。

直到门被扣死,邱波也没有看到她转身。

邱波长叹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怎么可以这样,一次次想她想得神经过敏,陈莉,她怕是已经葬身海底了……

既然葬身海底,为什么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他找了那么多人,搜救了整整两天两夜,结果除了找到她的公主面具,什么都没有找到!

公主面具,真漂亮,一年来,一直摆放在他的床头,浅浅笑,温婉动人,却带给他刻骨的痛。

他明明知道,留着那只面具只会徒增感伤,是对他自己彻头彻尾的伤害,可他还是舍不得丢,就那么作茧自缚,任由那些回忆一遍遍凌迟他。

所有的回忆,都变成让他欲罢不能的毒药,相思成殇,他想不明白,他和她,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这一年来,他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为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真的以为命运峰回路转,给他重新幸福的机会了,她也答应要做他的公主了,可梦还没有做够,她竟然就那样被人推进了海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更让他痛恨的是,当时,那个凶手就在现场,还没来得及隐身,被他碰了个正着,可他竟然被那个可恶的凶手给骗了,让他大模大样地从他眼前溜走了!

他不能原谅自己!

他不该带陈莉去什么化妆舞会,不该离开她片刻,不该让她一个人呆在陌生的人群里,不该那般粗心大意放走了凶手……

前妻的死已经是一道暗伤,陈莉又在上面划上了一刀,是不是,他根本就是个不祥之人,只要他爱的女人,都不得善终?

如果真是时运不济,为什么他的生意风生水起?

邱波看着那些巨额报表,不用说,红成一片,他靡下的公司都是赢利的,难道真是商场得意,情场必要失意?

邱波紧皱眉头,看着那些报表,竟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这一年来,他走马灯似地换秘书。

每次招聘的条件,都是为陈莉量身定作的。

女,27岁,中央美院国画系本科毕业,婚姻不限,身高1。65,长发……

那么多条件,一综合,分明的,就像撒网捕鱼,网住的,不是她也十有**。

如果她还活着,看到这样的招聘启示,一定会来应聘的。

可是,他广发招聘启示,令他意外的是,附合这么多条件的女人竟然那么多!

“你要辞退我吗?”

这世上的人果然很多,而且各行各业竞争惨烈,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条件被全附合的,竟然不只她一个。

于是,新来的秘书,明明都年轻漂亮又能干,可总被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另作安排或者直接解聘。

邱波没找着陈莉,却得了个雅号:“冷色男”。

大家都以为他是借招聘为名,想给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应聘成功的女人一个赛一个漂亮,却都这样莫名其妙地走人了,大家就猜,邱波是不是审美有问题呀。

邱波的审美自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心理。

邱波鼓起勇气,摁下了响铃。

随后,他紧张地盯着门口儿,心里暗暗祈祷,这次,上天保佑,一定要推门而入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他什么都不会抱怨,一定立刻上前抱住她,她想要什么,他立刻马上。

真的,一句抱怨都没有,保证没有。他不会抱怨她私自跟别人离开舞场,不会抱怨她这一年来销声匿迹,更不会抱怨她刚才进门时故意不认他……只是她是她,所有的错也都是对的。

门口一直安静,她走路就是这样,踏雪无声。

他微微神往,记忆里,那个夏日,她穿着一袭水蓝的纱裙,飘逸地站在荷塘边,凝神作画,他在旁边的树间荡秋千,看夏日的微风怎样追逐她的裙裾,那时,她转身冲他嫣然一笑,然后,就那样轻纤地走过来,整个人都飘然出尘……

“当当当!”

总算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心脏忽然蹿到了嗓子眼儿里,堵得他心慌气短。

进的来的女生长遮面——抬眼间,眉目如画,明眸如星。

可惜,那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邱总,您叫我!”

女人声音婉转,走近来,礼貌地鞠身。

“嗯……这些报表……你看过了吗?”

邱波顿时兴意阑珊,只好没话找话。

“看过。”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

秘书只负责收表、送审,是没必要看账目的,这是违反规定的,她不知道么?

邱波眯了眯眼睛,看她,不动声色间,已有雷霆之怒悄然酝酿。

“我说,我看过这是报表,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但具体的数额,我不看也知道很多,还有,颜色是红色的,说明赢利了,没有亏损的公司,所以我很替邱总高兴,另外,这些材料的电子版格式是我统一的,所以说,我看过。”

秘书不亢不卑地解释。

邱波仰靠在椅子上,他没有作,这很反常。

谁授权她私自做这些账目的电子版的?他的那些公司负责人,不可能把电子报表传给她的,那么,她是这么一条条地把账目输入电子表格的?

厚厚的一摞报表,如果一条条输入,需要多长时间和多大的耐心?

邱波心有所触,明知她违规,可看她那一脸的认真、坦诚和执着,他恍然觉得这双眸子,一直以来就印在他的脑海里。

是的,这样的神情,陈莉无数次呈现。

有些幼稚的坚持。

“邱总,您是要辞退我吗?”

女人站在对面,竟然这样问过来。

“你个变态!”

“嗯?为什么这么问。”

“大家都说,邱总让秘书二进宫的时候,不是下驱逐令,就是格杀令。我想对我应该是格杀令。”

“噢?为什么是格杀令?”

“因为我违反了规定。可我只是想让邱总看报表时方便快捷一些,还有,我建议您让文秘做个通表,下到各公司负责人手里,这样,他们的电子报表就会呈现统一模式,报到你这里,你再打印出来看就比较养眼了。”

秘书有板有眼地说完,脸微微红了红,说,“唔,对不起,我话有点儿多了。”

“没有,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

邱波就事论事。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秘书做好了要走人的准备,丝毫不觉得受打击。

邱波看着她,有些微郁闷。

往常,那些个被解聘的人都会垂头丧气,怎么偏偏这个女人这么风平浪静?

难道被人解聘也是件很光荣的事吗?

“知道我会解聘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邱波不由好笑。

“有什么不淡定了,你也不是就解聘我自己,我早听说了,我之前,你已经解聘了一个加强连了,何况,你要解聘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这女人不止淡定,简直就是洋洋得意了。

“什么意思?”

邱波没懂。

“我说,你就算要解聘我,我也不可能伤心。一,打这些报表,我一开始就说违规,会出力不讨好,但她非得一条条输入表格,输了整整一天一夜啊,看着都吓人,结果,让我说中了,出力不讨好。所以,你不高兴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二,我不是你那新聘来的秘书,她因为给你输账表熬成了熊猫,睡起来也像个熊猫,今天早上我都要出门了她还在昏睡,想想反正是要被解聘的,我一时善心大,就拿着她的账表替她上第,但这也并不是你关心的是吧?至于她,长得没我好看,说话没有我利索,个子也没我高,能力嘛,她笨一点儿,所以,你连我都舍得解聘,她肯定在劫难逃。”

女人说着,就已经不拘束了,不止不拘束了,屁股往后一靠,顺势就坐在邱边旁边的桌子上了。

“另有其人?”

刚刚失望的心再次燃起希望。

“是啊。”

“她叫什么名字?”

“你真会明知故问,萧楚。你难道连自己新聘的秘书名字都记不住?你有解聘人的嗜好?”

女人一脸“你个变态”的神气。

“萧楚?”名字不对。邱波叹了口气。

“对,你真聪明,料事如神,你,噢不,你那个朋友,因为私自输入账目表,有盗窃公司机密的嫌疑,所以,被解聘了。不过,念在她一片好心的份儿上,我就不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了,但麻烦你回去告诉她,一,做事别自作主张;二,必须删除账目表,如有泄露,后果自负。”

邱波也学着她刚才的讲话方式,罗列出一二来了。

“好。那就88了,说句公道话,你心就是石头做的,你眼睛看明白了,这么多张报表啊先生,人家是一条条,一个数一个数敲出来的,你还好意当借口辞退人家,你……良心大大地坏了。”

女人跳下桌子,淑女形象荡然无存,指着邱波的鼻子,好一顿数落。

她是总裁夫人的料!

“谢谢你的表扬。你可以走了。”

邱波不理会她,起身,走到窗前,仍然远眺。

“神经病!有钱了不起啊?”

身后的女人突然作了,一脚踢了椅子,很不爽地甩过一句,就要往外走。

“等等!”

鬼使神差,邱波叫住了她。

“干嘛?”

女人语气不善,反正都被解聘了,他是天王老子,关她鸡毛事?

“我把她解聘了,不代表你不可以留下。”

邱波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为了招聘这个秘书,他把原来的秘书支去别处了,眼下,他也的确需要一个秘书,既然找不到陈莉,就她吧。

“么?你让我当你的秘书?拜托大哥,我是总裁夫人的料,可不是当丫环给你这样的主儿吆喝来吆喝去的!而且,这么卖友求荣的事儿,打死我我也做不来,那不是把我珍贵的友谊往死里整的毒招儿吗?嘿嘿,我刚才说了,有钱了不起吗?姐我不高兴给你当秘书,ok?”

女人很不解气地看着他,这样扯平了,解聘?谁解谁还不一定呢!

“那就当夫人吧。”

他淡淡地,转头看她。

“啊?”

女人呆住,眼睛一时不知道往哪里看,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堆报表上。

天杀的,她刚才只是一时气话,她哪做过什么总裁夫人的梦啊,她是个无业小游民,就想能嫁个实诚人,解决基本温饱就可以了,如果能丰衣足食,已经是皇帝保佑了,怎么这变态真打算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

女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账务报表上,万里江山一片红。

当这些报表跟她没一毛关系的时候,她可以做到眼不红心不跳,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可这些报表上的数字都跟她扯上了,而且扯得不轻,可以变成可触可感的银子供她挥霍啊,她不心动是天方夜谭。

“你、你逗我呢吧?”

女人还没完全糊涂。

“我没那个心情。”

邱波苦笑,为什么她不像陈莉那样见钱眼不开呢?

本来以为这女人是个稀罕,没想到,也不过是个俗物。

她看账目表的神色一览无余,尽是贪念泛滥,这样的女人,他不可能娶进门。

就像里那样,周润最后对周杰伦说:“皇帝,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对于他来说,财富,他心甘情愿地馈赠是一回事,被人觊觎并得逞又是一回事。

“那您的意思……”

女人底气不足了,刚才的嚣张一扫而光。

如果,她一直保持她刚才的那些“高风亮节”多好?

邱波稍有遗憾,可也如释重负,毕竟,像陈莉那中清水芙蓉的女人少,像眼前的这位,不过是外强中干,爱情没得谈,但合作还是可以考虑的。

“我的意思是,我请你临时当一下我的夫人,我会付给你足够的酬劳,我得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聚会,说好大家都要带夫人或女友。当然,如果你拒绝,那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会找别的人帮忙。你可以现在就走了。”

邱波说。

恶人活千年!

“这样啊……”

女人很是失望,不过,随即来了精神,又恢复了她之前的坦率:“有钱干嘛不赚,逢场作戏嘛,好说,行,我就接你这招吧,你说,给我多少酬劳?”

邱波笑笑,她这样爽快,倒也难得。

“你开个价吧。”

“一万?太少。十万?太多。要你多少好呢……”

女人开始为难了。

十万,呵,他邱波何曾在意这样的小钱?如果要让他拱手让出所有的财产,换得陈莉健康的生命,他会毫不犹豫。

“就十万吧。那么,现在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和地址,到时候我让司机去接你。”

邱波说。

“哈哈,看来今天运气还是不坏的。十万啊,呵,演个戏就能赚来,得,以后我就去应聘总裁夫人去了。”

女人喜形于色,掏出笔来,刷刷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地址。

“王健欣?好的,王小姐,今天谢谢你的建议,不过,刚才我的建议和要求,也请转告给你的朋友。另外,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看在她辛苦做表格的份儿上,让她来上班吧。哪天来,我会让人通知她的。”

邱波放弃继续招聘了,既然那个什么萧楚的做事这么认真,让她来干秘书似乎不是坏事。

“哇,你石头转性了?这样挺好,呵呵,那我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她!”

王健欣开心地说。

邱波自嘲地笑笑,石头转性?恰恰相反,石头认命了。

他这一生,注定这样了,孤独终老,繁荣的事业与圆满的婚姻,难以兼得。

看着王健欣快乐离去的背影,邱波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这女孩子,他真能带得出去?率真不足而媚俗有余,虽是确有几分真诚,但骨子里还是虚荣贪婪。

当然,这也是人性的本真加上生活所迫,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固守本真、淡泊持重?

邱波转头再次看向窗外,隔着几条街,那边,有一栋摩天大楼,“沉香丽榭房地产股分有限公司”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一片闪亮,那是潘泽明麾下的企业之一。

短短一年间,这个臭小子在准岳父王延琛的栽培和支持下,迅地崛起,已经创建起自己的商业帝国,报纸上、杂志上、电视上,常常看他摆着一幅臭脸耀武扬威,这个间接害死陈莉的刽子手,他怎么不去死?还有脸这样逍遥自在地活着?

每次,看到潘泽明露脸,邱波都恨不得砸电视撕烂报纸和杂志。

可那有什么用?这世上,总不少这些可恨的人,他们背负着罪恶与奸邪,活得风光无限。

邱波一直怀疑,陈莉落海,潘泽明有不可脱卸地责任,说不定,潘泽明当时一路追随,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赢回陈莉的心,而是寻找机会下手,扫除陈莉这块跘脚石,毕竟,没有了陈莉,他还能正大光明地娶了王雪辰,彻底获得王延琛的信任和支持。

如若不然,短短一年时间,潘泽明怎么会那么快飞黄腾达?

想到这些,邱波双眼冒火,紧攒起双拳。

打上门来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邱波从愤恨中拽回,他转身接听,那边的话务员急急地说:“董事长,刚才有个人不听阻拦……”

话务员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潘泽明?

呵呵,中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还没说呢,光想想,人就来了!

“需要叫保安吗?”

话务员在那边诚惶诚恐地问。

“不需要,没事,老相识。”

邱波的唇角挂起一抹冷笑,慢慢放下电话,抬眼看向气冲冲的潘泽明。

潘泽明像一阵龙卷风似地旋进来,直冲邱波,不由分说,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两只眼睛被愤怒烧得通红,低吼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邱波,你把陈莉还给我!”

“还给你干嘛?去看你和王家大小姐定婚?”

本来就郁闷,正有气没处撒,这会儿,邱波可算打着正主儿了,他压着火儿,冷眉怒目地盯着潘泽明,这个混蛋,竟然让他还人,他还没找他要人呢!

“不关你的事!你告诉我,你到底把陈莉藏到哪里去了?”

潘泽明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那愤恨的模样,似乎随时会把他邱波挫骨扬灰。

“既然不关我的事,你来找我干嘛?既然你认定是我把陈莉藏起来了,我又怎么会告诉你?”

越生气,邱波表现得就越轻松,他冷笑地看着潘泽明,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里感到几分畅快了,不由想使劲地气他。

“姓邱的,信不信我去报警!”

潘泽明咬牙切齿。

“告我?好啊。”

邱波耸耸肩,不以为然。

“你……”

潘泽明气极,扬手就是一拳。

邱波一闪身,躲过他的重拳,反手把他推开,退远一步,整了整衣领,好遐以整地看着踉跄的潘泽明,残忍地告诉他,“别在这里发疯了,告诉你潘泽明,陈莉和你还没离婚呢,所以我早就玩腻了。这一年,我也不知道她哪儿去了,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别在这里给我装腔作势,你不是巴不得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好没有后顾之忧地和王大小姐结婚么?滚!”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潘泽明先是愤怒,随后惊愕。

在国外,他跟丢了陈莉,再就没有了陈莉的一点儿消息,回国后,他来找过邱波几次,每次,不是说邱波出差了,就是不在公司里,只今天,让他逮住了他,他竟然说这一年里,他根本不知道陈莉哪儿去了?

“我说得很清楚,这一年里,我根本不知道陈莉在哪儿!”

邱波怒视他,一字一顿。

“你、你把她带到国外去,把她丢去哪里了?我查过,回来的国际航班上,根本就没有陈莉!”

潘泽明颤抖着声音,心中满是惊悸。

“是吗?那我就不知道了。”

邱波有意气他,他懒得看他在这里装腔作势!

“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

潘泽明果然被激怒了,指着他又要揍人。

有了新欢?

“如果没有别的事,潘总请回。噢对了,后天是吧,我会带着我的新女友准时去参加你的订婚宴,恭喜潘总人财两得,只是,既然潘总已经弃旧迎新了,就没必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邱波不屑一顾地看着他,跟他保持几步的距离。

“……姓邱的,你等着!”

潘泽明克制着翻涌的怒气,憋了半天,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摔门而去!

“不送!”

邱波在他背后拖腔拉调。

“嘣!”

门被大力扣死了。

邱波咬住嘴唇,深深忍下一口气,他锁紧了眉头若有所思,潘泽明是在演戏,想掩盖自己的罪行,还是真的不知道陈莉的下落?

如果不是潘泽明,那天夜里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会是谁派去的?

海里没有尸体,陈莉到底是被海鱼吃光了,还是有幸得救了?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邱波懊恼地捋着头发,痛苦得无以复加。

同样痛苦地潘泽明气吼吼地离开邱波的办公室,他再不能等了,他得去报警!

他找了陈莉整整一年,一直以为邱波把陈莉藏哪儿了,没想到,邱波竟然说他早就玩腻了,根本不知道陈莉的去向!

是啊,陈莉还是他的妻子,邱波对陈莉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你情我愿,玩完就散,邱波这种江湖混蛋哪会持之以恒地对待一个女人?

都是自己不好!

潘泽明都不知道该恨谁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放纵,伤透了陈莉的心,他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和煎熬,他没有办法忘掉陈莉,像邱波说的那样,满怀憧憬地和王雪辰结婚,至于大后天的订婚,那不过是出于权宜之计,暂时稳住王延琛,将他这两年苦心经营的事业稳固下来,只要他成了公司的法人代表,他就可以脱离王延琛的钳制,**地开拓自己的事业!

虽然,手段有些卑劣,可他别无选择!

如果不能真正成为公司的董事长,他就不过是王延琛手下的一枚棋子,朝不保夕,他这两年的辛苦打拼,也会付之东流,被后来者据为己有,他不想再过任人宰割的日子,他必须有自己的江山。

有了自己的江山,才能给陈莉美好的生活。

曾经许诺给她的一切,他才能真正给予!

至于王雪辰,既然她一意孤行地逼他订婚,那他就先顺了她的意,回头再做打算!

只是,陈莉到底哪儿去了?他竟然找不到她了!

潘泽明心慌如麻,他发动了车子,径直往公安局开去。

阳光很灿烂,街上人来人往。

昨天、今天,每一个这样的平凡的日子,此时此刻,似乎都大同小异。

时光不动声色,重复着几乎相同的日子,却悄然地改变了一切。

潘泽明心事重重,他开着车,漠然地看着这个城市,突然间双目盈泪……

陈莉,你到底在哪里?

那是多久前,我们一起来到这里,满心欢喜地,想要在这繁华的城市里,拥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那时的青春、激情和梦想,那时的甜蜜、恩爱和亲密,当时看似无所谓,时过境迁,才知道全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无价之宝。

生命中的无价之宝

“如果没有别的事,潘总请回。噢对了,后天是吧,我会带着我的新女友准时去参加你的订婚宴,恭喜潘总人财两得,只是,既然潘总已经弃旧迎新了,就没必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邱波不屑一顾地看着他,跟他保持几步的距离。

“……姓邱的,你等着!”

潘泽明克制着翻涌的怒气,憋了半天,狠狠地说出这句话,摔门而去!

“不送!”

邱波在他背后拖腔拉调。

“嘣!”

门被大力扣死了。

邱波咬住嘴唇,深深忍下一口气,他锁紧了眉头若有所思,潘泽明是在演戏,想掩盖自己的罪行,还是真的不知道陈莉的下落?

如果不是潘泽明,那天夜里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会是谁派去的?

海里没有尸体,陈莉到底是被海鱼吃光了,还是有幸得救了?她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邱波懊恼地捋着头,痛苦得无以复加。

同样痛苦地潘泽明气吼吼地离开邱波的办公室,他再不能等了,他得去报警!

他找了陈莉整整一年,一直以为邱波把陈莉藏哪儿了,没想到,邱波竟然说他早就玩腻了,根本不知道陈莉的去向!

是啊,陈莉还是他的妻子,邱波对陈莉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你情我愿,玩完就散,邱波这种江湖混蛋哪会持之以恒地对待一个女人?

都是自己不好!

潘泽明都不知道该恨谁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太过放纵,伤透了陈莉的心,他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和煎熬,他没有办法忘掉陈莉,像邱波说的那样,满怀憧憬地和王雪辰结婚,至于大后天的订婚,那不过是出于权宜之计,暂时稳住王延琛,将他这两年苦心经营的事业稳固下来,只要他成了公司的法人代表,他就可以脱离王延琛的钳制,**地开拓自己的事业!

虽然,手段有些卑劣,可他别无选择!

如果不能真正成为公司的董事长,他就不过是王延琛手下的一枚棋子,朝不保夕,他这两年的辛苦打拼,也会付之东流,被后来者据为己有,他不想再过任人宰割的日子,他必须有自己的江山。

有了自己的江山,才能给陈莉美好的生活。

曾经许诺给她的一切,他才能真正给予!

至于王雪辰,既然她一意孤行地逼他订婚,那他就先顺了她的意,回头再做打算!

只是,陈莉到底哪儿去了?他竟然找不到她了!

潘泽明心慌如麻,他动了车子,径直往公安局开去。

阳光很灿烂,街上人来人往。

昨天、今天,每一个这样的平凡的日子,此时此刻,似乎都大同小异。

时光不动声色,重复着几乎相同的日子,却悄然地改变了一切。

潘泽明心事重重,他开着车,漠然地看着这个城市,突然间双目盈泪……

陈莉,你到底在哪里?

那是多久前,我们一起来到这里,满心欢喜地,想要在这繁华的城市里,拥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那时的青春、激情和梦想,那时的甜蜜、恩爱和亲密,当时看似无所谓,时过境迁,才知道全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无价之宝。

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在,他潘泽明什么都有了,名下的产业、公司、豪车、豪宅,虽然在这偌大的北京里,并不算真正的富贵之流,但足以活得扬眉吐气了,可这些,谁人与共?

到处都是美女,到处都是**,经历了,才知道,他为了星星,错失了月亮……

思绪纷繁,潘泽明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心里充满了莫名的焦灼与恐惧,他突然想,邱波没有把陈莉带回国内,那么,陈莉这一年是在国外吗?人生地不熟,她会不会遭遇意外?

脑海里,瞬间涌起无数可怕的假想,潘泽明的心狠狠砸了下去。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堵车。

潘泽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心急火燎地看向前面,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报警,这一年,他一边找陈莉,一边忙这忙那的工作,他一直以为陈莉和邱波在一起,所以丝毫没想到邱波失踪了……

正懊恼,就见隔着五辆车,前面的人行横道上,一个女人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她穿着一件格子大衣,身姿笔挺,手里提着一只乳白的挎包,不紧不慢的步履,从容不迫的风度。

本来,潘泽明没有在意,可着眼间,目光掠上了她飘在身后的丝巾!

“宝贝儿,这两年你跟我东奔西跑的,没少受累,我没送过你什么礼物,但我的心里始终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我今天看到这丝巾就想给你买,我想你围着它,又漂亮又保暖,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形影不离一样。”

脑海里,蓦然蹿起那一幕来,陈莉坐在他腿上,满脸惊喜,眼神却带着不舍,心疼这条丝巾花了八百块,那时,他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潘泽明擦擦眼睛,再看,没错,一样花色的丝巾,像张扬的旗帜,飘在艳阳清风中!

潘泽明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那女人身姿苗条婀娜,动态分明像极了陈莉!

潘泽明的心间涌起一阵狂喜,可是红灯还亮着,女人已经走过去了,被旁边的车遮住了,只露了一角丝巾一闪而过!

潘泽明急了,明知不能摁喇叭,可还是摁了,刺耳的喇叭声招来数道厌恶的目光,可偏偏那个女人没有转头,而是径直穿过人行横道,往那边街口转过去了!

快绿灯、快!

潘泽明恨不得弃车去追!

还好,绿灯亮了!

潘泽明焦灼地等着前面的车开动,那一分一秒的煎熬,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总算绕到了那个路口,还好,还能看到那个女人!

窈窕的背影,衣袂翩然,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她着一袭长款的粉绿大衣,轻盈如春风中微拂的细柳,在人群中卓然,令潘泽明心跳如鼓。

小莉、小莉……

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人,他的妻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爱人,一年,音信全无,彼此间彻底绝断,他找不到她,看不到她的模样,听不到她的声音,他的生命突然间丢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那种感觉,就像是、就是像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半,那种空荡与惶恐,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体会!

六亲不认?

第319章六亲不认?

潘泽明紧赶几步,眼前人来人往,妈的,今天周几啊,这些闲人都不用上班么?没事跑来图书馆干什么?多碍眼、多碍事!

前面,陈莉像是粘在那男人身上似的,两人你搭我肩、我搂你腰,那叫一个亲密!

我靠!有没有廉耻?有没有公德?

这众目睽睽之下,丫的你们靠这么近干嘛?

潘泽明拔开挡在前面的人群,盯准目标急急往前凑。

前面的一对人上了电梯!

潘泽明赶紧赶紧跟上。

前面的一对人手拉手走到那边书柜前,呵,还经济管理?

谁看那些书?那该死的小子么?

就那个熊样识字么?看得懂经济管理书么?装什么大头蒜?

潘泽明的目光如果能杀人,那小子早就千疮百孔了。

意外的是,挑书的竟然是陈莉!

陈莉怎么会对那样的书感兴趣呢?

陈莉是美术专业,她喜欢看的是书画作品集什么的行不?她应该到艺术类书籍那边去!

潘泽明头顶浮出一片问号,他看着陈莉的背影,她正专注地看书,而她身边的那个‘混’蛋小子,目不转睛地看她,一只脏手还揽着她纤细的腰肢!

哇呀呀,流氓!

气死他了!

潘泽明总算等到电梯到了二楼,总算经过“千山万水”站在了陈莉对面!

他铁青着脸,不说话,千言万语如哽在喉,面对他朝思暮想、却一次又一次背叛他的‘女’人,他该说啥?啥也不说了,直接拽了回家!

回家后怎么办?先打一顿再说!

气死老子了!

潘泽明冷冷地瞪着面前的‘女’人,隔着一排书架,伸手,就可以直接扯了她!

可她呢,对面前怒发冲冠的男人浑然未觉,头不抬眼不睁!

她身边那个男的呢?仍然是那幅臭德‘性’,含情脉脉、温柔似水地看她。

看什么呢?那是他潘泽明的老婆!再看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潘泽明不高兴,十分不高兴,他沉着嗓子恶狠狠吭了一声。

陈莉抬头了,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移过目光,看向另一本书!

在陈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潘泽明就觉得全身的血都停滞了流动,可他没‘激’动完,这‘女’人竟然完全熟视无睹地别过目光!

当他是空气?!

潘泽明惊出一身汗来,这是什么意思?六亲不认了?

“小、小莉!”

潘泽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像蚊子似地嗡了一声。

她没听见,也没反应在!

“小莉!”

潘泽明着恼,大声叫。

这次,她听见了,抬头,看他,一脸狐疑。

她身边的男人也注意到他,目光不善,充满防备。

“小莉!”

潘泽明‘激’动得全身发硬,图书馆里纷‘乱’的人群瞬间隐身,所有的嘈杂也瞬间清空,他紧张地看着她,他失而复得的妻子,他再也不敢得罪的老婆,呜呜,亲爱的,答应一声,可好?

“小莉?我?”

四目相对半晌,打死潘泽明也没想到,对面的‘女’人目光涳‘蒙’,凝视了他半天,竟然吐出这么诡异的三个字来?

“小莉!跟我回家!”

潘泽明一刻也不想等了,直接伸手拉她。

你是谁啊?

他决定了,对她既往不咎,还要好好养着,看她瘦的,这小脸只剩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了。

反正大家都有错,过日子嘛,就是个宽容,互相体贴、互相原谅,夫妻嘛,哪有不闹矛盾的,冰释前嫌了,大家还是两口子……

不管怎么说,找到她就好,呵呵,找到她就好……

手心传来她熟悉的沁凉,潘泽明紊乱的心绪一下子安稳下来,他握紧她的小手,笑嘻嘻地了:“小莉,我找你找得上火,赶紧,跟我回家去!”

“……你是谁啊?”

女人被烫了似地甩开了他的手,扑闪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疑惑又戒备地看着他。

潘泽明一愣,这是演得哪一出?

想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这婚还没离呢!

潘泽明怒了,先前温柔的眼神风起云涌,可当他看到“陈莉”一脸疑惑戒备的神情,强行压下满心的恼怒,得,这小妮子,想跟他六亲不认,这是照顾旁边这位仁兄的感受吧,可也不兴玩这狠吧?

潘泽明不敢来硬的,怎么说好不容易找着她了,要用强,怕把她得罪了,他连将功赎过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个,小莉,我是谁?这个、这个问题有点难,容我回家慢慢给你解释。”

潘泽明润了润嗓子,无奈,只好委曲求全,眼巴巴地看着陈莉,求她慈悲为怀,大发善心跟他回家。

可人家不买账,退后一步,跟他保持距离,冷酷无情道:“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还先生?

潘泽明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小妞子,你是哥从小看着长大的成不?你就算、就算缩成幼儿园的小朋友,哥也能一眼认出来!

潘泽明刚要抗议,陈莉身边一直没吭声的大众男不高兴了,一把把陈莉拉过来挡在身后,不客气地冲潘泽明质问:“兄弟,别耍这招,太老套了,要搭讪找别的女人去!”

这叫什么话?

潘泽明好不容易按捺的怒气,被这哥们一挑拨,彻底爆破了。

“什么老套?什么搭讪?她是我老婆!”

潘泽明横了大众男一眼,冲陈莉叫,“赶紧跟我走,回家你想怎么着怎么着!”

“你是不是精神有毛病啊?”

大众男声音不中听了。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

潘泽明看着陈莉,目光真挚灼热。

“对不起,您真认错人了,我不叫小莉,也不认识您。”

不想,那女人转出来,彬彬有礼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她温柔地看向大众男,竟然旁若无人地挽起他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大众男立刻由大灰狼变成了绵羊,转过身去,还不忘狠狠瞪潘泽明一眼。

“小莉!你不能走!”

潘泽明急了,他绕过书柜,赶紧挡在陈莉面前。

“小莉,你不能走!不要走……我知道我有错在先对不住你,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们回家好不好?我……”

潘泽明急得语无伦次,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真得要崩溃了,陈莉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他?她可以生他的气,打他、骂他,可她怎么可以这样相见不相认?

不可替代的爱人!

陈莉抬头认真地看了看潘泽明,清澈的眸光里闪过一丝迷惑。

潘泽明刚要继续劝她,手机乍响,一看,是王雪辰的,不由厌烦,这时候,他哪有心思哄那个任性的大小姐?

可是,手机铃一遍遍响,扰得人心烦意乱,无奈,潘泽明只好接听,就听王雪辰娇嗲的声音传来:“泽明哥,我不喜欢原来那款订婚戒指了,我们再去挑一款好……”

隔得那么近,面对面,手机里的声音直传过来,陈莉眼中的迷惑变成了不屑!

“无聊!”

陈莉冷冷吐出两个字,转身大步向前。

“变态!”

大众男更是毫不客气,甩过一句,跟着陈莉走了。

“你自己挑吧,我有要紧的事!”

潘泽明一看急了,挂了电话赶紧追。

可是,陈莉已经和大众男乘电梯下去了,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转眼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湮没!

眼前,人影纷乱,陈莉就如忽然出现在眼前那样,就这般转瞬不见,这短短的过程里所生的一切,让潘泽明如坠梦中。

潘泽明愣怔地站在那里,他都有些怀疑,刚才,他真的看到陈莉了么?是不是因为找得太辛苦,心中太过想念,以至于产生了幻觉,或者,把一个和陈莉长得相像的人当成了她?

不可能!

潘泽明马上否认,他很清醒,思维正常,他必须肯定,就在刚才,陈莉,他老婆,实实在在站在他面前!

她竟然不认他!

她竟然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对他冷若冰霜到拒不相认的地步!

这残酷可恨的现实,像一只看不见的利爪,探进潘泽明的胸腔里,直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搅碎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电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口,心里怀有那样卑微的幻想,希望陈莉心有不忍,回过身来,站在那里等他。

可是,时间分分秒秒,出现在门口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她真的走了。

她是真的不想见他!

她对他厌恶、憎恨到这样的地步!

潘泽明沮丧万分地低下头,皱紧眉头,拼命压下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吧,好吧,既然她决定这样子。

小莉,你好好的,你开心就好……

潘泽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满心的愁怨,下了楼梯,走出大门。

那辆大众车已经开走了。

潘泽明黯然神伤,坐进车里久久无法平静,他看着街上数不清的人、路边林林总总的商厦楼房,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丛林,空旷的虚浮着,难受至极。

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满心的压抑再也不想掩饰和抑制,潘泽明伏在方向盘上,忍不住痛哭失声。

当初,他和孙美丽偷情的时候,似乎从来不会想到他会有今天的惨状,那时的他,鬼迷心窍地以为,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就算瞒不了,陈莉是他老婆也跑不了,闹腾一阵子也总是会原谅他,生活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水,偶尔扔进一块石头,泛起点涟漪,还是会重复平静。

哪会想到,陈莉先是和邱波在一起,对他不理不睬,现在,竟然装不认识?

他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为什么在婚姻里,别人朝三暮四最终和老婆还是会花好月圆,他就不行?陈莉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他?

既然她这么狠心对他,他干嘛还对她念念不忘?

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

屁话!

鬼话!

骗人!

再有妻、再有草都是不是她了!

潘泽明悲痛万分,为什么之前,他从来不知道,陈莉在他的生命里,根本就不可替代?

车牌号是多少?

邱波!一定是邱波搞的鬼!

他到底对陈莉做了什么,让陈莉变得这么冷血?

潘泽明伤心欲绝,浮想之间,不由将怨气撒向邱波,他恨恨地擦干眼泪,掏出手机,拔去找邱波。

呵,这家伙竟然没换手机,真猖狂!

“你好,哪位?”

邱波的声音传来。

明知故问!

潘泽明想骂人。他强压着火气,说:“我刚才看到小莉了。”

“……”

邱波没吭声。

潘泽明就知道他会装死,可他没心情跟他计较,他心里满满的难过,急于想找个人倾诉,而邱波,莫名地就由情敌变成了他唯一的听众,这多可笑?潘泽明伤感地叹着气,“可是,她、她不认我……”

“……”

邱波仍然没吭声。

“你到底在不在听?我是潘泽明!刚才我看到小莉了!可是她不认我、她不认我!”

潘泽明懊恼万分,冲着手机直着嗓子喊。

潘泽明不会想到,此时此刻,邱波是多么的震讶和惊喜,他攒着手机的手抵制不住微微颤抖,他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潘泽明只当邱波是故意气他,这个天敌,两个人一定八字不顺,凡是碰面,从来没办法心平气和!

潘泽明想着就气上加气,“姓邱的,这下你满意了,小莉,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呵,那小子,比你和我都年轻呢,高高大大人模狗样的,他、他竟然骂我变态呢!小莉和他在一起亲密得不像话,她们、她们……”

潘泽明说不下去了,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别人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却对他这个原配丈夫拒之千里,这样的打击和痛苦,说出来丢人!

“!!!”

邱波从座位上弹起来,什么?

“姓邱的,你这该死的,你到底对小莉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她不认我了、不认我了……呜呜,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被她伤透了……”

潘泽明说着说着,又怨又恨,忍不住哽咽起来。

丢死人了,而且是在邱波这个大坏蛋面前丢人显眼,可潘泽明已经顾不得了,他只想告诉邱波,想问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可那姓邱的,他怎么着都不吭声,装死、还装死,他怎么不真去死!

潘泽明恨得牙根痒痒,正要继续倾诉和质问,邱波那边悠悠地传来一句:“你没看错?”

“废话!她是我老婆,化成灰我也认得!”

潘泽明吼。

“你在哪里看到了她?”

邱波沉住气,只觉得胸口要炸开了。

陈莉,是够狠的,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找他?不找他也就算了,为什么会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被辜负、被遗弃的感觉,同样包围着邱波,天地良心,此时此刻,他真的能设身处地感受潘泽明的难过,可同时他也高兴,陈莉活着,呵,只要她大难不死,一切都好说,现在,他得弄明白一些事,潘泽明这么颠三倒四的,他都跟着混乱了。

“我在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她上了一辆大众,我跟着她来到了图书馆,看到她和那个男的一起来买书,我跟上来求她跟我回家,她竟然问我是谁……”

潘泽明气呼呼地。

小妮子,竟然还活着!

“那她现在人呢?”

“走了。”

“你怎么能让她走了呢?”

“她骂我无聊,甩了我跟人家跑了,我都没来得及追!”

潘泽明简直苦大仇深。

“你怎么这么笨啊!”

邱波恨铁不成钢,又问他,“那辆大众车牌号多少?”

“……我没记住……”

事突然,当时光顾着急上火了,哪儿还想起记车牌号啊?潘泽明拍自己的脑袋。

“你三岁吗?这么要紧的事情,你竟然……”

邱波不由火了,可他转念一想,马上打住,沉了沉气,他又变得漫不经心,“嗯,算了,你记不住就记不住吧,说完了吗?你还有事?”

“你******有没有公德?你都没有愧疚和罪责吗?要不是你,我和小莉早就好了……”

潘泽明一听邱波要打他,急了。

“公德?愧疚和罪责?兄弟,现在知道要高尚了?早干嘛去了?我懒得跟你扯东拉西,我有事,你,节哀顺便!”

邱波不客气地挂了电话,心浮气躁地在办公室里打转。

小妮子,竟然还活着,哈哈哈……

小妮子,竟然活着不回来找他!哼!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邱波又高兴又生气,潘泽明应该不会认错,他毕竟和陈莉熟到了骨头里了,可如果真是陈莉,她怎么会不认潘泽明,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不像陈莉的风格!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邱波焦头烂额。

潘泽明自然好不到哪儿,他看着被邱波挂断的手机,知道再打他也不接,想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呢,乱了方寸了,竟然把诉苦的电话打给水火不融的邱波了。

再上火也没用,陈莉就在这个城市,他一定会再找到她的!

潘泽明自我安慰着,动了引擎……

邱波停下脚步,急火火地叫来人事部主任,“快,继续招聘,条件还得原来一样,记住,凡是符合条件的,都让她来见我!”

“是,董事长。”

“加大招聘宣传力度,电视广告、报纸杂志,多上几家!”

陈莉不认潘泽明是理所应当的,潘泽明罪有应得,可没有理由连他邱波都不认的!邱波想,如果陈莉看到了他的招聘启示,一定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一定会自己找上门的!

“那……那个萧楚……”人事部主任欲言又止。

“她?”邱波觉得不好出尔返尔,想了想,说,“留用吧。”

人事部主任点点头,告退。

邱波重重地坐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霓虹迷离,夜色缱绻。

这城市每天都在黑夜白昼的轮回里,重复着大同小异的情景,让人觉得无聊而乏味,却又在这平实的人间烟火里感到温暖。

面对夜色沉实的包围,这个城市张扬着华丽的街灯,摆出一幅与黑夜决战到底的架式。

潘泽明微皱着眉头,开着车徐徐穿越灯光车影,目光焦灼而又散乱,一如他此时毫无章法的心情。

订婚?呵,订婚。

眼前浮现出王雪辰稚气未脱却固执的脸庞,还有王延琛深不可测的目光,回想与王雪辰初次见面的那夜,潘泽明不由黯然神伤。

他的女人是谁?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有时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简直就是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比如邂逅孙美丽,比如王雪辰,开始美好,中间诱惑,结局无聊。

最令人痛恨且无可奈何的是,他潘泽明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捆绑着,先和孙美丽闹了个人仰马翻,现在似乎又在和王雪辰重复同样的情景——一个迫嫁,一个恨娶。

他谁也不恨,他就恨自己!

潘泽明烦恼地拍了拍额头,想起那个不肯认他的陈莉,只觉烦得浑身冒火。

潘泽明心烦意乱地开着车往前走,路过邱波办公楼的路口,他冷冷恨恨瞅过去,竟然看着西装革履的邱波从那栋楼里走出来,坐进他的豪车里!

这厮怎么这么早就动身了?不像他的风格!

潘泽明从后视镜里,看到邱波的车插进车队,离他并不太远。

邱波这是要去哪儿呢?

潘泽明皱了皱眉头,戴上墨镜,把车靠边,他怀疑邱波去找陈莉,他得盯盯。

邱波显然没在意潘泽明的车子,他不紧不慢地开过来,过去的时候,潘泽明赶紧跟上。

邱波七扭八转,潘泽明也七扭八转。

半个小时后,邱波把车开进了一片居民区?

潘泽明四下瞅瞅,是很普通的居民区,与邱波身份明显不符。

潘泽明的心开始狂跳不止,他紧盯着邱波的车屁股,又怕靠得太近让他现,他觉得下一刻,他就会看到那个冷血无情的小妞子蹦蹦跳跳地从哪个楼洞里走出来,然后,上邱波的车!

邱波的车停了,在一栋楼下,看似在打电话。

潘泽明找了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做掩护,把车停在一旁,远远盯梢。

陈莉啊陈莉,千万别是你!

陈莉啊陈莉,如果是你也好,你要认得邱波,就不可能不认得我,到时候我一定拆穿你,拉你回家!

潘泽明这心七上八下,伸长了脖子固定成了雕塑。

潘泽明的脖子都僵了的时候,那边楼洞里终于有人出来了——白衣胜雪,卷及肩,身材妙曼……

抬头、抬头!潘泽明盯得眼珠子都要掉了,那女人似乎故意跟他较劲,就是不抬头!接下来,邱波绅士地下了车,迎上去,高大的身材直接把那女人给挡住了!

潘泽明再看的时候,女人进了车里了!

潘泽明恨得牙根痒。

无奈,邱波已经开动了车子,潘泽明只能继续跟着。

一路紧追慢赶,潘泽明郁闷地现,邱波竟然带着那个女人来到他举办订婚宴席的酒店!

邱波带的谁来?

潘泽明浑身辗过一层寒意,那女人如果真是陈莉,看到他跟王雪辰订婚,会不会冲上来把他挫骨扬灰?到时候他可怎么解释呀?他和陈莉前怨未了,现在又添新恨……潘泽明不敢想下去,他愕然看着前面,邱波把车停在众目睽睽之下,然后,邱波下了车,彬彬有礼地请那女人下车……

潘泽明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个女人——不是陈莉?!

没错,那是一张新面孔!

虽然身材不错,长得也算可以,但在这莺莺燕燕的地方,不算出彩的女人,邱波怎么会带来这么个女人?

潘泽明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合同没到期!

既长长地松了口气,又失望透顶,还有说不出的懊恼。邱波这个混蛋,竟然真喜新厌旧了,怪不得陈莉伤心得连他潘泽明都不愿意认了,不用想都知道,陈莉一定对前尘往事痛恨至极,想把一切忘光光,要不然,她怎么会六亲不认了。

潘泽明正心思烦乱,一直焦灼地等他的王雪辰眼尖,看到他,原本的愁眉苦脸,立刻灿烂地笑开了,她今天穿着件精致的蕾丝晚礼服,整个人清丽脱俗。

“泽明,你怎么才来呀,急死人了!”

王雪辰跑过来,嗔怪着。

潘泽明硬着头皮下了车,拉过王雪辰伸过来的手,沉着脸往宴客厅里走。

路过邱波身边,潘泽明不高兴地看到那小子满脸得意,恨恨瞪过,没心情跟他扯。

没想到,邱波好兴致,拉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拦在面前,和他潘泽明攀交情:“好久不见啊泽明,没想到你这么热情,护送我们一路,辛苦辛苦。”

原来他知道他跟着他,哼!潘泽明冷冷看他。

邱波热情不减:“”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新女友王小姐。”

“你好。”潘泽明对着王健欣点了点头。

“哇!你就是那个、那个财经杂志封面上的潘、潘……”

王健欣仔细看了看潘泽明,激动地叫起来。

邱波脸上一僵,这女人真多事!

“潘泽明。”

潘泽明见她这么友好,就帮她补充了一下。

“对对对,潘泽明,商业奇才,你好你好,嘻嘻,今天看到活的啦,比封面上还帅!”

王健欣两眼放光。

“不敢当,谢谢。”

虽然心情不好,但听到夸奖,潘泽明还是比较受用,示威似地看了邱波一眼。

邱波冷冷一笑,变戏法儿似的从怀里抱出一份对折的材料,递过来,眨着眼,“难得潘总心情好,这里有份合同,有劳签个字。”

“合同?什么合同?”

潘泽明不记得自己和邱波签过什么合同。

“你看看就知道了,今天特意来参加你的订婚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呢,赶紧,签了再王小姐订婚。”

邱波笑笑。

这小子明摆着是来搞坏的,那合同到底是啥?

潘泽明明知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忍不住展开看了一眼,只一眼,白纸黑字,他只觉得这白天,到处冒星星——离婚协议!他和陈莉的离婚协议!

估计当初陈莉拿给他签字的离婚协议,就是这姓邱的小子帮着起草的!

潘泽明真想一拳打掉他的门牙,不过这场合,他不好作,他沉了沉,微微一笑,把“合同”折好,珍惜地放进衣兜,跟邱波握手,致谢:“有劳邱哥提醒我,不过我知道合同没到期,我会尽我的义务,同时,履行我的权力,签字的事等我忙完了再说。”

“原来你知道合同没到期呀——”

邱波越笑得高深莫测。

潘泽明咬咬牙,忍了。

别人不明白他俩说的啥,只当是生意场上的你来我往,个个都乐呵呵地瞅着。

邱波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王雪辰,话里有话:“王小姐果然明艳动人,怪不得泽明这般急不可耐。”

潘泽明脸上一僵,随即也笑:“哪里哪里,我再怎么积极,也不比邱哥你用抢的。”

两人正刀光剑影、明枪暗箭,王雪辰的爸爸王延琛和他的助手迎了出来,招呼一众来宾入座。

只管吃点心?

王延琛宝贝女儿,把宴会布置得奢华气派,来宾也大都有头有脸。

王健欣少见多怪,惊叹连连,邱波不耐烦,拉她坐好,示意她安静。

心里不免反感,这丫头平时表现得清高,这会儿贪慕虚荣的本色全露出来了,拜金也谦虚低调点成不?

王健欣浑然不觉,眼珠子乱转,看了一会儿,指着那边一个青春少女,八卦连连:“呵,那个,瞧,那女人,和我一起打过工,整容后就不认得人,她鼻子是垫的,双眼皮是割的,连嘴唇都打玻尿酸变成时尚的嘟嘟唇……”

真不该带她来。邱波悔得肠子都青了。

王健欣意犹未尽,她还从来没看到这么奢华的宴会呢,吃的喝的用的,还有这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就是个享受,她很有些自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自尊心让她拼命表现出高人一等,她看了看身边的邱波,想起他账单上的天文数字,突然就想,如果她能跟他假戏真作多好?那样,这样的宴会,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邱波没有理会王健欣在想什么,他关注着那边的潘泽明。

这小子,如果不是他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对陈莉做过的那些可恨的事,或者他也会欣赏他呢。

论样貌,潘泽明的确长得不俗;论才质,这小子举止谈吐和经商头脑,都可圈可点。

站在这一大堆人中间,潘泽明的确有鹤立鸡群之态,再加上今天他是主角,来宾冲着王延琛的面子,对潘泽明恭维不止,越有众星捧月之感。

再看看王雪辰,一脸幸福地依偎在潘泽明身边,形影不离。

这对活宝,看起来还真般配!

邱波冷笑,蓦然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威尼斯的夜,沉实如铁的黑暗,深不见底的冷海,陈莉,她被海水淹没的时候,会想些什么?会想到有这样一刻,她还没有离婚的丈夫潘泽明,会与孙美丽之外的女人,在人群里出双入对?

一颗心瞬间痛透。

那边,订婚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潘泽明笑得春风得意,王雪辰娇羞婉转。

要交换订婚戒指了。

“你是我永恒的爱,一生一世……”

主持人在那边声情并茂地读着,人们的目光齐聚在潘泽明与王雪辰身上。

俗!要是这些说词和仪式有用的话,天下还就没离婚的夫妻了!

邱波想走,他今天来就是为了气潘泽明的,气完了,留着看耍猴戏?

邱波刚起身,就见那边潘泽明神色有异,他顺着潘泽明的目光看去,不由惊心。

就在潘泽明不远的酒桌上,正对着潘泽明坐着一个女人,不是陈莉是谁?

可那女人竟满脸微笑,旁若无人地品尝着面前小盘子里的点心!

就觉得所有的场景刷地一下子隐退了,就那个坐在人群里的女人突显在眼前!

陈莉,她竟然来了!

来干嘛?搅局?看着不像啊?她怎么会看到潘泽明要和王雪辰交换戒指了,还这么无动于衷?

邱波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莉,生怕看错了。

可那模样,那举止,除了陈莉,还有哪个?

“现在,交换订婚戒指!”

主持人宣布。

潘泽明没反应,愣怔如同石化。

她是她嫂子?

还好,不虚此行!邱波坐下,好睱以整地看好戏。

“泽明!”

站在王雪辰身后的王延琛低声提醒潘泽明,可他茫然地转头看了看王雪辰,稍做犹豫,竟不管不顾地直冲着陈莉去了。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潘泽明,目光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随后,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那个吃吃满嘴油的女人。

女人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正对上迎面而来的潘泽明。邱波惊异地看到,在陈莉的脸上,只闪过一丝不解,目光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深潭,那是完全看陌生人的眼神!

怎么回事?难道陈莉掉进海里淹坏了脑子?失忆了?

邱波正疑惑,就见潘泽明站在陈莉面前,神色惊喜又凄惶,那样的神情,迫切如迷路突然找到家的孩子。

“小莉,你来了?”

潘泽明声音微颤。

“呃……”

女人被动地应着,放下手里的糕点,舔了舔唇边的渣儿,眨巴着两只蒙雾似的美目,有些不知所措。

“你总算肯主动来找我了……”

潘泽明的声音不由哽咽。

“我……”

女人似乎才醒过神儿来,惶急地站起来,摆着手,想要解释什么。

“怎么是你?”

这时,坐在陈莉旁边的男人起了身,不悦地看着潘泽明。

潘泽明认出来了,那个大众男。

他怎么来了?潘泽明下意识地看了看大众男旁边的人,竟然是王延琛的堂兄王子承,而且看眉眼,大众男和王子承长得很有父子相,这样看来,这个王子承还是个富二代呢!

潘泽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如果再继续坚持下去,大众男一定不依不饶,今天的宴会就不欢而散,成为大家茶前饭后的笑话。

潘泽明正左右为难,王雪辰走过来了,撒娇地对那个大众男说:“程越哥,这位是——我嫂子?呵呵……”

“嗯。”

大众男一脸幸福。

什么?

潘泽明变了脸,邱波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是什么节奏?

敢情陈莉真连他邱波一起恨上了,要前事尽毁,重新开张了?

“你好。你就是雪辰吧,听程越说起过,你今天真漂亮。”

陈莉友好地对王雪辰笑。

要命!

那样温柔的笑,眼眉弯弯,波光潋滟,除了陈莉会这样子笑,还有哪个?

她竟然夸王雪辰漂亮?有没有搞错啊?她即使不剑拨弩张,至少会冷眼以对的吧?

就算陈莉记恨潘泽明,也变不了这么大度啊,逢场作戏可不是陈莉的特长,她通常只会逃避。

邱波疑惑地看着陈莉,她似乎有所感应,转头往邱波这边看了看,四目相对的瞬间,电光石火,邱波觉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可她的目光,仍然是完全的疏离和陌生,淡淡地掠过,回到王雪辰身上,矜持有礼,不失从容。

“嫂子真会说话。请坐,程越哥,照顾好嫂子噢!”

王雪辰笑咪咪的,拉着潘泽明的手,把他拉回主礼台。

潘泽明头沉如斗,被动地跟着王雪辰,他不能在这时作,闹笑话给大家看的疯事,他早就不做了,这两年的砺练,早已让他变得沉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纠结如杂草蔽日。

程越哥?他是王雪辰的表哥呢!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当着前妻的面向别的女人求婚!

陈莉,她到底怎么了,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还是彻底恨透了他不想认他?她竟然承认是那个程越的老婆!她是故意气他,以牙还牙?岂有此理!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责怪陈莉呢?

今天,此时此刻,他潘泽明又是在做什么啊,他在和另外一个女人订婚!虽然他自己知道这是演戏给这些人看,可王雪辰,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光他自己清醒,不是不掩耳盗铃?

潘泽明头昏脑涨,被动地接过主持人递来的戒指,看着站在面前的王雪辰。

王雪辰很青春,很靓丽,虽然个性骄纵了些,但不失温柔善良,她有个只手遮天的老爸王延琛,是许多公子哥梦寐以求的富家女,可为什么看在眼里,别扭在心上?

潘泽明拿着戒指,后悔得一塌糊涂。

他不该鬼迷心窍答应这场订婚宴!而且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得当着他的前妻、陈莉的面,向王雪辰求婚!

这算什么事儿呀!

潘泽明咬紧了牙,全身紧绷,那枚小小的戒指,捏在手指间,如有千斤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泽明哥……”

王雪辰娇柔的唤他,娇羞地伸出纤纤玉手。

潘泽明看着那只手,满脑子凌乱得不像话。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身后是王延琛深沉的注视,这样的场合,他潘泽明不能扫了王延琛的面子!

潘泽明单膝跪倒,缓缓抬起那枚戒指,神色凝重,看似十分珍视这样的时刻。

婚戒,是对爱的承诺与归宿!

他早在许久前,就已经给陈莉戴上了,虽然,那只是一枚简单廉价的戒指,可是,有真爱,再简单廉价的信物,在情侣的眼里,也视若珍宝。

潘泽明记得,当初,他很愧疚不能给陈莉买昂贵的钻戒,承诺日后一定重新补一款。

可风转水转到今天,他竟然拿着价值连城的钻戒,去向别的女人求婚?

生活多滑稽?

潘泽明的双眼,不期然蒙上了一层泪光。

这两年,他以为凭自己的努力可以独当一面了,可以不用再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了,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似乎仍然没有走出那个无奈而逼仄的怪圈,各种利益,各种关联,像无形的铁一样牢牢困着他,让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在众人面前,按强势人物的心意,做他不想做的事!

他鄙视自己、恨自己,他笑不出来,他想放声大哭。

手是颤的,在把戒指靠近王雪辰手指的时候,潘泽明手一抖,那枚戒指脱手而落,骨碌碌滚远,不偏不倚,正落在陈莉的脚下!

王雪辰一路追过去,停在了陈莉的面前!

贵为公主般的王雪辰,极不情愿低头弯腰,去捡那枚戒指,她看了看陈莉,脸上有了愠怒。

这一幕正落在旁观的邱波眼里,不对啊,王雪辰强装的热情坚持不下去了呢,她看起来不是第一次看到陈莉,那样藏着痛恨的目光,分明的,是久已知道陈莉的存在,也知道陈莉和潘泽明的关系,那陈莉怎么会变成王雪辰表哥的未婚妻了呢?

邱波锁紧了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陈莉。

陈莉看了看王雪辰,又惶惶地看看地上那枚戒指,她很自然地弯腰,把那枚戒指捡起来,脸上浮起温柔的微笑,正要对王雪辰说话,哪想,王雪辰恨恨地一把夺过了戒指,又用力地把它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为她嫌富爱贫?

随后,王雪辰的表情像翻书一样快,重新变回温柔可亲的模样,甚至,她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左右看了看,牵起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那是无声的警告和炫耀!

邱波看得明明白白。

呵,这个看似白纸一样天真无辜的王雪辰,分明是城府极深的女人!

再看陈莉,傻乎乎地笑,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似的。

这么窝囊人!邱波胸闷,他再不想这么冷眼旁观了,他得把陈莉拉出去问个明白,她是怎么脱险的,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不来找他,就算她心里有什么怨恨,总要听他解释!

想到这里,邱波就直冲陈莉走过去。

没想到,眼前人影一闪,就见潘泽明铁青着一张脸,不顾一切地横过来,拉过王雪辰的手,一把把那枚戒指扯了下来,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他打横抱起陈莉,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潘泽明——”

王雪辰回过神儿来,出一场尖锐的嘶叫。

“潘泽明!”

随后,是王延琛威严的声音。

潘泽明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只管一路向前!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住的,可以为所谓的“大局”继续忍辱负重,可是,就在刚才,他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妻子陈莉,一脸迷茫地把戒指递给王雪辰时,他所有的迟疑和痛苦彻底被激怒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作贱他心爱的女人?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把本该戴在她自己手上的钻戒让给别的女人,然后挽着别的女人在她眼前卿卿我我?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什么什么时候都要背着名缰利锁,背着屈辱的壳沉重地应对?

他潘泽明不想这样了,他不想了!

走到今天,各种辛酸苦辣、荣辱兴衰也算是尝遍了,留在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就像陈莉曾经说的那样,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过最平淡的日子,也甘之如怡。

否则,拥有再多的荣耀,与她近在咫尺却不能相拥相爱,又有没什么意思呢?

一个人若没有了灵魂,身体再穿金戴银,也无异于行尸走肉!

潘泽明豁出去了,他的双眼噙着泪,紧紧抱着陈莉,生怕一松开手,她就会变成鸟儿飞走一样。

怀里的女人很安静,或许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或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打动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目不转睛的,乖得像只惊惶无措的小白兔。

身后,邱波眯着眼睛,死盯着潘泽明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潘泽明,这小子竟然会这样做!

第一次,邱波在嫌恨之外,有对他的丝丝敬佩。

谁都知道,今天这种场合,王雪辰戴上那枚戒指,即意味着潘泽明飞黄腾达,而陈莉,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灰姑娘,一名不闻。潘泽明竟然做出嫌富爱贫的选择,这有多难能可贵?

可是,潘泽明,我是不会这样放手的!

我不会就此认输!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那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众男程越从惊愣中回过神儿来,又急又怒地嚷起来。

没人回答他,王雪辰委屈地绞着手指,嘟着嘴巴,狠狠跺脚,眼里满是愤恨。

他现在心情恶劣

“这、这……这事给闹的,那我们……”

观众意犹未尽,面面相觑。

谁也没料到,这本来锦上添花的大团圆订婚会在转眼间变了调儿,现在好了,男主角跑了,他们这些观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咋整?

大家都看向王延琛。

王延琛阴沉着脸,眼中电闪雷鸣。

不过,王延琛到底久经商场,面对这场意外,他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还不至于乱了方寸,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他迅调节好情绪,干硬地笑了笑,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都怪我,提前没处理好小婿泽明的家事,那女孩子是泽明老家的一个亲戚,呃……精神不太好,大家见谅、见谅。”

“噢,原来是这样……”

大家似乎明白了,很是理解地点头,寒喧,告别。

原本热闹的宴会转眼冷落下来,王雪辰终于忍无可忍,劈手拿起过身桌子上的一瓶酒,狠狠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酒瓶四分五裂,红色的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看到没有?这就是大小姐耍脾气,一瓶价值几万的陈酿,就这么糟蹋了,她犹不过瘾,索性一弯腰,两手一抬,把那一桌子动都没动的美食尽数掀翻了!

“够了!”王延琛吼她,“你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

“爸——”王雪辰泪如雨下。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和泽明不合适,人家也早就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人家有老婆,可你偏要粘着他!还说什么他前妻死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可你看看,人家前妻好端端活生生的,你、你……不像话!”

王延琛一直强压着的火气爆了。

怎么?王雪辰怎么会知道陈莉“死”了?

正往外走的邱波脚步一滞,回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王雪辰。

王雪辰撇着嘴,抽泣着,不复刚才的威风。

王延琛也不舍得再骂她了,郁闷地骂了一句:“潘泽明这个臭小子!”

邱波知道问王雪辰,她也不会一问三不知,他冷冷一笑,转过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有朝一日,让他邱波查清到底是谁把陈莉推进了海里,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可是,潘泽明会把陈莉带去哪里?

邱波站在阳光下,四下张望,潘泽明早不见了人影儿。

“邱……总……”

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是王健欣。

呵,几乎忘了她的存在了。

今天到现在为止,邱波一直心不在焉,他都没在意,原来王健欣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今天的王健欣穿着得体的淑女装,身材高挑,青春靓丽,只是那张脸,满满都是不甘与隐忍的怒气。

看到邱波看她,王健欣将额前的一绺头抚到耳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秋波扫过来,令邱波心里一凛,顿时更觉意兴阑珊。

“怎么了你?”

邱波问她。

“你好像很生气……所以我也不太高兴……”

王健欣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邱波有些不耐烦,他现在心情恶劣,想静静一个人呆着。

“刚才……那个、那个不叫陈莉,她就是、就是……”

王健欣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话说下去。

“嗯?她不叫陈莉?她就是谁?”

邱波一愣,立刻追问。

他想抢劫还是绑架?

“她就是我的好朋友萧楚呀!”

王健欣语出惊人。

什么?萧楚?哈!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你是说,她就是让你替着她来面试的萧楚?也就是我让你通知她过些天来上班的人?”

邱波的郁闷一扫而空。

“是啊,就是她!”王健欣眨着眼,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可是,她怎么会认识潘泽明啊?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高富帅追啊……”

“这样啊!”

邱波的唇角泛起笑意,那他就不用担心啦,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健欣?我送你回家吧。”

邱波殷勤起来。

“啊?好啊好!”

王健欣高兴地点着头,仔细看了看邱波,眼神完全像看美味的汉堡一样充满激情了。

虽然年龄大了点儿,不过也算是英俊神武的钻石级大叔。

富贵是浮云?骗鬼去吧,连人生都是一场梦呢,干嘛不做一场富贵梦?

王健欣潜伏在骨子里的虚荣,被这场无疾而终的豪华宴会彻底勾了出来,乖乖,眼所见的,嘴所吃的,都是想象里才有的,凭什么她以前那些丑得吓人的同事都可以整个容,摇身一变变成白骨精,攀上高枝佯装高雅,她王健欣天生丽质就不能享受拥有?

简直像洗了脑,王健欣彻底开悟了。

如果能嫁给身边的这位,她保证装不认得她的那个工友立刻会变脸。

王健欣坐在邱波身边,梦想着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觉得整个身体都有祥云上飘。

邱波呢,心情蛮好,山不转水转,陈莉,是他的职员了呢!

呵呵,萧楚?多凄凉悲怆!小妮子,取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回头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王健欣偷偷看了看满脸微笑的邱波,越晕眩。

听说男人只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才会这般笑咪咪的……

话是没错,可王健欣道行浅,她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打算的是另一盘棋。

此时此刻,在另一条路上,潘泽明也正开着车疾驰!

身边的女人闷闷的,紧抿着嘴唇,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说话就不说话,只要能这样乖乖坐在他身边就好!

他要带她去他们的新家,只有他们俩个人,他得好好告诉她,以后不能这样对他了,不能不理他,不能装不认识他,有什么火明着来,不带这样的……

夫妻嘛,本来就该没有隔夜的仇,他早就知道错了,而且和孙美丽早就一刀两断了!

孙美丽?那个女人去了哪儿了?这两年间,似乎彻底销声匿迹了呢!

不经意的,就想起那个骄纵任性的女人,潘泽明歉疚地看了陈莉一眼,在心里深深叹息。

人有多奇怪?有时候,明明拥有太阳,却为了星星舍却温暖和光明。

不过来好,还来得及挽回!

潘泽明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他眉开眼笑地转头看看陈莉,伸过大手,牢牢握住她的,只觉得那手心里满满的温柔,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一直沉静的女人终于不耐烦了。

这个神经病!

把自己的未婚妻丢在订婚宴会上不算,还疯地把她抱出来,把她塞进车里这么不由分说地带离,他到底想干嘛啊?光天华日之下,他想抢劫还是绑架?

安稳地睡在他怀里

“喂,放开我。”

萧楚丢开了手,冷冷地说。

“就拉一会儿。”

没想,这个神经病柔情似水,丝毫不见放手的迹象。

“好好开车!”

没办法,萧楚这么说。

“噢,好。”

这次他听懂了,松了手,却给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那满眼的柔情蜜意,让萧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你认得我是谁?你没抱错了人吧?你未婚妻是那个、那个王雪辰,还在那酒店呢!”

萧楚耐着性子提醒他。

“噢,所以呢?”

神经病就是神经病,问的问题都这么白痴。

“所以你应该把我送回去,去拉着你的未婚妻!”

萧楚教导他。

“有老婆了谁还要未婚妻干嘛!”

不想,身边的这位爷拽得跟牛一样说。

“谁是你老婆?”

萧楚毛了。

“你!”

不容置疑的回答。

“我的天……”

萧楚捂着脸悲叹了一声。

“亲爱的,我这就带你回家,以后,再也不伤你的心了,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向东我不敢向西,你说向北我不敢向南,反正,你都说了算,好不好?”

什么叫奴颜婢膝,什么叫摇尾乞怜,潘泽明今天算是领教了。

不这么着不行了,老婆伤心了,不要他了!

再不低三下四,老婆就要真开踢了。

他怀里这还揣着邱波那个混蛋给的“合同”呢,还有那个傻了巴叽的大众男,简直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他要再不突围,他老婆可就跟着别人跑了。

萧楚转头看了看他,真的,这男人除了脑子有点问题,其他的都算是极品级别。

长得跟黄晓明差不太多,个子也高高大大,可他到底犯了什么邪?一次次跟着她不算,还这样对她?

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萧楚有些可怜他了,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想跟他废话了,索性坐好了,看看他到底拿她怎么样?等他清醒了,她再见机行事呗。

打定了主意,萧楚不吭声了,看着路边的风景,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城市好陌生啊……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城市充满的抗拒,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唐突的闯入者,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然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认识了程越、认识了王健欣,她都不知道自己之前都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怎么会这样呢?只要想,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那难受的感觉,真像是灵魂穿越了。

嗯,穿越,像从另一个异时空,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城市,叫着“萧楚”的名字,每天傻乎乎地过日子。

她突然觉得很疲惫,那样的疲惫深入骨髓,让她有些难以堪负。

阳光明晃晃的,车子均前进,车子里不知道响的什么音乐,婉转轻柔缠绵,浓重的睡意袭上来,她跌跌撞撞了几下,旁边有手臂揽过来,她迷迷糊糊地、却别样安稳地睡过去了……

受宠惹惊!

潘泽明惊喜地看着睡在臂弯里的女人,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他长长嘘了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微微沁出汗来……

PS的婚纱照?

梦境是幽深的海,身体轻盈如絮,羽毛般飘落下去,入水无声,然后是黑暗中的沉沦……

窒息、绝望、恐惧,比黑暗更沉实的压抑,四肢百骸都乏力软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小莉!小莉!”

辽远而又切近地呼唤,像一缕光,从坚实的黑暗中透进来,将她迷乱如雾的思绪驱散。

睁开眼睛,旁边坐着的男人神色惶惑,似曾相识?

他到底是谁呢?

萧楚惺忪着眼睛,摸摸涨痛的后脑勺,看着潘泽明有些迷糊。

“怎么了?做噩梦了?行啊你,这么一小会儿,你也能做个梦!”

潘泽明疼爱地摸摸她的头,顺手又刮她鼻梁。

好亲昵的动作有木有?

摸完了,刮完了,两人都愣了。

潘泽明瞪圆了眼,看着朝思暮想的女人,看她睡醒后双颊霞染的娇俏,一股冲动难以抑制,等他自己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唇上传来柔软润泽的触感——他在吻她!

“唔……”

萧楚终于清醒了,下意识地躲,躲不开,狠狠咬上他的嘴唇。

好好的享受都被这妮子给毁了!

人家小别都胜新婚,这久别重逢,更应该柔情蜜意行不行?

潘泽明被她咬痛了,满心委屈,捂着嘴唇郁闷极了。

“你!流氓!”

萧楚皱着鼻子,抿紧了嘴,恨恨地骂。

“我是你老公!不是流氓!”

潘泽明恼了,不带这样的,亲都亲了,她还跟他犟!

“你下来!你给我下来!”

绕过车子,到她那边,拉开车门,把她强行抱下来。

“干嘛,你干嘛?救命啊!”

萧楚怕了,手打脚踢。

一路人戒备地盯着潘泽明,停在不远处。

“我媳妇!跟我闹,担待些兄弟!”

潘泽明冲那人解释,抱着她直奔楼上。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她就没打算消停。

潘泽明把她摁紧了,抱结实了,费劲地开了门,把她带进了卧室。

“你、你要干嘛?”

女人看着宽大的床,脸都变了,声音都颤抖了。

“你小脑袋瓜子里想什么?你想得美!”

好兴致早让她给搅黄了,现在的潘泽明,没心情跟她恩爱,他得让她知错就改。

“看看那是什么!”

潘泽明指着床头墙上挂着的大婚纱照片。

“有什么好看……的”

萧楚很是不耐烦,可当她看清照片上的人时,惊愕地张大了嘴。

照片上的男人是……他,女人是、是……她?

“看明白没有?你是我老婆陈莉!”

潘泽明强调。

“哈哈……死变态!”

没想到,看了半天,这女人捂着脸笑开了。

什么?骂他是死变态?哪有?

“你什么时候ps这么张照片出来?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网上我的应聘启示里找的!”

萧楚一幅看“坏人”的表情。

潘泽明张了张嘴,欲哭无泪。

“怎么样?让我说中了是不是?不过,你ps的技术不错呀,和我不相上下!”

萧楚指手划脚,“如果再把头纱处理得薄一点就好了。”

“那是重点吗?重点是,这张照片是如假包换的婚纱照,是当初我们俩结婚后补拍的!”

潘泽明泫然欲泣:“你都忘了吗?当初我们结婚时太穷,拍不起成套的婚纱照,这张是后来我们来北京补拍的,这套婚纱是你看了好多次的,我咬咬牙把它给买下来了……”

“噢?”萧楚眨着眼,看着潘泽明,蓦然动了嘴“好感人的说……”

满天都是小星星……

相依偎的亲密

看着萧楚深表怀疑的神气,潘泽明微微皱了皱眉头,大步走去床头柜,拉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本结婚证来。

展开那个小本子,上面有一张小小的合影,正是他当初和陈莉登记结婚时照的。

“你看,是你吧?你不会说这也是假的吧?”

潘泽明盯住她的眼睛。

“啊!”

萧楚仔细看看照片,脸上嘲讽的笑意隐去,吃惊地瞪着潘泽明,像看怪物。

“小莉,你是我潘泽明的合法妻子,我们是领了证的,从来就没有离过婚,当然,这中间是闹了点小别扭,可这天下哪家夫妻不闹回别扭?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别变着法子折磨我了,我投降、我认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潘泽明说着,眼圈红了,他真受不了她这么看着他,陌生、疏离,拒之千里。

“打住!你说,我、你,结婚了?那你刚才跟那女的订的什么婚?”

萧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很费解地看着潘泽明。

“我……”

怎么跟她解释呢?潘泽明真恨不得插自己两刀,他怎么会想到,不早不晚,偏在订婚宴会上会出这种状况?

“陈世美!西门庆!哼!幸好你不会真是我老公,要不然我……哼!”

萧楚上上下下打量潘泽明,努力想啊想,实在抱歉,她真想不起认识这个人,要不然,嫁给这么个朝三暮四的主儿,她能气死。

“这次不是你想的那样!”

潘泽明急了,大声辩解。

“什么?这么说你还不是第一次找小三?”

萧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脸苦大仇深。

“!!!”

潘泽明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了。

“默认了,你默认了,天啊,是哪个该死的女人找了你这么个绣花枕头,同情她。”

萧楚默哀的表情让潘泽明羞愤抓狂,看着她红润的小嘴,一时无话可说的潘泽明思维短路,他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步,把她揽进怀里,霸气地吻上去。

没什么可解释的,一切都过去了!

他要给她的是崭新的未来,无论曾经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从现在开始,全都一笔勾销。

潘泽明理直气壮,吻得酣畅淋漓,她挣扎,没用,她嘶咬,也没用,他钳制着她,温柔又霸道地吻,天知道,这一年多,他多想她。

萧楚不敢动了,瞪着愤怒的眼睛,盯着沉醉中的潘泽明。

混沌的脑海中,似乎有一缕微光透射进来,让萧楚有些迷茫。

这被拥抱的感觉、这相依偎的亲密,似曾相识?

他到底是谁?那墙上的照片和他手里的结婚证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认识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地对她?他看起来思维正常、神智清醒……还有那张婚纱照和结婚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尖锐的头痛,突如其来地袭击了苦思冥想的萧楚,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潘泽明惊起,看着她,担心地问。

她红了脸,退后一步,却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正坐在了床上,而潘泽明上前想要扶稳她,被她一带,整个人便势不可当地压向她。

两个人就那么暧昧地倒了在床上!

荷尔蒙陡增

你知道的,孤男寡女,还是合法的,独处一室,而且还这样压在一起,荷尔蒙陡增,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大眼瞪小眼,之后,心跳加,气息粗重,脸红烧,各种症状。

“我、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

潘泽明呼吸不畅,全身血液激荡,他沙哑声音情深无限,柔情的眼波牢牢锁住她秋水般的眸子。

“……”

萧楚傻乎乎地看着他,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沉默就是默许。

潘泽明理所当然地再次低下头,她是他老婆,他要享受他应有的权利……

“停、停!”

身下不安份的女人不早不晚扫他的兴,叫“我不是陈莉,我有、有身份证!”

身份证?那是什么东西!

潘泽明停滞了动作,不满地看着她。

女人腾出一只手来,在裙摆的小口袋里翻出一张身份证来,举到潘泽明眼前。

潘泽明拿来一看,萧楚?

这女人竟然叫萧楚不叫陈莉?

这身份证哪来的?谁给她办的假证?

潘泽明觉得不对劲了,事情蹊跷,看来,并非这女人故意整他!

可是,不管怎样,软玉在怀,先亲完再说好不好?

潘泽明有些昏沉,根本就欲罢不能,他把那证抛在一边,再次捕捉她的唇。

不想,两声粗暴的敲门声传来,狠狠打消了潘泽明的热情。

“开门!开门!”

门被敲得震山响。

是谁呢?潘泽明无奈,只好开门。

门刚开个缝儿,呼拉拉进来两公安?

后面跟着刚才在小区看热闹的那个路人,好奇地看这看那,最后同情地看向还半依在床上的萧楚。

“有人报警这里有人强抢妇女?”

公安很不友好地看着潘泽明和萧楚。

“什么啊,她真是我老婆!”

潘泽明气得都笑了,把手上的结婚证递过去。

公安接过看了看,又看了看萧楚,点点头,“行了,两口子吵架有个限度啊,忙着呢!”

说完,公安转身走出屋去。

萧楚这时回过神儿来了,一个箭步跑出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哎!小莉!”

潘泽明急了,可公安还没走,他也不好意思这么去追。

可等公安走了,潘泽明锁好门下楼看,陈莉早就影儿了!

明明就是他老婆陈莉,怎么叫萧楚呢?连身份证也有了!

岂有此理!

潘泽明越想越郁闷,转身上楼,拿过床上的那张身份证。

上面是陈莉的照片没错,淡淡甜甜地微笑着,还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她竟然改了名字,坚持不跟他了!

陈莉认识谁啊,能办出这么一张逼真的假身份证?

准是邱波!

想到这儿,潘泽明拔电话找邱波算账。

“什么?叫萧楚的身份证?”

邱波完全吃惊。

“别装孙子了姓邱的,不是你给她办的还会是谁?你今天竟然带着别的女人来凑热闹!我告诉你,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潘泽明气不打一处来。

“潘泽明,我也不知道今天会遇到她,信不信由你。”

邱波挂了电话,深深锁紧了眉头……

潘泽明沮丧地仰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那张婚纱照,恼得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她竟然打他!

呜,被子上竟然满是陈……萧楚的味道!

到底是老天爷故意作践他,还是陈莉有心惩罚他,还是他自己相思得走火入魔了?

前时,自己的老婆啊,他想抱就抱想亲就想,只要他回家,她就前前后后的张罗,给他摆出满桌子丰盛的饭菜,然后呢,他喜她笑,他烦她愁,完全的,身为妻子的她就跟他的影子一样。

习惯成自然,一个影子一样的存在虽然重要得紧,可容易被忽略,他就犯了天下所有丈夫最容易犯的愚蠢,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以为无论怎样,她都会一如既往地呆在家里等他,和家里所有的私人财产一样牢靠,然后他得寸进尺地忽略了她的感受,甚至,他曾经和孙美丽一而再,再而三地滚床单,直到把陈莉气伤了,他还在幻想,他们还没离婚呢,陈莉跟他使使性子,只要他态度老实,她一定会原谅他,与他重归于好的。

他承认自己混蛋,可现在放眼整个社会,又有几个男人会安分守己,一辈子就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他不过是犯了男人本能的错,按这个社会骨子里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他是可以、也是应该被原谅的,不是么?

这虽然有点不讲理,可现实就是这样子,女人要是红杏出墙了,那几乎就是罪不可赦了,男人朝三暮四了,只要还能找着回家的道儿,当老婆的就该尽释前嫌、进而感恩戴德,不是么?

悲个催的,哪有这样子整人的。他都浪子回头了,天杀的竟然给他整这乌龙的剧目,他曾可亲可爱、平易近人、大肚能容的老婆陈莉竟然不认得他,还正而八经、光明正大地改了名字,叫什么“萧楚”,彻底不近人情了!

最莫名其妙的是,从前就在家里时,他没怎么觉得非她不可,可这情形了,他觉得没了她他要死了。

贱骨头啊贱骨头!潘泽明嗅着被子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郁闷得快疯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潘泽明气鼓鼓地起身开——陈莉?

潘泽明顿时惊喜交加,以为陈莉折腾够了回来跟他认亲了,激动得都不会动了。

没想,这个女人一脚踢开门,一把推开他,一头扎进屋子里,拿起她落在床前地上的包包,转身看他傻愣在那里碍眼,竟然惨无人道地扬起包包甩了他一下子,他吓得一躲,就见她猫似地敏捷闪身,从门缝里再次溜了!

“喂!小莉!小莉!”

潘泽明回过神儿来,冲下楼去找,就见那个女人被鬼追似地跑,跑到楼前面路上,伸手拦了辆的士,钻进去就扣死了门!

潘泽明咬牙切齿,上演追车苦情戏,电视剧里一般男人追一会儿,车上的女人感动得稀里哗拉,车就自动停了,然后女人下车,男人抱得美人归,可现实是,潘泽明拼了老命追出半条街去,的士不仅没停,一加,转眼绝尘而去。

潘泽明跌坐在路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造孽啊,她回来招惹他干嘛?

他怎么就没在意她把包包落在屋子里了?要是早点注意到,他就、就关门扣下她,把事情说清楚整明白了才行。

现在倒好,看样子,她是越苦大仇深了,竟然拿包擂他。

正烦得不行,电话响。

王雪辰哭得嗲:“泽明哥,呜呜……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呜……”

哥实在是烦,烦得没有耐心,没有是非善恶了行不?潘泽明此时的心情也是恶劣到了极点,他听完王雪辰长吁短叹的哭诉后,很是沮丧地回了句:“对不起,你节哀顺便。”

“!!!”

王雪辰可能是被吓着了,顿时无语。

当他是要饭的?

关了手机,潘泽明泄了气儿的皮球似的,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甬路上,不顾形象,无所顾及。

累死他了,死累的,心累神疲万念俱灰,闭上眼睛,有那么一刻,他就想,自己要是就这么挂了,这辈子就是个笑话,简直乏善可陈。

陈莉,她恨他,躲苍蝇似的不理他,还拿包擂他,她真的是他老婆陈莉?他都怀疑了,那么温柔善良的陈莉,怎么可能给他下这狠手?

潘泽明两眼涨,鼻子酸。

“小伙子,拿去买点吃的吧!”

正伤心,就听身边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什么情况?潘泽明撑起身,眯着眼睛看去。

就见身旁有个面容慈善的大妈擎着五十元钱,同情地看着他。

潘泽明一脸迷惑。

那大妈好心眼,指了指那边横躲在地上少条腿的残疾人士,热心地说:“拿着,长得这么好的小伙子,以后要走正道干正事,别太懒了,靠要饭财那是没办法的事儿,你看起来精怪着呢,别走这道儿。”

潘泽明听人家语重心长地教导,看着那五十块钱,终于恍然大悟,敢情是寻思他这是摆大字要饭了?当即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看看周围,得,路过的人都形成包围圈了,无不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防碍公共秩序了,他这闹的。潘泽明彻夜从伤心中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这甬路也不是谁都可以放躺的,只有那边的“正式员工”才能开张营业。

潘泽明闷闷地站了起来,也不想理会那个大妈,刚要走,就听后面传来乌鸦般的嘲笑:“大姐,这种好吃懒做的人不值得同情,饿死了算是为民除害了,别理他!”

你妹!你谁啊?潘泽明转头怒视——邱波?

大妈收起钱,不满地看了潘泽明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其余的人见没戏看了,也都散了。

潘泽明看着一脸好笑的邱波,心里那个气啊,再想想刚才的情形,不由得苦笑连连。

想想也是,其实这个社会到处都有约定俗成,都有各种清规戒律和规章制度,容不得乱来,就像这甬路,大白天的,你突然这么放躺了,会让大家困惑和无法容忍,同样,在婚姻里,夫妻应该彼此忠诚,一方出轨却指望另一个坚守城池,那也是不和谐的。

潘泽明苦笑着,莫名就这么自我检讨了,他没精神跟邱波吵,他认栽了,他被陈莉修理得甘拜下风了,现在,他像被拔了爪牙的老虎,半点儿斗志提不起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懒洋洋地问邱波。

“你抓走了我的员工萧楚,我来接她。”

邱波说得道貌岸然。

“你的员工?萧楚?呵!”

很久没抽烟了,潘泽明摸了半天口袋无果,巴巴地看向邱波,这家伙倒默契,连烟带火地递过来。

“是啊,我得正式告诉你。萧楚,她是我公司正式签约的助理,你如果再对她非礼,我将依法维护我公司员工的切身利益。”

邱波气不死人不罢休。

他和他同命相怜

“打住!这些话留着我心情好时再跟我说,今天就免了。”

潘泽明狠吸了两口烟,压下涌上双眼的泪,悲切地看着邱波,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她人呢?”

“跑了。”

“跑了?”

“跑了。”

“跑哪去了?”

“不知道,我没追上,她打的跑了。”

“你猪啊,你不会开车?”

一年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一听说陈莉跑没影儿了,邱波就心慌。

“你才猪,你倒是开着车,你有那闲工夫看我躺马路边,你不会追啊?”

潘泽明没好气地说。

“我是来接她的,可走这儿就看着你躺地上没见她人。”

“我就是追她车追累的。”

潘泽明灰溜溜地说。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小女人都看不住?”

邱波埋汰他。

“唉,她长本事了,又能叫公安,又能打人,我收拾不了了。”

潘泽明难过极了。

“噢?呵呵,这样啊……”

邱波乐了。

“笑,有那么好笑?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认我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我知道我错了,以前算我的不是,我受够了,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让你把陈莉还给我?”

潘泽明的声音是哽咽的,神色真诚得没话说。

存心取笑打击他的邱波愣了,看了他半晌,无语。

“我,潘泽明,我承认我混蛋,可是、可是,我不是圣人,我会犯错,可我已经知道错了,难道就不能改么?你老大就没犯过错么?你就保证你从来不会犯错么?”

潘泽明沮丧得无以复加,想到陈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他就心如刀绞。

邱波平静如水,可内心却是一团乱麻,他一向讨厌潘泽明,可此刻,他被潘泽明打动了。

一如看到,曾经犯了错却无力挽回的自己。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的,这世上没有不犯错的人,能意识到自己的错并决心去改,就难能可贵了。

问题是,他现在该对潘泽明说什么?

说陈莉改名萧楚是他也不知道的事,而且,陈莉对他邱波同样拒之千里?

“你告诉我,姓邱的,别给我装死,我就是个贱骨头,我后来才知道我不能没有小莉,我……”

潘泽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有一肚子火没处,就像个生内乱的火山,身体随时会爆开一般。

“兄弟,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邱波沉默良久,他丝毫不怀疑潘泽明的真诚,这个年轻的男人真爱着陈莉,陈莉也自始至终爱着这个姓潘的小子,他们浪费了很多本该美好的时光,可如果不经历这许多,他们又怎么能看清自己的心呢?

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地生长、成熟,许多当时的自以为是,后来的后来,会现根本什么都不是,有些想法和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当时身临其境,就觉得自己可以主宰一切,什么变数都会化险为夷。

邱波自认为对陈莉全心全意,她会感动然后改变心意,可他也错了,错得几乎无法原谅,他带陈莉浪漫度假,想为她筹办童话般美好的求婚仪式,可在威尼斯那个原本美妙的夜晚,那原本灯火迷离的舞场,成了他不敢忆及的噩梦的背景。

陈莉,到底是被谁推下了船?

她差一点儿就死掉了!

后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是怎么变成萧楚的?

这些问题,每每想起,就让邱****颤心惊又疑惑不解。

她们竟然在一起!

细细回想那天夜里,船身那么高,海水那么幽深冰冷,不会游泳的陈莉掉了去,就根本没有了生还的可能,何况他找人打捞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陈莉是怎么获救又怎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她对他和潘泽明毫不理会,还和王雪辰的那个什么表哥出双入对?

潘泽明不知道,他邱波此时此刻也不淡定,要不刚才,他就不会急火火地开车赶过来,他也想找陈莉快点问问清楚。

“好。”

潘泽明看了看邱波,点头。

坐上邱波的车,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各想心事。

车子在闹市里徐徐前行,路边的风景如风似水地闪逝而去。

甬路两边的花坛里,此时正繁花似锦,行道树也早在不知不觉中绿荫重重,初夏时节,到处生机盎然,这样的季节,适合热恋,可偏偏,车里的两个男人都处于失恋状态。

邱波微微皱着眉头,看似专注地开着车,旁边的潘泽明看窗外,看似在欣赏风景。

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与这个季节背道而弛,充满了秋天般的寥落与焦灼。

“潘泽明,你……有陈莉那么好的女人,当时为什么会和孙美丽在一起?”

很八卦,可邱波还是忍不住问了。

“别提了,我自己也闹不明白。”

潘泽明垂头丧气地说。

“想过没有,破镜重圆总还是有裂痕的,为什么放弃王雪辰,或者……放弃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潜意识里,他是希望潘泽明放手的,那样他会比较心安理得一点,人,终究还是最爱自己。

“想过,可是,就像你明知道陈莉没离婚,还是粘着她一样,她就是有那么一种平静却巨大的力量,让我舍不得割离……”

潘泽明老实地回答。

“王雪辰怎么办?这订婚仪式都举行了,虽然没唱完场,但名义上也算是表了态了。”

邱波转头看了看他,他的侧脸,年轻英俊,眉宇间锁着苦闷,线条倒是格外俊朗迷人。邱波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耐看,光凭这副皮囊和现在的地位,找什么名门闺秀也不在话下了,可他仍然坚持找回陈莉,单从这看,潘泽明也算是迷途知返、难能可贵了。

“怎么办?随她吧!我也是一团乱。我真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然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潘泽明懊丧地摇摇头。

邱波不再说什么,开着车径直向前。

这时,潘泽明突然出一声惊疑。

“怎么了?”

邱波不明所以。

“我刚才看到孙美丽了,奇怪的是,她竟然和王雪辰在一起!”

潘泽明不停地往后看。

“她们怎么可能认识?”

邱波把车往路边靠,隐约的,他觉得这里肯定有故事。

“说得是啊,难道是我看错了?”

潘泽明不解地说。

“她们在哪儿?”

“她们进了上岛咖啡。”

“好,那我们也去喝咖啡。”

邱波调转了车头,他想一探空间,如果孙美丽和王雪辰真的在一起,那陈莉落水或者另有隐情。

情敌也可以相见恨晚

两人来到上岛咖啡,为了方便起见,两人都戴了墨镜,就坐在大厅的休息室里。

从他们的角度,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每一位客人。

“你确定是孙美丽?她们这到一喝上,估计个把钟头下不来。”

邱波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白等上。

“应该不会错的。”

潘泽明说。

邱波点点头,叫了两杯拿铁和几个小吃,两个男人对坐着边吃边喝边等。

生活的剧目有时候真让人难以预料,就说此时此刻,这对情敌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边,抛开芥蒂在一起喝咖啡,想想,都好笑。

其实抛开情感不说,两个同在商场游弋的人,共同认识的人也不少,聊起天来竟有许多共同话题,而且两个人都意外地现,他们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认识竟然雷同,聊着聊着,倒硬生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两人也就那么不约而同地停顿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自嘲地笑。

“我说,邱哥,你也是,为什么单单看上我们家小莉了?你看你,典型的钻石王老五,找个清纯漂亮年轻的美女轻而易举嘛。要不是你捣乱,我早把她弄回家了。”

话说开了,潘泽明也不顾及什么了,就这么直白地问他。

“呵,清纯漂亮年轻?我都看不上。说实话,陈莉她……有点儿像我前妻。”

邱波苦笑。

“什么?像你前妻?这样啊……”

潘泽明匪夷所思地看着邱波,他前时想了好些种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是啊,她们像得出奇。除了样貌,性格也像,甚至,有时候她们说的话都是一样样的,我和她在一起,常常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邱波在心里轻叹,就因为迷恋这种感觉,所以得寸进尺地想把她拥为己有,可到底,他强人所难,还差点儿让陈莉送了命,天意弄人啊。

“……”

潘泽明张口结舌。

之前,他一想起邱波对陈莉有非份之想,他就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听邱波这么说,他竟然有些同情他了。

“你和你前妻感情很好?她……怎么没了的?生病?车祸?噢……对不起,冒昧了。”

潘泽明忍不住问,问完才觉得不妥,歉意地看着邱波。

“一言难尽,她是被我气死的。”

邱波的眉头纠结起来,心里一阵刺痛。

潘泽明想问什么,到底咽下去了,看着邱波欲言又止。

“对了,说说你是怎么认识的孙美丽和王雪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邱波故做轻松,转移了话题。

潘泽明也配合,是,闲着也是闲着,说说也无防。

“你小子处处桃花开啊,晚上蹲在广告牌下面,也能英雄救美!”

邱波边听边评,气氛轻松许多。

正聊着,就听那边楼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高跟鞋扣着地砖有节奏地一路响下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的,陈莉那个死女人不好对付,你可别被她糊弄过去了……”

分明是孙美丽的声音。

“知道了……”

闷闷的,不是王雪辰又是谁?

坐在那里以逸待劳的潘泽明和邱波,清清楚楚地看到,王雪辰和孙美丽并肩走了出来!

邱波和潘泽明面面相觑,两个男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新欢旧爱聚齐了

“她真的失忆了吗?我怎么觉得她就是装的?真是的,她怎么就那么命大,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孙美丽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那怨恨的声线还是尖锐地传过来。·

邱波和潘泽明同时变了脸色。

“不会的吧,我表哥说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她确实有失忆的可能。”

王雪辰顿了顿,烦恼地看向孙美丽,“孙姐,你怎么那么恨她呀?我现在也有点恨她也,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招术,让泽明哥对我冷冰冰的……”

“那个妖精,就会装纯洁装无辜,可讨厌了!”

孙美丽咬牙切齿地说。·

“噢……”

王雪辰认同地点点头。

两个女人一边聊着,一边并肩走了出去,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一边藏着花墙后面的男人们。

“呵,潘泽明,你的新欢旧爱结成联盟了,你心里特别得意吧!”

邱波一想到陈莉的遭遇,又忍不住挖苦眼前这位。

“得意你个头!”

潘泽明坐不住了,起身,想去追上孙美丽问个明白。·

“干嘛去?别打草惊蛇!孙美丽你还不了解,她会有一肚子谎话跟你圆,把她的所作所为推得一干二净,我觉得,你现在与其去质问她,不如暗中做个媒,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让这个大龄剩女早点结婚,她就没情绪折腾你们了。”

邱波半真半假地说。

“切,我管她结不结婚的!”

一想起孙美丽想结婚这档子事,潘泽明就头大如斗,似乎前时种种被缠的情景再次浮上心头。

“兄弟,我跟你说,孙美丽这女人……绝对那啥,你不知道,有天晚上,她、她把我绑在床上,换了四套……五套?我也忘了具体是几套婚纱给我看,你不知道我当时那啥感觉,哎呀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冷,她、她乐在其中,硬是在那搔弄姿的,当时我那感觉,就觉得面对一个变态杀人狂,那种感觉很恐怖的,我差点都给吓尿了。”

潘泽明忍不住吐槽。

邱波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还有这出啊,那你心理抗压能力行啊,她当时没即兴把你洞房了吧?哈哈……”

“说你心眼不好吧你不信?竟然还笑话人,等哪天轮你身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说到这儿,潘泽明突然放慢了语,眼珠子聚焦在了邱波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气。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邱波纳闷。

“不是,我是突然想起来,孙美丽也对你有意思过!”

潘泽明严肃认真地说。

“切,什么啊!当我是你么?”

“你别跟我说你坐怀不乱啊,说得跟你那啥啥无能一样!我跟你说正经的,你,邱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反正我家陈莉还没跟我离婚,这辈子,我也没打算跟她离婚,你就彻底死了这心,为了我和陈莉的幸福,你就收了孙美丽吧,算我求你了!”

潘泽明苦着脸看着邱波,说出来的话硬是把邱波给气笑了。

真爱并非拥有

“我说你这人也太自私了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当我是收容所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就算我冲着陈莉的幸福自动退出了,也轮不到你小子对我指手划脚,还有,我找媳妇,第一必须善良,像孙美丽这样心狠手辣的,我可不敢要!哪天她高兴了,给我也来个婚纱表演,我怕我会吐晕过去!”

邱波翻白眼。·

“不会,说实话,如果她不绑我,她穿那些婚纱还是比较漂亮的,那啥,实话说噢,她长得不差,性格虽然有点极端,但也不是无可救药,主要是……前期有点急嫁心理,做事有点过了,我那时也糊涂,你是过来人,大肚能容而且圆滑老练,你能降得住她!我保证只有你这样高大威猛又足智多谋的男人能降得住她!”

潘泽明拼命想把邱波说动了。·

“省省吧你!脑残思维!”

邱波没好气地说,想想,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笑完他顿了顿,正色道:“说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现在可是犯了重婚罪的!其实我要是你,就爽快签字,还陈莉一个自由,你去王家当你的上门女婿,这样才叫皆大欢喜。”

“什么重婚罪!我和王雪辰又没领证!什么皆大欢喜,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现在后悔莫及,什么都不在意,只要陈莉答应跟我重归于我,我立刻放下这里的一切,跟她回老家种地!”

潘泽明说得·

“真的假的?你真舍得?”

邱波深表怀疑。

“这是肯定的!”

潘泽明毫不犹豫。

“邱哥,我今天跟你掏心窝子说,我这两年看着风光,可每次回到家里,看看一点人气没有,我就想起前时在租住的那小屋子里,陈莉给我做的那一桌又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就觉得那时候我怎么那么傻,现在只要她能回来,重新和我一起过日子,我什么都听她的!”

潘泽明说着,声音又哽咽了。

“唉!”

邱波不再说什么了,重重叹了口气。

潘泽明话都说这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两口子,虽然闹成这模样了,可到底彼此心里还爱着对方,他也不该在心存幻想了。

何况,陈莉出了这事儿,现在成这样子了,他于心有愧,要不是他曾经动了不该动的念头,把陈莉带到危险的地方,也不会生那么可怕的事,这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现在就希望看到陈莉变回从前的样子,正常、幸福地活着。

那个程越,和王雪辰沾亲带故的,对陈莉百般殷勤,想来也没安什么好心思,让他跟陈莉在一起,他也真是不放心,还不如看她回到潘泽明身边。

邱波想到这些,心里钝痛,真心爱一个人,有时并非全部占有,能远远地看她幸福,像哥哥一般和她相处着,也就足够了呢。

被爱是幸福的,爱一个人苦苦涩涩的感觉,细细品味,何尝不是这短暂浮生里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要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爱的滋味呢。

郎才女貌

“潘泽明,我答应你,我退出。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陈莉,让她回心转意,过上好生活,要不然,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邱波盯住潘泽明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好。”

潘泽明一愣,眼圈就红了,点点头,又点点头,吐出一个字来。

“嗯。如果我没猜错,陈莉明天会去我公司上班,到时候我再试探一下,或者她真的失忆了,那我们得耐心地帮她恢复记忆,你记着,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都爱她,都希望她好好的,以后会幸福。”

邱波真诚地说。

“好,哥,我谢谢你,真的,我……也代陈莉谢谢你,都是我曾经太混蛋了,拥有的都不知道珍惜……你放心,我相信你,我也会加倍珍惜陈莉,你不知道,这一年我没停止过找她,我都以为她、她出事了……”

这一刻,潘泽明心中充满了感激,邱波能这样做,将心比心,他自叹不如。

“唉……”

邱波欲言又止,其实陈莉的确出事了,不过好在人还活着,他也就不想把陈莉落水的事告诉潘泽明了,省得节外生枝,那件事,他会慢慢地查清楚的。

两个曾经的情敌,如今推心置腹,情同手足,如果陈莉恢复常态,不知看到两人对坐畅饮的情形,会是什么表情?

此时此刻,陈莉正躲在自己的小屋里苦思冥想,潘泽明的脸在她有些混沌的脑海里浮浮沉沉。

墙上的婚纱照,还有结婚证书,那男人是怎么弄出来的?

陈莉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袋生疼,她起身去洗手间洗脸,手机乍响。

“小楚,你在哪儿?那个混蛋把你怎么样了?”

是程越的声音,十万火急,怒气冲冲。

“没事了,我在家里,放心吧!”

陈莉语气轻松地说,小楚?是噢,那个潘泽明叫她小莉,结婚证上写的是陈莉,小楚,怎么突然就觉得这个名字好陌生啊?

呵呵,真是莫名其妙地。陈莉把自己那张身份证掏出来看,上面写的是“萧楚”,她拧紧了眉头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整个脑袋里乱成一锅粥了。

“呀!萧楚,你回来啦!”

王健欣一开门,看到萧楚愣在当中,顿时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是啊,我回来了。”

陈莉淡淡笑着应声。

“怎么这么镇静?都不跟我汇报一下被帅哥劫持事件吗?”

王健欣八卦地贴上来,挤眉弄眼,“真的,那叫一个郎才女貌,看着很养眼很刺激,那感觉好像、好像你们上辈子就是夫妻似的,那帅哥抱你的姿势、看你的眼神,我靠,那叫一个迷死人不偿命,我都被感动了呢……快说快说,他把你带去哪里了,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应该有很多精彩的节目的么?我才刚去了趟超市,你就回来了……”

“你那都说什么呀?我又不认识他,能有什么精彩的节目……”

陈莉含笑看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还说我,倒是说说你才对,你打扮得跟公主一样,来接你的男人是谁呀?很有型的样子。男朋友吗?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过?”

“我啊?呵呵……那暂时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雇主啦!而且,他就是你新工作的老板。”

王健欣的脸腾地红了。

男人爱谁给谁花钱

“什么?雇主?我的老板?”

陈莉吃惊地看着她。·

“是呀,呵呵,不过呀,我看得出来,他有点喜欢我,虽然他顾做高冷,但他雇用我当他的女朋友,还带我去那样的公共场合,这些都给了我信心和力量,呵呵,我想好了,从今天起,我要为他变回小女人!”

王健欣精神十足地说,眼神炙热。

“嗯,加油!”

陈莉微微笑,握着拳头给她鼓劲。

“谢谢你亲,你明天应该去上班了,说起来呀,幸好那天你让我去替你的班,要不然呀,我还不认识邱波呢!”

王健欣拉起陈莉的手。·

“邱波?”

陈莉一愣,怎么听这名字,感觉有些异样呢?

“是啊,邱波,你不知道啊,他好有钱啊、好气派啊!”

王健欣神往地说,此时此刻,她的小脑袋里,那些账单上的数字漫天起舞,那可都代表成堆的大钞啊!

“噢,我不认识。”

陈莉偏着头想了想,脑袋里还是一团迷糊,就偏着头笑笑说。

“你会认识的,反正明天你就得去上班啦,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内应,要随时向我汇报他的行踪,可得替我看紧他噢!”

王健欣这样说。

“呵,动真格啦?他看起来可比你大太多了。·”

陈莉看着她,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out了吧?现在就时兴萝莉爱大叔!他事业有成,我年轻漂亮,他负责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这就叫天作之合!”

王健欣摇头晃脑,满脸得意,好像她已经美梦成真了。

“好,为了你的貌美如花,我明天上岗去!”

陈莉好笑地摇摇头。

“那是,不仅如此,你要好好表现,你可是我的闺蜜,不能给我丢脸噢!”

王健欣煞有介事地说。

“哈!好,我一定好好表现。”

陈莉忍着笑领命。

“你呢,你选哪个?你那个程越挺好,今天这主儿看起来又英俊又有钱又霸道又浪漫,就是有点花心,不过,看在他长得人鬼共愤的份儿上,有点花心也说得过去了,你选他们谁?”

王健欣又绕回来了。

“我谁也不选,我选自力更生!你忘了,这个月房租还是你帮我付的呢,我得赶紧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陈莉自嘲地笑笑。

“切,那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问他们哪个要钱要不出来?男人找女人嘛,起码要负责她的生活吧,这是天经地仪的事!”

王健欣不以为然,“今天这个也就算了,那个程越,他天天粘你,就没想起表示一下?你可别小瞧这个表示!对男人来说,舍得给哪个女人花钱,才是真心对这女人好,要是一毛不拔,那就是在逢场作戏,理都别理!你瞧,就我这位钻石王老五,一上手就给我买这么漂亮的礼服,贵得吓人好不好,以前我路过专卖店,看都不敢看啊。”

“是噢,呵呵?”

陈莉打打哈哈,她对程越一直不冷不热,今天那场合,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也算是急中生智,其实她们认识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前,她在哪儿呢?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她从医院里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程越,他说她是他的男朋友,她出了车祸受了点伤,可她为什么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她拒绝跟他一起回家,自己从中介租了房子。现在的房租都很贵,还好,遇到王健欣也找租房,两个人一拍即合,就这么租住在一起,这一个月下来,她们相处融洽,俨然多年好友,不过,陈莉什么都没有告诉王健欣,她隐隐觉得自己身上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暂时什么前尘往事都记不起来了。拥有现在,打算好以后的生活,就足够了,以前的事,能想起来更好,想不起来,就当一笔旧账,轻轻翻过了事……

陈莉想起这些,不由锁紧了眉头。

对她的好是一种负担?

“怎么了?你又头疼了?要不,你明天还歇着,我替你上班?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顺便呀,我去看看我的邱波!”

王健欣两眼放光地说。·

“算啦!我的老板娘,哪怕劳您大驾,我自己当牛做马去,你就等着你的王子驾着南瓜车来接你去当皇后,哪能帮我去干粗活呢!”

陈莉揉了揉额头,呵呵笑。

“哈,那成,你休息一下,明天去给我站岗!”

王健欣大言不惭地说。

陈莉点点头,回去自己的卧室里。·

潘泽明。

这个名字明明是陌生的,可偏偏又感觉很熟悉,她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看着上面的“萧楚”,满脑子都是潘泽明殷切的目光,耳边都是他在叫“小莉、小莉”,呵,小莉,那到底是个幸福的,还是不幸的女人?

陈莉有些神不守舍,6越又来了电话,声音很是不满:“小楚,我刚刚话没说完你就挂掉了,你在干嘛?我想去找你。”

不知为什么,陈莉听他这样说话很是反感,他那语气,就像她是他的私有物品,而他怀疑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要来亲自验证呢,果然,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干硬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家,我怕、怕你不安全。·”

“谢谢你程越,不过我想我没有必要时时向你汇报我的行踪,我现在有点累了,想休息,有事我们再谈。”

“等等,小楚,对不起,我是太担心你了……记得明天我们一起要去医院。”

程越忍着气,柔声说。

“我不去了,我的头已经不疼了,我明天要上班,你忙着吧,不用管我,如果有需要,我自己去医院,谢谢你噢。”

陈莉本能地想避开程越了,她知道,潘泽明给她看的婚纱照和结婚证多少让她心存疑惑了,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

“好吧,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程越无奈地说。

“好……”刚要挂电话,想起自己在医院里醒来时,程越正趴在自己床边,两只眼睛都熬红了,她的心一暖,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冷漠,又委婉地说,“程越,接下来我要上班可能会比较忙,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好的好的,会的会的,你记得要按时吃药。”

程越听了,立刻眉开眼笑,她这样嘱咐他,说明她心里也有他,而且她叫他名字,说明她身边没别的男人,连声应着。

挂了电话,陈莉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感觉程越对她的好是一种负担了呢?

陈莉闷闷地坐在床边,长长地吐了口气,她到底忘掉了些什么呢?在那过被暂时尘封的记忆里,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潘泽明,曾经给予她的是美好的呵护还是刺心的疼痛?还有那个邱波,为什么他的眼神那般复杂而深情,那种久别重逢似的喜悦里,又总是夹杂着隐忍的痛楚,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而这个程越,他就像一个半路截取了她人生的突然袭击者,虽然他对她百般呵护,她对他却有源自灵魂的抵触……

“一切都会过去。时间会解开一切谜底。会让一切惊心动魄变得平淡无奇。一切平淡无奇也都会淡去,试着听从自己的心声,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毕竟,人生稍纵即逝,珍贵而无法重来,一切自有天意。”

纠结中的陈莉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心境清明,内心深处,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是的,一切都会过去。要相信自己,相信时间,相信未来。

上班遭拦截

上班啦,崭新的一天。ww·

一大早,“萧楚”穿戴一新,来到邱波的公司。

董事长助理,呵呵,她不过熬夜做了一个简洁明了的账表,竟然就被破例录取了,听王健欣说,那个邱波开始并没有打算录用她。

一路上,陈莉都忐忑不安,甚至手心都微微出汗,好在外面花红柳绿,一切都欣欣然,她下了公交车,信步往前,公路对面,矗立着的办公大楼就是她要工作的地方。

楼前有个大花园,有人工喷泉正水花四溢,晶莹的水花像星星在半空跳舞,看上去美极了。

陈莉放松心情,微微笑,就在这里,一个人蓦然从旁边的花树下蹿出来,一下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

陈莉吓了一跳,定神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个家伙,潘泽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阴魂不散!”

陈莉不满地看着他。

“老公找老婆,天经地仪,我知道你今天要来上班,所以在这里等你。”

潘泽明笑嘻嘻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走开!”

陈莉闪身,不理他。

“小莉,别这样!我给你了信息你怎么不回呢?”

潘泽明眨巴着眼睛,很委屈地看着她。

“有吗?”

陈莉立刻掏手机看。·

这个女人果然还和从前一样头脑简单,呵呵呵,潘泽明乐滋滋地看着她掏手机认真看,说时迟那时快,他长臂一伸,一下就把陈莉的手机掳了去,在上面摁了一串数字,拨通。

“你干嘛?”

陈莉恼了。

就听到悦耳的音乐声飘散出来,正从潘泽明的衣袋里。

“好了,去上班吧,下班我来接你。”

潘泽明也不解释,把手机塞回陈莉手里,竟然还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别动手动脚的!”

陈莉踢他一脚。

“哎呀,好痛啊!最毒妇人心!”潘泽明捂着中招的膝盖一脸苦相,又眨巴着眼:“不过还好,你还知道别踢要害……”

“你……找死……”

陈莉一愣,随即就红了脸,他呵呵一笑,还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银色轿车,就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俊秀如松,在晨曦里镶着金黄色的光晕,让陈莉有些晃神儿。

这个男人,和她有婚姻关系?

怎么想起这,就觉得荒唐呢。

陈莉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走进办公大楼。

整洁雅致的办公室,真好。

陈莉被人事部主任带到了她的办公室,就见人事部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萧楚,你办公室的隔壁就是董事长,干活除了要用脑子,还要用心噢!”

“噢,谢谢您!”

陈莉现自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两个名字了,陈莉,萧楚,哪个都好啦,反正名字就是个代号。

人事部主任走了,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陈莉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包包放在办公桌上,忍不住雀跃,她触摸着自己的办公桌和崭新的电脑,说不出有多开心。

这时,陈莉看到在电脑旁,放着一盆仙人球,绿莹莹的球体上,长满了凌利的尖刺。

呜,这东西太不讨人喜了,很容易扎到人的。

陈莉刚想把那盆仙人球拿远一点,背后有人叫她,“陈莉!”

“啊?”

她明明叫萧楚的,可莫名的,听到有人突然这样叫她,她竟然本能地应了。

他怎么说恼就恼了

诧异间,手指到底被仙人球上的刺给扎了,“呀!”的一声,陈莉松了手,花盆倒在了桌子上,而她的手指上,赫然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邱波正沉着脸,一看她被扎了,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看了看,想也没想就把她的手指送进了嘴里。

“噢噢,没事没事……”

陈莉被他的“兴师动众”弄愣了,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着他,他谁啊?

邱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更加着脑,她刚刚明明回应了“陈莉”的名字,为什么现在还要装做不认识他?

“那个,请问你找我有事吗?我、我等一下还·”

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很压抑好不好?陈莉往后退了退,看着气呼呼的邱波有些着慌,想到他刚才大惊小怪地吮她手指,她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邱波冷哼了一声,反问她。

“我现在是在工作……”

陈莉低下头去,声音小,但很清楚。

她是在下逐客令呢!邱波看着她,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眼神,除了陈莉还会是谁有呢?她到底在想什么?要跟他这么生分?就算他疏忽了,可老天爷作证,他从来没想要害她,她这是在怪他么?

“好,工作。·我也去工作。”

邱波点点头,转身就走。

“谁啊这是,这么自来熟!”

陈莉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她推开门看了看,那人确实走了。

该去见董事长了,陈莉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往隔壁走。

房门紧闭。陈莉迟疑了一下,举手敲门。

“进来!”

里面传出的声音那么威严。

陈莉推开门,低着门走进去了,就觉得那屋子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头皮麻。

董事长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半天都没转过来,他在看什么呢?都不知道她进来了么?这么没礼貌!

陈莉站在他背后,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不由腹诽。

“你在骂我。”

邱波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盯住她的眼睛。

“啊?我没有……”

陈莉刚要辩解,看清他竟然是刚才的那个男人,顿时傻掉了。

“怎么了?不想见到我?”邱波欺上来,直接捉住她的双肩,哑着嗓子问她,“你就那么恨我么?你明知道那天晚上的事与我没有关系,为什么你活着回来却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陈莉惶惶的挣扎着,看着他写满怒气的脸,她后悔了,怎么这么倒霉啊,竟然碰到这么个瘟神董事长。

“你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邱波探究地看着她,她看起来明明是神智清明的。

“我、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噢对了,王健欣让我来看着你,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你。”

陈莉一慌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费神地想,她没在哪儿得罪这位大叔啊,他怎么说恼就恼了呢。

尴尬的问题

“什么?你替别人好好看着我?呵!”

邱波听了,心里百味杂陈,他刚要进一步试探,手机响了。·

潘泽明的。

“他哥,那啥,我媳妇在你那里安全不?你可别忘了,她是我媳妇。”

潘泽明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些许的警告。

这对活宝,他邱波怎么就栽在她们手里了?

“安全,滚蛋!”

邱波气呼呼地说。

就见陈莉立刻爽快地答应:“是,好!”说完,她就往外走。

“等下!我没说你!”

邱波苦笑,这两口子,隔空跟他演双簧呢吧。·

“你跟谁说话?这么多声干嘛?我可警告你,别吆喝我媳妇!”

潘泽明在那边添油加醋。

“知道了知道了,你媳妇你媳妇,烦不烦!”

邱波挂了电话,看到退在门边,用手指支开门缝,随时准备逃似的陈莉,郁闷地叹了口粗气。

“董事长,我、我是不是不能胜任做你的助理?如果你不高兴,那我……”

陈莉一看邱波脸色不佳,很是识趣地指了指门外。

“不,恰恰相反,你可以胜任。·”

邱波盯住她的眼睛,她目光坦然,看不出丝毫的作伪。

邱波的心紧了又紧,真沮丧,他为什么一时冲动答应潘泽明退出呢?一面对这女人清澈如水的眸子,他就情不自禁想拥她入怀,可再起,他得努力把她看成是“妹妹”或者其他需要保持距离的“亲人”。

是的,就是亲人吧,每个人来这世上一趟,总要和一些本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纠缠,日久生情后,那人就成了自己难以割舍的牵挂,不能两情相悦的话,就只好惺惺相惜了。

“小莉,告诉我,那天晚上后来都生了什么事?这一年里,你人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

邱波竭力平复紊乱的心绪,深深看到她的眼眸深处,疼惜地问她。

他现在丝毫都不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会对他说谎。

当一个人目光如果清澈坦然,就像从来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的水晶,她的心灵也应该是纯净无欺的。

那么,现在的她,到底是怎样的状态?想起之前听到王雪辰和孙美丽的对话,邱波的心揪得紧紧的。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让这一年多困扰他的噩梦豁然清朗。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会生什么事呀?”

没想到,陈莉愣了愣,连串地反问他。

见他沉默不语,目光疑惑,她又忍不住问,“你、你为什么也叫我陈莉,我明明叫萧楚的,你以前认识我?你是我什么人?”

他是她什么人?

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痛、更让人尴尬的问题么?

他是挚诚地追求过她,想和她结为百年之好的男人,可世事难料,竟然会以现在这种令人难过的情形收场。

“是的,我以前就认识你,你不叫萧楚,你叫陈莉。”

他只好避重就轻。

“那么说,那个潘泽明真是我丈夫?”

陈莉微微锁紧眉头。

“……”很无奈,但他必须实事求是地告诉她,他说,“对。”

“啊!”陈莉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失控地叫,“那他为什么会和别的女人订婚呀!”

“这……因为我们都找不到你,我们都以为你……”

邱波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不忍伤害她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混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拼命想脱壳而出,陈莉看着邱波,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眼前一阵阵黑,莫名的,她感到周身寒彻,幽冷的海水从四处蔓延包围上来,迅猛而残酷地剥夺她呼吸的能力!

那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回忆,为什么如此模糊不清又如此让她充满恐惧?

“小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看到陈莉脸色异样,邱波焦灼地伸过手,想给她安靠。·

那些记忆一闪而过,接下来便是刺痛,如针扎刀剜一般,陈莉紧皱着眉头看向邱波,隐忍着不肯出声。看·

“你到底怎么了?小莉,你要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你怎么会想不起我?想不起曾经生的事?”

邱波看她痛苦的样子,却又如从前那样倔强地忍耐,心疼得不知怎样才好。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头疼,一会就好了。”

陈莉咬了咬嘴唇,嘴唇上清晰的疼痛让她清醒,头疼也似乎就此缓解了,她揉了揉额角,歉意地对邱波笑笑,反而安慰他,“董事长,别担心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陈莉,你都记不起我了,还说没事!”

邱波着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他一向沉着稳重,可陈莉这么拒人千里地站在他面前,开口闭口地叫他董事长,他真是抓狂了。·

“是的,我似乎真的忘了很多事情……那么,请你来告诉我好吗?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记不起从前的事了……”

看到邱波真挚的神情,陈莉也不愿意继续强撑下去,她比任何人都想清楚地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

听到陈莉这样的请求,邱波无声地上前,一下子把她揽在怀里。

都是他的错,那天晚上,他应该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的,不然,她就不会被坏人乘虚而入引去甲板边,这一年里,他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现在这样抱着她,还感觉余悸未了,但好在怀里温软如玉的女人,真的还好好地活着。

“放开……”

陈莉本能地想推开他,却听到他哽咽着声音说:“对不起,恕我冒昧,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

最后一次?之前他也这样抱过她吗?

陈莉愣了愣,保持配合的姿态。

邱波闻着她上的清香,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有多爱她啊,哪怕为她死去,可因为他放纵贪婪的爱,她差一点儿就死掉了,那是上天对他的警告吧,他不舍得再让她活在困惑与痛苦中,他现在爱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继续忘记过去种种的不开心,心思单纯地回到潘泽明身边,只要她是幸福的,他别无所求。

“好了,谢谢你。”

放开陈莉,邱波笑笑,眼睛里有泪光闪过。

很感伤,祭奠他的爱情需要莫大的勇气,他握紧她的肩膀,手臂抑制不住颤抖,接下来,他要说谎话,善意的谎言,将曾经那些伤痛尽数抹去,只让他爱过的这个女人,相信这世上除了真爱和牵挂,她没有受到任何可怕的伤害。

那些伤害,好不容易忘掉了,再让她记起,再让她烦恼忧郁,是件多残忍的事?

没有杂质的水晶

如果她重新记起了那些伤害,也许她这一生都不得安宁,夫妻间的背叛、情敌间的陷害,那些都是人性里最恶毒不堪的一面,任谁遭遇了,都是不幸。看·

而且,也或者,陈莉遭此一劫,无论她现在的失忆是不是暂时性的,也许她本能地想要忘记那些往事,那他为什么偏要做个恶人,让她重新揭开那些心灵的疮疤。

邱波盯住陈莉,心中百转千回,他知道,是他该放手的时候了,可这心,就如同被生生剜掉了一块,疼痛难忍,有缘无份,这是最噬心的折磨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莉看到邱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由有些担心地问他。·

“我没事。来,小莉,坐这里,我来告诉你。”

邱波拉她坐在沙上。

现在,他爱她的方式,就是给他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谎言里没有背叛与伤害,只有忠诚和挚爱,关于她与潘泽明,邱波转述的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一起来北京艰难求生、苦尽甘来却意外分散的版本。在这个版本里,没有了他邱波的存在。

邱波叙叙地说完,看着若有所思地陈莉,说出他最不愿意说的话:“小莉,潘泽明真的是你的丈夫,你应该回到他身边,和他好好在·”

“丈夫,呵呵。”

陈莉念叨着那个词语,仿佛有什么细微的记忆涌上心来,那些年月里相牵相爱的记忆或者早已溶入血液,会随着心跳一起涌荡,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个称谓那般别扭和痛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好啦,那么你告诉我,我生了什么意外?车祸?或者其他?”

陈莉沉吟片刻,这样问过来。

“溺水。”

邱波一愣,随即回答她。

“我掉进水里了吗?”

陈莉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回答让她有点意外,她对溺水的事故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

“是的,当时,我和你在一起,可是,由于我照顾不周,暂时地没在你身边,所以你落水时我没能及时赶到……这一年多来,我每天都在自责,对不起,小莉,原谅我的大意。”

邱波不是小人,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失,现在,他真的别无所求,只要陈莉会平平安安、幸福美满,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啊……没事了没事了,呵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放心啦,大难不死,那啥啥必有后福,呵呵。”

陈莉能看得出来,邱波的真诚和愧疚不是装出来的,何况,他一点儿没必要跟她伪装呢。

“原来都是老朋友呀,得罪了得罪了,邱波,这么说,你和潘泽明很熟呀,那我落水的时候,潘泽明在哪里呀?”

陈莉好奇地眨着眼问。

他在哪里?他当时和王雪辰在一起度“蜜月”的吧!潘泽明那个坏小子!

邱波想起这就来气,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只好替他圆,“他和我在一起,我们临时有点事情商量,所以就没注意你去了甲板上。”

半真半假啊,没办法。

“甲板上,我们当时在船上吗?”

陈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没有杂质的水晶。

童话突然被噩梦替代

邱波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和润泽的唇,心血一阵涌动,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激起他的情感,无法自制,他叹了口气,痛苦地纠结着眉头,声音沙哑,“是的,小莉,当时,我们在威尼斯,那是一艘很大的游船,大得像个小城镇。·””

如果不是后来的天降横祸,那个夜晚该是多美好……

群星闪烁,水波如锦,歌兴舞起,两情依依。

可是,童话突然被噩梦替代,他努力了那么久,却功败垂成,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偏偏,一切已经生了!

“威尼斯?我去过威尼斯?哈,这是真的吗?”陈莉惊讶地笑起来,竟然说,“那我一定是觉得那里的海水太美了,看呆了才会掉下去的,所以,邱波,你不要再为这件事自责啦,如果一定要自责,应该是潘泽明那个家伙,他不是我的丈夫么?真是不称职!”

邱波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夜的美景,到底也被她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唉。要·

“好啦,我都知道了,不过不知怎么回事,我看潘泽明怎么那么别扭?我怎么会找这么个小白脸当丈夫?一看就是个花心萝卜!”

陈莉嘀嘀咕咕的。

邱波本来心情黯淡,听陈莉这么一嘀咕,忍不住想笑了。·

“算了算了,想起那个家伙就烦,邱波,噢不,邱董,虽然我们曾经很熟,可私是私,公是公,我现在是你的员工,你可别关照我噢,省得其他同事会说我的,你有啥事就吩咐,我会很努力的。”

陈莉很认真地说。

邱波微微皱皱眉头,这女人的思维可够跳跃的,似乎刚才他跟她说的话,都是别人的故事一样,她竟然能这般云淡风轻,一下子就从私事过渡到公事上来的,她这么跟他一板一眼地谈工作,他还真不适应。

“呃,小莉,你是学美术的,你会不会觉得干这工作不适合你?”

邱波的意思是不想她太辛苦。

“学美术的?这你都知道?你不会是觉得我能力有限,干不了你家这么要紧的工作的吧?”

陈莉有些紧张,这份工作对她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她现在急需自力更生。

“不是。小莉,你看,潘泽明这么紧张你,他也有足够的能力来养活你,你没必要这么辛苦来这里工作,你完全可以……”

邱波想劝她,却被她打断了,“打住!邱董,我可不想让他养着,我有手有脚,会自己养活自己。你要是觉得我不能胜任,那我就去找别的工作。”

这女人,被淹一回也没改变那个倔脾气。

邱波无奈地苦笑,他多希望那个养着她的人是自己啊,好吧,既然她坚持,他就好好“养着”她,天天看她在眼前转悠,也算是对自己“功败垂成”的弥补吧。

“不用,那你就好好工作吧,别指望我给你开小差!”邱波起身,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材料,“去把这些东西看完,然后写个详细的策划案给我。”

“好。”

陈莉开心地笑了,抱着那些材料去了隔壁。

邱波瘫坐回沙,抚着额角心神烦乱,唔,真不公平,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淡定,只有他无法从容?

正烦着,手机又响,潘泽明那家伙又杀来了。

艰难的选择题

“他哥,你把我媳妇怎么样了?”

潘泽明上来就这句。·

“他弟,我能把你媳妇怎么样啊?”

邱波好气又好笑。

“我怎么没安全感?我怎么就觉得我媳妇呆你身边就像羊入虎口?不行,我得去把她带走!”

潘泽明惊惶惶地语气,彻底把邱波逗乐了,原来,不淡定的不只他,还在这个潘泽明呢。

“不行,她现在是我的助理,你敢来我公司闹事,我跟你没完!”

邱波板着脸说。·

“咦?他哥,你不会出尔返尔吧?跟我装什么尾巴狼?我去找我媳妇天经地仪,你少给我推三阻四的。”

潘泽明急了。

“潘泽明,你听好了,我说退出就退出了,现在,我和你一样,都希望陈莉幸福,这幸福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因为你还是她法定的丈夫,可是我也提醒你,她现在在情感上对你还有芥蒂,你得给她时间接受你,不要像从前那样强加于人,我刚才劝过她了,我劝她回家让你养着她,但她不肯,你尊重一下她的意见行不?”

邱波耐着性子劝潘泽明,他这闹的,跟这两口子耗上了,早知今日,他真不该对陈莉心存妄想,可人有的时候真做不了自己的主,一见陈莉,他就凌乱,唉。·

“噢。”

潘泽明心平气和了,不闹腾了。

邱波说得有理,他本来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让陈莉修理了这么久,他不敢大意了。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

潘泽明本来打算目送陈莉上班就离开的,可刚要走,却又舍不得,转念一想,他返到车旁打开车门拿出笔记本电脑,到旁边的咖啡屋坐下,这样,既不耽误工作,又可以陪着陈莉上班,等她下班。呵呵。

拥有时习以为常,容易不懂珍惜,失而复得,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多么幸福过,多么荒唐过。

沉吟中的潘泽明,心里辗过异样的酸楚,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等陈莉了,婚后很多时间,他忙于跑业务,忙于应付孙美丽和种种这样那样的琐事,很少用心陪过陈莉,而后生了那么多事,和陈莉在一起,都是冷战和争吵,为什么,人总是会伤害自己深爱也深爱自己的人,却对些不相干的人宽容有礼?

潘泽明转头看看窗外,对面,就是陈莉工作的地方,她在哪个屋子里,会不会站在窗前看到他?

心里,满满都是期待。

这样的期待与忐忑,多像是初恋时的情怀?

偏偏,他和陈莉结婚已经近十年了,辗转反侧,竟然回到了起点。

潘泽明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努力压住想跑去找陈莉的冲动,强迫自己静下心边工作边等待。

欲则不达,事缓则圆。

唉,悲催的,她可是他老婆,他何至这般小心翼翼?

潘泽明苦笑连连,打开数据表,上了工作qq,把手下各种的账表一一过目,很好,各个项目都赢利可观,那一串串数字,代表着他曾经可望不可及的财富。

潘泽明也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些财富说到底是王雪辰带给他的。

如果他真与王雪辰闹翻了,爱女心切的王延也会跟他翻脸,怕是这些财富瞬间变成浮云。

爱情与事业,看似相辅相成,在残酷的现实中,却是男人艰难的选择题。

帮他守株待兔

如果,王延琛真的将他扫地出门,那么,他还有这般执念与陈莉重归于好么?

这个问题,再次严峻地跳出来,潘泽明的眸子一沉,他会的,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认清了自己人生中最重·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广厦千间,不过一卧,珍肴满桌,不过一饱,他曾经看不开,想不透,执着于追求身外之物,结果得不偿失,尽管,夫妻也终会分散,但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情意,才是人生最值得珍惜的所在。

陪着你,一起慢慢变好。

也许,宠辱不惊的时光会慢慢地让一切繁华褪色,将一切蓬勃的生机沦丧,却可以将真情沉淀得更加厚重,看清自己的心,明白那份爱不可替代,就会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平庸与琐碎。·

如果一定要二选一,他选带着陈莉离开北京,去过陈莉想要的生活。

在他们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里,拥有一个不必奢华的家,有陈莉的巧手做出的芬芳扑鼻的饭菜,还有几明桌净和窗台上绿意浓郁的垂兰,然后每一天都像复制的慢镜头,平淡着柴米油盐的味道,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然后生个孩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成人……

这些,是陈莉前时曾多时给他描绘过的场景,那时,他无法接受,单单是想到那样乏味无趣的状态,他就无法容忍,可现在,那竟然也成为他的向往。·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得偿所愿……

潘泽明正寻思,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邱波。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这盯着你公司的大门,怎么都没看到你出来呢?”

潘泽明不可思议地看着邱波。

“哼!我公司还有后门,你在这守株待兔有用?”邱波要了一杯拿铁,喝了一口,不忘对潘泽明冷嘲热讽,“这么久了,你智商还是那么差!”

“那从今天起,你得把后门堵死,帮我成功守株待兔成不?”

潘泽明很是狗腿地笑。

“凭什么?我答应你退出已经很后悔了。”

“你什么意思啊?不是想反悔的吧?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可别出尔反尔。”

“说不定。如果你不能好好对待陈莉,我会的。”

邱波眯了眯眼,看潘泽明急火火的样子,忍不住笑。

“才不会给你机会!”

潘泽明没好气地说。

“泽明,刚才我试探了一下,陈莉确实失忆了。”

邱波伤感地叹了口气。

“是啊,要不然,她怎么会忍心不理我,还打我?”

潘泽明更是一肚子委屈。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还和王雪辰这般假戏真做下去?还有那个孙美丽,你打算怎么安置?你还在王延琛手下干着,他如果难为你逼迫你,你怎么办?”

邱波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刚才我正想这些事儿呢,说实话,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必要的时候,我会抛下一切,带小莉回家乡去,也许,北京,本来不该是我呆的地方。”

潘泽明苦笑。

情敌变战友

邱波听潘泽明这样说,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说真的?你现在虽然算是寄人篱下,可也算得家大业大了,深得王延琛赏识不说,人家女儿哭着赶着的想嫁给你,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成为王家唯一千金的女婿了,整个王氏集团,早晚都是你说了算了,你真舍得放着这半璧江山?”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这男人干事业,就像在公路上车,怎么着前面都有车,你无法了所有的车,成为那个总是遥遥领先的人,成功和失败、贫穷和富有,这些都是相对而言的,就比如我,比以前的我是成功的,比起你和王延琛来说,是失败的;我现在算是富有么?同样也看跟谁比,所以,如果我不去攀比,不虚荣,就算我带着陈莉回家乡一切从头开始,我们也会幸福的。·”

潘泽明的目光掠过窗台上的垂兰,那一抹翠绿真好看,在晨光里摇曳生姿,丝毫不因自己的渺小和卑微自惭形秽——就算不是名花名草又怎样?只这般舒展着枝叶,静静地亮成风景,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邱波目光深邃,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潘泽明的确不是一年前那个冒失的潘泽明了,他成熟稳重了许多,学会了衡量和取舍,这样的潘泽明,在懂得放弃的时候,已经具备了拥有更多的资质和能力,或者,他前途因此不可限量。

邱波没再说话,静静地喝着咖啡,从生意竞争的角度来说,这个潘泽明已经是王延琛的左膀右臂,是他邱波看得见摸得着的竞争对手了,而从情场上说,这家伙更是他真刀明枪的情敌,他这么和气地跟他相处,只因为陈莉,他在想,他是不是该转换个思路,把这个克星收了?

冲着陈莉,他邱波已经忍痛退出了,他和潘泽明也算冰释前嫌了,为了陈莉的幸福,他宁可成全潘泽明,而潘泽明的改变,也让他对他刮目相看了,那么,与其让潘泽明继续为王延琛服务,不如把潘泽明挖到自己身边来,让他帮自己建功立业。·

只是,不知道潘泽明会不会愿意。

想到这个,邱波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潘泽明一眼。

潘泽明看邱波怪模怪样的,疑惑地看他,等他说话。

偏偏邱波又低头喝咖啡了,就跟突然断电了的机器似的,不理人了。

邱波心里正百转千回,他怎么会生出这么荒唐的想法?情敌啊?他敢用?

“喂,你不阴不阳的,琢磨什么呢?我这正儿八经地跟你感慨人生,你怎么突然不吭声了?”

潘泽明等了半天,不见邱波吱声,忍不住问他。

“我在琢磨着,因为你小子,我失恋了,怎么着找下补偿。”

邱波慢条斯理地说。

“补偿?哥,你那叫失恋?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叫勾引良家妇女,现在是人归原主,算是改邪归正,你还要补偿?真是的。”

潘泽明白了他一眼。

“好吧,潘泽明,如果你一定要强词夺理的话,你赢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在王延琛那里混不下去了,也不定就带着小莉回家当农民一条路,你可以投奔我。”

邱波微微一笑,纠结的心瞬间坦然,退一步,海阔天空,爱上一个人不一定就必需得到,看着她幸福,也是快乐满足的事,如果小莉真的回乡去了,那就真的彻底离开他了,他连看她一眼都难了,既然这样,不如看她在眼前,和潘泽明和和美美过日子。

“呃……”

潘泽明没想到邱波会这样说,一时愣怔。

愣怔的同时,感动与怀疑同时漫上心底。

送玫瑰的帅哥

如果邱波是真心实意地愿意帮他,那对于他潘泽明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他既然不能娶王雪辰,和王延琛在一起总有些不自在,成天尴尬相对,还不如好聚好散。可是,如果邱波是以退为进呢?

邱波可是他的情敌啊,曾经两个人水火不相融,现在这情形了已经算是个奇迹了,他还真敢百分百信任他,和他一起打江山?邱波会不会居心叵测?

不是没有顾虑,可是,潘泽明回过神儿来,郑重其事地点头,只说一个字,“好。”

“嗯。”

邱波也点点头,只哼一下。

简单却郑重的承诺,拉近了两颗心的距离,潘泽明的眸子里漫上一层雾气,他会记着邱波这份情,但,他有自己的尊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屈居人下,投靠邱波。·

不只他自己,就算是陈莉,他也不愿意她在邱波的公司里上班。

潘泽明正思忖,就听邱波咦了一声,潘泽明顺着邱波的目光看向窗外,就看到开着一辆奔驰停在那里,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6越!

“呵,大众男换奔驰了,这全幅武装的,赶紧是来示威的?”

邱波勾起嘴角,看看潘泽明。

“他和王雪辰是表兄妹,我已经找人查过了,小莉回国后半年多时间在市立医院疗养期间,这个6越一直在鞍前马后地照顾她,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呢?王雪辰一心想着嫁给你,偏偏小莉出事后,就有王雪辰的表哥找上门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写小说呢,还讲个起承转合?”

邱波的话在潘泽明心里激起轩然大波,他猛地想起,那时在车外旅游,有天王雪辰突然提议去威尼斯,他当时急着找陈莉,不想去,可拗不过王雪辰,只好随她,后来,他们到了威尼斯,王雪辰却反常地让他一个人呆了两天,而那两天时间里,王雪辰不知跑去哪里了,他每每问起,王雪辰都缄默不语。·

陈莉出事的那天,王雪辰在忙什么?

心里格登一下,潘泽明的眸子暗了暗,很快,他否定自己的想法,王雪辰,那么简单纯情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毒恶?不会的,就算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杀人吧!

“你想到什么了?”

邱波问。

“没有。”

潘泽明闷闷地摇摇头,目光追随着6越,他看到6越打开后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捧火红的玫瑰花,那火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疼。

“呵,小莉行情这么好,你当初还惦记着外面那些花花草草,怎么想的啊你!”

邱波扫了潘泽明一眼,那家伙脸色又阴又冷,不由好笑。

“少说风凉话,真头疼,你刚撤了,这又来一个。”

潘泽明没好气儿地说。

“切,他算什么?能跟哥比么?小虾米一只。”

邱波冷冷一笑。

“小虾米也讨厌!”

潘泽明起身就想出去阻拦,却被邱波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干嘛不让我去?”

潘泽明不淡定了。

“你急什么,人家当众送花呢,今天可是陈莉第一天上班,你就大肚能容一下,让陈莉开心一下。”

邱波悠哉乐哉地坐着,似乎事不关己了。

“这是什么话?送花也应该是我送!咦?你这才撤了,就学会幸灾乐祸了?”

潘泽明不满地看着邱波。

重新追她。

“我不是幸灾乐祸,我是旁观者清。·潘泽明,我现你真没必要这么紧张,你不了解陈莉,你想,我这样的钻石王老五,陈莉都不怎么待见,像这种小虾米,陈莉会当回事?”

邱波喝着咖啡,慢条斯理地说。

潘泽明看着邱波,暗暗惭愧,的确,邱波说得太有道理了。

“而且,潘泽明,我觉得你到现在也没学会怎么爱一个人。你要做的不是去阻拦6越,跟他吵闹,就像你曾经跟我急那样,而是应该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温暖小莉的心,重新得到她的信任。·”

邱波顿了顿,接着说。

潘泽明看到6越兴冲冲地捧着花进去了,但听了邱波的话,只好压住心头的焦躁重新坐下来。

“什么方式?”

“这得你自己用心想。你当初是怎么把小莉弄到手了?你们在一起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我曾经很纠结,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小莉忘记你,后来她出事了,我在内疚中又反复地想了这个问题,我明白得有点晚,像小莉这样的女人是重情重义的,她无法像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见异思迁,如果不是你伤人伤得太利害了,她对你感情那么深,我想近身都难呢。·但你到现在,在潜意识里还觉得她就是你老婆,因为你们还没有离婚,所以还是不能清醒地意识到,你已经差不多失去她了,她现在对于你而言,已经不是你老婆,而是一个全新的女人,她不记得你了,即使你跟她强调你是她丈夫,但那只是一个概念,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没有实际上事实依据。你要做的,是重新用你的那些花招去追求她,让她感受到你的真诚和温暖,让她想起你们之前的那些美好的往事,比如,你也可以像6越那小子,弄捧玫瑰送送。”

邱波说完,自嘲地叹了口气,他这大公无私的,竟然教情敌怎么追求他自己的所爱。

“……”

潘泽明听进去了。

没错,正如邱波所说,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陈莉永远是他老婆,所以,他很长时间都没有用心理会陈莉的好恶了。往前想想,除了那次,他第一次去机场接孙美丽时,顺便在机场给陈莉买过一条丝巾外,他很少用心为她做过什么。

就像很多成功地把女朋友变回老婆的男人一样,当他们用婚姻圈定了女人,就开始了懈怠,之前的小心翼翼变成了有恃无恐,之前的百般呵护变成了无所顾及,婚前婚后,男人对女人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们在婚姻里,慢慢就习惯了把女人当成私人保姆,享受着她们的付出,却不再心疼她们的辛苦。

潘泽明在沉默里内疚不已,邱波的话如醍醐灌顶,他对心爱的小莉做得太少,而伤得太多了。

“可是,哥,我现在……很矛盾,我怕小莉想起从前我对她的种种伤害,会不理我,真的会彻底跟我断了。”潘泽明苦恼地说,“你看她现在虽然失忆了,可她跟以前那个听话的小莉不一样了,她很会穿衣打扮,又独立又果断,她从前是怎么生气都不会打我的,可那天你不知道她拿包甩我有多凶,我怕要是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会把我打残了。”

打的就是你!

“呵呵,知道怕了吧,早知道怕你早老实了。·”邱波看潘泽明这么可怜兮兮的,忍俊不禁地说,顿了顿,他收敛了一脸嬉笑,正色道,“泽明,我觉得小莉失忆,就是太痛苦,本能地想抹去那段记忆,只有你可以唤醒她。想要医好心里的伤,也必须让她知道伤痛在哪里,让她看到你的真诚,让她结了冰的心重新冰消雪融,重新追求她的权利,我已经交给你了,你自己掂量吧,其实,说实话,这个时候,真是我的机会,因为小莉的情感,现在又变成一张白纸了,如果我不放弃,加把劲儿,我相信她一定会爱上我的。”

邱波说到这里,不无惆怅地叹了口气。

“哥,兄弟在此谢过,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会加油的,就当、就当小莉是新女朋友来追,是这说?”

潘泽明不由有些诚惶诚恐。

“对。·”

邱波把咖啡一饮而尽,那味道,苦苦又涩涩。

两人正说着,就见外面,陈莉和6越并肩走了出来。

“有情况!”

潘泽明伸长了脖子,看着陈莉笑得那么温柔,他就生气。

邱波也转头看去。

阳光下,清清爽爽的陈莉淡淡地笑着,眉梢眼底都是阳光的味道,那样窈窕袅娜的身姿,如怒放着花枝,让人赏心悦目。

而站在这花枝旁边的6越也不逊色的,这小子也是长得不俗,又西装革履的,举手投足都绅士范儿,不过,那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藏着阴险。·

陈莉把6越送到车边,挥手再见。

可就在这时,6越打开车门,刚要进去,却扶着车门不动了,定定看着陈莉,片刻,他蓦然伸长手臂,一把把陈莉揽进了怀里!

潘泽明腾地跳起来,急火火冲出去了。

邱波皱了皱眉头,冷眼旁观,这时候,他想看看陈莉做何反应。

6越成功地把陈莉圈进了怀里,不由分说就吻了上来。

陈莉抗拒地扭过头去,6越却不肯放弃,追吻过来,急不可耐。

陈莉扬手就是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音,似曾相识地响起,邱波苦笑,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陈莉,是在那个包间里吧,那时的陈莉,也是这么一巴掌挥过来,毫不犹豫!

这女人天生有暴力因子,表面柔弱可欺,骨子里强硬得很,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6越,这是自取灭亡的节奏。

明显,6越没料到陈莉会打他,顿时愣怔,捂着半边脸看着陈莉变了脸。

从侧面,邱波看到6越一脸戾气,那样子,可是半点儿风度也没有了。

陈莉退后一步,转身就走。

可6越上前一步,一把把陈莉拽住,竟然粗暴地往车里拖人!

就在这时,潘泽明冲过来,护在陈莉面前,把6越推得老远……

这架算是干上了,邱波同情地看着程越,本来以为他邱波已经很惨了,原来更会有更惨的。

等邱波付了账转出门来的时候,外面战势正酣。

人高马大的潘泽明打起架来还是一如即往地英勇,这会儿,6越的嘴角已经冒血了。

“潘泽明!你敢打我?”

6越火冒三丈。

“打得就是你!”

潘泽明站在那里,浑身上下裹着凛冽的杀气,这不要命的家伙,竟然这般光天华日的,就想强吻人家老婆,找死。

会遭报应

“怎么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就不怕我告诉雪辰?”

陆越抹着嘴角的血渍冷笑,胜券在握地看着潘泽明,等他服软。

没想到,潘泽明冷哼一声:“那最好。”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萧楚什么人?她是我女朋友,你管什么闲事?”

陆越恼恨地瞪着潘泽明。

“你不知道他是她什么人?”旁边的邱波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陆越,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人家是两口子!”

“什么?两口子?”

陆越石化了。

“是啊,我可以作证,人家是依照法律规定的条件和程序确立过配偶关系的两口子。”

邱波叹了口气,这一刻,他真的挺同情陆越,毕竟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错的是遇见的时间不对,就像他邱波,何曾没有过身不由己?曾经在异国他乡,他也曾忍不住拥吻过陈莉。生活的剧目多可笑?现在,他心如死灰,却还有情绪在这里帮着潘泽明,证明他和陈莉的关系。

“那、那你还和雪辰订婚?你、你欺骗雪辰?”

陆越回过神儿来,指着潘泽明咬牙切齿地质问。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小子,记住,以后离我老婆远点儿,要不然见一次揍你一次!”

潘泽明拥着陈莉,想带离她。

可陈莉不动,她看着潘泽明,问了和陆越同样的问题,只是,她的声音那么轻浅,那么飘忽,似乎在自言自语。

“小莉,那是工作,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好吧?”

潘泽明温言软语地说。

“好。”

他的目光里藏着那么沉实的痛楚,陈莉的心一颤,情不自禁地点头。

“谢谢。”潘泽明松了口气,拉着陈莉的手,带她走到邱波面前,“哥,我想我应该向你请个假。”

“嗯,去吧。”

邱波点点头。

“等等!潘泽明,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会遭到报应的!”

陆越气得脸色涨紫。

“嗯,谢谢你的提醒。”

潘泽明却出来这么一句,拉着陈莉头也不回地走了。

“邱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越一肚子火没处发,看到旁边的邱波,忍不住上前理论。

“我建议你回去问问王雪辰,还有,我也很奇怪,你是怎么遇到陈莉的?是谁告诉你她住在那家医院里的?”

邱波问他。

“这有什么奇怪,我是那家医院的医生,也是陈莉的主治医生。”

陆越说。

“那是谁把陈莉送到医院的?”

邱波问。

“这个……我倒记得了。”

陆越眼神一敛,有些不自在地说。

“你不记得了?敢情你们医院不用收费不用家属签字就随意接收病人给病人免费治疗?你该好好想想吧,还有,你该做的不是去向王雪辰或者王延琛告状,而是应该去告诉王雪辰,做人不能太自私,如果知法犯法,不会有好下场的。”

邱波脸色冷冽地看着陆越,这小子是真不知情,还是刻意隐瞒什么?

“我想起来了!”

这时,陆越一拍脑袋。

“想起什么来了?”

“陈莉是被一个外国人送来的,当时的她看起来完全是个健康人,可那个外国人说她精神有问题,有抑郁症,希望能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他付了足够多的医疗费,办妥了相关的住院手续,还给陈莉请了个保姆,后来他说要回国去处理什么事儿,就走了,再也回来。”

陆越这么说。

残忍的事实是什么?

“噢?外国人?那你就可以趁陈莉没有监护人的时候,对她心怀不轨?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真心喜欢她。·”

“什么心怀不轨,那个外国人只说萧楚是他的朋友的朋友罢了,还让我费心照顾她。就是我细致地照顾陈莉,所以萧楚才康复了,虽然她仍然失忆,但至少不老抑郁得想自杀。你不知道,当时的萧楚浑身都是伤,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都是我日夜照顾她,才让她好好地活到现在……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真心喜欢她,她确实有让我心动的地方。”

6越急吼吼地说。

“你说什么?她进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是伤?什么样的伤?”

邱波听到这些,心像被剜了似的疼。·

“什么样的伤都有,大片大片的淤青,还有摔破了跌撞的伤痕,我也不知道那些伤都是怎么形成了,那个外国人说是她自己抑郁想自杀弄的。”

6越说。

邱波的心痛缩到无法形容,陈莉在被送到医院前,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她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那个外国人到底是谁?

露丝?难道是那个露丝?

邱波心里翻江倒海,再看6越,越碍眼,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问他,“那我再问你,萧楚的身份证是不是你给办的?”

“不是的,她到医院时就用的这个名字,身份证也是她带在身上的,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了?她明明叫萧楚,你们却说她叫陈莉。·”

6越不满地说。

“好啦,兄弟,你赶紧走吧,以后别来我公司这里了,要不然,我也会跟你翻脸的,我现在没空跟你罗嗦了,我得去查些事,你回去告诉王雪辰,如果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陈莉的事,最好早点坦白,要不惊动了警方,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邱波懒得再问6越什么了,他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解开,他需要赶紧去查一查。

那个外国人到底是不是露丝?

是不是这个露丝把陈莉推进了海里去的?

既然这个露丝存心害陈莉,为什么事后又会救她?

救她之后,他到底对陈莉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把陈莉送回国,并找医院给她救治?

既然给她救治,还付了医疗费办妥了相关的手续,那为什么他会离开一去不返?

这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邱波的心头,每个都都像沉实的石块压迫着他,他甚至不敢去追究,他怕知道更可怕、更罪恶、更丑陋的事实。

可是,他责无旁贷,不可逃避!

他当时没有保护好陈莉,在她生死未卜的一年里,他受尽了相思之苦和悔恨的折磨,他必须弄清事情的原委,给自己一个交待,也给陈莉一个明白。

还有,这个6越,他能百分百相信他说的话么?

邱波转头看了看停车场那边,潘泽明早已带着陈莉离开了,6越也知趣地走了,他站在阳光下,却觉得浑身寒彻。

也许,陈莉想要忘记的,不只是潘泽明曾经的背叛和伤害,还有更可怕的事。

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由得出现陈莉浑身是伤的样子,邱波心痛如绞,他暗暗誓,如果有一天,让他知道是谁伤害陈莉,他一定十倍、百倍地奉还。

泪吻

小莉,爱你,不定就要得到你,原谅我曾经自私地想占有,害你险遭不测,你能活着回来,再次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笑,对我说话,我已满怀感激。感谢上天原谅我的过失,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能看到你和你爱的潘泽明在一起,重新得到幸福,就已经足够了。我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默默地守护你,如果可能,我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们每个人,能健康地活着,就是莫大的幸运和幸福,好好珍惜值得付出的人,爱自己,爱亲友,尽自己的力量去让自己开心,让爱的人舒心,这是我们人生正确的方向。

睁开眼睛,邱波眯着眼睛仰望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棉花糖般团团簇簇,任意舒展,这世界,还是如此美好与宁静,所有的过往,都已是昨日云烟,可那些过往不是过后无痕,它们留下了足够警醒后世的开悟,需要用心铭记。

邱波深吸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且行且珍惜……

潘泽明一直冷着脸开车,看都不看陈莉一眼。

陈莉呢,一直就偏着脑袋,微微皱着眉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潘泽明。

他是自己的丈夫。

他是自己的丈夫?

心里,一会儿是肯定句,一会儿是疑问句。

拼命想啊想,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这个帅得不像话的男人像是突然就从天而降,在他与别人的订婚宴会上,当众抱着她离开,然后告诉她她是他老婆。

还有床头的那张婚纱照,好像是真的。

他很严肃地告诉她她叫陈莉,他叫她小莉,会等在她上班的路上,会坐在咖啡店里陪她上班……

想到这些,陈莉又是迷惑又是隐隐的欢喜,有异样的温暖在心底溢上来,她忍不住唇角泛起笑意。

一直闷着的潘泽明被她看得不自在,转头扫了她一眼,看她笑得这么诡异,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把车开到路边,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好,转身一把把她揽进怀里,俯下头就吻上来。

“唔,你干嘛?”

陈莉瞪圆了眼,看他放大在眼前的眉眼,那般俊朗,那么霸气,又带着一丝愤恨和痛楚,让她一时竟忘了挣扎。

“闭嘴!”

他抽空甩出两个字,仍然埋头苦吻。

前会儿还冷若冰霜的,这会就热情似火,都没有个过渡,怪物!陈莉想推开他,可嘴里传来咸咸涩涩的味道,一抬眼,竟然看到潘泽明闭着的眼眸里双泪长流!

陈莉的心猛地一缩,那样细致的疼痛,让她停滞了动作,呆呆傻傻地任他深吻。

他迫切得像害怕什么似的,把她勒得那么紧,吻得那么用力,咸涩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她大睁着眼睛看着他,魂飞天外。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被深拥深吻的记忆模糊又飘渺,但似曾相识……

与陈莉的平静如水相反,潘泽明此时心潮起伏,他抱着她,吻着她,感觉犹如梦中,从失去她、满世界找她、日夜饱受良心的折磨到现在,他感觉像经历了九死一生、历尽了前生后世,现在,他终是失而复得地把她拥进怀里,用整个灵魂心无旁骛地吻她,他忍不住双泪长流,他惶恐,他不安,他欣喜,他难以置信,他感天谢地,他想用深深的吻唤醒她美好的记忆,却心存妄想地希望她永远忘记他曾经的背叛和伤害,他在矛盾中痛苦着纠结着,在期待中努力着珍惜着。

邱波,陆越,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现在都不能跟他抢人了,现在,此时此刻,从今以后,陈莉都是他一个人的,他再不许她离开他,绝不再伤害她!

暴力的女人

“喂!”

一次抗议无效。·

“喂!”

好不容易撤开嘴喘口气儿再抗议,还是无效。

陈莉急了,这是亲人还是要杀人啊。

“喂!”

陈莉伸手强行堵上他的唇,很不满地瞪着他。

他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她,泪汪汪的眼睛像裹着两团雾。

陈莉倒吸一口气,妖孽啊,都说女人梨花带雨时让人心动,原来男的这模样的时候也有十足的杀伤力。

想说什么来着?陈莉的脑袋里瞬间短路,很白痴地看着潘泽明楚楚可怜的脸,忘词儿了。要·

车里的空气越暧昧了。

潘泽明眨了下眼,两颗泪珠哗地落下来,一下子冲进陈莉的心里,激起无限温柔和柔软。

“什么?怎么了?”

潘泽明哑着嗓子,很无辜的问。

“那个,你不热么?”

陈莉回过神儿来,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

“热!”

他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浓重磁性的声音里满是期待,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越摄魂夺魄。·

“不是,我是说你快把我勒死了!”陈莉皱了皱鼻子,很不满地撇了撇嘴,嘟囔着,“还有你亲得那么久,快把我憋死了……”

“!!!”

潘泽明的脸色数变,最后是白里露红的颜色。

偏偏陈莉不解风情,又直白道,“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

潘泽明终是恼羞成怒了,却憋得半句话上不来。

“还有啊,你这样吻女人,像谋杀一样,让人很害怕的!”

陈莉又不识时务地谆谆教导。

“闭嘴!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唠叨!”

潘泽明终于崩溃了。

你们评评理,谁家女人被人深吻了还能这般理智清醒?这般评头论足的,还丝毫不知道脸红,很没道理好不好?

陈莉翻了翻白眼,舔舔被吮得生疼的嘴唇,很不待见地看着潘泽明。

那般萌的表情,那么水汪汪又色泽鲜亮的嘴唇,近在眼前,风光旖旎,看在眼里,颤在心上,搅得潘泽明一阵心猿意马。

“干嘛你?刚才你是偷袭成功,便宜你了,再敢胡来,小心我揍你!”

陈莉看他又要图谋不轨,身子后撤,攥着了拳气,很不友好地看着他。

“揍我?”

想起上次她拿包劈头盖脸、不遗余力地打他,他一阵心悸。

“揍你怎么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陈莉挑了挑眉光,目光一沉,丝毫不像在恐吓。

“喂!你是我老婆!”潘泽明恼了,宣布所有权,“我亲你那是天经地仪、理所应当的!我告诉你,以后你不许去那里上班了,也不能跟那个6越什么的说话,还坐着他的破大众满街跑,想想我就来气!还有,以后我亲你的时候,你把眼睛给我闭起来!”

“闭你个头……~※#◎……”

陈莉的粉拳到底没忍住,某人被暴揍中。

潘泽明左躲右闪,却忍不住眉开眼笑,身上传来轻一下重一下的疼,那是真切的触感,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不是痴心妄想,她在他身边,不再双眼含泪,不再面容凄冷,她和他,再次像许久前,青春无忌、两小无猜时疯打疯闹,这种久违的亲密,让他在嬉笑中,再次鼻子酸透。

背叛是把双刃剑

车里空间有限,她并不真的用力,看似气势汹汹,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他瞅空捉了她的手,她就用脚蹬他,他侧身俯身压住她,总算让她老实了。·

她就那么气喘吁吁地仰躺在他的身下,眼睛里满是不甘心的神色,还在暗暗使劲儿,想反败为胜。

他那么壮那么重,压得她无法动弹,而她这般的挑衅,不亚于煽风点火,他眼神暗沉,喑哑磁厚的声音警告她:“你最好别乱动!”

她一愣,感受到某处的灼热,立刻老实了,脸红得像番茄。

“小莉,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像迷药,她迷惑地看了看他,真的闭上了眼睛。

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栖在花枝上的蝴蝶的翅膀,那般白晳明透的肌肤,如绽开的粉嫩的花瓣,他的女人,他深爱的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充满泪水和伤害的日子该有多好?

悔恨和愧疚再次涌上来,暗潮般漫延,罩住了潘泽明,让他忍不住伤感,可是,人总是犯贱的,没得到教训,又怎么懂得珍惜,又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男人总是贪心的,总以为远处的风景别样好,那时的他,因孙美丽而意乱情迷,完全不知道自己痛失的,是生命里最珍贵、最纯净而芬芳的所有。看·

“小莉,我们,曾经有很多次,就这样相拥着,躺在一片绿草地上,草地上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空气里散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天很蓝,也像今天这样飘着团团的白云,你总是偎在我怀里,指着那些白云,说那里也有一个你和我,前生后世都不曾离弃过彼此,一直一直在高处看着我们在每一次的重生里相遇、相逢,你说过,无论几辈子,我们都可以找到彼此,然后相知、相伴、相守白头……”

说到这里,潘泽明已泣不成声。

他多希望陈莉能记起他们之间所有的爱,他也多害怕她记起他之后的背叛和伤害。

这世上,时光从来不会倒流,也从来没有两全之策,他只能这般,寄希望她康复后能心怀宽容,原谅他所有的错,和他一起重新开始,他誓,无论她想要过怎样的生活,他都随她。

陈莉一直闭着眼睛,他描绘的情景,在她脑海里变成一幅幅画面,那般温馨,那般明媚,那是属于热恋中的情侣有的浪漫唯美的画面,那里面的女子,曾经是她自己吗?

脸上传来他泪滴的温热,她的心阵阵痛缩,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海中撕裂了一丝混沌,让她心跳失常。

“小莉,那时,我天天数着日子,盼着你长大,等着娶你的那一天。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你总算长大了,你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我送你的求婚戒指,不过是枚廉价的指环,我那么诚惶诚恐,生怕你会拒绝我,可你开心地伸出手,毫不犹豫地让我套住你,答应我的求婚,我们、我们的婚礼就在那片草地上举行了,我采了许多的野花,给你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你用小花伞挡住阳光,变成我们的洞房……”

潘泽明的泪水止都止不住,这些回忆,他一度遗忘在脑后,后来,每每想起,都让他锥心刺骨。

原来,背叛是把锋利的双刃剑,伤的不只是陈莉的心,同时,也是对自己过往的背叛,经历过了,知道错了,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该怎么办?

那是怎样的情景?

陈莉的思绪被他牵引着,脑海里浮现那般模糊的画面——明媚的暖阳下,小花雨伞遮出一小片的阴凉,风轻柔柔的,草软绵绵的,群山静寂,四野无声,天为被,地为床,没有世俗的繁文缛节,没有名缰利索,两个痴爱的年轻人,就那么纯真的彼此交付,完成最圣洁的交付仪式,把一生的幸福郑重地溶入对方的灵魂……

“后来,后来我们满怀梦想,一起来到北京,我誓要出头投地,给你最幸福的生活,我们常常手牵手走在夕阳西下的街头,看着那些待售的楼盘,幻想我们美好的未来……”

潘泽明说不下去了,前面的一幕幕,都是晴空万里的春和景明,再后来的生活,就是罩上阴霾雾霭的寒冷冬夜,背离了正轨的人生,就如脱轨的列车,疾驰而下,带来的都是疯狂、毁灭与伤痛,他说不出口。·

潘泽明闭上眼睛,狠狠压上汹涌而上的泪水,怕自己压坏了他,他撑起身,但见她已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愣愣地看定他,明眸如星,带着探寻的意味,小脸紧绷绷的。·

“那是我们的故事?”

良久,她问。

“是的。”

“全部?”

“……是的。”

“那我怎么会记不起你?”陈莉盯着他的眼睛,“又为什么,你会和别的女人订婚?”

“……”

无论怎么逃避,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潘泽明凝视着陈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车窗外不远,一个廊里飘出优扬的音乐,是那:

“等你我等了那么久

花开化落不见你回头

多少个日夜想你泪儿流

望穿秋水盼你几多愁

想你我想了那么久

春来秋去燕来又飞走

****夜夜守着你那份温柔

不知何时能和你相守

就这样默默想着你

就这样把你记心头

天上的云懒散的在游走

你可知道我的忧愁

就这样默默爱着你

海枯石烂我不放手

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久

宁愿这样为你守候

宁愿这样为你守候……”

那样柔肠百结的韵律,让纠结中的潘泽明越伤感,说实话,说不定陈莉一巴掌甩过来,从此和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不说实话,日后陈莉恢复了记忆,也一定饶不了他!

两难的境地,谁来帮帮他?

“你怎么不说话?”

陈莉眨着眼睛,疑惑地问他。·

往事不堪回,难以启齿,他不知道怎么表达着能言简意赅,能让陈莉尽释前嫌,欢天喜地跟他回家。

“是不是我生了什么事?”

他委屈的样子真惹人心疼,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

他受宠若惊,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碰触他!

他眼睛一亮,也算是急中生智,当即避中就轻答道:“嗯,你出了车祸……”

“我是不是被别人救走了,跟你失去了联系?然后你找不到我,就以为我死掉了,所以你就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潘泽明没想到,失忆的陈莉还是那样善解人意,她的微笑那样温柔,眸子蒙上一层水雾,那么歉意的、深情地看着她,一如初始。

怎么办怎么办?潘泽明的额角冷汗涔涔,陈莉自动完整了一个谎言的推测,他是该顺水推舟,就这般自圆其说,还是该坦白交待?

她中奖了!

潘泽明看着陈莉清澈的眸子,那两汪清泉此刻正映着他的神色难安的脸,窒息般的压抑感让他紧紧蹙起眉头,等待审判般的窘迫不安。

车里一瞬间静极,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遥相呼应,如合奏的谐音。

“泽明,我不怪你。”

片刻,陈莉的声音如清泉激石,在潘泽明耳边泠泠作响。

她说什么?

本来是应该被质疑的,被征讨的,被诘问的。

可是,这些预计都失算了,她绽开那阳光般的笑嫣,那般温柔地看着他,告诉他她不怪他!

潘泽明咬着牙忍着喜极而泣的冲动,他闭上眼睛,无声地深拥她,怀里,软软弱弱的女人,一如他全部的世界,只要她在,一切都美好如初。

心有余悸地庆幸中,有那么一刻,潘泽明突发其想,如果,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可以像电脑一样,能定期杀毒并删除多余的垃圾,且永远不再恢复,只保留下自己想要的记忆,该有多好?

那要的话,或者这世间将会增添更多的罪恶和伤害,因为无所顾忌,人的**更会无休止的泛滥成灾。自由、幸福,到底是需要在自我约束和社会道德、法律等多方局限中实现的。

潘泽明思绪泛乱,内心却在拥她在怀的时候变得无比安宁。

他没有再那般狂野地索取,只是这般静静地抱着她,闻她发间淡淡的馨香,感受她信赖地依偎,安宁的心慢慢欢腾,灵魂飘去半空,忍不住雀跃。

“你找了我很久吗?”

陈莉心疼地问他。

“嗯。”

他吻吻她的头发。

“救我的人是邱波吗?要不然,为什么他说他曾带我去过威尼斯,我又不幸落过水呢?”

陈莉带着笑意问的。

呜,这时节提邱波那个家伙,真是很扫兴啊啊啊。

“嗯。是他。不过我不喜欢他。”

说完了,潘泽明暗暗惭愧,邱波算够意思了,他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儿恩将仇报?

“嗯,我也不喜欢他。”陈莉撇撇嘴,“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不过既然他救过我,他就是我们的恩人。”

前半句,潘泽明听了心花怒放,后半句,让他郁闷。

好吧,恩人。

有把抢自己老婆的情敌当恩人的么?潘泽明揉了揉陈莉的脑袋,“我已经好好谢过他了,你就不用再谢了,以后给我离他远点儿!”

“噢,呵呵,怎么这样呀?”

陈莉看他那个醋酸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就是这样,你现在已经认亲了,找着老公了就不兴再让别的男人占便宜了,那让我很没安全感。”

潘泽明起身,翻去自己的位置,又侧身把陈莉拉起来,体贴地给她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

“呵呵……你要带我去哪儿?”

陈莉笑着问。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了!”

潘泽明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过来握紧陈莉的,她的手还是纤细温软的,像一只听话的小鸟,栖息在他的掌心。

真好,爱与不爱,牵手之间,就会有暖流在心间流淌。

“泽明?”

她转头看他,偏着脑袋看他。

“什么?”

他目视前方,转换车道。

“我突然发现我中奖了。”

她说。

“噢?什么奖?”

他好奇。

“呵呵,你好帅啊,竟然会是我的老公。”

她笑得一派天真。

“那是,像我这么帅酷又专情的男人确实算极品,你不容易摊上了可得好好珍惜。”

他当即自我膨胀了。

“可是……”

她若有所思。

可是什么啊?为什么要有可是呢?这个可恶的词语!

命运之神的眷顾?

“可是什么?”

潘泽明的语气有点恶狠狠的意思。·

“可是邱波也很帅,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个丫头片子竟然这么不知羞耻地坦白。

“喂!他那么老!他、他有我帅么?成熟男人的魅力?你想休夫还是咋的?”

潘泽明嫉妒恨了。

“呀!你这么大声干嘛?呵呵,我不过夸他两句嘛,我是觉得他人那么好,怪不得健欣动了芳心。”

陈莉嘻嘻笑着说。·

“健欣?就是上次陪着邱波一起到宴会上的那个女的?咦?你和她很熟么?”

潘泽明松了口气。

“是啊,她是我的同租室友。”

“那赶紧,出口转内销,让她俩好,早点让邱波那个孤独闷骚的老男人找根绳絟着,省得他成天对你不怀好意!”

潘泽明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阴险腹黑,但没办法,江山易攻难守,他经风历雨的婚姻好不容易重回正轨了,他可不想再有意外了。

“那那个王雪辰怎么办?”

陈莉没附合他,因为她突然想起那个王雪辰了,那么年轻美丽活沷的女孩,粉嫩的脸上还稚气未脱,但却有一双眼神狡黠、阴冷的眸子,至今,陈莉还能记起那次,她俯身捡起那枚戒指时,抬眼间,正迎上王雪辰眸光的瞬间,那样的神情,如凛冽的风呼啸而过,让她冷。·

“那么个小女孩子,一时三分钟热血,要死要活地想要个掩人耳目的订婚宴会,也不知道她成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顾着她爸爸的面子,顺着她的意思配合着演场戏罢了,回头,只怕还没等我晓之情动之理,她早就移情别恋了。我们之间有代沟的,何况你担心什么呀,我们老夫老妻的,这婚还没离,我们的婚姻坚如磐石。”

潘泽明一边开车,一边一厢情愿地说。

在潘泽明看来,王雪辰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满心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一直照顾她宽容她,只因她小,只因她是王延琛的独女,王延琛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还是应该知恩图报的。他觉得他可以把握好那个尺度,男人女人之间,只要有一方足够理智,是出不了什么事儿的。

潘泽明笃定地认为,王雪辰不会像孙美丽那么难缠,会跟他散打散开的。

可是,突然间,他猛地想起孙美丽来了,是啊,王雪辰和孙美丽认识呢,而且似乎不只认识那么简单,她们看起来熟络得很,邱波甚至怀疑,陈莉的意外与孙美丽和王雪辰脱不开干系,这么一想,潘泽明的心瞬间下沉,可他不想让陈莉看出来。

“别多想,小莉,我们会像童话里说的那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在一起。”

潘泽明轻轻吻了吻陈莉的手,动情地说。

“好。”

陈莉点点头,开心地笑。

虽然她还是什么也没有想得起来,可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潘泽明的真心,一个男人,一个丈夫,这么痴情专一地寻找他的妻子、守护婚姻,她除了庆幸,还有什么奢求呢?

潘泽明给她看过她们的结婚证,还有那个放大的婚纱照,还有邱波也那么郑重其是地证实了,她确实就是潘泽明的妻子,那她就是了,她这一无所有的女人,她们又有什么必要煞费苦心地骗她呢?

多好?她再也不会感到孤单无助,再也不会空落无依,她有家,有疼她爱她的丈夫,就算她时运不济,先是车祸后是溺水,但屡屡大难不死,又重新回归家庭,找回亲人,命运之神还是十分眷顾她的,不是吗?

同游欢乐谷

此时此刻,陈莉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恩,感激上天有好生之德,感激有潘泽明这样帅气可爱的人站在原地等她……

车子一路向前,路边的楼群、商厦、花坛、行道路如徐徐展开的画卷,无限漫展开去,如此的花团锦簇、静美如画,好像此前、此时、此后,都一直是这样完美无缺。·

陈莉惬意地放倒座椅,微微仰躺,往后伸长手臂,从天窗洒落的阳光和微风,在指间回旋,她微微闭上眼睛,感觉像在飞。

潘泽明转头看看她,她那么放松、愉悦的姿态和神情感染了他,他轻轻踩下油门,让车加快,这种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放飞心灵的感觉,妙不可言。

车子疾驰向前,待陈莉睁开眼睛的时候,现潘泽明并没有开向家的方向。·

不管,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他带她去哪儿,她都乐于跟随。

就是那样安心的感觉,让她什么也没有问,再次放松地躺倒。

这样的依赖和信任,确是这世上最纯美的情感。

潘泽明感慨良多,一时兴起,穿街过巷把车开到了朝阳区欢乐谷。

欢乐谷,分别由峡湾森林、亚特兰蒂斯、失落玛雅、爱琴港、香格里拉、蚂蚁王国和欢乐时光等七个主题区组成的游乐园,是孩子们欢乐童年、游客们流连往返的乐园。

来北京这么多年,潘泽明还是第·

远远的,就见欢乐谷的上空飘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各种新奇的建筑造型别致、色彩绚丽,硬生生在现代化的都市里营造出一个异样的空间,让人暂时相信童话的存在。

“你做什么?”

陈莉眨着眼,不解地看着兴致勃勃的潘泽明。

“傻瓜,带你到你的城堡里逛逛。”

潘泽明泊好车,跑过来打开车门,把陈莉拉出来。

“我的城堡?”

“嗯,小傻瓜们都喜欢做白日梦,我今天陪你做一会好不好?”

“你才傻瓜,我以后就叫你瓜瓜。”

“好吧,你是母瓜,我是公瓜。”

“啊啊啊……难听死了。”

“有吗?昵称一般都是比较特别的,呵呵呵……”

你一言我一语的,时不时就互相动手动脚,一路欢笑地跑去售票口,买了票然后手拉手像两个大顽童似地跑进游乐园里,潘泽明蓦然站定,转头看向陈莉。

阳光下,她仰着脸,微微眯着眼睛,一脸的光芒,粉红的嘴唇映着白晳的脸郏,像即将绽放的花蕾,散着迷人的光泽。

她真切地站在他面前,一如前生,他有那么一刻的恍惚,那漫长的背叛辗转、日夜不眠不休的忏悔懊恼和无望的等待和寻找,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一朝醒来,仍是心有余悸,倍觉眼前的重逢是莫大的恩赐。

心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他神采飞扬,深情款款,突然就俯下头来,闪电般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他就忍不住去找她的蹰。

“又来!儿童不宜!”

陈莉闪开,嗔怒地笑,目光瞟过旁边不远的小朋友,一张粉脸红如朝霞。

潘泽明哈哈笑开了,拉着陈莉一路玩过去,过山车、鬼府、地下海洋世界……花样繁多,有惊险的、有浪漫的,各种体会,趣味盎然。

一路玩下来,潘泽明郁闷了。

他觉得陈莉不可思议了,似乎哪里变得不对劲了。

这女人变了!

以前,陈莉胆小,不敢自己走夜路,怕高,可是兄弟姐妹们,你们刚才看到没有,这女人现在就跟变形金刚一样,坐过山车的时候,那么高,高得让人觉得稍有意外就能粉身碎骨,连自恃胆大包天的潘泽明都有点颤抖了,可这丫头竟然把两只手举过头顶,欢呼着一路线下来、轮过去,他潘泽明吓得脸都白了,她却哈哈乐着像神经大条,完全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闯鬼府就更不逮说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心理变态的设计会想出那么变态的东西,黑成一片的阴曹地府里,身临其境就觉得头皮麻,幽冷的氛围、晦暗的光线,各种牛鬼蛇神的造型,冷不丁就冒出来咆啦一声,吓得人毛骨悚然。·那个摇摇晃晃的独木桥下面,满是张牙舞爪的骷髅,扶着扶椄往下一看,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里,似有孤魂野鬼白色的飘忽的身影……天啊,简直吓得人魂飞魄散。偏偏,陈莉一路嬉嬉哈哈的,走得轻松自在,在哪个拐角,从黑暗里蓦然钻出个白脸红舌的黑白无常来,他潘泽明差目点儿屁滚尿流的,她倒好,伸过手去跟人家握手;碰到倒在地上散成的骷髅模型,栩栩如生得让人生各种不自在的联想,左躲右闪地绕过,她倒好,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脚踢去旁边,听着沉闷的骨碌声,跟顽童似的抚掌大笑……

一路下来,潘泽明半点儿英雄气概也没有了,竟是美女护狗熊的模式。

“小莉,你都不害怕么?”

出了阴曹地府,潘泽明擦着额角的冷汗,强作镇定地问她。·

“怕什么?不是有你么?”

陈莉笑呵呵。

“啊?噢对,有我,我保护你。”

潘泽明简直无地自容啊,但嘴上,却不能轻易认熊。

“呵呵,再说有什么可怕的呢,我是命好,命不好的话,早死了两三回了不是?再说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不过看起来特别亲切。”

陈莉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在潘泽明眼里真叫一个惊心动魄。

亲切……头一次听说,青面獠牙的“鬼”们让人觉得亲切!

潘泽明硬着头皮,再不敢带着陈莉去冒险了,本来是想逞能当英雄的,没想到这效果,所以他就拉着陈莉去游地下王国了。

灯光迷离、五彩缤纷的彩灯下,各种传说中的天使与精灵、国王和公主,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奇花异卉,依次陈列水道两边,乘船而行,如穿越了时空般,从现实中遁入历史的长河,在各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里遨游,一圈下来,如周游了古代的世界,又浪漫又唯美。

陈莉出奇地安静,大瞪着眼睛看这看那,眼睛里是孩子般的惊艳与赞叹,潘泽明忍不住偷偷用手机拍她,光色映映的背景里,一脸神往的陈莉像从神秘古老的王国里跌落尘埃的公主,正坐在他身边,陪他巡游,遍览春秋……

情动于衷,潘泽明拥着陈莉的双肩,诚挚地说:“小莉,我们要个孩子吧!”

潘泽明眼睛潮热,这是怎么了呢,他老是有流泪的冲动,一个大男人的,丢死人了。

“啊?孩子?”

陈莉正沉迷在童话般的境界里,思维跟不上他突变的节奏。

婚姻对女人来说是赔本的买卖

“是啊!我们早就应该有个孩子……”

潘泽明说到这里,心里辗过一阵巨痛,曾经,陈莉是有过他的孩子的,可他小心眼儿误以为是邱波的,又被孙美丽做假的检验单欺骗了,愚蠢而可恶地逼着陈莉打掉孩子……

“你怎么了?”

看到潘泽明眼神里闪过的痛楚与漠落,陈莉不解。·

“噢,没事,怎么样,给咱们生一个好不好?”

潘泽明收回神来,又穷穷追不舍。

曾经,陈莉一直想要个孩子,他总是觉得事业未定,不敢轻易给两个人增加负担,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才知道,有些事,要及时,不能本末倒置,对于婚姻来说,孩子至关重要,他是爱情的结晶,是婚姻的保险,是可爱的小天使,天伦之乐的精髓就在于儿女绕膝呢。·那时自以为聪明的自己,现在想来真是固执又讨厌啊。

本来,以为陈莉一定像以前那样,举双手赞成。

没想到,陈莉愣了半晌,突然一抬下巴,一脸不情愿,“才不要!”

“为什么?”

潘泽明大惊失色!

“你没听说过吗,生个孩子老三年!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赔本的买卖。·”

接着更让潘泽明大跌眼镜的是,陈莉一反常态,满脑子的歪理邪说,只听她说:“要小孩子有什么好?文章曾经说他最大的骄傲就是他老婆叫马伊俐,结果孩子有了,他就跑出去找姚笛;谢霆锋跟张柏芝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就算张柏芝艳名在外,谢霆锋也表示不认前嫌,结果孩子一个接一个出来了,他就要离婚,跟前女友王菲秀恩爱去了;还有这个那个的,就没见几个男人因为有了孩子而更加珍惜孩子的母亲的,他们似乎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转身就把为他传宗接代付出了青春、消磨了美貌、千辛万苦哺育孩子的妻子置于脑后了,变得恶劣不堪、厚颜无耻,轻飘飘就跑出去胡作非为,可恨的是这个社会竟然对男人们纵容到不可理喻的地步,所有的社会公德和法律都对背信弃义的男人们轻描淡写,苦的只会是柔弱又可怜的女人!”

潘泽明脸上火烧火燎,他愕然,盯着陈莉越难以置信,她、她是不是早就恢复了记忆了?她这夹枪带棒的,是说的他不?

背上冷汗涔涔了,她竟然不要给他生小孩了,悲催的,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涅?

“那个、那个小莉,那是别的男人,回头你生小孩子的时候,我一定当皇太后一样伺候你,一辈子爱你和咱们的宝贝。”

潘泽明诚惶诚恐。

“切!才不相信你!”

崩溃啊,这次,陈莉想都不想,出口就抛来这么一句。

“喂!为什么不相信我?”

潘泽明急了。

“你知道一个女人生完孩子会遭受什么吗?且不说生育时的死去活来,生下来了,自己都困得不行了,还要照顾宝宝,想睡上安稳觉都不行,隔不到一个小时就得起来喂孩子、把尿尿、换尿布,体力不支还要强打精神,为了奶水充足,她得吃这吃那,结果长一身肥膘,线条全肥没了,又因为忙得顾不过来没时间打理自己,成天蓬头垢面的,等孩子稍微大点儿,脖子硬挺了,就得天天抱在怀里,一抱就是三年,三年啊,要是又要工作又要看孩子的话,女人累死累活,只看孩子不工作的话,男人不会对女人感恩戴德,而会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女人钱还觉得女人懒在家里没出息,结果外面稍微有个莺莺燕燕的,男人就管不住自己的腿了……”

说到这里,陈莉撤后一点儿,上上下下打量潘泽明,眼神满是戒备。

“你、你看什么?”

潘泽明顿感浑身不自在。

除非有了孩子后你自宫!

“你长这德性,肯定自恋了,到时候怕是觉得自己天天守着我这个又胖又丑又没有前途的家庭妇女,简直就是苦大仇深,像那个王雪辰什么什么的就成了你胸口的那颗红沙痣了,你义无反顾地叛变了,剩下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宝宝,哼!我不干!”

陈莉冷哼一声,可把潘泽明的七魂六魄都灭了。·

“谁说的!我才不会?你少凭空捏造!”

潘泽明只觉比窦娥还冤。

“我才没有!”陈莉抬了抬眉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的俊脸,伸出食指勾着他的下巴,眼神熠熠,“小样儿,别当我好糊弄,我可告诉你,一个聪明的女人,是绝不会轻易给男人孩子的,除非……”

这丫头成精了有没有?许久不见,她怎么变成这样儿了?潘泽明抓狂不已,“除非什么啊?”

“除非有了孩子后你自宫!”

陈莉轻启朱唇,说得无比轻巧。要·

“啊?”

自宫啊?换个词儿,阉了自己?唔,不会这么残忍无情的吧!

潘泽明下巴彻底掉了。·

陈莉手指一动,把他的下巴抬上去,扫了他一眼,“光说说就把你吓成这样,可见心不诚啊,心不诚还当什么爸啊,想来就生气,那些混蛋男人既然没有家庭责任感,干嘛要骗女人结婚生孩子?太可恨了!”

陈莉说完,收回她的纤纤玉指,又兴味盎然地看她的风景去了。

潘泽明心里翻了船一样的兵荒马乱,不是说好要给他生宝宝的么,不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就可以当爸的么,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陈莉就义不容辞心甘情愿欢天喜地地给他开枝散叶,唔,这不是每个家庭每对夫妻都会做的最平常的事么?

之前他推三阻四,是因为想让大家生活得更从容更有质量,没想到现在他愿意了,人家陈莉不干了!

潘泽明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怎么女人说变就变了呢,怎么陈莉那么贤良淑德、温柔听话的小女人两年没挨着,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了呢?

似乎直到此时此刻,潘泽明才充分认识到,原来,生小孩子不是说男人愿不愿意的事,关键是人家女人愿不愿意啊,的确如陈莉所说,生孩子是女人的功能,而且生完之后,辛苦劳累、操心上火大都是由女人承担的,花容失色、青春遭劫、身材走型、爱情失守,等等明着暗着的危险也确实不是夸大其词,还别说这孩子还没八字一撇的,就是当初,守着那般柔情似水的老婆,他潘泽明还不是不知好歹地出过轨么?

可是天地良心的,他改了好不好,改了,呜呜。

潘泽明顿时没心情赏景了,看着精神焕的陈莉,还是那慈眉善眼,可这女人真的变了,变得他都觉得不太认识了,太没安全感了。

她怎么就变了呢?

她那些歪理邪说都是谁灌输的呢?

不行啊,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

“那个,小莉!”

潘泽明运筹帷幄,决定用糖衣炮弹扭转陈莉的不健康思想。

“什么?”

陈莉心不在焉的,眼里全是迷离的光景,没有他了。

没有冤枉他吧

“转过来,看我!”潘泽明捧着她的小脸把让她转脸看他,“小莉,你不要光看景,你看看人家,都是一家三口的,多好啊,爸爸妈妈中间拉个小人儿,看起来多温馨多美满,咱们也得加个油,争取早点儿也这样,出来玩的时候三个人一齐出动,如果生个女孩儿,我保护你们娘俩,如果是男孩,我们爷俩保护你……”

潘泽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殷切地看着陈莉。·

“不要!我才不要生小孩!告诉你潘泽明,我甚至不想跟你回家!”

没想到,陈莉迎面泼来·

这么严重?刚才在车上不是还好好的么?这、这……

“知道么潘泽明,我不知道之前我是怎么出的车祸、又怎么会被邱波救走而你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我,我现在失忆了你也知道,所以我怎么都想不起前因后果的,但我智力没问题,我神智清醒,我会思考,我想,在我出车祸而你不在我身边的原因,起码,是因为你当时没在我身边,可问题是,你没在我身边可能是你正好上班去了或者在忙着什么,可是泽明,你怎么可能打不通我的电话,我手机呢?难道出车祸的时候被撞碎了?还是,你在现我不见的时候,没有及时地找我,邱波应该把我送去哪家医院了,你都没有去医院里找过的么?”

陈莉眼神清亮地问过来,问得潘泽明无言以对。看·

思维真得乱了,乱得不像话了,他眼前的问题还没理顺,又提从前那些杂草往事,他如腹背受敌,一时编不时合适的谎话去应动,只能目瞪口呆。

“别误会,我问这些,不是想埋怨你,我是用事实说明,结了婚之后,大多丈夫总是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忽视自己的妻子,当然你也不会是个例外,我、我这么说没有冤枉你吧?”

陈莉顿了顿,看到潘泽明没有否认,竟然很满意地给予赞许,“好吧,你很诚实,表扬一下。我继续说噢,你不是问理由么?你看,恋爱的时候,男人得空就守着女人,几乎一步不离,可是婚后呢,女人想让男人陪着逛个街都成了奢望了,更不用提还这那的陪东陪西,女人自己一个人去个市,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全要自己提,楼上楼下的跟苦力似的,男人有几个觉得愧疚了?他们变成大爷了,老婆自然就变奴隶了,洗衣做饭、任劳任怨,还不能唠叨,如果不小心抱怨几句,男人就不高兴了,觉得女人罗嗦了,小心眼儿了,当然,我现在也有点儿罗嗦。”

陈莉说到这儿,打算住嘴,继续看风景。

“没有没有,亲爱的,你说,我洗耳恭听。”

唔,态度要老实,潘泽明决定洗心革面,就先从了解民生疾苦开始的,还别说,之前的之前,陈莉默默付出的时候,他确实从来没有过丝毫愧疚之心,就像她说的那样,他和大多数婚姻里的男人一样,理所当然地把心爱的女人变成了免费的保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和安乐,很少去想自己应该怎样怎样。

“好吧,既然你想听,我继续。”陈莉眨巴了两下眼睛,伸出她的手指,开始上纲上线,“说白了,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是负数!是顶不上算的一件事!当然,如果嫁给一个有良心、有爱心、有责任感的男人除外噢。”

陈莉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看了潘泽明一眼,他的小心脏立刻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子,心虚啊,呜呜。

婚前婚后的差别

“不结婚,女人是公主,自己的时间、工资自己说了算,爱做什么做什么,爱买什么买什么,可是结了婚呢,用来美容健身的时间都用来洗衣做饭收拾卫生了,工资呢,不用买零食、化妆品和漂亮衣服了,要用来买油烟酱醋茶和这那的生活用品,要拼命节俭省着存着买房养孩子什么什么的,反正完全由不得自己了;不结婚,不管是生日还是情人节,男人不是玫瑰就是蛋糕的礼物,结了婚了,全免了;不结婚,女人喜欢去哪儿全看心情,结了婚呢,要按时回家做饭,还要尽可能满足丈夫这那的口味儿,不是有那么句话么,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为了这卑微的愿望,女人要花尽心思学好厨艺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给男人吃,亲爱的你知道吗,做饭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陈莉很认真地点着她的手指,给潘泽明上课。··

没错,做饭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后来,潘泽明和孙美丽在一起住了几天,也深有体会,不是每个女人都甘心下厨且做得出好吃的来的。

潘泽明不敢吭声,好好听着。·

“锅烧得太热了,油容易起火,就有女人因为火候没掌握好而引火上身,毁容了呢;油里如果渗了水,油花四溅,溅到脸上胳膊上就是一个深褐色的斑疤;再有端锅的时候,很容易被烫伤,所以,别看厨房里那点小事,女人是要仔细认真对待的。一日三餐,饭菜还要变着花样来,想想就累啊。”

潘泽明头一次听说,想想,可不,做饭也是件有危险也乏味至极的事,可当初的陈莉从来没喊过苦累,总是在他下班回家里,摆出满桌子的美味。

“还有啊,男人总习惯说,我忙我累我都是为了家为了你,那女人心啊累啊的是为了谁呢?女人就因为结了个婚,抛下父母,由公主变成保姆,如果不是深爱,女人又是图的什么呢?泽明,你说,女人图的什么?”

陈莉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她是住院的那段时间里想到的,在医院里,她看到有好些女人生病了,照顾她们的是她的父母或姐妹,少有丈夫天天在眼前照顾周到的,那时,她就在想,那些在婚礼上誓无论穷富贵贱、无论疾病还是怎样怎样都会陪在妻子身边的男人们,原来个誓就跟放个屁一样。

“……”

潘泽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泽明,你知道吗,女人就像盛开的鲜花,需要男人用真爱维持花期,所以,女人花期的长短,开放的姿态,馨香的优劣,其实不是由女人自己决定的,而是由男人决定的。好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越来越自信、快乐、优雅、美丽,不称职的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幽怨、郁闷,渐渐变得狭隘、刻薄,因为她们被爱情欺骗了,被丈夫深深伤害了,却不能像对待别人那样要公平、撕破脸皮地讨回公道,大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婚后的第一次深入沟通

“这些可怜的女人只能自怨自艾,哀叹自己命不好,嫁错了人,个别有些骨气的,还敢主动离婚然后自力更生,大多女人选择忍气吞声,特别是有了孩子的,为了孩子也只能一忍再忍,更可恨的,即使女人愿意一忍再忍,有的还是被无情地抛弃了,所以就有那么多的单亲妈妈。·这些被遗弃、又饱尝了生活艰辛的女人,可谓是四面楚歌,时间长了,要她们要保持阳光乐观的心态,谈何容易?没有阳光乐观的心态,活得举步维艰,她们又哪来的优雅美丽?满满都会是负能量,而这些负能量会传给孩子,会让孩子幼小的心蒙灰,小小年纪就自卑、怨恨,找不到快乐的原因,而说到底,这一切,全是因为男人们背信弃义。·”

陈莉说到这里,眼睛里蒙上一层泪光,她直视着潘泽明,突然就说,“泽明,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那幸好我没有给你生过孩子,如果不然,在你找不到我的这段时间里,我一个失忆的女人,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

是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潘泽明仍然张口结舌。

似乎,从结婚以来,他和陈莉,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入地谈过话,似乎,互相诉说、倾听,彼此沟通,都是恋爱时的剧目,结婚了,家就成了宾馆,两个人你进我出,成天在一个屋檐下,反倒越来越无话可说了,每天说的话都寥寥无几,名义是是夫妻,却在不知不觉地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隔了这么久,头一次,听少言寡语的陈莉说了了这么多。

潘泽明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曾经的自以为是都被天翻地覆了,陈莉刚才说的这些话,他可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一直觉得,男人恋爱后能把女人娶回家就是胜利了,战争暂告段落,再就是养家生孩子,然后的生活就是围着孩子打转,只要女人安分守己,照顾好孩子和他,只要他赚了钱拿回家,至于按不按时回家,至于陪不陪老婆逛街,各种大大小小的节日记不记得表示一下,都不要紧了,所以,他曾经都觉得男人偷着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所以,他才会经不住孙美丽一而再的温柔陷阱,把自己玩得这么惨……

潘泽明的心被狠狠触动了,面对陈莉清澈如昔的目光,他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陈莉不假,但,他再也不能轻而易举地“糊弄”她了,她学精了,思考问题已经很全面很深入了,不是个随便就会因为爱情而对他俯称臣、唯唯喏喏的女人了,她变得彻头彻尾,问出来的问题犀利得让他不敢随意开口,他的糖衣炮弹失灵了。

呜呜,欲哭无泪啊亲们,特别是兄弟们,一定要记住在婚姻里,生孩子同样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如果一个不小心让女人觉悟了,那可是件很麻烦很棘手的事。

“小莉,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我这不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么,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你刚才说的那些悲剧,也绝对不会在我们以后的生活里出现,我会好好爱你,请你相信我。”

潘泽明握住陈莉的手,一再表白忠心,不表白不行了。

这情形,这丫头眼瞅着就想当自由女神去了。

女人的嫉恨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我们可以·”

陈莉不忍看潘泽明紧张兮兮的样子,微微笑着,这样说。

“好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潘泽明如释重负,一张俊脸顿时云开日出,“那……我们是不是抓紧时间造个小人儿呀?”

潘泽明丝毫不敢懈怠,乘胜追击,该干的事得马上兑现了,不然又错失良机,那就不好玩了。

“……好……”

陈莉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到潘泽明兴致勃勃、满怀期待的样子,一时不忍心拒绝。

“呵呵,就知道小莉最乖了。”

潘泽明心花怒放。

陈莉却表情淡淡,她沉默地转过身,继续看梦幻世界里的绚烂的光色,可隐隐的不安让她再也无法再兴味盎然,恍惚的,她似乎记起某时某刻,在晃晃悠悠的某处,也曾看到过这般光影幻化的童话世界,她穿着白雪公主的裙裳,脚上还有精致绝伦的水晶鞋,然后她的脚下异样的松动起来,光影消失,变成无尽的黑暗与寒冷,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沉落,幽暗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淹没过来……

陈莉的身体突然一震,接着就有巨大的晕眩袭击了她,她顿时浑身冰凉、冷汗涔涔,她惊惶地看着四周,看着船下幽冷黑漆的水面,视线在模糊和清楚间转换,而眼前的水面,也由黑转红,殷殷地一片,如血流成河,伴着刺耳的刹车声,凌乱的人影,乱七八糟的影像一股骨儿地钻进她的脑海里,她想理清思路,可剧烈的头痛猝然又至,她不由呻吟了·

“小莉?你哪里不舒服?”

潘泽明看到陈莉神色不对,关切地问过来。

“没事,没事。”

陈莉强忍着剧痛说。·

潘泽明把她拥进怀里,“没事就好,靠着我休息一下,还有一会儿就可以出去了。”

那么温柔的声音,那般温暖的怀抱,让陈莉感到心安,她没有拒绝,依靠在他怀里,安静得像只飞累的倦鸟,重新找到了憩息的家园。

疼痛仍然一**地袭来,陈莉的意识渐渐模糊,可当潘泽明低头看她,却看到她脸上漾着美好的笑意,以为她真的只是累了,正闭目养神。

一会儿,到了出口,潘泽明扶着陈莉走出来,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现陈莉的脸色苍白如纸。

“小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潘泽明慌了,伸手摸她的额头,竟然是滚烫的!

陈莉还没吱声,就听有人欢快地叫潘泽明:“泽明哥!”

一抬眼,就看到穿着红色短衣短裤的王雪辰,像一团欢快的火焰,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飞快地扑进了潘泽明的怀里,伸手就搂住了潘泽明的脖子,把潘泽明顺势一带,正好让陈莉摇摇欲坠的身体失去的支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雪辰?你怎么在这里?唉呀,你放开我!小莉、小莉!”

潘泽明顾不得跟王雪辰说太多,赶紧俯下身照看陈莉,看到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心急如焚,抱起陈莉,招呼不跟王雪辰打一个,就急三火四地往游乐场外赶。

看到潘泽明抱着陈莉远去的身影,王雪辰的俏脸上风起云涌,嫉恨得狂了。

“呵,还真是会装腔作势呢!你还没推她呢,她就倒在地上了!”

孙美丽从旁边的雕塑后面闪出来,添油加醋的说。

“哼!”

王雪辰抬了抬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阴寒。

“雪辰,我早提醒你不能轻敌,你看潘泽明还带着她来游乐场,还这么心疼她,刚才潘泽明离开的时候,跟你招呼都没打一个,装死的陈莉心里不知道怎么美呢!”

孙美丽唯恐天下不乱,何况,她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潘泽明,他伤害了她,给了她这一生都无法平息的愤恨,她怎么都无法忘让她真心实意爱他、又被他怎样欺骗玩弄和无情地抛弃,他就像翻书那样轻而易举地把她翻篇了,想用区区二十万块钱就把她打了,她本来也是想放弃的,可她低估了自己的对潘泽明的留恋,这个男人,让她欲罢不能,每当她在夜里身不由己地想起他时,她就爱恨交织、无法自控。

要么得到他,要么毁灭他,别以为她孙美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就算她孙美丽再没有机会靠近潘泽明,但她想方设法和王雪辰成了闺蜜,王雪辰这个心思简单又贪玩好耍的富二代,偏偏对潘泽明死心踏地,这就好玩了,她孙美丽就好好看看,潘泽明和陈莉,还怎么能破镜重圆得起来!

看着王雪辰嘟着嘴巴气呼呼的样子,孙美丽冷笑连连,好戏,还在后面呢。

生离死别?

病房外,夜色深沉,群星闪烁。

邱波站在窗前,紧锁着眉头,心绪烦乱。

潘泽明坐在病床边,紧握着陈莉冰凉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恬静的脸。

王健欣在一旁坐着,更多时候,她看着邱波,目光里满是爱慕。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而沉闷。

“病人的后脑受到过重创,有凝血块,需要进一步观察治疗……”

医生的话在潘泽明和邱波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却都沉默得像冻结的冰,谁也不肯先和对方说话。

邱波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痛恨潘泽明,也痛恨自己。

许久都不曾袭扰他的那种可怕的恐惧,再次气势汹汹地包抄上来,一如,当初,他看到气力衰竭的妻子,如随时会熄灭了生命烛光的草叶一样单薄身体瑟缩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残忍着拒绝他的关怀,无视他满腔悔恨与焦灼。

那样的痛苦、无奈和绝望,如毒汁般丝丝缕缕地渗进四肢百骸,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挽回她渐行渐远的生命气息——她就是那样绝决地离弃了他,不肯给他一个忏悔赎罪的机会!

此时此刻,陈莉又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宛如熟睡,却似乎就这般千年不醒了,他做过的所有努力,他付出的所有深情,他患得患失的所有隐忍,在她置若罔闻的安恬里,都化粉成灰,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他怕、他更恨,却不知道该恨潘泽明多一点,还是恨自己多一点,而他又无比清醒地知道,恨谁都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命运强悍地主宰了一切,他和潘泽明,也都是身不由己的蝼蚁罢了……

医生似乎都喜欢夸张,陈莉的病情被他说的不容乐观,她会死么?天啊,她会死么?她失踪的那一年里,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事?她的后脑怎么会受伤?他需要为她做什么?他做什么可以让她回复当初的健康?

这些问题同样在潘泽明的心里翻江倒海,他一直握着陈莉的手,那般柔软的小手,纤细的手如绽放的兰花,曾给他无比的温馨与爱恋,他不知惜福,作践来作践去,让她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她不理他了,似乎要打算彻底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潘泽明无比惶恐,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之前,就算一时找不到陈莉,就算陈莉不理他,对他冷冰冰的,可至少,心里还有希望,毕竟他们有夫妻之实,还没有离婚,他相信只要真心悔改,真诚耐心地付出,总会让她原谅自己,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陈莉愿意接受他了,却这样突然晕倒了,已经两天了,她一直昏迷未醒,而这两天一夜,他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某一刻,潘泽明突然痛彻心扉地明白,他从前不知道珍惜,总是心存侥幸,放纵自己的**,原谅自己的过错,是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时间很长,陈莉是他的妻子,可以任他胡作非为,即使一时气恼冷落他,也终究会回心转意,所以他像每个沾花惹草的男人一样,说一套做一套,有恃无恐,却不明白,人生,一直是个递减的过程,所谓的天长地久,从来都是自欺欺人,而悔过自新,更是一厢情愿,有些事,做错了,怕是再没有机会悔改。

可怕的念头

就算,陈莉现在醒过来,不计前嫌与他和好如初,这之间的种种,难道就能一笔勾销,当做从来没有生过么?陈莉恢复了记忆呢?当她清醒地记起他的背叛与她失踪这一年里受到的伤害,她是不是还会心无旁鹜地爱他?

潘泽明不敢想。·

专家们正在开会,制定陈莉的救治方案,她需要做手术,手术危险性很大,稍有不慎,就会碰触她脑干要紧的地方,她怕是再也不能睁开美丽温柔的眼睛了……

为什么错的是他,受苦的却一直是陈莉?

这一刻,潘泽明恨死自己了,他恨不得替代陈莉,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陈莉躺在那里,她的面容仍然那样的安恬静美,似乎只是熟睡,看不出一丝痛苦,她没有梦,没有任何的意识,安静如一片轻盈的云朵,与雪白的病床、床单和床被溶为一体,仿佛不染尘俗的存在。

所有的痛苦与惶惑都暂时地离她远去,她似乎累了,累极了,舒展的眉眼,心满意足地安睡过去,再不愿醒来看一眼这喧嚣嘈杂的尘世。

潘泽明的眼泪重重落下来,俊美的脸庞沉浸在痛苦之中,面对这样的陈莉,他真的束手无策,恐慌和担忧几乎要把他的心碾碎了……

王健欣看看潘泽明,又看看邱波,闷闷地撇了撇嘴,这两个男人,沉默得吓人,她的肚子早就饿了,却一声都不敢吭。·

萧楚,不,应该是陈莉,不过就是晕倒了,医生又没说没救了,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何况,潘泽明是她的丈夫,紧张一下是应该的,为什么邱波也这样子?

王健欣的心里微妙地泛起酸来,她突然好生羡慕陈莉呀,有这么两个帅气多金的大男人疼着爱着,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优待……

“你们、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儿吃的!”

王健欣终于没忍住,轻声轻语地说。

“我不吃!”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凶巴巴地说。

“不吃拉倒!饿死活该!”

王健欣忍不住一肚子气,到底没敢说出来,低下头,默默地走出病房,她都觉得自己很多余了,再继续呆在那间病房里,她会被憋出内伤来的!

原来,邱波也爱着陈莉!

可怜她王健欣,初恋还没开始就这么夭折了!

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失落,就像有千万只蚂蚁细细碎碎地啃噬着她的心,微微的痛里带着不甘的恨,上天真是会折磨人,为什么让她认识了陈莉呢?为什么让她替代陈莉去上班认识了邱波呢?

以为遇上了自己生命里的真命天子,哪想,在邱波的眼里心里,她王健欣只不过是临时道具,用完了,便恨不得丢弃一边,再也不闻不问。

王健欣越想越难过,某一刻,她突然生出恶毒的念头来,希望陈莉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自己都心惊肉跳。

不可以这样想,她怎么可以这样想呢?

王健欣攥着自己的手指,扭得指节生疼,可她就像中了魔似的,抑制不住地往下想,如果,也不是如果,那是很有可能的事呀,并不是她王健欣可以左右的呢,如果陈莉死了,邱波就会注意到她,她还是个未婚姑娘,长得乖巧可爱,会是一个不错的妻子……

臭味相投

不可理喻的思维就这样顺势而下,让她失落而酸楚的心陡然充满期待,那样隐秘的、自私的期待,起初像偷偷出土的萌芽,然后就疯长成缠绕的藤萝,她想扯断它、中止它,都不行了。

王健欣惶惶地停在医院门口儿拐角处的一面落地大镜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怜悯而痛惜,对爱情的殷切渴望燃烧了她全身的血液,她的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眸光闪烁着妖冶的晶亮,甚至,她看到自己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微微地轻颤,起伏的胸口,暴露着她脑海中越发越强烈的可怕念头。

她也听到了医生的话,她知道,此时的陈莉,命悬一线,她稍微做点儿什么,就可以让陈莉永远地睡去!

不!不可以这样!杀人是犯法的!

可是,天知地知她知,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所做所为!

害人之心不可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健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良知与罪恶兵荒马乱地混战,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分身两处,杀得天昏地暗。

没有比失而复的珍惜更让一个男人执迷不悟的了!

错失了这样的良机,等着陈莉手术成功,邱波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陈莉,再也没有了她王健欣的份儿了!

自私的占有欲终是一剑挥来,将良知彻底斩杀!

王健欣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那么苗条动人的身影,正值青春妙龄,如绽放在初夏时节最美的花朵,如果没有爱情的及时雨,她就只能看着自己如花般凋零在岁月青葱的枝头,她要为自己而努力!

王健欣咬了咬牙,转身走出医院的大门,她知道,在医院不远的药店里,可以买到定量的安眠药,如果把它掺进米粥里给陈莉喂下去,陈莉就会继续无何止地“睡”下去。

满脑子都是邱波阳刚十足、充满魅力的面容,还有他看陈莉时痛惜又炙热的眼神,爱慕与嫉妒交织着,迷失着王健欣的心智,她脚步匆促,紧张得浑身冒汗。

可是,当她来到那个药店前,却发现,那药店反常地提前关了门!

王健欣站在上了锁的药店门前,像被人猛然挥了一记重锤,她这是要做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做!是不是老天爷给她警告,不允许她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陈莉有什么错?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虽然她王健欣不知道之前,陈莉遭遇了什么事,可她失忆了,刚刚找到自己失散的丈夫,还没来得及好好在一起就陷入了昏迷,而邱波喜欢她,本也不是她的错……

可是……

王健欣心乱如麻,她心事重重地去附近的餐点屋买了些东西,慢腾腾地往回走。

夜晚的风簌簌袭来,竟带着浸骨的寒意,王健欣走到病院门口的一棵雪松下,抬头看到天空惨淡的弯月,感觉那轮弯月就如同她的心上裂开的伤口,汩汩地往外渗着血泪,似祭奠着她英年早逝的初恋。

“与其在这里犹豫不决,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救我们自己。”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绝决的声音。

王健欣惊讶回望,就看到清纯可人的王雪辰,她穿着米黄色的针织的裙,亭亭地站在朦胧的夜色里,静美得像一幅画,可同样,王健欣也知道,这幅画并不如表面那样赏心悦目,中了爱情的毒,女人便失了初始的单纯,会变得不择手段,会变得歇斯底里。

王雪辰,她见过,并深深记住了她。

死而无憾

那次,她随着邱波一起去参加过王雪辰和潘泽明的订婚宴会。

那天的王雪辰,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像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人群中,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尊荣,她是那么惹人注意,那般让人羡慕,如果不是因为陈莉,那天,潘泽明会给她戴上闪亮的钻戒,让她在众人面前扮演天之骄女的角色,艳压全场、慕煞众人。

可是,后来,很冷场,潘泽明当众宣布,陈莉是他的妻子,这还不算,他直接丢下傲骄的王雪辰,直接抱着陈莉离开了,头都不回一下,完全不顾众目睽睽之下,王雪辰和她威风八面的父亲如何威风扫地!

同是女孩子,王健欣对王雪辰受辱后的恨与痛感同身受,此时此刻,在这里看到她,王健欣竟觉得王雪辰别样亲切。

两个女孩子静静对望,谁也没有再说话,可她们从彼此的眼睛里,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王雪辰默默地把满满一瓶安眠药放在了王健欣手里,冲她落漠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夜风拂过,撩起王雪辰的裙裾,她苗条灵动的背影,看去,满载着忧伤和凄楚,她的长发凌乱在风里,似泄露了她凌乱的心绪。

王健欣知道那份忧伤、凄楚和凌乱,她自己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爱情的劲风扫过,轻易的躁动了她们年轻跃荡的心,让她们把经年累月的梦想化茧成蝶,以为自此可以借着爱情的灵光羽化成仙,与心爱的人两情相悦、朝朝暮暮,可偏偏,她们邂逅的爱情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美丽,却遥不可及,只因为,那个叫陈莉的女人,像天堑鸿沟一样,隔断了她们到达爱情的彼岸。

萧楚、陈莉……

王雪辰已经走远了,在那边的街角,在暗影里,停着一辆车,依稀可以看到里面长发的司机,远远地冲王雪辰招手,随后,王雪辰上了车,车子开走了。

就好像,王雪辰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她王健欣的手心里,如愿以偿地握紧了一整瓶的药。

王健欣收回的目光落在那瓶药上,她的心揪得紧紧的。老天爷,这到底是关了药店门让她悬崖勒马,还是派来王雪辰送更多的药来让她义无反顾?

那瓶药,握在手心里,像烙铁般烫手,王健欣凝视着它,脑海里回旋着王雪辰刚刚说的那句话,“与其在这里犹豫不决,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救我们自己。”

王健欣四下看了看,迅速将药瓶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提着那些快餐疾步走进医院。

病房里,潘泽明还像前时一样,紧握着陈莉的手,把她的手合在自己的脸上,眼神充满爱恋与担忧;邱波还像木桩一样杵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神色凄迷。

王健欣站在门外,感觉这间病床此时此刻就像是个矛盾的绝缘体,里面的三个人明明关系应该很别扭很紧张,可偏偏就异样的和谐宁静着,而她倒成了真真切切的多余。

王健欣突然强烈地羡慕陈莉,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同时收获双重的爱恋加无私的友谊,这两个财貌双全的男人,都为她这样牵肠挂肚、魂不守舍,当真是死而无憾呢

他拒绝了她

呵呵,死而无憾。·

这个成语沉甸甸地砸在王健欣的心上,让她百味杂陈的心蓦然就拨云见日了,她伸手拧开了门锁,脸上挂上关切的微笑,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里。

邱波闻声转头,看到王健欣,微微一愣,似乎才记起还有她这么个人,而潘泽明呢,泥塑似的,根本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无动于衷了。

王健欣把盒饭轻轻放在桌子上,像贤惠的小女人那样,摆好碗筷,递了一双给邱波,目光暖暖地看着他。

邱波接过筷子,冲王健欣微微点点头,却端了一碗粥,径直走到潘泽明身边,递给他,轻声说:“泽明,你吃一点儿,老这么坐着会吃不消的。ww·”

潘泽明摇摇头,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两天来只是喝了点水,他却觉得胃胀得难受,床上的陈莉这么生死不明地躺着,他哪里还吃得下饭。

邱波轻叹了口气,转身把那碗粥放下了,也没有动筷子。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王健欣觉得自己多此一举,简直是自取其辱,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陈莉,就觉得她清丽的眉眼此时看起来那么可恶又可恨。

“健欣,你也累了,这里暂时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我送你回去吧。·”

邱波突然这么说,令烦恼中的王健欣心里一喜。

总还是记得关心她的嘛,总比熟视无睹进步了呢。

王健欣顿时兴高采烈,可这气氛下,她还是会矜持作态的,她满是担忧地看了陈莉一眼,迟疑不决:“我想我留下照看她,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们也很累了。”

潘泽明没反应,压根就没听见王健欣说什么一样。

“不用了,咱们走吧。”

邱波表情淡淡的,先出了病房,王健欣窃喜地跟了出来,不过,她突然想起包里的安眠药,这情形也没办法用,先回去养养精神再做打算吧,何况,路上可是能和邱波单独相处,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呢。

这么想着,王健欣就追上几步,和邱波并肩往外走。

邱波脚步匆匆,王健欣一路小跑,心里的欣喜迅冷却,看邱波的背影,他似乎急于去完成一个任务,根本不想考虑她的感受。

夜风似乎更冷了,王健欣站在楼前,看邱波大步离开,简直无语到底了。

过了一会了,邱波把车开过来,还好,他还知道给她打开车门。

王健欣保持着应有的风度,款款坐进去,不经意地转头间,她竟然看到在那边的暗影里,王雪辰和另一个女人的车又停在那里,似乎压根儿没有离开过!

王健欣赶紧转过头来,一颗心没由来的慌慌跳荡,还好邱波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异样,他把车开得飞快,似乎一心想尽快把她打了事。

王健欣看了看邱波的侧脸,想说点儿什么到底没说得出口,车里气氛沉闷,跟病房没什么两样,纵是她满怀柔情,这会儿也被他的冷漠浇得透心凉。

一个男人,他心里没有你的时候,就算你再怎么殷切热烈,他也无动于衷,甚至,厌恶,与其惹他厌恶,不如识相地保持安静,至少,不会在他心情坏透的时候惹他迁怒。

大叔,你不过是一片森林

“健欣,你和小莉在一起住了多久了?”

突然,邱波问过来。·

“没多久,不到半年。”

“那这么长的时间里,小莉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是说她经常头疼吗?”

邱波的声音充满关切,怎么听怎么别扭。

“没有,她一直好好的。”王健欣语气温婉地声音听不出半点不良情绪,说出来的话却余味悠长,“我之前还以为她有男朋友……”

“?”

邱波看过来,目光中满是疑问。看·

“我都不知道萧楚……噢,陈莉她结过婚,她和那个程越之前一直很要好,程越对她也很体贴,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

王健欣斟酌着词句,心里老大不平衡,其实那个程越虽然不及邱波和潘泽明,但也是帅气多金的优质男一枚,就不知道陈莉到底上辈子有什么造化,竟然那么多男人对她好。

“……”

邱波皱了皱眉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嫌恶,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又在商场混了这么多看,别的本事没多少,看人还是准的,王健欣掩饰得再好,她的小心思在他眼里还是纤毫毕现。·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王健欣一看邱波这神情,心里便有些慌。

“没事,我知道了。对了,你也有事情要忙,就不用每天往医院里跑了,小莉她有的是人照顾,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可以了。”邱波顿了顿,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你别把心思放在我这里,我不适合你。”

王健欣听了他的话,委屈又羞恼,她撇了撇嘴,强行忍下上涌的泪水,“为什么要这样狠心?我刚刚想好好爱一个人……”

“那是你的事,我说过了,我不适合你。”

他开着车,看都不看她一眼。

车开得那么快,窗外的夜色如风一样逝远,成排的街灯流光溢彩,却像惊鸿掠过,半点儿美好的感觉没有,只有惊惶无措与愤愤不平,伴着说不出的气恼揉进眼里,疼在心里,王健欣突然就不想继续隐忍,可是,当她的手不经意地触到包里的那盒药,她的心狠地一震,几乎脱口而出的抗议便被她强咽下去了。

“怎么不说话?”

邱波有些纳闷。

“没什么可说的,被你拒绝了嘛,人家小心脏有点儿受伤,需要运气疗伤。”

王健欣呵呵笑,听起来幽默的话其实是掩藏伤心的屏障,可心里的伤痛,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然又怎样呢?哭闹有用?不过更让他不屑罢了,她是聪明的女人,才不会溃不成军,守住最后的尊严,就有反改为胜的可能。

能用这么洒脱的语气这么幽默地说话,倒是让邱波有点意外,他转头看看她,她云淡风轻地笑,正对上他有些异样的眼神,她索性呵呵一乐,“怎么啦?大叔,别当你不要我我就该又哭又闹的,要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你就算是一片森林,也不是唯一的不是?何况,我只是刚刚喜欢你,也不就确定你就是适合我留守的那片,既然你不待见我,说明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适合我的那位还在世上某处等着我,我没必要因为你的拒绝心灰意冷。”

她说的没错。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陈莉有什么意外,他就觉得这葱郁的世界瞬间荒凉?

爱的伤

再多的繁华热闹也都只会让心底越发冷寂,再多的貌美如花,也只增添对她的无限思念,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毒?会让他爱到心无旁骛?

邱波不由得想到这些,眸子若有所思,越发深邃迷离,王健欣不由心神一荡,这个男人,真如时光砺练出的熠熠生辉的珍宝,可偏偏可望难及,她想伸手触摸他的眉眼,让他坚毅的唇形里吐露她期待的甜言蜜语,可是该死的,那一切都属于陈莉,那个有夫之妇,世上的事从来就是这么没道理,她更年轻更青春更靓丽,却要为那个女人做衬托的绿叶,多不公平?

在邱波神不舍守的同时,王健欣一样心神不定,她仍然故做洒脱,因为她发现邱波正慢慢对她感了点儿兴趣,谁说这不是好的开端?哪怕是暂时地成为他的朋友,也总好过一气之下与他水火不融的好,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邱总,认真开车,就算我爱情暂时失意,也仍然得热爱生命不是?你再这么不专心,把我这条小命搭进去了,别说你这样的极品,就算一般的品种,我也没机会了,那有多惨?”

王健欣说着,做擦眼抹泪的动作,又偷偷瞟过来,那模样让邱波终是忍俊不禁。

“呵呵……”

邱波转过头去,笑意在嘴角刚刚荡起,便迅速隐退了,他有多久没笑过了?就是在去年那个黑夜里,陈莉从舞会上消失不见,然后,他的世界似乎一直就在冰冻与黑暗之中了……

“唉……”

王健欣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大叔,有没有告诉你,你很是貌美如花?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王健欣的语气是打诨说趣的,但很失败,邱波没有回应。

王健欣闷闷地抬了抬眉头,这家伙很没幽默感啊,刚解点儿冻,这会儿又僵硬了,估计又想起陈莉那女人了,唉,女人的天敌原来是女人。

车子在路上一路驰骋,霓虹弄影、夜风拂面,过眼皆是云烟,一切都似真似幻。

再没有人说话,王健欣嫌闷,就随手点开车内音响。

好死不死的,竟然是张宇的《雨一直下》,王健欣刚要换掉,邱波说:“听听吧,很好的歌。”

好吧,谁让他喜欢呢。

王健欣缩回座椅,看着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发呆,车内开始回旋起张宇沧凉的嗓音: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在同一屋檐下,你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你爱着他,也许也带着恨吧,

青春耗了一大半,原来只是陪他玩耍,

正想离开他,他却拿着鲜花,

说着不着边的话,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不可思议吗,梦在瞬间崩塌,

为何当初那么傻,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

舍不舍得都断了吧,

那是从来没有后路的悬崖。

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

碎了心也得放得下,

难道忘了爱他的伤已密密麻麻……”

好多次,邱波都喜欢听这歌,似乎在说陈莉,也似乎是影射了他自己,这样纠缠的爱,温和着甜蜜的伤痛,深骨入髓,然而,不是经历了这一年的“死别”,他都不知道,那样想而不得的痛,并不算什么,那样想而不见的痛,才最是噬骨钻心,也因为这样,他愿意退一步,成全潘泽明。

可现在,陈莉这样子,潘泽明和他,都一样饱受担忧的煎熬,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陈莉,是不是你不会那样痴迷地爱,他邱波是不是也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狂热?

她需要安眠药?

思绪随着些伤感的音乐起伏,不知不觉,已经驶过好多路口,邱波都没注意旁边的王健欣。·

王健欣一直盯着他的侧脸,各种翩跹的联想,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失意,这样的氛围挺好,音乐、爱人、豪车,呵呵,如果能拥有一辈子该有多好?想着想着,神思渐渐迷离,巨大的疲倦袭上来,王健欣睡过去了……

“到了。”

邱波转头看向一路默不作声的王健欣时,竟然现她歪在那里睡过去了。

她睡着的样子比清醒的时候纯净得多。

不知是怎么回事,邱波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看着她的睡容,想到这几天她也一直帮着在照顾陈莉,也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累得睡过去了,他一时不忍叫醒她。

把音乐音量拧小,邱波点燃了一支烟,刚吸了两口,想起车内空间小,就掐了烟,耐心地等着王健欣醒来。·

睡着的王健欣呷了呷嘴,嘴角有一丝口水流出来,她揣在背包里的手动了动,无意识地拿了出来,带出一瓶药来,滚落下来,被邱波接住了。

什么东西?

邱波打开车内照明灯仔细看了看,一整瓶的安眠药!

她哪儿弄来这么多量的安眠药?她需要安眠药么?

邱波不由皱紧了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王健欣,她看起来不像会失眠的女孩子呀。

王健欣还在甜睡,可他已经等不及了,他的心一直就留在那间病房里,他急着赶回去看护陈莉。

“王小姐,你醒醒,醒醒……”

邱波轻轻摇她。·

“别闹,我要睡……”

王健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皱皱眉,转一边闭着眼睛还要睡。

“王小姐,你到家了,赶紧醒醒!”

邱波提高了声音,声音冷了几分。

王健欣一个激灵从睡梦里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最终把目光定在邱波的脸上,突然就睁大了双眼,“你、你要干嘛?靠这么近干嘛?”

“没想干嘛,王小姐,你想多了,你到家了,请下车。”

邱波撤后。

“噢,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王健欣弄清状况,不由恨自己,她还真是自作多情,只怕她想让他想干嘛,他也不干,唉,人比人,气死人。

可是可是,不该女孩子睡着的时候会安恬得像天使么,会让人忍不住亲近的么,现在她到家了,他都不会绅士一下,给她打开车门,然后送她到楼下的么?

王健欣闷闷地打开车门,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等等!”

背后,邱波飞快地下车追上来几步。

“怎么了?”

王健欣的心死灰复燃。

“这个,你哪来的?”

邱波摊开掌心,王健欣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惶在脸上一闪而过。

“噢,我买的,我、我总是睡不着,需要吃这东西才睡得着。”

王健欣慌慌地想把那药瓶抓在手里,可却抓了个空。

“别吃安眠药了,对身体不好。”邱波并没有深问,而是说,“好好照顾你自己,会有好男人喜欢你的。”

“我……”

王健欣刚要说什么,那个男人已经转身上了车,一溜烟儿地跑了。

“切!这么急着去干嘛啊?当电灯泡还上瘾么?真是的!”

王健欣睡意全无,无尽的失落和气恼涌上来,她仰头看了看夜空,点点繁星像镶嵌在天幕上的碎钻,晶亮、美丽,可是各自为营,看起来每颗都很孤单很寂寞,就像她,在茫茫人海中,无以为靠。

巧遇旧情人

那瓶药,好吧,被他拿走了也好,她想做的坏事,无法进行,也许是上天不允许她犯糊涂,至于王雪辰什么的,都有多远滚多远吧,她在车上说得也没错,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既然邱波就是不待见他,那他的悲喜也就与他无关了,太过执着,有时候是对自己的苛刻和残忍。·

放手吧,不得已放手,也不定就是灾难,更多时候,是对自己的救赎。

王健欣深吸了一口气,拖拖拉拉地往家里走,心里空成一片,迷茫成一片……

那瓶药,就放在邱波的副驾驶位上,不知怎么,强烈的不安扰得邱波片刻难安,他急三火四地往回赶,总觉得医院里陈莉不安全,他也不知道这么不祥的预感怎么会这么强烈,他忍不住掏出电话打给潘泽明,可是,迟迟没有人接电话!

邱波恨恨地把手机扔在一边,暗暗骂了一句,他真后悔不该出来送王健欣,他完全可以让她自己打车回家的,可就那么一念之差,觉得她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帮着照看陈莉,让她一个女孩子夜里单独回家不人道,现在倒好,这看似单纯的王健欣竟然揣着一整瓶的安眠药,虽然她说是给她自己吃的,可她说话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是泄露了她说谎的事实,那么,这瓶药是怎么来的?王健欣想用它来干嘛?

杂乱的思绪在邱波的脑海里层出不穷,他踩下油门,飞快地往回赶……

医院里,潘泽明去了趟洗手间,刚出门,就见一个背影窈窕的女人站在那里,对着雪白的墙壁呆。看·

听到背后有声音,那女人倏然转过头来,正与一脸诧异的潘泽明四目相接。·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潘泽明心里一紧,好久没有见过的孙美丽!?

孙美丽也装做是意外邂逅,惊怔地睁大眼睛,姣好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娇艳如花。

“泽明,你怎么在这里呀?”

孙美丽先是回过“神儿”来,问过来。

“噢,小莉不舒服,住院,我陪床。”

潘泽明不想跟她多说,转身要走,却被她从后面拉住了。

“泽明,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孙美丽面色羞怯,似欲言又止。

“对不起,我有点忙……”

潘泽明头皮麻,想赶紧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儿。

“泽明!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我始乱终弃也就罢了,我们做不成夫妻,总还可以做朋友吧,何况前时你狠心对我,我也没有纠缠你,更没有怨恨你,虽然我现在还是爱着你,可我丝毫没想打扰你,只远远地看着,知道你过得越来越好,我就替你高兴……我现在只不过有一件小事求你,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孙美丽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什么事?”

潘泽明按捺着不耐烦,问。

“我来……查体,需要家属签个字,我本来寻思在这里等个好心人帮个忙就是了,幸好就遇到了你……”

孙美丽微笑起来。

“查体要签什么字呀?”

潘泽明已经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他不放心让陈莉一个人呆在病房里。

她太紧张了

“是……”

孙美丽刚要解释,就见潘泽明眉头一拧,突然逼近一步问她,“孙美丽,你是怎么认识王雪辰的?你们一起干了什么事儿?我的陈莉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们是不是暗地里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你说的什么呀?泽明,我怎么听不懂啊,王雪辰是谁?”

孙美丽一慌,本能地加以掩饰。·

潘泽明冷冷一笑,退后一步,果然,这个女人还和从前一样,工于心计,深不可测,她根本不会跟他说实话,那他有什么必要跟她啰嗦?管她什么体验,她爱找谁签字找谁去!

想到这里,潘泽明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喂!泽明!”

孙美丽急了,追上几步来,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曾对她无比温柔,可害得她那么惨,他现在装不认得她了,哼!

潘泽明猛然站定,转身,盯住一脸气恼的女人,“孙美丽,我已经为曾经的错向你道过歉了,就算是你曾经为我怀过孕,但你知道那不是个意外,是你自己故意安排的,至于你流产,我对此依然抱歉,也相应地给了你赔偿,你也不用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可以一错再错,但不可能再犯第三次错误,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潘泽明转身离去,再也不想看她·

孙美丽站在长长的楼道里,看着潘泽明远去的背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泛滥上来,蓄满眼眶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爱与不爱,原来是由不得自己的,她也觉得自己这样胡搅蛮缠、不择手段很讨厌,可她就是欲罢不能,她不喜欢被人始乱终弃,不喜欢轻易就这样让自己痛恨的人称心如意,她就不信,她孙美丽千方百计得不到的男人,她陈莉可以万无一失地守着。

特别,她恨被人欺骗!

是,潘泽明事后是跟她道歉也跟她划清了界限,可是区区二十万就可以买她的尊严么?如果不是因为爱,为再多的钱,她也不至于让自己怀孕然后流产,只因为那产小产,她患了可怕的妇科病,经久难愈,让人心烦,特别是在每个孤枕难眠的夜里,每每想到潘泽明的温柔与冷酷,她就饱受冰火两重天的煎熬,那是难以抹杀的心里阴影,他倒想要这么轻轻松松地抽身而去,想得美!

孙美丽知道,她虽然没有拖住潘泽明多久,但时间应该足够王雪辰混进病房里去,陈莉,好死不死的女人,凭什么骗她伤害她孙美丽那么深还能安然享受两个男人的照顾?

孙美丽冷笑着,抬起手把脸上的泪痛抹净,掏出手机给王雪辰信息……

王雪辰穿着一身护士服,戴着大口罩,左顾右盼、胆战心惊地进了陈莉的病房,她太紧张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吓人的事,她刚才在门外耽误了很久,事到临头,她想到她如果真按计划做了,她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可如果她不做,她不甘心啊,她恨死这个陈莉了,呜呜,有她在,潘泽明都不肯理她了。

王雪辰一步一挪地靠近床边,陈莉在那里直挺挺地躺着,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偏偏旁边的心电仪屏幕上,那些曲曲折折的线还表示陈莉脉博在跳动,她要去把她的氧气罩摘下来,人没有氧气很快就会死掉的,一切就结束了,动手吧,得赶紧点,再晚了,怕潘泽明会回来的……

撒泼的公主

王雪辰越这样安慰鼓励自己,心越慌跳得厉害,她咬着牙努力往床边靠,该死的,从门到病床这之间短短的距离,竟然长得跟天梯一样,她好不容易支撑着软的腿靠近了那床,哆嗦着去够陈莉的氧气罩子,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旋风一样冲进来!

“啊!”

王雪辰吓得惊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进来的邱波并没有立刻认出王雪辰,她戴的大口罩和护士帽,只露出两只眼睛,看样子跟普通的护士没什么两样,所以,见自己的冒失惊吓了她,他还感到歉意,他先看了看床上安然无恙的陈莉,然后才看向地上的王雪辰,歉疚地说:“对不起,吓到您了。·”

“噢,没事。”王雪辰紧张的心稍微的平静了些,她站起来,垂着眼眸,“我是来查房的,一切很好。”

说完,王雪辰就想往外走。·

“怎么你查完了么?”

邱波刚才明明看到她刚碰到氧气罩,还没有别的动作,怎么就查完了呢?

“嗯,是的,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

王雪辰恨不得立刻就消失,极力稳住声音说。

“噢,谢谢您,麻烦您了。”

邱波听了松了口气。

王雪辰如获大赦,赶紧往门外走,失灵的双腿像没有筋骨的面条,她生拉硬拽的,总算要出门了,她不由长长暗吁了一口气。

“站住!”

偏偏,身后的邱波蓦然暗喝了·

王雪辰后背一僵,全身的汗毛齐齐竖立。

“怎么了?”

王雪辰极力镇定声音,转头看着邱波。

“你的护士帽掉了。”

邱波捡起地上的护士帽,递过来。

“噢,谢谢。”

王雪辰接过护士帽,拉开门走了出去,刚松了一口气,迈出一步,一抬眼,就见不远处站着笔直的潘泽明!

潘泽明可不像邱波,他跟王雪辰熟,对她的身影很是熟悉,他刚才还在纳闷孙美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会儿看到王雪辰从陈莉的病房里出来,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有什么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呼啸而过。

“你怎么从小莉的病房里走来了!”

潘泽明说着就冲了过来。

“我……”

王雪辰吓得全身打颤。

“滚开!”

潘泽明一把推开王雪辰,抢进门里,一抬头,就看到邱波坐在那里,看到他进门,一脸诧异。

床上的陈莉似乎没被怎么样,旁边的仪器屏幕上,心电图也还正常,悬着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怎么了呢?被鬼追似的,怎么就把人独自留病房里了?你去干嘛了?”

邱波疑惑地问过来。

“没怎么,我去洗手间了。”

潘泽明说完想起门外的王雪辰,转身想找她质问,却看到她正急匆匆地往楼梯那边跑,一幅想赶紧溜之大吉的样子。

潘泽明气急,三步两步追上去,一把把她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

潘泽明低吼,铁青的脸色让王雪辰不敢直视。

“我、我没想干嘛!”

王雪辰气恼得要命,她自己也分不清没有得手,还是生气自己太笨太拖沓太紧张了,还是生气潘泽明这么吼她,反正她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似的。

“你穿成这模样,偷偷摸摸跑去病房里,你想怎么样?别告诉我你想谋杀!”

潘泽明两眼冒火,痛心疾地看着她。

什么是恩将仇报?

“我……没错!泽明哥,我就是想让她去死!她活着干嘛呀?明明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了,还莫名其妙地跑回来,她已经失忆了,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了,既然邱总看上她了,和她那么暧昧不清的,你干嘛还这样对她呀,你不是早先答应过我和我订婚,答应过我爸爸会好好照顾我吗?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王雪辰可不像孙美丽那样能装能沉得住气,她满肚子的委屈,她再不泄出来,她会憋疯。·

“你!啪!”

听到王雪辰咒着陈莉去死,潘泽明想都没想,挥起巴掌就扇了过去。

振耳欲聋的声音在静寂的走廊里传出很远,王雪辰白晰的面庞陡然多了一个巴掌印,她捂着半天脸,惊讶凄楚地看着潘泽明,涂着粉色口红的嘴唇被她死命地咬紧。·

“雪辰!我一直觉得你小,觉得你没有长大,所以不懂得人情事故,你从前任性撒野,我做为长辈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现在你竟然想对我的妻子痛下杀手,你、你这算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你被猪油蒙了心了?你知不知道你真要做了什么,我不会放过你,法律也不会放过你!”

潘泽明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忍着满腹怒气教训她。

“什么叫恩将仇报啊!我就是因为你当初救过我,所以我感恩戴德想以身相许,而且我真的深深地爱上你了,我爸对你也有再造之恩,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可你有报恩的心吗?你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你知道把我一个人仍在订婚宴会上,我被人耻笑的感觉吗?你在意她的生死,那我呢、我呢?”

王雪辰越说声音越大,原本年轻悦耳的声音像撕裂般难听。·

“……”潘泽明看着撒了泼的女孩,一肚子火突然就懒得了,他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你站住!泽明哥……”

“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不配!”

潘泽明气极了,声音冷得像冰。

“是啊,我不配、我不配,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不配啊,你那么疼爱我,对我那么好,还和我一起去周游世界,你知不知道,除了我爸妈,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只有你!”

王雪辰号啕大哭,一把拽下歪歪的护士帽丢在脚下。

“那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和我整整差八岁,你不觉得你这样胡闹很无聊吗?”

潘泽明继续往前走。

“我就胡闹、就无聊!八岁算什么?人家差十岁二十岁又怎样?爱情是没有年龄限定的,它来得轰轰烈烈,我就是爱你了,我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你抢走,我不愿意,我不甘心!”

王雪辰不止不休,她气坏了,从来她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轮到被这样无情地对待了,潘泽明越是这样冷漠,她越是想把他点燃,想让他为自己燃烧,想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天天围着她打转,可偏偏,她无论怎么做,他都不把她放在心上!

“王雪辰,你的爱情与我无关。你也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公主,这真的很让人讨厌!”

潘泽明已经没耐心了,一想到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孩,竟然和孙美丽合着伙儿想谋害人,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他不能再给她幻想了。

潘泽明大步离开,回去病房。

“泽明哥,你会后悔的!”

王雪辰痛哭流涕,声声都是威胁。

厌倦到了极点

“……”

潘泽明懒得理她,后悔?他早就后悔了,如果知道陈莉会变成这个样子,说什么他也不会犯那么多错误了。·

一颗心烦得什么似的,这个世界,此时似乎万籁俱寂,为什么还是让人觉得那么喧嚣,各种听见听不见的嘈杂,混在一起,成为吞噬人心的烦恼,没有人可以相信、没有人可以依赖,这些看似和善的人,内心都被各种**填得满满的,一时不称意就露出人性的卑劣来,即使损人不利己也再所不惜。

突然厌倦到了极点。·

潘泽明推开病房的门,看到邱波站在门旁,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潘泽明没心思理他,看了看床上的陈莉,她仍然睡容安然,想到之前可能出现的可怕的情况,潘泽明不由冷汗涔涔,如果不是邱波及时赶回来了,也许,他去了趟洗手间,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灾祸,那时,他怕是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送王健欣回家,一直觉得心里不安宁,急三火四地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她碰陈莉的氧气罩,见我进来,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我真笨,呵呵,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小护士,原来又是你惹的烂桃花!”

“是,我也没想到……”

潘泽明懊恼地说。·

“没想到?还是根本没想?你坐在这里天天呆,我还以为你真担心小莉呢,原来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我一离眼,你就让那么个东西混进来,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赶得快,陈莉就被你害死了!”

“是啊!我不如你细心,可是我怎么知道我上个洗手间,就会生这样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去洗手间啊,你就不能憋一会儿等我回来吗?”

邱波都不想跟潘泽明讲理了,心里,他也知道,这是王雪辰预谋在先,看到潘泽明离开去洗手间,才想趁机做乱的,可他还是气得不行,他就觉得潘泽明这人没法信了,他不能放心地把陈莉交给他!

“邱哥,我说了,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会生这样的事,我现在不想跟你吵,让我安静一会儿,让陈莉安静一会儿,好吗?”

潘泽明疲倦地摆摆手,他不想和邱波吵,虽然这一路走来,邱波是他最大的敌人,可奇怪的是,他对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感,他烦他,可也有点喜欢他,最莫名其妙的是,他信他,直觉这个叫邱波的男人,不会害他和陈莉,单单这种信任,已经是世间难有的情感了,所以他克制着,不想跟他在这里吵起来。

“你一句不想跟我吵就我吵就完了吗?潘泽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别的女人神魂颠倒,一次又一次地把小莉置于死亡的边缘有多可恨?如果不是小莉她命大,她都死了几回了?你是不是非要把她折腾死,你才甘心?”

邱波抑制不住生气,想想刚才的情形,他后怕了一身冷汗,他真粗心,都没认得出王雪辰来,还真当她只是个普通的小护士呢。

“邱哥,对不起……”潘泽明懊丧地揉了揉头,坐在陈莉床边,拉过她的手合在脸上,烦乱的心绪扰得他片刻不得安宁,他抬头看了邱波一眼,“我知道我不好,可是如果小莉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陪着她。”

补一场盛大的婚礼

“……”邱波窝了一肚子气还想撒,却被潘泽明伤感的话给逼了回去,他看着潘泽明,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潘泽明瘦了一圈,下巴冒出了胡茬儿,看去沧桑了许多,那么忧伤的神情,也实在让他不忍再责怪他。·

“邱哥,你放心,我会战决!”

这时,潘泽明突然用决绝的口气说。

“什么?你怎么战决?”

邱波一时没明白。

“我要和小莉举行婚礼!”

潘泽明握紧了陈莉的手,语气不容置疑。·

“晕,你脑子进水了吧?你们本来就是夫妻,还没离呢,何况小莉她现在这样子……”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要给她一个交代……邱哥,其实我欠小莉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们结婚那时是裸婚,我很穷,除了满脑子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什么都没有,可是小莉她爱我,什么也不跟我计较,只戴着我给她买的那么个玻璃戒指就嫁给了我……我说过我会给她幸福美满的婚姻,会等有钱之后给她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我得抓紧时间,我怕……”

潘泽明说不下去了,害怕失去,这样的恐惧,不是切身经历,怎么也不会懂得,生命乃至灵魂面临缺失的疼痛是怎样的噬骨焚心。·

“……”

邱波的心揪得紧紧的,想说什么,到底一句话没说得出来。

“小莉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给我陪伴她的机会,但我必须要在她还活着的时候,给她一个交代。”

潘泽明双泪长流,温湿的泪水,滴落在陈莉的手上。

“我从美国请来的医生明天就到了……”

邱波的心乱成一团,潘泽明的样子,明明很稳重安静,可怎么都像崩溃前要疯了。

“嗯,不管小莉是生是死,我都要给她补上,那是我欠她的。邱哥,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小莉,我去、去准备我们的婚礼,我、我……如果她手术失败,我就陪着她一起走……”

潘泽明咬紧嘴唇,抑制不住地抽搐,时值今日今时,他终是明白,很多事是不能以亵渎的心态去玩的,婚姻、爱情,如果没有了忠贞,就如同人没有了灵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活在这世上多久,又有什么意义?

人生本就是一场珍贵的梦之旅,地位、金钱、荣辱,所以的附属,都是**编织的枷锁,让人忘记初心,远离快乐,变得虚妄而贪婪,其实末了,千古帝王,也不过荒茔一座,草木一生,唯有与有心人相惜、相爱,才是这短暂、虚浮人生中最美好的所在。

潘泽明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起身把陈莉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刚要转身的时候,陈莉的手指微微勾动了一下,如电流般的悸动倏然传过来,潘泽明惊怔原地,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向床上的陈莉。

陈莉并没有异样,仍然是那样安恬的睡容,可潘泽明却倍受鼓舞,他隐忍的泪水倾泄而出,他就那么挂着满脸的泪水笑起来,“邱哥,刚才,刚才小莉跟我拉手了,她听得到我说的话,她也想要一场婚礼,我知道的,我就知道她会高兴的,我这就去,这就去,麻烦你了邱哥,我、我暂时把他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答应嫁给他?

邱波还能说什么?他都怀疑潘泽明神经过敏,陈莉刚才明明就一动没动,可是,也许吧,陈莉辛苦了这么久,也是希望有那样一场足够美好的婚礼吧,只是,那样的婚礼,不是他邱波给的……

“好的,去吧。·有什么需要,给我电话。”

邱波点了点头,拍了拍潘泽明的肩膀。

“谢谢你,邱哥,谢谢……”

潘泽明转身抱住邱波,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潘泽明离去的身影,邱波闭上眼睛,稍微平静了下紊乱的心绪,他知道,潘泽明这样做,一是想给陈莉一个交代,更是想让王雪辰和孙美丽死心,只是,不知道陈莉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邱波长叹了口气,坐在陈莉身边,看着她安恬的嫣容,久久失神。

思绪纷飞,初见她时,她还是纯真倔强又羞怯的模样,看人的时候眼睛清亮如水,明明是干着推销那样的工作,却满脸天地无欺的微笑……

想起,心就痛。·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繁琐的俗世里,像个扑火的飞蛾一样挣扎,她站在街灯迷离的路边,顶着冬夜的寒风和飞雪,光着脚丫,眼神迷茫地等着潘泽明回家;她泪眼婆娑,绝望地醉倒在雨里,扑在他身上喃喃叫着潘泽明的名字,身体滚烫得像烙铁,一直烫到他的灵魂;她穿淡蓝的纱裙,抱着画板站在树荫下,看着满塘的荷花呆,轻盈窈窕的身影也一支站成亭亭的荷……

回忆纷飞,丝丝点点都裹着恋与痛,她的好,他一直看在眼里爱在心上,可偏偏,错过了初始,后面的重逢就注定是折磨,就像此时此刻,她就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天地间,也似乎只在她和他,但她不属于他,她想要的幸福,不需要他邱波给予。

握上她温润柔软的手,那样白皙纤长的手指,像兰花花瓣般绽放,他还记得,这样的一双灵巧的手,可以在画纸下画出多么灵韵四溢的画,也是这样的手,拿起他为她做的水晶鞋时,轻颤着,小心翼翼地穿在脚上,然后双手合十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满眼满脸的欣喜与惊艳……

如果,如果有如果,小莉,我多么希望没有前尘后世,我们相逢的那一刻,就是初始!

可是,你一直就是别人的妻,无论生死……

邱波心如刀绞,他知道,潘泽明一定会把婚礼准备得很漂亮,而他现在能为陈莉做的最后的事,就是照顾好她,陪她做完手术,然后悄然离开,以后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离开、遗忘,有时候是最好的成全。

邱波吻了吻陈莉的手,抑制了很久的泪水,还是滴落下来。

“邱波……”

耳边,突然响起轻浅又情深的声音!

邱波一愣,讶然转头,就见陈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小莉?小莉你醒了?”

邱波喜出望外,激动万分,医生说过了,她在手术前能醒过来是最好不过的,那样手术成功的胜算就多了许多。

“邱波,我的水晶鞋呢?呵呵,它真的很漂亮。”

陈莉微微笑,眼睛里满是憧憬。

“啊?什么?”邱波一时跟不上她的思维,然而紧接着,他就说,“它在的,我把它放好了,你放心。”

“嗯,邱波,那天晚上你戴的是什么面具?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问。

“那天?噢噢,我戴的是青蛙的面具。”

邱波心乱如麻地答。

“呵呵,大叔,你还想当青蛙王子啊……好吧,青蛙大叔,我答应嫁给你。”

她梦幻般地微笑着,抬起手来,抚过他的面庞,虚弱轻浅的声音,却给他带来霹雳般的震憾。

“你、你说什么?”

邱波只觉得头顶电闪雷鸣,全身的血液都轰轰作响。

“傻瓜,全世界,只有你对我这么好,这样爱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爱你?”

她眼神清亮,神情认真,说出来的话让他惊心不已。

他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心痛到了极点,就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觉?是不是太过执着地殷切,美化了残忍的现实?

邱波愣怔地看着陈莉,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

怎样做才好?

“她失忆了,而且后脑的瘀血压迫相关区域造成的损害,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就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记忆混乱,这并不是思维混乱,她思维没有问题,只是因为记忆中断,她可能将所有的事都与自己最亲近的人进行了关联,理所当然地认定都是这个亲近的人和她在一起经历的,并且,她对这个人的依赖性会增强。·在手术前后,都不要刺激她,什么事都顺着她说,不要让她意识到自己病得很严重,这样对她以良好的心态接受手术和相关治疗有好处。”

医生细致地给邱波做解释,他总算没那么恐慌紧张了。

陈莉这样子,他没办法淡定。

就算这些年经历了现多了惊涛骇浪,当他最在乎的人再次这般面临生死攸关,他只比上一次更紧张更恐慌,根本做不到心若平湖。要·

“不要紧张,这种情况下的病人很敏感,很容易受身边人情绪的影响,你放松一下,尽量让病人觉得手术没有任何危险,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么严重。”

医生又叮嘱他。

“好的,谢谢您。”

邱波点点头,深呼吸,回到病房里,坐回床边,看着陈莉,想想刚才她和医生说过的那些话,心头百味杂陈。·

她答应嫁给他。

呵,多好!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可现在的他,能娶她么?潘泽明那么绝决地要与她生死相依,去为生死难料的她准备盛大的婚礼,这个时候,他邱波再横刀夺爱,是不是太没有道义了?

为什么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折磨人?在他殷切地想要拥有的时候,她对潘泽明一往情深,怎么都不肯答应他;当他已经决定退出的时候,她竟然忘记了潘泽明,只记得他的好,愿意嫁他为妻?

如果时光倒退一年,他一定会欣喜若狂,他会片刻不等,立刻娶她进门,可偏偏时间打了个误差,一年多后的今天,他将心比心,潘泽明真诚的忏悔和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已经答应退出了,难道要出尔反尔?

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陈莉这个样子,活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既然她答应嫁给他,那他邱波还瞻前顾后、缩头缩尾的干什么?医生不是说过么,她的记忆生的中断,她自动联想成最亲近的人了,对这人的依赖性会增强,她依赖他、信任他,他就该不顾一切地顺应她的愿望才对!

到底怎样做才好?

邱波乱了,彻底乱了,他坐在那里,看似仍与前时一样沉稳,可他自己知道,他进退两难,难以决择,一颗心被撕成两半,怎样都是痛!

邱波知道,与他一样痛,或者,更痛的,是潘泽明。那个俊秀伟岸的年轻男人,已经不再是前时不负责任的毛头小子了,他在错误中学会了甄别、学会了承担,他就像曾经的自己,经历了放任混乱的迷茫、洗骨伐髓的悔改后,一意孤行地想拥有初始的圆满,从某种角度说,此时的潘泽明,就像年轻时的邱波,他们在对待情感上,有着惊人的相似,甚至,他们的人生轨迹,也多有相似之处。

如果他当初,有机会弥补过错,重新开始,那他将多么多么的庆幸?

所以,现在,他真心希望潘泽明和陈莉有机会重新开始,哪怕他黯然退场。

可是,现在,他想黯然退场,似乎不行。

这事该怎么跟潘泽明说呢?

痛到没有知觉

邱波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病房外,给潘泽明打电话。·

电话通了,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潘泽明在对面连声说来,“邱哥,我刚才找到我们当初交换的戒指了,小莉她当时给我买了同款的玻璃戒指,像水晶一样剔透,那时,她说,让我们彼此的心境清明、相爱到老……邱哥,我找到了,我刚打过电话给她订做婚纱了,还有婚宴,我打算在麦罗逊酒店,你知道的,小莉不喜欢太吵的地方,那里正好在相对僻静的市郊,如果她喜欢,我还可以在那里订购一套新房……”

潘泽明说得那么急促,好像不这样急火火地说下去,他就没办法活下去一样,他的声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让邱波听出一种垂死换气怕意味,邱波知道,此时的潘泽明一定害怕极了,害怕邱波告诉他什么不好的消息,怕听到陈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泽明,听我说!”邱波打断他,“泽明,你冷静一下,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虽然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但是并没有说没有胜算,何况我们请来的是业界顶尖的医生,也许对于这样的医生来说,陈莉的手术并不是问题。你……想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件事也许应该先放一放,先放一放好吗?”

“不,不行邱哥,我怕我来不及了,我怕她有意外,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兑现我对她的承诺……”

潘泽明的声音是哽咽的。·

“泽明,陈莉她刚才醒过来了,就在你刚刚离开病房不久。”

邱波心转辗转,艰难地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跟他说。

“真的吗?她醒过来了?她是不是找我?我这就回去。”

潘泽明喜出望外。

“不用,她现在又昏睡过去了,医生说是眩晕症状,你不用担心。泽明,小莉她……”邱波咽了口唾沫,他听到潘泽明在对面屏住呼吸却仍然掩饰不住的紧张,他知道他说出来的话会伤到他,可他仍然不能不说,“泽明,小莉她醒来一会儿,说她想……嫁给我……她的记忆有些混乱,她认定是我从海里救了她,而且带她去欢乐谷并向她求婚的人是我……”

“……啪……”

沉默良久,邱波听到啪的一声,他知道,那是潘泽明失神时手机脱手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沉寂。

邱波默默挂断手机,回到病房里,握着陈莉的手,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潘泽明站在寒夜的大街上,像杵定的电线杆,良久,他才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他的手机掉落在脚下,屏光早已黯淡。

小莉……

心痛的感觉潜滋慢长,然后呼拉一下子溃散开,似乎将他的心都迸裂了,他捂着胸口蹲下去,眼泪砸下来,落在他捡拾手机的手臂上。

小莉,她心里的伤到底有多深?她到底有多恨他?带着恨的爱无以为继,她就只能选择遗忘,她不记得他了,她不记得他了,她记得起的所有美好的往事,男主角都换成了别的男人!

那些烙印在岁月里的初恋时光,那些同甘共苦的新婚蜜月,那些相濡以沫的春夏秋冬……她把他换成了别人,他在她的人生里,彻底成了空白!

小莉,她记得起的,想要依赖的,就只有邱波,她记得他的救命之恩,记得他给她的快乐和旅行,即使明明是他潘泽明带她一起游的欢乐谷,她都以为是邱波带她去的,她答应了邱波的求婚,她、真心想要离开他潘泽明嫁给别的男人了……

不如杀了他!

灵魂被抽空般的痛漫延全身,他捂着胸口蹲在那里,泪水已经被风风干在手臂上,干崩崩的泛着寒,彻骨的冷似乎将他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了,他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半天,两眼空茫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的手机,连捡拾的动作都遗忘了。·

有人走到面前,弯腰,拾起了他的手机。

潘泽明仰起脸看去,拿着他手机的王雪辰惊跳起来,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远远把手机递过来,眼神闪烁着,一脸惶恐,“对、对不起啊泽明哥,我、我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呵,原谅。·

原本总以为,没有人不会犯错,犯个错没什么,改了就好,改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就因为这样一厢情愿地以为,所以就很少有人真正怕犯错,许多婚内的男人不是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么,许多女人不是都憧憬着爱情相信婚外男人的甜言蜜语么?有那么多借口为自己开脱,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做错,结果呢?结果告诉他,不是所有的错都会被原谅,都可以被忽略,都有机会悔改!

潘泽明慢慢站起来,慢慢聚焦了他俊美的双眸,泪气迷蒙的眼眸深处,说不出多凛冽的寒意,让王雪辰不由打了个激灵,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和惶恐,看起来是多么惹人怜爱,可此时看在潘泽明眼里,只觉得无尽的可恶可憎可恨!

如果不是邱波正好赶回来了,这个看似单纯可爱的王雪辰,怕是已经将陈莉的氧气罩拔下来了吧,陈莉或者已经撒手人寰了吧;如果不是自己刚好认出了她,她怕还戴着可怕的天真伪善的面具,一遍遍嚷着爱他,对他威逼利诱的吧!

呵呵,原谅?谁告诉说做恶不成只要说声道歉,就可以被原谅?

他潘泽明真心忏悔,生活都不愿意给他弥补的机会,何况,何况是像王雪辰这样,以爱的名义自私自利、不择手段?

“泽明哥?你、你怎么了?你、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看着潘泽明的眸子里越来越深重的寒意,王雪辰慌了,她颤颤地往后退、退,他却一步步逼过来,严肃得吓人的脸让她觉得那么陌生。·

潘泽明站定,拿过他的手机,厌倦地看了王雪辰一眼,转身蹒跚离开。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需要想想清楚,如果陈莉真这样子拒绝他,他该怎么做?

是不是,也像邱波那样,用伟大的爱化解狭隘的占有欲,为了她的安宁与幸福,退一步,把那场计划中盛大婚礼的主角换成邱波?

呵,真正的丈夫退让一边,让心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牵手?

他做不到,做不到,说他自私也好,说他爱得不如邱波深重也好,他无法看着陈莉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带着属于他的美好记忆,一心一意地依赖邱波,重新嫁人!

那还不如杀了他!

不如杀了他!

太爱他了

心痛得要裂开了,每走一步,都像被凌迟,那些残忍的想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愣愣地站定,放眼看去,这个繁华的、灯光通明的城市,还是如往常一样绚丽美好,为什么、为什么成了最让他寒心的所在?

腰上突然一紧,背后也传来温暖的触感,王雪辰哽咽的声音传来,“泽明哥,不要不理我,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我不愿意你不理我,呜呜……”

缠得那么紧,勒得本来就胸闷的他火冒三丈,是的,心痛变成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想摧毁一切,可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学会了隐忍,就算气得头昏脑涨,他还是会有理智,懂得克制,他真的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胎换骨了,就像陈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潘泽明低下头,看着缠在腰间的柔荑,皎洁的月光下,那双手臂像精雕细刻的艺术品,恍惚的记得,很久前,陈莉也在这样洒满月光的街道上,从背后抱着他,他回转身时,看到她亮闪闪的眼睛,总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她独有的芬芳,就会像悄然绽放的花,在暗夜里如火如荼地开遍……

“泽明哥,我知道你也有一点喜欢我的对不对?就算我一时做错了,可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无法容忍你每天都只看到她只陪着她一个人,我想你,我想我们从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没有她在,我们可以过得很开心,泽明哥,她都已经那个样子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和她离婚?反正那个邱总很喜欢她,也可以很好地照顾她……”

背后的王雪辰,絮絮念,全完看不到潘泽明黯暗的脸色,越来越隐藏不住的恨意不断攻克着所剩无几的理智。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候对他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伤到体无完肤,然后连最后的幻想都不给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纠缠不休?事与愿违的挫败感像藤萝一样缠得他透不过气来!

潘泽明拨开王雪辰的手臂,转身面对她。

王雪辰羞怯、惶恐、哀怨的样子,在朦胧的月光下,真可谓美仑美奂,年轻、娇媚,点缀着晶莹的泪珠,多像暗夜里诱人的熟果,等着他采撷,等着他的抚慰?

是,他现在满心焦灼、满腔落漠,如果有地方可以发泄,那应该是最好的减压方法,他如果再疯一点、再蠢一点、再自私一点,他应该立刻拥吻眼前的女孩子,告诉她他也爱她,可以娶她,然后拥有她带给他的“幸运”,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潘泽明个子高,俯视下来,再着一种让人感到压迫的震慑。他在王雪辰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慕、嫉恨、崇拜、渴望,一个美丽的、年轻的女孩子,可以为了爱他、得到他而剑走偏锋,想要去杀人,他该是为此感到庆幸还是愤怒?

感觉,灵魂破体而出,站在高空中俯视着自己和眼前的小女人,旁观的冷漠里,是对自己与这小女人无穷的憎恨。

恨自己的无奈、软弱,恨王雪辰的自以为是!

一直爱?

爱是什么?爱是等待、包容、体贴、疼爱和成全,那应该是世上最美好最真挚最纯真的感情,可为什么沾染了私欲,就变成了双刃剑,时常露出狰狞的面目,伤人伤己?

美色当前,潘泽明心如冰冻,王雪辰还在喋喋不休,他已听不进她到底在表白些什么,此刻,他想捂住她讨厌的嘴巴,让她永远闭嘴,永远没有伤害陈莉的可能!

对,这个女人,她差点儿害死了陈莉,她应该得到惩罚,可为什么她还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向他索爱?

潘泽明眯起了眼睛。

可是,王雪辰意识不到危险,她一直急于洗白自己,然后她看着一脸平静、眸光却变得温暖的潘泽明,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道歉,以为他为她的美动了心,她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的脸庞,以为他会情不自禁地吻下来,她激动得微微轻颤,终于停止了表白,不安地站在那里,仰起她自信美貌迷人的脸庞,甚至,迷蒙起眼睛,等着他即将落下的吻。

潘泽明的目光顺着她意乱情迷的眼眸,慢慢地下移,移到她艳红如花的唇上,丝毫不做停留又继续往下,她纤巧的秀颈像天鹅般骄傲地伸展着,他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因为激动,那娇嫩肌肤下的血管,里面的鲜血正汹涌澎湃。

“王雪辰,你怎样才可以消停?”

他哑着声音问,已经失控的理智一泻千里,剩下的恨意如千军万马,攻克了他,而王雪辰听不出他的警告,她以为他在**。

“泽明哥,除非我死,否则我会一直爱你,一直爱……”

深陷****中的女孩梦幻般地呢喃,以为这时应景的情话,可以让彼此爱深意浓。

潘泽明皱紧了眉头,他阳刚迷人的脸庞在月光下充满了异样的魅惑,映进女孩渴望的眸子里,让她更加欢喜地期待。

除非她死!好吧,既然这样!

如果死可以让一切终止,让他们得到解脱,那就一起去死!

潘泽明的手抚上了王雪辰的面庞,他手指下的面庞,早已幻化成了陈莉的模样,点缀着泪痕,带着渴望又哀婉的神情,他满腔的愤怒混和着怜惜与绝决,他触摸那美好的轮廓,然后顺着她的下巴,摸上了她的纤颈!

潘泽明中邪了一样,双手攀援而上,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蛊惑着他、怂恿着他,他的意识在那一刻飘忽得很远,耳边所有的喧器都静止,他的眼睛里,甚至已经没有了王雪辰的脸庞和脖子以下的部分,他就像溺水三千的人,抓住了最后救命的稻草,杀戮的罪恶冲动控制着他,他收拢了双手!

死吧,一起去死,小莉,我们一起死去,哪怕从此你再也不会醒来,还有我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来生后世,都陪你!

王雪辰起先以为潘泽明只是在抚摸她,可等到她呼吸紧促、胸口窒闷的时候,她惊恐地睁开双眼,却看到潘泽明着了魔似的冷着脸,双手还在持续加力!

“泽明、泽明哥……”

王雪辰知道害怕了,她害怕极了,她终于看到了潘泽明眼眸里深深的恨意,他不是在跟她闹着玩,他是动真的了,天啊,她深爱的男人要杀她!

王雪辰慌了,极度的恐惧让她手脚乱动,想摆脱潘泽明的钳制,可她的力量太小了,她没有办法推开他!

只爱她!

就在王雪辰绝望地挣扎时,潘泽明突然松了手,同时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看着瘫软匍匐在地上的王雪辰,潘泽明两眼充血、呼呼气喘,被吓到的不止是王雪辰,潘泽明也被自己吓到了,他刚才在干嘛,他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就在刚才,那种想彻底毁灭她的冲动牢牢地控制着他,他就像着了魔似地不顾一切,幸好事到临头,仅剩的一丝理智,把他扯了回来!

“泽明哥!呜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王雪辰先是惊怔了半晌,回过神儿来,她揉着疼痛得脖子大哭起来。

“呵,王雪辰,现在你知道了吗?我曾经救过你,可现在我也想杀了你,因为你竟然去伤害我深爱的妻子!你想去拔掉她的氧气罩,你知道那样的死法会多难受吗?就在刚才,你也体会到了吧,那种无法呼吸、濒临死亡的恐惧?你放心,我不会丧心病狂地去杀你,但你,我这一生都不可能爱,因为我只爱小莉,只爱她!滚!”

潘泽明站在那里,看着委屈的王雪辰,半点儿想安慰的想法也没有,他烦透了,他怀疑自己、连同整个世界,是不是全疯了。

王雪辰恨恨地咬紧了牙,狼狈地爬起来,抹着眼泪跑了……

潘泽明踉跄地站定,看着路灯下自己孤独的影子,闷闷地垂下头去,锁紧眉头努力调节心绪。

“你还能再狠点儿不?”

背后传来倪东雷的声音。

潘泽明闻声转头,就见他站在他五步外的地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潘泽明没情绪跟他说话,只有气无力地扬了扬手,算是招呼过了。

这家伙,跟个鬼似的,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看着他掐了王雪辰,也不知道及时上来帮忙制止一下,天知道他差点儿就走火入魔了。潘泽明想到这里,忍不住横了倪东雷一眼。

“兄弟,有你这么对待女人的么?以前觉得你挺会怜香惜玉的,闹了半天,你丫的就是个摧花大盗,失敬、失敬!”

倪东雷悠哉乐哉地走过来,一脸的戏谑,丝毫没理会潘泽明黑透的脸。

“找我干嘛?”

潘泽明没好气地问。

“我哪用找啊,我一直就跟着你行吧?兄弟,现在就咱俩,正好我有话得说,你这样不靠谱的领导我,害我当牛当马,你得给加钱啊,不兴这么着,又让看生意,又让当司机,还兼着保镖加打手,我忙得我老婆都不干了,你要再不给我加钱,我儿子也不干了。”

倪东雷不只不理会潘泽明心情坏,还跟他要钱。

“我说我这一路上,就觉得走哪儿都像是有人跟着!”潘泽明拉长了一张脸,“我又没让你当保镖,更没让你帮忙打架,加的哪门子钱?”

“别不仗义啊!我站在这里琢磨着,要是你打不过人家,我就帮你,你看,我思想这么积极,理论上已经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了,也就是已经帮你了。”

倪东雷一板一眼地跟他扯。

“去、去,我没心情跟你瞎白乎!”

潘泽明胸闷,懒得跟他扯东拉西。

“哼!小样儿!加不加?告诉你,我刚才可是看见你打女人了!”

倪东雷嘿嘿奸笑。

不能意气用事!

“你懂个屁!你不知道她有多欠揍,她在医院里穿着护士服进我老婆病房想拔她氧气罩……”

潘泽明还没解释完,就被倪东雷打断了。

“我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刚才的确看见你打女人了!”

倪东雷强调。

“你!滚一边去!再不滚,我连你一起打!”

潘泽明看他不顺眼,直接踢了一脚过去,没踢着。

“就你那小身板?做做低级运动还凑和,真要搞复杂动作,你不够哥两下子抽的。”

倪东雷握着拳头炫了炫肌肉,又歪着脑袋盯着潘泽明看。·

“看什么?”

潘泽明瞅他。

“看你有没有血光之灾!”

倪东雷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血光之灾?乱说话,一边风凉去,烦着呢!”

“兄弟,你刚才打的是谁你还记得不?”

“记得。”

“记得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跟王董自请罪,然后那小姑娘说啥,你就听啥,成不?”

倪东雷苦口婆心地说。ww·

“为什么?我才不干!”

潘泽明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为什么?因为这样你才能给我和其他兄弟姐妹们加工资啊,要不然,你一下岗,我们这些跟着你打江山的不都得喝西北风去!潘泽明,你想想清楚,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啥心事没有的人,你是我们的头儿,你得管着我们的饥饱!你说你能气到什么程度啊,这么冷静沉稳的一个人,竟然想着把人掐死,你还能不能给人省点儿心了!”

倪东雷想想刚才的情形,就不由得声高了。

“没事,出了事儿我一个人担着,你们都会好好的。”

潘泽明叹了口气,消沉地说。

“潘泽明,我说你有点儿出息行不?鬼子都打到你家门口儿了,你不端枪上阵杀敌,你赶这儿什么神经?有什么问题咱们解决什么问题,你这样自暴自弃纯粹不战而降,哥看不起你!”

倪东雷踢回一脚来,潘泽明没躲得开,屁股结实挨了一脚,钻心地疼。

“知道疼说明你还有救,忠言逆耳泽明,你现在的疼,还只是皮毛,等你把王董得罪了,他对你赶尽杀绝的时候,你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儿女情长?听哥一句,识时务为俊杰,你现在不是好气斗狠的时候,去跟王董认个错,就算是你不想娶人家闺女,至少,别给自己整个仇人出来,咱们在这里混得不容易,别意气用事!”

倪东雷意味深长地劝。

潘泽明仰天长吸一口气,夜晚清冽的风长驱直入,混乱的思维稍稍清醒了些,他知道,倪东雷说得一点儿没错,他这什么商业奇才、青年才俊,到了王董那样的巨富手里,顶多就是一只蚂蚁,如果王雪辰回去告他的状,王董一怒之下对他动手,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怕不用几天,就成了浮云。

弱肉强食的法则,从来适用于生物界所有的角落,他从无到有,不过是因为救了王雪辰,有王延琛的赏识和重用,没有良好的平台,就没有施展的空间,他的凌云壮志也终是南柯一梦,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怎样?

四面楚歌

天下之大,他潘泽明堂堂热血男儿,非要强迫着自己娶了任性娇纵的王雪辰,才能耀武扬威地活下去?连自己的真心都抛却了,连自己的****都主宰不了,拥有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如果可以交换,他愿意用所有换得陈莉康复如前,他再也不固执己见,再也不爱慕虚荣,他会顺从她的意愿,回到他们宁静安适的小镇,做闹市间平凡恩爱的小夫妻,俗世烟火,朝朝暮暮,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凡夫俗子,又有什么不好?

“泽明,别纠结了,于公于私,你得去跟人家王董交待一声,人家对咱们的好,咱们得懂得感激,何况前时是你自己答应跟人家闺女订婚的,谁知道后来你老婆跑出来了,你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丢在宴会上,人家王董到现在都没有找你算账,已经很难得了,刚才你又玩得这么狠……不管你想咋的,你去跟人家说一声,别让人凉心!”

倪东雷拽了拽潘泽明,揽了他的肩膀,往他车那边带。

潘泽明点点头,低下头来的时候,眼泪兀自流了一脸。

“泽明,你还没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情绪变得也太快了,前会儿才兴高采烈地让我帮着张罗结婚的事儿,才转眼的工夫,你怎么这德行了?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连理智都没有了?人家小姑娘那么细的脖子,经得起你那么折腾么?”

到了车前,倪东雷给潘泽明打开后车门,坐进他车里给他开车,他这样子,他不放心。

潘泽明闷闷地坐进去,听倪东雷问过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该怎么说?他怎么说得出口?他能告诉人家说他老婆答应嫁给别的男人了?

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唉……

潘泽明捂着脸倒在了后座上,只觉得天昏地暗、四面楚歌。

“兄弟,你这算牺牲了?”

倪东雷打趣。

“你让我清静一会儿行不行倪东雷,敢情不是你摊上烦心事了?在这给我幸灾乐祸!”

潘泽明终于忍不住抗议。

“瞧您说的,兄弟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儿同情你罢了。”

倪东雷呵呵呵。

“……”

潘泽明欲哭无泪了,他知道倪东雷变着法子开导他,患难见真情,倪东雷这一路与他肝胆相照,是甘苦与共的好兄弟。倪东雷表面看似粗心大意,其实心细如丝,又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他的话,潘泽明应该听进去。

“雷哥,我老婆……她把我忘了……”

潘泽明难过地说。

“啊?”倪东雷吃了一惊,紧接着就笑了,“兄弟,她把你忘了好啊,忘了你就能朝三暮四啦!不只这样,你还能问心无愧地娶王大小姐,你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雷哥,你别挤兑我了,我早就知道我错了,现在我真的很难受……”

潘泽明说着,声音就发涩。

“唉!兄弟,咱们一件件事来,行吧?先摆平王大小姐,再好好琢磨一下你老婆的事儿怎么办。”

倪东雷一边开车,一边安慰他。

潘泽明沉默下去,他躺在那里,迷茫地看着车窗外闪逝的街灯,想起邱波电话里跟他说的那些话,烦恼地闭紧了眼睛……

浑身燥热

“泽明,你来啦,快坐,呵呵,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很意外,潘泽明硬着头皮到王延琛家里“请罪”,没想到王延琛对他是这样的态度。

潘泽明一头雾水,一抬眼,就见穿着漂亮睡裙的王雪辰从楼上下来,笑咪咪地看着他,似乎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愉快。

潘泽明倒吸一口凉气,他还真没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竟然“大肚能容”,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莉还在病房里躺着,潘泽明只想快点儿把话说明白,赶紧赶回医院里去陪着陈莉,他来的路上想明白了,无论陈莉是不是记得他,他都是她丈夫,如果她一直记不起他,想要嫁给邱波,那他也认了。

就算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原来也是极大的幸运,时值今日,潘泽明终是明白,人世间的苦难,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只要还活着,一切苦难都是幸运的存在!他心爱的妻子小莉,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他受再多的委屈和痛苦,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有错在先,就要承担在后,他没得选。

当然,如果他摒弃初衷,放弃陈莉,选择王雪辰,开始倪东雷说的那种锦绣前程,也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那样的他,会让他自己痛恨鄙视。他是一个有血气的男人,他原谅自己因为喜欢和冲动去靠近一个女人,但为了虚荣去投靠一个娇纵任意的女人,他不干。

潘泽明冷冷地看了王雪辰一眼,款款落座,看向笑容满面的王延琛。

王雪辰殷勤地端上茶水,冲着潘泽明顽皮地眨眨眼。

潘泽明是聪明人,对王雪辰的暗示心领神会,王雪辰的意思是,王延琛什么也不知道。

潘泽明再次对王雪辰刮目相看,她可真能装得下事,只怕她是不敢让王延琛知道,她曾装成护士想杀人吧!

潘泽明不动声色,就听王延琛喜气洋洋地说:“泽明,我听说你让人准备婚礼,还打了电话去巴黎找名师设计结婚礼服,呵呵,你手上事情多,忙不过来的话就跟我说一声,你和雪辰的婚礼,我一定会给你们办得风风光光的!”

潘泽明一愣,怎么回事?他看向王雪辰,就见她低眉顺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泽明,男人嘛,事业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附属,至于感情方面,总会有那么一两段难忘的经历,可再怎么难忘,也都是会过去的,等你和雪辰结了婚,生了孩子,一切都会步入正轨,会有很圆满幸福的生活,我和你阿姨也都老了,我们把雪辰交给你放心……”

一向威严的王延琛,此时就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这样絮絮地说着,时常宠爱地看一眼旁边乖巧的女儿,眉梢眼底都是笑。

潘泽明的心狠狠地沉下去,这算什么?逼婚么?王延琛都不怪他上次订婚时带着陈莉离开、把王雪辰一个人扔在那里么?

“泽明,像雪辰这么爱你、这么纵容你的女孩,你哪儿找去啊!上次你把她一个人扔在订婚宴上,你阿姨都气病了,可雪辰一个劲地给你说情,让我们不要怪你。我了解你泽明,你不是个做事不靠谱的人,相反,你比同龄人更沉稳、更干练,你做事一项有理有序、滴水不露,你那么做,也许是有你的理由,可是作为过来人,泽明,我还是觉得你那件事做得有些鲁莽,毕竟,那天人多眼杂的,来宾多有场面上的人,你那样做,不仅对我们,对你自己,也伤脸面啊!”

王延琛给潘泽明倒了杯茶,递过来,微笑的眼睛里掺杂了些异样情愫。

想要他这个女婿

那是不怒而威的警告。·

潘泽明接过茶杯,仰头一仰而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该把话说明白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王雪辰这任性的小女孩搞出什么玄蛾子来。

“王董,我有话要说。”潘泽明咬了咬了牙,把闷在心里的话一股恼儿地端出来,“王董,我一直很感激你对我的知遇之恩,可是,我只把雪辰当妹妹,之前答应订婚,也是权宜之计,而且当时,我以为我的妻子她……没想到能再看到她,她因为生了意外失忆了,暂时地不记得我了,可我仍然深爱着她,我们也没有离过婚,是合法夫妻,现在,她正躺在医院里等待生死未卜的手术,王董,这情况下,我不可能再去考虑和雪辰怎样,我让人着手准备的婚礼,也是想兑现之前对小莉的承诺,我欠她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并非是想要和雪辰结婚。”

“……”

王延琛听了潘泽明的话,沉默半晌,丝毫没有表示惊讶或者恼怒。

在商场浸染太久,王延琛早就练就了风雨不动的本事,他也早就看出来潘泽明并不喜欢王雪辰,难能可贵的是,王雪辰年轻漂亮,又有他这样的有财有势的爸爸,而且王雪辰对他潘泽明一往情深,潘泽明完全可以顺手推舟地娶了王雪辰,这样的话,潘泽明就登上了一条成功的捷径,可他偏偏不肯。·呵,稀奇!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还有这种为了忠于爱情舍弃荣华的人,面对美色、权势诱惑而坚于磐石,真是稀罕!

王延琛微微笑着,笑得高深莫测。

潘泽明豁出去了,他知道,他说这些话、做这样的选择,无异于拔狮子毛、摸老虎屁股,站在一旁的倪东雷也早就挤眉弄眼的制止他,可他已经开了头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把话说明白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反正小莉也不要他了,而如果小莉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要是能撑下去,就继续苟延残喘,撑不下去,就自行了断!

这么想着,潘泽明越无所顾及,他没做什么亏心事,只是忠于自己的内心和情感,去做自己应有的选择,这有什么错呢,他早就错过一回了,事实证明,有错不改,会承担更多的惩罚,还不如在错误的开始就戛然而止。

“王董,我很敬重您,如果只是工作,我愿意尽效犬马之劳,可是在婚姻上,我真的不愿意自欺欺人,雪辰还小,她会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我不适合她,不能娶她,请王董见谅。”

潘泽明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旁的王雪辰早就白了脸,她委屈求全,只想着潘泽明能领情,能慑于父亲的威严成全她的心愿,可没想到,潘泽明就像个又冷又硬的石头,不仅不识时务,还说得这么毫无余地,让她情何以堪?

一双美丽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王雪辰幽怨地看着潘泽明,又看看父亲王延琛,起身跺了跺脚,飞快地跑上了楼,轰地一声关闭了房门……

“呵呵,她被我们惯坏了,你别介意。”王延琛收回追随着女儿的目光,竟是满脸笑意,“看来她是一心想嫁给你,你要是不娶了她,只怕她这一辈子都是个遗憾了。”

“王董言重了。”

潘泽明不安地搓着手,不知怎么,他觉得浑身燥热、气息不稳,说不出的难受。

男人的选择!

3“倪东雷,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回家休息吧,回头,我跟泽明聊完了,我让司机送他回去。·”

王延琛冲倪东雷说。

倪东雷看了看潘泽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潘泽明想叫住倪东雷,可看到王延琛还有话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泽明,你知不知道,娶了雪辰意味着什么?”

王延琛又给潘泽明倒了杯茶,微笑如常地问。

“知道,她是您的掌上明珠,娶了她,我就登堂入室,算是你半个儿子了。”

潘泽明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些迟钝了,可能是这些天体力透支,太累了吧。·

“不是半个儿子,是亲亲的儿子了,我会把名下所以的资产都交给你和雪辰,你这一辈子都不用再辛苦打拼了。”

王延琛凝神看着潘泽明,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儿贪婪,这令他满意,他喜欢这样意志坚定的年轻人,正因为如此,他倒真心希望潘泽明是他的女婿了。

那些因为贪图王雪辰美貌或他庞大家业的男人,他不会让他们娶到王雪辰的,引狼入室的结果从来都是自寻死路。

这么多年,王延琛一直担忧王雪辰,她从来就没给他省过心,自从有了潘泽明,王雪辰总算学乖了。做为父亲,他也从来没看到玩世不恭的女儿这么认真地喜欢一个人,所以于公于私,他都真心希望,潘泽明能接受王雪辰。·

可是,出于在商场里长久以来练就的防范心理,王延琛怀疑潘泽明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毕竟王雪辰的年轻貌美再加上他这坚实的后盾,所拥有的强大的诱惑力是不可小觑的,少有人能抵制得了,潘泽明这一而再地拒绝,是不是因为看透了王雪辰喜欢他,而有恃无恐地想要得到更多?

王延琛吃不准,他需要进一步试探。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精明、干练,他都在工作中领略过了,按理说,这样一个精干的年轻人,面对一步登天的机会,是不会这么“不知好歹”的,潘泽明的矛盾里,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延琛看着潘泽明喝光了一杯茶,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飘忽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喜,伸手握住他的手,“泽明,我真是很喜欢你,我也真心希望你能给雪辰、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娶她就再好不过了。你知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我总觉得你和我、和雪辰很有缘,你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可前尘往事都过去了,你的前妻现在不记得你了,也就是说,你的存在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看出邱总对她很特别,我想,也许,这是上天给你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应该珍惜啊!”

潘泽明看着王延琛,眼前的影像竟然有些渐渐模糊,而他的声音,明明切近,听起来却又那么飘遥,而他后来说些什么,潘泽明几乎听不清楚了,只看见他的嘴唇在不停的翕动,脸上带着可亲的微笑。

“泽明,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一切交给老天爷吧,听他的安排。”

王延琛拍了拍他的手,最后对他说。

交给老天爷安排?什么意思?

潘泽明愣愣的,就觉得全身越燥热,唇舌焦渴得不行,眼前有倒好的茶水,他又连饮料了两杯,可不是说茶水解渴醒神的么,为什么越喝越渴、越想睡呢……

迷离的视线里,王延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扶着他仰靠在沙上,便起身离开了。他干嘛去?怎么不理会他了?潘泽明想说什么,可身体里的燥热让他难以自处,他烦躁地皱紧了眉头,拼命压制身体里电流一样四处乱蹿的邪火,感觉自己被扔在了烈阳如火的沙漠里,急需天降甘露,熄灭他由里到外的焦渴。

王延琛竟然关上门走了!

潘泽明扑到门那里,想开门出去,却现门被锁了!

什么情况?潘泽明倚着门一头雾水,王延琛这是要干嘛?他们说到哪儿了?还是他说了什么话惹火了他,可他也不会想着囚禁他啊!

正当潘泽明倚着门,抵制着身体里一阵紧似一阵的折磨时,就见穿着半透明睡衣的王雪辰怯怯地从对面的楼梯上走下来……

死也不干!

看到王雪辰的一瞬间,潘泽明呼吸一滞,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告诉他,他刚刚喝过的茶水有问题,那是王雪辰和王延坤这对父女心照不宣的算计,无论他顺水推舟,还是身不由己,结果都是他与王雪辰生米煮成熟饭,自此便由他们王家搓扁捏圆,再没有了任性的可能。

呵呵……

潘泽明的唇边浮起一个迷蒙的微笑,他眯着眼睛,呼吸渐渐粗重,他专注地盯着王雪辰,看她含羞带怯一步步走下楼梯,又一步步靠近他。

身体里星火燎原般越发炽热的激流,随着血液迅猛地流蹿,周身熊熊燃烧了般的燥热,潘泽明咬紧了牙关,惨淡的笑容里,他渐模糊的意识里,陈莉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秋天从枝头谢落的薄叶,像寒风中凋零的蝴蝶,奄奄一息、惹人心痛……

“泽明哥,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王雪辰娇痴的声音,那张年轻美丽的脸,正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本该纯真的眼眸,也似藏着两把可以灼伤一切的野火,幽幽地看着他,犹如看着她唾手可得的猎物。

潘泽明忍得瑟瑟发抖,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后背如蚯蚓般爬行,让他越发倍受煎熬,他两眼充血,心底充满绝望,他知道,如果他今天把持不住自己,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对得住陈莉,再也没有可能与陈莉重修旧好。

是,或者,他可以得到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高人一等的生活,从此和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女人一起,在人前上演恩爱夫妻的戏码,做让他自己不耻的傀儡,那时的他,就跟被包养了的鸭没有什么区别了,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不需要辛苦努力,只管养尊处优,做好他的上门女婿就行了。

说白了,过了今天,他就成了没有灵魂、被王雪辰****后圈养起来的行尸走肉!

那不是他潘泽明想要的生活!就算是死,他也不干!

他要自己努力打拼来的富贵,要成为自己生活的主宰,要自己心爱的妻子相濡以沫,要有尊严的生活!潘泽明的嘴里传来的血腥的气息,他咬碎了自己的嘴唇!

钻心的疼痛,极大的缓解了身体里涌荡的炽热,潘泽明努力保持着清醒,戒备地盯着王雪辰,他瞥了一眼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如果可能,他会把王雪辰打晕,在他彻底丧失理智之前,他一定要想办法确保自己不被侵犯,不会稀里糊涂地着了王家父女的道儿!

“泽明哥,别这样看着人家,人家有点儿怕……”

王雪辰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轻手轻脚地靠过来,伸出纤长柔美的手臂,摸向潘泽明俊郎的脸庞。

潘泽明往旁边躲开,离开门旁,踉跄地扑回沙发,他喘着粗气对王雪辰吼:“滚开!”

“泽明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泽明哥,我爱你啊,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你别生气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爱到了极点!

王雪辰的脸庞不正常地红起来,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潘泽明,不退反进,径直地扑过来,仰起红艳润泽的嘴唇,无比魅惑地看着潘泽明。·

潘泽明的视线模糊着,翻江倒海的激流毫不留情地攻占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甩甩头,仍然无法驱逐身体里一波强似一波的电流,他咬牙切齿,嫌恶地看着王雪辰,这个女孩子,她一定是着了魔,怎么可以想出这么下流的方法,来逼他就范?

“泽明哥,你别怪我,我就是爱你,就是喜欢你,既然你救了我,就救我一辈子好不好?好不好?”

王雪辰说着,就双郏染红地凑过来,迷离着眼睛吻上来……

潘泽明听到自己身体里的**爆裂般的声音,他绝望地现,他的身体,正在急不可耐地背叛他,他昂扬起来,而他的唇舌也抑制不住地想要贪婪,面对王雪辰致命的诱惑,他的身体正难以自制地投其所好!

仅剩的一丝理智促使潘泽明拿起了烟灰缸,在王雪辰沉迷痴吻的瞬间,他到底一咬牙,用力打了下来……

耳边,传来王雪辰一声惊叫,紧接着,王雪辰就看到,潘泽明的身体矮了下去,他慢慢往后仰去,倒在了沙上,额头的一角鲜血淋漓!

王雪辰不可思议地看着潘泽明,她极力想要亲近的男人,竟然宁可把自己打伤打昏,也不愿意碰她!潘泽明,此时此刻,他已经紧闭着双眼,彻底昏厥在了沙上!

“啊——”

王雪辰被残忍无情的现实伤透了心,她再厚脸皮,也不能强迫带着伤昏迷过去的潘泽明继续完成她刚刚想做的事了。··机关算尽,竟然就这么惨败收场,王雪辰说不出有多恼羞成怒。她气恼地出一声尖叫,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被人这样拒之千里,她怎么都不相信,吃了药的潘泽明,竟然宁可杀了自己,也不肯顺应她的意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聪明伶俐,她乖巧可爱,她长得这般美丽妖娆,从来,她都是男生们爱慕追逐的对象,她从来都是像高高在上的星辰一样,接受着众生仰慕的目光,被捧地云端,哪想到会是这样的,就算她再怎么屈尊绛贵,这个不识好歹的潘泽明还是不要她!

他不要她!只要那个又病又老又痴呆的女人!

不甘和嫉恨在胸口狂风大作,有多爱就有多恨,王雪辰转头看向沙上闭紧了眼睛的潘泽明,突然就有那么个念头一闪而逝!

杀了他!让他永远再没有机会拒绝自己,也永远没有回到那个女人身边的可能!

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王雪辰从地上颤颤地爬起来,她一步步逼近了潘泽明,在他面前蹲下来,抽出茶几上的纸巾给他擦伤口的同时,试了试他的鼻息,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迷。

王雪辰咬紧了嘴唇,她心里痛,说不出的痛,她真想毁了他,可她又于心不忍,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他俊美的容颜,让她心颤。

他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他的鼻梁高而挺直,唇型性感迷人,长长的睫毛比女孩子们的还要好看,覆盖下来,带着摄魂的魔力,形成两排梦幻的阴影,这张脸,在那个迷情的夜里,她第一次仰头看到,就怦然心动,那是她放纵混乱的青春里,无可替代的光明神使,她记得,当时,他就在她身边,揽她在怀里,他背后的路灯光,给他周身笼罩了一层神秘又圣洁的光辉,他救了她,救的不止了她的财物、她的人,还有她的心、她的青春!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她就对他芳心暗许,她百无聊赖的青春,因为他的出现而阳光灿烂,然后,他成了父亲王延琛的得力助手,他鞍前马后地照顾着她,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她一直都以为,他也早就爱上她了,哪会想到,他只把她当小女孩、当妹妹,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女人,竟然是他的结妻子!

潘泽明,他怎么可以不爱她呢?

从来没有谁不喜欢她、不爱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无论谁,只要她愿意,就会受宠若惊地围着她打转,无论她想要做什么,都会对她唯命是从。·要·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潘泽明,他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言不由衷,他竟然是真的不爱她!

王雪辰伸出手指,沿着潘泽明的眉形、唇畔轻轻画过,那么阳刚美好的轮廓,是她梦境里都留连不已的,现在,他没有抗拒、没有火气,就在她指下,凭她描画,可她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开心!

“潘泽明,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跟我抢,因为他们最终都抢不过我!”

王雪辰恨恨地,嘟着欲求不满的小嘴嘀咕。·

“我真想杀了那个贱女人!可是,那样你会恨我,何况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吧!我想把你变成一只蚂蚁,放在我的口袋里,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看到你,而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视线了……原来,爱到了极点,真的有想杀死对方的想法……”

王雪辰的手指,顺着潘泽明的鼻翼一路往下,触到他脖子的时候,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喉结上,片刻,她摊开手掌,侧放,正卡在了潘泽明的脖子中间。

掌下,潘泽明颈动脉里生气勃勃地脉动传来,王雪辰偏了偏脑袋,眯了眯眼睛,他闭着眼睛像是熟睡的样子好诱人啊,呼吸还是稍带急促,两郏也染了异样的红,脖子的肌肤也微微泛着红,他现在的样子真乖,她实在不忍心下手!

王雪辰紧了紧手指,她玩味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沾着从潘泽明额角那里渗出来的血渍,她的心一阵阵抽搐,这抽搐的疼让她嫉恨汹涌,为了陈莉,潘泽明竟然这样坚守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她这么年轻貌美才财有势的白富美不要,偏偏要那个又穷又丑又傻又呆的贱女人!

王雪辰攥紧了全力的气力,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想不顾一切地搯下去,可到底不敢,激烈的挣扎后,她突然撤离了自己的手指,疯了一样跑回自己的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找了半天,她找到一根绳子和一捆胶带,她站在那里,看着手上的两样东西嘿嘿地笑起来。

不,她并不需要这两件东西,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此时的潘泽明根本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别想编排他!

王雪辰转念之间,把那两样东西重新丢回了抽屉,再次风一样旋下楼去,潘泽明还躺在沙上,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模样,看去又让人生气,又招人怜爱。·

刚才,要不是他因为乏力,估计他的伤还不止这样子,他到底有怎么决绝冷漠的心肠,才会这样狠绝?

现在该怎么办呢?

王雪辰围着潘泽明转了两圈,脑海里风起云涌,思来想去,她决定出奇制胜。

呵呵,现在就她们两个人,他把自己打伤了又怎么样呢?他人事不省,不就理所当然地听她摆布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哪有什么真假是非?回头让父亲误会一下,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到时候,潘泽明百口莫辩,只有娶她一条路了……

这么想着,王雪辰小心翼翼地给潘泽明处理了伤口,然后动手把潘泽明的衣服脱光了,接着,她自己也宽衣解带,她窝进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王雪辰笑逐颜开,折腾了这么久,也真是累得够呛,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只觉得无比满足……

潘泽明醒来的时候,现自己温香软玉抱满怀!

一丝不挂的自己抱着同样不着寸缕的王雪辰!

一抬头,不见旁边的沙上,坐着神色肃静的王延琛,潘泽明又是一阵晕眩,看着甜睡中的王雪辰,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一阵恶寒,从心底彻底厌弃了这个不择手段的王雪辰。·

果然是人以群分,王雪辰和孙美丽果然是一路人,都是一样的工于心计,一样的恬不知耻!

潘泽明把自己的手臂从王雪辰的脖子下面抽了出来,沉着脸穿衣服,完全不想理会王延琛了,他昨天喝过的茶水被放了东西,王延琛也难脱干系,这对父女,真是人间极品!

撕破脸就撕破脸,反正他潘泽明混到现在,已经失败透顶了,陈莉还在医院里,他没有心思来处理眼前这个烂摊子,他昨天晚上打伤了自己,他根本不可能碰王雪辰,这小妮子想耍赖皮,他才懒得配合她!

感觉身边人的动静,王雪辰从沉睡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她看到光溜溜的自己,又看看正忙着穿衣服的潘泽明,立刻想起了所有,再一看旁边的父亲,顿时有了主心骨,当即双颊带彩,羞羞答答地嗔怪:“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我们……”

王延琛还没吭声,潘泽明就冷哼了一声,“我们什么都没生,你喜欢演戏去找剧组,别想编排我!”

说完,潘泽明已经把衣服整理好了,冷着一张寒霜降的脸,看都不看这对父女一眼,就想走。

“泽明哥,你说什么呀?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吗?爸!你看看他,你可得为我做主呀!”

王雪辰一看潘泽明要走,泪汪汪地看着王延琛说。

“泽明,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

王延琛锁紧了眉头,严肃地看着潘泽明。

“没有什么好谈的,王董,我一向敬重您,但没想到您这样对我,我这里的伤你也看到了,是我自己用烟灰缸打的,我把自己打昏是因为我丝毫不想碰她!我说过了,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从来没想娶她,我有自己的妻子,而她现在很需要我!”

潘泽明怒了,他忍无可忍,他明明被他们算计了,难道还真要为他们的阴谋买单?

什么都不在乎

“泽明,我相信你说的话。·”

很意外,王延琛叹了口气,竟然这样说。

潘泽明本来一肚子火,都打算跟这对父女摊了牌从此冤家路窄了,被王延琛这么一说,不由愣在当场。

“爸!”

王雪辰拥着毛毯遮着自己,撅着嘴巴很恼火地看着王延琛,他怎么都不帮着自己呢!

“雪辰,别胡闹,赶紧收拾好自己,我有事要跟潘泽明谈。”

王延琛上前一步,拉住潘泽明,转身往书房里走。·

“爸!”

王雪辰气急败坏地叫,可王延琛硬是没理会她,径直带着潘泽明进了书房。

“哪有这样的爸爸,真是的!”

王雪辰算盘落空,羞恼至极,烦躁地用毛毯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潘泽明窝着一口闷气,不声不响地站在王延琛身后,想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泽明,很难得,你能有这样的克制能力,我知道,雪辰她在胡闹,你并没把她怎么样,我这个女儿让我们惯坏了,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王延琛转身面对着潘泽明,神情和语气都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感觉,而是这样亲切诚恳。

“……”

潘泽明没吭声,既然王延琛这么说,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向之前对雪辰的支持和纵容向你道歉,你知道的,当父亲的,总是希望孩子幸福,能称心如意,当然,我这样是非不分地纵容她,的确很过份,不过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不能确定你对雪辰的心意,作为父亲,只觉得世上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孩子,觉得你没有理由拒绝她,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是真不喜欢她,真的只把她当妹妹,你很爱你的妻子,不愿意因为任何原因离开她……我向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事道歉,对不起泽明。”

王延琛有些难堪地笑着,不过,他的心情很复杂,有失落也有欢喜,潘泽明能有这样的自制力,而且当真不是个利欲熏心的男人,他有这样的下属,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潘泽明对女儿雪辰这样冷漠,又让他感到难过。

“王董,既然您知道我的想法,那就好了,我现在心情很差,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潘泽明不亢不卑地说,此时此刻,他不想跟王延琛更深地交流什么,他讨厌被人暗算的感觉,这些天,他也感到身心俱疲,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泽明,作为补偿,我把东西商场交给你打理,这是那本的账目和公章,我知道你会打理得很好。另外,如果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至于雪辰,既然你心意已决,就把她当妹妹吧。”

王延琛把一沓材料薄交给潘泽明,信任地看着他说。

东西商场的生意十分火爆,不用想,潘泽明都知道王延琛这次确实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他心思一转,却把那些材料薄放在了桌子上,微微冲王延琛鞠了鞠身,转身就走了出来。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想要什么便利。

人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原来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

艳照广发朋友圈

他差点儿就被药倒当一个傀儡了,这时候再跟他道歉,想用利益收买他,他才不受这嗟来之食。·拼了命地保全的尊严,难道还要变相地再输一次?要了东西商场,他不过是体面了些,其实还是个傀儡,王延琛只是采取了不同的手段罢了,其实他要达到的目的,都是想控制住他潘泽明,让他忠心不二地听他指挥罢了。

这些商场上的权谋用人之术,潘泽明曾经也倍加推崇,觉得这些就跟古代帝王的纵横阖闾之术一样,是博赢人生的技艺,只要掌握得好,就可以让惨淡的人生转亏为盈,得到物质上的富足优越和精神上的高高在上。

时值今日,潘泽明似乎有所感悟,生活其实不需要过多的粉饰,那些勾心斗角的游戏更令人厌倦,守着自己心爱的人,过最平凡的日子,就是最难得的幸福,只要勤劳一些,知足一些,就可以过得很开心了。·

潘泽明沉着脸,默不作声地穿过客厅,绕过豪华的沙床,完全把露着半张脸的王雪辰视若无物,走到门那里,拉开门扬长而去!

他就这么走了?

王延琛半天没回过神儿来,他看了看潘泽明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薄,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潘泽明的拒绝比给他一记耳光还让他难堪,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大块送到嘴边的肥肉,潘泽明竟然无动于衷。

直到关门声传来,王延琛才回过神儿来,他冲出门来,客厅里除了他那宝贝女儿,潘泽明已经人影不见。·

“爸,你刚才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王雪辰不明所以,心存幻想地问。

“雪辰,以后别想这个男人了,他不属于你。”王延琛叹了口气,顿了顿,说,“这个人不是我们能驾驭得了的,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哼!”

王雪辰撇撇嘴,掏出手机来,翻到拍到的照片,嘴角吊起一抹冷笑。

手机上,潘泽明拥着裸肩的王雪辰安睡,神情温柔恬静。王雪辰手指微动,那张照片便进了朋友圈,迅地扩散了出去。

“雪辰,你做了什么?你刚才把照片送到哪里去了?”

王延琛想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就是要广而告之,我就不信,潘泽明能一个个去解释,我们同居的事已经公开了,如果潘泽明不娶我,他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逼急了我,我就高调宣布分手,到时候,看潘泽明还怎么混得下去!”

王雪辰恨恨的,咬着牙根慢条斯理地说。

“雪辰,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就算不喜欢你,可他的确是个有才气能力的人,何况他前时还救过你,你这样做,跟恩将仇报有什么两样?”

王延琛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喜欢看到王雪辰变成这个样子。

“哼!救过我又怎么样呢?爸爸,你知不知道因为他,我用了多少心思,可他对我还是这样冷漠,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你都不知道呢,就在昨天,潘泽明他差点儿把我掐死了,他让我滚,让我永远别让他再看到!既然他对我这样不仁不义,我也不用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新愁旧恨一齐涌上来,把前时的感激与爱意全都淹没尽净,剩下的,只有不甘和嫉恨,王雪辰说着,声音已经哽咽,她满意地看着朋友圈激增的点击量,凝视着照片上潘泽明的睡颜,眼神冰冷。

艳照门

“你说什么?泽明他昨天就叫你滚,让你离他远远的?那你回家来怎么不告诉我呢?他那是明确地拒绝你了,为什么你还让我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只是碍于既有的婚姻,哎呀,我还顺着你的意思在茶里做了手脚,那不是强人所难吗?雪辰,你还小,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是最容不得欺骗和掺假的,那是强求不来的呀!”

王延琛后悔不迭,平心而论,他虽然觉得潘泽明刚刚的拒绝让他难堪,可种种都已经表明潘泽明是个难得的干将,他难以可贵地保持着本真,这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他需要潘泽明这样的人才,就算潘泽明不能给他当女婿也不要紧,只要他忠于他,肯为他鞍前马后,也不枉一桩美差,他可以省多少心力啊,可现在让王雪辰这么一搅和,只怕潘泽明不和他成仇已经不错了。

“什么强人所难、强求不来!泽明哥就是喜欢我的!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死皮赖脸地粘着他,他怎么可能拒绝我?爸爸,你就别管我了,我自己的幸福自己争取,这有什么不对?你看,他为了保护我的清白,宁可打伤自己,如果他不是喜欢我,他会打我的对不对?”

王雪辰恼恨地说,丝毫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一厢情愿。

“雪辰啊,你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的!你还是个没结婚的女孩子呀,你发这样的照片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呀?我们王家可是要颜面的,你这样……唉!”王延琛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王雪辰的心了,“雪辰,潘泽明虽然长得挺好,又有才华,可他到底结了婚,家世也不济,并非是我们王家门当户对的佳选,可因为你说你喜欢,我也乐得成全你,其实我心里并不满意他;你完全能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当丈夫,以你的条件,区区一个潘泽明并不算什么……”

“除了潘泽明,我谁也不要!”

王延琛话没说完,就让王雪辰斩钉截铁地打断了。

“你!胡闹!”

王延琛气极。

她就是要胡闹,胡闹怎么着,反正她不开心,索性大家都不开心好了。

王雪辰抬了抬下巴,转头执拗地看向一向纵容她的爸爸,两只泪汪汪的眼睛一眨,两行泪水就落了下来,纵是王延琛此时气极恨极,也还是心软了,就听她不依不饶地叫:“你还是不是我的爸爸?是我的爸爸就疼我爱我,潘泽明就是我的幸福!如果得不到他,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王延琛张口结舌,他怎么也想不到王雪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愣在那里,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闷闷地叹了口气,跺跺脚躲回书房里去了。

客厅恢复了宁静,王雪辰看了看凌乱的沙发,把脸埋进被子里深吸一口气,那里还留着实潘泽明的体温和味道,她眯上眼睛沉醉了一会儿,起身穿好衣服,洗漱打扮了一番,哼着曲儿出门去了,她得去找孙美丽,让她分享一下她美满幸福的瞬间,那些照片,就是她此战胜利的证明。

“嗯,你做得很好。”

当孙美丽看到王雪辰手机上的照片,脸上笑得像开了朵花。

“我就知道只有孙姐你真心疼我,你不知道,刚才我被我老爸骂得有多惨。”

王雪辰收起照片,有些郁闷地说。

“没事,你爸思想保守,只要你再接再励,等潘泽明投降了,你爸自然也就心服口服了。”

孙美丽鼓动她。

痴情的女孩

“呵呵,那是。·我就不信泽明哥真的不喜欢我!”

王雪辰不甘心地扬了扬眉毛。

“不会的,咱们的雪辰这么漂亮温柔,还有那么好的家世,他怎么可能真的不喜欢,只不过出于道义,那个陈莉又擅长捣鬼,像是真病得不轻,所以潘泽明暂时不能表露真心罢了。”

孙美丽笑眯眯地说。

“对,我也觉得是这样,孙姐,你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呀?你知道真心爱一个人的感觉吗?”

王雪辰神魂颠倒的样子,看在孙美丽眼里,又可恨又可笑。

“我呀,暂时没有,不过我觉得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应该坚持到底,不轻言放弃。·”

孙美丽添油加醋。

“没错啦,真爱就是要坚持,就算泽明哥暂时冷落我,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他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王雪辰固执己见,完全不知道她的话在孙美丽听起来有多烦人。

孙美丽看着王雪辰,一时百味杂陈。

王雪辰正值青春华年,娇嫩的脸蛋上白璧无睱、眉眼清丽,一头黑亮的长瀑布般流泄下来,正好勾勒着优美的肩颈,看去靓丽耀眼,而她自己,不用照镜子也是知道的,她已年过三十,熬得心力交悴,不成样子了,眉梢眼底早已经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就连脸上的皮肤也状况百出,不是今天出个痘痘,就是明天长几个雀斑,而曾经的自己,可是比王雪辰还要傲骄的!

若不是遇到了负心的潘泽明,她孙美丽现在应该已经嫁了,或者连可爱的孩子都有了,可是,心里有了伤,负了气,就怎么也解脱不出来了,这两年来,那道伤横亘在心里,跟条毒蛇似的,时常爬出来咬她一口,她看到潘泽明风生水起,爱与恨杂夹在一起,她怎么也没有心思去谈婚论嫁了。·

王雪辰,这个头脑简单又自以为聪明的女孩,她比她孙美丽更不了解潘泽明,她都不知道,她的固执,只会让潘泽明反感,越来越讨厌她,她孙美丽要的,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等王雪辰依靠着她老爸的权势彻底破坏了潘泽明和陈莉,然后潘泽明彻底恼了王雪辰,就是她孙美丽该出手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孙美丽笑得无比环保,她拉过王雪辰的手,那只手,的确纤细柔美,戴着闪亮的钻戒,她细细端详着,半晌不语。

“孙姐,瞧你又在偷着笑话我吧,人家自己买来戴的,我这心这人都是泽明哥的了,就算他暂时对我不够好,可我用这枚戒指来激励自己坚持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泽明哥会替我戴上这样一枚代表永恒爱情的钻戒。”

王雪辰看着孙美丽一直目不转睛,就娇笑着解释。

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在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做梦?以为只要倾心相付,就可以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可是,那个男人并不专情,他擅于装个作伪,擅长逢场作戏,就跟许多书里写的那样,他是个可恨又虚伪的男人,就算是在最投入的时候,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还是把妻子看成了私家车,而把情人们看成是公交?

潘泽明就是这样一个混蛋!

别指望她孙美丽能原谅他!

他对她甜言蜜语、百般温柔的时候,好像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义不容辞地给她摘下来,可后来的后来,他对她是何等薄情寡意?

眼前的王雪辰,多像曾经痴傻的自己?

孙美丽想到这些,含笑点头,“没错,你和潘泽明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潘泽明没有道理不醒悟,他会明白你的一片真心的。”

王雪辰本来心情沮丧,这会儿,听到孙美丽的鼓动,顿时重振信心,她点点头,转动着指上闪亮的钻戒,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

好朋友?

潘泽明赶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陈莉紧握着邱波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那样专情的目光,像世上最凌厉的刀锋割过来,让潘泽明心上一疼,顿时两眼发黑。

听到推门声,陈莉和邱波同时看过来,潘泽明看到邱波不为人知地冲他眨了眨眼,眼神迫切。

潘泽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硬咽下去了。

“邱波,他是谁?”陈莉看了看潘泽明,突然就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我想起来了!”

“什么?你想起来了?”

潘泽明和邱波听她这么说,不约而同惊问过来。

“是啊,邱波,你忘啦!刚才我还给你看过微信呢,上面的照片里,那个男的不就是他么?”

陈莉疑惑地眨了眨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提醒邱波。

“什么照片?”

潘泽明一愣,拿过那只手机一看,就见屏幕上,他和王雪辰相拥而卧,看似惬意满足地闭着眼睛,让人不由浮想联翩。

“岂有此理!”

潘泽明盛怒,扬起手机就要砸。

“你干嘛?还我的手机!”

陈莉不高兴了,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邱波一把夺过潘泽明手里的手机,放在陈莉旁边,温柔地安抚她:“给你小莉,没事,他跟你开玩笑的。”

谁跟谁开玩笑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嘛!

潘泽明气得眼冒金星,看到陈莉虚弱的样子,又不好发作,再看邱波,眼底的冷意令人望人而畏,不用想都知道,邱波刚看照片时,一定在心底把他潘泽明骂了个狗血喷头,可他冤枉啊,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样!

潘泽明真觉得自己成了窦娥,冤得险些吐血,他难过地看着陈莉,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他怎么啦?”

陈莉这么问邱波,同时胆怯地看了潘泽明一眼。

“他的艳照被我们看到了,不好意思呗!”

邱波这家伙竟然是这么解释的。

“不是,你们……”

潘泽明急了,却被邱波一个眼神给禁言了。

“小莉,这位是潘、泽、明,我的好朋友。”

邱波转头冲陈莉笑笑,细细看她的表情,她仍然一脸戒备和懵懂,丝毫记不起潘泽明是谁了。

“噢。”

陈莉点点头,想起刚才潘泽明要摔她手机,不高兴地瞅了他一眼。

她这是什么眼神儿啊?陌生又戒备的,他是她老公成不?

潘泽明又激动了,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陈莉给盼醒过来,可她这完全不记得他了,他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天地良心的,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她他是谁,就先被她看了他和王雪辰的“艳照”,那以后他该怎么解释这照片?

想想潘泽明都头疼。

“泽明,你不是挺忙的嘛,谢谢你在百忙当中来看我家小莉,她身子虚,惊不起刺激,您多见谅。”

邱波客气得跟个太监似的,听他说话,潘泽明就生气。

什么叫你家小莉?潘泽明想反驳,但也听明白邱波提醒他不能刺激陈莉,这一口闷气窝下去,眼看非落下病根不可,潘泽明难过,闷闷叹了口气。

“小莉,你还好吗?”

潘泽明没办法,只能对邱波点点头,转身过来,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摸向陈莉的额头,却看到她一脸诧异,只能在半空僵了手。

委屈又无助

“她刚醒来没多久,情况还不错,只是……”

邱波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潘泽明疑惑地问。

邱波似有难言之隐。

“我不想动手术,我怕意外!”床上的陈莉开口说,她深情地看着邱波,“我怕我上了手术台,就再也见不到邱波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这些话,字字分明地落在潘泽明的耳朵里,如千万根针长驱直入,他愣在当场,看着陈莉,只觉呼吸一窒,天旋地转。·

“泽明,你来,我有话跟你说。”邱波一看潘泽明的神情不对,赶紧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往病房外面带,同时对陈莉说,“小莉,你先休息一下,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要跟他商量。”

“好。”

陈莉笑笑,很乖巧的样子。

潘泽明感觉自己的腿成了棍子,思维也僵得找不着北了,他机械地跟着邱波走到病房外面,看着光线昏暗的走廊,他两眼酸涩,很想大哭一场。

“泽明,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邱波问过来。·

潘泽明看着他,很感激他没有武断地认定他和王雪辰乱来,心里一暖,郁闷地叹了口气,“他们在茶水里放了东西。”

“呵,泽明,看来人家王小姐非你不嫁了,这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邱波忍不住笑了。

“有这么好笑吗?我可是九死一生逃出来了,你看我这儿,我要不是自己把自己打晕了,现在我就百口莫辩了。”

潘泽明烦闷地说。

“你现在已经百口莫辩了,就算我相信你,但你总不能向那些看到照片的人们一个个解释的吧,你现在是热门人士了,大家都以为你是王家的乘龙快婿了。”

邱波说。

“你什么意思呀?幸灾乐祸是不是?”

“没有,同情你,格外的。”邱波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拍拍潘泽明的肩膀,“泽明,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难为你,我早跟你说过了,我退出,成全你和小莉,我说到做到,就算我心里仍然有小莉,可我不忍心看着你们互相折磨了。可刚才你也看到了,小莉她的病反复后加重了,她不记得你了,她还拒绝手术,她说她想在有生之年,和我好好在一起……”

潘泽明紧了紧衣襟,他全身冷,脑袋里也嗡嗡作响,他咬紧了牙,没有吭声。

“泽明,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尽力说服她动手术,只是泽明,说实话我也很担心手术,我也怕她有意外,毕竟她那个手术太危险了,医生们说,只有百分十的成功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邱波搓了搓手,看着潘泽明煞白的脸,斟词酌句地说。

“……”

潘泽明润了润干裂的唇,想说什么,一口闷气卡在胸口,噎得他双泪长流。

太委屈了。

从来没有这般委屈又无助。

突然就想,很久以前,当他和孙美丽在一起翻云覆雨的时候,心知肚明的陈莉孤独难过地守着漫漫长夜,也曾是这般的委屈又无助吧!

你的女朋友好漂亮!

这突起的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劈空而来,潘泽明一时失神,郁闷的胸口蓦然一松,就觉得他现在所受的所有委屈,是他罪有应得,不同的是,前时,他给陈莉的痛苦,是他强施于她的,而现在,他所承受的痛苦,并非陈莉故意的。·

两相对照,他前时更多残忍,背叛的利剑,曾如何凌厉地斩乱陈莉的心?现在,他感同身受,内心对陈莉曾有的一丝怨怼,彻底消失无痕,原来,有些伤,一旦烙下,要想康复如初,需要旷日持久地修复,更难以预料的是,烙下的伤口不一定就有修复的机会……

潘泽明沉默下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为了些虚幻的梦想跑了一大圈,结果现,出的原点才是至真至纯至美的,即使柴火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了些,即使不富不贵生活单调了些,但至少温馨甜蜜,至少美好团圆,现在,一切看似不坏,但心缺失了。看·

心若缺失,世界便无论如何也没了圆满。

“泽明……”

邱波不安地叫他。

“邱哥,谢谢你,你不必感到愧疚,不是你的错,小莉她也没有错,事到如今,我们都只能面对现实,小莉她不记得我了,对你却一往情深的,我也不能怪她,她现在病得这么重,都因为我曾经犯错,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怨天尤人。你真心对小莉好,甚至比我还体贴,应该愧疚的人是我。小莉病着,我不能自私地去刺激她,只要她开心,我……无所谓。”潘泽明闭了闭眼睛,苦笑着擦干泪水,转过头时,他的眼眸深邃幽静,他直视着邱波的眼睛,郑重地说,“邱哥,我相信你,谢谢你对小莉、对我这样好,她现在喜欢和你在一起,那么,我暂时不阻止她,至于做不做手术,也完全遵从她自己的意愿,我也不会强迫她,只要、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邱波被潘泽明震憾了,他清楚地知识,以潘泽明的个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经历了怎样伐骨洗髓的煎熬,他能为了陈莉开心而忍辱负重,为了忠于婚姻而拒绝王雪辰的诱惑,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好耍自私的潘泽明,生活的磨砺让他学会了担当,将他塑造成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这样的潘泽明,值得敬重。

“泽明,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小莉,我现在把她当成是妹妹疼,你不要放弃,我会试着鼓励小莉勇敢地接受手术,这手术不能拖着,越拖后遗症越可怕,不管怎么说,即使手术很危险,到底还有成功的希望,而不做手术,那就等于断了念想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该放弃希望。”

邱波握住潘泽明的手,真心实意地说。

“好。”

潘泽明点点头,感激无以言表。

“泽明,这样的话,就委屈你暂时当小莉的哥哥,尽量少刺激她,等她做完手术,我想你也会就守得云开见日出了,别灰心,我们一起努力。”

邱波长舒一口气,抬眼看向绵长的走廊,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如果手术失败呢?他不敢想。

“好。”

潘泽明含泪笑笑。

两个男人进了病房时,陈莉正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微微锁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样子。潘泽明别扭得头皮麻,她这么平静地看着他和王雪辰的“艳照”,感觉怎么这么糟糕。

荒唐狗血事件

听到开门声,陈莉把目光挪过来,面带揶揄的笑意,开口说出来的话更把潘泽明雷了个焦糊,“呵呵,这照片拍得声色俱全,效果不错!”

“呃……”

邱波和潘泽明对望了一眼,邱波本来神色郑重的脸上浮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潘泽明的脸腾地烧着了。·

“潘、泽、明?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潘泽明,你女朋友好漂亮!”

陈莉并不知道哪里不对,又评头论足。

“别看了小莉,赶紧把这照片删了,以后都不要看了。”

潘泽明窘得不知怎么好,又不能对她解释,看她眼神晶亮的看着他,只觉得无地自容。·

“为什么不看,不看白不看,俊男靓女呢。”

陈莉眨着眼睛,心无旁骛的样子,看在潘泽明眼里,心都绞痛了,再看陈莉,她已经看向邱波,水光潋滟的眸子盈上了楚楚深情,原本因病而苍白的双颊也浮上淡淡的嫣红,她竟然说:“邱波,什么时候我们也拍一张吧!”

“不行!”

潘泽明想都没想,本能地吼了,他巴巴地看着陈莉,心里倒了醋瓶,她竟然想要和邱波拍这样的照片,呜呜!

“咦?你怎么了?”

陈莉被潘泽明吓了一跳,疑惑地看过来,一脸不满。·

人家邱波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呢,这人怎么把眼睛睁得这么吓人?

“呃……那个,如果你喜欢的话,改天我们就拍一张。”

旁边的邱波显然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完全忘了他刚才在病房外面的承诺,竟然这么不怕死地应允,更气人的是,他说完了,还故意拿眼瞟过来,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拍出来和潘兄比一下,看谁拍的效果更好。”

“这东西哪有比的!”

潘泽明抓狂了,他说了他尽量不刺激陈莉,可他们也不带这么刺激他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小莉你说是不是,不过……”

邱波轻松地样子真是欠揍啊,潘泽明刚要反驳,就听邱波语气一转,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听邱波说:“不过,小莉,你这样病歪歪的,精神气跟不上,拍出来可不就输给人家潘泽明的女朋友了?”

“唔……对噢。”

陈莉听了,顿时有些焉,细细看照片上的王雪辰,唇红齿白、双眉带彩,更有那健康可爱的笑颊粲然,不由有些灰心丧气。

“所以小莉,你得振作起来,回头病好了,美美的,咱们再一起拍个,保准把他们给比下去!”

邱波真会借题挥啊,潘泽明不得不服。

“好!”

陈莉愉快地答应了,那充满信心的样子,让潘泽明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百味杂陈。

福祸难料啊,潘泽明怎么也没想到,他被王雪辰摆了一道,拍出来这样气人的照片,竟然成了陈莉振作的动力,还有比这更荒唐更狗血的事么?

自己的妻子,欣然接受生死挑战的手术,为的是康复起来,和别的男人拍亲密照,更闷人的是,他还不能反对,要全力支持,这都什么事儿呀!

“小莉,你是答应做手术了?”

邱波顾虑重重地问。

“嗯,你想我去做,我就做!”

陈莉点点头,看定邱波,目光里满是信任。

潘泽明深吸一口气,已经说不出悲喜来了。

电灯泡

“嗯,我就知道小莉最勇敢了。”

邱波的眼眶一阵潮热,为了她的勇敢,为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邱波,如果,我说如果,我手术失败了,你也不许伤心,你对我这么好,我很幸福,也很知足。”

陈莉拉过邱波的手,说出来的话让邱波心痛,而潘泽明,已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陈莉,她从来就是个知足的女人,前时,她满怀爱意地维护着他们的小日子,即使跟着他饱受流离之苦,她也从不报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东西,知暖知热地疼他……想到手术可能失败,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补偿她了,潘泽明就心如刀绞,努力想止住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小莉,没有如果,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邱波安慰他们,自己心里却也忐忑不安。

“邱波,你给我个婚礼吧!”

陈莉突然说。

“什么?”

邱波和潘泽明同时一愣。

“邱波,我们还没登记是吧,我不想连累你,可我真是舍不得你,只是我也自私,想要个简单的婚礼……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陈莉红着脸颊,低垂着长长的眸毛,有些支唔地说。

“好,小莉,我答应你。”

邱波看了看黯然神伤的潘泽明,郑重地点头。

潘泽明能说什么呢?一切的苦楚,他只能吞下去!

“真的?”陈莉喜出望外,苍白的小脸顿时神采奕奕,“谢谢你**,嗯……我不要宴请,太吵了,我想去一个美丽的地方,天广地阔的,我自己知道我幸运又幸福就好了。”

“好。那我带你去森林公园好不好?”

邱波温柔地问她。

“我也去!”

陈莉还没表态,潘泽明就自告奋勇。

“你去干嘛?这么大一个电灯泡!”

邱波故意板着脸,老大不愿意的样子。

“就是呀,你去干嘛,我们俩结婚又没有你什么事!”

陈莉也直言不讳,潘泽明恼羞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翘了。

“我去……给你们当跟班,帮你们拿东西不行么?”

潘泽明很是能屈能伸,他现在什么也不计较了,只要能跟着陈莉,多和她待一会儿,委屈点儿就委屈点儿吧,谁让他前时作孽呢。

“兄弟,你可真够意思!好吧,给你个献殷勤的机会!”

邱波无可奈何地说,潘泽明这狗皮膏药他是揭不下来了。

“……”

陈莉无语地看着潘泽明,心里琢磨,这家伙可真闲啊,竟然这么急不可耐地当灯泡。

“你别多想,他就是热心,何况,我们也真的需要一个跟班。”

邱波看着陈莉纳闷的样子,给潘泽明打圆场。

潘泽明忙不乐迭地点头,心里那个苦啊,他喜欢当跟班么?他这是逼不得已好不好!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儿上!”

陈莉笑着点点头。

潘泽明心里一暖,似乎好久了,都没看到陈莉这样笑了,她甜甜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一派,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扰人烦恼的所在,他深情地看着陈莉,一时失神,没想到,陈莉眨了眨眼,随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嗯?干嘛瞅他?潘泽明一头雾水,却听邱波火上浇油地说:“小莉,这家伙一看见美女就这德性,两眼放绿光,你别见怪。”

她喜欢粉色的婚纱

有么?他有么?他看自己的老婆两眼放放光不对么?潘泽明回过味儿来,感情陈莉恼他一脸色相,天地良心,他现在洗心革面,是难得一见的良家妇男成不?

潘泽明恼恨地摸了摸后脑勺,自我解嘲:“我已经很收敛了,狼性难改,何况、何况我不是看着你漂亮犯了色心,而是觉得你精神可嘉,值得我好好学习。·”

嗯,这解释好,潘泽明为自己急中生智自我表扬了一把。

“精神可嘉?我么?”

陈莉深表怀疑。

“是啊,小莉,他说的没错。”

邱波伸手给陈莉理了理额前的碎,不用看,他都知道旁边的潘泽明用怎样苦大仇深的目光盯着他。

“我哪是什么精神可嘉,我只是……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陈莉脸上的微笑像被寒风吹散的阳光,转瞬间,即被阴云般的感伤替代。

感伤潮汐般散开,潘泽明和邱波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强装的平静,病房里一时静极。

“呵呵,没事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命的质量不在长短,而在于有生之年是否快乐幸福、得偿所愿,邱波,有你,我真得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倒是陈莉,窝在被子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后,打破了平静,这样说。

“你们、你们聊着,我、我去给你准备、准备婚礼……”

潘泽明再也呆不住了,他的心已经痛得他无法承受,他自责、他懊丧,这一刻,他突然痛恨天理不公,犯错的是他,为什么却要让陈莉承受那么多的苦难,让她去面对那么可怕的手术,如果可以替代,他愿意替着陈莉去生病、去受苦,甚至,死亡。

可现在,这些话,他都要闷在肚子里,一句也不能说,就如邱波之前强调过的,潘泽明知道陈莉现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恐怕等不到做手术,她会头痛,会病情加重,他不能为了自己心里舒服自私地想唤醒她。

他转过身去,强做笑颜:“小莉,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婚纱不是雪白的,你喜欢浅粉色,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浅粉色?”

陈莉沉吟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同时疑惑地看着潘泽明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浅粉色的婚纱?”

他当然知道的。

那时他们还很穷,穷到要紧衣缩食积攒新房的付,有一次傍晚,他们牵手路过一家婚纱店,那厨窗里有件浅粉色的婚纱,漂亮得就童话里公主的裙裳,裙摆上缀满了星星熣灿的碎钻,整体看去梦幻而圣洁,两个人都挪不开眼睛,然后,然后他们看到别在婚纱胸前的标牌价,那是当时的他们无法企及的数字。潘泽明至今都记得,当时,陈莉闪亮的眸光瞬间黯淡,却强作无所谓地挽起他的手说:“好看是好看,不过我早就嫁给你了不是吗?这东西过时了。”

那时的陈莉,那么在意他,小心地呵护着他的自尊,从来不舍得让他有一丝困顿……

潘泽明想到这些往事,身上的力气被抽光了一般虚软,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回答陈莉的话,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呜咽,他趁着自己还能理智地冷静的时候,转身大步离开,关上病房的门,转身间,他再次潸然泪下,小莉,原谅我迟来的体贴,就算是,你会穿着那件美丽的婚纱挽起别人的手,我也愿意成全你所有的心愿。

真正的寂寥

邱波暗暗咬了咬牙,潘泽明的隐忍,他惺惺相惜。·

想想,前时剑拔弩张的情敌,这会儿,竟然有知遇相惜之感,世上的事,真是难以预料呀。

邱波苦笑着轻轻摇头,看到陈莉还是一脸疑惑,就说:“是我告诉她你喜欢浅粉色的婚纱,没想到他就记住了,他是个热心肠,让他替着我们张罗一下没什么,回头我再帮他张罗呗。”

“噢。”

陈莉信以为真,拉过邱波的手,微微闭上眼睛。

不过了醒来这么一会儿,说了些句话,竟然累得全身软,陈莉叹了口气:“唉,我要是再躺这么几天,估计连床都下不来了,腿都忘了怎么走路了似的,身子硬得像木头了。·”

“嗯,所以等你做完手术,要加强锻炼。”

邱波笑着说。

“当然,我听你的。”

陈莉温柔地笑着,长长的睫毛颤颤的。

邱波不再说话,他珍惜地握着陈莉的手,希望手心里的温度能传递给她更多的温暖,想到默不作声离开的潘泽明,他暗暗叹了口气,他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现在深情款款的陈莉?

世上不如意事十有**。·

若是一年前,陈莉这样依赖他,答应嫁给他,他一定喜出望外,可是现在,陈莉在重病中给他这样的温柔,时过境迁,他却已经不能安心接受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竭力帮助潘泽明和陈莉,重新找到他们险些丢失的幸福。

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他就满怀感激,至于忍痛割爱,相对于生死离别,已经不值得去过多地计较了……



天气晴好,秋色明艳。

从来不相信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是,今天,潘泽明却是信了,只因,从前的他,从未知道真正的寂寥,原来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与冷寂,与周围的情景人事相呼应时,会产生强大的压抑感,那种压抑感,实在无可形容,只寂寥一词,似乎贴切。

一行人来到森林公园,放眼望去,宽宽的甬路两旁,尽是娇艳欲滴金黄的银杏,它们笔直地林立在满地同样金黄的落叶里,静默成秋天辉煌的画卷,间杂着赤红的枫叶,掌心形的重叠,看去,像落在金黄海洋里红色的诗笺,迷离了眼,迷醉了心。

很遗憾,站在这样如诗如画的秋色里,与小莉并肩携手的,不是他潘泽明。

潘泽明看着前面,一脸兴奋喜悦的小莉和邱波相挽相扶、谈笑风生的背影,尽管他事先已经充分做好了思想准备,身临其境,却还是被迎头重击了一般头晕目眩。

一阵风来,几片银杏叶子似翩跹的蝴蝶,正落在陈莉如瀑的黑和裙摆上,看去,如此的美不胜收,也是如此的锥心刺骨。

“兄弟,真难为你了。”

倪东雷在旁边揽了潘泽明一把,盯着陈莉的背影认真看了看,“唉,别说,我这弟媳确是个美人,性子又跟水一样,别说你放不开,我都替你心疼。”

潘泽明皱了皱眉头,眼睛却还是酸涩得不行。

“那件婚纱是你费神请大师设计出来的,谁知道弟媳穿着它是跟别人拜堂去了,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就不跟着你去跑那腿了,来来回回的,请了那大师几趟?我都不记得了。”

倪东雷替潘泽明憋屈。

第三者抢镜

“只是是她穿上了,无论怎样都好。·”

潘泽明叹了口气,说。

“泽明,你变了。”

倪东雷看了潘泽明半晌,心生感慨。

时间看似不着痕迹,可谁又会一成不变呢?有的人由天真善良变得圆滑世故,有的人由仁慈美好变得狭隘恶劣,而他,因为一场情事,由一个自私的人,变成一个懂得悲悯和珍惜的人,到现在,他不再年少轻狂,不再好高骛远,他真真切切地知道,他要的人生,不过是相濡以沫的踏实和安稳。

可那种踏实安稳的生活,他还有机会再一次拥有么?

怅然望去,美得如梦境般的秋林,是流逝的岁月的背景,曾经的点滴,是镶嵌在这背景里流动的风,拂过来,时间呼啸而去,突然惊猝地停留在此时此刻,是他心痛难忍、回天无力的境遇。·

潘泽明抬头看了看天空,秋水长天,碧空如洗,今天,他不能将心底的哀伤流露分毫,他要与小莉一起开心地笑,陪同她过一个难忘的日子,给她战胜病痛的勇气和力量。

虽然,也许,此时的她,心里眼里已然没有他的存在,只有邱波,那个一直执着地对她好的男人,不过,他潘泽明也不该抱怨,他要做好她的“哥哥”,让这个“喜庆”的日子没有阴霾。

“雷哥,我没事,呵呵,弟媳是漂亮吧,我就知道她穿上那件婚纱会迷死人……别劝我别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之前,我为她做得太少了,欠她的太多了,就当是、就当是我该还债吧,何况,你看人家演员,老婆跟别的男演员玩亲亲,老公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津津有味,这就是胸襟,我也胸襟一回,权当邱总是男演员,配合点儿,别把脸拉得这么长!”

收回目光,潘泽明已经换上了笑脸,反过来拍拍倪东雷的肩膀,好像被甩的不是他潘泽明,而是倪东雷了。要·

“泽明,过来,帮提包!”

那边,陈莉看好了一个景点,摆好了姿势,觉得手里的包包碍事儿,就叫过来。

“得令!”

潘泽明看似欢天喜地地跑过去了,很狗腿地接过陈莉的包包。

倪东雷看着一脸笑意的潘泽明,不知怎么,眼圈儿就红了。

这边,陈莉往邱波怀里靠了靠,邱波刚要伸手揽住陈莉的肩膀,不想,一直站在旁边做指导的潘泽明突然蹿上来,夹在了两人中间,一个手臂搭一个肩膀,美丢丢地看着摄影师,正好人家摄影师按下了快门,三人照定格。

“喂!你捣什么乱呀!”

陈莉不高兴了。

“谁捣乱了,谁?”

潘泽明很无辜地眨巴着眼,转头问邱波。

“你。”

邱波白了他一眼。

“噢,我呀,我没捣乱,我只是正好也想拍张照片,特别是你们俩今天这么好看,正好衬托一下我。”

潘泽明“聒不知耻”地说。

“噗!”

倪东雷看到这里,忍不出笑。

潘泽明这家伙,说得自己心胸挺宽阔,说到底还是小心眼儿,不就是怕人家邱波占了陈莉的便宜么,这么大咧咧地夹中间当电灯泡,还给自己找这么蹩脚的借口,亏他做得出说得出。

“潘泽明,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呢,你再不许这样了。”

陈莉撅着红嘟嘟的小嘴,不满地抗议。

“嗯嗯,下不为例。”

潘泽明举手。

第一次拍合影

接下来,潘泽明依然我行我素,但凡是邱波靠近陈莉一点儿的时候,他·

说起来惭愧,他和陈莉没结婚前根本没有一起照过相,结婚也结得马马虎虎,那时两个人都年轻,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也没钱去影楼正而八经地穿上礼物摆个姿势照几张,结了婚之后,每次搬家麻麻烦烦的,东西是越少越好,一张放大合照都没有,这会儿,有这机会,潘泽明可不想放过。

头一次看着陈莉穿成这样子,令人眼红心跳的美,再想想,后面可能会有伤透了心的生离死别,潘泽明也就顾不得仁义廉耻了,索性把脸皮厚过城墙,揽着陈莉的肩膀摆了各种造型。

“你这么想照干嘛不把你女朋友叫来一起照哇!”

陈莉忍无可忍了,冲潘泽明叫。要·

“她啊,她暂时认不出自己的老公来,我只好和你凑和一下过过瘾,邱哥,你不见怪是吧。”

潘泽明耍赖皮,他很珍惜这些镜头,回头他得把这些照片好好收藏着。

“谁说我不见怪了,你这明摆着是来捣乱的。”

邱波瞅他,恨不得把他瞅成空气。

“不够意思了吧?我就想跟小莉留个影儿,哥你就成全我吧。”

潘泽明软硬兼施。·

“好吧好吧,你照个够,小莉,让他照,多照几张,反正今天的费用他包了。”

邱波拍了潘泽明一巴掌,无奈地冲陈莉笑。

“啊?哪有这样的啊?潘泽明,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要不然你怎么那么热心地来帮我们提包!”

陈莉气得都笑了。

“知我者你也!来来,靠近一点儿,拍!”

潘泽明死皮赖脸,依着陈莉冲摄像师招手。

就这么,这好端端的婚纱照成了三人嬉笑照,也没有人正儿八经对待了,陈莉也无可奈何,任由着潘泽明和邱波折腾了。

不过,摄影师倒是敬业,并且对照片效果啧啧称赞,这一次,他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突然就神经大条地抬头对陈莉说:“我怎么觉得这个更像你老公?”

陈莉先是并没有在意他说的什么,凑过脑袋去看照片效果,现那摄影师指的竟然是潘泽明,再看照片,还真是,两个紧紧挨着,这各各一脸的笑意,多少有些神似的味道,生眼一看,就是明摆着的“夫妻相”,不由就有些恼了,揪着旁着潘泽明的耳朵就把他拎到一边去了,“你,潘泽明,我要好好拍几张婚照行不?你已经捣过乱了,请求你让我和邱波照几张好的,行不行啊?”

“行。”

潘泽明心里憋屈,可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同意。

“说好了,你站在那里再别过来。”

陈莉都想在地上画个圈儿让他站里面。

“嗯,我说话算话。”

说完,潘泽明幽怨地看了邱波一眼,那家伙在陈莉背后冲他举了个胜利的手势。

接下来,潘泽明就看见邱波假公肥私,一会儿揽着陈莉的腰,一会儿把脑袋搭在陈莉肩膀上,反正当着他潘泽明的面,毫无廉耻地骚包个没完没了,时常还瞟过两眼示威的眼神儿,分明就是一幅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

咬咬牙,忍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潘泽明恼得一肚子火,可想想,邱波也不容易,苦恋了这么久,还能这么真诚地对待他和陈莉,也是个好人,都到这时候了,他也不能小肚鸡肠,照吧,只要陈莉高兴,他再生气也得忍着。

后宫的女人们

沿路前行,秋色锦绣,山水如画,在摄影师的镜头里,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和窈窕婀娜的女子,也演绎着令人动容的画面,他们的嬉笑怒骂,流淌着一种异样却温暖的情愫,时时引得摄影师凝神,他不由疑惑:这三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潘泽明忍泪强笑的时候,那份凄楚,不只让邱波揪心,陈莉也慢慢感觉到异样,认真看他,潘泽明却总是有意无意地避过与她对视,可她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男人,心里装着什么难以承重的事。·

也许是触景生情吧,看到别人拍婚纱照才会急成这样子。陈莉这样想着,不由抿嘴浅笑,“潘泽明,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不如叫她一起来拍吧!”

听到陈莉轻松的声音,潘泽明先是一愣,继而红了脸,王雪辰和她老爸对他做过的事又涌上心来,他不由一阵懊恼,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背后传来那个熟悉、清脆却让他烦的声音:“泽明,泽明!”

闻声回望,就见身着雪白婚纱的王雪辰提着繁复的裙摆,笑得阳光灿烂地跑过来,后面,跟着脸色平静却暗自得意的孙美丽!

“呵,潘总,你的后宫还有人没?”

倪东雷凑过来,完全无视潘泽明晴转阴云的脸,感慨道。·

“泽明哥,不好意思噢,我来晚了,都是化妆师太麻烦了,要这样那样的。·”

王雪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得跟她和潘泽明早就约好了一样。

“你来干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潘泽明彻底黑了脸,他受够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女人了,再看走近的孙美丽,那一张精描细画却仍然显得诡计多端的脸,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自然会知道的,你不是把这里的风景拍照朋友圈了么?还是孙姐先看到了呢。”

王雪辰说着,就挽起了潘泽明的胳膊,冲着正看着她的陈莉扬了扬下巴。

“你好。正说起你呢,你就来了。”

陈莉友好地冲她笑笑说。

“你好。”

王雪辰竟然把贤良装到了极致,也是一幅友好无害的模样。

孙美丽眯起眼睛,盯住陈莉,她不信,就算陈莉记不起王雪辰是谁,会把她孙美丽给忘得一干二净!

那应该是恨到骨头里的记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

如果陈莉真把她孙美丽给忘了,那可算太便宜她了。没了仇恨,陈莉该有多轻松,何况,一直就有潘泽明对她念念不忘、邱波对她一往情深,比起她孙美丽这两年形影相吊的凄惨,这个该死的陈莉不知该有多得意了,她怎么可以把她给忘了呢,她还没有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呢!

陈莉感受到孙美丽的注视,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她,可是,她的目光只是那般云淡风轻地扫过孙美丽,对视的片刻,她甚至没有点滴情绪起伏,她冲她微微点头示意,就像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样,只是这样打个招呼而已。

本来带着报复的快意赶来的孙美丽,瞬间被陈莉的淡漠打击得气血翻涌,她怎么也没想到,陈莉竟然能装得这么彻底,无视是最大的轻蔑,她竟然能做得这么不露痕迹地伤害她孙美丽!

可是,陈莉,她不是能装么,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孙美丽冷冷一笑,看见潘泽明,他也正戒备地看着她,用目光警告她。

她才不会怕他!

爱恨交织

她今天来就是搅稀泥的,她过得不好,她不开心,也见不得他们开心!

就在王雪辰给她炫耀那些照片时,她的心就开始撕裂地痛,不管那些照片是怎么拍来的,潘泽明和王雪辰躺在一起是不用容疑的,看到潘泽明那张安睡的脸庞,她就想起,曾经他就在自己的床上,那样情深意切地拥着她,在她耳边说动听的情话,邀她一起翻云覆雨,让绵密的爱与幸福浸透她的灵魂,时值今日,她才知道,那样的爱与幸福是世上最恶毒的药,骗她喝下去,短暂的快乐过后,留下无尽的伤痛,痛得她万般不甘,更可怕的是,随着年深日久,那痛不止没有减轻,反而越发深重,她无法解脱,她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重新开始。

曾经沧海,虽然,潘泽明可恨,可他也实在可爱,孙美丽每每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往,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在爱与恨交织的漩涡里,她对潘泽明越发迷恋,做梦都想让潘泽明回到她的身边。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些个女人,没有人比她孙美丽更爱他!

“泽明哥,你看我漂亮吗?”

王雪辰站在潘泽明对面,像孔雀开屏一样提起两侧的裙摆,摆出可爱的姿势。

“你回去吧!”

潘泽明看了一眼,冷冷出声。

“为什么要回去啊,我们的婚纱照不是还没照吗?我们的同居照都已经传开了,你很快就娶我的消息也都人尽皆知了,你是有诚信的人,是吧?”

王雪辰仍然笑嫣如花,看看潘泽明,又示威地看看陈莉,莞尔一笑,就跑过去挽住了陈莉的胳膊,“陈莉姐,你看看潘泽明,净欺负人家!”

“!!!”潘泽明看到王雪辰去抱陈莉的胳膊时,怕她伤着陈莉,已经火大,再听王雪辰这样娇憨不到羞耻地说,顿时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一下子把王雪辰拉离了陈莉,可他没想到,王雪辰似早有准备,顺势一带,扑进他怀里的同时,竟然把陈莉推开了!

陈莉猝不及防,往后一个趔趄,眼见势不可挡就跌倒了,旁边的邱波眼疾手快,赶前一步扶稳王雪辰,眯起的眸子里泛起危险的锋芒。

“呃……泽明,你干嘛突然拉我呀,陈莉姐,对不起噢,我不是故意的。”

王雪辰唯唯喏喏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没事的。潘泽明,呵呵,你干嘛阴着一张脸啊,她这么漂亮,难道你还不满意?”

陈莉笑呵呵的,完全不以为意,冲着潘泽明说出来的话,更令潘泽明浑身难受。

“泽明,你看陈莉姐都没有怪我,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王雪辰轻轻扭动着纤细的腰身,那娇柔的样子,令一旁的倪东雷一阵头皮发麻。

潘泽明这都惹的什么主儿啊,一个比一个阴毒,一个孙美丽已经让他开眼了,这会儿又出来个王雪辰,眼见着这作派,比起孙美丽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说有桃花运是每个男人的向往,他倪东雷怎么觉得,潘泽明这些桃花运简直要人命呢。

“……我不怪你。”

潘泽明想发火,想赶走王雪辰,抬眼间,却看到邱波一个劲地冲他眨眼,他看了看陈莉,那清净无尘的目光落在他盛怒的心上,他猛地想起,今天,他不能当着陈莉的面发火,不能让她受刺激,她明天就要做手术,他得让她心绪平静。

忍了忍,潘泽明缓和了脸色,淡淡地对王雪辰说。

四个人刚好?

“我就知道泽明哥最疼我了。·”

王雪辰眉开眼笑,轻扭腰肢,整个人都偎过去了。

潘泽明强压厌恶的神情落在孙美丽的眼里,她意味深长地看向陈莉,后者仍然是一脸淡然,秋阳融融地罩着她,她站在邱边身边,仿佛被时光遗忘在童话世界里的女子,粉雕玉砌、卓然出尘,似乎眼前这本该令她尴尬恼恨的场面,对她而言完全的置身事外,毫不相关了。

岂有此理!

这个陈莉,连失忆得都恰到好处呢!

如果不是失忆,陈莉看到眼前的一幕,会不会气血攻心而死!现在倒好,她陈莉没有吃醋上火,她孙美丽已经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了。·

“现在四个人刚好,咱们继续拍!”

一旁的摄影师说。

“好的!来,拍照!”

邱波怕王雪辰继续生事,赶紧打圆场。

“泽明,怎么刚才你都是破坏人家两个人插中间么?这可不好,这次,我们各照各的好不好?”

王雪辰乖巧的样子看起来只是单纯在说笑,可潘泽明刚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寒天冻地。

“这里没人要跟你拍照!至于我喜欢跟谁照是我的自由!王雪辰,在我没有对你火的时候,你最好安静一点儿!”

潘泽明克制着自己,盯住王雪辰,语气还是令她不由心颤了一下。ww·

这么多人面前,他竟然不打算给自己面子!王雪辰嘟着嘴,委屈地看了看陈莉和邱波,好像不近人情的就是潘泽明,那泫然欲泣的眼神儿,在此时的陈莉看来,是那么可怜。

“潘泽明,不要这样对女孩子,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而且人家大老远巴巴跑来了……”

陈莉有些不解地说,却想不到潘泽明正着恼,甩过一句,“你闭嘴,没你的事!”

陈莉一愣,她没想到潘泽明会这么说她,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看着潘泽明,只觉得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啊,难道他变态么,不喜欢和自己的女朋友拍婚纱照,反而喜欢抢别人的镜头。

“就是嘛陈莉姐,你看他老是这么凶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雪辰似乎也完全忘了陈莉和潘泽明的关系,竟然把身子扭得跟麻花似的,向陈莉博同情。

“行了,泽明,你还是陪着王大小姐照吧,我和小莉就不奉陪了,小莉累了,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邱波怕继续下去,不怀好意的王雪辰和孙美丽会耍什么新花样,陈莉这么毫无防备的,很容易被她们算计了,他和潘泽明到底是两个大男人,也不能和这两个心机婊斗智斗勇的,那太没劲了。

“嗯。”

潘泽明闷闷地点了点头。

“怎么就走呢陈莉姐,我刚来,你们就要走,难道不欢迎我吗?”

王雪辰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幽怨地看着陈莉和邱波。

“没有不欢迎……”

陈莉赶紧解释。

“就是不欢迎!王小姐,虽然我很敬佩你爸王董,但对你可真不敢恭维。失陪了。”

邱波可没打算跟王雪辰客气,他直接拉起陈莉的手,语气冷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哎!这样不好吧……”

陈莉有些迷糊。

“有什么不好?很好!赶紧走!我们去别处玩!”

邱波头都不回。

异样的痛楚

陈莉有些不好意思,回头间,正看到一直看着她的潘泽明,他那深邃而痛楚的眼神,让她不由有些失神,一时就忘了收回目光,直直地回视他,不知怎么,心底就有异样的痛楚传来,那样的眼神,那个站在辉煌秋景里的颀长男子,他的神情、容貌怎么让她觉得那么异乎寻常?

陈莉被邱波拉着,跌跌撞撞的,可她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频频回头间,就看到王雪辰靠进潘泽明的怀里,挡住了她们对视的目光。

眼前,落叶纷飞,天地突然间,起了一股冷至灵魂的疾风,那么多叶子,像千万只褐色的蝴蝶,从昔日繁华的花枝叶间盘旋而下,恋恋不舍地游离枝头,再也找不着依傍,那无尽的凄伤的感觉,也如从四面八方悄然迫近的潮汐,瞬间让陈莉从骨头里冷。·

“小莉,你怎么了?手这么凉?”

邱波骇然,转头看她。

刚才还好好的,只几步的距离,他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温度迅地冰降,他站定看她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正无神地凝视着前方,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她原本涂了些胭脂的粉脸,此时煞白如纸,听到他的问话,她迷迷蒙蒙地转头与他对视,突然就浅浅笑笑,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真好。”

“什么真好?”

邱波呼吸一窒,本能地就慌了。·

“真好,真的,都要好好的……”

陈莉喃喃的,脑海里又像翻卷出什么来了,她再想回头看看潘泽明时,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就失去了力量,她分明地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一片无足轻重的叶子,以匍匐的姿态投向大地的怀抱,耳边传来邱波的惊叫,奇怪地是,他竟然叫:“潘泽明!潘泽明!”

邱波,他为什么要叫潘泽明过来呢?

这个疑问像一团洁白的云朵,载着陈莉的身体轻盈地飘向半空,她微笑着闭上眼睛,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小莉!小莉!”

邱波慌乱地叫起来,他真后悔,不该带着陈莉出来,更不该由着她的性子,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虽然今天天气不冷,可到底是深秋时节,她穿着薄纱的婚裙,虽然肩上罩了白色的貂皮披肩,可到底不管什么用,她一定又累又冷,而且她刚刚看向潘泽明的眼神,是不是她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她怎么受得了……

心里乱了,脑子里更乱,他惶惶地揽住陈莉的腰身,声声唤她,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赶过来的潘泽明冷汗涔涔,他二话没说,打横抱起陈莉就往车那边跑。

“泽明,泽明!”

王雪辰踩着恨天高紧跟急赶过来。

潘泽明没理她,只顾着怀里的陈莉,他也恨死自己了,刚才他光顾着吃醋了,怎么没有早点儿催着陈莉和邱波回去呢?早点儿回去,陈莉就不会这样了,王雪辰也不会有机会兴风作浪了。

“哎呀,泽明哥,她刚才还好好的嘛,这是怎么了呢!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还没有拍婚纱照呢!”

偏偏王雪辰不依不饶,追过来从后面抱住潘泽明的腰不放手。

“松开!”

潘泽明吼她。

PS婚纱照

“不松!就是不松!你把她给邱总,反正又不是没有人管她!她都铁了心不认识你了,你还这样有意思么?”

王雪辰根本没打算同情陈莉,她怎么都觉得陈莉是装晕,这套把戏,她王雪辰初中就会用了,不就是用来博取男生怜惜的小伎俩么?

“啪!”

都不知道潘泽明是怎么挣脱了她的钳制,又是怎么抽出一只手来甩过来的,王雪辰只觉得半边脸都被他打麻了,那声震耳欲聋的打击声,更像一个莫大的嘲讽一样,让本来撒娇扮痴的王雪辰顿时立在当场。

“王雪辰,我受够你了!滚!”

潘泽明咬着牙说完,转身飞跑上车,邱波从另一边也上了车,三个人一溜烟儿地离开了。·

“这、这……”

摄影师傻眼了,他这工作算完还是没完呢?

“走,咱们接着拍!”

回过神儿来的王雪辰幽怨地盯着离去的车影,深吸了一口气,抬了抬下巴,冲摄影师下令。

“啊?”

他没有听错吧,这怎么拍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都没有男主角了。·

“啊什么啊,给我拍出最美的效果来。”

王雪辰说着,就自顾自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摆好姿势,风情万种地盯住镜头。

摄影师乐得多照相多拿钱,也就配合地拍起来,心里却在想,这女孩真有个性!

王雪辰说:“我们就去刚才她们拍过的场景里拍些!”

摄影师唯令是从,领着王雪辰和孙美丽往回走,沿途找了好些地方,拍了不少单人照。

孙美丽一直微笑着,帮着王雪辰忙这忙哪,一会儿整整衣服,一起理理头,像对待最好的姐妹那般。

“好了,接下来还麻烦你ps一下,把我老公移到我身边来,懂不?”拍得尽兴了,王雪辰微笑地看着愣怔的摄影师,“为了效果好,你们是专业摄影,我相信简单的复制粘贴处理图像对你们来说是小菜一碟,是吧?”

“这……可是没有取得那位先生的同意,我们……”

摄影师起码的职业道德感让他想拒绝,可话没有说完,就被王雪辰不耐烦地打断了,“怎么,你跟钱有仇啊?我会给你们足够多的报酬,甚至比你们出来摄影的还多,何况,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老公太贪玩了,人家两口子拍婚纱照,他跟着凑热闹当电灯泡,知道为什么吗?呜,我早上惹他生气了,他故意气我的,不信你看!”

说着,王雪辰就把手机上的床照递过去给摄影师看,“信了吧,我们才是一对儿。我这样委屈求全,我老公气自然就消了,所以你们帮我ps一下,也算是助人为乐,还有钱拿,多好的事儿呀!”

“小姐说得是。”

摄影师当然跟钱没仇,难得糊涂呗,他只管摄好像录好相,回头按她的要求ps一下,她给他足够多的钱就行了,其他的事,关他什么事儿呢。

想通了,摄影师很是殷勤地点点头。

孙美丽在一旁幸灾乐祸,她很期待,王雪辰这么有创意,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事生……

心诚则灵

手术室的门上,一个鲜红的大“静”字,让人看着心里就发毛。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

潘泽明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安静地坐在那里,把后脑勺抵在坚硬的墙上,眼前一片黑暗,心底一片恐惧,他怕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向他宣布陈莉的噩耗。

邱波坐在他旁边,绞着手指,不安地盯着手术室,紧锁着眉头目光沉冷。

空气窒息,时间凝滞,挂在墙上的钟像张表情冷酷的脸,斜睨世上所有的天灾、生老病死。

窗外,从暮色四合到夜色深沉,潘泽明一直就那么坐着,像冷却的雕塑。

邱波站起来,掏出一包烟,看了看沉默的潘泽明,叹了口气,又把烟放回了口袋,心里的烦躁像发酵了似的,让他失了方寸,他突然就摸了一把头发,当胸一把抓起潘泽明的衣襟

潘泽明睁开眼睛,迎着邱波的目光抬起头来。

邱波一愣,那是怎样的眼神,绝望、黯淡,让人看了揪心。

他本来是想问的,潘泽明,他怎么可以这么安静地坐着,可是,此刻,他不需要问了,潘泽明的眼神就是最好的答案,那是带着同生共死的绝决的眼神,他再问什么,已是多余。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恃着,邱波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了,他低下头,凄伤地长叹了口气,替潘泽明抚平衣襟,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无言地坐回原处,望着那缓慢却又天下无敌的秒针,强压下满心的焦灼。

“邱哥”潘泽明转头看向他,盈着泪光的眼眸让邱波不忍直视,“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我何尝不怪自己,有时候,我也觉得不公平,现在这社会,男人在外面有一两个女人太过平常了,平常得几乎成了常态,所以当初我没觉得我犯了多大错,总觉得这样的事无关痛痒,只要我能回家,小莉就会像从前那样待我,就像从来没有什么事发生过可事情并不像我想得那样,我现在后悔莫及,小莉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能代替,我多希望躺在里面的是我而不是她”

邱波想说什么,噎在喉头到底没发出声音来。

“我想过了,小莉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穿个那件粉色的婚纱有一场美好的婚礼,所以,就算她去了,我也会给她穿上那件婚纱,陪她一起走,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潘泽明的声音哽咽了,“我很感激你之前对小莉的照顾,那时,我很自负自私,原谅自己的背叛,却无法容忍你的介入,现在想来,如果不是我忽略冷落了小莉,她又怎么会痛苦无奈地离开我你对小莉的付出是我所不及的,我很惭愧邱哥,如果、我说如果,我和小莉离开了,请你帮我照顾我的那些个兄弟,他们跟着我过来王董这边,没有我在,他们怕是不受待见了,到时候你帮我安排一下,特别是倪东雷。”

“别说些不吉利的话,我知道的。”

邱波闷闷地说。

“多谢了。”潘泽明苦笑,想了想,轻轻摇摇头,说,“邱哥,你说人什么时候能真正活明白穷的时候想富有,富有的时候总觉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想着高人一等,又总想要爱情婚姻美满,从来都没有个心满意足的时候,就像我,知冷知暖的老婆天天守在身边看不见,偏偏对外面的野花野草动了心,现在想想,那时到底有多贪心,才会一次次犯错来来去去,就把自己的好生活丧送了,现在可好,再想过回原来平静美好的生活,竟然可能是奢望了”

“别这样泽明,小莉她人好心好,不会那么早就心诚则灵,我相信她会停过来的。”

邱波不想让潘泽明雪上加霜,好言相慰。

手术成功了!

“……”

潘泽明点点头,眼眶里的泪水到底没忍住。

“泽明,王雪辰看起来是认了真了,如果,我也说如果……你可以选择重新开始,王雪辰虽然有些孩子气,可到底不像孙美丽那样有心计,等她再长大一点,或者就懂事了,何况,王董家大业大,对你而言,这门婚事也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内心,还是有那样的小小的私心,邱波试探着问他。

“不,邱哥,这些道理我都懂,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哪个女人都提不起兴趣来,小莉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跟她之间爱情亲情都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我从前拥有时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可失去的时候,我才生,失去小莉就如同将我从前的人生毁灭掉了,一切都变得虚空没有意义,我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了,那种感觉,就像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潘泽明痛苦地纠结着眉头,说出自己的心理话。·

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这样的感觉,邱波明白。他也曾有过的,只是这样的痛苦,曾因为陈莉的出现而终止。

“邱哥,也许你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很痛苦,一个人,无法安睡,在黑夜里睁大双眼,身边空落得心里慌,在人群里,又总是突然想要逃离,孤单又空落的感觉无处不在,那一切都因为,她不在身边了,家就没有了,没有了家和爱人的人,就像被连根拔起的树,即使再枝繁叶茂,也无法踏实地生活。”

潘泽明以为沉默的邱波不懂。

“泽明,我明白的。·所以,我祝福你和小莉。”

邱波一时百感交集。

“谢谢,谢谢……”

潘泽明把脸埋进双手,泪水从指缝间渗出,他多希望,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从来都不曾生过……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师杰西走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冲邱波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杰西,手术成功了?”

邱波都有些难以置信,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因为手术成功率那么低,低到让人不敢抱有幻想。

“是,手术很成功,放心吧,她很快就会康复。”

杰西笑笑,说。

邱波欣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回头看向潘泽明,那家伙傻了似地坐的,扑闪着一双泪盈盈的眼睛,连话都不会说了。

“泽明,恭喜你。”

邱波说着,双眼也不由潮湿。

“谢谢你,谢谢你!”

潘泽明这才回过神儿来,扑过来一把把杰西抱紧,又转而抱紧了邱波,如释重负的轻松带来强烈的晕眩,他欣喜若狂,感觉一如重生。

“只是,手术后她很虚弱,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杰西和邱波、潘泽明一一握手,叮嘱他们。

“好的,好的。”潘泽明连声应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陈莉,“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她吗?”

“不行,还在监护中,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杰西笑说。

“不急于这一时,杰西,辛苦了,回头我们好好聚聚。”

邱波拍了拍杰西的肩膀。

“嗯,那你们在这里再等一会儿,回头患者过了观察期,会有护士过来带你们去病房。”

杰西点点头,说。

诡异来电

送走了杰西,潘泽明激动得满地打转,“邱哥,太好了,太好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

“嗯,泽明,看来你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你有机会和小莉破镜重圆,不像我那时连个机会都没有”

邱波又高兴又有些感伤。

潘泽明刚要说什么,就听有人叫邱波:“邱董”

两人转头一看,就见王健欣一脸笑意地从那边走廊转过来。

“邱哥,这可能是我嫂子吧”

潘泽明冲邱波挤了挤眼。

“不可能”

邱波冷哼了一声,看到王健欣,他立刻想起之前他送她回家,她包里的那瓶安眠药。

现在,陈莉刚做完了手术,回头康复期间,他可不敢让这个心思难测的王健欣靠近陈莉,现在,他也不想搭理她。

“邱哥,我记得今天是小莉动手术的日子,手术情况怎么样还好吧”王健欣站定,一脸担忧地说,“这几天,我都睡不好觉”

“谢谢你,手术很成功。”

潘泽明冲她点点头,就觉得这女孩心地善良。

“为什么睡不好觉是真的担心小莉,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邱波微微笑,似乎开玩笑一样地问她。

“我哪会做什么亏心事,我是真的很担心小莉。”王健欣不敢看邱波的眼睛,转而对潘泽明说,“潘总,这下好了,小莉她康复了,就能记起你来了,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多好陈莉和潘泽明在一起了,那邱波不就是她王健欣的了

王健欣想到这儿就开心得不行,偏偏邱波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听她这么说,更是彻底黑了脸,冷哼一声,说,“你走不走我还有事,我走了。”

说完,邱波理都不理王健欣,转身就走。

“邱董,等等我嘛,我还有好些话对你说。”

王健欣一看邱波要走,赶紧追过来。

“泽明,你在这里好好照顾陈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要进电梯的邱波回头对潘泽明说。

潘泽明冲他做了个ok的动作,就见王健欣飞快地钻进了电梯,生怕邱波会丢下她。

邱波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转身进了电梯。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潘泽明一个人了。

可是,此时的潘泽明心境大好,就算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着,也觉得全世界都是春暖花开,他哼着曲儿,从走廊这头手舞足蹈地走到那头,又走过来,像个神经病一样眉开眼笑。

“小莉,总算没白疼你,你还是舍不得我,呵呵呵”

“老婆,对不起噢,让你受了那么多罪,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小莉,你真坚强,手术成功了,真好,回头你睁开眼睛,一眼就能认出我了对不对”

潘泽明碎碎念,只觉得一肚子话没完没了地想要对她说,这一年多来的折磨,简直是刻骨铭心,他也似脱胎换骨,心境和性格都与前时迥然不同了,生活用一场虚妄的,教给他太多太多。

正满怀期待地等着护士来叫他,手机响了。

潘泽明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估计是无聊的骚扰电话,潘泽明没理会,可是,铃声静默片刻,再次响起,十万火急似的。

“你好,哪位”

潘泽明接听,可是,电话那边异样的沉默着

“你好”

潘泽明疑惑地再问,打算挂断了不再理会时,那边传来一个隐晦的声音,“潘先生,我这里有一些资料,是关于你妻子陈莉失踪这一年期间发生的事,我想你有兴趣知道。”

那阴冷而黯哑的声音,像粗糙的沙砾互相磨擦,瞬间把潘泽明满心的欢喜荡涤尽净,他一愣,随即冷声问:“你是谁”

敲诈?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陈莉是你的妻子,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艺术照曝光吧。”

对面的声音慢腾腾地,说出来的话让潘泽明气血翻涌。

“你想怎样”

潘泽明按捺着火气问。

“一百万,到华夏大酒店800房间来,你一个人来。”

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

“现在”

潘泽明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那边,陈莉还没有被推出来,他不敢离开。

“对,现在,现在是十一点,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过期不候。”那人冷笑,“我相信你一定希望等你妻子康复后,能和她重新开始幸福美满的生活,如果她自己也看到了这些照片,我相信,她一定会难过的”

“混蛋”潘泽明火冒三丈,极度的震惊里,又瞬间闪过一丝警醒,他把手机录音点开,长吁一口气,努力平静声音,“你到底是谁你拿着些非法偷拍的照片来讹诈我,你这是犯法”

“哈,你想报警么报吧,我怕你公安抓我的速度快呢,还是这些照片在网络上传播的速度快你不怕陈莉看到,你就报警好了。”那人毫不在意地说,半晌,又补充,“兄弟我就是想赚几个小钱花花,也不想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回头我拿钱,你拿相机,合作愉快,从此各不相干,怎样”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把那些照片文件留存”

潘泽明压根就不相信这样的恶人。

“这你放心,都出来混的,总要讲信用,我保证这是一次性的买卖。”

对方斩钉截铁地说。

这些年的历练,潘泽明早就不是小白菜了,这种好逸恶劳、营营苛苛的人他见得也不少,如果相信他们会守信用,那他就跟白痴一样。这种人从来都是欲壑难填,就像潜滋慢长又无处不在的害虫,为了解决他们因懒惰而贫困的生活、为了满足他们虚妄而贪婪的愿望,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敲诈、行骗、偷盗,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他们没有基本的道德底线,丝毫不为自己是祸害感到羞耻,对付这种人,最明智的作法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将其绳之以法。合作愉快笑话

“好,一言为定我现在就过去华夏大酒店800房间是吧”

“是,你一个人,记住了”

潘泽明挂了电话,查看了一下录音存档,很完整,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把这段录音用微信传给了倪东雷。

片刻,倪东雷的电话打过来了。

“的,不想活了,讹诈到老子兄弟头上来了”

一开口,倪东雷就开了机关枪。

“是,雷哥,看来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潘泽明不好意思地说。

“多大点事儿,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倪东雷说,“华夏大酒店800房间,走”

“嗯,我先进去,你见机行事,抓住这孙子”

潘泽明收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还是不见陈莉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不能等了,想给邱波打个电话,想到他和王健欣在一起,也许会不方便,也就算了,想了想,他去旁边的护士室交待了一通,就急三火四地往华夏大酒店赶。

可是,到了半路,手机响,那人说改去花家地嘉腾酒店460,潘泽明恨恨地骂了一句,通知了倪东雷,转头往花家地方向一路狂奔。

他竟然关机了!

潘泽明心急如焚,一边惦记着陈莉,一边又担着那些照片,恨自己分身乏术,又不得不按捺下满心的躁动,认真开车。·

夜晚的京城璀璨辉煌,一如从前,缤纷的灯光如星河倾倒,一眼望去,令人惊艳。

恍惚的,似乎这样的夜,这样的疾驰,一直重复着,贯穿着他的记忆,这富丽堂皇的夜景,充满了迷乱的****、惶惑的寻觅、苦涩的忏悔、噬心的思念……只有在这样的夜里,白天喧嚣的心境才会平和,才能清醒地面对自己的灵魂,那些缘自内心深处的思绪和渴求,便无比清晰地浮现、叩响,驱使他做出种种决择。

曾经,那样迷恋的孙美丽,在他的脑海里,容颜已然飘忽,飘忽得似乎曾经的迷乱只是虚幻的想象;一脸天真的王雪辰,昨天还见过,一身雪白的婚纱,吵嚷着要跟他拍婚纱照……思绪纷沓至来,完全不受控制地翻涌,路灯在眼前也变得杂乱无章,来往疾驰的车辆如一道道闪电,刮得人眼睛生痛,天旋地转般的感觉袭来,有什么可怕的假设穿空而来……

“吱——”的一声,潘泽明猛地把车停靠在路边,伏在方身盘上闭着眼睛深吸了·

孙美丽和王雪辰,这两个女人现在在干嘛?

细细想来,自从他上次和王雪辰在订婚时遇到了陈莉开始,似乎陈莉就一直不得安生,就前天晚上,王雪辰竟然疯狂到想跟他生米煮成熟饭来逼他就犯,而昨天,他陪着陈莉和邱波一起去拍照,王雪辰又那么及时地赶来了,她和孙美丽会不会正在谋划什么?

他即将要去拿的照片,要去见的男人,与那两个疯狂的女人有没有关系?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想到这些,潘泽明顿时冷汗涔涔,他急忙拿出手机打给倪东雷,“雷哥,那个约我见面的人应该不认识我,你去我办公室在中间抽屉里取一张银行卡带着备用,先去嘉腾酒店46o会会那孙子,我总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担心小莉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得回趟医院!”

“好,慢慢开车,别太急了。·”

倪东雷担心他。

“知道了雷哥,谢谢你,麻烦你了,你也小心些。”

潘泽明满心感激,也叮嘱过去。

“嗯,没事,你去吧。”

倪东雷把电话挂断了。

潘泽明调转车头,急急赶回医院,路太长,车太多,刚才来回跑耽误的时间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儿又往回跑,到达医院又要一个多小时,看着前面似乎故意跟他作对似的红灯,还有延绵不断的车辆,他恨自己没有人的法力,能把这条路变得通畅无阻。

陈莉到底有没有醒过来?有没有真得脱离危险?她现在好不好?

在焦灼的等待中,潘泽明抑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从他看到陈莉进手术室开始,已经一天加半夜过去了,他的心一直就悬着,现在更是如临深渊,他不安地看看前面开始缓慢移动的车辆,攥着方向盘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渍。

前面堵车太厉害,红灯亮了一会儿又绿了,潘泽明恨恨地拍了拍方向盘,无奈中只好给邱波打电话,可是,邱波关机!

怎么关机呢?这时候竟然给他关机!

冒充家属!

潘泽明又急又悔,他就不该离开医院邱波的手机是没电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强烈的不安如阴云般压下来,潘泽明心乱如麻,他却只能伏在方向盘下,咬着牙,一遍遍安抚焦躁,理智告诉他,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给他带来新的麻烦,他必须冷静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必须面对

前面堵塞的车辆总算是疏散开了,潘泽明踩下油门,加快前行,还好是在夜里,如果是白天,这路上更堵得不行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的也许是上天顾念,后来的路口都没有太堵,潘泽明感觉像跋涉过万水千山,再跑到手术室门口儿的时候,他都有九死一生的感觉。

可是,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当中那个血红的“静”字依然冷意森然,走廊里仍然空旷如野,门顶的壁灯仍然冷陌旁观。一切和他前时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可潘泽明的心无端地跳荡,紧张得他感到窒息。

潘泽明冲进护士室,打听陈莉的情况,结果,那个护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出惊人:“她已经被家属接走了”

“什么”

潘泽明大惊失色,前时那些可怕的预感竟然成了现实,即使他在路上有点儿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可怕的消息雷击了。

“这是转院登记表,病患和家属都有签字。”

护士并不理会神色焦灼的潘泽明,递来一纸表格。

潘泽明急忙拿来一看,果然,上面签的字虽然有些虚软走形,不是“陈莉”两字又是什么更荒唐的是,在家属一栏里,竟然就签着他“潘泽明”的名字

“我才是她的丈夫你们怎么可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签字”

潘泽明急了。

“我们又怎么知道每个病患的家属应该长什么样子啊谁还有冒领病患的么”

护士振振有词,瞬间让潘泽明失语。

潘泽明知道,再跟这护士理论,一时半会儿也理论不清,他现在必须镇定,他得找出带走陈莉的到底是谁,会不会是邱波

赶紧给邱波打电话,这家伙,竟然还是关机

潘泽明混乱了,他急火火地冲回护士室,那个护士估计好梦被扰,一脸苦瓜相,见潘泽明又冲进来了,更是横眉冷目,还没等潘泽明开口,就数落过来,“我的职责就是做好登记记录,至于你说你是病患家属,你拿什么证明没事别跑来胡闹了,如果你真是病患家属,那你刚才在哪儿病患手术呢,你都不守着,还算什么家属现在人被接走转院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还不如赶紧去查查她转去哪个医院了。”

“岂有此理”

潘泽明气得发昏,这都是些什么护士啊,有没有一点儿职业道德啊不对,仔细看看,这个护士不是他前时离开时叮嘱过的护士,他可以找那位问一下情况

结果,潘泽明一问,那护士说,“没错啊,就是换班的时候,我那同事告诉我,里面的病患家属一会儿就回来照顾病患,如果有什么要求,让我把手续办好。我不过做了下记录,转院还得去下面一楼住院处窗口输手续,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好吧好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潘泽明都想把这护士掐死,他冲去一楼住院处,一查,一个多小时前,的确有人以家属的名义,把陈莉接走了

调虎离山之计?

一个多小时前!

也就是说,他潘泽明刚刚离开医院没多久,就有人掐好了时间,过来等着陈莉出来然后把她接走了?

如果是邱波,邱波一定会告诉他的!

那如果不是邱波会是谁?

潘泽明冷汗淋漓,他意识到他中计了,那个诡异的来电,分明就是调虎离山!

就在这时,倪东雷来电,“泽明,我到了,可是嘉腾酒店46o房间是空的,今天晚上也没有顾客来过!”

“!!!”

潘泽明的心如高山坠石,瞬间一落万丈,砸得他头晕目眩。看·

“你那边怎样了?”倪东雷问他,“你老婆醒过来没有?在哪个病房,我过去看看弟媳妇?”

“雷哥,她被人冒名接走了。·”

潘泽明艰难地说出这些话,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的他又猝不及防遭此打击,一阵阵眼冒金星,乏力难支。

“什么?泽明,怎么会这样!”

倪东雷吃了一惊。

“雷哥,怎么办?报警吧!”

潘泽明方寸大乱,不知道应该怎样应付这样的突事件。

“不能报警!泽明,你不要着急,冷静一下,你想,那个人冒名带走你老婆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是个病人,不会害人之前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你那几个没摆得平的备胎,应该没有人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可是,如果就是你那几个备胎中哪个搞的鬼,你这一报警,她们本来没胆子害死你老婆,说不定情急之下,就动了杀心了,你先别急,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咱们见面再说,这事不能急,稳住!”

倪东雷说着就挂了电话。·

潘泽明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闭紧了眼睛抱着脑袋,强迫自己冷静,可出了这样的事,让他怎么冷静呢?到底是谁?回头让他找到了,他一定要他好看!

重新点开手机录音,那个讹诈电话听起来像个可恨的玩笑,因为没有形成敲诈事实,所以这段录音丝毫价值没有,可有一点不容置疑,这个打电话的人一定与冒名带走陈莉的人是一伙的!

潘泽明仔细听了一遍那段录音,他注意到,那人说话的中间,背景音突然响起几声报时的钟响!他按下反复听那段,一道闪电劈空而来,那人是在中信银行大厦!

潘泽明记得很清楚,中信银行大厦的那边有个报时大钟悬挂在楼顶正中,每当整点,都会有洪亮的报时音,而这段录音里,正好就有!

这深更半夜的,那人不可能还在中信银行大厦里工作吧,也不会为了打个欺骗电话就跑去大厦附近或者楼顶,所以,极有可能,那人住在中信银行大厦附近!

认识的人里,有谁住在那附近?

王延琛家离那边远,王雪辰自己的别墅也不在那边,还有谁在呢?邱波!

邱波的一个写字楼不就是中信银行大厦那边的么!

邱波的手机关机了,找不到人,陈莉又正好失踪了,而邱波的写字楼也恰好就在那边方位……潘泽明不想去怀疑邱波,邱波看起来不像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何况他如果不想委屈自己,大可不必跟他潘泽明虚情假意,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极有可能就是邱波干的!

如果是邱波干的,那小莉就是安全的,起码,邱波不会害着小莉。

这一刻,潘泽明顾不得生气吃醋什么的,只要能确定小莉是安全的,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可就在潘泽明犹疑不定的时候,邱波来电话了,“对不起泽明,我手机被王健欣那丫头给关了,气死我了,还好我现得早,有你几个未接电话,我就赶紧给你回过来了,小莉怎么样了?出来了没有?”

“邱哥,你也不知道小莉在哪儿吗?她、她被人冒名带走了,说是转院了。”

潘泽明刚刚有些安稳的心再次一落千丈。

对她没兴趣?

“什么?你干什么去了会让人冒名带走她!”

邱波一听就火了。·

“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说是手里有小莉失踪一年里的一些不好的照片,他威胁我用一百万交换,不然就曝光那些资料,我怕小莉醒来看到些什么会受不了,所以我就去了,半路上我觉得不安转回来时,人已经被带走了!”

潘泽明懊恼地说。

“这样……阴谋,这一定是个阴谋,泽明,你觉得会不会是孙美丽和王雪辰干的?”

邱波急火火地问。

“我不确定,但没有真凭实据,我没办法直接问她们,我也不敢立刻报警,就怕小莉有个三长两短,她刚刚动完手术啊,我真怕她……”

说着,潘泽明的声音就哽咽了。·

“别往坏处想,不报警是对的,咱们先碰面再说。”邱波说,“你还在医院里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是的,好。王健欣呢?”

潘泽明问。

“王健欣?对!王健欣,我倒忘了这小妮子,她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去医院里了呢,要不是她去了我想躲开,我就不会离开医院了,她怎么就又那么巧地缠着我,还背着我把我的手机给关了,不行,我先得找她问清楚。”

邱波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邱哥!”

潘泽明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盲音。

王健欣?是的,邱波说得没错,可王健欣不是陈莉最好的朋友么?她怎么会帮着害陈莉呢,而且,她会帮谁呢?

潘泽明脑际灵光一闪,他猛地想到了程越,那个大众男,上次在邱波办公楼楼下,那小子还曾对陈莉紧追不放,他还揍过那小子一拳,这段日子以来,那小子一直没露过面,会不会是他?

潘泽明赶紧点开那段录音,仔细辩认那声音,那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很像程越。

不管怎样,他得找程越问问,说不定就是这小子搞的鬼呢。

潘泽明给邱波留了言,转身下楼到医院门口等倪东雷。

夜黑如墨,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霾四起,繁星隐没,万籁俱寂,他站在惨淡的街灯下,在焦灼与心痛中,等着赶来的倪东雷。

小莉,小莉,你一定要好好的……

另一边,邱波把车门狠狠扣死,转头看了一眼王健欣的窗口,那个小妮子现在还能装睡?

哼,从医院里出来,她就央求他送她回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机给关机了,小莉被冒领了,他怎么都觉得王健欣脱不了干系!

邱波窝着一肚子火,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楼去,把王健欣的门敲得山响。

门开了,邱波愣了。

王健欣穿着蕾丝的半透明的睡衣,站在客厅的灯光里,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声音更是余音袅袅,“邱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邱波冷哼一声,完全无视因刻意打扮而焕然一新的她,一把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反手把门扣死了。

王健欣欣喜地看着邱波,胸脯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她微微张着嘴,期待的眼神像烧着了火,带着不顾一切的炽热。

“王健欣,别跟我耍花样,我想我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没兴趣!”

邱波没想着客气来着,现在陈莉出了这样的意外,他杀人的心都有了,还哪有心情跟她风花雪月?

怀里的女人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你回来就是跟我生气的么?”

王健欣也想火,她这么煞费苦心地把自己打扮得女人味儿十足,还不是为了讨他欢喜,可他倒好,这横眉怒目的,跟她有仇似的。·不过,好不容易跟他独处一室了,也算是成功在望了,她得忍,娇柔的女人才能留住男人的心不是。

“王健欣,你别跟我装蒜,你说,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们把陈莉弄哪儿去了?”

“什么弄哪儿了?她不是在医院里躺着的么?莫名其妙!”

王健欣到底没忍住,邱波这态度,让她怎么进行得下去嘛,再多的柔情蜜意,也被他的冰霜雪雨给浇灭了。·

“那你为什么关我的手机?”

邱波气急了。

“我没有!我连你手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王健欣一听就委屈得红了眼睛,“我只是看到你很累,就建议意把车停在路边休息一下,你小睡那会儿,我只在旁边安静地守着你,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怕打扰你,就想下车自己一个人回家,可你醒来了,把我送了回来,我这儿正感激你来着,你怎么就莫名其妙说这么些话呢?”

王健欣是打死也不肯承认的,她不想任何人打扰她和邱波独处的空间,就趁他小睡的时候,把手机给关了。·

“哼!难道我的手机在有电的情况下会自己关机?刚才也就你和我在一起!”邱波心急,一把拉起她的手腕,连声质问她,“我警告你,别跟我耍花样,告诉我,小莉现在在哪儿?”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王健欣想抽手,挣扎了两下没抽离,她停下来,不满的看向邱波,却在迎向他因怒气而越阳刚迷人的面庞时愣了神儿,花痴地微笑起来,然后,在邱波疑惑的时候,她旋身而进,投怀送抱!

怀里突然温香软玉,邱波的脑袋轰的一声暗响,看着勾住他脖子献上红唇的王健欣,一时忘了动作。

“邱哥,求你,别这样对我,我爱你,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对你满满满满的都是爱……”

王健欣柔柔地声音像新酿的蜜,而她身上的薄纱睡衣,也在刚才的挣扎与扭动中,悄无声息地向下滑落,露出白晳纤美的肩胛和前胸,看去,一片风光旖旎。

她唇中温润的气息,暧昧地拂在他的耳际颈项,带起异样的电流,迅地蹿过来,将邱波定在了原地,他看着怀里温柔如水的王健欣,有那么一瞬,他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陈莉落海前,在他怀里这样深情地看着他的一瞬……

如果没有后来生的事,一切顺势而下地展,陈莉,会不会已经是他邱波的妻子了?在这样的暗夜里,再也没有了冷寂,再也没有焦灼与痛苦,就像这样,温香软玉抱满怀,相濡以沫地相亲相爱?

陈莉的笑嫣,在这时异样清楚地浮现,所有的担心、忧虑,因这一刻的遐想而烟消云散,邱波有些迷乱地看着怀里的女人,灯光下,她肌如凝脂、眉眼如画,她呵气如兰、娇痴迷人,轻轻唤他,“邱哥……”

说话要小心!

“小莉……”

邱波有些头晕,他这段时间太累了,虽然没像潘泽明那样不眠不休,可也强不了多少,折腾来折腾去,陈莉终是手术成功脱离了危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松懈了一下,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状况,他身心俱疲到难以支撑了,他攒紧了王健欣的手腕,迷乱的眸光里,王健欣的模样由片刻的模糊到清楚,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莉,只是王健欣,一个与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女人!

邱波突然就松了手,脸上的柔情重新被冷漠取代,不仅如此,他微眯的眸子,漫上危险的讯息。·

“邱哥?”

王健欣有些窘迫,可她不想认输,不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的么,眼前这位会特殊?刚才他已经有些投入了,怎么这片刻间,他就翻脸了呢?她困惑地看着他,仍然记得保持着楚楚动人的神情。·

“王健欣!”

邱波直呼其名。

“嗯?”

王健欣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邱波大步走到门旁,回头间,脸上已是分明的鄙视,“你才多大?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学这些挑逗男人的伎俩?你穿成这样子就给男人开门,你不觉得冷么?”

“!!!”

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这么说,王健欣顿时无地自容。·

“如果你还有一点儿良知,我希望你跟我坦白,你是不是和谁一起合伙干了什么不该做的事,陈莉在医院里被人冒名带走了,我希望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邱波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这屋子里充斥着一种令人烦闷的香味儿,也不知道是王健欣洒了什么香水,还是抹了什么化妆品,反正那味道让邱波反感至极,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邱哥,为什么你对那个有夫之妇那么宽容深情,对我却这样刻薄寡恩?我不过是想取悦自己心爱的你,难道就是不知羞耻吗?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为什么轮到我就这错那错?是,我是嫉妒陈莉,我是关了你的手机,可我只想好好和你独处,也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你休息,你看看你都为她累成什么样子了,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

王健欣终于忍无可忍,她平时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为了他,她愿意改变,可弄巧成拙,不但没有让他喜欢,反而嫌恶,她委屈,索性也不装什么淑女了,有什么话一骨脑儿倒出来,省得闷在心里憋得慌。

邱波没想到王健欣会这样连声质问过来,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只有彼此是否适合,没有谁对谁错。

“邱哥,如果一定要究个对错,难道你深爱的陈莉就是对的么?她还没有离婚,而且只要潘泽明不同意,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离婚,你和她在一起又算什么?你这样细心呵护她又能换来什么?你为什么不放手,爱你的人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陈莉能给你的,我一定努力给你,我想要个家,想要一个爱我的丈夫,我错了么?还有,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陈莉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她为什么一会儿和你亲热,一会儿又和潘泽明在一起,有时还和程越不清不楚的,她是不是享受着这样脚踩三只船的快乐,自私得用失忆当借口……”

王健欣说着说着就愤恨起来,她凑近邱波,声讨不已,几乎口不择言,可她话没有说完,就见邱波脸色陡然冰寒,一记巴掌甩了过来,但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的半边脸顿时火烧火燎,还有更多没有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噎在喉头里,再不敢吐出半个字来了。

爱情是最邪恶的毒药

“王健欣,说话要小心!”邱波目光阴沉,吐字如刀,“你记着,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邱波拉开门,大步离开。·

“邱波!我恨你!我恨你——”

王健欣回过神儿来,哭号起来,依着门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拔了一个号码,咬牙切齿地说,“你有种就把那个女人送远一点儿,让她永远别再回来了!”

挂了电话,她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两行泪水滴落下来,不甘、嫉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苦笑着摇摇头,喃喃地说,“陈莉,对不起……”

就是这样矛盾,身不由己地想要争取,争取到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爱,邱波,他的眉眼,他的气度,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她青春梦想里向往的版本,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多想,他像她对他一样倾心相许,他像她对他一样珍惜恋眷……

她原本不是坏女人,她也曾是心地良善、热情如火,她和“萧楚”同居一室时,看她和程越在一起进进出出,她从来没觉得不开心,看到“萧楚”有什么困难,她总是两肋插刀地为她鞍前马后,她真得曾经把“萧楚”当成是最好的朋友,觉得大家在茫茫人海里相遇、相识,然后能在一起相处,是莫大的缘份,彼此都该好好对待,可谁知道,“萧楚”,这个假名字就像那女人虚假的面具一样,随便一个变脸,就成了她的情敌?

爱情是这世上最邪恶的毒药,她饮下了,就失了平常心,就没有了快乐,她和邱波在一起的次数有限,可是,她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她迷恋邱波的一切,他身上那股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让她朝思暮想,她痛苦,她愤慨,她就不信,如果再也看不到陈莉,邱波还能不理她!

陈莉,那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的话,王雪辰也可以和潘泽明好好的在一起,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至于陈莉,她身边从来不缺人呢!

她并没有伤害谁,相反,她应该是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她做了一件利人利己的事,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会因为她的决断而清晰明白,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好?

王健欣想着这些,矛盾的心理才稍微平静了些,她扑到窗前探头看下去,邱波的车早就开走了,楼下空荡荡一片,宛如深渊……

尽管不停地安慰自己,但王健欣所剩无几的良知还是让她感到恐惧,她知道,陈莉这一走,要么,皆大欢喜,要么,她就将万劫不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小慎,她就将为自己的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仰头看向远处,缤纷的灯光在黑色的夜幕里,构建着神奇的幻景,在天明时分,这光艳的灯影星光都将隐没,而让她如飞蛾扑火般渺茫的爱,会不会最终成为她悔恨终生的链锁?

颓然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邱波成熟沉稳的面庞,那双令她着迷的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直让凛冽的寒意侵入心腑,她抱着自己的双肩慢慢地滑落到地上,喃喃低语间,泪水纵横,“邱波,我好爱你……”

装无辜的女人

邱波和倪东雷赶到医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潘泽明坐在医院前的台阶上,静默得像·

他周身弥散的深深的无助和孤单,让人看着心酸。

“邱哥,我想报警,我害怕,我一刻都不想等。”

潘泽明攥着手机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

“泽明,这时候千万不要乱了方寸,除了孙美丽和王雪辰她们,小莉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前前后后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把孙美丽和王雪辰问问,王雪辰的那个表哥程越不是一直对小莉不死心么,我怀疑是程越冒名把小莉接走了,如果是她们做的,应该不敢把小莉怎么样,只是想以此逼迫你罢了,可是如果逼急了她们,就怕她们为难小莉。要·”

邱波宽慰潘泽明,自己心里也乱得没章法。

“****的,这帮子娘们想男人想疯了么,满大街那么些单身的,她们偏偏盯着人家老公是个事儿,都不觉得害臊,还敢这么明偷暗抢的,简直无法无天!泽明,别害怕,哥跟你一起去找她们,老早就觉得孙美丽那个女的是个变态,可变态也有个限度吧,这娘们竟然是个没底线的,真他奶奶的欠扁!”倪东雷义愤填膺,“还有那个王雪辰,本来我还觉得她家大业大像个小公主,可谁想着也是个没羞没臊的!”

“泽明,你先打个电话给王雪辰摸摸底,她没有孙美丽那么歹毒,相对来说还心思浅薄,你别跟她火,耐着性子好好说话。·”

邱波编排潘泽明。

潘泽明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这窝囊的,他老婆被人冒领了,他却只能在这里干坐着,还要跟那些想起来都觉得厌倦的女人周旋,他都恨不得直接上门把她们一个个扔到楼下去。睁开眼睛,潘泽明把手机的免提打开了,

“泽明?这么晚给我来电话,是想我了吗?”

那边,王雪辰欢快的声音在静夜里分明地传来,邱波和倪东雷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

“雪辰,跟我说实话,小莉,我的妻子,她现在在哪里?”

潘泽明尽量放缓语,压制着满腔烦乱。

“啊?你说什么?小莉?她不是在医院里么?你不是天天跟她形影不离的么?怎么来问我呢?”

王雪辰的声音听起来无辜极了。

“……”

潘泽明胸口的怒气在翻涌。

“哈,泽明,那个女人的手术成功了没有,难道手术成功了她醒过来就化成蝴蝶飞走了么?”

王雪辰冷笑了一声,说出这样的冷嘲热讽的话来。

“王雪辰,我再问你一遍,小莉她在哪里?”

潘泽明低吼。

“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泽明哥,她会不会看到我们相亲相爱的照片,有了自知之明不告而别了呀?如果是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么?泽明哥,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们已经订婚了,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你的从前是怎样的我一点儿都不会计较,我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王雪辰像个聒噪的喜鹊,烦得潘泽明再也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一声不响就关了机。

“哼,装!看她还能装多久!”

倪东雷恨恨地骂。

伪善的女人最可怕

“泽明,别泄气,再给孙美丽打个电话,咱们给她们后悔的机会,如果她们不知珍惜,回头如果真是她们做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邱没沉声说。

“好。”

潘泽明紧锁着眉头,翻出孙美丽的手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换掉手机号,这个念头刚落下,手机已经接通了。

“泽明,我知道你会来电话的。”

孙美丽的话让三人同时一愣。

“为什么?”

潘泽明冷冷地问。·

“因为你一定想问我陈莉在哪儿,你怀疑是不是我使坏把陈莉冒领了。”

孙美丽的坦率令三个人倍感意外,不由面面相觑。

“是。既然你已经知道陈莉被冒领了,那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告诉我。”

潘泽明的心猛地提到了半空,他真怕孙美丽像王雪辰那样装无辜。

“说实话泽明,我也不知道陈莉在哪儿,但我知道她现在很安全,被照顾得很好,她身边也有人一直守着,你别担心。这件事是王雪辰和她表哥程越做的,事前我怎么劝王雪辰也劝不住,给你打电话却现你的手机号码换了,这深更半夜的,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找得到你,另外我也寻思王雪辰和她表哥未必真的会做那么出格的事,所以也没就当回事儿,想不到……”

如果不曾认识孙美丽,听她这么说话,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可此时此刻,她的声音从手里付出来,三个男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恶毒的女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这明摆着的,她和王雪辰、程越蛇鼠一窝,末了她还想着在潘泽明眼前装好人,把各种错一举推给王雪辰,自己落个干净不说,还想借此让潘泽明对她感恩戴德,想得美!

“那么谢谢你了。·”

潘泽明咬牙切齿地说。

伪善的女人最可怕,也最可恨,没等着孙美丽絮叨完,潘泽明就挂断了电话,现在好了,虽然并没找到陈莉,但起码知道陈莉被什么人带走了。

“走,咱们找王雪辰要人!”

倪东雷片刻不等。

“别去,去了也没用,王雪辰不会承认的。”

邱波拉住倪东雷。

站起来的潘泽明想说什么,眼前却蓦然黑成一片,他趔趄了一下,要不是倪东雷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险些从楼梯上栽下来。

多日的劳累加上焦虑烦忧,别说潘泽明,就是邱波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可就算再疲累,见不到陈莉,潘泽明片刻难安,他扶着额角,看向邱波,说,“邱哥,我也知道她不会承认的,难道我们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死等?”

“对,等,以静制动。泽明,这样看来,明摆着的,王雪辰对你志在必得,她不想看到陈莉手术成功后醒过来和你重归于好,就想出这样下三赖的方法,这医院里肯定有她买通的人,要不然她不能把时间掐得那么准时,王健欣也是个帮凶,她来医院就是为了把我引开,然后程越找人给你打电话把你也叫走了,程越趁机把陈莉接走了,这么一来,王雪辰从头到尾就只是个策划者,她没露面,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做的,但凭孙美丽的说词,王雪辰也可以一口否认,这时候你还真拿她没办法,如果跟她闹得太僵,她耍起大小姐脾气,一怒之下,只怕小莉不得安生了,而我们越急,王雪辰就越得意,所以我们现在倒不如静观其变,王雪辰并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泽明,现在,我们都回去睡觉。”

医生的职业道德

邱波沉下心,他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慌乱,越乱越错,以静制动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回去睡觉?我睡不着!你们觉得孙美丽会不会骗我?”潘泽明说,“她不是和王雪辰很亲密的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出卖了她?她的话可信么?我们能确定陈莉就是在程越的手里么?再退一步,就算陈莉在程越的手里,我又怎么放心?”

潘泽明不安地纠结着眉头。

“是啊,程越那小子看着就让人烦……”邱波也不安,“干脆,我们报警直接去程越那里要人。”

潘泽明点点头,刚要报警,手机上赫然传来一条彩信,他点开一看,就见一架小型直升飞机前,杰西和另一名美国人搭肩站在一起,在他俩身后,几个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正把一个担架担上飞机!

潘泽明盯着照片,全身的血直往头顶冲,这是怎么回事?

邱波和倪东雷看到潘泽明神色有异,凑上来一看,也倒吸一口凉气。·

“邱哥,这不是你找来的美国专家吗?他之前不是说陈莉手术已经成功地做完了吗?他怎么会参与到冒领陈莉这件事上来?”

潘泽明的声音都颤了,看这照片,这架飞机分明就是私人飞机,被抬上飞机的人,虽然只露着半截身体,但那轮廓,是陈莉无疑,他们要把陈莉送到哪里去?他们想要干什么?

“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邱波愣愣地看着杰西身边站着的美国人,突然间惊叫起来,“露丝!?他是露丝!”

“露丝是谁啊?这么健壮的美国人起了这么个女性化的名字,呵!”

倪东雷问。·

“露丝是去年陈莉在国外跟我走失的时候遇到人,我找到陈莉的时候,碰到过他,不过后来他不告而别了,陈莉说他不是好人,这一年来,我一直到处找这个人,我怀疑当初陈莉落海与这个人脱不了干系,他怎么会和杰西在一起呢?”

邱波百思不得其解。

“邱哥,这个杰西医生,你认识他多久了,可靠吗?”潘泽明困惑不已,“你认识的人应该差不到哪儿,他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把陈莉给转移了呢,这个叫露丝的,他突然冒出来是为的什么?”

邱波没有吭声,一颗心不断下沉,“杰西,我跟他并不熟,细细想来,他还是王延琛很久前介绍给我认识的,不过杰西在脑神经方面确实是业内的楚翘,按理说不该这么办事,可看样子,他和露丝很熟,这个露丝……”

“你跟他不熟你还找他来给小莉做手术!”

潘泽明气炸了,冲着邱波就吼上了。

“泽明,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冷静一下,邱董,你有没有杰西的他是怎么回事!”

倪东雷替潘泽明着急。

邱波点点头,打过去,可是,关机。

潘泽明骂了一声,崩溃地抓抓头,却听到又有彩信来了。

“潘泽明先生,陈莉女士手术后出现不良反应,我们临时决定对她进行转院治疗,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她康复。”

文字上面,还是一张照片,只是照片上的直升飞机已经起飞!

“谁让他这么做的?谁指使他这么做的!小莉手术后出现了不良反应?她现在怎么样了!”

潘泽明简直坐立难安。

“泽明,对不起,是我临时太急太欠考虑,不过我相信杰西不会伤害小莉的,凭感觉,我觉得他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

邱波安慰他。

一厢情愿的痴语

“什么职业道德?之前他不是说手术已经成功了,让我们在外面等一等,小莉就会被送出来的么?”

潘泽明彻底失去了冷静。·

“可是你等了么?你不是半路出去了么?小莉出现不良反应,杰西医生又找不到你的话,临时采取应救措施有什么不对?”邱波也火了,“潘泽明,别一出事就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你就没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现在,我们最需知道的是,杰西和露丝到底和王雪辰、程越有没有关系,他们是不是王雪辰和程越他们安排的,就像孙美丽说的那样,程越想得到陈莉、王雪辰想得到你而耍的花招!至于陈莉,我还是觉得杰西会救治好她,我们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他们已经上飞机了。看·”

“是啊泽明,你别着急啊,我们得赶紧查查他们把陈莉转移去哪个医院了,有没有出国什么的,我想陈莉要是有不良反应,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不是,如果出国,他样应该去了日本或韩国吧。”

倪东雷说。

潘泽明努力抑制着翻涌的烦躁,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乱,不能火,他需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理顺一下,想清楚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联系之前生的种种,潘泽明心里的迷雾渐渐有了些头绪。·

邱波好心办坏事,懊恼得站在那里,平时不太抽烟的他一支接一支。

倪东雷看着两兄弟脸色都黑得吓人,闷着不敢吭声。

潘泽明沉着脸,孙美丽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她也说陈莉暂时没有危险,再结合这两条彩信,看起来陈莉的确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这一晚上生的事太诡异了,先是他和邱波听杰西说手术成功,压在心上的重负一下子轻松了,邱波也是放松了警惕,才会因为不胜其烦的王健欣离开医院,而他潘泽明又接到一个欺骗电话离开了医院,这中间打的时间差里,陈莉就被冒领了,而且照片上有杰西和露丝的正面照,这些综合起来,说明了什么?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王雪辰策划的!

因为是王雪辰,所以才调动得起私人飞机,王延琛爱女心切,只怕别说动用他的一架私人飞机,就是再离谱的要求,只怕他也会答应。

这样一想,一切也就理顺了。王雪辰这是在向他示威了,她在告诉他,她这个富家大小姐是一定要心想事成的,否则,她就不会善罢甘休,她使得动美国专家,动用得起私人飞机,她还掌握着陈莉失踪这一年里一些不能面世的照片,她高兴了,可以让陈莉康复如初,不高兴了,她就可以让陈莉“不治身亡。”

想到这些,潘泽明稍微安心了些,他再次拨通了王雪辰的电话。

“泽明哥,你又想我了?真好。”

还是一厢情愿的痴语,潘泽明听着就想吐。

“王雪辰,刚才的彩信是不是你的?你到底想怎样?”

潘泽明问。

王雪辰半晌不说话,似乎在认真想,潘泽明知道她是故意调理他,气得当即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孙美丽混在一起久了,还是她本来就这么坏,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怎么好干出这样的事呢?她难道都不知道尊重别人、不强人所难吗?

不跟她浪费唾沫

这时,王雪辰打过来了。·

清脆的铃声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一声声催命似的威逼着,潘泽明厌烦听到她柔弱无辜的嗓音,这个执拗到不可理喻的富家大小姐,真是被惯得不像样子了,他真后悔当初多管闲事救了她。可当时,那样的情形,再来一遍,他也不会见死不救。唉,为什么农夫和蛇的情节,会在他潘泽明身上重演?

“泽明!接!”

倪东雷提醒他。

潘泽明点了点头,接通,却听到王雪辰在那边慢声细气地说:“泽明哥,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们结婚吧。·”

“你够了!告诉我,陈莉是不是你让人转院的?他们到底把她送去哪里了?”

潘泽明恨死这个小妮子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嘛,泽明哥,别这么大声,人家害怕……还有噢,泽明哥,我把请柬都了,婚礼我爸也都给准备好了,就连你的离婚协议书,都已经让陈莉签好字了,你什么心也不用操呢,好好地做新郎官就好了。”

王雪辰笑咪咪的声音一句接一句,像说着世上最欢喜的事,跟最爱他的男人在说情话似的。·

“王雪辰!”

潘泽明咬牙切齿,人至贱则无敌,这会儿,他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把王雪辰骂清醒了。

“泽明哥,你放心,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会乖的,陈莉姐也会好起来的,她之前的那些照片也不会有人看到,她还会嫁给我的表哥,我表哥很爱她噢,会好好地照顾她,让她幸福的!”

王雪辰情意绵绵地说,丝毫不管这边的潘泽明恨得全身打颤。

“泽明哥,我是为你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和她之间早就没有爱情了,只有同情,可是人怎么可以总活在过去呢,以你的才华和能耐,你应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我能给你,陈莉早就配不上你了。也许你现在不理解我,可以后某一天,你一定会感激我的,当你站在人生的巅峰,拥有更多人望尘莫及的地位和财富,你就会知道,现在你的固执就像井底之娃一样可笑,所以,有我这样的救世主爱你,你怎么可以拒绝呢?”

王雪辰娇娇柔柔、甜甜蜜蜜的声音传过来,像纯真少女的表白那般无睱、炽热,可三个男人都是头皮麻。

“……”

潘泽明彻底无语了。

当你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她把自己放在佛光普照、众生景仰的高度上,把自私的占有欲当成是爱,甚至当成是对对方的恩赐,以圣母的情怀强加于人,还这般振振有词地循循善诱,你会现,你再多的拒绝,在她看来都是执迷不悟,你再多的冷漠,在她看来都是冥顽不灵,她充满爱心、耐心地坚持不懈,非要你接受她自以为崇高、真诚的“爱”的时候,你还跟她废话,你就只能变成白痴了。

索性,当她是神经病,不跟她浪费唾沫!

潘泽明郁闷地把手机拿离耳畔,他早听得不耐烦了,抬眼间,却不可思议地看着倪东雷幸灾乐祸的笑容,冲着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圣母的爱

潘泽明想拿手机摔他,就听见王雪辰还在那边抒情,“泽明哥,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体贴你、欣赏你,你一定要懂得珍惜噢,你放心,只要我开心了,大家都会好好的,如果我不开心了,谁都开心不起来,我从小就是这样的呢,呵呵”

潘泽明欲哭无泪,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还有比孙美丽更极品的存在

问题是他命不好么,怎么这样的奇葩都让他给遇上了

“亲爱的,你明白了么”

这时,王雪辰温柔地问过来。

潘泽明紧锁着眉头,就见邱波冲他点头,再点头,他闷闷地冷哼了一声,“明白了。”

“很好。很晚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记得来找我噢,我有意外惊喜给你,晚安亲爱的,么么哒。”

王雪辰的电话挂断了。

三个男人谁也没说话,每个人都是恶寒的表情。

“哈哈哈笑死我,潘泽明,还有比这更刺激人的事没有幸好我心脏好,要不这么大起大落的,该挂了。”

倪东雷忍不住笑过来。

“你还笑得出来你”

潘泽明恨得牙痒痒的。

“兄弟,知足吧,我就你大嫂一个黄脸婆爱,还成天介觉得天上人间的,你这边一西施,那边一貂婵,全方位包围啊,你都没有神仙的感觉”

倪东雷哈哈哈的。

“烦着呢,别给我扯,你要喜欢,都给你吧。”

潘泽明没好气儿地说。

“我干她们不干啊不过泽明,这有惊无险的,太折腾人了。真放我身上,我也消受不了。那啥,刚才人家大小姐说了,你把人家哄开心了,大家都开心,要是惹恼了她,她让所有人都不开心,话放这儿了,你咋办吧”

倪东雷长吁一口气,正色问他。

潘泽明闷闷地看向邱波,他站在那里,低眉敛目的,都不看他了。

“对不起邱哥,刚才是我太着急太失礼了,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小莉好是我错怪你了”

潘泽明别扭地道歉。

“没怪你。”邱波苦笑,抬头看了看天,吐出几个烟圈儿,“眼下,你也只好委屈一下了,陈莉现在是要紧的时候,还是要让王雪辰正常一点儿,让杰西好好把陈莉治好了,别刺激她,哄着她点儿,等陈莉好些了,安全了,你再跟她翻脸吧。明天,我会仔细查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泽明,这些天你也很累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吧,老这么熬着也不是事儿。”

听邱波这么说,潘泽明更歉疚了,可男人之间,婆婆妈妈的道歉个没完没了也烦人,他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站起来去开他的车,他的心还是不踏实,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王雪辰。

倪东雷见状,拍了拍邱波的肩膀,跟着潘泽明往停车场走。

邱波看着走远的潘泽明,揉了揉额角,想了想,他决定去找王延琛好好谈谈。

如果没有王延琛的支持,王雪辰肯定不敢这么嚣张,也不会把事情做到这份儿上,太过份了,这是拿着陈莉的命在开玩笑,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是女儿,陈莉就不是人么为什么一向为人宽厚仁善的王延琛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做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溺爱中长大的王雪辰在感情上不懂是非,难道年纪一把的王琛也不懂么

另外,他一定要要弄清楚,那个露丝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和杰西在一起,在陈莉失踪的一年里,王雪辰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手脚,为什么她言外之意,她掌握着陈莉一些羞于见人的把柄那到底是什么把柄他必须弄清楚这些事,如果有必要,就算他跟王延琛撕破了脸,他也一定要还陈莉一个公道

为爱孤注一掷

邱波想了想,再次来到手术室旁的监护室,一个小护士趴在桌子上熟睡了,在她的旁边,放着潘泽明先前看过的登记本。·邱波拿过来看了看,果然是陈莉家属一栏里签着“潘泽明”三个字,其实,刚才大家都是被这突事件惊吓得心乱了,知道陈莉与潘泽明关系的人并不是很多,光这个签名,就足以说明,带走陈莉的人与王雪辰有关。

王雪辰,这小女孩,他还记得她上高中时的样子,那时,他和王延琛在商场上打交道不久,有一次聚会,王雪辰跟着她爸爸来的,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得像一支不染尘俗的白荷,笑容温婉可人,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乍一看,就觉得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怎么几年不见,长大了会这么难缠呢?

叹了口气,邱波看了看那个小护士,睡得口水都流了一桌子还浑然未觉,他掏出手机,对着那张记录单拍了下照,也许回头有用着的时候,如果真要到了得报警的份儿上,这也算是·

拍完了,邱波看了一眼手术室,那个红红的“静”字横亘在那里,像是最睿智的忠告,没错,心静是最好的状态,只有让心静下来,才能有条不紊地做好每件事。·

也不想回家去了,回到家也还是一个人,邱波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游逛,街灯如龙,一路蜿蜒而去,街边的商厦酒店里,仍然灯火通时,也总有夜不安眠的人进进出出,这个城市,在夜里并不会忧伤和寂寞,忧伤寂寞的,只是像他这样心无着落的人罢了。

车窗外,是后海独有的风景,水光灯影,如梦似幻,酒吧里喧嚣的乐器歌声,飘遥地传过来,他想了想,把车泊好,随意找了间酒吧,在角落里坐定,要了一壶花茶和几样小吃,静静地坐在那里,慢酌浅饮,听歌品乐,烦乱的心境渐渐悠远、平和。

眼下,王雪辰一心一意要潘泽明娶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任性耍滑,旁边又有个孙美丽在添油加醋,潘泽明怕时只有暂时妥协,才能让王雪辰消停些,可是,要潘泽明怎么妥协呢?妥协也有个底线的吧,如果让他娶了王雪辰,那陈莉怎么办呢?就算陈莉康复了,她知道自己心爱的丈夫真的跟她离了婚,她能开心?

他了解陈莉,也了解潘泽明,这两个活宝可谓青梅竹马,彼此都像是对方的成长记录,除了爱情,他们之间还有无法割舍的亲情,随意一个触景生情,都能让他们想起对方的种种,那样的记忆,就像是天长日久长成的参天大树,难以连根拔起,所以,他们除了破镜重圆,还能重新找到幸福,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邱波选择退出、选择成全。

有些事,就算是再努力,也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在与陈莉的情事上,邱波明白,他与陈莉,当真只能有缘无份,陈莉的心,除了潘泽明,别人无法真正住进去,而王雪辰,她在做一件她终究会后悔的事,爱错了,嫁错了,这个女人一生都难以幸福,何况王雪辰如此痴迷不悟、爱得这般不遗余力。

这样的王雪辰,和曾经的自己,多么相像?

为了自以为是的爱,孤注一掷的赌上自己……

本质的区别

前面唱歌的女孩子很年轻,脸上还是未染世事的清纯,可她已经开始为了生计出来奔忙了,这样的深夜里,她不能像家境优越的女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睡去,而是要在里一接一地唱着,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满是苦涩。看·

王雪辰,她和前面唱歌的女孩子年龄应该差不多大吧,她是从来没有品尝过生活的疾苦的罢,她生下来就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习惯了心想事成的状态,便以为爱情也应该是这样,只要是她爱上了,就应该为她所有,或者,她连什么是真正的爱情都不了解,她对潘泽明的情感,就如同对她任何一个喜爱的玩具是一样的,那是一种炙热强烈、却并不理智的占有欲。·

但有一点,邱波是确信的,王雪辰并不同于孙美丽,她只是任性一点儿,但她本性是善良的,她就算这么这么想嫁给潘泽明,却从来没有真正想要害死陈莉。上次,他从王健欣那里拿回的安眠药,他找朋友进行了检测,那不是安眠药,而是一瓶维生素,把维生素装进了安眠药瓶了,为什么?邱波后来试探过王健欣,她并不知道那是一瓶假药,以此看来,这瓶安眠药,应该是孙美丽让王雪辰给王健欣的,孙美丽想借刀杀人、一举两得,既除去了陈莉,又把王雪辰给栽里面,让潘泽明和王雪辰彻底决裂,而她孙美丽就可以借机接近潘泽明了。·孙美丽没有想到的是,本性善良的王雪辰到底没敢祸害陈莉,偷偷地把安眠药换成了维生素交给了王健欣。

就冲这件事,邱波就知道,王雪辰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就算她现在爱得有些歇斯底里,但那只是小女孩子痴恋到无法自拔的表现,并不像孙美丽那般,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谋划,孙美丽,那个女人,就像是潜伏在王雪辰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痴傻的王雪辰就会被孙美丽算计得无路可退。

茶香绕口,心静如水,这一刻,邱波并不担心陈莉的安危了,既然确定是王雪辰指使人把陈莉接走了,一般来说,陈莉就不会有危险,杰西也应该不敢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他是业界知名的专家,身份地位都很显赫,他犯不着为了贪财好利受人驱使,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他相信杰西会好好给陈莉治疗的。王雪辰她要是想害陈莉,绝不会把杰西和露丝的照片到潘泽明手机上的。

现在的问题是,王雪辰认不认识这个露丝呢?

露丝的底细,他邱波并不清楚,但据前时陈莉所说,这个露丝并非什么好人,那么,露丝是不是受到王雪辰的授意,才去接近陈莉的?如果是王雪辰指使的,那他就是错看了王雪辰的,不过,凭直觉,他觉得露丝更有可能是孙美丽指使的。

也就是说,露丝,是孙美丽安排来的,很可能,去医院接出陈莉的,就是露丝和程越,因为露丝与杰西沟通起来更方便,而杰西,一般人请不动,除非王延琛出面,才能请得动他暂时担任陈莉的私人医生。

这些盘根错节的事理顺了,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向命运重新宣战

邱波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唱歌的女孩子,她的声音圆润而清澈,起伏的旋律从她翕合的唇间飞扬开去,她站在台上,自由地扭动着身体,像夜晚里无所顾忌的精灵,可在生活的艰辛里,这样的精灵,注定像尘埃一样惶惑地浮沉,和命运玩迷藏的过程中,学会妥协和迂回,又哪能像王雪辰那样肆意妄为,想牢牢掌握自己和别人命运?

邱波淡淡地笑着,转头望外玻璃窗外,后海灯影,在暗夜里迤逦成虚幻缥缈的风景,而那些过往的时光、逝去的****,蓦然回间,曾经再过的死去活来,也都如浮云掠影,那么,现在的,未来的某天,也会变成回忆中一抹残影,试问,又有什么是值得太计较?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光闪烁。看·

邱波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拿起手机翻看,果然不出所料,一条短信总算如期而至,看到它,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想了想,他回复了一条短信,收起手机,长吁一口气,茶香绕口,别有新意。

“我都会永远信赖你

无论你将我放在任何空间里

你对我的赞许

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是你要我怎样忘记你

留给我的回忆

不要忘记我爱你

不要忘记我想你

只要永远在你身边

无论生命多么短暂

不要忘记我爱你

是我心中的秘密

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我的爱统统都为你奉献

不要忘记我爱你

不要忘记我想你

只要永远在你身边

无论生命多么短暂

不要忘记我爱你

是我心中的秘密

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我的爱统统都为你奉献……”

前面的女孩,反反复复地唱着这,年轻的面庞在灯光下神采飞扬,疲惫被掩藏在灵魂神处,青春因音乐的魅力而异彩飞扬,只是,她唱不出这歌词蕴含的忧伤,或者,在她的年龄里,这样的忧伤,太过沉重,她还不懂。··

这样爱而不得的忧伤,愈想忘记愈是深爱的无奈,他邱波懂,而放手,是对心爱的她最真的成全。

小莉,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和潘泽明恩爱到老,才不负我忍痛退出,不枉我苦心成全。

邱波喝干杯中苦涩的茶水,起身,在旁边的花篮里提起一支玫瑰,随后,他想了想,索性把整篮的花提起来,静静走到前台,鞠身放到那女孩身边。

那女孩一愣,歌声未停,眸光激动地追随着他,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到前台结了账,这花,是他谢谢她唱的那歌,与她无关,那是他用来祭奠自己逝去的爱,从此时此刻起,他邱波,要另辟蹊径,向命运重新宣战……

晨曦初透,楼下花圃里的红梅傲然怒放,与飘洒的白雪相映成趣,可看在眼里,更多是悲壮的冷傲孤寒。

仿佛一夜间,便实现了四季的转换。

潘泽明愣怔地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灰白天幕下,抒情般飘飘扬扬的雪花,却只觉得心下一片萧瑟,往年,在这样白雪飘零的时节,他常会和陈莉在雪里并行,留下两行一大一小的脚印,陈莉偶尔顽皮,挽着他单脚跳,或者并拢后脚跟,依次地踩出心形的图案,那时的她笑嫣如花,每每令他挪不开眼睛……

种种温馨甜蜜,已是时日久远,伊人不在,

想到昨夜种种,潘泽明酸涩的眼睛瞬间潮红,“小莉,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凝视着自己孤独的脚印,潘泽明的心痛缩不已,手机震响,是王雪辰甜腻的声音,“泽明哥,睡得好不好呀?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呢,你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们拍的婚纱照好漂亮,我都看不够呢,你赶紧来我家,帮我选一选用哪个像框镶放大照好……”

心情坏透了,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潘泽明悄无声息地挂了电话,默默地把手机揣进口袋,此时此刻,他不想见到王雪辰,也不想听她说话,他知道,他应该应合她,哄她高高兴兴的,这样,她才不会为难陈莉。

可是,满腔的怨恨和嫌恶,让潘泽明对这个任性胡闹的王雪辰退避三舍,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他应该想个什么办法让王雪辰死心?想个什么办法快点儿找到陈莉?潘泽明掏出口袋里的结婚证,那是他和陈莉的,上面有她们俩的照片,傻乎乎地笑着,头肩相靠,怎么看怎么像两个学生,可就是那般青涩的时节,他们已经结婚了。

按昨夜约定,他今天去找王雪辰,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剩下的事,全权由王雪辰找律师代理,用她的话说,“你放心啦,陈莉姐一定会签字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会为你考虑的,你们离婚是势在必行的,对大家都好。”

自私、可恨!谁告诉她王雪辰他和陈莉离婚会皆大欢喜?她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下,却认为是利人利己,岂有此理!

潘泽明捏着那两个小红本本,叹了一口气,这两本结婚证,现在就跟他的命根子无异,说什么他也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它们换成了离婚证。

“潘泽明!”

有人突然拍他肩膀,回头一看,邱波神色悠然地站在他身后,那眉目间淡淡的笑意,看起来让他愤恨,“突然叫得这么大声,吓我一跳,这么早跑来干嘛?”

“你说能干嘛?看王雪辰抢亲呗!”

邱波一幅幸灾乐祸的神气。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是应该和他潘泽明一样么,陈莉现在都被人劫了,他就一点儿不担心?

“你这张脸已经够黑的了,我再黑的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邱波说着,一把从潘泽明手里拽过一本结婚证,打开,认真看,半天不抬头。

“拿来!少色眯眯地看着我媳妇!”

潘泽明翻了翻白眼。

“呵呵,有本就是好,有本就可以为所欲为,干了坏事还能回头是岸,羡慕你。”

邱波押了押嘴,很是真诚地看着潘泽明。

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是拐着弯骂我的吧?你有点儿同情心行不行啊,我已经这么惨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潘泽明气得瞅他。

“你很惨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我怎么觉得你是绝处逢生了呢?”

邱波举手替潘泽明扫了扫头顶上的雪花,脸上又挂上那可恨又可疑的笑意。

“哎呀,邱哥,你就别拿开逗乐了,现在我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家小莉,到底还是没有真正投入呢,真到了要紧的时候,还是我这原配着急,你看看你,哪像有一点儿爱心的样子?”

潘泽明数落他。

“是啊,我才知道,那本来就是你媳妇,不是我媳妇,小莉真可怜。·”

邱波火上浇油地说。

“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小莉真可怜?是你媳妇就不可怜了?”

“嗯,这话对。如果她是我媳妇,王雪辰就不瞅着她是个事儿了。”

“少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的,跟我一起去找王雪辰,今天怎么着也得找她问清楚,到底把小莉弄哪儿去了,结婚,鬼才要跟她结婚!”

潘泽明气呼呼地说。

“话别这么说,我可不想当鬼!”

邱波笑笑,突然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一句。

“……嗯?你什么意思?我说你了么?”

潘泽明一时没明白,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怎么看,都觉得今天早上的邱波有些诡异,看他这一脸的笑,看似轻松,又略带忧伤的,这什么表情?

“是啊,你刚才说我了,你说鬼才跟她结婚,很不幸,会跟她结婚的人就是我。·”

邱波语不惊死不休似的说。

“我……你没烧吧?你要跟王雪辰结婚?”

潘泽明暴跳了。

“是啊,你不结,只有我来结了。反正她想嫁人了。”

邱波说得云淡风轻,跟说今天天气不咋的一样。

“这、这……这两者之间有因果关系么?干嘛我不结就得由你来结?她想嫁人关你、关我屁事!”

潘泽明有些抓狂。

“潘泽明!”

邱波看着他沉默片刻,收敛了一脸嬉笑,郑重其事地叫他。

“什么?有话赶紧说,这么神经兮兮的干嘛?”

潘泽明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想好了?”

邱波问得没头没脑的。

“想好了啥?你说话能不能明确点儿?”

潘泽明的心提起来,就觉得脑子都不够使的了。

“你真的只想得小莉破镜重圆?心甘情愿地放弃送到嘴边的馅饼?而且以后也不会后悔?”

邱波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这还用问!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找到小莉,接她回家好好过日子!什么馅饼不馅饼的,吃多了会消化不良的,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成不,我后悔个屁!”潘泽明说,“何况唯一让我后悔的就是我前时犯的浑,我也早后够悔了,反正我没有小莉不行。”

“确定?”

“确定!”

“不会反悔?”

“哎呀你怎么这么罗里叭嗦的,这心里堵得慌呢,你还在这里七拐八拐地给我添堵!”潘泽明搞不清邱波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行不行?”

心情不好?!

“那我就放心了。”邱波长舒一口气,上前一步,拉过潘泽明的手,把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张放在他手心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泽明,别辜负我的期望。”

潘泽明狐疑地看了邱波一眼,把那张纸展开,仔细看了看,前先紧绷着的脸立马春暖花开,他欣喜地看着邱波,感动的潮汐在心间汹涌,想说谢谢的,张了张嘴,却哽了声音叫了声,“邱哥”

“嗯,去吧,好好照顾小莉,要小心那个露丝,顺便看看这个露丝和孙美丽到底想干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们不知收敛,该报警报警。”

邱波点点头,拍拍潘泽明的肩膀。

“嗯。”潘泽明喜出望外,重重点头。

“在你订机票之前,给王雪辰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心情不好,一切等你把心情调节好了再说,今天就不去见她了,无论她怎么胡闹,你也别理会。”

邱波对他说。

“好,呵,三十六计,躲为上策,邱波,你实在是高”

潘泽明乐呵呵的了。

“沉住气,语气沉重那种,别这么兴高采烈地打给她,让她警觉了,你想躲都躲不开,她粘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邱波叮嘱他。

“得令”

潘泽明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拿出手机拔王雪辰的电话。

响了一声,王雪辰就接了,“泽明哥你什么时候来啊人家一大早就等你了。”

“雪辰,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今天就不过去了。”

潘泽明沉着声音,一板一眼地说。

“心情不好为什么呀泽明哥,你放心啦,那个女人好好的,她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治病而已”

“雪辰,我的心情你无法理解,我现在很难受,难受得吃不香睡不着,甚至、甚至呼吸困难,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胡闹了,我和你真的不合适,如果你非要任性,那就等我把心情调节好了再说吧。”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调节好心情嘛,人家真的很想你”

“等到我确定小莉安好的时候,雪辰,我希望你理解,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就算是可能会分手,但我也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

潘泽明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我理解我理解,你放心,她不会怎样的,我就知道你会爱上我的,泽明哥,我等你噢。”

王雪辰的声音柔美凄楚地传来,潘泽明看了邱波一眼,邱波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树红梅。

“好了,雪辰,别再折腾了,让我好好静一静。”

潘泽明急着挂电话。

真正的爱情是两情相悦的,可不是一厢情愿、强施于人的,这种被人缠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就跟被一张看不到的网给罩了个结实,还真是连呼吸都困难了。

“噢,好”

王雪辰很不想挂电话,可突然想到,刚才潘泽明说就算是和陈莉分手,也不希望她有闪失的话,立刻就开心得不行,不管怎么说,潘泽明总算松口了不是他说他有可能和陈莉分手呢,嘻嘻嘻。

“我挺你!”

挂了电话,潘泽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把满心的不耐烦压下去了,他片刻不想等,对邱波说:“邱哥,我这就订机票去找我媳妇了,你在家里开开心心地等着我们回来!”

“切,自作多情,谁会等你们回来!”邱波好笑地瞅了他一眼,挥挥手,“上车,我送你去机场。·”

“什么?敢劳你大驾?呜,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感动的。”

潘泽明眼眶嘲热,却不忘贫嘴。

“哪儿那么多废话!”

邱波笑。·

两人上了车,邱波驾车一路往机场奔去,潘泽明心情大好,望着车窗上飞舞的雪花,一颗心似乎早就飞到了陈莉身边,失而复得,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泽明,问你个问题。”

邱波沉默了半天,突然说。

“嗯?又有什么问题?”

潘泽明摇头晃脑地听着车里的音乐问。

“你看哥我还单着呢,想找个人一起混,也为了让你安心守着你媳妇。·”

“嗯,你觉悟挺高,这个想法值得表扬。”潘泽明一听来了精神,“你又看上哪家姑娘了?说,兄弟我一定替你去说媒,万死不辞。”

“你还是照顾你家媳妇吧。”邱波顿了顿,这么问了一句,“孙美丽和王雪辰,你说她们哪个适合给我当媳妇?”

“啊?噗!”潘泽明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哑然失笑,只以为邱波跟他开玩笑了,“哥,你别逗我成不?怎么你跟我抢媳妇上瘾了还是怎么了?这两哪是过日子的主呀?你别开玩笑了,娶妻要娶贤,天下这么多女人,不行等我回来,给你办个招聘会,广招天下美女,好好选个。”

“嗯,就算玩笑,你给分析一下,这两女人,我要真娶,选哪个?”

邱波笑笑,并不辩解,仍然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孙美丽就免了,这女人上来一阵疯,人受不了……王雪辰太小了,大小姐脾气,就知道任性胡闹,我可受不了……咦?邱哥,你想什么呢?你不会是为了救我就想舍身取义的吧?”潘泽明恍然大悟又不可思议地看着邱波,“天地良心,我可舍不得你英勇就义,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闹不好你让那小妮子闹得不得安生,我和小莉于心不安呀!”

“乌鸦嘴,不定我们就恩恩爱爱了呢!”

邱波呵呵笑。

“喂,哥,你不是说真的吧!”潘泽明瞪大了眼,上上下下打量邱波,眨了几下眼睛,好容易拐了个弯儿,又忍不住笑,“不过,据说现在萝莉和大叔版的戏码很时髦呢,我突然现,你很像韩剧里的男猪脚,你确定你能收了王雪辰?”

“事在人为嘛。”

邱波淡定地说。

“我挺你!”

潘泽明又眨了几下眼,不管是谁吧,千金难买个愿意,回头他和小莉破镜重圆了,让人家邱波干晾一边儿也不太好,如果邱波真能拿下王雪辰,也算是一桩美差。没有邱波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和小莉好好过日子,也有安全感不是,要不然,邱波这财貌双全的老五哥,确实是个杀伤力挺大的威胁呢!

她喜欢养乌龟?

“就知道你自私又自利!”

邱波扫过一眼,似乎把潘泽明想什么看得一清二楚,当即不客气地揭露他。·

“啊?我有嘛?冤枉啊哥,是你自己说想娶她的,我不过是无条件地支持你罢了,何况客观地说,王雪辰这孩子除了任性些,也不是太坏,上次要不是孙美丽挑捘她进病房祸害小莉,她自己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你要是真有这想法,动作就快点儿,免得她整天跟孙美丽呆在一起越学越坏。”

潘泽明说。

“嗯,近墨者黑,她现在又一门心思地想要你娶她,难免会钻牛角尖,我就怕她一气之下为难小莉,唉,她也是被王延琛惯坏了,回头得好好用心收拾。ww·”

邱波叹了口气说。

“邱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害得你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我真过意不去。”

潘泽明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我就是想想办法转移一下王雪辰的注意力,如果可能,我就娶她,过不下去再离!”

邱波看着前方,握紧了方向盘,人生的路,看似方向盘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谁能百分百敢说,能完全准确无误地操控人生的方向?凡事总要尝试了,才知成败,走·

“……邱哥,我真心希望你幸福。”

潘泽明听了他的话,声音有些哽咽。

“放心,会的,我们都要幸福,即使幸福忽远忽近,也都要努力去抓住它,而且,一旦抓住了,就要珍惜。”

邱波对潘泽明说,也对自己说。

“嗯。”

潘泽明点点头。是的,幸福并非遥不可及,很多时候,它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可因为心的麻木,因为习以为常的疏忽,就会对它视而不见,非要等到弄丢了,才知道后悔莫及,还好,上天垂怜,给他失而复得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来吧,告诉我一下,王雪辰都有哪些喜好,她喜欢做什么吃什么怕什么,有关她的事,你能想起多少,给我说多少。”邱波话题一转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哥,你怪用心的!怪不得我家小莉前时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潘泽明不忘挖苦他。

“拉倒吧,要真能把她迷得五迷三道,就没你二度花开了,我那些招儿对你家小莉不好使,坏就坏在我对小莉不了解,你们俩恋爱史几乎长到娘胎里去了,她对你的爱都变成血液在身体里流淌了,我想连根拔起,难于上青天,所以啊,趁着王雪辰还没中你的毒太深,我得赶紧琢磨一下,怎么着让王雪辰回心转意,不再粘着你,而是换成粘着我。”

邱波笑起来,心里却泛着苦涩。

“呵呵,兄弟坚决支持你,我好好想想啊……这小妮子喜欢养小乌龟,闲着的时候喜欢把小乌龟翻过来折腾……”

潘泽明说到这儿的时候,现邱波神色有异,转头一看,就见邱波似笑非笑,表情凶恶,“你小子想拐着弯骂我是吧,什么叫她喜欢养乌龟,这什么爱好,必须得给她改了!”

了解得够全面的!

“呃……你联想别这么丰富行不行?我又没说你是老乌龟!”潘泽明缩缩脖子,“你也别对人家小姑娘太苛刻了,不过是喜欢养乌龟嘛,这都不让,那人家哪敢跟着你……”

“怎么?还知道怜香惜玉了?那是我老婆,我怎么整治就不用你操心了。·赶紧,还有啥?”

邱波大言不惭的,说得好像王雪辰已经是他家人了似的。

“她喜欢吃零食,薯条虾条果冻之类的来者不拒,水果要吃进口的,不吃肉但喜欢吃鸡腿,不吃蚌类除了牡蛎,她怕狗也不喜欢猫,夜里怕黑要整夜点着灯,喜欢通宵玩电游……”

潘泽明说到这儿的时候,又觉得邱波眼神不对。

“潘泽明!”

“到!又咋的啦?”

“你老实说,你和王雪辰有没有一腿?”邱波恨恨的,“到底有没有对我家小莉不忠?”

“什么你家小莉!那是我家小莉!天地良心,我跟王雪辰真没有,这是绝对的。·”

潘泽明抗议叫屈。

“那你怎么知道她夜里怕黑要整夜点着灯,喜欢通宵玩电游?你不在她家过夜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邱波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大哥,冤枉啊,这都是她大学里老师告的状行不行啊,她住校那会儿,一定要拧着劲儿触犯校规校纪,一到晚上就给人来劲,非要亮着灯玩游戏,为此扣了人家班好些分,她老师见了我就诉苦,我怎么会不知道!”潘泽明解释到这儿,又赶紧补充一句,“我是听王董的给她送吃的和生活用品的,不是别有用心才去的噢,你别用你那带问号的眼看我!人家老师当我是她哥呢,我自己也是这么定义的。·”

“那敢情回头我还得叫你哥?”

邱波翻了翻白眼。

“啊?这对,没办法,谁叫你看上我妹妹了呢,嘿嘿嘿。”

潘泽明笑得花枝招展。

“真没有?你们不是艳照都有了么?”邱波闷闷地看了潘泽明一眼,“真像你说的是被下了药迷昏了拍的?”

“真的,天地为证,兄弟我半句不敢说谎!”

潘泽明举手誓。

“哼,谅你也不敢说谎!总不能好白菜都被你头猪啃了,那我多冤屈。”

邱波回过头去看路,甩过这么一句来。

“什么人啊你,什么叫好白菜都被我这头猪啃了,事实是白菜强迫我这头猪啃我硬是没下口好不好?”

潘泽明叫。

“嗯,你还守身如玉呢,早这样就没孙美丽了。”

邱波笑了。

“少跟我提那女人,一提我就郁闷。”潘泽明叹了口气,“所以你一定要加把劲儿,千万别让王雪辰变成第二个孙美丽,那样的话,可真就是我的罪过了,王雪辰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该误入歧途。”

“我也是这么想的。”邱波说,“那就这些了?她还有什么情况?”

“她喜欢看韩剧,动不动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爱看书,一看就说眼睛疼,她喜欢游泳和购物,懒得做其他运动,颜色上她偏爱白色和粉色,就这些了,再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潘泽明说。

“你这了解得够全面的!”邱波瞟了潘泽明一眼,“老实说,你真没对这姑娘动心思?”

有几分把握?

“没有,真是的!疑神疑鬼的,要我动了心思,反正她这么上赶着追我,我顺水推舟不就行了?”

潘泽明没好气儿地说。·

“有道理!那行,知道这些,我好战决,我这年龄,还真耽误不起,我想早点儿有个自己的孩子。”

邱波一本正经地说。

“啊?孩子?大哥,你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连孩子都琢磨上了,你这思维够跳跃的!”潘泽明闷闷的,“我都还没有孩子呢!”

“谁叫你疑心病重?前时人家小莉好好地怀着你的孩子,你却硬说是我的,后来她出了车祸孩子掉了,你那时候在哪儿,还和孙美丽藕断丝连的,想起这事我就生气。”

邱波说。

“别提了,我也恨不得抽死自己。邱哥,你说人是不是都有糊涂的时候,那时我就跟遇着鬼打墙了似的,怎么都是个别扭的。”潘泽明说,“也不知道老天爷肯不肯原谅我,让我和小莉再有个孩子。”

“你还记得那次车祸吗?”邱波沉默半晌,想起陈莉倒在血泊中的一幕,虽然时日期久隔,却还是心有余悸,他看了潘泽明一眼,“你都没觉得那次车祸出得太蹊跷么?”

“……”潘泽明一愣,诧异地看着邱波,“怎么了,你现什么了?”

“回头想想,那次小莉被车撞了,时间、角度都把握得那么准确,小莉当时横穿公路时,因为看到你和孙美丽在一起,一时愣神站在路中间,按说晴天白日的,那司机怎么会看不到那么大一个活人,竟然以八十时冲上来,那可是在闹市区,车又多,如果不是故意的,他为什么把车开得那么快?”

“处理事故的时候,那人说是喝了酒,认错态度也挺好的,配合保险公司取证后,赔偿也很快到位……”潘泽明想起那件事就愧疚,如果不是他跟孙美丽纠缠不清,小莉也不会出意外,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车祸现场满地的血,满地散落着小莉从市里买来的东西,场面一片狼藉,每每记起都是触目惊心。·

“什么酒驾?那是上午,十点左右,就算早上喝了点酒也该清醒了,还没到中午,又有谁会提前那么多吃午饭?我当时在医院里照顾小莉,给她输了血自己也犯晕,事后去查这事的时候已经结案了,可我每次想起这事来,都觉得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怎么都怀疑是孙美丽搞的鬼!”

邱波说。

“不会吧?她敢那么做?”

潘泽明头皮麻,再想想孙美丽的那几次疯,也半信半疑了。

“她不敢?这女人被你骗得那么惨,这么整你在她看来不是你罪有应得?当时,她还记恨着她自己流产的事,自然见不得小莉怀孕,那女人嫉恨起来,只怕无所不用其极!”邱波瞟了潘泽明一眼,“反正你吃了一次亏,以后要长记性,这次去照顾小莉,一定要小心露丝和孙美丽,无论他们怎么折腾,你一定要坚定自己的心,相信小莉,好好爱她,别再做墙头草,出点儿事儿就拿自己老婆出气!”

“嗯。”

潘泽明闷闷地应了一声,脸上一阵阵烧。

“这件事没完,以后有机会会查清楚。至于王雪辰这边,暂时就交给我了,只要王延琛不被这丫头逼着添乱,小莉就安生了。”

邱波叹了口气说。

“你有几分把握?”

潘泽明看了看邱波,想象他和王雪辰在一起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你们一定要幸福

“十分!”

没想到,邱波这样掷地有声地说。·

“呵,这么有把握呀!”

“自然,当你真心实意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婆婆妈妈、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好色的原形惹她不高兴,可要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去追一个女人,收入自如的,往往很容易成功。如果当初我不是对小莉动了真心,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也早就不是你的了。”

邱波冷笑一声说。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只不过关心则乱,太小心反而缩手缩脚,只想着等她真正爱上我再说,以至于坐失良机,现在我还后悔呢,所以潘泽明,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别再给我机会,再给我机会你可就看着小莉给我做饭铺床吧!”

邱波大言不惭地说。·

“切!想得美!”潘泽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邱波,“我家小莉立场坚定,才不会上你的贼船。”

“呵呵,那是我手下留情。”

邱波故意刺激他。

“你那些乌七麻黑的怪招留着给王雪辰吧,再敢打我家小莉的主意,我跟你拼命。·”

潘泽明笑起来,看了邱波一眼,心里漫上感激的暖流。

这个男人,他对小莉的爱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少,可他可以这般坦荡地敞开胸怀,成全他和小莉,那样深沉的爱,已经脱了俗世****,让他潘泽明自愧不如,心生敬佩。

接下来的一路,两个人再没有说话,沉默地听车内音乐悠扬。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样的知己,竟然是由情敌演变来的。真是世事难料啊。

到了机场,邱波从车后备箱拖出一个大箱子来,让潘泽明拉着,潘泽明这才想起,自己高兴傻了,什么都没想起要带就跑来机场,不由脸红,感激无以言表。

“去吧,好好照顾她,也好好照顾自己。我等着你们回来喝我的喜酒!”

邱波笑着说。

“……哥……”

潘泽明双眼潮红,点点头,再点点头,转身走入机场……

邱波望着潘泽明的背影在湮没在叠幢的人群中,有一丝清晰的疼痛直入心底,同时,也如释重负,小莉,潘泽明找你去了,你们一定要幸福,也希望,我也可以幸福。

邱波淡淡地微笑,转身刚要离开,就有人拽他的袖子,他转头一看,只觉得头皮“峥”的一声暗响,刚刚舒缓的心情骤然绷紧,就见面前眉眼生动的女孩偏着脑袋疑惑地望着他问,“嗯?还真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这情形,是她没看到潘泽明?老天保佑啊!

邱波松了一口气,严肃起来,“叫大叔,没大没小的。”

“大叔?噢,好吧,如果你不觉得这样会把你叫老了,大叔就大叔。”王雪辰嘟囔了一句,又穷追不舍,“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邱波转了个角度,挡住王雪辰的视线,不放心地往潘泽明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还好,潘泽明走没影儿了,要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他没有接话,反问她,“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去云南!”

王雪辰脆生生地说。

这个丫头有点傻

邱波的心又是一紧,他都怀疑王雪辰是不是知道潘泽明的行踪,如果真让她去了,这搞不好还在同·邱波苦笑,有时候,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可以。

“怎么啦,我去云南关你什么事么?你把脸拉这么长。”

王雪辰不满地看着严肃的邱波。

“你没事乱跑什么啊?一个女孩子,也不找个伴儿,大老远自己跑去云南,你爸妈知道吗?你这样他们会担心的……”邱波不是这么快就进入角色,而是想着怎么拖延时间,让王雪辰误点儿,就算她要去,坐下一航班飞机,也好过和潘泽明搭乘同一架不是?

“大叔,我早就长大了,真是的,比我爸还罗嗦!”王雪辰听了几句就不耐烦了,“我哪敢找伴儿,我是去看……”

说到这儿,王雪辰猛地刹了声儿,盯着邱波的明眸眨了眨,再眨了眨,白晳的小脸迅地红了,要·

“看谁啊?怎么不敢说了。”

邱波知道她是想去看陈莉,想到她竟然这么没心没肺地不打自招了,不由好笑。

“有什么不敢说的,就是去看潘泽明的那个大麻烦!”

王雪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儿地说。看·

“哟,姑娘,你还管情敌的死活?你是巴不得她出点儿意外,去看看她死了没有的吧?”

邱波开玩笑似地问她,心却有些慌。

“什么啊!我才没有你说得那么歹毒呢!虽然我想和泽明哥在一起,想让她们分开,可我上次犯糊涂去拔那女人的氧气罩已经很后悔了,所以就想了个办法,既不会伤人命,又可以让她离泽明哥远一点儿,还能帮她找个好地方治病疗养,一举三得嘛,就花大价钱请杰西医生,动用私人飞机把她们送去云南了,那里风景好,僻静,又有好吃又有好玩的,泽明哥绝对不会想到我会把她送到那里去的,呵呵……”

王雪辰说着,自顾自就得意地笑起来了。

邱波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到底是个任性好耍的孩子,藏不住多少心思,这还没等着人家问,自己已经就这样倒豆子似地抖落出来,都忘了防备他“告密”,这样的心思单纯,倒是傻得可爱。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告诉潘泽明么?”

邱波故意提醒她。

王雪辰猛地意识到这一点,缩着脑袋先四下看了看,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凑近邱波警告他,“喂,大叔!你可不能这么不讲义气,我是信得过你才跟你说的,你也是不希望那个女人跟泽明哥在一起的吧?我和你是一个战壕里的,你可不能算翻了账,你不仅不能告密,你还应该支持我、感谢我,要不是我随机应变,你哪有机会再靠近那个丑女人。”

“噗!”邱波忍不住笑,如果眼前的小女人知道他邱波此时此刻的想法,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想,都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王雪辰把小脑袋撤开了一点儿,脸上挂着很惶恐的表情,“你不会真地要告诉泽明哥的吧?你可别出卖我!我还要跟泽明哥结婚呢,你把我卖了他会恨死我的!”

“傻丫头!”

邱波看着她那世界末日的模样,苦笑着摇摇头。

不在乎有名无实?

“怎么啦?我哪有傻?我是为了追求爱情义无所顾!”

王雪辰为自己辩解。·

“雪辰,你知不知道结婚是件很严肃的事,是需要做法律公证的,是有结婚证的,不是你说你想和谁结婚就可以结的,前提是你俩都单身,人家潘泽明和陈莉是夫妻,人家没离婚,而且也不可能离婚,潘泽明不同意就谁也没办法,就算你求了你爸,他也不能犯法强迫潘泽明离婚……”

邱波苦口婆心地劝她,哪想话没说完,就被她给截了。

“停停、停!大叔,你说这些我不是不懂,是不在乎!你想,古代男人都能三妻四妾的,现在的男人虽然明里没有娶二房三房的,可实际上有钱有势或者帅点儿的男人,基本上都是这窝那窝,我也不就得要那个名份,我就要潘泽明风风光光娶了我,然后能和我一起白头偕老地过日子,至于陈莉,她们早就有名无实了,我就想法儿不让他们见面,不让他们在一起就行了呗!”

王雪辰振振有词的。·

“你脑子进水了?你一个待嫁的大姑娘,不让人明媒正娶,自轻自践地想去当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儿,还想着让人家风风光光地娶你,你也不怕丢人显眼。·”

邱波恨铁不成钢地劝她,哪想,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她立刻就反击过来,“大叔,你脑子没进水?你前时不也追人家陈莉追得满世界跑的么?你明知道她还没离婚,你不照样很狗腿地鞍前马后?你现在来教训我,我才不听你的!”

“我知道我错了,我那时是心存幻想,以为她们俩玩完了,慢慢没感情了,我一感动了她,她答应嫁给我的话,她和潘泽明立马就能离婚,那时我娶她不是天经地仪么?可问题是,她和潘泽明互相牵挂,彼此深爱,我没拆得散他们不说,还弄了一身的伤,我现在认识到错了,不想看着你犯同样的错,你明白?”

邱波试图说服这丫头,结果,她脖子一拧,“不明白!”

“不明白慢慢想明白!”邱波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她,“走,送你回家去!”

“不回去!我得去看看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王雪辰甩胳膊,想挣脱邱波的手,可甩不开。

“你少黄鼠狼给鸡拜年假仁假义了,你这人都给劫了,还管她怎么着,她不是有人照顾么?你就别操那闲心了,赶紧回家面壁思过去!这么大一姑娘了,还成天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胡闹,我要是你爹我早揍你了!”

邱波可不能让她去坐飞机。

“你放开,大叔,你给我放开!哎呀!跟你说实话吧,我是担心那个露丝!”

王雪辰急火火地辩解。

“露丝?他怎么了?你为什么担心他?”

邱波一听,赶紧放开王雪辰。

“哎呀!不是他怎么了,我是怕他为难陈莉,虽然我也不喜欢陈莉,可她现在不是半死不活的吗?我是怕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好跟泽明哥交待,我还寻思着能跟泽明哥和睦相处、举案齐眉呢。”

王雪辰揉着手腕,闷闷地说。

他们曾一起生活过!

“你不说我还忘问了,你是怎么联系上那个露丝的?你为什么觉得他会为难陈莉?”

邱波满心疑惑,他倒是暂时不担心陈莉的安危,因为杰西来的短信上说了,陈莉现在情况良好,正在慢慢康复中。·他也拜托杰西帮着留心照顾陈莉,露丝也没有时间能单独和陈莉相处。

“不是我联系上的,我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个美国鬼子,是美丽领来的,她说露丝曾经和陈莉是夫妻,他们在国外一起生活过,让露丝看着陈莉,免得让她病好了自己跑回来破坏我和泽明哥,我觉得这办法不错,就答应了,不过我看过陈莉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照片,我觉得一个打女人的男人到底不可信,就有点儿不放心。·”

王雪辰说。

果然是孙美丽捣的鬼!一切正如邱波所料想的那样,露丝是孙美丽花钱找去跟踪算计陈莉的。

“照片?你在哪里看到的?”

邱波问王雪辰。

“也是美丽姐给我看的,证明之前露丝和陈莉确实一起生活过,那些照片里,有陈莉和露丝一起在厨房里做饭的自拍,你看,陈莉那个女人哪配得上泽明哥嘛,她自己早就在外面瞎搞了。·”

王雪辰说。

“你不知道的事不要胡说八道!陈莉那时候根本在失忆状态!雪辰,你被孙美丽骗了!这个女人不是好人,你得离她远一点儿,别再听她怂恿,她为了报复潘泽明和陈莉做了很多坏事,你不能助纣为虐!”邱波说,“你知不知道,孙美丽之前也想嫁给潘泽明,还为潘泽明流过一个孩子,潘泽明很明确地拒绝她,可她还是胡搅蛮缠的,后来变本加厉,她做的那些事已经触犯了法律了,她竟然指使露丝一路跟踪陈莉,还可能把陈莉推进了海里,孙美丽是在纵凶杀人你知道吗?虽然我不知道后来又生了些什么事,陈莉失踪的一年里,怎么又会和露丝在一起,但我敢肯定的是,如果陈莉是清醒的,她绝对不愿意跟露丝在一起,而潘泽明,你也看到了,在这一年里,他到处找她,其他什么女人他也没有正眼看过,雪辰,她们夫妻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都会加倍珍惜他们的婚姻,所以外人是没有机会的,你看,我都已经知难而退了,你也别在一意孤行了!”

“你就骗自己吧,看你紧张的样子,还说自己已经知难而退了……”王雪辰的眸光黯淡下来,突然就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邱波的手,“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孙美丽之前也想嫁给泽明哥,还跟他有过一个孩子?你说得是真的?”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邱波反问。

“这……”王雪辰惊讶得张大了小嘴,半晌,惨叫不止,“完了完了完了……天啊,我这次闯祸了……”

邱波微微锁起眉头,等她说明白,可她甩开他,转身就往机场里跑。

“等等等等,不是说了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么?”

邱波赶紧把她拽回来,看了看那边的航班表,潘泽明应该是刚进安检,这时候他哪能让这丫头跟上去?

“你是我什么人啊?”

“你是我什么人啊这么管闲事?你放开我,我有要紧事!”

王雪辰急得红了脸。·

“什么要紧事?”

邱波严肃地问她。

“那个露丝既然是孙美丽介绍给我认识的,之前她还让露丝害过陈莉,那现在陈莉在病床上躺着,她要指使露丝趁机害死了陈莉,那我也就算是纵凶犯之一了,天啊,我可没想要真害死陈莉,我只是……呜呜,这可怎么办呢?”

王雪辰长这么大,没什么丰富的人生阅历,遇着这样的事,顿时惊慌失措。

“他不是已经在陈莉身边有几天了么?你这时候知道害怕了,会不会有点儿晚?”邱波好笑地看着她,“没事,陈莉要是真被他害了,你就只能去做牢了,到时候,我可以念在与你老爸的交情上,多去监狱里看你几次。·”

“你少幸灾乐祸!什么叫没事?这还不算事?我才不要你去监狱里看我呢,那时的我一定丑死了,呜呜,泽明哥也一定再也不理我了。”

王雪辰六神无主。

“嗯,那样的你真的会很惨、很丑。”

邱波好像很费脑地想象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

“你……你放开我呀,别拉着我,让我去看看陈莉死了没有,露丝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眼看这事是凶多吉少了,我……”

王雪辰急得快·

“你去了能改变什么?说不定那个不怀好意的露丝连你也不放过呢?”邱波故意吓她,“你听过有歹徒为了掩人耳目‘杀人灭口’吗?”

“啊?杀人灭口……”王雪辰打了个寒战,吓得小脸煞白,“那、那怎么办?”

“需要我帮你?”

邱波淡定地看着她。

“你有办法?”

王雪辰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我有很多方法帮助你,但你得听我的话,要不然,免谈。”

邱波胸有成竹地说。

“可是你离云南这么远,你能怎么办啊?你不要耽误我时间了,不管怎么样我得赶去看看。”

王雪辰不信任地看着邱波。

“好吧,你去吧,回头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拦你。”

邱波有趣地看着她,这丫头,挺好玩,比想象中还要呆萌。

“你跟我一起去吧?”

王雪辰闷闷地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就兴致勃勃地看着他问。

“干嘛?你闯了祸想让我当挡箭牌?我才不去呢,让我去跟露丝那种恶人碰面,太掉价儿了!”

“大叔!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帮我的么?怎么说话不算数?”

王雪辰气呼呼地。

“我说帮你可不是这么帮的,我可以委托我那边的朋友让警方控制露丝,另外,也许你还不知道,陈莉的主治医生杰西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就叮嘱他好好照看陈莉,不让她出事。”

邱波一板一眼地说。

“这样可以吗?”

王雪辰有点儿不放心。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还是你执意要去送死?”

“……好吧,那你现在就给你那边的朋友和杰西打电话吧。”

王雪辰眼巴巴地望着邱波。

大叔和萝莉

那样简单纯净的眼神,让邱波心有不忍,继续吓唬她似乎有点儿过份,想了想,他说,“那你现在跟我回家,把这事儿跟你爸爸说明白,然后我再打。看·”

“什么呀,告诉我爸我还能活吗?”

王雪辰一听就郁闷了。

“就你那爸,还能舍得把你怎么样呢?他啊,宠你宠得成昏君了,赶紧走,别磨磨蹭蹭的,你要再不听话,可别怪我改变主意不管你了。”

邱波说着,放开王雪辰就走。

“哎呀,真小气,走就走啦,真是的!”

王雪辰赶紧一路小跑跟上邱波,彻底打消了去乘机的打算。·

邱波嘴角上扬,却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等等我!你就算想去告状也没必要这么积极!看我爸骂我你很爽么?哪有你这样的大叔,真不够意思……”

王雪辰一边急赶着,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

听着王雪辰小麻雀似地叽叽喳喳,邱波越忍俊不禁。

真的要想办法收了这小丫头么?

他和她?大叔和萝莉的爱情现实版?生活可不是电视剧,可到了这份儿上了,他似乎不投入一点儿不行了呢。ww·

邱波想到这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王雪辰一眼,那个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绷紧的小脸红朴朴的,一双澄澈的眼睛盛满了焦灼与愤恨,似乎全天下都对不住她似的。

邱波突然就停了步,转头面对她,她一个刹车不稳,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你干嘛?突然挺尸,很吓人的知道不?”

王雪辰抚着额头,很不满地盯着他叫。

“丫头,你看看你,就这样子别说潘泽明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

邱波说。

“我、我怎么啦?为什么他会不喜欢我?你?你喜不喜欢我关我屁事!”

王雪辰的脸越的红了。

“你年纪不大,就成了个唠叨婆了,你不觉得烦?”邱波又认真看了看她说,“我觉得你应该有另一种状态,你看,如花美眷,芳华正艳的时候,你是不是该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开开心心地恋爱,然后幸福地结婚,美满的生活,安静又快乐地过着每一天?”

听了邱波的话,王雪辰一愣,随即,伤感的神色染上了她的双眸,她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口中,一改前时飞扬跋扈的模样,声音细细柔柔地说,“说得轻松,我也想啊,可是谁让我爱上了泽明哥呢,他都不愿意理我……”

“那就说明你的选择是错的。”

邱波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有时候我也觉得是错的,可我就是放不下他,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王雪辰的眼睛里漫上了一层水雾,这样苦心地追着一个男人,跟自虐没两样,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了,一想到潘泽明心里眼里只有那个陈莉,而对她的殷勤、隐忍、付出统统视而不见,她就觉得委屈恼火,都不知道该怎么折腾着,才能让潘泽明注意到她。

忧伤的王雪辰让邱波失语,他看着她,那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伤感,像寒冬的冰霜一样,封冻了本该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她,让她显现出于年龄不副的焦躁与阴沉。

精神贿赂

爱情,果然是因人而异的。两情相悦时,给予人的是慷慨的馈赠;单相思时,给予人的是刻薄寡恩的凌虐。这样的凌虐,是对身心的荼毒,有时候,甚至会变成终生情感的浩劫,深爱的人爱着别人,求而不得的痛、恨与不甘,有时候足以毁灭一个人善良纯真的本心。

那么,他与她,如果真有个结果,那是不是也算是对他们彼此的救赎

“雪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眼前的小丫头和自己才真正是一路人,爱而不得,同是饱受失意之苦,他应该认真一些了。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还说我,你比我爸还烦人,我跟你有代沟的好不好”

王雪辰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刚才的忧伤一扫而空,又变回那个无法无天的嚣张模样,不屑地吊着嘴角,“我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呵呵”邱波忍不住笑出来,转身就走,“那随你,我可是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了,你自己不好好把握,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近人情”

王雪辰一听,问题这么严重,眼珠子转了两圈,到底不敢小觑这“改过自新”的机会,赶紧追上去,“好吧好吧,聊就聊呗,反正到时候你不许在我爸和泽明哥面前说我的坏话”

邱波大步走出机场,那个小丫头也急三火四地跟了上来,上车的刹那间,晴空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他转头看向高空,一架银色的客机直冲云霄,如果他猜得没错,那应该就是潘泽明乘坐的客机。

蓝天上,白云如絮,银白的客机渐行渐远,载着潘泽明的爱情,载着他邱波的祝福,是应该该重新开始了

邱波收回目光,转头看了看呆在一旁的王雪辰,对她笑了笑,给她拉开了车门。

可是,王雪辰倏然睁大了眼睛,仍然呆愣一旁没动身,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

“怎么了看见鬼了”

邱波好笑地看着她。

“不是,大叔,我发现你笑起来的时候,也人模人样的噢”

王雪辰回过神儿来,竟然这么说了一句。

“什么也人模人样的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邱波翻了翻眼睛,好气又好笑地说。

“真的真的,我发现你的牙好白,是不是用了高露洁”

王雪辰调皮地眨着眼睛问。

“哈哈”

邱波忍不住笑起来,心里一片晴空。

“大叔,你看我都对你进行精神贿赂了,回头你可不许为难我”

没想到,小丫头钻进车里,竟然这么跟他讨价还价。

“嗯,这个问题有点儿难,我得好好想想”

邱波坐上驾驶位,故意很费脑地皱着眉,启动车子。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潘泽明发了一条短信,“狙击成功,你要速战速决,早日凯旋归来。”

收好手机,邱波带着王雪辰离开机场停车场,感觉有点儿怪,却是全新的,那种远离了幽怨,内心充满光明和希望的美好感觉,让他想落泪

飞机上,潘泽明握紧那张字条,看着上面笔画蜿蜒的字,努力平心静气。

虽然邱波说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可他还是很着急很担心,他怕陈莉有个什么闪失。

爱到走火入魔的女人

云南,亏王雪辰想得出来,本来,他还真以为王雪辰把陈莉送出国去了,那样的话,麻烦更多。·

还好,云南,丽江,是个适合疗养安神的好地方。

弦窗外,白云团簇,阳光锦绣,祖国万里江山,俯瞻下去,浓缩成苍翠的画卷,气势恢宏、动人心魄。

幸好有邱波,要不是他把王雪辰给拦住了,那现在估计他得绞尽脑汁与这丫头周旋了。

在进安检前,远远的,透过重重人影,他看到王雪辰了,当时他就烦乱了,不过看邱波那架式,是很快进入角度进行婚姻保卫站了,他一定不会让王雪辰跟着他的,在邱波的打算里,王雪辰可是他媳妇了。·

这哥们,倒是敢想敢干,幸好,陈莉没被他的糖衣炮弹轰回家去。

潘泽明想到这些,不由倍感侥幸,可就在这时,不知怎么,他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他,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孙美丽!晕死,可不就是她?这个女人果然阴魂不散,就坐在他后面旁边的位置,挂着一脸贤淑的假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呢。

看到孙美丽的一瞬间,潘泽明浑身辗过一层寒意,头皮·

日久见人心。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第一次在机场看到孙美丽的往事,那时的孙美丽,干练、大气、美丽,举手投足都带着现代女性的成熟与洒脱,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装扮时尚的都市白领,骨子里竟然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大龄恨嫁女青年呢?

想到后来的种种,潘泽明真有一种不小心踩了****怎么都整不干净的感觉。

唉,有些错,犯了,就真是难以改过自新了。在孙美丽的人生字典里,他潘泽明就是个千古罪人,不娶她就永远得不到原谅,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还为他流过产,他骗了她圣洁崇高的感情,他得对她负责到底!

呜呜,你说当初他没事找事的,招惹这么个女人干嘛?

生硬地转过头来的潘泽明,只觉得哪里都不好了,身后那个悄不作声的女人,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眼中藏不住的阴戾与炽热,跟成千上万把飞刀似的,牢牢地罩着他的后脑勺,那感觉,简直糟糕得没法再糟糕了。

装不认识就能撇清关系?笑话!

孙美丽见潘泽明不搭理她,冷笑了一声,也并不去招呼他,仍然看着他的后侧影,保持着专注的姿态。

潘泽明,这小子越长越帅了,前时还是个冒冒失失的愣小子,这一年半载的,他事业有成,整个人气质都变得高冷出众,越颠倒众生了。他结过婚算什么,心里装着那个臭女人算什么,她孙美丽早就仔细调查过了,潘泽明现在有别墅有豪车,身价过千万了,是典型的高富帅了,与一年前早已是天壤之别,而且这一年里,潘泽明再没沾花惹草过,也没和那个陈莉见着面,这些情况,让孙美丽有了更多的希望,一个男人,离开一个女人时间长了,曾经的感觉就会慢慢地淡了,而他的那些令人垂涎的条件,足以吸引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但她孙美丽,注定要成为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莺莺燕燕们希望的终结者,潘泽明,从一开始就是她孙美丽的,只能是她孙美丽的。

陈莉失踪一年期间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知道,她孙美丽可是一清二楚。

爱情保卫战

当时,孙美丽花钱雇了露丝那个美国傻大个一路跟着陈莉,想找个机会让陈莉消失掉。·露丝跟着陈莉和邱波游了好些地方,花了她不少钱,迟迟不肯动手,没办法,她只好再加钱,露丝才接近陈莉,伺机下手。露丝告别了陈莉后,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跟着陈莉和邱波到了威尼斯。那天晚上,露丝戴着面具,把陈莉引到了黑暗的甲板下,把陈莉推进了海里,可是,陈莉命不该绝,竟然让附近一艘船上下水勘查水生物的科研人员救上了船。为了寻找陈莉的亲朋好友,那几个科研人员来到露丝所在的船上打听,露丝怕他们再打听下去,事情会败露,就赶紧冒充是陈莉的丈夫,到那艘船上把昏迷中的陈莉接到了家里。·

露丝的确是个神经兮兮的同性恋,他对陈莉的兴趣,仅仅在于通过陈莉他可以从孙美丽那里拿到钱,他根本就欲壑难填,一次次跟孙美丽要钱,为了安抚这个贪心的家伙,孙美丽几乎倾尽所有了。露丝对醒来失忆的陈莉忽冷忽热的,他现陈莉很会做饭,竟然打消了害她的念头,让她给他做饭,还时常会把他那些同志们招来家里做客,那些时候,他对陈莉是客气的、友好的,可当他不高兴的时候,他就会毒打陈莉,然后拍照给孙美丽,·

孙美丽太喜欢那些照片了,只要看到那些照片,她就解气得不行,想到自己那么辛苦地爱着潘泽明,那么痛苦地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就觉得陈莉挨几次打简直太便宜她了,就算花了大价钱启用了露丝这么个变态,也没有真正让陈莉消失掉,可陈莉在美国,就再也看不到潘泽明了,也就再也不能破坏她孙美丽与潘泽明的爱情了,她打算再过一段时间,估计陈莉就会被露丝虐待至死,那时,她就功德圆满了。

可是,时事难料,没有了陈莉,竟然又钻出个王雪辰来!

这个小妮子年轻得脸蛋能掐出水儿来,又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爸,她孙美丽可不敢招惹她,不过,她孙美丽是有智慧的女人。

孙美丽想来想去,就想方设法地与王雪辰“偶遇”,然后假仁假义地跟她“一见如故”。果然,这小妮子简直就是个傻白甜,没几天,就把她视为闺蜜了,完全变成了她手上的棋子。

孙美丽是绝不可能真的帮王雪辰出谋划策,让她得到潘泽明的青睐的,她知道潘泽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故意指使王雪辰耍奸使滑,那样子,潘泽明会越来越讨厌王雪辰,很快就会与王雪辰绝交。潘泽明可不喜欢受女人的控制,也讨厌粘人的女人,她孙美丽偏偏要让王雪辰成为那种强势、任性、无理又缠人的存在。

果然,王雪辰很听话,花样出新地折腾,潘泽明也果然越来越反感王雪辰,对她越来越冷淡。王雪辰自然感觉到潘泽明讨厌她了,可这妞傻就傻在,她以为自己折腾得还不够,不住地让孙美丽出新主意,孙美丽就顺水推舟,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刁钻,让潘泽明防不胜防,结果自然是潘泽明对王雪辰退避三舍了。

人算不如天算

这样下去,最后留在潘泽明身边的女人,就只有她孙美丽一个了,她一定会用自己的真情感动他的,潘泽明是个心软的男人,这一年来,她也反复地琢磨出来了,他吃软不吃硬,那她就投其所好,做个贤惠可人的女子,默默的守候在他身边,时机成熟了,一举拿下他孤独寂寞的心……

可是,露丝那个家伙真不给她省心!她为了打陈莉,已经下了大血本了,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给露丝了,就想着反正她隔离陈莉和潘泽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用再顾及露丝了。··没想到,露丝拿不着钱立刻不干了,竟然把陈莉送回了北京,就住在离她家不远的一幢楼里!

这简直要了她的命了,那个露丝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成天介没事就在她眼前晃悠,动不动就威胁她。她怕露丝真去报警,只好一次次妥协,可露丝的胃口越来越大,她都供养不起了。没办法,她想到了王雪辰,这小妮子有的是钱。于是,孙美丽就一次次跟王雪辰借钱,还好,王雪辰也不在意这些小钱,每次都很爽快。·孙美丽也就慢慢的拿钱拿得理直气壮了,她是王雪辰的恋爱军师么,劳有所得嘛。

后来,不知怎么失忆的陈莉就似乎恢复了些记忆,趁着露丝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了。那一段时间,可把孙美丽和露丝吓坏了,生怕陈莉去报警。可等了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的,他们悄悄四下找了,也没找着陈莉,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寻人启示什么的,而露丝没有陈莉在手上,也没理由要挟孙美丽了,只好恹恹地回国去了。这事也算是暂告段落了,孙美丽也算心想事成了。

没想到,陈莉后来不知怎么昏倒在路边,被人送去了医院,认识了王雪辰当医生的表哥程越,程越对陈莉一见钟情、百般照顾,陈莉出院后,和那个叫王健欣的女孩同租一间公寓,两个人互相照应,关系好得不得好,程越又总是鞍前马后的,陈莉俨然进入了安全保护圈了。

有一次,好巧不巧的,王雪辰约程越一起聚餐,程越下车时有临时来电,说是医院有重病号得立刻手术,不能一起聚餐了,得赶紧回单位。程越拉开车门的瞬间,和王雪辰一起等在路边的孙美丽一眼看到了坐在车里像极了陈莉的女人,孙美丽当时就半身不隧了,怎么都觉得那女人投来的目光阴惨惨的。

孙美丽开始睡不着觉了,可她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合适的机会下手,而且她手上也没多少钱去雇人了,退一步说,这事儿她也不敢再找别人了,涉及的人多了会犯事儿的,可好不容易让露丝走人了,那个贪心不足的家伙,她还真不敢轻易再用了。思来想去后,孙美丽自我安慰,就算陈莉和程越在一起了,可她想碰着潘泽明也是小几率的事,北京这么大,只要程越不常和王雪辰见面,陈莉和潘泽明也不容易见着,暂时也就没什么必要把她放在心上,何况那女人还不一定就是陈莉呢。

唯一的可能

现在想起来,孙美丽悔得肠子都青了。·本来以为陈莉没什么威胁了,哪想到,潘泽明和王雪辰订婚那天,程越竟然带着陈莉来了。失忆的陈莉还没记得起潘泽明来,可那枚戒指直接就滚到陈莉脚下了,潘泽明从看到陈莉那刻起就不正常了,孙美丽怎么也没想到,潘泽明竟然不顾众多的贵宾在场,把他个人的荣辱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当场丢下王雪辰,抱着陈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后面的事就有些不受控制了,潘泽明好不容易找到了陈莉,比以前更疼爱更珍惜了,他那神颠魂倒的样子,就跟刚刚初恋的男子一样,成天介围着陈莉打转,各种恩爱,光是听王雪辰转述一下,孙美丽都嫉妒得狂,她的计划眼看就落了空了,她给露丝那么多钱眼看就打水漂了,这些情况让孙美丽无法接受,她不甘心,怎么也不甘心,凭什么转了一大圈儿,她苦心经营的男人又让陈莉那个女人给霸占了?

好在陈莉记大起潘泽明,对邱波倒是记得清楚,她错把邱波当爱人了,还愿意和邱波去拍婚纱照,这样下去倒也不错,可谁知道她手术后会不会就清醒了呢?到时候,她想起前因后果了,肯定就会控告露丝,露丝一落网,她孙美丽还想有好日子过?所以,一听说陈莉住院了,孙美丽就坐不住了,她怂勇王雪辰去拔陈莉的氧气罩没成功,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花大钱把露丝请来了,然后,她添油加醋地怂勇王雪辰,让她求她老爸花钱请杰西帮忙,又用调虎离山之计,让王健欣领走了邱波、支走了潘泽明,把手术后的陈莉转移出来,反正是万万不能让陈莉活下去了,她早就让露丝见机行事了,可奇怪的是,这几天,露丝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她忐忑不安,只好自己买机票赶去看看什么情况,哪想到,在飞机上,她竟然就坐在潘泽明身后,呵,她和潘泽明的缘份,那可是天造地设的,她们本来就该是天生的一对!

想着这些,孙美丽原本烦闷的心情立刻舒缓了,她以为,她做的那些事瞒天过海,潘泽明根本不可能知道露丝是她孙美丽雇用的人,不仅如此,回头,如果让潘泽明看到了陈莉和露丝一起拍的那些照片,潘泽明绝对会对陈莉深恶痛绝,那可是些让人联想联翩的照片,孙美丽就不信,潘泽明看了还能对陈莉一如既往地疼爱,所以,她手里还有更有用的王牌,就是那些照片!

只是,潘泽明为什么会跟她坐上了同一航班的客机?他去云南干嘛?

按理说,潘泽明不可能知道陈莉就在云南啊。··

难道,王雪辰把这消息告诉了他?

不可能啊,王雪辰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何况,那个蠢材,对她孙美丽言听计从的,她早就叮嘱过她,不能把陈莉被送去云南的事告诉潘泽明了,想来,王雪辰不会那么干。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潘泽明是来跟她孙美丽做伴的!

厚脸皮的女人

呵呵,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孙美丽心里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嘛,潘泽明不可能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孙美丽的魅力可是一般男人无法抵挡的,想当初,潘泽明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快乐啊,她就不信,他有那个意志能把她的好都抹干净了。

食髓知味,这天下,哪有猫会忘记鱼的鲜美?

好吧,潘泽明,就老实承认吧,她孙美丽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无论是陈莉还是王雪辰,都差她孙美丽十万八千里,他想跟她重归于好,何必在前面坐着装深沉呢,知道错了就说了声,她孙美丽又不是心胸狭窄的人,看到他这么用心,正好把座次买在她前面,正好和她坐同一航班客机,态度这么诚挚的份儿上,她会原谅他的,谁让她·

这么想着,孙美丽简直想放声高歌了,她笑得花枝招展,当即就不知死活地捅了捅前面的乘客。

“你有什么事吗小姐?”

前面的乘客疑惑地转过头来,问她。

“噢,麻烦您了,能跟我换下座位么?他是我爱人。”

孙美丽死不要脸的指了指潘泽明。

那位乘客信以为真,礼貌地点点头,很好商量地跟她换了。

潘泽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孙美丽,想不通这女人怎么会脸皮这么厚。·

就算他开始对不起她,可他已经道歉了,她也收了那二十万,何况当初这女人怀孕一事,完全是她自己搞的鬼,能怪谁呢?后来她做过那么多令人恶心的事,她还当瞒天过海了呢,他没有追究她是因为觉得前时亏欠她放她一马,哪想到她竟然这么变态,竟然雇用露丝那么个死鸡男虐待陈莉,这笔账,他一定要跟她算清楚。

“泽明,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来陪我呢?”

孙美丽娇嗔地抛过一个媚眼来,能药死一头牛。

如果不知道她的为人,或者,潘泽明不会反感到反胃的程度,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就跟白骨精一样,再漂亮的外表也让他厌恶至极。

转头,冷着脸不理她,跟她说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可偏偏孙美丽自作多情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见潘泽明这样,只觉得他太可爱了,明明想跟她道歉,却又拉下不架子来,果然是她喜欢的酷男类型,这是给她机会让她主动近乎呢,想到这里,孙美丽心里甜得跟喝了蜜似的。

“泽明,人家好想你……”

孙美丽说着,身子就软成了藤萝,缠过来,搂住了潘泽明的胳膊!

“你干嘛?”

潘泽明忍无可忍,转身虎着脸瞪着她。

“别这样嘛,会吓着人家的。”

孙美丽只以为潘泽明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故意跟她耍脾气呢。

“你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潘泽明盯着她媚笑的脸,危险地眯起眼睛,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不可侵犯的警告神色。

孙美丽笑容一僵,心里一颤,这是怎么回事?

可她是谁,她是孙美丽啊,跟潘泽明有着前生后世的纠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辈子,她好不容易跟他千里相逢了,又经历了这么多挫折,现在终于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了,她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回过神儿来,孙美丽又抛过一记媚眼,身子这次软成了蛇,坐在那里扭着腰肢,声音嗲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哎呀,干嘛说得这么严重呀,你的那些不客气,我早就领教过了好不好,着急也不用这么着急嘛,等下了飞机,人家管你够好不好?”

可怕的照片

孙美丽意有所指,说话的声音都那么不知收敛,前后左右的乘客都听见了,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娇言痴语,让几个人面面相觑后,心照不宣地笑起来,那笑声浅浅地传来,令潘泽明气恼万分,却令孙美丽更加得意了。·

长吸了一口气,他潘泽明是不想打女人的,何况这是在飞机上,可是……这千年一遇的女人怎么就让他潘泽明给遇上了呢?别说打人,连杀人的心潘泽明都有了。

可再怎么讨厌愤恨,潘泽明还是咬着牙忍了,他不能扰乱公共秩序。

潘泽明的隐忍,在孙美丽看来就是默认。看·

果然没错,潘泽明这个倔强的酷帅男,心里明明想着跟她亲近,偏偏要摆出这么张扑克脸,要不是她孙美丽懂他爱他,早不理他了!不过,他冷他的,她喜欢着呢,不是说么,越是这样表面冷漠的男人,内心越热情似火,自然,那时候更是生龙活虎。

想着,孙美丽把脸也靠上来了,依在了潘泽明的肩膀上。

这次,潘泽明没得忍了,就感觉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就攀上脖子来了,那过电般的触感,让潘泽明本能就弹跳起来了,可是,腰上绑着安全带,他激烈的动作并没有让他如愿地摆脱了孙美丽,反而一个趔趄,差点儿和孙美丽对上嘴唇!

孙美丽一愣,继而眉开眼笑,潘泽明的反应可够强烈的,他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吻她呢,一刻都等不及了似的,可见想她到了如果难耐的地步了。·这么自以为是的孙美丽越笑得千娇百媚,诱惑地眯起了眼睛,把艳红的嘴唇凑了上来,等着潘泽明继续。

可惜,孙美丽等来的却是潘泽明无情的警告:“孙小姐,请你自重!信不信下了飞机,我就报警!”

报警?这两个字太可怕了。

“报、报警?报什么警?”孙美丽强作镇定,“开什么玩笑!咱们俩应该去的地方是民政局好不好?”

“少装蒜!你做的事你心里清楚!”

潘泽明冷哼。

“我、我心里清楚什么?我做过什么事?”孙美丽狡猾地转了转眼珠子,“我除了爱你我还怎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只要她觉得是因为爱,就可以为所欲为杀人放火都是理所应当呢!

“孙美丽,你敢说实话你去云南干嘛吗?你敢说那个露丝与你一点儿关系没有吗?你敢说那些照片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吗?你放开!我警告你,趁我没有火之前,赶紧从我眼前滚,要不然,下了飞机,你就等着!”

潘泽明实在懒得跟这可恨的女人浪费时间,她还抱着他的胳膊,还用自认为无辜又惹人怜爱的眼神看着他,殊不知他已经恶心得要吐了。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孙美丽拿出她装傻的本事来。

“你听不懂?那你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你就懂了?”

说着,潘泽明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举到了孙美丽的面前。

孙美丽做梦也不会想到,潘泽明竟然有这样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竟然是露丝作案当晚,露丝和陈莉并肩在甲板上走的照片!

以爱的名义实施伤害

“还有这张!”

孙美丽惊慌的心还没落定,又见潘泽明拿出一张来,那上面,竟然就是露丝匆忙往回跑的时候拍的,最令她害怕的是,与前面的一张不同,这时的露丝竟然把面具给摘掉了!

“还有,孙美丽,别以为你做的事神鬼不知,其实,只是你以为罢了,这张,这张,你敢说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说着,潘泽明又拿出两张照片来,那上面,一张分明是露丝和孙美丽见面的场景,一张则是露丝拍的被满身伤痕的陈莉在厨房做饭时的情景。··

“这、这这……”

孙美丽被咬了似地缩了手,面如死灰地盯着那几张照片,眼睛里犹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无话可说了吧?滚!”

潘泽明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了,低喝了一声,收起照片转过身去,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泽明、泽明,我、我是因为爱你啊!”

孙美丽害怕极了,潘泽明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的?如果他把这些照片交给警方了,那她这辈子就真得完了,她还年轻,还没有嫁人,还漂亮可爱,她可不想从此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她不过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罢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事,她只是想有个家,只想和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和心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可怎么就被他恨上呢,怎么他就不能好好爱她给她一个家呢?

孙美丽钻了牛角尖,怎么都不肯认错、认输,她眼巴巴地看着潘泽明,声声地求,“泽明,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真得很想你、很爱你,你看好不容易我们又在一起了,就别闹了好不好……”

潘泽明闭上了眼睛,极力压制胸口翻涌的不耐烦和狂怒,不看这些照片还好,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把自己和孙美丽痛打一顿,他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跟这个女人扯在一起,更恨孙美丽这无事生非的女人,自私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竟然用那么恶劣的方法伤害陈莉!

更可恨的是,这个女人丝毫不为自己做的事感到愧疚和自责,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对他口口声声说爱,她有病吗?

说爱,也需要有资格说,以爱的名义实施伤害、欺诈,那样的情感绝不是真正的爱,充其量也只能算自私的占有欲;真正的爱,是付出、温暖、宽容和成全,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体贴和慰藉,不强迫不纠缠;最重要的,两情相悦才是健康的爱!

潘泽明刚上飞机的好心情被这讨厌的女人毁干灭净,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整个的存在,都让他反感到无以复加,偏偏她还认不清形式,以为潘泽明闭上眼睛是在思考她说的话,于是,她换上自认为更婉转、更温柔的声音说,“泽明,我做了那么多,无论对错,都是因为我爱你,想跟你日夜厮守。·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到现在为止,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我没有交往过第二个男人,我只想嫁给你,你看在我一片真情的份儿上,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见露丝,不让他做什么伤害陈莉的事,我们一起回北京,或者,就一起在丽江,就你和我,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好不好?”

全世界都欠她的!

这女人!

潘泽明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叫孙美丽,精明干练的高薪白领,还是这样一张眉目精致的脸,还是窈窕有致的身材,初识时,就是这些美好的外表迷惑了他的眼睛、甚至是神智。可是,时间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剖刀,凌厉地将每个人藏在皮囊下的真实一点点剖析出来,袒露出或丑恶伪善或美好高贵的灵魂,而孙美丽,这女人漂亮的皮囊下,藏着罔顾法礼和自作聪明的灵魂,恶毒又愚蠢,他对她仅有一点儿愧疚和同情,此时此刻,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孙美丽,我刚刚说过,如果你再不滚,下了飞机,后果自负,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那么,我会用事实证明,我没有任何心情跟你开这样无聊的玩笑。看·”

潘泽明清楚而缓慢地告诉她。

孙美丽身子后撤,愣愣地看着潘泽明,他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呢,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啊?

满心殷切的愿望转眼间化雨成尘,由幻想的山巅疾落冰冷的深渊,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孙美丽一时无法接受,那些照片在海脑里翻来覆去,每一张都可以将她揭露得一无是处,她现在所拥有的体面的生活也将毁于一旦,她的爱情、她的理想,也统统因为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全都化为泡影……

说不出是怎样的愤恨和绝望,像两条交错的毒蛇一样盘桓在孙美丽的心里,骤然被激活般作起来,噬咬着她的神经,令她全同紧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潘泽明,眼里浓烈的爱恋慢慢变成刻骨的仇恨,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扑过来,尖利的指甲罩上了潘泽明英俊的脸!

潘泽明本来就烦她,看她情形不对头,早早就解了腰上的安全带,他都想好了,如果她再不走,他就调个座位,反正他一分钟都不想和她呆在一起了,这时见她突然疯,伸出双手一挡,就把她的疯爪子挡开了,铁青着·

孙美丽攻击无果,僵持着疯的姿势愣了两秒钟,看了看左右乘客疑惑防备的目光,立刻手一收撒泼地哭闹起来,“你个没良心的死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这么伤我的心啊!”

孙美丽这一哭,全飞机上的乘客都被惊着了,不约而同的看出来,质疑声声。

潘泽明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疯女人,无语到了极点,害人害不成了还苦大仇深了?简直无药可救!

“潘泽明,你说我哪点对不住你啊,我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你手里了,你不娶我成天想着那个丑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好伤心啊,呜呜……”

孙美丽痛哭流涕,似乎不止潘泽明,满世界的人都欠她的似的。

潘泽明从来没想到孙美丽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在飞机公然胡闹,她好歹也算是在职场磨练多年的白领,学识素养都不该表现得这么低级,看她五官扭曲、又哭又骂的模样,他只觉得她可恨到了可怜的地步,他现自己都懒得跟她生气了,对她这样无理取闹的态度,他甚至连劝一句都懒得张口。

骂人不带脏字

孙美丽看潘泽明只冷冷地看着她,一声都不响,以为他被自己震住了,心里一得意,越恶形恶状,扑过来拉住潘泽明的胳膊,哭得跟窦娥一样,“你说啊你,你这个负心汉,你害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

周围的乘客不堪其扰,也不明就里,就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哎呀,要打架回家打,跑飞机上来吵什么?”

“这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妻子呢?还不赶紧哄哄她!”

“唉,小伙子,可不能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啊,你看你媳妇对你多好,好好过日子吧,别折腾了。··”

……

这哪儿是哪儿呀?

潘泽明冷笑一声,看着哭闹中不忘得意洋洋的孙美丽,转头礼貌地对大家说:“这个女人并不是我妻子。”

简单的一句解释,立刻让在座的乘客态度反转,纷纷指责孙美丽:

“追男人追上飞机来闹,真没教养!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

“别闹了,烦死了!有什么问题等下了飞机再说!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的?”

………

孙美丽一听没有群众支持了,立刻就恼了,冲着刚才那两个劝她的乘客就吆喝上了,“喂!你说谁没脸没皮呢?你才没脸没皮,你谁啊?算老几啊?我跟我爱人吵个架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吃饱撑了没事干就睡死去,少乱嚼舌根招人恨!”

“还有你啊,说谁没教养呢?你才没教养、你们全家都没教养、你们家祖宗八代都没教养,要不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多管闲事猪狗不如的残废!”

孙美丽一张嘴,骂人不带脏字的高技巧,顿时惊震一众人等,那两个莫名其妙被吵又被骂惨的乘客对视一眼,气得都笑了,这女人真是疯得够彻底的,他们跟她一般见识的话,那他们也是被她传染了,所以,这两名乘客并没跟孙美丽对骂,而是不约而同礼貌地沉默着。·

孙美丽见两人被骂得没动静了,就觉得自己威风八面神勇无敌,端起一指禅不依不饶地指着那两个乘客继续叫唤,“没话说了吧?你们就是没事找骂,贱性!我告诉你们,我孙美丽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们哪个想着踩在我头上拉屎,你们也得衡量衡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操性!”

潘泽明厌倦地别过脸去,真丢脸,孙美丽,今天,她把他心底对她所剩无几的情份毁灭掉了,光是此时站在他身边,他都觉得无地自容。

生活真是最大的悬疑剧,前时粉墨登场的美女,到谢幕的时候,竟然自己撕开面具,当众表露丑陋的嘴脸,那飘遥的过往,就成了一个笑话。而这样的笑话,开在谁的过往里,都不是件有趣的事。

潘泽明想,自己那时有多有眼无珠,才会喜欢这样善于伪装的女人?

不,错的也不仅仅是孙美丽,想当初,他自己也是一样的虚荣贪婪,他希望签成更大的合同,赚足够的钱买房买车给陈莉更幸福的生活,所以他蒙骗了孙美丽说他没有结婚,才引来她无止的纠缠。

无法理喻的女人

原来,有因有果,行走人世,三思而后行,可以充满理想努力奋斗,但歪门邪道,想都不要想,否则,一步错百步歪,就像他潘泽明,曾以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待感情,现在被加倍的惩罚,饱受精神凌虐之苦,而眼前的孙美丽,到底是原本就是这么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还是因为感情受伤而变得无法理喻?

想想这些,心累神疲。·

就在潘泽明烦闷地看着孙美丽撒泼时,那两个倍受辱骂的乘客终于火了。人家也不跟孙美丽对骂,她那么多花样的骂人,一般人还真不是她对手,可这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地辱骂攻击别人,也不代表别人就会老是忍气吞声让着她。那两个乘客解开安全带,冲孙美丽走了过来。要·

哎呀妈呀,两个人坐着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一站起来这么壮实呢?孙美丽一下子傻眼了,恨自己没脑子,她怎么就忘了找个好欺负的骂骂,干嘛骂这么两个壮得跟牛似的男人呢?

“你还真会骂人,你,再给我骂一句听听?”

其中一个乘客矗在了孙美丽面前,冷笑地看着她说。

“来,不是想看看我们什么操性么?我们不介意,现在么?”

另一个也凑上来,慢条斯理地说。

“呃……”

孙美丽眼珠子转了转,哑了嗓子。·

这时,被突情况吓着了的空姐冲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在飞机上,安全第一,都消消气,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别伤了和气。”

孙美丽一看救兵来了,顿时又威风了,躲到空姐身后,不知死活地说,“你们敢把我怎么样?是你们先管闲事的,我骂你们几句是便宜你们了!”

“兄弟,怎么办?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代劳?”

两个乘客摩拳擦掌,问潘泽明。

“算了,别跟她计较,不值得。”

潘泽明叹了口气,歉意地对两个乘客说。

“不要紧,虽然我从不打女人,可这算是个女人吗?撒野到这份儿上了,人都不是了!”

一个乘客气不过地说。

“就是,就是欠揍的厉害,怎么谁她都逮着就敢骂呢?”

周围的乘客也不满地说。

孙美丽看看所有的人都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她,顿时萎缩了,怯怯地看了一眼潘泽明,竟然无比恶心地来了这么一句:“泽明,还是你爱我,还知道护着我。”

潘泽明听了这一句,好一阵恶寒,周围的乘客们听了,鄙夷地看着孙美丽纷纷摇头。

“你好,这个女人严重骚扰我并危及我的安全,我请求与她隔离。”

潘泽明没理会孙美丽,对空姐说。

“你想隔离我?门儿都没有!”

孙美丽一听就抗议。

“对不起小姐,你在飞机上闹事是不对的,我们必须对你进行隔离,我们有义务保护乘客们权益,你已经严重干扰了公共秩序!”

空姐礼貌地对孙美丽说。

别打她男人的主意?!

“你是不是欺软怕硬啊?或者你见他长得帅就犯花痴向着他?我告诉你,他是我男人!你个狐狸精想男人了这满飞机都是,别打我男人的主意……”

孙美丽冲着空姐就吆喝上了,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看·

“赶紧闭嘴!”

两个气不过的乘客,再也不想看她这么猖狂了,冲她晃了晃拳头,孙美丽很识趣,立刻闭了嘴。

过来的机务人员把孙美丽带去前面隔离仓,孙美丽回头泪汪汪地看着潘泽明,嗫嚅哽咽着,“泽明,泽明……”

潘泽明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坐下来,努力平息烦乱的心绪。·

乘客们也各安其位,喧哗过后的机舱异样地沉寂下来,原来坐在潘泽明身边的乘客回到原来的位置,目光闪烁地看了看潘泽明,想问什么,看他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硬是忍住没问。

潘泽明知道他想问什么,惹上孙美丽这样的极品,想人家不好奇都难。·

可是,他到底该怎么处理孙美丽呢?

潘泽明闭目沉思片刻,再次掏出了那几张照片。

孙美丽永远不会想到,这些照片中,那两张在威尼斯甲板上留影,是潘泽明自己拍到的,而陈莉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他第一个现陈莉落水,情急之下跳入冰冷的海水去救她,当时的陈莉濒临绝境、慌乱失措,死死地抱住了潘泽明,让两个人都陷入极度的危险中,潘泽明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摆脱了陈莉的钳制,拼命拉着她浮上水面的时候,整个人累得虚脱,幸好遇到了海生物研究人员,把他和陈莉救了上船,他上了船就累昏过去了,等他醒过来,现陈莉竟然不见了,他慌了神儿,一打听,才知道陈莉被人领走了,听那几个科研人员说,来领走陈莉的人出示了手机上和陈莉的“夫妻照”,所以他们才十分放心地让他带走了陈莉。

潘泽明一边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陈莉,又怕独自留在那艘游船上的王雪辰有个什么闪失,不管怎么说,王雪辰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他不能丢下她不管,寻找无果,他回去找王雪辰的时候,王雪辰正坐在房间里哭,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惶恐得跟只迷了路的小白兔一样,人又在烧,没办法,他只好带着王雪辰一起回了国。

事后,他又好多次到了威尼斯,到处寻找陈莉,可依然一无所获……

那个晚上,潘泽明每每想起,都恨自己太笨了,就那么与陈莉失之交臂,害她后来又受了那么多苦……

当时,可能是为了营造神秘的气氛,游船甲板四面的灯都被关掉了,只留了几盏萤火一般的小灯,点缀着宽敞的甲板,而在那整夜狂欢的舞会上,大家又都戴着面具,穿着夸张的礼服,他和王雪辰杂夹在人群里,一眼看去,灯光迷离不定,人影层层幢幢,他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他一心想找到陈莉,舞会太吵太闹,他烦闷,就走出来站在甲板一边透气,然后,他听到另一旁的甲板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做好一起葬身大海的准备

那脚步声是两个人的,伴着急促的呼吸和欢快的笑声,本来,他没有在意,循声望去,那像是一对情人,紧紧牵着手,一起往光线幽暗的角落里走,他们都戴着面具,女人穿着堆雪砌玉般的白色曳地长裙,摆着裙摆的手戴着蕾丝的精美手套,脚上的水晶鞋随着她的步覆而闪亮,在那个景夜里,他觉得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像误落凡尘的精灵,乍然出现在甲板上,让心情郁闷的他有·

随便,鬼使神差,潘泽明拿出高像素的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当时,他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这样的夜有这样一对情侣出现,让人轻能想心怀畅想,甜蜜的爱情、童话般的着装,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个美丽虚幻的梦境。·

可是,紧接着,潘泽明就觉得不对了,那个女人走路的姿势,还有她苗条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他的陈莉,可如果她是陈莉,那男人是谁?竟然不是邱波!

邱波虽然也是高高大大的,但肩膀没有那么宽,走路的姿势也不是这样的,潘泽明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再看那对人,像是急着到甲板那边去亲热,走得越来越快。·

潘泽明心想,那应该不是陈莉,她不会和陌生男人出现在这里的,更不会那样亲密无间,可是那女人身影太像陈莉了……潘泽明一时不知进退,正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呆,就见那男人竟然一个人匆匆返回,在距离潘泽明不远的地方,那个男人摘掉了自己的面具,竟然是个头卷典的美国人。潘泽明心里一惊,手指一动,就拍了那男人的侧脸,屏光闪了一下,正好那男人惊惶地转了一下头,也许当时潘泽明在暗处,从那男人的角度看不清潘泽明,也许是那男人太过惶恐匆促,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急火火地离开了!

那个女人呢?

潘泽明赶紧跑去那边船舷看,正看到那女人在海面上扑腾了几下,就悄无声息地沉下去了。

潘泽明想都没想,脱下衣服就放好手机就跳下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是陈莉!他庆幸万分又疑惑万分,夜黑水深,他极力找到陈莉并实施救助,可陈莉当时处于意识迷乱的状态,她根本认不出他来了,她紧闭着眼睛,碰到他就不管不顾地缠紧了他,他被她拖着往下沉,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紧箍的胳膊腿扯开了,从背后拉着她往海面上游,天知道,那天晚上,他都做好了和陈莉一起葬身大海的准备了,还好,命不该绝,他到底把她拖上了水面……

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无论是王雪辰还是邱波。因为那件事,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了,想到那个可恨的美国男人差点儿害死了陈莉,他就恨得不行,可陈莉怎么会那么信任地跟那陌生男人跑到人迹罕至的甲板上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怎么想都无解。他想找到陈莉或者那个美国人亲口问问清楚,可那个美国人音迹全无,而回到他身边的陈莉失忆了!

不堪回首

后来,邱波告诉了他当晚的一些事,他才知道,那夜的美国男人冒充了邱波,趁乱把陈莉带到了甲板上,而这个男人,是对陈莉很熟悉的,要不然,他不可能在所有人全戴着面具的舞会上,但但准确地带走了陈莉。一看书·1kanshu·cc

同样,也是这个美国人,在听闻陈莉被救后,第一时间赶去那艘科研船上,趁他潘泽明昏迷之际,以手机上的照片为证,顺利带走了陈莉。只是当时,潘泽明醒来后,听到陈莉被人领走了,他以为带走陈莉的人应该是邱波,所以,他找到王雪辰后,就赶紧回国找邱波,可邱波当时并没有回国,而是在国外四处寻找陈莉,他找不到邱波,就以为邱波带着陈莉一起去了别处,只能焦灼无奈地在国内等啊等,没想到,带走陈莉的人根本就不是邱波!

每每想到这件事,潘泽明都恨自己太笨了,如果他有足够的能耐把陈莉救出海而自己不昏迷,如果他比陈莉提前醒过来,或者,如果他得知陈莉被人带走后第一时间报警……可是,潘泽明也知道,这些个如果因为阴差阳错,在当时根本就不是能由他决定的。要看书·1ka书nshu·cc

事情已经无可避免地生了,那些个等待的日子,漫长如在满是荆棘的暗夜里行走,潘泽明至今都记得那种白天魂不守舍、夜晚辗转难眠的煎熬,每每在疲惫中睡去,又每每在噩梦中惊醒,浑身汗湿的感觉像极了身入幽深冰冷的海水里,而身边,没有等着他救助的陈莉,他的爱人,就那么与他再次的失之交臂……

后来,再见到邱波,这家伙气定神闲地带着别的女人,就像之着的陈莉完全不存在似的。壹看书看·1kanshu·cc那时,潘泽明依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是邱波喜新厌旧了,还是陈莉不告而别了,邱波不说,他就一直蒙在鼓里,那时的两个人,一见面,就跟剑拔弩张的死敌一样,根本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谈话,所以,潘泽明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日子里,失忆的陈莉正在别处饱受人生最黑暗岁月的折磨。

直到,他和王雪辰定婚宴上,上天怜见,让陈莉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潘泽明还记得,那天,在熙熙攘攘的宾客间,王雪辰手里的婚戒,莫名其妙就掉落在地上,那枚戒指,莫名其妙地往前一直滚动,直到停止在陈莉的脚下——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心神难安的女人,轻盈如昨、平静如旧,一脸的如水无波,慢慢弯下身去,拣起那枚戒指,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瞬间让他石化在原地。

那一刻的惊撼无可形容,所有的人声似乎都瞬间消失,眼前只有那个眼睛里带着迷蒙的迟疑的女人,她拿着他的戒指,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闪闪,朱唇琼鼻眉目如画,清冷得似寒冬里凌雪独自怒放着的梅枝,他的小莉,还是那样淡雅的模样,可是,那周身拒人千里的清冷,是他陌生的,也是他心痛的,他只一眼,他就认定,那就是他老婆,无论她换了怎样的装束,用怎样陌生的眼神看他,他的就是他的,无论怎样,他也不能再放她走了。

他开始只以为陈莉是生他的气故意冷落他、不认他,可来来去去,他惊心地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莉竟然真的失忆的,她不记得他了,完全当他是陌生人了,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现实版了,以前说话都不会跟他大声的小莉,竟然强悍地拿包轮他,他当时那心情,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她自己把路走绝了

再后来,邱波跟他提起了那个叫露丝的美国人,说起露丝不怀好意地靠近陈莉及那夜的种种,两个人同时意识到,有人雇用了露丝,让他靠近陈莉并伺机行凶,也正是这个露丝把陈莉推下海!

那这个美国人到底是王雪辰雇用的,还是孙美丽雇用的呢?

“露丝”,这只是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名的代号而已,怎么才能找到这个美国人,怎么才能知道这个露丝到底是谁雇用的,潘泽明想过报警,但想到陈莉还病着,怕她要接受警方的各种询问会受更多刺激,只好耐着性子自己明查暗访。·

邱波也没闲着,他得到了陈莉和露丝在一起的照片,各种生活场景的,还有受伤的陈莉独自饮泣的照片。·当邱波把这些照片给他的时候,他的心揪得生疼,内疚和愤恨时时扰得他不得安宁。他本来以为,露丝是王雪辰雇用的,因为,在从医院冒领了陈莉的当晚,王雪辰来的照片上,有露丝和杰西,可是,刚才,从孙美丽刚才看到照片时露出的惊慌神色,他已经进一步证实了,雇用露丝的人是孙美丽!孙美丽跟这个露丝狼狈为奸、各取所需!

害人终害己,孙美丽,她怎么就会想出那么恶毒的方法来呢?是她自己把路走绝了,他潘泽明也不能再心慈手软,他对她也算是仁尽义至了,再纵容下去,只怕陈莉会受到更大的伤害,那时,他再后悔,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潘泽明轻轻叹了口气,把照片重新放好,一直困扰着他的阴霾尽数散尽,心情却无比沉重……

“潘泽明!潘泽明,你别想甩掉我!”

孙美丽在隔离仓里了疯,竟然低头咬了机务人员一口,挣脱开来就想冲出去跟潘泽明理论,可是,她还没有到达仓门口,就让机务人员从后面拉住了。ww·

“小姐,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有什么事等飞机着6时再说,否则,你就是故意侵扰乘客,你会被追责。”

机务人员警告她。

一听要被追责,孙美丽哑了声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到底没敢再叫嚣。

恨恨地绞着手指坐下来,孙美丽满心怨怼。

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潘泽明的冷酷无情,孙美丽撇了撇嘴,忍不住哭了。

想她孙美丽,也曾是心高气傲的公主,要不是遇到了潘泽明,她怕现在都不知道爱恨杂揉是怎样一种折磨人的感情,想他的时候,柔情万种;恨他的时候,锥心刺骨。无论爱恨,都已渗入她的血液,如影随形地无法摆脱,她对这样的自己无能为力了,她忘不了他,就只想着跟他死磕到底。

可死磕到底,她得到了什么呢?

她得到了潘泽明更多的厌恶,还可能有可怕的牢狱之灾!

潘泽明,看来,他对她是一丝一毫的情份也没有了!

那么,她如果还指望他对她手下留情,几乎是没有可能了,那她就这样坐以待毙么?等她进了监狱,陈莉就会和潘泽明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过日子,再没有了后顾之忧,她们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生一样,彻底把她孙美丽忘得一干二净,也或者,在某个她们高兴的日子里,突然谈起她,那完全就是个笑话了!

想想这些,孙美丽都咬牙切齿,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想象,也不会让这样的结果生!

孙美丽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旁边的机务人员,那个男人看也不看她,冷着一张脸像个木雕似地站着,可他的眉梢眼底都写着警告,飞机着6前,她想从这里出去,怕是不行了。

孙美丽叹了口气,绞着手指,她怎么落到这样凄惨的地步,潘泽明,他都一点儿没有内疚、一点儿都不会心疼她吗?

心酸眼热,孙美丽抑制不住,把脸埋在双膝间呜呜地哭起来……

先下手为强

阳光,是这世上最慷慨、无私的馈赠。·

沐浴着清新的晨光,杰西伸展着四肢做保健操,透过窗子,他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陈莉,她正安静地熟睡,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如果她可以感受到这美好的晨光,睁开她美丽的眼睛,该是件多好的事,可是,这许多天了,她一直就那样子,睡着,可是偶尔,杰西看到她睫毛轻颤。

杰西了然于胸地笑笑,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医术,至于病人愿不愿意醒来,那得看病人自己的安排了。

可是,杰西有耐心,有人早就坐不住了。

“她这个样子,会不会成了植物人?”

露丝看到杰西在晨练,又忍不住走过来问。·

“嗯,可能。”

杰西耸耸肩膀,像每次那样回答他。

“那她会不会突然醒过来而我们不知道?还有,她醒过来,就会想起所有的事吗?”

露丝这个问题问过好多遍了,还是不厌其烦。

“上帝知道。”

杰西又回头看了看陈莉,笑笑,依然是一样的答案。

“杰西医生,我是她的丈夫,请你负责地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

露丝真受不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如果陈莉醒来了,他还可以根本陈莉是否威胁到他的安危果断采取措施,可她这样半死不活的,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了。ww·

最让他烦闷的是,杰西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他竟然把陈莉的房间上了锁,他想进去看看陈莉都难,他抗议过,杰西说:“我是她的医生,她需要什么样的环境,我说了算。”

露丝束手无策,每天都提心吊胆,如果这么拖下去,陈莉一直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睡着,他倒也不用害怕什么,问题是他看到过陈莉的手指动了,就在昨天,路过窗口的时候。

陈莉醒过来,什么都记起来了,那她会不会第一件事就是报警?

露丝烦透了,他不敢拖下去了,他得想办法堵住陈莉的嘴。

“杰西医生,我想进去看一下我的妻子,我想跟她说说话……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种话……”

露丝不自然地笑笑,说得含蓄而暧昧。

“噢?为什么突然想跟她说话?”

杰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突然想,也许我跟她多说说话,她能醒得快一点儿。”露丝一本正经地说,“她对我的声音最熟悉了,我想这对她的康复有好处。”

“好吧。”杰西微笑,“你可以对她说话,但我必须在场,见谅,这是我的职责。”

“你只是我们聘请来的医生,你怎么可以监视我的行动?”

露丝忍无可忍。

“no、no,露丝先生,我想你记错了,我不是你聘请来的,我并没有收你的钱,聘请我的另有其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地配合了一下,因为我的病人确实需要我。”

杰西摇摇头说。

露丝变了脸色,他知道跟杰西吵没有好处,搞不好引来怀疑,可他实在不想这么等下去了,总要先想法子靠近陈莉,才有机会下手。

“好吧,杰西医生,如果你坚持,我们一起进去吧。”

露丝无奈地说。

杰西做了几个调息动作,掏出随身带的钥匙,和露丝并肩往屋里走。

人证物证俱在

露丝走得很慢,杰西走得更慢,露丝只好打消了从背后袭击杰西的念头。·

进了屋子,露丝坐在床边,看了看杰西,他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家伙真碍事!露丝冲杰西笑笑,调整了一个表情,握着陈莉的手,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却没说得出来,让他跟这女人说点儿什么呢?

什么也说不出来,天知道他多讨厌跟女人手拉着手说情话,与麻烦的女人相比,他更喜欢男人,何况现在他心浮气躁的,只一门心思想着赶紧解决陈莉好离开这是非之地,今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恨不得现在就走。

“那个,杰西医生,麻烦你帮我倒一杯咖啡,可以吗?”

露丝想了想,想找个借口支走杰西。·

“ok。”

没想到,这次杰西很爽快地答应了。

露丝心头一喜,看到杰西转身出门,立刻拿出藏在指缝里细长的针,对准备陈莉的耳朵,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厉喝:“不许动!”

露丝吓得一哆嗦,却仍然不肯罢休,他打算好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先杀了陈莉,再解决了这个管闲事的杰西,然后一走了之,可还没等得到他进一步动作,从背后迅猛地冲过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公安,直接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露丝大惊失色,扭头看去,就见杰西悠哉地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门口,仍然笑咪咪的,还冲他举了举杯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我要控告你们!”

露丝叫嚣。

“露丝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就听旁边,有人这样说。

露丝的心猛地一跳,转头一看,就见陈莉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醒了?”

露丝顿时蔫了。

“露丝,很感谢你。”

没想到,陈莉竟然这样说。

“感谢?”露丝先是一愣,眼珠子转了两圈,立刻就狡猾地说,“是的亲爱的,我们一直相亲相爱,你看这是个误会,让他们放开我!”

“我是感激你是个合格的同性恋,在你非法禁锢我近一年的时间里,你没有更恶劣地伤害我。”

陈莉说着,眸光冷得让露丝打了个寒战,天啊,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你、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也没做!我是受人之托照顾她的,我做的是好事!”

露丝来了个死不认账,再次叫嚣起来。

“露丝先生,你看看那里是什么?”

杰西指了指正对着陈莉床头的位置。

露丝抬头一看,就看到那里窗帘上面,有个豆粒大小的黑黝黝的摄像头正对着他。

不用说,他刚才从指缝里拿出长针来对准陈莉耳朵的动作,早已被拍得一清二楚了。

“哼!拿过来!”

一旁的公安从露丝的右手里抠出那根细长的钢针,恨恨地瞅了他一眼。

人证物证俱在,露丝知道再抵赖也没有用了,垂头丧气地搭拉了脑袋,却在一瞬间又扯着脖子叫:“我是受人指使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我……”

两个公安提拉着露丝走了,陈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

该怎样面对他?

“来吧,喝杯咖啡压压惊。·”

杰西走过来,把咖啡递到陈莉面前。

“谢谢你,杰西医生。”

陈莉感激地看着他。

“是邱波先生拜托我照顾你的,之前的事也是他将计就计安排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要防备他,那样我们就危险了。”杰西看了看她,想了想又说,“你也很机智,早就醒了过来,却没有让露丝知道。”

“……我需要理顺一下,我脑子里很乱……”

陈莉不好意思地说。ww·

“嗯,也许你需要有人帮你一起理顺,你知道的,我们的许多回忆,都不是我们自己独有的,是与亲密的人共享的。”

杰西体谅地看着她,语气随和地说。

“……”

陈莉想要说些什么,一闪眼,就见从门外走来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定了她。

他站在阳光里,颀长的身影被镶着一层光晕,看去,似恍惚的梦影,可他那双眸子,蒙着一层泪雾,黑亮深邃、深情款款,让她心神一凛,他是谁?

陈莉怔怔地看着潘泽明,脑海里似有阳光驱散迷雾,很快,她遗忘的一切都已云开日出,她僵直了身体,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莫名的,心跳如鹿。·

她该怎么面对他?

原谅他?很容易,可让她再次信任,真的很难,可是即使很难,她也愿意相信,她这一辈子,就算被这个男人骗了、卖了,可她还是最爱他,她没办法骗自己,也不能去恨他,往事纷纭,她九死一生,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最为庆幸的,不是别的,就是她还能活着再见到他!

可是,她要和他重新开始吗?不、不,她流过产,医生说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还曾被露丝圈禁了一年,遭遇过非人的折磨,光那些照片,就会让潘泽明产生许多负面的联想,会让他颜面受损,会让他看轻她……

还有邱波,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落入冷海里濒死之际,她恍惚记得,有人拼命把她托起来,在露出水面时声嘶力竭地叫她的名字,硬是拉回了她游离的意识,她当时是和邱波在一条船上的,她想那个人应该是邱波。还有刚才,杰西说,是邱波拜托他照顾她,她才避免受露丝的伤害。

邱波,那个深爱她的男人,她已经负了他很多次了,她不能再继续伤害他,即使她不爱他,可她也应该知恩图报,不是吗?

陈莉的脑海里风起云涌,心里更是惊涛骇浪,她看着站在那里的潘泽明,只觉一切犹在梦中,那个男人,她的丈夫,还是像从前一样英俊帅气,还是像恋爱时一样深情,可她不能欺骗自己,她和他,再也难以回到从前,生的事就是生了,即使她宁可自欺欺人地忽略,可潘泽明怕是不能……

“小莉,你醒了……”

潘泽明只说了这几个字,便潸然泪下。

这一年多来的悔恨、惶恐、期待、焦灼,总算是有个完美的结局,她醒来了,明眸如星地看着他,那样清明的眼神,他知道,她记起了他,她康复了!

他在忙着谈恋爱

陈莉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到底一个字没说得出来。·

心痛如绞。

潘泽明,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因为恨你,是因为爱你,我不能再继续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怕是不能给你一个美满的家……

陈莉低下眸子,强忍着钻心的疼,再抬眼,已是一脸冰霜。

“小莉,我们……回家,好吗?”

潘泽明小心翼翼地靠近,哽咽着声音,笑得让人心酸。·

“你是谁?”

不想,她竟然这样问他。

“你、你还是不记得我吗?”潘泽明的眼睛重重地落下来,可他还是笑着,“不要紧的,记不起我不要紧,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们一起回家,我们的家。”

说着,潘泽明就拉起她的手,他的手宽厚温暖,那一刻,她真想放下一切,什么前尘往事,都见鬼去,只要他还要她,只要她还爱他,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可那些问题,会因为她的逃避而不存在么?不会。·她,陈莉,现在已经不是个合格的女人了,一个不会生养的女人,只会给他一个残缺的家,而她那些不堪回的往事,会让他蒙羞,她不敢想,如果他因她的那些照片被人耻笑,她会是怎样的痛心疾。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一切伤害,都就此停止吧。

“这位先生,你是我的好朋友吗?你知道我刚刚做完手术不久,刚醒过来许多事还都记不清……”

陈莉的心凌乱如风中飘絮,她很想跟他抱头痛哭一顿,然后你好我好的回家去好好过日子,可心底到底横着那么一道天堑鸿沟,想想,都让她不寒而栗,她只能跟他装不熟了。

“好朋友?”

潘泽明一愣,泪眼蒙蒙地看着她,看到她扑闪着的大眼睛,就忍不住点了头,“对,好朋友……我们是世上最好的朋友,好到、好到可以在一张床上睡觉那种。”

潘泽明丝毫没有想笑的意思,他很认真地说,陈莉还是让他说得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油头滑脑的,男女要是好到睡在一张床上了,那还算什么好朋友?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好到、好到不只可以睡在一张床上,还可以……”久别重逢,娇妻当前,潘泽明说到这里,脑袋里自然就涌出数个儿童不宜的画面,可看看脸红的陈莉,他到底没好意思说下去,只好委婉一些,“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做任何事……”

“那你带我去找邱波好不好?”

陈莉本来想转移一个话题的,再听他这么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露陷了,没想到话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说错了。

“去找他干嘛?”果然,潘泽明直愣着问了一句,脸色都不好看了,而令陈莉意外的是,他突然又笑了,说,“邱波现在忙着谈恋爱,不待见咱们……”

“忙着谈恋爱?和谁?”

陈莉没别的意思,就是话赶话儿地问,她现就算听到邱波在和别人谈恋爱,她也没什么感觉。

我们离婚吧

这话无疑让潘泽明醋味儿更浓了,“咱不管他跟谁谈恋爱,回头记着去要他的喜酒喝就行了。·小莉,你没良心,你记得邱波不记得我?”

“……”

陈莉无语,她只说去找他,又没说找他干什么,这家伙用得着这么眉眼不正地瞅她么?

“那我们不回家了,我们就在这住房一阵子,省得回去了,邱波那个苍蝇打不离似地又来招惹你。”

潘泽明改了主意,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两汪泪,望着陈莉笑。

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阳光灿烂,她不由看得有些愣怔。·

潘泽明很久不曾笑过了,这会感觉脸上肌肉僵僵的,揉了揉脸,伸手间抹了一手泪水,立刻就窘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说哭就哭,再看陈莉,那是什么眼神,跟看个不争气的孩子一样,当即闷闷地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小莉,我是不是又帅了?”

陈莉忍不住笑起来。

“承认了吧?老实说,有没有想老公?”

潘泽明顺杆往上爬,坐在陈莉身边点点她脑瓜。

“……”

想了,在醒来后回忆一点点清晰的过程里,他一直就是她回忆的主角。ww·他是她的丈夫,和她一起来北京安家立业,可梦想在现实中举步维艰,他们为了签单欺骗了孙美丽,然后……往事不堪回,她至今余悸未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潘泽明盯紧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那么清明,就算是她掩饰着不肯认他,可他还是觉得,她分明记得他,“小莉,别再折磨我了,你根本就知道我是谁,不过,就算你忘了,只要我不忘,我就不会离开你。”

陈莉不是擅长说谎的人,她避开潘泽明的凝视,一时不知道把目光落向哪里。

“小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还是,你有什么顾虑?”

潘泽明握着她的手问。

“我……泽明,我们离婚吧。”

再怎样逃避,也还是要面对现实的。陈莉迟疑片刻,还是决绝地说出压在心头的话。

“什么?”

潘泽明一愣,他没想到,陈莉大病初愈,竟然下了这样的决心,他胸口一窒,心里疼。

“泽明,我们……好合好散吧。”

想说的话开了头,后面就顺畅了,她微垂着眼眸,一口气儿地说:“我也不瞒你了,我是想起了所有的事,我不怨你。记得有人说过,丈夫出轨,妻子也应该找一下自己的原因。你有雄心壮志,我甘于平庸,当两个人前行的步履不能一致,我为什么要羁绊你呢?这几天,我也想过了,孙美丽、王雪辰,也许,她们只是比我晚认识了你,她们对你的爱或者一点儿都不比我少,你选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对你的事业都有助益,你和她们在一起,应该比和我在一起更快乐,何况,我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我怕是已经给不了你圆满幸福的家,泽明,我们离婚吧!”

“……”

潘泽明微微皱着眉头,强压着胸口翻涌的愧疚和疼痛。

“你放心,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懂得了很多,不会再怨天尤人,我也会好好地照顾自己……”

陈莉以为他同意了,虽是满心苦涩,但还是希望他安心,可她话没说完,就被他烦躁地打断了。

喜欢对她们微笑的男人

“你懂什么啊?你会好好照顾自己,那谁来好好照顾我呀?我去好好照顾谁呢?你这个狠心的丫头,巴望你说句好听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告诉你,我不主动跟你提离婚,你以后想都不要想!”

潘泽明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声高了,看到陈莉有些惊惶的眼神,顿时后悔,她这身体还没养好呢,他这么大呼小叫的吓着她可不好。·调节了一下气息,他很委屈地看着陈莉,“小莉,你别不要我……”,说不下去了,眼泪汪汪。

“你……”

陈莉听他吼那几句就绷直了身子,蓦然又听他这么千折百转地嗲了一句,一时跟不上他的节奏,愣在那里,半晌,看他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你还敢笑!”潘泽明恼得脸红,不过见她笑了,就得寸进尺,“一笑泯恩仇,是不是已经打消了那个坏念头了?”

“泽明,我们都不小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不想拖累你,如果你愿意,离婚后我们也可以是好朋友。·”陈莉收敛了笑意,垂下眼眸,“我希望你圆满幸福。”

“净说胡话!我、我让你气死了!“腾”地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了,一把把陈莉按倒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凶巴巴的样子:“没事躺着睡一会儿,想这想那的,也不怕把脑子想坏了!赶紧养好了病跟我回家过日子,什么对事业有助益?你是我老婆,生不生得了孩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说完了,潘泽明又瞪了陈莉一眼,闷着一口气出了门。

一出门,潘泽明烦恼地拍了自己一巴掌,不是有一肚子的甜言蜜语要说的么,在飞机上也在心里反复练习过了,怎么还没跟她说几句,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呢?就算那个别扭的丫头跟他怄气说胡话,他也应该轻声细语忍着让着,这下可好了,她该不会真要跟他离婚吧!

想想,潘泽明都头大,想进门道个歉,又觉得难为情,把耳朵贴门上听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她一声都没叫他,等了半天,她还是静悄悄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把门开了条小缝,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真睡了。

真睡假睡的,反正看样子她现在不想理他了。潘泽明郁闷地关上门,走到院子里,杰西正在那里浇花。那些花草,长得实在好看,在本该草枯木朽的季节里,竟然仍是枝繁叶茂的,他不由得稀奇,看到杰西医生抬起头冲他友好地一笑,他就走过去,想对杰西医生道谢。

“潘先生,你不用对我说谢谢,我受邱先生之托照顾她,不过现在我觉得应该拜托你一下,对我的病人……温柔一点儿,对,温柔,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但凡是女人,无论她们在病着的时候,还是健康的时候,都喜欢对她们微笑的男人。”

潘泽明还没有说话,杰西医生先笑着说。

“呃……不好意思,下不为例。”

潘泽明红了脸。

疗养的好地方

“她要想完全康复,还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也许你不知道,失忆这种病状,有时候是因为外因造成的,也有时候,会是心理问题造成的,如果病人的精神再次受到不良刺激,也可能旧病复,你可要注意一下,要不然,上帝也救不了你。·”

杰西医生笑咪咪的,可他说出来的话,让潘泽明脑后生凉。

“潘先生,你来了正好,我有件要紧事要去办,之前本来想联系北京那边的一位朋友过来帮忙照顾陈莉,可是邱先生临时的委托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说露丝是个很危险的家伙,不能再让一个陌生人来照顾陈莉,没办法,我只好拖延到了现在。”

杰西医生浇完最后一盆花,把水壶放在地上,拍了拍手,对潘泽明说。·

“好。你有急事就去忙吧,这里有我,我会好好照顾小莉的。”潘泽明点点头。

“我知道,因为她是你的妻子,呵呵,邱先生给我过短信和照片了。”

杰西笑得别有深意。

“照片?”

邱波有他的照片么?

“没错。你看。”

杰西把手机递过来,上面竟然是三个婚纱照,中间当电灯泡的,就是他潘泽明。

邱波这家伙,真是不给他留脸,竟然好意思把这张照片给杰西,生眼一看,还当他是第三者插足呢。·

潘泽明窘着脸把手机还回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杰西医生风趣地说:“事实胜于图像,我知道,你才是原配。”

潘泽明呵呵一笑,想到杰西医生一走,就剩下他和陈莉了,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就像来度蜜月的么?

“潘先生,你要注意不要让我的病人情绪激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噢,乎情,止乎礼,她的头部刚刚动过手术,需要小心养护,你可要好好注意。”

没想到,杰西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泼冷水给他降温。

“噢,好的,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潘泽明知道杰西暗指的什么,不由有些犯窘。这老外,倒是敬业,难道他还能强迫小莉怎么的,她是他老婆,来日方长,哪用急于一时。

“至于按时给她吃药的事,不用我多罗嗦吧,药单和用法都帖在床头墙上,你自己看。”杰西心照不宣地笑笑,把洒水桶放在潘泽明手里,“还有,这些花也需要你照顾。”

“放心好了。”

潘泽明点点头。

杰西转身进屋,拎了件外套就离开了。

现在,就剩下他和陈莉两个人了。

感觉转了一大圈,总算是回到了原点,他和她,二人世界,相依为命。

潘泽明原地转了一圈,这地方,初来乍到,新鲜得很,小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康复,看来要在这里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先熟悉一下环境比较好。

潘泽明登高远望,庄园建在山脚下,独门独院,旁边不远有个别墅群,欧式的建筑风格,与稍远些那片错落有致的灰瓦民居风格迥异,在瓦蓝的天空下,色彩别样绚丽。

远处的山连绵起伏,写意画般,带着抒情的韵致,与从山脚下铺开过来的湖水相映成趣。那湖水,镜子一样澄澈通明,映着山光树影,看去令人心旷神怡。

潘泽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感觉空气都是甜的,这里,可不像北京,经常要与雾霾做斗争,没有散着异味的河渠沟流,自然之美尽处可现。

体贴入微的情敌

呵,王雪辰那个小妮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还真给小莉找了个疗养的好地方。看·

潘泽明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意外的,他在车库里看到一辆崭新的奔驰,红色的,一看就是给陈莉准备的,王雪辰不会“好心”到这份儿上的吧?想了想,潘泽明给邱波信息问他,片刻,邱波回了:没错,车是我买给陈莉的,你可以当司机。

这家伙……

潘泽明心里一暖,同时也倍感惭愧,将心比心,惹他是陈莉,怕是早被邱波感动了,可见,陈莉的定力也是非同一般,两相对照,他潘泽明论痴情不及邱波,论专情不及陈莉,他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是他的幸运。·

谢谢。潘泽明过去两个字。

“少跟我扯淡,好好看着小莉。我正忙着恋爱,别烦我。”

邱波回复了一句。

潘泽明忍俊不禁,邱波这个讨厌的家伙,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车钥匙放在书房中间的抽屉里。”

邱波又来一句。

潘泽明离开车库,进屋,找书房,房间每个都关着门,他得一间间打开看。

他先打开的是一间大卧室,中间圆形的大床看着就让人有睡欲,让他诧异的是,床上的墙上,竟然悬挂着陈莉的单人照,夏日的荷塘边,站在柳树下专心写生的陈莉,静美如仙。

那是他老婆,可他从来没有捕捉过她这样美好的瞬间,给她拍照留影……不过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定给补上,回头等两个人都老了,就一起坐在夕阳下的秋千里,慢慢地看年轻时的照片,多好?

床对面有好大的衣柜,潘泽明走过去顺手打开看了一眼,本以为是空的,不想,入眼花花绿绿的,全是各种款式的女装,内衣外套、裙裤鞋包一应俱全!潘泽明倒吸一口凉气,呜,他都不知道陈莉的尺寸,以前,他的衣服都是陈莉买的,他却从来没有给陈莉买过衣服,唯一就是那条丝巾了……没关系的,以前没好好做的事以后要注意,反正他这辈子坚决不允许再用别的男人给她买衣服了。

潘泽明有些郁闷了,邱波这家伙,偏偏要处处把他比下去么?他为自己叹了口气,关上柜头,转去开别的屋门——好大的一间衣帽室啊!

刚才那衣柜里的已经很多了,这里不亚于一个小型市了都,各种品牌的衣装饰品,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全都放在透明的包装袋子里。令潘泽明疑惑的是,竟然左连是女装,右边是男装,他站在男装前,拿过一件风衣,往身上一量,竟然大小正合适,他顿时乐了,觉得邱波真神人也,竟然大肚能容、助人为乐到连他潘总的衣服都给他准备好了。

他走得匆忙,连箱子也还是邱波给他准备的,那么点儿的箱子,想来也放不了几件衣服,邱波想得周全,竟然这里还给他备着呢。

一感动,潘泽明又掏手机来抒情:邱哥,谢谢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多衣服。

本来想邱波还是会客套一下,告诉他不用谢,哪想,回来的却是:那本来不是给你准备的,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潘泽明一半上火一半庆幸。

他一定是疯魔了。

“借你穿也行,谁让你长得跟我一样胖瘦高矮的,车钱和衣服钱回头记得还我,不谢。·”

邱波又来的短信让潘泽明哭笑不得,这家伙,才觉得他大公无私,原来这般斤斤计较。

“兄弟,咱媳妇恢复得怎么样了?是不是看着你在叫我的名字?”

邱波好死不死的又来一句,潘泽明想摔手机。

“想得美!”

潘泽明没好气儿地了三字过去。

“瞧你,小气的,刚才还对我感恩戴德的,这会儿就恩将仇报了。·”

邱波数落他。

“她恢复得不错,只认得老公和他哥们。”

潘泽明知道他挂念陈莉,还是老实告诉他。

“那记得多给她加营养,餐厅和厨房在书房对面。”

看到邱波来的这句,潘泽明才猛地想起,接下来的数天,只怕是下厨的人得是他潘泽明了,可他不会做饭啊,天地良心的,以前一直都是陈莉把饭做好了端桌上的,他只负责享用,连碗都不用洗呢。·

事关重大,潘泽明麻溜儿地出了门,去找厨房。

果然厨房也布置得高大上,各种灶具一应俱全,打开柜子看看,各式碗碟也装备齐全,放在靠墙位置的冰箱配置也豪华那种,潘泽明光看看就不淡定,邱波这个土豪可真会享受,这些东西看着就养眼。

问题是,看到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也不能让这些东西教会他做饭!

潘泽明站在厨房里转了两圈,再打开冰箱看看,里面装得满满的,估计是杰西备用的。

好吧,不就是做饭嘛,这点儿小事难不倒他,他是谁啊,潘泽明,天生聪慧后天努力,做饭这种弱智都会的活儿,他稍微动动脑就会了。

自我安慰完了,潘泽明还是心虚地找了一圈,还好,在一个抽屉里,他找到了灶具们的使用说明书,还有两本菜谱,仔细看看,似乎很是简单,他志得意满,小册子们放回原处,就等着到中午大显身手了。

陈莉还从来没有吃过他做的饭呢,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

潘泽明信心百倍的出了厨房,去对面的书房,好家伙,一面墙的书柜,排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邱波这家伙平时忙得跟陀螺似的,他哪有工夫看书啊,附庸风雅装文豪,鄙视他!潘泽明一边腹诽邱波,,他现有一整排的书都是国画书法的有关书籍,还有什么的专业书,这无疑是准备给陈莉看的。

潘泽明又好一阵内疚,他知道陈莉喜欢画画,是美术专业的高材生,可毕业后,特别是结婚后,他从来没想到让陈莉再画画,他一直觉得那是个磨时间又没效益的事,现在想来,他得有多粗心,才会忽略陈莉舍弃酷爱的专业时的难过?

潘泽明叹了口气,桌对面的墙上,中正上面悬挂着一张六尺宣的荷花图,白荷碧叶,清逸脱俗,美得令人叹为观止,而旁边的落款里,有枚闲章,是“心静神逸”四方印,他记得,这是陈莉最喜欢用的一枚闲章。

这是陈莉画的,他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头一次这样欣赏她的画,美得让他眼睛潮热,他多笨啊,有这么兰心慧质的老婆,偏偏近视得看不到她的诸多好,去找孙美丽那样歇斯底里的女人,他当时一定是疯魔了。

打算和她一起养老的地方

潘泽明垂下头去,揉了揉有些潮热的眼睛,走到书桌前,打开中间的抽屉,精致的车钥匙静静地放在正中,他把它拿起来的时候看到放在它下面的那本画册,封面上俨然写着“陈莉画集”,精装印本,装帧考究。·

潘泽明拿起那本画册,已是百感交集,翻阅间,里面的每一幅画都是笔墨灵动、意境清幽。画册后面附有几张画展的照片,每一张都能看出,陈莉的画展开得很隆重、很成功,销售火热。他真的从来不知道,陈莉的画已经画到这样的程度了,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学了那样的美术专业,画画只是她不切实际的爱好罢了,此刻,他为自己的愚钝倍觉汗颜,守着一颗珍珠,却无视它的价值,是得到便不知珍惜,还是心智蒙昧没有感知?

也许,这世上很多失败的婚姻都是因为:近视。·因为已经拥有,就以为后顾无忧,然后习惯成自然地忽略优点、放大缺点,以至日渐疏淡,终至忍无可忍,或者,见异思迁,最终,要么劳燕分飞,要么彼此伤害,其实,最初的爱真诚的无可替代,后来的每一次,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都已不再纯真,怕是更容易千疮百孔,让人心累神疲吧……

“感动了吧?嫉妒了吧?后悔了吧?呵呵,兄弟,说实话,我曾经打算和陈莉在那过养老的。·”

手机响了一声,潘泽明收回心神,打开一看,是邱波来的。

没错,这里的每一处都可见邱波用心良苦,寄托着一个男人心中的向往——环境优美的庄园里,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相依度日,晨看朝霞,暮送日落,让平凡平淡的日子细水长流,过出一种波澜不惊却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潘泽明本来还是想“谢谢”的,想了想,却抿了唇,转了话题,“男猪脚,把你老婆搞定了没有?”

“没呢,她在对桌海吃山喝,平定你失踪的愤怒,稍后我负责灭余火。”

邱波回。

哈哈。潘泽明看到短信,脑海里立刻出现了那样的场景,邱波淡定地坐在王雪辰的对面,时而给他一条短信,时而看看对面不淡定的王雪辰。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王雪辰正气鼓鼓地风卷残云。

邱波是个好男人,王雪辰如果能跟着他,倒不失一桩美事。

“刁蛮任性的公主,大度能容的大叔,绝配,加油噢。”

潘泽明过去。

邱波只来一个胜利的手势,附了一句:“你也加油。”

加油!真好。

潘泽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躁动的心即刻平静安恬,是啊,生活如果美好,有这般珍贵的友情,有那样动人的爱情,有眼所能见的美景、美食,有健康的身体和拥有的每一天,只要不放弃,心中就一直充满希望和光明,所以没有理由不加油,为向往的幸福!

潘泽明把画册重新放好,等小莉完全康复了,他要支持她做她最想做的事,给她弄一个大画室,让她开开心心地画,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如诗如画!

厨男形象

车钥匙,他仍然放在那本画册上,然后,他走去厨房,接下来,他要挑战锅碗瓢盆,弄一桌美味出来

呵呵,想想小莉对他刮目相看的模样,他都心花怒放。

潘泽明冲进了厨房,虽然离中午时间还早,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工了,他把那些电器灶具的说明书摊开来,一本本对照着仔细看了半天,觉得弄明白了,他就开动了

当潘泽明顶着前额头发被烧焦的发型,脸上满是面粉地出现在陈莉面前的时候,陈莉先是瞪圆了眼睛,既而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啦别笑啦,赶紧尝尝,我做得好不好吃”

潘泽明急着邀功。

陈莉起身依在床头上,吃潘泽明端来的午餐煎蛋是糊的,米饭是夹生的,炒菜咸得要命,吃了两口,陈莉的眼圈红了。

“不好吃吗”潘泽明莫名其妙地,拿起旁边的筷子夹了几口,顿时窘得无地自容,“我第一次做,多担待啊,回头好好琢磨一下,保证做好吃了。”

陈莉眼睛一眨,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这是潘泽明头一次做饭给她吃,他这样的用心,这样的辛苦,让她心疼的同时,也百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突然心有所感,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哎呀,不许哭”潘泽明慌了神儿,“不好吃咱就不吃,我出去给你买,你这还没全好,不能这么哭了,真是的,又笑又哭的,都是我把你给惯的”

都是我把你给惯的

说完这句,潘泽明猛地一愣,这句话,是从前陈莉会常说的,那时,他一点儿都没觉得陈莉惯着他什么了,可现在,他真知道了,陈莉确实把他惯坏了,她把所有的家务都包揽了,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回到家只管安逸享受,他都不知道,那样的安逸,清洁的居室、可口的饭菜,都是陈莉默默劳作的结果,而陈莉也并不是家庭妇女,她和他一样,要在外面工作奔波。

蓦然就意识到一个妻子的不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名义上承担着养家糊口的负责,于是不管自己有没有真正让女人过上幸福的日子,也总觉得有资格喊苦喊累,而女人,不只同样要朝九晚五地工作,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收拾卫生,如果有了小孩子,还要负担起哺育的重任,里里外外,都是靠那一幅柔弱的肩膀去担负。男人呢,想出轨、想聚会、想呼朋唤友,却单单会忽略身边最需要他的人,不能自觉地为妻子多分担一点,不能体贴她的辛苦对她倍加温柔,反而将她的隐忍和辛苦视为理所当然而无动于衷,更有甚者,还像他潘泽明曾经那样,将被背叛的痛苦强加在妻子身上

突然就知道陈莉为什么会哭了,她曾为他付出那么多那么多,却被那样不公正的对待,她的委屈、她的幽怨,因他做了一顿饭而似是得到回报了,其实,他又做了点儿什么事呢

她怕了

潘泽明看着努力忍着泪的陈莉,也不由红了眼圈,他蹲下来,握住陈莉的手,“宝贝,我现在才知道我又笨又拙以前是我错了,我会改的,你别再说跟我离婚,我知道你那是气话,我这一辈子,都要赖着你,你不要我都不行。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的”

潘泽明说得可怜巴巴的,虽然他神情很认真,可那么一幅造型,怎么看怎么滑稽,陈莉本来是抽泣着的,看他那样子,又忍不住想笑,真被他打败了。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么怎么好好的又哭又笑的,你头痛啊”

潘泽明紧张了,他记起杰西说陈莉还没好利索,怕有后遗症什么的,不由得越想越怕。

“没有啦,你去照照镜子”

陈莉瞅了他一眼,说。

“啊照镜子噢”

潘泽明一头雾水,跑去镜子前一看,吓了一跳,继而也忍不住笑起来。

洗好了脸,潘泽明歉意地对陈莉说:“你等下噢,我这就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你先躺着歇会儿。”

说完,潘泽明就赶紧出门去了。

他,终于回家了

心里一疼,刚刚收起的泪水,又肆意地滑落。

婚姻,于她,是破茧重生的涅磐,以前的她,心思简单,以为潘泽明是她的全部,她只需要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小女人就好,这样的期许,是在恋爱、结婚中长期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自以为,所以在她知道潘泽明与孙美丽婚外恋时,那样的自以为是如大厦将倾,她失望、愤怒、惊惶,一时陷入难以自救的绝境里,那是信念的崩塌,是整个人生的颠覆,她感觉自己整个地置身于黑暗之中,无助的哭泣、满心的哀怨,那时的她,惶惑得找不到自己

如果不是邱波一直陪着她,带她四处游逛散心,她一个人或者真的会毁灭掉,那种伤痛盘桓在身体里,看不到摸不着,痛起来会噬骨钻心。那样的痛,尝过,便刻骨铭心。

好在,一切伤害,都过去了。

生活,似乎又可以回复到初始,只有她和他,潘泽明,他仍然是她的丈夫,如果她愿意,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或者,那只是一场噩梦,醒过来,依然这样,阳光灿烂,岁月静好。

可是,她敢吗她能吗

好了伤,会忘了痛啊何况,有些痛,就算她想忘,怕也是自欺欺人罢了,现在,潘泽明是因为内疚,会这样包容她疼爱她,可是,以后的生活,会像从前那样平淡无味时,她们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那将是个不断被放大的缺陷,那时的潘泽明,谁能保证他对她一点儿都不嫌弃

一次也就够了,何必要再去承受一次,自尊被践踏、信心被摧毁的痛

所以,泽明,对不起,不是记恨,是想一个人安静地生活,不会再有痛,不会再有悲伤、彷徨和无奈,一个人,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自食其力,岁月无忧。

把爱交给一个人,也把被伤害的权利交给了对方,那样的冒险,她怕了。

嚣张的女人

陈莉起身下床,头部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她扶着床闭上眼睛稳住身体,片刻,晕眩散去,睁开眼睛,一切如常,她小心翼翼地走出侧卧,去柜子里找出一个行李箱,收拾了些衣服,拿了要吃的药,然后,她去书房,拿了车钥匙,这是邱波给她买的车,之前杰西已经告诉她了,她暂时用一下,回头等安定下来,她再还给他吧。·她得在潘泽明回来前离开这里,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一个人,勇敢地面对所有,不再依赖,不再期许。

原来,到最后,总是要明白,这世上最可靠的,只有自己。

可是,陈莉刚出了书房,就听到开大门的声音,她身体一紧,泽明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呢?

陈莉正不知道怎么着好,就听见传来一个梦魇一样令她烦闷的声音:“潘泽明!”

来人,竟然是孙美丽!

没错,就是这女人!透过玻璃窗,陈莉看到孙美丽大大咧咧地冲进院门,仍然是那么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似乎这是她的家·

“泽明,你在哪儿呀!”

孙美丽一肚子怨气,也一肚子惶恐,下了飞机,她一直就打车跟着潘泽明,可是跟着跟着就给他跟丢了,还好她长了个心眼儿,记得潘泽明乘坐的的士车号,找到那辆车的司机一问,总算明清楚潘泽明打哪儿下的车。·

让孙美丽奇怪的是,潘泽明下车的地点,并不是王雪辰给她的地址,王雪辰本来把陈莉安排在另一个地方了,难道说,潘泽明早就知道王雪辰的安排,把陈莉转移了?

孙美丽有种抓狂的感觉,她算计来算计去,陈莉不但没什么事儿,好像是越来越好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好死不死,让潘泽明神魂颠倒的,还想着把真心爱他的她送去监狱里呆着,潘泽明真是痴呆了,她怎么的也得跟他好好谈谈,要不然,他该悔恨终生了!

这么想着,孙美丽就觉得自己大公无私又富有爱心,她做的一切,明明就是因为爱嘛,她这样不离不弃,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潘泽明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她不择手段,还不是因为潘泽明执迷不悟,她这都是为了她们两个人的圆满,是对她们两个人的救赎,她相信,只要她好好跟潘泽明谈一次,心平气和地谈一次,潘泽明一定会回头是岸的。

孙美丽这么信心满满地进了门,扯着嗓门叫潘泽明,可是叫了两声,都没有人答应,屋门紧闭着,她径直推开了往里走,一抬眼,就看到站在中厅的陈莉!

两个女人,隔了那么久,再次这样面对面,两个人的心,都是同时一窒。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孙美丽先回过神儿来,抱着胳膊,吊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陈莉冷笑了一声,直接拿出电话来报警。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到陈莉说了些什么,孙美丽立刻不淡定了,声音都走调儿了,“你、你干嘛?竟然敢打电话报警!”

“是,我报警了。”

陈莉懒得跟她废话。

入室行窃?

“你、你哼,你报警又能怎么的呢我是跟潘泽明一起来的,我们可是坐的同一架飞机,我临时有点儿事所以才没有和泽明同时过来的,这里可不是你的家,你报警抓谁呢说我私闯民宅,谁的宅啊应该走的人是你吧”

孙美丽强做镇定,眼珠子一转,就有了新的说词。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的

陈莉知道她在说谎,潘泽明来了之后,丝毫没有提及孙美丽,何况,那个露丝已经被公安带走了,如果她猜得没错,露丝很快会把孙美丽供出来,到时候,她就没精神在这里叫嚣了。所以现在,她也没必要跟她口舌之争,她爱赖在这里就随她了。

想到这里,陈莉淡淡地说:“好吧,我走。潘泽明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等吧。”

孙美丽乍一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在逗她,再一看,陈莉竟然拎着行李箱,看样子是真要走呢,顿时得意起来了,哼了一声,“呵,怎么样是不是人家泽明根本就不拿着你当盘菜啊,你看人家都懒得理你躲出去了,还好你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滚。”

陈莉笑笑,拖着箱子就出了门,转去车库,开了车,从后院门离开了。

孙美丽本来还等着陈莉回到前院门时再挖苦一顿,听到车响,她赶紧闻声跑去,但见陈莉开着一辆耀花眼的奔驰出了门,顿时跟被拔了毛的鸡一样炸了,“该死的,你回来你这是开的谁的车你敢偷我们的车你给我回来,哎哟”

追得急了,高根鞋一绊,陈莉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一看,陈莉早开着车走远了。

气死她了,她都没捞着那么好的车开呢孙美丽拍了拍身上的泥,很是上火的嘟着嘴,回到中厅,呵,这房子、这装修、这家具,都皇宫一样好不好刚才她光顾得跟陈莉叫嚣了,都没在意这里这么好,哈哈,她决定了,她要辞职,要在这里长住久安,以后,她就可以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潘泽明,她一准搞得定他,他定力不足,她知道,只要她把他拖上床,他什么不得听她的

孙美丽两眼放光,一间间屋子串,越看越高兴,特别是那间衣帽间,那么多名牌女装啊,她以前可是只能看不能买的,每一件都是一串数的价码,幸好陈莉那头猪没有都拐走了。还有那些首饰,真金实钻的呀,耳朵挂着,脖子戴的,一应俱全啊,闪得她都晕了,发财了,哈哈,这么好这么漂亮,她拿着每一件都爱不释手,转眼就把自己上上下下挂了个满堂,站在镜子前一看,就跟个暴发户一样,她乐歪了嘴,扭了扭腰和屁股,只觉得自己风情万种、天下无敌。

就戴着这一身的珠光宝气,孙美丽大摇大摆地从衣帽间里出来了,左看右看之后,走去了书房,同样,她一眼看到书桌对面墙上的荷画图,仔细一看,竟然是陈莉画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跷着脚,一用力,立刻就把那幅画给拽下来了,很重,她举着它来到门前,想把它扔了,可就在这时,门前警声大作,就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安冲了进来,风一样旋到了她跟前,把她团团围住了

她竟然是户主?

“你、你们……想干嘛?”

孙美丽一时没搞清状况,保持着举画的姿势,愣愣地问。看·

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形象,就跟个江洋大盗一样了,这全身上下的饰,这举着画想跑的姿势,不是入室抢劫是什么?

一旁的公安正要开口,就见孙美丽蓦然惊喜地看着院门口叫起来:“泽明!你可算回来了,哈哈,快,快跟这些公安们说说,他们对我有误会!”

两手提着满满当当东西的潘泽明怎么也没想到,他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家里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满院子的公安,还有一个他死都不愿意再见的孙美丽,她怎么就不知进退呢,非要逼着他狠?

“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一个公安直接过来了,语气生硬地对潘泽明说。

“噢。”

潘泽明赶紧掏出证件来。

公安看过后点点头,又问:“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吗?”

“不是,是我朋友的,他叫邱波。我妻子生病了,暂时在这边疗养。”

潘泽明说。

“噢?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可以证明这房子是他的?”

公安问。·

“邱波。您稍等,我问一下他。”

潘泽明看了看孙美丽,突然想起屋子里还有陈莉,天啊,孙美丽不会难为陈莉了吧,她现在可不能动气!

想起这个,潘泽明顾不及打电话,就往屋里冲,公安眼急手快,立刻拖住了他,沉声问:“你要干嘛?”

“我妻子还在屋里,我怕她伤害我的妻子!”

潘泽明指着孙美丽说,又看到孙美丽正拿着陈莉画的画,不由气愤地冲她说:“赶紧把那幅画放下来!”

孙美丽身边的公安一听,立刻把那张画给接下来放在一旁安全的地方。

另有两个公安冲进屋子里,片刻,他们出来对潘泽明身边的那位说:“刘科长,屋里没有人。”

“什么?没有人?孙美丽,你把小莉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潘泽明毛了。

“她走了呗!噢,她还开走了我们的奔驰呢!公安,你们别瞪着我呀,这位是我老公,他、他背着我喜欢上别的女人的,那个女人刚才抢了我的车跑了!你们赶紧去抓她啊!”

孙美丽是这么说的。

潘泽明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孙美丽,她神经是不是不正常了?竟然面不改变、大言不惭地这么说,她都不知道对公安睁着眼说瞎话是犯罪么?

“她说的是真的?”

刘科长问潘泽明。

“不是!”潘泽明气坏了,拿出揣在内衣口袋里的结婚证,递给刘科长,“这是我和妻子的结婚证,我妻子重病在这里疗养,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进的门,又怎么会戴着这么些饰拿着我妻子画的画要干嘛,我刚才给我妻子买饭去了,没想到回来竟然是这样的!”

说着,潘泽明赶紧拔电话给邱波。

“怎么啦,这么快就又想我了?”

邱波在对面打趣。

潘泽明没心思跟他说嘴,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了他,问他有什么能证明这房子是谁的,邱波让把手机给刘科长,没想到,刘科长一接电话,态度立刻和谐了,就听他说:“噢,邱总啊,好,知道了。”

她快嫉妒死了

放下电话,刘科长对一个助手说:“房产证在书房书桌左边的抽屉里,邱总说写的是女主人的名字,你去拿来看看。·”

什么,这房子,邱波写的陈莉的名字?

别说孙美丽,就是潘泽明也大吃一惊。

“该死的,怎么能写她的名字啊,这么好的房子她也配?”

孙美丽快嫉妒死了。

潘泽明瞅了她一眼,但觉那个利欲熏心的女人是那般的眉眼可憎,漂亮的皮囊下,竟然藏着那般肮脏的灵魂,他当初真是愚不可及。·

转眼,那位公安出来了,手里不止拿着房权证,还有车照绿本,上面的身份证号正和潘泽明结婚证上陈莉的一样样的,刘科长看着孙美丽冷冷一笑:“这房子是邱总朋友陈莉女士的,也就是刚才跟我报警的那位女士,你私闯民宅公然行窃,你可真有胆子。带走!”

“什么?什么?”孙美丽气急败坏,“泽明救我啊,救我,是你的就是我的,你把这些东西送给我就是了,我哪用偷是吧,你赶紧跟他们说说,我没有行窃,我……我只是临时借戴一下,我没想偷……”

潘泽明再也不想听她胡搅蛮缠了,直接把那些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刘科长:“刘科长,这些照片能证明这个女人雇凶杀人,那个美国人,已经被你们带走了。·”

刘科长接过来,神色凝重地看了看,旁边的助手说:“没错,早上我们已经来这里一趟了,带走了一个叫露丝的美国人,正审讯呢。”

“什么?你们已经把露丝抓走了……”

孙美丽听到这里,腿早已经软成面条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潘泽明,怎么也想不到,他真能狠心地让公安抓她,愣了片刻,就撒泼地闹起来,“你这薄情寡意的男人,你怎么就舍得这么对我啊,呜呜……”

可是,不管她怎么闹腾,两个公安死死地摁住她,把那些名贵的饰一件件取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钻石珠宝就这么离身而去,孙美丽就觉得自己遭遇了强盗,公安每摘下一件,她都痛得撕心裂肺,她叫起来:“不要摘了好不好?给我多戴一会儿好不好?这些明明都该是我的东西啊,泽明,你快告诉他们,你可以把这些东西送给我,快啊!”

“我看你还是消停些吧,你没见人家有多讨厌你吗?何况,就算是他肯送你,你进去了也用不上啊!”

刘科长都看不过去了,这女人,这时候还惦记这些东西,也真是极品。

“用不上……”

手忙脚乱的孙美丽突然间停滞了动作,愣愣地看向刘科长,又看向潘泽明,她似乎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处境,她要被关进监狱里了!

进了监狱,她这辈子就毁了!

她之所以走到今天,就是因为她太爱这个叫潘泽明的男人了!

她错在哪里呢?她有什么错呢?是潘泽明和陈莉先招惹她的!难道,她的感情被欺骗了,忍气吞声自动滚蛋才对?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藏在角落里独自心痛才对?看着毁了她清白的潘泽明和那个该死的陈莉重归于好一声不哼才对?

呵,岂有此理!

孙美丽哑然失笑。

垂死挣扎

放眼看去,这满院子里杵着的公安们,个个身强体壮、真枪实弹,他们来干嘛来抓她这为爱而步入绝境、手无寸铁的女人,然后把她关进监狱里她是金领,是受过良好教育、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职场精英,她会去监狱那样可恨的地方绝不孙美丽迷茫的目光突然间犀利地一闪,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她猛然伸手探向刘科长的腰间,成功地拔出枪套里的手枪

“你干什么”刘科长一惊,反应过来想夺回手枪的时候,孙美丽紧握着枪后退一步,已经双手握枪直指潘泽明从孙美丽握枪的姿势,还有她手指勾动扳机的动作,刘科长和其他公安都清楚地知道,她真的会用枪这个意外发生在一瞬间,在场的公安们的心都猛然一颤,狠狠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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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美丽你这样是罪上加罪,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刘科长十分沮丧和懊恼,他刚才靠孙美丽太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抢枪,谁都知道,身为一名公安人员,枪被人抢了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可这时候,他还要稳住情绪,解决眼前棘手的问题

“哼,罪上加罪你们以为,现在的我,还会在乎我有没有罪么”孙美丽死死盯住潘泽明,嘴角微微牵起,胜利者般盛气凌人,眯起的眼睛里,杀气腾腾。

潘泽明头皮一麻,他也没有想到,孙美丽会歇斯底里到这种程度,他挺直了脊背,迎向孙美丽的枪口,只要她勾动手指,他就会与世长辞,呵呵短暂的惊愕与恐惧过后,潘泽明自嘲地微笑起来,他有今日,是不是也应该算是自取其咎他对孙美丽,有爱有愧有厌有恨,现在,悔恨的毒让他觉得浮生可笑,他终是要自食恶果了,是不是片刻之后,他再也不用饱受各种心灵的折磨,这一生,也就这般,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

“潘泽明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孙美丽咬牙切齿地问。到这时,她竟然还会这样问,潘泽明一时百味杂陈,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叹了一声,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所有的所有,都在瞬间化为乌有,小莉,原谅我不能再陪你,今天所有,是我应得的惩罚潘泽明,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竟然还敢笑,还敢这样平静地站在那里,他真的不怕死吗还是以为她不敢开枪孙美丽绷紧了全身,握枪的手止不住颤抖,各种疯狂的念头涌进她的脑海,如果给她足够的能量,她想毁了这个世界,让所有的人都向她臣服,包括那个自不量力的陈莉,还有眼前这个情薄如纸的男人

“孙美丽放下枪”刘科长举手做了个手势,身侧一名公安悄然潜身往迅速往旁边的廊柱后挪动。

“放下枪笑话要么,你们都撤离,给我一辆车放我们走,要么,我现在就打死他”孙美丽叫嚣。

“好,我们撤离”刘科长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其实,就算给她一辆车,她又能逃多远呢只是,越是死到临头,求生的本能越会让人垂死挣扎,孙美丽也是这样,但凡有一口气,她也不愿意认输,何况她手上有枪,有人质,他们暂时只能顺着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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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死她!

刘科长不为人知地冲那名藏身廊柱后的公安使了个眼色,从那公安的角度,他再往旁边挪一点点,就能击毙孙美丽。

高度紧张的孙美丽只顾得牢牢盯住潘泽明还有他身后的公安们,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明晰。

公安们缓缓往院门外退去,院子里一时静极,孙美丽稍微松了一口气,甩了甩一条因紧张绷紧而酸痛的手臂。

刘科长再次暗暗冲那名公安丢了个眼色,那名公安屏住呼吸,端稳枪,瞄准孙美丽的握枪的手臂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陈莉会去而复回陈莉是从后门进来的,此时,她从后厅闪身出来,正欲从正门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背对着她的孙美丽正用枪指着潘泽明的头似有心灵感应,潘泽明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越过孙美丽,他看到一脸愕然的陈莉,她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一双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了,愣怔地看着他原本抱着必死之心而心情平静地潘泽明,在看到陈莉的一刻,顿时乱了方寸,眉峰骤然皱紧。

孙美丽捕捉到潘泽明神情的异样,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当她看到是陈莉,想也不想,立刻转身把枪口对准了陈莉说时迟那时快,刚要勾动手指的孙美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她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她紧握着手枪的手臂已经被人撞歪了,紧接着就有人大力握紧了她手上的枪潘泽明从背后抱紧了孙美丽,不顾一切地想把她的枪抢下来,他不能让她伤到陈莉他竟然不怕死地阻止她打那个女人,那就让他们一起去死吧孙美丽愤恨之余,再也无所顾忌,用尽全力勾动手指打死她们打死她们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可她只放了一枪,手里的枪就被拽离了,等她想把枪抢回来的时候,耳边回响了两声枪响,她身体一颤,接着就觉得前胸一凉,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那里有个很小的伤口,她甚至还感受不到疼痛,脑子里也是木木的,她甚至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怔怔地抬眼看向陈莉,她刚才开枪了,陈莉应该死了吧

“噌”

“噌”听到那两声轻微的枪响,陈莉的脑海一片空白,全身的力量被抽空般瘫软潘泽明跪了下去,他的腹部中了枪,而那把枪,到底被他抢了下来,自始至终,他都绷着一张脸一声没吭孙美丽看清了,该死的,陈莉好好地站在那里,一根头发都没伤到,她打中的,竟然是潘泽明在她对准陈莉开枪的时候,强行把她手臂扭转了不行,她得把枪抢回来,不打死陈莉怎么行呢孙美丽气急败坏,奋力一扑,可她竟然挪不动脚,她看到自己胸前的那个小伤口变成了一眼喷泉,鲜红的血汹涌而出,那是她的血,她的血孙美丽惊愕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狼藉,又愣怔地看向旁边的廊柱那边,那里,一名公安还端着枪,神情嫌恶又吃惊地看着她那公安本来只是要打孙美丽的手臂,不想她突然转身,射出去的子弹直接命中她的前胸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当孙美丽想要打死陈莉的时候,却丧送了自己的生命孙美丽愣怔了片刻,从那公安的眼神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脑子里又乱得厉害,什么也想不明白,她僵硬地转过头来,再次看向潘泽明,他还有没有心啊她都要死了,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可当她看到潘泽明捂着腹部的手指间,不断往外渗出来的鲜血,心里一滞一痛,眼泪不由夺眶而出,她盯着他,凄惨地笑着,

“潘泽明,我恨死你了所以、所以你应该和我在一起”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她软软地往一边倒去,身上的血色迅速弥散开去,大颗的泪水,成串地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本书来自品&书#网:bookht2828090index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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