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暴君 - xp1024.com
《回到明朝当暴君》


第一章 风水轮流转,到朕就跑偏

朱晓松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真的。在自己掐了大腿不清楚多少次,并且对周边环境确认了无数回之后,他终于可以确认,现在躺在床上的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一觉醒来就成了皇帝,还带着这个皇帝所有的记忆。唯一的问题是,这皇帝刚刚登基,只是太过于思念大行皇帝,也就是他皇兄,所以昏过去了,这会儿正躺在龙床上休养。顺便说一下,这皇帝也姓朱,不过,他叫朱由检。这就让人很尴尬了,哪怕你叫朱厚照也行啊,劳资明君估计是做不好的,让朕当个朱厚照那种只顾着吃喝享乐玩女人的昏君就没问题了。

中国的历史太长了,若是说得国之正,恐怕无出大明其右者。

汉朝是什么情况呢?相当于刘邦和项羽趁着胡亥败家,合伙盘下了秦始皇的二手房,可是刘邦这家伙当流氓当习惯了,把自己的合作人弄死后自己住了。说到这儿,不得不可惜汉朝第一穿越者王莽同志不给力,玩脱了,要不然共产主义差不多要在西汉末期出现在中国了……

唐朝呢?因为老杨家对待手下的马仔不太到位,干脆掀了老杨家的场子自己干。不过毕竟陇西李家有胡人血统,过于信任外族,蕃镇势大之下,唐明皇也不得不在马嵬坡和杨贵妃打了个绝命炮之后,命人送美人归西了事。

宋朝就更不用说了,前边还柴世宗托孤,后脚就在陈桥驿来了个皇袍加身,欺了人家孤儿与寡母,连最后一块儿的遮羞布----给人家老柴家的丹书铁券在柴荣那一辈也给弄没了!结果就是转身就被大金蒙古挨个给轮流着把他老赵家给欺了,也难怪,毕竟赵匡胤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若是我夺了这江山,叫我后辈代代出奸臣!”所以你看有宋一朝,这大奸小奸的是层出不穷,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至于受儒家大肆吹捧的三代之治,那也是属于轩辕氏的后人在轮流坐庄。

唯独大明,真正可以说是挽大厦于将倾,北逐蒙元才得了天下,延续了汉家衣冠。大明国祚三百年中,各种奇葩的皇帝都有,忙着修仙的,忙着玩女人的,忙着当木匠的,唯独没有对外软弱的皇帝,三百年的国祚,历代皇帝皆是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和亲,真正做到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骨头堪称是历朝历代中最硬的那个。

可是遍翻中国的史书,像崇祯皇帝朱由检这么倒霉的,还真没几个。

明史记载,崇祯皇帝堪称是能文能武,不好女色,勤政爱民,按理说除了多疑和刚愎自用,崇祯皇帝具体一切明君的潜质,可是他偏偏就亡国了!

首先是小冰河时期,粮食欠收是妥妥的,为了省钱或者说方便自己捞钱,东林党的大儒们出于对百姓的爱护,要求裁撤驿站,也就是现在的邮政。于是某个姓李的邮政快递员兼职连锁酒店服务生小哥失业后发现活不下去了,干脆,反他娘的--既然你皇帝老儿让劳资活不下去,那劳资干脆先把你干了;

至于当时众正盈朝的东林党们呢?——皇帝不能收商税,否则就是与民争利!至于没钱?那是你皇帝的事情,俺们读书人是不管这些滴,俺们只管治理天下!

皇帝不能开海,否则还是与民争利,而且你丫违反祖制,信不信俺们死谏?有本事你打俺们吖,越打越出名,打死了最好,子孙后代都受益!

皇帝要把锦衣卫和东厂西厂都裁撤!要不然你是信不过俺们这些正人君子还是怎么滴?万一俺们跟刚花了几万两银子纳回来的第十八房小妾行房的时候有锦衣卫偷听怎么办?还让不让人愉快的捞钱了?还让不让人背地里搞小动作了?不裁撤锦衣卫和东西厂,你丫就是昏君!

至于这些正人君子们后来是什么德行,看看那个EMS的快递小哥进京后的表现吧:崇祯借几万两银子是没有的,李小哥把刀子架起来,轻轻松松的搞到了几千万两----由此可见,造反抢钱是最快的发家致富的路子,也从侧面证明了能快速赚钱,发家致富的方法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至于后来通古斯野猪皮进关后,要共赴国难的大儒们大都嫌水凉,干脆把膝盖一跪,头发一剃,欢天喜地迎圣君,敲锣打鼓换新朝,全然忘记了螨清搞出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顺手还玩过圈地运动和文字狱。哦对了,尤其是流毒百年的剃发令,也不知道那些正人君子们在剃头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祖制了:毕竟祖制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也!----就这样的大螨清,硬是让这些文人给吹捧出了康乾盛世!其实想想也难怪,毕竟大明朝除了开国时杀人较狠,后期的文官们简直是放飞了自我一般的浪,螨清杀人的力度可比明朝狠多了,所以当然要跪舔才能活命啊。

至于大明的崇祯皇帝,自幼就没接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爹死的早,皇兄天启帝又忙着当木匠,朝臣说什么也只能信什么,被东林党的正人君子们一忽悠,自废武功般的搞掉了锦衣卫和东西厂,失去了最后的耳目和监察震慑手段,彻底的成了聋子瞎子,被放飞自我的文臣武将组团坑死在煤山上。最后陪着这位悲剧皇帝的,居然只剩下一个太监,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不过还好,历史终于又给在大明一次机会,朕,朱晓松,不对,是朱由检,来啦!劳资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蠢货:东林党?你他娘的还敢叫党?想结党营私还是想造反?

让朕裁撤驿站?那特么是皇家产业,裁撤了邮政系统,你给劳资传递军情?朕的大顺丰还怎么发展?

啥玩意?你还让朕裁撤锦衣卫和东厂?是不是把朕变成聋子瞎子,你们就可以放心的浪了?

开海违反祖制?来来来,众位爱卿,在朕开海前,咱们先谈谈贪了六十两银子就剥皮实草的祖制,朕最近打算添加一条牵连三族的律法,朕想想都有点儿小激动哦。

不能免除士人免税的规定?没问题,商人不是士人,收他们的商税就好了。

不能收商税?这是与民争利?没问题,相信朕,只要朕发布一道永不加赋的诏书,百姓会站在朕这边儿的,至于你们这些正人君子?莫非欺朕手中刀不利耶?

哦,这位爱卿,你要死谏?来呀,把这位大人给朕撞死在大殿中的蟠龙柱上,让朕的EMS系统把邸报明发天下,务必要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人为了让朕收回永不加赋的圣命,以死相逼,自己撞死了。殿前武士何在,快帮这位大人撞,朕可是明君,当然要按君子的意思办?

啥玩意?你说朕是昏君?很好,诽谤君王,按律诛九族,田尔耕,你还在等什么?拿下,抄家,诛九族。

东林书院?太祖祖制不允许生员议政不知道吗?再敢有妄议国事者,全家流放三千里。幸好劳资是大明朝的皇帝,这要是放朝鲜,不小心就让丫的出了国了!

越想越美的朱皇帝乐了,以后劳资得被称为一代圣君啊,多牛逼啊,以后什么唐太宗床太祖的,全给朕往边上靠靠,朕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啊!

朕肯定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圣君的,现在面对的问题是,怎么面对着空荡荡能跑老鼠的国库内帑和那些比老鼠还坑的专门挖国家墙角的“正人君子”们!

第二章 这天下究竟是朕的还是东林党的?

对于怎么避免自己挂在煤山的那棵老歪肚子树上,崇祯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的,不过从后世看的那些小说上来看,这些正人君子是靠不住的——哪怕是山河倒悬加上母猪上树,这些“正人君子”大概也是靠不住的。

不过,对于刚登基的崇祯皇帝来说,天启七牛到崇祯元年这段时间的环境,不管从政治角度还是从军事角度上来看,都要比崇祯三年以后的环境要好上几十几百倍不止了。这个时候,魏忠贤还没有被干掉,厂卫还有着应有的震慑力与能力。从某方面来说,魏忠贤做为皇帝的家奴,比起那些“正人君子”更可靠一些。当时闯军进北京城时,战死的也大多是太监——至于满朝文武大臣和勋贵们,早就“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虽然这些人最后都被闯王给拿刀逼着交出在银子,也算是给崇祯皇帝出了口恶气!

“王承恩,诏锦衣卫田尔耕,还有魏忠贤过来见朕。”王承恩,在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的时候,唯一陪着的一个太监,其他的东方教主方正化等,已经力战而死。

当魏忠贤和田尔耕来见崇祯的时候,崇祯正手拿一本三国在看,不时翻动一页。

“老奴魏忠贤,臣田尔耕,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安后面的崇祯面无表情,也不叫二人平身,就那么一直在看着三国。跪在下面的魏忠贤与田乐耕二人心里揣测崇祯皇帝深夜召见二人到底是何用意,却根本不敢肯定是哪一种,既担心帐后埋伏了五百刀斧手,心底却又在隐隐觉得应该是有其他的问题。随着时间一点点儿推移,两人心里想的也越来越多,心里也越发的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二人额头已经冒出了牛毛细汗的时候,御案后面的崇祯也开口了“魏大伴,你来说说,这大明朝到底是谁的?谁朕的?还是你九千岁的?或者是东林党的?还是天下百姓的?”

跪在地下的魏忠贤心思电转,却也猜不透崇祯说这翻话的意思,看样子自己不用死了?皇爷这是对东林党不满了?

还未等魏忠贤开口说话,崇祯接着又道:“你且起来吧。田尔耕,你也起来。”

二人谢恩起来后,崇祯的一番话把魏忠贤又给吓跪下了:“朕读三国,发现一件事儿很有意思。明明只需要几个小吏就能拿下十常侍,为什么大将军还要招各地方兵马进京?”一边说着,崇祯又一脸玩味的看着田尔耕道:“这锦衣卫,到底是朕的天子亲军,还是九千岁魏忠贤的天子亲军?”

魏忠贤吓个半死,以为天子是要田尔耕和锦衣卫对自己下手,赶紧跪下请罪:“老奴有罪,老奴万死!”

田尔耕也是摸不透皇帝想要干什么,难道要自己拿下九千岁?死道友不死贫道,死你一个魏忠贤,劳资能活下来就好,只要皇帝不杀自己,哪怕让自己立即拿下魏忠贤,那也只好先让魏忠贤去死了!

抱着这种想法,田尔耕也慌忙跪下请罪:“皇上,这锦衣卫自然是皇上的天子亲军!臣对皇上,自然也是忠心耿耿。”

崇祯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唔”了一声,对二人道:“起来吧。”

对于魏忠贤和田尔耕来说,揣摩上意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但是崇祯的脸色却是一直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崇祯却是把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下也是暗乐:演戏谁不会啊,陈道明老师演的康麻子可是真心有股子气势,让朕学习陈道明老师的那股子气势,朕学不来,说不得只好学习下后世的那些小鲜肉们了——演技不够,面瘫来凑!

崇祯见敲打的差不多了,于是再次开口,却是对着魏忠贤道:“忠贤,忠贤,这名字不错。不过,希望你是真的忠才好。”不待魏忠贤开口说话,崇祯接下来的话又让魏忠贤心里一紧:“忠贤哪,你说说看,这大明的卫所不少,为何起来越糜烂?以至于让那些通古斯野猪皮欺朕至此?大明富有四海,为何这国库却是越来越穷?不时还要内帑补贴?”

魏忠贤心里跟明镜一样:皇帝还好意思问?你哥哥成天就知道当个木匠,这大明要不是劳资给他撑着,早特么垮了。转念间却又起:这小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问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难道皇上也对东林党不满?再一想,反正劳资在崇祯这儿没什么好印象,估计是难逃一死,干脆把桌子掀他个底儿掉,拉东林党的孙子们下水陪葬:“回皇爷的话,大明虽富有四海,可是这赋税却是只向农户收取,泥腿子们又能有几个大子儿?真正有钱的是那些豪商,可是他们却又和东林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商税却是收不上来的,一收,东林党就又要叫着不可与民争利了。至于辽东那些蛮子,辽东清苦,却是有不少豪商置国家于不顾,为了利益,向那边私下贩卖兵器粮草甚至边军的情报他们也敢卖,长此以往……”

魏忠贤剩下的话没说,全说透了未必有什么用,说一半留一半,让皇帝慢慢想去吧,不怕他想,就怕他不想。只要能想,就算我魏忠贤难逃一死,你们这些东林党也早晚得下去陪劳资去!

且不管魏忠贤心里怎么想,崇祯却是把刚才的话又提起来了:“那你说说,这天下究竟是谁的?”

魏忠贤见避不过去,无奈的对崇祯说道:“回皇爷的话,这天下,自己是皇爷的,皇爷英明神武,烛照万里,承天受命,自然是这天下之主。”

崇祯听完,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了两个字:“呵呵”。若是有后世人在场,一定会从这两个字里面听出无数的意思——像是放你娘的那个空气啦,像是艾思B啦,像是我去年买了个表啦,反正就没什么好意思。

可是在魏忠贤听来,这恶意满满的两个字,却是如聆天籁——看这意思,皇爷这是对东林党不满了!而且不是在试探我!劳资这回是真不用死了!这回轮到东林党的那些混账东西去死了!

看着老脸笑的如同盛开的菊花一样的魏忠贤,崇祯又把话头转向了田尔耕:“田尔耕,朕要锦衣卫有永乐时期的威风和能力,你能不能办到?放心,朕不会卸磨杀驴,只要你不背着朕胡来,朕保你不死。你要是做不到,朕可以找个人来替你做。如何?”

田尔耕闻言既惊且喜,惊的是怕皇帝真找人来替自己做,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离死不远,喜的是不光能活下去,而且在人前,他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念及于此,田尔耕慌不迭地跪下表态:“臣必为万岁效死力,万死不辞!”

崇祯只是对田尔耕道:“朕今日就交待你去办一件差事。若是办得好了,你还是锦衣卫指挥使,若是办砸了,你便自裁吧。国朝不养废物。你可懂了?”

田尔耕心下叫苦,知道崇祯这下子不知道会扔个多大的锅让他背着,只是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低头道:“请皇上示下。臣必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田尔耕跑在地上等着崇祯的吩咐,只听崇祯“唔”了一声后,说道:“三十天,朕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朕要知道内阁诸公,以及六部尚书及侍郎各自的身价家产。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正好九千岁威风还在,把这事儿给朕办明白。否则,你就没有什么用了。”转过身,崇祯对着魏忠贤说道:“还有你,拿出你厂公的威风来,朕不想听东林党那些书呆子们聒噪!”

第三章 朕没有金手指?导演,换剧本!拿错了!

说起穿越或者重生这种小事儿吧,估计全中国的爷们儿就没有谁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马爸爸、王校长这样的不算,还有那些娘炮也不算。前者是什么都不缺,后者你不能指望他们有那份血性。

当然,不管穿越还是重生,这都是件好事儿,是喜大普奔的大好事儿!如果要是带上金手指穿越或者重生,那就是广东名烟:红双囍。

这可是有着历史教训的,你看看回到明朝当王爷的那个姓杨的,这家伙魂穿,传说中的开局一条狗说的也就是他这种,当然,主角光环不能算在内,所以这家伙开局还有了韩幼娘——估计无数男人都想弄死他丫的,然后把幼娘抢回家。

还有那个回到天启年间当才子连升三级的张好古,人家重生前是什么人?那是个公务猿!酒精战场的考验,撒谎溜须拍马,人家是科班出身的,魂穿过去后,又是拍魏公公的马屁,又是练新军,顺便还给天启皇帝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最后虽然这家伙没当成皇帝,但是那小皇帝是他儿子!

还有,那个回明朝的方醒,那简直就是个BUG一般的存在,人家是带着两个码头回去的!据说里边什么玩意都有,连哒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都有……

还有,还有那个回唐朝的,姓云的那家伙,人家可也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回去,还万能的什么都懂一些,还跟当时的太子搞基,关系铁的很,还弄了个书院,最后看人家,传国侯啊,与国同休啊。

……

综上所述,要想穿越或者重生,起码得带好装备,弄个金手指什么,再次你也得掌握足够的诗词歌赋,要不然怎么装逼?不装逼怎么泡妞?不泡妞怎么娶媳妇?不娶媳妇你穿越回去干什么?或者,你有足够的理工科知识也行,这样可以造枪造炮,最后争霸天下,皇宫佳丽一样三千,也不算白穿越一回。

可是问题来了,我们的主角,伟大的、仁慈的、博爱的、五千年唯一的圣君:崇祯皇帝陛下,他没有金手指!他也不是公务猿出身,也不会各种物理化学技能——那玩意儿他早还给老师了,每次和老师聊天都是商量能不能退学费!

所以等着魏忠贤和田尔耕滚蛋了之后,英明神武的崇祯皇帝陛下就开始叨叨咕咕的,让跟在身后的王承恩以为皇爷今天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系统?系统?靠,没有。助手?助手?妈的智障,也没有。”接着又换了个极其肉麻的语气:“老爷爷?老爷爷?你在吗?他娘的,看样子也不在。”

这下子头疼了,崇祯皇帝穿越前是干什么的?往好听了说,那叫软件开发工程师,往直接了说,丫就是一苦逼的程序猿,写代码的码农!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程序猿,美工狗,不见月亮不能走。这本专业的技术是没指望了,除非我们的皇帝陛下先弄出电子管啊,晶体管啊,各种集成电路,还得弄出来光刻机等等装备,他所会的神技——写代码,才有可能会有用武之地。现在,明显是光棍一般的魂穿!没有金手指,没有老爷爷,于是,这可把崇祯皇帝给愁坏了,于是经常一个人对着天空唠叨:“朕的金手指,朕的异能啊,要不给朕来像方醒那样的仓库也行啊,实在不行给朕一堆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也行啊……”

王承恩都以为他家皇爷犯了癔病,对于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登基后发了癔症,这简直就是国朝三百年之大笑话。

可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他是真的不想十七年后挂在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既然金手指没有,异能也没有,最后连个随身老爷爷也不给,也没有仓库,更没有哒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但是没关系,好歹还记着一些后世的东西不是,起码看了那么多小说,对于历史大事儿小事儿就算没记住,可是起码也有个印象不是?

首先魏忠贤就不能干掉。魏忠贤是干什么的?那就是大行的天启皇帝留给崇祯搂钱的。没有了魏忠贤,谁去给崇祯弄钱?没有钱的下场是什么?当时崇祯问山海关总兵吴襄若是调关宁铁骑进京护驾要多少军饷,答案是一百万两。问题是,崇祯没钱。不要提崇祯的内帑,当时崇祯的内帑已经都贴进了国库,而国库呢?空的可以跑老鼠!

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十分明白一句话:“能拿钱摆平的事儿就不算事儿!”

自己刚刚登基,谁是真正的忠?谁是真正的奸?除了陪着自己吊死在煤山的老太监王承恩,他又能相信谁?英国公张惟贤可以相信,毕竟末代国公爷也是为了自己战死沙场了。成国公朱纯臣呢?这老东西可是降了贼的!骆养性,这个狗东西世受国恩却跟东林党的一群人混在一起,能信吗?

所以这么一对比,还是魏忠贤、王承恩这些太监和一部分的勋戚更值得信任一些。

至于有人说魏忠贤想杀掉崇祯,魏忠贤联手客氏害的天启帝的皇后张皇后多次小产,以至于没有太子,最后只能传位给崇祯?其实用脑子想想就不太可能,毕竟魏忠贤和客氏再傻,也会清楚控制个乳臭未干的儿皇帝,要比控制一向对他们没好感的信王——也就是后来弄死他们的崇祯皇帝更简单一些吧?对于太监来说,他们的权势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靠着皇帝的宠信?刘瑾、王振、魏忠贤,哪一个不是?当崇祯登基成了定局后,魏忠贤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讨好崇祯而不是想办法谋害——那样才是作了大死!正德年间,八虎之首的刘瑾,一张小纸条就给刮了;威风一时的九千岁魏忠贤,面对原本历史上崇祯皇帝的屠刀,也是引颈待戮,屁的反抗都没有。

至于后来的明史中的记载,那是螨清修的,修订的又是后来东林党的徒子徒孙们,其可信度估计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充其量聊胜于无。

那么现在,英明神武的崇祯皇帝找不到自己的金手指,无奈之下,也只有拿着前世在某点上看过的小说当法定了,好歹知道太监远比东林党可靠,至于其他的,锦衣卫,东厂西厂,他可是一样都不打算放过,能用的全给他用上!大臣不听话,尽管杀尽管换,大明别的不多,削尖了脑袋想当官的有的是,以朱八八和朱老四杀官的力度都照样有人当官,崇祯皇帝杀几个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的当务之急,首先是让王承恩那老东西和东方教主一道,先把内厂给弄起来,免得自己前之前的几任皇帝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其次,还是要找几个可靠的龙腿子,弄几支能完全死忠于自己的军队,要那种让他们去死都不眨眼的。毕竟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有枪才是草头王啊。

心情很不好的崇祯皇帝继续叨咕着:“导演,我好像拿错剧本了,给换一个行不……”

第四章 先收买一波人心

一夜之间,崇祯皇帝简直是愁白了少年头,可惜的是,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样升起。想了一夜,崇祯皇帝还是决定先靠着拉拢农民,顺便干掉不听话的大臣和八大蝗商,先给大明续命要紧。

待到第二天上朝,来到大殿,群臣山呼万岁的声音落下,王承恩便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呐”。见群臣没有人上奏恶心自己,便对身旁的王承恩道:“王承恩,宣旨。”

王承恩躬身道:“是!”,向下瞄了一眼群臣,当即拉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统承鸿业。其惟祖功宗德,惟祗服于典章;吏治民艰,将求宜于变通。朕年少。不识上古贤王治世之妙,然,朕闻之,古者圣王治世,民不加赋,而海内用足丰饶,朕虽不敏,亦心向往之。其令,天下官府衙门诸卿有司,即日起,有明一朝,永不加赋!”

王承恩的声音刚落,朝堂上的诸位“正人君子”就全都懵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出来发言。甚至,有许多满脑子理想和明君思想的大臣,立刻就感动的稀里哗啦,连脸都涨红了。

永不加赋啊!

多好的仁政啊!

三皇五帝,谁提过,春秋战国,谁又喊过?

这才是真正的仁君啊!

不得不说,康麻子玩的这一手还是很能唬人的,包括后来的金大侠还有数不清的螨清余孽,可都是认为这是康麻子的仁政。

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个扯蛋的伪命题。因为在中国,税和赋。从来都是分开的。税是用于国防开支,衙门支用以及各种地方事务和渠道开凿修葺等等。而赋。则是用来给皇帝盖宫廷庙宇,吃喝玩乐的。说白了,税,进的是国库,而赋,是皇帝的内帑,这玩意是不走国库的。

崇祯皇帝这么一道诏书下来,从实际上来讲,对大臣和地方衙门的运转,几乎没有影响!只是,会影响胥吏们收税时的积极性罢了!这也是后世螨清敢喊永不加赋的底气所在。不然,你要他喊喊永不加税,试一试?看看那帮晋商地主豪强会不会起来把那百来万八旗兵给撕了!

现在好了,别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党、浙党一类的,都得承认崇祯这道圣旨是道不折不扣的仁政——反正皇帝自己的钱少了关我们什么事儿?天下都是你的,你少花点儿就少花点儿好了。于是君臣赶紧在首辅黄立极的带领下山呼万岁:“陛下仁德,泽被苍生,请奉诏书,宣布天下,使天下明知陛下仁厚爱民之意!”

崇祯看着底下的群臣,接着道:“王承恩,此诏当明发天下,命锦衣卫与东厂派人宣读于百姓,使百姓咸知此事,以防下面再有小吏害民。若有人于其中上下其手,百姓可持大诰进京告状,着锦衣卫与东厂派人护卫,不得有误。”

崇祯皇帝玩了这么一手,终于可以在心底长舒一口气了,毕竟有了这道诏书打底,那些小自耕农和中小地主,会把他崇祯皇帝当成亲爹来看!不对!是比亲爹还亲的爹!至于底层的百姓,恐怕要恨不得给他立个神主牌位,日夜叩拜了。而有了民心在手,哪怕朝堂上的“正人君子”们集体造反,相信只要他能走出皇宫,来到大街上,立即就会有百姓感恩戴德的再把他送上帝位。

这一手,崇祯还是跟着汉朝的老刘家那些流氓学的。汉文帝动不动的就各种免田税,当年的老流氓刘邦玩这一手玩的就更溜了,不光时不时的免,还时不时的赏,告诉大家,跟劳资混是有好处的!这样一样,人家就有了自己的基本盘。现在崇祯也玩了这么一手,只怕全大明的百姓都会成为崇祯的基本盘,有了这样强大的后盾,崇祯表示,跟朕做对的都是渣渣……

至于现在手里面没有多少钱,崇祯表示大行皇帝哥哥天启帝还是有点儿家底的,而且很快,抄家就要来一波,估计弄个几百万两不成问题,锦衣卫和东厂都给朕上街上收保护费去,尤其是青楼和酒楼,一定要大大的收。至于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后台,朕有锦衣卫和东厂在手,还用在乎这些渣渣?谁敢跳出来就让锦衣卫和东厂去查谁!保证一查一个准!查完了再抄家,这钱不就来了?就算不够,不是还有八大蝗商呢么?这几家可是大大的有钱!晋商不够就再加上浙商徽商闽商鲁商京商什么的,这样总能够了吧?

豪商是什么?豪商无国,为了利润什么事儿不敢干?所以他们是什么?不就是国家养的猪?猪肥了不宰了放血,还等着他们跟八大蝗商一起把大明卖给通古斯那些野猪皮?

崇祯是搞事情搞的很开心,下面的大臣们一听,可就开心不起来了——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害人的东西,你还不裁撤掉?留着搞事情害人是吗?虽然心中不满,可是也没有人跳出来说些什么,毕竟现在魏忠贤还没有倒台,而朝堂上又都是些老油条,都在等着有人出头,可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傻,居然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群臣心里都不是很舒坦,这特么登基才一天啊陛下,您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呢?原来潜邸时那个对俺们这些正人君子无比信任,对魏忠贤那些阉党又无比痛恨的信王呢?您怎么能一登基就变了呢?拔鸟无情也不能像您这样儿快啊!毕竟昨天登基前,一切还都好好的啊?

不理会下面的群臣心里是怎么样的,崇祯皇帝的心里可是爽的不要不要的。对于崇祯皇帝来说,锦衣卫一个是眼睛,一个是手里的刀子,哪个也不能轻易就给废了——历史上原来的崇祯倒是让东林党的正人君子们给忽悠的废掉了东厂和锦衣卫,后果谁都知道,国难之时,只有一个太监王承恩陪着,为了崇祯战死的都是一些太监,只有几个书生殉了国难,其他的大臣居然没有一个进宫的!现在好了,眼看着有了自己的大基本盘,再加强下眼睛顺便把刀子磨的锋利点儿,剩下的,就是搞定军队!

第五章 拿出厂卫的威风收保护费

崇祯的本意,是想要做个爱民如子的明君,这真真是极好的。可是想要做明君的前提条件是什么?答案是你得有钱,有权。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切的手段都不重要,所以崇祯也不介意自己先成为一个大大的暴君。

就像后世香港的某些活力团体一样,当老大的自己都穷逼一个,你还指望有小弟跟你混?出来混不就是图个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想达到这两样,归根结底不还是得有钱?

所以,崇祯皇帝现在很想弄钱。前脚为了给自己弄个大大的基本盘,把永不加赋的牛逼给吹了出去,做为天子,牙齿是要能当金子使的,肯定不能收回成命,所以这赋是没什么指望了——就算他指望,实际上明末的老百姓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也收不上来几个大子儿——要是能活的下去,又有谁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造反?

所以,在想到了后世某些活力团体的做法后,崇祯皇帝决定学习一下,先抽调锦衣卫成立一个城管衙门划给东厂,然后对京城的所有商户开始收保护费,摊位费,城市卫生管理费等等,而且以锦衣卫加上东厂番子做为城管来使用,估计能止小儿夜啼,比后世天朝的城管要给力多了……

咱们这位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可是想到一出就干一出的主儿,想想自己也算是初来乍到的,对于锦衣卫和东西厂的这些人根本不熟悉,干脆,让曹化淳和魏忠贤去干这事儿算了,反正不管在哪部影视剧里,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名声本来就臭,再臭点儿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这就叫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说干就干,召见了曹化淳后,崇祯皇帝立即对曹化淳面授机宜:“京城有一家商铺算一家,先想办法摸清他们的收入情况,每月给朕抽一层半做为保护费,名目就叫什么摊位费,城市卫生管理费,公共治安保障费。半层留下给城管衙门,一层上缴给朕的内库。别管是谁的买卖,什么国公的侯爷的,该收的时候不能手软,要是收的少了,朕饶不了你。”

“商人有一个算一个,尤其是那些番邦外族的。这样儿,凡是汉人,都是收一层半的利,若是番邦或者不是汉族的商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收两层半!半层留给城管衙门,剩下的押解入内帑。”

曹化淳也懵了,这皇上原来不是挺信东林党那一套吗?怎么这干的比魏忠贤那些事儿还不像个人事儿呢?当即问道:“皇爷,若是国丈家的……”

“你管他谁家的,不交钱的就给朕打砸了,务必让他老老实实交钱!国丈也好,国公也罢,这些朕都不管,朕只要看到银子,收不上来银子,朕就先收了你的狗头!”崇祯一说到收钱,立即就变的杀气腾腾的了,尤其是听到国丈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崇祯皇帝之所以对自己的老丈人也不放过,根本不是出于什么以身作则或者说一视同仁,而是本身就对他老丈人有很大的意见!毕竟历史上原来的那个信了东林党那套邪的“仁君”崇祯皇帝眼看着要玩完了,于是想找老丈人借点儿银子应应急,好歹能调关宁军进京勤王,结果老丈人哭穷,最后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拿出来一万三千两意思意思就把崇祯给打发了!后来闯军进了北京后又从这位周国丈身上弄出来了多少呢?足足五十三万两现银!其他奇珍异宝更了拉了几十车!这事儿怎么看都是周国丈不仁在先,既然这样儿,这崇祯还能不对自己的老丈人另眼相看?必须得从老东西身上刮层皮下来!

“你给朕听好了,朕要的是他们利润的一层半,不许你们多收,但是也不能少收。哪怕多了或者少了一个大子儿也不行!若是碰上不交钱的,让锦衣卫也好,你们自己的番子也好,天天去给朕打,砸,闹,让他们生意做不下去!至于交了钱的,任何人都不许再去骚扰,若是有青皮去生事,尽管打断了他们的狗腿,扔去皇庄做苦力!每个月月初,给朕把些银子送进内帑!”说到银子,崇祯的眼睛都开始放绿光了。

“陛下,这样弄,会不会有人弹劾比下与民争利啊?”曹化淳还是担心。

一听曹化淳的话,崇祯当即怒斥道:“混账!你个老东西,是不是跟东林党那些人混在一起时间长了把脑子给呆坏了?与民争利?与哪个民争利?朕今天刚宣布了永不加赋,怎么就与民争利了?与那些商人吗?朝堂诸公不是说要重农轻商吗?永不加赋就是最好的重农!同样的,收这些无法无天的商人的保护费也是最好的轻商!有靠山的不交税,没靠山的还要被青皮盘剥,以后这京城的商人由朕来盘剥,想来比被青皮盘剥要幸福多了!记住了,你是朕的家奴,不是东林党的家奴!”赤裸裸的盘剥宣言,恶狠狠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圣明天子该干的事儿吧?

“还有,若是有人弹劾朕,就让东厂和锦衣卫联手去查!看看这种实际上“重商”的,要为“民”请命的大人家里银钱多少,他俸禄多少,在那些酒楼青楼里有多少的份子!若是贪腐而来,先把他给朕抄家,然后剥皮,实草!他们不是喜欢祖制么,就用太祖洪武皇帝的祖制来成全他们!这大明什么时候还缺想当官的人了?大不了明年加开恩科,多招些人就是了!”

等到曹化淳退下,崇祯又开始吩咐魏忠贤:“各地税监不能停!继续给朕把税收上来!谁反对就去查!还有盐税,也要清查那些不法的盐商,要好好的清查!让东厂的人用心,给朕把盐税盯死了!谁敢贩私盐或者逃税漏税的,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不许杀错更不许放过!若是百姓自己贩来自己吃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就是一句话,给老百姓行方便,给那些土豪劣绅们找麻烦!不过,不管是什么税,你们要是敢收到泥腿子的身上,你也自裁吧!”

一通火发完,崇祯又想起来什么,对魏忠贤道:“赶明儿个,把你那九千岁的称呼给去了!让人把你那些生祠都拆掉,换成银钱,也不需要送入内帑了,你就拿着这笔银钱,去招募人手,以后东厂的人手,不再从锦衣卫抽调,要自成一体,明白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朕行的乃是天道!”赶走了曹化淳与魏忠贤的崇祯皇帝又开始了叨咕模式:“朕可真是爱民如子啊……”

第六章 朕看看他们怎么收钱的

在宫中老老实实呆了几天,处理公务处理的头疼的崇祯终于呆不住了。就算朕是个IT死宅男,可是你们总拿这些没什么正经事儿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烦朕,到底居心何在?是不是想朕早点儿累死?如果什么问题都要朕来处理,那朕要在内阁和六部又有何用?

呆不住的崇祯皇帝决定出宫,学习下那个没事儿就微服私访的康麻子,不求一定能搞事情,起码也出去放放风,散散心不是?看看人家康麻子,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光顾着微服私访了,私访也没干什么正事,与其说是康麻子微服私访记,不如说康麻子微服泡妞记,就连康麻子这样儿的都能混成千古一帝,朕又怎么可能比他差哪儿去,以后朕不光要勤于政事,还要勤于微服私访,让民间遍布朕的传说!要像前汉老刘家的那些流氓一样,微服私访出自己的基本盘和名声,至于像康麻子一样泡妞,还是算了吧。大明朝的后宫佳丽,质量上不是螨清那些马脸能比的……不过,这也能理解为什么康麻子喜欢出宫泡妞了——基本上宫外是个娘们儿都比他后宫的漂亮!

不过话又说回来,历史上喜欢出宫玩的,康麻子绝对不算是头一号。要说到玩,前汉老刘家的,从皇帝到太子,都喜欢这个调调——看看汉景帝,这个被评为明君的家伙,后来有个大耳朵的家伙动不动就说自己孝景皇帝玄孙,就是他,在长安街头上用棋盘砸死了吴王太子,导致了吴王根本不朝长安,长安还得赔着好脸给吴王。要不是后来吴王造反,估计这家伙再怎么跳,长安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毕竟吴王的太子,可是被当时的当朝太子,后来的孝景皇帝用棋盘给砸死了……

打定主意要微服私访的崇祯喊来王承恩,乔妆打扮一番,扮成了周家小公子,也就是自己的小舅子,让王承恩扮做管家,方正化扮做护卫(这哥们牛逼,东方不败的原型,最后在李自成军队攻打皇宫时力战而死,皇室的死忠份子),再由东厂番子暗中随行,一行人就出了宫,开始了崇祯微服私访记。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崇祯看到了在奏章里从来看不到的一面:有小贩为了一个铜板跟客人讨价还价,客人走后又带着希冀期盼着下一位客人;有青楼的姑娘倚在栏杆上挥舞着手帕对他喊:“大爷,来呀!”,那声音,简直能让人骨头从里酥到外;也看到了酒楼的掌柜在驱赶着小乞儿;也看到了街上的百姓多是面带饥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者居多。

崇祯更看到了成群的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的番子带着一群军余走在街上,遇到店铺就进去,若是出来时带着布袋出来,就会在店铺的门口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菊月两个字。崇祯猜测,多半是九月的意思,挂了牌子,意思就是这家店铺九月份的保护费已经交过了——至于有人敢伪造?不太可能的,锦衣卫和东厂的凶名赫赫,几乎能止小儿夜啼,又怎么有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假冒这个牌子?

崇祯干脆找了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刚刚离开的小馆子坐下,喊道:“店家,来两个拿手小菜,烫一壶酒来!”

跑堂的店小二颇有些眼力,见崇祯打扮和跟在身边的王承恩、方正化,便知道崇祯身份不凡,立即通知了掌柜的,又跑去后堂吩咐厨房做菜烫酒。

崇祯见店小二通知了掌柜的,便也不客气,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你且过来。”

掌柜的赶紧小跑过来,问道:“这位公子爷可眼生的很,不知招呼小老儿有什么吩咐?”

期待中的装逼打脸情节看样子是没得玩,崇祯干脆问道:“掌柜的,某家看刚才有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从你店里出去了,还挂了牌子在你门口,这却是为何?”

掌柜的倒也实诚,直接答道:“回公子的话,刚才锦衣卫和东厂的各位爷,来小店收的甚么管理费,但凡小店老老实实交了钱,他们便在门口挂上一张这样的牌子。”

崇祯见店家说的不够清楚,干脆直接问道:“他们收了多少钱?收了这钱又是干什么?你们也心甘情愿的交了?”

掌柜的见崇祯话里话外不把东厂和锦衣卫当一回事儿,有点儿拿不准崇祯的来路,迟疑着不敢说话。王承恩见状喝道:“我家公子问话,你只管老实回答。我家公子爷乃是周国丈家的二公子,便是锦衣卫指挥使来了,见到我们公子也得喊一声国舅爷!”

掌柜的闻言,便道:“小的见过国舅爷。回国舅爷的话,那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收了小店一层半的利,听说番邦和外族的要收两层半呢。收这钱,他们只说是甚么管理费,小的见识少,也不清楚这管理费到底是个甚么章程,不过听他们说,若是有青皮在店里生事或者白吃白喝,只管去寻他们,他们来解决。小的店小,不交也没法子,若是不交,他们便三天两头的来闹,这生意且没得做。交了这钱,也是买个平安。听别的店里人说,他们这钱真不是白收,若有人闹事,寻了他们来,也真是向着小的们的。若真是这般,这钱倒也交的心甘情愿,全当交了商税便是。”

崇祯又接着问道:“那他们只是收了你等小店的?那些跟朝中大人们有关系的铺子,他们也敢去收么?”

掌柜的便道:“回国舅爷,这锦衣卫和东厂,一个是天子亲军,一个是天子家奴,他们收钱,若非像国舅爷一样有着通天的背景抑或是和当朝首辅有关系,又有哪个敢不交的?”

崇祯听掌柜的说完,便转头问王承恩:“我记得咱们家也有铺子在这儿附近,你可听说这事儿了?”

王承恩心里当即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我的万岁爷啊,奴婢怎么知道国舅爷家在这儿附近有没有铺子?这事儿你得找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来问啊。不过你是皇帝,你说有,那肯定就是有的,没有也得有啊,当即便道:“回少爷,就是在这儿附近,要不然咱们一会儿过去看看?”

崇祯当即对王承恩道:“你且会了账,咱们过去看看。”

会了账,崇祯开始一摇三晃的往街里面走去——朕要去看看锦衣卫和东厂是怎么收钱的!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不交钱!

第七章 首辅的票号?砸了!

崇祯皇帝一摇三晃的带着王承恩和东方不败继续沿街往前走去,恰好就看到了一群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子带领着一群军余围着一家票号,正在与票号掌柜的纠缠。

锦衣卫的校尉揪着票号掌柜的衣服道:“你当真是不打算交这钱了是吧?奉劝阁下一句,千万莫要自误才是!”

掌柜的虽然在赔笑,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透露着你丫动我试试的态度:“军爷,军爷诶,不是小的不交,只是小的票号里有当朝首辅黄大人的份子在里面,若是小的现在交了,到时候对不上账,万一首辅大人问起来,小人可是没办法交待啊?”

两人撕扯间,周围已经是围了一圈的吃瓜群众,围着两人,都在议论纷纷。

“嚯,这家票号可是够硬气的啊,硬是敢不给锦衣卫和东厂的面子?”一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带着讥诮的语气说道:“真爷们,就是不知道到了东厂的大牢里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旁边的人闻言,翻了翻白眼道:“你知道些什么,没听刚才那掌柜的说么,这家票号里可是有当朝首辅黄相爷的份子在里面的,这锦衣卫和东厂的再霸道,难道当朝首辅的面子也敢不给?毕竟这黄阁老和九千岁往来密切,而且听说当今皇上可是看阉党和锦衣卫不顺眼好久了,又怎么容得他们这么胡来?若真的惹怒了首辅大人,一封折子递到御前,锦衣卫和东厂就不怕当今皇上下狠手收拾他们?”

崇祯一见可就乐了,还真有人敢不交这份子钱?打锦衣卫和东厂的脸,不就是打朕的脸?思及此处,不禁皱了皱眉头,于是对王承恩使了个眼色。王承恩会意,便挤进了人群中去,寻了个锦衣卫小校,出示腰牌后止住了要见礼的锦衣卫小校,问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校识得王承恩的腰牌乃是宫中之物,闻言便答道:“回公公的话,里面的票号,乃是当朝首辅黄立极黄相爷和山西范家、王家等几个大豪商所有,今天小的们来收管理费,他们不仅不交钱,反而还威胁小的们要上奏到陛下面前,让小的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承恩听小校这么说,也是感到棘手,让小校回去后,便回来向崇祯回报,崇祯一听可就乐了。

这票号是什么?放在后世,那就是银行啊,而且比银行还黑,银行好歹还有利息,票号不光不给利息,若是有人存钱在票号,还要向票号交保管费。

至于首辅黄立极在里面有份子,这个就无所谓了,管他谁家的铺子,敢挡着朕收钱就不行!至于这黄立极是阉党一伙的?算了,弄死他先,给魏忠贤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怎么样!而且山西的范家?那不就是八大蝗商里面的一家么,正好,先拿这老东西开刀,给他们来一个拨草寻蛇。

崇祯当即吩咐王承恩道:“你再进去,告诉他们,尽管砸了,万事有朕在呢,让他们拿出锦衣卫和东厂的威风来,不管是谁,哪怕是当朝国丈的票号,也给朕砸掉,然后将京城里所有的票号全部砸掉,查封,所有人都带回诏狱,只是不许用刑,先关着。”

王承恩领命后,再度挤了回去,寻了锦衣卫带头的校尉和东厂带队的档头,出示腰牌后道:“传陛下口喻,不管是哪家有份子在里面,无论牵涉到谁,都要先砸掉票号,然后封了,将所有人带回诏狱看管,只是不许用刑。京师之中所有票号,皆是照此办理。”

锦衣卫带队的小旗只知道这腰牌是宫中的,并不识得王承恩,但是东厂的档头可是见过王承恩的,知道王承恩乃是崇祯皇帝身边的红人,既然王承恩出现在这儿,那么崇祯皇帝多半也在左近,当即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一番。

和锦衣卫小旗一起躬身行礼后,心中可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来还担心皇帝对厂卫有想法的念头彻底扔在了一边,大声招呼番子道:“此事乃是曹公公安排下来的,小的们,且不用管他是谁家的铺子,都砸了,将票号给封掉,票号里的所有人都送到锦衣卫诏狱里去。”旁边的锦衣卫校尉也是如此吩咐锦衣卫和军余。

众番子和军余闻言精神大振,他喵的,跟你丫好好说不行是吧?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丫都不知道咱锦衣卫和东厂有多牛逼!

众番子和军余以及锦衣卫的众多校尉齐齐发一声喝,当即就冲向了票号开始打砸,东西砸烂后又在门、窗等地贴上了封条,有那不开眼的票号伙计想要冲过来阻拦,也一并打倒在地,拿铁链往脖子上一套,便要押回诏狱。

掌柜的见此,便彻底的傻眼了,没成想搬出了首辅大人的名头不光没有用,反而被锦衣卫和东厂联手将票号给砸了!就在掌柜的发楞的工夫,一道铁链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旁边锦衣卫讥笑的声音传了过来:“请吧,诏狱里已经为掌柜的准备好了房间,只是不知道你家首辅大人什么时候能捞你出去?”蓦地脸色一冷,又对着掌柜的喝骂道:“狗一样的东西,真当爷们儿是什么大善人了?锦衣卫和东厂联合办差你也敢阻拦?好大的狗胆!”

掌柜的和围观的众人,仿佛这时候刚想起来锦衣卫和东厂的凶名,传闻进了诏狱的,几乎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虽然都在传说着当今皇上对锦衣卫和东厂颇为看不过去,要进行整治,可是那毕竟只是传闻!至于现在,可是还没有整治!就连九千岁魏公公,虽然不敢再称呼什么九千岁,听说还在拆自己的生祠,但是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东厂提督,那就是个会吃人的魔鬼啊!谁敢把东厂当成善堂,那可真就是寿星佬吃砒霜,活腻歪了!想到此处,周围围观的群众立即三三两两的散了,暗恨自己要看什么热闹,这万一要是被锦衣卫和东厂给盯上了,那还能有个好?越想越怕,哪下速度也越发的快了,到后来简直就是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崇祯皇帝见状,心中简直爽的像三伏天吃了冰棍儿一样,暗道,这才是朕心中的厂卫!有了厂卫在手,朕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忽悠朕!独裁恐怖怎么了,朕可是有有厂卫在手的!到时候掌握住军权,让锦衣卫去盯着国内,东厂盯着百官,西厂去盯着大明外面,这天下朕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爽!至于现在厂卫职能不清而且相互重叠,人员关系混乱,崇祯表示这都是暂时的。毕竟厂卫和邢部、吏部、大理寺的职能还有很多地方是重叠的呢,无所谓,慢慢梳理就好。

第八章 谁让朕和百姓一时不痛快,朕要他九族都不痛快!

这次的出宫私访,崇祯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和自己不想看的。对于之前的永不加赋诏,外面的百姓都在盛传皇帝真乃是千古明君,难道一见的好皇帝,在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暗中推动下,简直远万唐宗宋宗,堪称比肩三皇五帝的圣明君主。崇祯心里明白,只要这样传播下去,自己不是明君也是明君,已经有了最大的基本盘——全天下的泥腿子都站在他身后,为了保护自己那永不加赋的利益,他们能撕碎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至于不想看的,无非就是首辅家的票号么一出了——当朝首辅在票号有份子,而且出钱的还是后来螨清的八大蝗商,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简直用脚趾头想都能想的出来!

崇祯对于自己的微服私访很满意,觉得若是以后有人拍一部《崇祯微服私访记》,今天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很好的素材,想必收视率是要破表的。

崇祯的好心情在回到宫中后很快就消失了。

崇祯不高兴的原因在于曹化淳的报告:“陛下,据下面的孩儿们回报,黄立极黄大人家中现银约在二十万两左右,大部分来自于永昌票号分成所得,其他都是收的各种孝敬。若是贵重物品也折价计算,约有六百余万两,永昌票号也已经查过了,其中不光是黄大人,还有户部侍郎郑大人等,主要是由山西范永斗等八大商人出资所成立。至于其他几位内阁大人及各部尚书、侍郎,各是几万两到十几万两乃到几十万两不等,奴婢已经整理成折子,请陛下圣裁。”

崇祯皇帝怒极反笑:“好啊,好的很啊。朕的肱股大臣们啊,好的很哪!阉党加上东林党这些狗东西!好的很呐!区区十几个大臣加在一起,倒是比这大明的国库还有钱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区区建奴,别说是什么心腹大患了,连手足之患都称不上,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疥癣之疾。大明立国时把蒙元打的北逃西进,太祖朱元璋死后,成祖朱棣也是多次带兵出塞,一样把鞑子们打的跪在地上唱征服。若论起赫赫兵威,当时的蒙元论战争潜力或者实际战力,哪一样不比螨清鞑子要强的多,不也一样被按在地上摩擦?说白了,现在之所以面对着建奴吃亏,无非就是步兵无战意,骑兵也不给力,军械枪炮又容易炸膛,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字,钱给闹的。有钱就有好兵源,有钱了枪炮往好了造,质量不行就回炉,反正朕有钱,想怎么玩就怎么。

可是现实把崇祯给打脸了,天启帝在位七年,魏忠贤玩了命的搂钱,国库里也一共就那么几百万两的银子,就这,还拖欠着边军的粮饷没给!可是区区一个首辅家里就有六七百万两,都顶得上两个国库了!

崇祯的心情之差,晚上也没有叫任何妃子侍寝,只是在御书房枯坐了一整晚,王承恩多次劝谏,崇祯都未加理会,待到第二天,便直接去上朝了。

一般来说,能混居庙堂的,都是察颜观色的好手,众臣一看崇祯的脸色就知道要糟,搞不好今天会出大问题。

等到群臣行完了礼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开口了:“今日,诸位爱卿有本无本的,都不要奏了。若是有本,一会儿递到司礼监即可。朕,今日有些话想要问问诸位爱卿。”

“黄爱卿,你是当朝首辅,朕来问你,这大明国库,去岁岁入多少?结余多少?”

黄立极当即出班奏到:“回陛下,去岁为天启六年,国库岁入共三百五十万两有余。各项支出后,结余……结余……结余不足五十万两。”

“好啊,大明的国库岁入三百万两。都说大明朝的百官俸禄低,可是你黄阁老家里却有六百余万两,老家更多。不知阁老何以教朕?”崇祯懒得再演戏,直接就把脸皮给撕破了。

“陛下,臣,臣……”黄立极却是编不下去了,皇帝连大致的数目都清楚了,肯定是由厂卫查过了,自己再抵赖,只怕也没有什么用了。

“王承恩,宣诏吧。”崇祯懒得再看黄立极一眼,直接让王承恩宣布昨天晚上自己拟好的圣旨。至于说被驳回或者有人不奉诏,没关系,锦衣卫会教他们做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内阁首辅大臣黄立极,贪污腐败白银共六百余万两,深负朕望。着锦衣卫、东厂并大理寺、刑部、吏部共同抄家,其贪腐所得,尽数充入国库。罪臣黄立极,剥皮,实草,悬于午门,诛连三族!以为后来者戒!钦此!”

等王承恩念完诏书,立即就有大汉将军上前将瘫软在地上的黄立极带走处置。

缓了缓,扫了一眼下面战战兢兢的众位大臣后,崇祯皇帝也再次开口道:“黄立极,朕的内阁首辅大臣,就在前几天,朕还对他寄与重望。今天,朕就不得不将他剥皮实草!”

“如今的大明,干旱,水涝,地龙翻身,各地天灾可谓是层出不穷,国内百姓嗷嗷待哺,乃至易子而食之事都时有发生!而辽东,又有建奴造反作乱,这么说起来人祸也是时有发生。可以说,如今的大明,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稍有不慎,便是个亡国灭种的下场。”

“可是你们呢?你们又比韩爌干净到哪里去?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不想着如何中兴大明,反而不住的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银子!”

“岳武穆曾经说过,要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可是看看,看看朕的肱股大臣们!文官一个个想着怎么捞钱,武将贪生怕死之非比比皆是!勋贵们也跟着腐烂!你们告诉朕,你们哪一个的爵位不是你们的老祖宗拿命拼来的!现如今你们就这样挥霍着祖宗余荫!你们比的不是谁为国朝做了什么贡献,而是比的谁更贪婪!谁更会捞银子!”

“朕,昨天夜里是一整夜没睡,就在御书房里坐了一夜,朕在想,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朕自问还算勤勉,也不像傑纣那样不顾百姓死活,可是,为什么朕的大明,偏偏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诸位爱卿,你们来告诉朕,是朕失德吗?朕前脚刚下了永不加赋的诏书,后脚,你们就给朕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嗯?!”

“都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可是朕在你们身上,一点儿这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朕看到的,只有贪婪两个字!”

“你们烂一个,大明就会烂一片,若是你们全烂了,这吃不上饭的老百姓,就能把这朝堂上下,连朕,带着你们,一块儿给吃了!亡国的大臣是什么样的待遇,历朝历代都在史书中写着呐!你们也算是饱读诗书,可是你们都忘啦!?”

“朕,今天有句话要先告诉尔等。若是有一天大明亡了,朕,会自己挂在后边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上。但是在此之前,朕,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挂上去!”

“都好好想想吧,皮之不存,毛奖焉附?大明若是亡了,在你们找到新的主子前,那些吃不上饭的泥腿子会不会先把你们给吃了!”

“都好好想想吧。朕就说这么多,以后谁要是让朕和百姓不开心,朕就让他九族都不开心!”,

第九章 王承恩的皮岛之行

每到过了九月之后,皮岛这个破地方,就算是有太阳晒着,温度也高不到哪儿去,就算中午能稍微暖和一会儿,早晚依然让人感觉从皮肤一直凉到骨子里。天启七年的年九月,眼看着就近了年关了,这里的温度就更低了,岛上的人们能在屋子里就绝不会出来。在北方,是不会出现像南方那种“冬天了,屋子里太冷,咱们出去暖和暖和”的情况,向来都是“外面太冷,今天不出去”。

可是今天一大早的,皮岛上的人们都早早的出来了,不是为了晒太阳,而是有天使到来,需要迎接。

大冷天的被人从屋子里喊出来迎接天使,估计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突然想起我们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不会是又催促我们出战吧?”

“也不知道这回天使来,有没有带着点儿饷银,这粮饷一拖几年,家里可早就揭不开锅了。”

“谁知道呢,皇上能把咱们这地方儿想起来就不错了,粮饷么,够呛。”

“听说啊,当今皇上在信王时就对魏忠贤不满,对东林党的各位贤达们信任有加,估计万岁爷可能是清理了阉党,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啦。”

“这傻缺是哪儿来的?清理了阉党?你他娘的是猪吗?哪回咱们大帅要粮草,不都是你口中的阉党拨给咱们的?东林的各位老爷们什么时候想起来过我们这些丘八了?”

“艹,会不会是因为咱们的粮饷都是阉党调拨的,所以皇上把我们也当成阉党了?现在皇上弄死了阉党,顺带着把我们也给当成叛逆了?”

“不会吧?如果我们也是叛逆,那干什么还辛辛苦苦的守在皮岛干鞑子?”

“应该不会吧?听说当今皇上在潜邸时就圣明无比了,应该不会把我们当成叛逆吧?”

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开始还只是好奇怎么会有天使来皮岛,传着传着,这眼看着就成了皇帝要拿皮岛上下一干人等当成叛逆,捉拿问罪了。

毛文龙正站在码头上迎接天使的队伍前方,听到后边嗡嗡嗡的讨论起来越离谱,便转身喝斥道:“都安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当今天子英明神武,烛照万里,定然不会出现尔等所说的情况。劳资还在这里站着呢,有事儿也是先从劳资开始,你们慌什么?再有这等胡言乱语,以扰乱军心治罪!”

不得不说,毛文龙的人格魅力确实很高。在原本的历史上,毛文龙被“大金之友”袁崇焕持尚方宝剑擅杀,整个东江镇上下就此四分五裂,,再也难以合力给螨清造成困扰,之后螨清可以放心的绕过宁锦防线南下而不用顾及后方。不得不说,袁崇焕无愧于螨清之友这个伟大光荣的称号。

一通喝斥下来,后边的议论声渐渐的停了。

毛文龙满意的点点头,就听站在自己旁边的副将喊道:“大帅,船来了!”

毛文龙回头看去,一艘明显是登莱水师的战船正缓缓行驶过来。

突然有天使前来传旨,并且要求集结皮岛众将士之后再来宣旨,毛文龙在接到通知的时候也是懵逼的,他也猜不透当今天子会有什么新玩法,更担心天子一拍脑袋,就派自己去跟螨清鞑子决战——这不是没有可能,当今皇上在潜邸时就信重东林党的人,那些个文臣可没一个好东西!

由于皮岛远离大明本土,很多事情知道的并不是那么及时,尤其是崇祯皇帝把前首辅韩爌给剥皮实草这事儿,目前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当朝首辅黄立极贪了六百余万两银子,所以都说天子杀的好,京幾之外,已经隐隐有天子嗜杀,肯定是个暴君一类的流言开始传播了,当然,传播者尽是一些读书人,对于老百姓来说,一个下旨永不加赋的好皇帝杀几个大臣怎么啦?肯定是那些奸臣该杀!

不管毛文龙心里怎么想,载着天使的船越来越近,终于还是停靠在码头上。等到天使下了船,毛文龙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下船的天使,不是某个文武大臣,而是一个看样子品级不低的内侍,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颇为雄壮的大汉将军。

毛文龙赶忙迎上前去,对着天使道:“天使远来辛苦,末将已经命人备下酒菜。只是辽东之地苦寒,简慢之处,万望天使见谅。”对于毛文龙这等领兵在外的将领来说,指望这些死太监能有什么帮助,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要想给你添乱,那就是歪歪嘴的事儿!

前来宣旨的天使,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不离崇祯左右的王承恩。在崇祯的计划里,皮岛是将来甚至于现在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谨慎过了头的崇祯皇帝属实不放心别人前来宣旨,最后还是把王承恩给派了出来——至于崇祯来说,没有谁比东方教主方正化和陪着自己吊死在煤山上的王承恩更值得相信了。东方教主武力超群,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护卫自己,不得以只好把王承恩给派了出来。

作为跟在崇祯身边最久的太监,虽然最近崇祯的心思变得不太好揣摩,但是对于把崇祯当成自己的天的王承恩来说,他很清楚皇上对于毛文龙究竟有多看重。

当下对毛文龙道:“毛大帅,这饭先不急着吃,咱家临来之时,皇上可是有嘱咐给皮岛众将士的。”

看毛文龙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眼神中的一缕担忧不时闪过,王承恩笑道:“大帅宽心。这回咱家来,是好事儿!且让众将士前去校场,咱家好宣皇上口谕以及给毛大帅的旨意。”

毛文龙见此,心下略微安定了一些,便带着众人,簇拥着王承恩一行往校场走去。

到了校场,王承恩登上检校台,身后一溜的大汉将军齐齐站好——这是怕王承恩一个人声音不够远,所以特别挑的十来个大嗓门的大汉将军,王承恩说一句,他们就跟着喊一句,以保证校场上的人们都能听见。

王承恩在检校台上见众人已经按位置站好,便点头道:“咱家现在宣读圣上口谕。”言罢一甩手中的拂尘。身后的十余位大汉将军也齐齐将王承恩的话喊了出去。

“朕,大明皇帝朱由检,向远在辽东皮岛,为了保卫大明而浴血奋战的众将士,说一声:你们,辛苦啦!你们今时今日的付出,大明不会忘,朕也不会忘,百姓更不会忘!”

嗡的一声,检校台下就炸开了锅,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直白的话是皇帝说的?是皇帝对俺们这些大头兵说的?不应该整些俺们听不懂的吗?

王承恩后面的话,更是让这些大头兵们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第十章 崇祯皇帝的军改宣言

“朕知道,辽东的将士们苦。因为你们深入敌后,浴血奋战在第一线,可是你们连最基本的粮饷都拿不到。”

“这是朕和朝堂诸公的过失!”

“朕向你们保证,也请众位将士们相信朕,给朕五年的时间!”

“朕将一点点儿的补足之前朝廷所欠下的所有军饷!不论是九边的边军,还是辽东的将士们,或者是京营的将士们,朕都会把粮饷一一补足!”

“将士们啊,国家现在困难吗?国家现在是真的困难!”

“国内现在各地干旱水涝,粮食欠收是常态。未来的十几年内,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下去!”

“但是,朕保证,不管有多么大的困难,只要你们还站在朕的身后,朕,就有信心,带着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一起渡过难关!”

“朕,你们的大明皇帝,向你们保证,未来五年内,一定要让将士们都能吃好,穿暖!都能拿到足够的粮饷!”

“未来五年,朕会逐步改革军制!以后,你们的孩子,将拥有更多的未来,他们将可以读书,做官,经商,务农!”

“大明的军队,不需要世袭罔替,未来的大明军队,要成为老百姓的子弟兵!”

“以后,你们当兵所保卫的,不光是朕,也是大明!也是千千万万的大明百姓!你们的父老乡亲!”

“多的,朕就不说了。五年的时间,请众将士们和朕一起,看看大明的改变!”

“你们在辽东,同鞑子作战,既要勇敢顽强,也要保存好自己!朕和大明,还有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需要你们来守护,朕也等着你们一起见证大明的改变!”

“你们的亲属,朕会逐步接到大明来安置,不需要让他们再陪你们在辽东苦熬!朕以后不会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朕,将在承天门前的广场上,建立纪念碑以及忠烈祠,凡是为国牺牲的将士,将进入忠烈祠,每年清明,由太子率文武百官祭拜,若太子未立,由首辅率百官祭拜!每年过年,皇帝亲率后宫及文武百官祭拜!只要大明不灭,为国牺牲的忠烈们,都将与国同休,永享血食!”

“最后,朕还有一句话送给你们:为有壮志多牺牲,敢叫日月换新天!”

十几个大嗓门的大汉将军,齐声把王承恩宣读的崇祯皇帝口谕喊了出来,保证了校场上每个人都能听清。

听到皇帝口谕,检校台下的众多军士们可就都激动了,甚至有喜极而泣者,也顾不得现在讨论是不是会有君前失仪的可能,都在检校台下议论开了。

“皇上没有忘了我们,皇上还记得我们!”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听到了吗?这是真的?以后我们的孩子真的不用再从军了?他们也可以读书了?”

“终于要发饷了?家里的小崽子们终于可以不用挨饿了,呜……”还有人已经激动的哭出声来。

“王二哥,你说我们死后也能进那忠烈祠吗?”

还有人双目通红,含泪望天,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直觉得遇上这样儿的皇帝,自己祖上简直积了八辈子德了!自己哪怕为皇帝战死也是值得的!

王承恩站在检校台上,看着下面东江镇众军士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王承恩知道,皇帝想要的目的达成了,只要粮饷一点点儿的发下去,皇帝的承诺一点点儿的兑现,那么台下的一万余军士,将是皇帝最忠诚的走狗,任何挡在皇帝前面的敌人,都将被他们咬死!撕碎!

王承恩咳了咳,又道:“肃静!平辽便宜行事总兵官左军都督毛文龙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令:以东江镇为基,升为东江府。不日,朝廷将选派各级官员到此。因东江府孤悬建奴后方,故特设东江军,由兵部直辖,不受辽东及登莱节制,以平辽便宜行事总兵官左军都督毛文龙为东江军正二品大将军,又,毛文龙牵扯建奴有功,特加太子少保,钦此!”

这道旨意一出,不管是跪在台下的毛文龙还是原来皮岛的众军士,全都呆立当场。

有明一朝,像毛文龙这样节制一地的总兵官,虽然没有品级,一般称呼为某帅,听起来比什么将军要威风的多,但是实际上还是要受到各地巡抚制约或者管辖的。但是这正二品的大将军一出来,可就立即不同了。

因为自从明朝立国之初起,就从来没有设立过什么大将军,大将军这个职位,前汉和前唐都设立过,那可是军权在握的,生杀予夺,尽乎于一心。如今天子又重新设立了大将军,还封毛文龙为大将军加太子少保,这几乎是大鸣大放地给出来一个信号:国朝开始重用武人了,以后武人的社会地位会向上拔高!

王承恩见毛文龙跪在台下,也不接旨,只是低着头发呆,不禁心下微怒,提高了声音道:“大将军?还不奉诏?!”

台下的毛文龙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虎目含泪,激动的不能自已,颤着声哽咽道:“陛下不以臣卑鄙,厚待臣至此,臣恨不能万死以报陛下隆恩!臣毛文龙,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见状,才转怒为喜,下了检校台,扶起毛文龙道:“好!好!好!大将军真性情中人也!不枉了陛下看重!”

毛文龙此时心中激荡,感念崇祯皇帝不看自己出身,简拔至此的厚恩,便大声对王承恩道:“请公公代末将回复陛下,陛下厚恩,文龙万死难报其一,此后末将必将忠心王事,陛下但有所命,不论刀山火海,末将必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得到毛文龙的效忠表态,王承恩也是替崇祯高兴不已。想起来临行前崇祯的吩咐,对毛文龙道:“大将军,还请带咱家往大帐中一行,陛下另有机密事,吩咐咱家一定要亲口告知大将军。另外,陛下得知刘兴祚刘副将的事情,也是十分高兴,吩咐咱家一定要见一见刘副将,还请大将军代为安排。”

毛文龙一听,赶忙招呼王承恩往中军大帐走去。等王承恩口述完崇祯交待的那区区几十个字后,毛文龙已是对崇祯佩服的五体投地,惊为天人。

第十一章 这家伙是郭靖郭大侠的原型吧?

等到了中军大帐,一番谦让后,王承恩坐在首位上,对毛文龙道:“大将军,陛下还有几句话让咱家带给你。你听仔细了。”当即开始复述崇祯皇帝口谕。

“毛将军记住,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十六字毛将军一定要牢记,切不可意气用事,莫与建奴争一时之短长。”

“不与建奴硬碰硬,只是不断给建奴找麻烦即可。”

“只要记着,东江镇目前的任务,除了练兵,就是对建奴进行袭扰,使建奴疲于奔命即可。”

“你们在辽东袭扰建奴,朕在京师操练新军,待新军成军之日,必将御驾亲征!”

“建奴欠大明的,朕要亲手拿回来!”

“待朕御驾亲征,功成之日,就是毛将军封爵之时!”

崇祯的十六字袭扰方针,乃是后世红朝最伟大的军事家、战略家的红朝太祖所提出,是经过了事实检验的伟大战略,崇祯皇帝现如今提出来,就成了他的原创,毛文龙怎能不惊为天人?直以为崇祯乃是孙、吴再世,当即对王承恩道:“请公公代毛文龙回复陛下,毛文龙必不负陛下所托,此后,建奴无宁日矣!”

王承恩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尖利的嗓音不显阴柔,竟是让他笑出来几分爽朗:“好,咱家一定替大将军把话带到。皇爷知道了,想必十分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王承恩道:“大将军,这回皇爷有命,如果刘兴祚还与你联系,要求归明,大将军务必答应,接应刘兴祚归明。其后,谴人送其前往京师,皇爷另有安排。”

毛文龙闻言,便笑道:“好,刘兴祚也终于熬到了,现如今圣天子在位,必不枉刘副将一腔热诚。”

如果还是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毛文龙肯定不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是现在毛文龙已经决定把自己卖给崇祯,博他个马上封侯,所以他也很希望能看到刘兴祚能成功归明。对于大明来说,有一个在建奴那边呆过好多年,熟悉建奴情况的,还能打仗的将军愿意带头反叛过来归明,这是天大的好事。起码以后大明的将领可以熟悉建奴的人事,装备,训练以。及更多还没有摸索透的战法一类的,这些可不是派几个探子就能行的。

如果对谍战剧没什么爱好,或者对明末那段历史不是十分了解,这个名字叫刘兴祚,建奴称呼为刘爱塔的家伙,估计是没有几个人熟悉的。因为不管是螨清后来修的明史,还是他们自己的记载,都是尽量抹去有关于刘兴祚的记载,实在绕不过去的,干脆就玩春秋笔法,一语带过。

万历三十三年的时候,刘兴祚被掳去建奴,后来因为才干出众且“伶俐善解人意”,被老建奴努尔哈赤器重赏识,将他分到了代善的正红旗。

后来刘兴祚还参与了螨清对明几次作战,因屡立战功,迅速高升至副将,受命管辖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南四卫之地。

可以说,当时的刘兴祚家族在螨清那边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军事贵族。

如果单纯是这样,估计后世史书上,刘兴祚也免不了和范文程一样遗臭万年,被后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但是,这家伙眼看着螨清鞑子在辽东对汉人惨无人道的奴役和压迫,他居然良心发现了!

“奴欲锄辽人,兴祚多方保全之”。终于萌生逃出后金,报效国家的坚定信念。从此便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弃螨归明的道路。他不惧险阻,百折不挠。天启三年(天命八年,1623年),刘兴祚被建奴派去守复州,这家伙就开始准备回归大明,一直派人与当时的登莱巡抚袁可立联系,说“欲其从海渡师,彼为内应”。这是打算直接就把大螨清给卖掉。

只是遭王丙泄密,事情泄露后,刘兴祚弟弟刘兴仁被杀,而且建奴又开启了屠城模式,复州被杀了两万多人。没杀光的也都迁到其他地方去了。

当然,出首告发的王丙,因为刘兴祚死不承认反叛投明,被努尔哈赤老鞑子给剁了,后来老鞑子还跟刘兴祚结亲,但是这些都没能挡住刘兴祚归明。

最终,刘兴祚抛下老母亲和妻子,选择了归明。其母在他归明前嘱咐:“汝归,当报效国家。若建奴以老身胁迫,汝不必理会。否则老身九泉之下,亦无面目见你刘家列祖列宗矣。”

有这样深明大义的老母亲,也不难看出刘兴祚为何会良心未泯,选择归明了。到崇祯元年(1628年),孙承宗重新督抚辽东,刘兴祚以自焚诈死之计骗过建奴,成功回归大明,在“大清之友”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后,被派到皮岛,统管皮岛事务。在奉命率兵赶赴永平时,带兵假扮建奴,杀了几百入关的蒙古兵,被得知消息的黄太鸡派阿巴泰和济尔哈朗带骑兵围追堵截刘兴祚的八百步卒,最终刘兴祚力战而亡,建奴则将刘兴祚碎尸万段以泄愤。

所以,崇祯才对刘兴祚这个家伙这么感兴趣。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投降了建奴的,不管官职大小,功劳大小,身份背景,一率砍掉,牵连三代,使之遗臭万年,以为后来者戒!

但是托前世看《潜伏》的福,崇祯还是对刘兴祚起不了杀心。在崇祯看来,这刘兴祚完全就是金大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面郭靖郭大侠的原型人物一样,一样的给外族出过力,一样的在外族那边高官厚禄,一样的有深明大义的老母亲,一样的回归故国,一样的在回归故国后,与外族力战而亡。综合了这些因素,哪怕是崇祯早就决定先杀上一批投降过建奴的将领,但是对这个刘兴祚起不了杀心,反而隐隐觉得此人值得敬重,不可轻易杀之。

在派人查了吏部、兵部与锦衣卫和司礼监的存档后,崇祯发现刘兴祚现在还没有成功归汉,正好王承恩要来皮岛宣旨,干脆就让这老东西顺便把事情办了。若是毛文龙归心,则要求毛文龙接应刘兴祚归明,若不能确定毛文龙是否归心,则不提此事,后面另外派锦衣卫去办这事儿。

好在,王承恩觉得毛文龙已经成功被崇祯所折服归心,便把这事儿提了出来。而毛文龙,在袁可立做登莱巡抚的时候,也知道刘兴祚要归明的事儿,于是便痛快的应了下来。

第十二章 议归去

就在王承恩返回京师的时候,甚至还没走过山海关,崇祯心心念念挂着的郭靖郭大侠——刘兴祚,就和毛文龙接上头了。

一方是早就想回归大明,另一方是受到皇帝暗中的指示,要求接收,所以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下,二者很快就勾搭成奸,并约定在复州卫海边的某个小山坳见上一面,当面勾兑一下。为此,毛文龙不惜从东江绕道双岛,又跑到复州。

在某个堪称是月黑风高的夜晚——毕竟这事儿不能正大光明的办。

刘兴祚带着几个心腹,来到了后世被称之为会师坳的小山坳。一见面,很做人,有眼力见儿的刘兴祚首先就放低了姿态,迎上毛文龙道:“想必这就是名震辽东的毛文龙毛大帅?末将刘兴祚盼望今天久矣,只可惜缘悭一面,一直未曾得见。”

毛文龙闻言,心中暗道刘兴祚会做人,识高低,于是赶忙抓住意欲行礼的刘兴祚道:“刘将军切莫行礼,今后你我共同为圣天子效力,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又何分你我高低?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双方一通看似热情真诚实则暗中互相戒备的寒喧后,毛文龙首先开口道:“久闻刘将军意欲反正归明,某盼之久矣。”说着,又向京城方向拱了拱手道:“圣天子亦是听说了将军的事情,前几日天使前来我皮岛宣旨时,也提起了刘将军。陛下亲口圣谕,若是齐将军联系毛某人回归大明,让某务必好好招待,且要派人护送刘将军进京面圣。”

刘兴祚闻言大喜,道:“毛大帅可不是哄末将开心?当今天子真是如此说的?”

此刻崇祯在毛文龙心中是何等的圣明君主,又怎能容得刘兴祚疑心?当即怒道:“便是毛文龙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如何敢拿圣天子的话来哄你?只是此事机密,未免鞑子得知,故此事仅有圣天子、传旨天使、毛某人知道,此事不落于纸面,不传于他人,毛某人愿以项上头颅担保,刚才所言字字是真,句句为实,若有半分虚假,情愿万箭穿心!”

刘兴祚急忙赔罪道:“是末将莽撞,不该有这等心思,死罪!死罪!只因末将久盼回归故国久矣,向不得行,如今乍闻喜讯,难免失态,万望大帅见谅则个!”

毛文龙这才转怒为喜,转回话题道:“好教刘将军得知,圣天子确实如此吩咐,圣天子亦盼将军久矣!”

略过刚才的话题,毛文龙又道:“只是不知刘将军如何归国?某闻鞑子早已对将军起了戒心,不说软禁也相差不远了吧?想必此番前来,刘将军也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刘兴祚道:“大帅请放心,末将早就计划久矣。此番回去,便安排心腹人暗中点燃刘府,谎称府中走水,末将不慎殁于火中。今天便是月中,若大帅同意,末召集四卫将士于下月初一齐集复州演兵。大帅则可于下月初二,派兵攻打金州,此亦大帅功劳也。只是届时复州兵多,不可去,另需放过盖州、海州,以免鞑子起疑。”

毛文龙大喜,这刘兴祚尚未归明,便送了自己这一桩泼天的功劳,自己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自己离封爵可是起来越近了。当今圣天子重视武人,虎视天下,只怕是有鲸吞天下的雄心。只怕未来要像汉唐一样,非军功不得封爵了。

两人计议已定,又商谈好一些旁枝末节,便各自返回。这也是为了防止刘兴祚离开的时间太长,鞑子起疑。

毛文龙自是再绕道返回东江府不提。刘兴祚回到复州的刘府后,谴开随从,自去后堂寻找年迈的老母亲,禀告自己归明的打算。

听完刘兴祚转述的毛文龙所说的话,又听完刘兴祚与毛文龙所定的归明计划,刘母流泪道:“我儿尽管归去,圣天子待你恩遇到此,我儿当拼死效忠圣天子,此后万勿有二心。老身不走了,否则建奴定然起疑。你且带你兄弟与妻儿归去,共同为圣天子效力。若以后鞑子以娘来胁迫你,万不可再屈从事贼,否则老身于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去见你刘家列祖列宗?!”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一番话唬得刘兴祚慌忙跪下,以头忤地,哭道:“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不走,儿子如何能放心的下?儿子此番已与毛大帅商议妥当,到时儿子假造府中走水,我们俱死于火中。毛大帅也同时起兵攻打金州,暗中派兵再于复州海边接应我等,当可万无一失。”

刘母闻言,接着道:“我儿且起来。娘不走啦。娘老啦,走不动啦,跟着你,也只是拖累了你。你且带着你弟弟与妻儿归去。破家为国,此乃为人臣者本分。若事有不谐,只管带着你兄弟去。此番乃是为国,自古来就是忠孝两难全。若真有那一日,想必你妻儿也能理解你,我儿勿悲。”

刘兴祚只是跪在地上不起,他多年习惯,又是军队上打磨出来铁一样的筋骨,刘母如何能拉他起来?刘兴祚任凭刘母拉扯,也不起身,只是哭道:“娘亲若不与孩儿共同离去,那孩儿也不走了。”

刘母心中又疼又气,疼的是儿子跪在地上不起,再者一旦归明,只怕母子再无相见之日,想想也是悲从心来。气的则是儿子的脾气,跟他那死去的爹如出一辙,教人无奈。

刘母无奈,只得对刘兴祚道:“罢了,你起来吧,娘同意跟你一起走了。只是这事儿,还需要细致安排,切莫走露了风声,以免为鞑子所知。”

刘兴祚这才起身,扶着刘母坐下后,躬身对刘母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其中厉害,必不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刘兴祚又陪着老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尽是想着以后回归大明了如何为皇上效力,自己又如何马上封侯——刘兴祚对于自己的一身本事,可是颇有几分自信。因担心妻子发现异样,又呆了一会儿,待脸上泪痕消失,这才转回自己房中休息。

只是第二天,刘兴祚一如往常地带着妻子给老母亲请安,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待刘兴祚推开老母亲的房门,当即就瘫软在地,三魂七魄尽数飞之天外……

第十三章 舍生取义,破家为国

当刘兴祚心中“咯噔”一声,暗觉不妙,推开老母亲的房门,却见老母亲悬绳梁上,一缕幽魂,早已南归故国。

一起与刘兴祚前来给婆婆请安的妻子当时只喊了一声“娘”,接着就昏了过去。

刘兴祚一直以为自己久在军中,又见惯了生死,心肠早已硬如铁石,只觉得世界再没甚么事情能让自己动容。却不想见得面前这一幕,心中一惊,赶忙过去,将老母亲从绳子上解下来,看到桌子上有封书信,却是看也没看,直接塞入怀中,将老母亲抱到床上安置。

思前想后,刘兴祚不禁暗暗自责,只道是自己昨天晚上强求老母亲跟着自己南归,而老母亲不愿意挺累自己,所以才投绳自尽的,此刻只恨不得自己死掉,换回老母亲。

不过刘兴祚毕竟不是常人,多年来隐藏自己时刻筹划南归的心思,跟鞑子周旋于生死之间的经验,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

刘兴祚安置好母亲遗体,又将妻子抱入怀中,这才拿出那些书信看了起来,却正是刘母留下的绝笔信:

“吾儿兴祚:

见信勿悲。娘先走了。

打从你小时候,娘就未曾骗过你,只是这一次,娘要食言了。

娘知道我儿是个孝顺的,定然会想办法带着娘南归大明。

然则此次南归人数众多,事关重大。现如今鞑子势大,又多是骑兵,若事急处,众人未必能安全走脱。倘若只有我们母子倒了罢了,然而一众南归之人,皆因信任我儿,因此上我儿却需思虑周全,不能因为娘一人而置众人于险地,否则便是不义。此其一也。

其二,破家为国,臣子本份也。今番为娘的先走一步,去见你父亲,也好让他知道,我儿如今南归故国,效命天子,你父亲定然也是高兴的。倘若有为娘在,事急处,我儿若复降建奴,则为不忠,若是不降,则是不孝,此必令我儿两难也。

为娘遗体,吾儿可火化,将为娘的骨灰带回故国安葬即可,归葬故国土地,为娘的已经心满意足。唯不能见我儿封侯之日,甚憾。

此后,吾儿当尽忠王事,否则,为娘于地底亦耿耿长恨也。”

含泪读完,刘兴祚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还是自己昨晚给老娘的压力太大。换句话说,等于自己逼死了自己的娘亲,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不孝啊!

事已至此,刘兴祚还是快速做出了决断。再次将老娘的绝笔遗书塞入怀中收好,接着先稍微整理了老娘的遗容,使之看起来不像吊死,倒像是梦中自然死亡一般,又摇醒了妻子,不待妻子开口,便立即捂住她的嘴,对她嘱咐道:“此间事决不可说!对外只说老娘思乡过度,昨夜已经去了。否则我刘府上下,必有生命之忧!”

刘兴祚的妻子毕竟也是见过一些风浪,当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刘兴祚见状,便松开了手,将绳子取下剪开,扔在床底后,眼见屋中没留下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大放悲声,痛哭道:“娘啊!您怎么就撇下儿子,自己走了啊!”

刘妻见此,便也跟着大哭起来,之前的惊,还有刚才强忍的悲痛,在这一刻都暴发了出来,只化作一声:“娘啊!”

此时天已亮了起来,府中的丫鬟听闻内院有动静,便纷纷和闻讯而来的刘兴贤、管家等人赶了过来。待进到老夫人房中,才发现老夫人躺在床上,身子已是硬了,而自己家的主子刘兴祚,正和夫人跪在床前哭成泪人一样,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夫人过世了。

刘兴贤见状,跑到刘兴祚身边,跪倒在地哭了一声:“娘啊!”,接着已是泣不成声了。

其他众人不管心中真假,便都跟着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有几个丫鬟想到老夫人待自己人等的好处,更是哭出了眼泪。

最终还是管家先站了起来,来到刘兴祚身边,瞄了一眼老夫人的遗体,掺着刘兴祚道:“爷,老夫人已经去了,您节哀。老夫人的后事,还需得您拿出个章程来办。”

刘兴祚泪流满面,泣声道:“爷此刻方寸大乱,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务之急,先让夫人和弟妹为老夫人整理遗容吧。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管家赶紧躬身应是,却又道:“爷,先替老夫人整理遗容,这是应该的,只是这等事情,让夫人和二爷的夫人来办,似乎稍有不妥?是不是谴几个婆子来办?”

刘兴祚闻言大怒,反手一记耳光抽向管家,怒道:“老狗!老夫人生前最疼的就是她们两个,让她们来为老夫人整理遗容,又有何不妥?再敢聒噪,定斩不饶!”

刘氏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刘兴祚,对刘兴祚道:“夫君且息怒,此事就由妾身与弟妹来办。”言罢,又扭头对刚才起来的刘兴贤的妻子道:“弟妹,此事就由你我来办,莫了触怒了你大哥。”

接着又对管家和其他的丫鬟、下人道:“此事无需尔等,都下去办其他的吧。”

等刘兴祚接着刘兴贤一起出去后,见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刘兴祚的妻子才道:“弟妹,不要怪嫂子。只是这事儿事关重大,夫君也未跟我说的明白,只说稍有不慎,我们全家都有性命之忧。”

刘兴贤的妻子也是个贤惠的,闻言也不声张,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家嫂子,用手指了指东南方向。

刘兴祚妻子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了。只是不知为了出了这等事。”

两人心中既已有了计较,但是不再言语,只是耐心为婆婆整理遗容,又喊丫鬟取了早就备下的寿衣来,替刘母换上。其间更是小心注意。

概因吊死之人,分为两种。一种是颈椎脊椎扯断而亡,这种外表一般无甚异常,且脖子上的绞痕较浅;另一种,则是因绳子收紧,无法呼吸,因窒息而亡,这种较之前一种,则是绞痕极深,舌头伸出口外极长,眼珠亦是突起,极是恐怖。

两人加倍小心,替刘母换上寿衣,仔细整理,使得若是当揭开寿衣,便看不到绞痕。

等一切完成之后,两人才喊了刘氏兄弟进来。

第十四章 议政的建奴

刘母悬梁之后,刘府乱做一团,忙着筹备丧事,暂且不提,刘兴祚却是在给皇太极上折子:

“臣刘爱塔冒死以闻:

臣临表涕零,不知所云,万望大汗恕罪。

臣本布衣,蒙老汗简拔于微末,不以臣卑鄙而托之于南四卫之重担,本应效仿诸葛武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奈何臣母思乡过度而逝,留字于臣,欲要骨灰归葬故土。

臣愚昧,不识大汗伐明伟略,惟臣葬母之心甚切,故冒死求诸于大汗,允臣于复州演兵,臣将亲率四卫将士,于下月三日祭旗伐明。

臣刘爱塔冒死百拜以闻,死罪,死罪。”

沈阳,清故宫,自打建奴窃居辽东,便将此处此处当做了大本营,在某些总是自称为学生的包衣奴才撺掇下,仿大明的紫禁城建立了自己的皇宫大内。只是不论从规模,还是格局,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小家子气。就算如此,也不知道其中埋了多少辽东汉人的血泪进去!

在所谓的勤政殿中,皇太极收到刘兴祚所上折子的同时,另一封密报也摆在了皇太极的案头。

皇太极先看过了刘兴祚的折子,未置可否,扔在一旁后,又随手拿起密报看了起来:“刘爱塔于十四日与友人在青楼寻欢,彻底未归。有探子证明其宿眠于青楼。刘母于十六日亡故。无伤。无疾。殓尸者为刘爱塔妻、刘兴贤妻。定于二十二日发丧。刘爱塔召四卫兵至复州演兵,欲先行伐明葬母。”

皇太极对比着刘兴祚的奏折与密谍传来的暗报,虽然始终觉得有不太对劲的地方,却是苦于没有其他证据来佐证,便对侍立在一旁的包衣阿哈道:“派人去喊范先生,代善,阿敏,岳托,济尔哈朗,阿济格,多尔衮过来。让莽古尔泰在家好好休养,让人去知会一声。”

旁边的包衣阿哈应了声“喳!”,便命人去传皇太极点名的人过来面见大汗。

接到消息的其他几人不敢懈怠,急急忙忙的赶来宫中见皇太极,只有代善与阿敏慢慢悠悠的过来。

毕竟代善才是老建奴努尔哈赤的长子,皇太极则是第四子,虽然争得汗位,代善与阿敏依旧是不太服帖。只是代善此人善于隐忍,总是以一副老好人的面目示人,全是连老奸巨滑的皇太极也是被他瞒过。至于阿敏,向来不服皇太极,属于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货色,平日里皇太极虽然头疼,却也不会专门去对付阿敏这种莽夫。

皇太极也不见怪两人来得晚,就算心里恨不得现在弄死两人,脸上也得笑眯眯的,毕竟还要做出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给外人看,让人知道俺大清也是要脸的!

皇太极将刘兴祚的折子递给代善,说道:“大哥,你们且看一看”。

待众人传看完毕,皇太极咳了咳嗓子道:“今儿个招呼大家过来,就是让大家议一议,大家看,该拿出个什么样儿的单程来。”

阿敏是个粗人,本来就不爽皇太极,这次又被人大半夜的喊来,离开温暖被窝和今晚暖床的那个明人小娘子温软细滑的身子,这会儿操刀子砍死皇太极的心思都快有了,当即就硬生生的顶了回去:“喊俺们干什么?你是大汗,你说了算,你自己决定不就好了?”

旁边的代善心中暗爽,表面上却是扭头训斥道:“阿敏,你胡咧咧些什么?”又扭过头来对皇太极躬身行礼道:“大汗恕罪,阿敏性子鲁莽,大汗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皇太极心中气闷,面上却是不显,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大哥说哪里去了,我们可是嫡亲的兄弟,我又怎么会见怪?只是不知道大哥怎么看刘爱塔要演兵伐明这事儿?”

代善道:“奴才可说不好,万一坏了军国大事,那奴才可就万死难赎其咎了。范先生一向智计百出,不如先问问范先生的意见再说。”

皇太极心知从代善这老狐狸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若不是为了维持个面子,自己根本就没打算叫他们几个来,有自己和范文程这狗奴才商量就好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范文程见自己的主子望过来,连忙道:“主子,奴才以为,此事由得刘爱塔去即可。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亏。”

阿敏却是反驳道:“倘若那刘兴塔身在曹营心在汉呢?此一去不回了,岂不是白白放他南归大明了?”

范文程道:“贝勒爷所言极是。只是据奴才所知,南蛮子的崇祯皇帝在信王潜邸时,就极为信任那些东林党人。那些人个个好大喜功,好讲个面子排场。虽然于家于国无用,却都窃居高位。此一番刘爱塔于复州演兵,祭旗伐明,只要消息传到南蛮子那边,就算他真心想要南归,只怕也归不得了。”

待范文程说完,皇太极便接过话来:“不错,据本汗安插在那边儿的探子来报,那刘爱塔的老娘临死前曾有遗书给他,要求南归而葬,只怕这里面也有刘爱塔孝心发作,着急安葬老娘的原因。”

阿敏却是不同意了:“万一这要是明人事先串通好的呢?那些南蛮子向来狡猾,他们的话,不可信。”说完,又咬牙道:“依奴才看,干脆由奴才领兵,去弄死那刘爱塔算了!这等奸诈小人,估计早就想回南蛮子那边去了!”

多尔衮也是不爽皇太极,毕竟皇太极这狗东西不光害死了自己的额娘,还抢了自己的汗位,霸占了自己心爱的大玉儿,自己还得向他磕头下跪。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多尔衮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皇太极,必须要隐忍,哪怕自己总感觉自己的头上就像那科尔沁的草原一样,也得忍!

既然要隐忍自保,多尔衮干脆也卖傻藏拙:“此事简单,又何需阿敏哥哥率兵前去?干脆由大汗以封追封他老娘还有商议伐明的名义召他进京。只要他心中无鬼,必然敢来,到时还不是任杀任剐?倘若他不来,多半是心中有鬼,到时阿敏哥哥再出兵也为时未晚。只一条,须由得小弟做前锋打头阵!”

第十五章 皇太极也想去大明

回到座位上的皇太极已经快被阿敏和多尔衮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气疯了。

阿敏这狗东西只长肌肉,脑子一点儿不长,脑子里除了杀杀杀就没别的东西,倘若不是自己大度,这白痴便是让人卖了,还得乐呵的替人数钱。

另一个多尔衮更让人头疼。脑子肌肉都长了,关键是他跟自己不对付,自己的老婆大玉儿之前可是和多尔衮眉来眼去的,要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把大玉儿弄到手,估计这会儿的大玉儿应该躺在多尔衮这狗东西的床上!再加上自己的汗位也算是抢夺的多尔衮的,以至于多尔衮也极度敌视自己。若不是因为实力不济,只能装疯卖傻,这狗东西肯定会先起兵弄死自己。

被阿敏和多尔衮一唱一和弄的头大的皇太极怒喝一声:“够了!”,对阿敏和多尔衮道:“父汗在时,便对刘爱塔优抚有加,你们却要本汗现在处置了他!现如今证据不足,你们这样做,究竟是说父汗识人不明,还是说本汗擅杀功臣?”

“你们两个想过没有,杀一个刘爱塔没什么,可是其他的汉军又该怎么想?兔死狐悲之下,还有谁敢为我大金效力?!”气极的皇太极干脆不理会这两个混账,扭头对着自己的贴心奴才范文程问题:“范先生且说说看,倘若真是刘爱塔与明人串通好了,又该如何?”

范文程听闻自己的主子发问,赶紧回话道:“回主子的话,此事易尔。南蛮子的皇帝都是生性好疑,加之朱家皇帝大多刻薄寡恩,不如派遣细作去散布谣言,只说刘爱塔要起兵伐明。到时,任他再如何串通,只要不是小皇帝亲自安排的,只怕明朝那些蛮子再也容他不得了。”

“倘若那刘爱塔真心伐明,我大金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任由那刘爱塔去送死便了。反正此人之前心里头还是向着那些南蛮子,留之无用。”

“总之,那刘爱塔真心起兵伐明,我我们就看着,有好处就上。送死就让他去。”

“若他不是真心起兵,正好借谣言逼他起兵去死。”

众建奴又商量一番,既然真假自己都没损失,干脆决定支持刘爱塔演兵复州,同时派遣细作到大明一方散布刘爱塔伐明的谣言。

商议妥当,皇太极又开口道:“本汗决定去大明走一遭。明皇登基,本汗怎么能不去恭贺一番?!”

代善当了半天的泥塑人偶,此时也开口道:“大汗,此时眼看就要入冬,不知大汗打算从何处进兵?”

皇太极道:“此事,本汗心中早有计较。辽东要入冬,那蛮子京师也是要入冬的。明人畏寒,可是他们那点儿寒冷对我大金将士又算得了甚么?

此次进兵,我们不走锦州,不走山海关。我们直接借道蒙古,从北边直插蛮子京师。就算他们要起兵勤王,又怎么能来得及?”

范文程立即拍马屁道:“大汗英明。这明朝小皇帝刚刚登基,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我大金此次出兵,定可满载而归!”

多尔衮当即兴奋道:“大汗,奴才请为先锋!”

阿敏被多尔衮抢先一步,怒视多尔衮道:“你也想跟我抢?!”

转身对皇太极行礼道:“奴才请为大军先锋!”

皇太极对代善道:“别争了!此次出征,你们人人有份。抢什么抢。

只是,此事须得等刘爱塔那狗蛮子起兵之后才能公布,届时那些南蛮子都去防备刘爱塔,兵力必然集中到宁锦和登莱一线,我大金国再起五万大军,绕过宁锦和山海关,会合蒙古各部,直扑蛮子京师。此战,必要吓破蛮子小皇帝的狗胆!”

众建奴齐齐躬身打千行礼道:“喳!大汗英明!”

皇太极又对代善道:“此次出兵,一应军备及粮秣事务,就交由大哥去办。只是要暗中进行,切莫走露了风声,以免为明人所觉。”

代善领命后,心中暗骂皇太极不是个东西。要知道,暗中准备五万大军的军备及粮草,还不能让人知道,难度何其大,万一真有人走露了消息,那皇太极还能轻饶了自己?既不能上下其手,又要担惊受怕,你怎么不让你儿子去干这事儿?!

不理心中暗骂的代善,皇太极又对阿敏和多尔衮道:“你二人各领一队兵马,到时再加上蒙古各部,为左右军,护卫中军侧翼。再让豪格领五千兵马为前锋,本汗自领其余诸军为中军。”

阿敏闻言,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对于像他这种只长肌肉却不长脑子的莽夫来说,有仗能打就行,他享受的是砍人和折磨人的感觉,对于权势反而不太在意。

多尔衮却是在心中骂开了:“王八蛋,你抢了劳资的大玉儿,又抢了劳资的汗位,现在又要拿劳资来给你儿子铺路!怎么就不让明军一箭射死你!”

众建奴散去后,允许刘兴祚初三演兵伐名的消息也派人传给刘兴祚去了。唯一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就是螨清好奴才范文程在回家时,管家禀告说豪格往他家去寻范文程新纳的小妾去了。范文程只哈哈一笑,便又去青楼夜宿一晚。

接到消息的刘兴祚便立即命人招南四卫中的其他厂卫兵马齐聚复州,准备演兵事宜。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又与其弟刘兴贤商议:“老娘是为了我等能成功南归才悬梁自尽的,不能让老娘白白牺牲。干脆,这回就送给鞑子一份大礼。”

刘兴贤问道:“大哥打算怎么做?”

刘兴祚道:“初三演兵后祭旗,祭的却是他狗建奴的旗!愿意与我们一同南归的,便一同南归,不愿意的也放任他们自去。到时我们和毛大帅里应外合,让他南四卫化为齑粉!也算你我兄弟的投名状!”随即谴心腹之人前往皮岛毛文龙处报信。

皮岛。毛文龙看着眼前的精壮汉子解下胳膊上的纱布,又面不改色地用小刀划开有愈合趋势的伤口,从中取中一小节密封好的竹管递给自己,也不禁肃然起敬道:“好汉子!”随即便派人喊郎中过来给这汉子处理伤口。

这汉子疼的额头直冒细汗,却咧嘴笑道:“好教大将军得知,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同知大人有令,此情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传给天子和大将军。”

第十六章 朕等着你来!

毛文龙对那疼的冒汗却在呲牙咧嘴笑着的汉子道:“这位兄弟,你们锦衣卫想必是有办法将消息快速送到宫中的吧?”

那汉子傲然道:“大将军放心,只要大将军派人将小人送到登莱,这消息自然能在一天内送到京城。”

毛文龙道:“好!既如此,就劳烦这会兄弟稍待片刻,某即刻起草奏章,劳烦兄弟将密报与奏章快速送往宫中,呈交天子。军情如火,某就不留兄弟了。兄弟一会儿待郎中来了,处理完伤口就去用饭,然后火速出发,如何?某派快船送兄弟去登莱,用不了两天时间就能到了。”

那汉子道:“就依大将军。大将军且去写奏章,小人自己等郎中来便是。”

毛文龙闻言,便放心的去写奏章:

“臣毛文龙顿首百拜:

赖陛下洪福天威,刘氏兄弟原与末将相约于下月初三里应外合,接应刘氏兄弟等人归国,夺取金州。

惟闻刘氏太君,为不拖累刘氏兄弟,已悬梁自尽矣。刘氏兄弟决定借刘太君发丧之际,诈称伐明,率众南归。

奴酋皇太极亦决定待刘氏兄弟起兵后,起建奴五万大军,北绕蒙古,直取京师。

臣文龙冒死以闻:臣欲将计就计,放弃夺取金州,改为劫掠一番即退。且需登莱配合,等刘氏兄弟起兵后,放弃海防后撤,以麻痹建奴。待建奴出兵后,臣即与刘氏兄弟合兵一处,直捣沈阳。

崇祯元年九月”

等那汉子处理完伤口,用完饭食,毛文龙的奏章也已经写好了。随即,毛文龙便派人送这汉子出发前往登莱。

等到崇祯收到田尔耕呈上来的密报时,本来在后宫“放松”了两天,心情正不错,在御书房加晚班的崇祯皇帝当时就怒了:“狗鞑子这是连年都不想让朕过啊!你们不让朕过年,朕让你们以后都别想过年!”

怒极的崇祯将御书房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把扫落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对王承恩道:“诏,西厂魏忠贤,东厂曹化淳,内阁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崔呈秀,户部尚书郭允厚,工部尚书薛凤翔,锦衣卫田尔耕以及内监兵仗局掌印太监来见朕!”

接到圣命匆忙进宫的内外大臣们看到崇祯那张阴沉地仿佛能拧出水来的脸,心中忐忑,不知道什么事儿又招惹皇帝不高兴了。而皇帝不高兴,那是会出人命的——拿前首辅大臣黄立极的人皮做成的稻草人还他娘的悬在午门上呢!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首辅温体仁道:“皇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崇祯一把将辽东锦衣卫送来的密报甩了过去,怒道:“你们都看看。这些狗鞑子,这是成心不让朕过这个年了!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待众臣传看完毕,还是温体仁先开口道:“陛下,此事倘若我们不知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可命林丹汗于蒙古拦截,鞑子进兵受阻,则必然退去。”

到底还是魏忠贤这种阉人揣摩皇帝的心思到位,想想自己进宫前,若是得知有人找自己麻烦,那多半是要自己先去找别人的麻烦。于是便对崇祯奏道:“皇爷,这鞑子既然敢来,当狠狠地教训他们!何不领关宁军主动出击,先去找鞑子的麻烦?”

其他几位内外大臣,则各自附合自己一伙儿的。外臣多附合温体仁,内臣则多附合魏忠贤。

崇祯看着两伙人又要吵起来的趋势,虽然心中暗爽两伙人不能抱团,但是现在却不是让他们吵架的时候。

崇祯一拍御案,道:“够了!都别吵了!”唬的几人慌忙请罪。

崇祯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对着众人道:“建奴既然要来京城,就让他们来!朕要和皇太极在京城会猎!”

听闻崇祯此言,这两伙人不吵了,一致把矛头对准了崇祯,温体仁跪地奏道:“陛下不可!自古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陛下万金之躯,怎可冒如此大的风险?依老臣之见,让林丹汗在蒙古拦截鞑子,同时关宁军也东出,给鞑子施压,迫使鞑子退去即可!”

魏忠贤也跪地道:“皇爷万万不可如此!是老奴无能,使皇爷受此大辱。此事由关宁军去做就可以了,皇爷切不可如此冒险啊!”

崇祯怒道:“朕叫你们来,自是有万全的打算,尔等不必多言!”

颜色稍缓,崇祯对兵部尚书崔呈秀道:“召四川秦良玉、马祥麟带白杆兵进京。令其昼伏夜行,避开地方,以免为鞑子察觉。但是,一定要在月底之前赶到京城!”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命令道:

“命登莱巡抚及兵备衙门,配合刘兴祚与毛文龙,将海防后撤二十里,若刘兴祚兴兵来攻,只对天放炮,不许真与之交手!

等到鞑子起兵后,锦衣卫派人通知林丹汗,让开道路给皇太极,等皇太极过来后再堵住鞑子的退路埋伏起来!朕让他来!

另外,温爱卿与户部主办,东厂和锦衣卫全力配合,尽迁京城周边百姓进城,拒不搬迁者强行搬迁!告诉百姓,带好钱粮,其他的都放火烧了!以后朕用内帑来补给百姓!东厂与锦衣卫做好记录,发现谎报家产的从严处理!”

接着转头又对工部尚书及兵仗局掌印太监道:“你二人回去后,立即给朕清查库房所有兵器!发现不合格的立即回炉,重新打造!朕不管你们以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但是这回,要是哪个将士在战场上的兵器出了问题,朕就不只是要你们的脑袋了,你们九族一个都剩不下!”

训斥完二人,火头又烧向兵部尚书崔呈秀,这位号称是阉党第一走狗的尚书大人:“崔爱卿回去后,立即清点京营与五军督护府有多少能战之兵!待建奴来之前,以朕要阅兵的名义齐集京师!”

将诸人安排妥当后,崇祯又道:“曹化淳,清查宫中,有敢内外沟通者,杖毙!今日一切,若是走露风声,影响了朕的大事儿,不管是谁,一概诛连九族!九族人数少就十族!”

等到众臣都出宫之后,崇祯心想,正好,借此次机会,先敛财一波。这事儿得先搞定周国丈。念及于此,崇祯又对王承恩道:“摆驾坤宁宫,去皇后那里。”

第十七章 锦衣卫办事,白杆兵进京

崇祯晚上去周皇后处,至于怎么和周皇后谈的,不得而知,按周皇后的说法就是:“自古女子出嫁从夫,臣妾嫁入天家,自当以天家利益为重,若娘家有事让皇帝为难,皇帝可尽管下狠手处置!”

十分高兴的崇祯皇帝与一心为国的周皇后在后面发生了什么,此处略去很多字,属于不可描述的部分……

至于领了旨意出宫的几位内外大臣,则是从头疼到脚。这一次,不管是内阁六部的几位大臣还是魏忠贤一众阉奴,崇祯皇帝的做派,让他们看到了开国皇帝朱元璋与成祖朱棣的影子。

朱元璋心狠手辣,动辄诛连九族,贪腐之人往往被剥皮实草;朱棣睚眦必报,崇尚进攻,有生之年对草原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与清洗。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则胆大妄为到想要放建奴进京后关门打狗,这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国灭的下场。

众人既然反对无效,便只能老老实实的按崇祯皇帝的意思去办。如今内阁,已经越来越像开国之初的内阁了,更多的是为皇帝拾缺补遗,至于封驳诏书等等权力,早就被皇帝收回了。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大明不需要民主,更不需要君主立宪那样虚君,大明最需要的是一位乾纲独断的独裁皇帝。至于谁敢反对自己,厂卫会像疯狗一样将之撕碎。

至于说内外内外勾结,让崇祯像之前几位皇帝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登基第二天就让王承恩和方正化秘密重组了内卫厂的崇祯表示宫内一切尽在掌握,谁敢搞事谁就得死全家!

京城及周边,厂卫及内阁动作不断,甚至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随着近京地区的搬迁进行,厂卫也在逐渐往外推进,争取北京周边除了有城墙防卫的地方,其他地方的无防御开阔地带搬迁事宜全部在夜间秘密进行,都是以村子为单位,等建奴来时,便焚毁一空,使建奴无法就地获得补给。

限于厂卫的赫赫凶名,便是有不愿意之人,打砸一番后,不搬的也得搬了。

不过,夜路走多了终遇鬼,在城外一个名叫张各庄的村子搬迁时,有地主不愿意搬迁,锦衣卫便进行“强制搬迁”,随着大人孩子的哭喊,终于有人跳了出来,拦住了锦衣卫一行。

拦下锦衣卫的那汉子,虽只有一只眼睛,却是相貌堂堂,络腮胡须,威武不凡,身着银甲,手持一根白腊杆,杆上配着带刃的钩,杆底则是一个铁环,望之使人生畏。在他身后,明显是一队行军的队伍,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约莫几万人,皆是身穿战袄,手持白腊杆兵器。

那汉子见锦衣卫夜间搬迁百姓,只道是厂卫又来害民,怒声对领头的小旗道:“尔等厂卫好生大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狂,眼里可有王法?!”

那小旗打量一番,对那汉子道:“阁下莫不是白杆兵?不要误会,我等此行,乃是奉命行事,尽迁此地百姓进入京师。阁下不可自误,若有甚么问题,某带你寻了我家总旗,阁下自行询问即可。”

那汉子略一沉吟,便对小旗道“如此甚好,请头前带路。”

当地小旗听了,便带着那汉子去寻总旗,总旗又带着向上级赶去,最后一路寻到了坐镇于此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这指挥佥事是个知情的,与那汉子互相验看了堪合,明了对方身份,相互见礼后,便道:“此事乃上峰吩咐,近期鞑子意欲叩关,故而尽迁百姓进城。若有损失,我等也是要登记在案,后面会进行赔偿。所以马将军不必在意。”

那独眼汉子正是秦良玉之子,白杆兵的少将军马祥麟,闻言便抱拳行礼道:“如此,是马某鲁莽了。马某此行,万望保密。”

那指挥佥事道:“马将军放心。你等队伍跟在某搬迁队伍的后面,一路之上,某安排人净街,直接前往京营便是。待驻扎好后,某便带马将军去见指挥使大人。”

马祥麟喜道:“如此甚好,便有劳佥事大人了。”当即便回去禀报给秦良玉知晓。

那些被迁移的村民及乡绅等见马祥麟回来后与锦衣卫合兵一处,更是帮锦衣卫搬运粮食等物,心知躲不过去这一遭迁移,于是俱都认命,听从锦衣卫安排搬迁事宜。

等粮食及值钱的贵重物品都收拾完后,那带队的小旗便喝了一声:“起程!”,一行便直往京师而去。

待汇合了其他几支搬迁的队伍,一条长龙便直往京营所在行去。一路上锦衣卫又拿出锦衣卫的威风,城里若有人敢看,当即喝道:“锦衣卫办事,滚开!”若有人从门缝里窥视,多半会去砸门警告一番。秦良玉与马祥麟纵然不满锦衣卫行事,却也知道是为了防止建奴探子窥视,便不再出声,只是一味赶路。

等到了京营中安顿好,时间已近子时,那佥事知晓其中利害,也顾不得让秦良玉等人休息,便带着秦良玉与马祥麟直往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而去。

待到了北镇抚司衙门,秦良玉与马祥麟才知道此次搬迁有多大,只见镇抚司中书吏、千户、百户等各自往来不绝,各地搬迁事宜不断汇总过来,整个镇抚司中灯火通明,竟是连夜忙碌。

进了北镇抚司大堂上,就见正中坐了一人,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两位锦衣卫同知也在下面坐着,三人正在商议什么。

带着秦良玉与马祥麟进来的指挥佥事通报后,便带着二人进去,却见田尔耕已经从主位上站起,向着秦良玉迎了过来。

一番寒喧后,田尔耕挥手让同知、佥事等人退下,整个大堂中仅剩下田尔耕、秦良玉、马祥麟三人。

田尔耕心知崇祯皇帝对白杆兵的看重,故而一开始就做足了姿势,对秦良玉道:“此番陛下诏二位将军及白杆兵进京,乃是有我锦衣卫的探子于辽东送来的绝密情报,建奴将在下月初绕道蒙古叩关。陛下所定剿灭建奴的方略,田某不便多言。只待明天散朝后,某便带二位进宫面圣。届时二位将军便知晓其中一切。”

第十八章 刘兴祚起兵

这几天的朝堂看似平静,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诡谲万分,让人看的满头雾水。

首先是崇祯皇帝偶尔会在望着群臣时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让下面的朝臣揣摩不透;

其次是御史弹劾锦衣卫和东厂扰民的奏章全部留中不发。

还有京营之中动作频频,首先清理的空饷,因吃空饷所缺的兵员很快补齐。

而工部下属的军器局与内监的兵仗局、军器库跟疯了一样在清查库存的兵器,不时传出某某大人因为质量不过关而连自己家子侄都下狠手打断腿的传闻。

对于久居朝堂的老狐狸来说,就算消息被严密封锁,从内阁及各部那里得不到相关的消息,但是从京城中这频繁的动作中来看,恐怕是要打仗了。奇怪的是,事前并没听说哪里开打了啊,难道是皇帝想要御驾亲征辽东?先有朱厚照,朱祁镇,如今又多了他朱由检,这老朱家的皇帝怎么都喜欢这个调调?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崇祯不在乎群臣怎么想,他要的是能听话办事儿的官员,至于其他的,他暂时不需要;大明需要的也不是民主和谐,而是铁血与独裁。

等到无聊的朝会散了朝,崇祯急忙向后宫赶去。上朝前就得知秦良玉、马祥麟及其妻子张凤仪已经在宫中等候觐见。

在暖心殿中第一次见到老将军秦良玉,只见她头发花白,却是打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娟逸,精神矍烁;

再看素有“小马超”之称的马祥麟,一身银甲,满脸络腮胡,身高七尺有余,生得是虎背蜂腰,猿臂长舒近膝,当真是威风凛凛,虽是独眼,却凭空增加了一抹煞气,令人不敢与之对视。崇祯暗道“好一员虎将!”

崇祯又看向马祥麟妻子,只见她较一般女子更为高挑,虽不似军中健妇一般壮实,但是其面容清秀,眉角间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弱之态,却又多了几分英气。纵然比不得沉鱼落雁那般人间绝色,亦是让人觉得此女子当真不凡。

扶起了跪地见礼的秦良玉及马祥麟夫妻,崇祯对秦良玉赞道:“好!好!好!大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有卿等在,朕无忧矣!”

秦良玉一听,赶忙躬身道:“陛下过奖,臣愧不敢当!”

崇祯道:“事实如此,有甚么敢当不敢当的?秦爱卿莫要过谦。此次秘诏秦卿带兵进京,其实是将大明国运尽托于卿。”

秦良玉闻言大惊,连忙问道:“陛下,究竟何事?”

崇祯又将之前锦衣卫传来的密报递与秦良玉,待其母子看过后,便道:“大明诸蕃诸部,唯建奴所得最厚。然其不思恭敬报效,反要噬主,殊为可恨!只是如今卫所糜烂,国力艰难,辽东之地只能任由建奴肆虐。

此番朕欲行请君入瓮之计,引鞑子前来攻打京师,最后关门打狗!

朕诏秦卿与白杆兵进京,便是因为京营与五军督护府难堪大用,朕欲将京师安危托付与秦爱卿,只需白杆兵能拖住建奴几天,待关宁军及各地勤王军至,朕要好好教建奴做人!秦卿万勿令朕失望!”

秦良玉心下悚然一惊,此等国运相托的信任,史所罕见,唯白帝城托孤可与之比,便是汉武之于霍膘骑,以举国之力支持其北征匈奴,与之相比,亦是逊了一筹!

思及此处,虽是女儿身,秦良玉胸中也是升起一股子冲天豪气,对崇祯道:“陛下放心,便是与鞑子野战,白杆兵也是不怕的。如今我们处于守城,臣带来的三万白杆兵,足以当得十万狗鞑子!莫说几日,便是几月也不怕!

只是,臣在京师附近所见,已尽迁百姓入城。京师人口众多,加上迁来的以及逃难来的百姓和白杆军,未来再加上各地勤王大军,这京中粮食可能供应?怕只怕到时建奴截断漕运,陛下当早做打算。”

崇祯道:“秦卿无忧。朕早有计较。为了能给建奴狠狠一击,朕命厂卫尽迁百姓入城,已经让百姓将粮食带上,再加上京中原有存粮,足以支撑一月之所需。

此次建奴来袭,朕便是要坚壁清野,拉长建奴后勤补给,务必要在这北京城下狠狠地教训建奴,一次就要把他们打疼!打怕!”

秦良玉道:“圣明无过于陛下。臣定当狠狠地迎击建奴!”

待结束觐见出了宫,秦良玉及儿子儿媳当即返回京营,每日间操练不缀,多演练城防及巷战之法,颇是刺激了京营一番。京营中有好事者张之极亦是积极练兵不缀,颇有与白杆兵一争短长之意。

如是又过了几日,时间已经到了十月初四,正在朝堂上听着御史轮番轰炸的崇祯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

那就是登莱巡抚孙国祯上的八百里加急奏报:

“罪臣孙国祯冒死以闻:

贼刘兴祚于本月三日在复州齐聚建奴南四卫贼兵五千余,以回乡军名义,各乘战船侵犯登莱。登莱兵备及各卫所皆出兵拒之。奈何贼兵凶狠势大,臣难以抵挡,不断地失,望陛下调兵来救,臣失土有责,死不足惜,惟百姓望陛下如幼儿之望父母,不可不救。

罪臣孙国祯冒死百拜”

心中清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崇祯皇帝当然不慌,不过看到回乡军的时候,莫名地想起了回乡团这三个字,脸上不禁抽抽了两下。恰好,在群臣看来,皇帝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崇祯脸上现出又一副惊怒交加的表情,将奏章用力一合,扔了下去,对王承恩道道:“念给他们听。让朝堂的诸位臣工听一听。”

等到王承恩念完,朝堂上呼啦啦地跪倒一片,请罪道:“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崇祯怒道:“有罪!有罪!每次都是有罪!朕要的是解决的办法!不是一直在请罪!倘若请罪有用,那朕还要卿等何用!?都站起来!朕要的不是磕头虫!”

待群臣起身后,温体仁出班奏道:“陛下,以臣愚见,可令东江镇大将军毛文龙出兵复州,既可断了刘贼的后路,亦可支援登莱,此围魏救赵也。”

兵部尚书崔呈秀亦出班奏道:“陛下,可令登莱周边卫所向登莱集结,支援登莱。”

户部尚书郭允厚则是出班奏道:“陛下,大战一起,京师左近必然腐烂,可速调京师附近粮食进京,以备战时所需。”

又有不知死的新晋御史跳了出来:“臣弹劾登莱巡抚孙国祯丧土辱国,其罪当诛!”

此言一出,温体仁等知道此次内情之人,望向这个御史的眼光便是诡异至极,不清楚其中内情的,则是用看二傻子的眼神望向他。登莱正在打仗,若是依着这名御史要杀了孙国祯,阵前逼反一名巡抚,那乐子可就大了!

崇祯借机发作道:“朕信得过孙国祯,此非他之罪,卿勿复言。

退朝!”

第十九章 范文程借路

为了彻底的迷惑建奴,刘兴祚于九月底前,在南四卫集齐了所有的死刑犯,向他们承诺,若是能活下来三场仗,即可免死。又将之与建奴的死忠分子单独编为一军,令为前锋。

而在大明,登莱巡抚孙国祯也干了同样的事儿。同样的在登莱地区大肆集结死囚,单独编为一军,号为敢死千户所,承诺砍敌头一颗即可免死,砍三颗颗者不光免死,还要论功行赏。一时间,复州及登莱地区皆是群魔乱舞。

即至十月初三,刘兴祚祭旗,起兵伐明。

十月初四,刘兴祚部登陆登莱,声势浩大,登莱守军怯战,仅新编的敢死千户所敢战,数次以决死冲锋之态,退刘兴祚之兵。只是双方交战日久,伤亡颇重。

登莱巡抚孙国祯以贼兵势大难守为由,命各地登莱众卫所将士集结登莱,又使人通知东江镇毛文龙,使毛文龙部前出,给刘兴祚军以压力,使之不敢全军尽出。

就在刘兴祚按照崇祯皇帝的指示,与登莱巡视孙国祯完美的联合上演了一出“伐明葬母”大戏后,有关于刘兴祚此次出兵“伐明”的密报,也摆在了皇太极和案头上:“十月二日,刘爱塔尽发牢中死囚,充入军中前锋,军中皆心向大金之汉奴。

十月三日,刘爱塔祭旗,起兵。渡海直取登莱。

十月四日,破登莱水师及卫所,斩首三百有余,余者皆溃。

蛮子登莱巡抚孙国祯不敢战,集结登莱众卫所并已向蛮子就是求援。”

皇太极看完十月四日的密报后大喜,旋即召范文程、代善等议政。

待众人见礼后,皇太极便首先开口道:“如今接到探子发来的密报,刘爱塔发兵登莱,已经与蛮子交上了手。如今斩首三百有余,又俘虏了两千余,其余蛮子溃散无数。如今既已确定了刘爱塔是真心伐明,非是串通。本汗决定,我们也发兵,绕道蒙古,攻打蛮子京师!”

诸建奴还未说话,那狗汉奸范文程便喜道:“大汗英明!若此次打破了蛮子京师,则蛮子北方尽入我大金手中,老汗未尽之心愿,尽在大汗手中实现矣!奴才为大汗贺!”

“好!好!好!”皇太极喜道:“这狗奴才会说话,本汗重重有赏!”

皇太极又对代善道:“前番本汗交待的事情,大哥准备的怎么样了?”

代善躬身行礼道:“回大汗,奴才早已准备妥当。”

皇太极闻言,又对阿敏极、多尔衮和豪格道:“豪格,你领五千兵马为前锋,收拢路上的蒙古各部,命其派出从军,围困蛮子北边各地,使其无法派兵勤王。

阿敏哥哥领一万为左路军,防备山海关及宁锦的蛮子。

多尔衮领一万为右路军,护卫大军右翼,同时派人联系大同那边,让他们多准备兵器粮草,此次本汗多给他们一分的价格。

本汗自领两万为中军,大哥领五千兵马为后军,护卫我军后路,不得有失!”待众建奴分头下去准备后,皇太极又对范文程道:“好奴才,你就跟着本汗的中路大军,本汗带你一起去蛮子京师!”

范文程当即喜道:“喳!奴才领命!”

皇太极又道:你且替本汗去一趟蒙古,沟通林丹汗,看他能不能让开一条道路。若是能让,本汗做主,可以将在汉地劫掠的好处分两层给他!”

范文程道:“喳,奴才这就去跑一趟。那林丹汗虽有恢复祖上霸业的雄心,奈何碰上我如日中天的大金,便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范文程告退后,也不回家——反正多半豪格也在。纵然豪格不在,多铎也有可能在。故而直接喊了随从,骑马往蒙古林丹汗处而去。

待到十月初六,范文程到林丹汗处求见。

林丹汗很是好奇,范文程一介儒生,本已考中了秀才,已经算是大明特权阶级的一员,却偏偏甘为建奴走狗,故而仔细打量了一番范文程,却见他一身的儒生装扮,偏又生的高大威猛,浑不似读书人,反而更像是一员虎将。林丹汗心下嘀咕,暗道这读书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丹汗在观察范文程,范文程何尝不是在观察林丹汗?三十六岁的林丹汗虽然保养得当,但是蒙古草原上的风霜,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刻痕,纵然只有三十六岁,看起来却是有四十多岁。

范文程也不客套,对林丹汗道:“大汗,如今明朝小皇帝登基,根本就靠不住。我大金兵锋一至,估计小皇帝就要吓尿了!大汗何不归顺我大金,好过在这里苦熬?”

林丹汗脸上愠色一闪而逝,说道:“范先生若是来劝降的,那也不必谈了。请回罢!”

范文程见状,便说道:“大汗既然不愿,学生也不能强求。只是我大金雄兵已发,只盼大汗能让开一条道路,你我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林丹汗佯怒道:“不如何!本汗既与大明结盟,又岂会轻易背叛?你建奴兵多将广,我大蒙古却也不是那任由你能搓扁捏贺的面团儿!”

范文程暗骂林丹汗死脑筋,却也知道林丹汗不是不肯让路,只是筹码大小的问题罢了。思及皇太极给自己的底线,便道:“既如此,学生可以做主,此次我大金在汉地所得,分一层给大汗,如何?”

林丹汗斜睨范文程道:“范先生,你我都不是那三岁小儿。一层?你打发叫花子呢?三层,少一分,你们也休息从本汗这里过去。”

范文程心中又是一通暗骂,当真是不爽这林丹汗狮子大开口,面上却是露出为难之色道:“大汗,学生一介书生,如何能允得三层半的利?来时我家大汗早已交待学生,一层半,可不能再多了!”

林丹汗道:“范先生,若是本汗让开道路给你大金,须知本王是背了骂名的,本汗名声便只值那半层?本汗也不为难先生,请回去报与皇太极知道,两层半,绝对不能再少了!”

又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最终议定,建奴自汉地劫掠所得,分两层给林丹汗,林丹汗则带人后撤五十里,让开道路给建奴,使其能安心南下。

范文程归去禀报皇太极自是不提,待范文程走后,林丹汗却是赶忙召见了明朝使臣,问道:“此真是你大明皇帝所定?你要知道,本汗让开道路,那建奴可就兵锋直指大都了!”

那使者傲然道:“大汗放心,天子早有准备。只要林丹汗截了建奴归路即可。我大明天子金口玉言,一定会再开互市,你我两家,也可永结盟好!”

第二十章 皇帝不要脸了

林丹汗率部后撤,将北京城北边的门户让开,建奴兵锋直指北京。

阿敏率部围困喜峰口、蓟州,多尔衮则率部围困宣府和大同。本二人打算攻城,甚至许诺城破后三日不封刀。只是这几处地方早就被崇祯皇帝派来的锦衣卫私下传播了建奴要来,而且破城后肯定会屠城的消息,被屠城搞的人心慌慌的守军及百姓也不敢想着投降,只一味加强城防。多次攻城无果的建奴干脆围而不攻,只是确保这几处无法将消息传递到大明京师。

至于豪格,由于一路上的守军有意放水,再加上始终有一些带路的公知精英存在,故而一路顺风顺水的直抵北京外围。

本来到了京师外围的豪格还很高兴,但是探子回报的消息,马上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贝勒爷,蛮子在附近的村庄,都已经焚烧一空,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至于水源,除了某些河水还能喝,其他的水井中,都被扔进了死狗、死猪等,已经不能喝了!”

本来很高兴的豪格这下子高兴不起来了。久经战阵的他心里隐约感觉不对劲。可是想想看之前看到的宣大及蓟州喜峰口方向的狼烟,便以为是明国蛮子已经知道了大金打过来的消息,便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路上少不得派兵寻找水源,还得再修好被明军挖的坑坑洼洼的道路,以免影响中路大军的骑兵行进。

等到皇太极率兵和汇合过来范文程追上豪格的时候,豪格也不过是堪堪行军到北京城下,正在离德胜门十里的地方扎营。这时的时间,也不过将将到了十月初九。

建奴安营扎寨,刚刚睡下,就听见值夜的岗哨惊呼:“敌袭!蛮子袭营!”

众建奴刚折腾起来,却是几头公牛,尾巴上被浸了油点燃,公牛吃痛之下,自然死命狂奔,十余头牛一起奔来,也难怪建奴以为是明军前来袭营了。

待众建奴将几头痛疯了的健牛围杀,再次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又从另一个方向,同样是十余头火牛直直奔了过来。

睡不好的建奴干脆大面积撒出了夜不收,这才消停了下来。直到寅时,又是十余头火牛奔来。

折腾两三,一夜不曾睡好的豪格简直快气疯了,心知放出去的夜不收多半是被阎王给收了。干脆不再睡了,召集众兵,就往德胜门而去——明国蛮子不让老子睡个好觉,那老子就让你们永远睡一觉!

发了狠的豪格想要去教明军做人,同样没怎么睡好的皇太极也想去——打仗就打仗,你他娘的这么折腾,还能不能让本汗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到了德胜门下一箭之地,皇太极和豪格便一起傻眼了。城头上站立一人,身披一身金甲,手持一柄宝剑,年岁约摸十七八岁,虽然稚嫩,一脸狠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在此人左边站着几人,只看服饰便知道应该是宫中的太监;身后站着的,看官服便知道是大明朝廷上的重臣。

如此一来,此人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明显是大明刚登基的小皇帝亲自上了城头!

在小皇帝右手边站着的,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这汉子身披甲胄,正是老熟人满桂。

城头上的崇祯皇帝一看建奴列阵,便喊道:“皇太极这狗奴才可在?出来与朕答话!”周围的十余个大嗓门的大汉将军手持崇祯皇帝“发明”的土喇叭,喊崇祯皇帝的话又喊了一遍,建奴一方,不管前锋还是后军,皆是听的清清楚楚。

饶是皇太极一向养气,早就喜怒不形于色,闻言也是气得够呛,你狗日的蛮子皇帝可真不是个东西,这么近的距离,你大点儿嗓门儿喊话老子就能听清,还特意让人大声喊出来,喊给本汗的将士们听吗?!

拍马前行了几步,皇太极朗声道:“大金国大汗皇太极,见过大明天子!

本汗不愿生灵涂炭,故而亲自率兵前来,向大明皇帝谋求和平!

只要大明皇帝愿意,我大金愿意尊大明为兄,双方永罢刀兵!不知大明天子意下如何!”

城头上的崇祯皇帝喊道:“住口!你这妄想噬主的狗奴才!想要和朕谈条件,可以!放下刀枪,自缚双手入城!否则,朕答应你,辽东千千万万的冤魂不答应你!京城中,这些被你害的无家可归的百姓不答应你!我大明千千万万的将士也不会答应你!”

皇太极见城头上的明军都在交头接耳,谅也说不会甚么好话来,脸色更是难看,怒道:“明国皇帝不要不识好歹!若烽烟起处,只怕刀枪无眼,识不得皇帝万金之体!若是罢了刀兵,两家结为兄弟,不是胜过你死我活地做过一场?!”

城头上的崇祯皇帝怒极反笑,喝道:“狗奴才!我大明收留你等建州女真在辽东时,可有刀兵?我大明百姓勤恳耕种,可是他们擅起刀兵?”

城头上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守城将士,原想着皇太极所言也是有理,若是两国结为盟好,那不就是不用打仗了?大家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嘛!可是听完崇祯皇帝的话,又寻思过了味来:对啊,这他娘的都是建奴先找事儿的啊,我大明可对建奴不薄!由此可见,这建奴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亏的自己还想着两边罢战休兵,只怕今天休了兵,明天这狗建奴应该屠城了!

崇祯看着城头上交头接耳的众人,很是满意他们的反应,消然拉了下满桂道:“满爱卿,这个距离,能射死皇太极不?”

满桂心中大汗,这皇帝也太下作了!下意思的打量了一下距离,对崇祯道:“陛下,这个距离正好在弓箭和火炮的射程之外,打不到的。”

崇祯皇帝听了感觉很遗憾,多好的机会啊,这要是给朕来上一挺哒哒哒哒冒蓝火的家伙事儿,或者来上一杆巴雷特,这狗建奴今天就得碎在这北京城下!朕怎么就没有那方醒的运气,带着个码头呢?!越想越气的崇祯皇帝干脆连脸都不要了,对着城下喊道:“狗奴才,听说你老婆大玉儿被多尔衮睡过?不知道穿破鞋的滋味如何?”

城下建奴军中一听到这劲爆的消息,看皇太极的目光都不对劲了——虽然大玉儿福晋的娘家是科尔沁,可是大汗您这是往自己脑袋上弄了一座呼伦贝尔大草原啊!

有道是主辱臣死,螨清的好奴才范文程当即跳了出来:“狗皇帝休要呈口舌之能!待城破后,必然将你挫骨扬灰!犯我大金者,虽远必诛!”

第二十一章 比泼妇还泼妇的大明皇帝

崇祯看着城下叫嚣的家伙,估计就是大明天字号的大汉奸范文程,当即笑道:“范文程?听说你新纳的小妾被豪格睡了?你老婆被多铎睡了?这涮锅水的味道如何?”

范文程一听,当即就气炸了肺,也不顾旁边阴沉着脸的皇太极,怒骂道:“狗皇帝!今日你口头叫的欢,破城后拿你后宫拉清单!”

崇祯也不理会叫嚣的范文程——如果城破了,老子能狠下心砍死自己的老婆,连带女儿都一块儿砍死!区区口头上的叫嚣又算什么?于是又对皇太极道:“狗奴才皇太极!朕听说你小老婆,多尔衮的小情人大玉儿生得很是漂亮,不如你将她送进京来,朕派人好好调教一番后,送到京城最大的怡红院去做头牌,如何?”

言罢,不理会皇太极的反应,又对城头上的众多军士道:“若真有这么一天,你们去不去捧场?”

众士卒毕竟慑于天威,不敢随便答话,只有满桂哈哈笑道:“回陛下,臣是一定会去捧场的。只是若只有大玉儿一人,未免无趣了些。不如待以后捉到了皇太极等建奴的老婆小妾后一起弄进去?臣身体好,一次能要三个!”

满桂这话正对了崇祯的味口,崇祯又大声道:“满爱卿有所不知,这狗建奴当真是乱的很,便是换着老婆过日子也是有的,所以这谁是谁的妻子小妾,还真不好分辨!”

众军士闻言皆是哈哈大笑起来,满桂又凑趣道:“陛下,既然不好分辨谁是谁的,干脆一起弄过来不就行了?小建奴就阉割了,送去当大茶壶,这才啊建奴一家的店啊!我们便去与她们一起汉人建奴一家亲!”

皇太极在城下听得简直要气炸心肺,当即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弓向城头的崇祯皇帝射了过去。

只是待箭上了城头,已是变得软弱无力,被崇祯身旁的满桂给轻描淡写地拔开,掉落在地上。

崇祯心下暗道:“难怪满桂这货一直升不上来官,原来这么没有眼力劲儿。这破箭射的,朕都能用手抓住!多好的装逼机会让满桂这笨蛋给弄没了!”

虽然心下正嫌弃满桂没有眼力劲儿,口中却是不停,又对皇太极道:“皇太极,你昨天是不是又操劳过度了?只是不知在哪个娘们儿身上?大玉儿还是海兰珠?或者是哲哲?还是说,你个死变态真正正喜欢的范文程这种男人?”

皇太极怒不可遏,回口怒骂道:“狗皇帝!你比你本汗等着!现在随你叫唤,城破后,本汗定要将你后宫送中军**人凌辱!而且,打破你京城后,十日不封刀!”

崇祯皇帝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怒道:“狗奴才皇太极!你来!你来!否则你便不是个男人!你给朕等着,朕发誓,总有一天,朕要御驾亲征辽东!替这些年冤死在你建奴刀下的百姓们讨回公道!若违此誓,天厌之!地弃之!你记好了,可千万不要死的太早!”

扭头又对范文程喝道:“范文程,朕将派人修僎汉奸录,你范文程便在其中!待朕亲征辽东,你范氏一门,鸡犬不留!”

皇太极眼看就此谈崩,再往下谈,估计这狗皇帝能骂的更难听,便一靴子抽向范文程,也不说话,打马便往本阵跑去。

待回到中军大帐,皇太极感觉代善和岳托甚至于豪格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是本汗睡了多尔衮的妞!不是本汗被多尔衮给绿了!就算是,本汗还是会选择原谅她!还有,本汗不是免儿爷!没走过旱道!

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的皇太极正好看到范文程也跟了进来,便提起马靴抽向豪格,一边抽一边骂:“混账东西!以后不许你再去骚扰范先生家眷!若不然,本汗便活活地抽死你!”

范文程一看小主子挨了抽,赶忙上前拉住皇太极,跪地哭道:“大汗息怒!那狗皇帝想要挑拨离间,故意激大汗动怒!大汗对奴才的好,奴才心里都清楚!大汗息怒啊!”

皇太极又抽了豪格两鞭子,就坡下驴怒喝道:“滚去攻城,传令下去,城破后十日不封刀!本汗要把蛮子皇帝的人头做成酒器!滚!”

待豪格狼狈地跑出了大帐,代善便对皇太极道:“大汗,现如今蛮子坚壁清野,已经将周边的村庄等尽数烧毁,连树林也砍伐殆尽!如今我大金获取不到补给,之前所备粮草,若是都在这蛮子就是耗下去,只怕不够十日之需!”

原来辽东之地苦寒,建奴不善于耕种,再加上东江毛文龙还不时袭扰一番,这十几日的粮草,已经是建奴家底中占比很大的一部分了,若是带的再多些,万一辽东有点儿什么问题,只怕要饿死一批建奴了!

皇太极闻言道:“无妨,本汗早已料到此节。此番多尔衮在宣大,便身负联系晋商之责。只要多给些银子,那些蛮子连自己的老娘都能卖掉,何况区区粮食?无非是一些银钱的事情罢了,反正打破蛮子京师,钱财有的是。”

又商议了一番,等代善等建奴出去了后,皇太极又对范文程道::“范先生,本汗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蛮子怎么这么快就将周边的一切都给毁掉?莫不是有诈?”

范文程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可能就是之前宣大和喜峰口的狼烟引起了蛮子警觉。毕竟之前蛮子的主力都被吸引到登莱,加上京营早就腐朽不堪,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只是为防万一,还是应该让多尔衮贝勒加快与晋商那边的联系,尽早购买一批粮草过来才是。”

皇太极沉吟道:“不错,正该如此。还是让多尔衮抓紧联系晋商才是。价格可以再提高一些也不妨事。”

只是一想到多尔衮,皇太极心里还是一阵地腻歪,只恨不得多尔衮现在就死了才好——十四岁的布木泰,多水灵的一棵白菜!就应该由本汗去拱!至于多尔衮,让他去死好了!崇祯皇帝在城头上骂的那些话,还是起了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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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船不用桨,前进全靠浪——节操早已尽碎的刘少冲。

刘少冲,这是一个没有令狐冲的节操但是堪比其浪荡的浪货!

第二十二章 大明不灭,香火永存

崇祯朝的大明文武百官,勋贵以及内监,加上防守京城的满桂所部、京营所有将士,还得加上满北京城靠近德胜门的百姓,今天可是看了一回西洋景——大明朝的皇帝在城门楼子上开口骂街,比泼妇还要泼妇的战斗力简直强到突破云霄!

被崇祯骂成狗的建奴,在豪格的带领下开始了疯狗一般的攻城模式。毕竟换谁也接受不了自己家大汗被人骂的像狗一样还没办法还口!

所以,攻城战在一起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高大雄伟的北京城墙,就此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建奴死命的想要爬上城墙,而城墙上的明军则是拼命阻止建奴往上爬。

万幸的是,得益于锦衣卫的给力情报与夜不收的不停探报,崇祯皇帝早就掌握了建奴的行军情况,甚至直到建奴兵临城下之前,才派人将之前秘密准备好的城防物资搬上城墙。

只是不管再怎么准备充足,在建奴发了疯一样用汉军八旗和科尔沁步卒往京城这种血肉磨坊里填的情况下,明军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

一队队的伤兵很快就被抬下去进行安置,一队队的预备兵员再补上前面的空缺。民夫不断地搬运着擂木滚石,一些妇女则在熬制着金汁——这玩意儿一旦接触伤口,以当时的医疗水平,基本上就意味着等死了。

满桂指挥着城防,见崇祯皇帝还站在城楼之上,便对崇祯道:“陛下不如先行回宫,此处兵危战险,不是久留之地。”

崇祯虽然自忖武功不弱,但是也知道个人勇武在战阵之上用处不大,兼之后世穿越过来的灵魂中还是怕死的成分更多一些,便欣然道:“如此也好。此地就交给满爱卿了。只是不到危急时刻,不要出动白杆兵,以免为建奴所觉。两天后就是教建奴做人的时刻!”

旁边的文武大臣们一阵无语,都暗自佩服皇帝在这个关头还有心情吹牛逼。毕竟现在是建奴在攻城,不是你在攻打沈阳城啊大佬!呆在这里太特么吓人了,万一死在这儿,后边的美好生活还怎么享受?要不是担心锦衣卫和东厂那些鹰犬发疯,鬼才愿意陪你小皇帝上城头上来胡闹!

崇祯却不去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等到满桂躬身应是后,崇祯便带领众文武大臣,准备返回宫中。等到从德胜门上下来,却是正好看到几个伤兵被抬了过去。崇祯心中一动,便让文武百官先行散去,只带着一些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跟着一行抬着伤兵的民壮往前,却是进入了一个院子。院子颇大,收拾的也很是整洁。众多的伤兵就放在院子里,只有一些民壮在进行简单包扎,不时有伤兵因为疼痛能忍而叫出声来。

不管是民壮还是伤兵,一看崇祯打扮及跟在身旁的内外大臣,都知道这是皇帝到了,赶忙跪下行礼,有伤兵见皇帝亲至,都挣扎着想要起来给崇祯行礼。

崇祯抢上前去,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伤兵,朗声喊道:“都躺好!谁也不许起来!否则就是抗旨不遵!”说罢,一把将试图隔离开自己和伤兵的东厂番子给推开,怒道:“尔等退下!有我大明将士在的地方,就是朕最安心的地方!用不着戒备!滚开!”接着扭头对王承恩道:“速去太医院宣旨,命除了轮值宫中的太医,其他的全部到这里来进行救治!让太医院那些学徒也来,教授民壮如何进行包扎。带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一起去!朕看谁敢不来!”

等王承恩带着几个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一同往太医院而去,崇祯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接着又对着院子众伤兵道:“朕的将士们!你们,辛苦啦!

朕知道,没有人想打仗!可是狗建奴来了,我们不打能行吗?

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为了我们自己的父母妻儿,我们退不得!

官老爷们不管谁做了皇帝,还都能接着做他们的官老爷。可是朕这个皇帝就只有一死。你们无权无势的大头兵,又怎么护住自己的妻儿?

不是我们要打仗,而是有人逼得我们不得不去打!

朕,不会打仗,所以要靠你们!但是,朕不会让为国为民的将士们流血又流泪!朕今天就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罢,对魏忠贤道:“魏忠贤,拟旨!”接着朗声道:“

其一,着工部并礼部有司,于承天门外择地修建忠烈祠,一应支用,皆由内帑所出!凡为国牺牲者,皆供奉于忠烈祠!其令,每年清明,由太子率百官祭拜!若太子未立,由首辅代之!每年元月初一,皇帝亲率百官祭拜!有明一日,则忠烈祠香火不灭!

其二,凡从军者,自入伍之日起,及至归乡后三年之内,一应徭役、赋税,皆免!

其三,若为国战死,其高堂父母,由大明皇室内帑供养!地方官府,每逢年过节,必须亲至慰问!

其四,家中有妻子者,妻不改嫁,除阵亡补贴外,其田地免赋税至其妻子亡故!其子皆送入县学读书!成绩不论,不得使其退学!由大明国库支应其生活所需费用,直至十八岁为止!

其五,卫所所有兵丁,不再从事耕作,专心训练。军饷由兵部统计,户部统一拨出。再有驱使军士耕作者,斩!”大声说完新的诏书内容后,崇祯皇帝又对魏忠贤道:“魏大伴,拟诏吧。此诏,依永不加赋诏例,明发天下,使人宣读!”

崇祯话音落下,就听有伤兵在那儿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更多的伤兵跟着喊了起来,甚至于有伤重者,亦是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以至于伤口迸裂疼昏了过去,使得匆忙起来的太医们好一通忙活,倘若迟来片刻,说不得会有人因伤口迸裂失血过来而亡。

此处伤兵不少,喊万岁的声音又大,再加上崇祯本来就巴不得消息赶紧传播开来,所以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只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大半个北京城。

而在更多的将士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种为家为国而战,宁死也不退一步的情绪开始在军中蔓延。

第二十三章 为陛下死战!

汉朝时如果想要从军,第一点要求就是,从军者必须是良家子。如果是佃农家的孩子,那是想也不要想。最起码也得是小自耕农才行。如果是飞狐军、句注军、细柳营这些部队,要求就更高了。如羽林卫,更是要求是父辈有牺牲在战场上,尤其是对外的战场上才行,所以羽林卫在小时候根本就是羽林孤儿。

到了唐代,要求当然没这么高。但是想进府兵一样困难重重。

至于从前宋开始,军队就成了一个笑话一样的存在。

赵匡胤自己得国不正,欺了柴氏孤儿寡母,在陈桥驿黄袍加身,当然也防着其他人会有样学样的在自家处世子孙身上也来上这么一出,所以美其名曰防止前唐的藩镇之祸,故而采取了强干弱枝的军事策略。

所谓的强干弱枝,就是精锐之士都集中到禁军当中,至于厢军,根本就是摆设。若是遇到天灾人祸,还会将流民也编入其中。再加上犯罪之人基本上都发配到厢军之中从军,这厢军究竟能有几分战斗力就值得深思了。如此,也难怪自从开国老兵们死光了之后,赵宋的对外战争就基本上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毕竟换在汉唐时期,如果杀人能发配从军,那早就不知道多少人去杀人放火了!

因此上,到了赵宋,华夏历朝历代累积起来的从军优越感一朝丧尽,再加上从军者要在脸上刺字,更是让人感到屈辱,甚至于有了“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混账说法。

再加上赵宋与士大夫共天下,讲究以文御开,武将低了文臣一头,连岳武穆和狄青这样的擎天玉柱都容之不下,也难怪赵宋呜呼哀哉了。

等到了大明朝洪武皇帝朱元璋得了天下,又想着老子可比赵家的那些败家子们英明神武,于是一拍脑袋,搞出了卫所这么个怪胎。还抱着老子英雄儿好汉的想法,命令匠户的后代只能做匠户,当兵的后代世袭当兵,堵死了人才流动的通道。因此上卫所也很快糜烂。

到了后来,卫所制度也成了个笑话:兵丁大部分成了千户百户们的家奴,而且还是世袭的家奴!这当兵吃皇粮的地位江河日下,兵无战力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今天,崇祯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宣布的喻旨,意味着自赵宋开始,被压制了六百余年的武人地位,终于要有所提升,甚至要向着强汉看齐了!

对于武人来说,最害怕的是什么?他们不害怕死亡!他们只害怕遗忘!

倘若如前宋一般,为国征战的大将军竟然还不如东华门唱名的状元来得荣耀,又有谁愿意为国死战?大明本来也是如此,只是如今,崇祯皇帝彻底改写了这一切!

崇祯皇帝今天这一道圣旨,虽然白话连篇,却正是崇祯想要的。文四骈六的文章虽然词藻华丽,可是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和。大头兵们又有几个识字的?只有让泥腿子和大头兵都能听的明白,他们才能真正的支持自己。

装完逼就跑的崇祯皇帝心情愉悦的回后宫潇洒去了,剩下得知消息的京营、五军督护府和白杆兵的将士们,可就炸开了锅了!

中国人重视的是什么?其实最重视的就是香火传承。一般的家庭中,倘若有了男孩,那叫做有了香火。倘若只有女孩子而没有男孩子,那么人们说的都是这家从此断了香火。

何谓香火?血脉传承,自己死后,有人将自己送入祖坟之中,有人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自己上香烧纸,这才叫香火!

如今皇帝重视武人,忠烈祠一出,自己便不怕死后没了香火!纵然自己家的子孙不孝,忘了自己,可是忠烈祠中的香火,可是永远都有自己一份的!

至于家中高堂父母也有朝廷代为供养,还有地方官府的父母官前往慰问。至于妻儿,也用不着操心!自己家祖上八百都是扁担倒了不识得那是个一字的白丁,如今自己战死,小崽子便有机会进学读书,这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至于自己,早就该死了,自己一死,能给家人换来这么好的生活,自己再活着都感觉造孽!

人,在后世被称之为高级动物。既然还是动物,那么就肯定保留了一部分动物的习性。比如说从众性,头羊理论同样也能适用在人的身上。

当大部分的人决定为崇祯皇帝效死的时候,就算有一部分人心里还有疑虑,也会被狂热份子带动,从容赴死。

这样一来,满桂惊奇地发现,还是原来京营那些大爷,还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士卒,如果却像疯了一样,一个个根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有人被建奴砍掉了一只胳膊,不退反进,用仅剩的一只手抱住建奴,狠狠地用牙咬在建奴的脖子上,争取让自己身后的同伴能吹死建奴,而对于砍到自己身上的刀枪剑伤,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而对于指挥攻城的豪格来说,这种突然发生的变化就郁闷了。

城头上的明军一个个如同疯了一般,突然间变得悍不畏死。不时伤重的明军抱着建奴从城头上跳下来!

倘若明军都如眼前的这些人一样,别说攻打蛮子的京师了,自己等人还能安然退回辽东么?

若真是军队中人个个如此,就算是退回辽东,还能守的住辽东吗?那些该死的。明军,怎么突然一个个像换了个人一样?难怪喊一声为陛下效列,真就有那么大的威力?能令人脱胎换骨?

不信邪的豪格干脆把最后的预备兵力也分出来一千人,派去督战攻城,自己则躺着皇太极帐中而去。

要知道从攻城到现在,豪格带来的一万汉军八旗就已经拼得差不多了。女真八旗的五千精兵,已经是自己手里最后的核心力量,若是再拼光了,人口本来就不多的大金国,纵然不能说是元气大伤,也堪称是伤筋动骨了!

第二十四章 崇祯借钱

装完逼就跑的崇祯原本打算回后宫找田贵妃去“放松放松”,毕竟自己这一身金甲的装扮很是威风,不去显摆不番,岂不亏得慌。

但是当崇祯皇帝到了后宫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儿来。本来想着直接前往御书房召群臣商议,后来想了想,干脆又拐弯去了皇后宫中。至于其他的,干脆等到明天再说,也好给众位大臣一个惊喜。

当天启七年十月初十的大朝会召开了之后,大明的文武百官继崇祯皇帝那比泼妇还泼妇的骂街之后,又一次刷新了他们对于崇祯皇帝底线的认知,也让众大臣重新开始估算崇祯皇帝的脸皮厚度。

照例的一番废话及崇祯强硬地宣布了新的卫所及阵亡将士的抚恤制度后,崇祯便对户部尚书郭允厚道“郭爱卿,国库现有存银多少?粮草几何?若刚才朕之旨意先在京城完全执行,又需多少银两?”

郭允百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户部存银现有不足五百万两,若完成陛下旨意,所需银两,至少要九百万两白银。粮草已经调京师附近存粮入京,足够一年之所用。纵然建奴围城,战场上消耗过大,估计足以支撑十余个月。”

崇祯皇帝默然不语,底下群臣当即就炸开锅了,群臣几乎都忘了君前失仪这回事儿,纷纷交头接耳,走到有御史喝道:“肃静!”,群臣方才安静下来。

内阁首辅温体仁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如今建奴围城,不知何时才会退去,可诏各地兵马进京勤王,使建奴早退。唯忠烈祠修建一事可暂缓。”

户部尚书郭允厚再次出班奏道:“陛下,首辅所言极是。何不暂缓忠烈祠之修建?可等来年春税收上来后再行修建,亦为时不晚。”

听到前面的大佬已经发言,后边群臣顿时开始各种附议,皆是劝崇祯皇帝暂缓修建忠烈祠,等明年春税收上来再说。

崇祯皇帝继续学习后世的那些小鲜肉,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冷笑:“难怪后世有人说是消灭了阉党才是大明亡国的真正开端。就这些大臣,不把大明朝给玩死才怪了!不修忠烈祠?那谁上城墙上替朕卖命!?”

崇祯咳了咳嗓子,待众大臣都安静下来后道:“众位爱卿言之有理。

不过如今建奴围城,若是突然停了这忠烈祠的修建,恐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呐。到时,谁替朕去守这偌大个北京城?是你们内阁去?还是你们六部去?或者你们御史言官们去?”

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崔呈秀以及户部尚书郭允厚默然。其实众人都知道若是寒了这些将士的心,只怕。建奴还没能打进城来,自己这些人要先被这些大头兵们给乱刀砍死了!剩下的大臣,大部分都在心中暗骂崇祯:还不是你个小皇帝搞出来的事情?这祠你愿意修就修,反正花的是你的钱!

崇祯见群臣不语,便主动开口道:“如今堪称国难之时。朕愿将内帑中两百万两存银转入户部,以供使用。

另外,朕欲向众位爱卿敌借一些银子,等国朝国库宽裕时,这银子自会归还,如何?”

群臣闻言皆是默然。谁也不说借钱给崇祯的事儿。对于群臣来说,国家是你崇祯的,银子可是自己的!

崇祯见众人还是不说话,便对周国太道:“周爱卿身为国丈,与大明兴衰本是一体,何不做个表率?”

周奎闻言,出班道:“启奏陛下,臣家中素来以耕读儒家,至今也只攒下了一万余两的银子。臣愿意全部捐献出来,又助进行共渡国难!”

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听到崇祯耳朵里可就成了笑话了。光是锦衣卫和东厂这段时间侦察到的情况,就已经可以确定周国太家中存银不下二十万两,其他宝物更是有二十余车。若是以实际价值论,周国太纵然比不得后世的二马一李有钱,估计也是想差不远。

温体仁看皇帝的面皮抽搐了一下,心道不好,连忙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为官多年,平时有朝廷补贴诸般家用,故而家中还颇有些余财。臣愿捐献十万两以资国用。”

户部尚书郭允厚也道:“臣家中清贫,父母妻儿,皆是靠着臣的奉禄供养,家中属实无甚么余财,只能认捐五万两,臣愧对陛下隆恩!”

接着兵部尚书崔呈秀也出班道:“陛下隆恩,泽被天下将士。臣认捐十五万两。”

见上面的大佬们纷纷认捐了,一群阉党成员也跟着跳了出来,你捐十万两,我捐八万两,不一时竟是凑齐了一百五十余万两。

崇祯心里算了下,自己拿出二百万两,阉党们捐出来一百万两,便是还缺个一百五十万两。

只是见群臣不再往下认捐,东林党中竟只有一个户部侍郎认捐了三百两银子,崇祯终于对东林党的正人君子们感到了绝望,便将心中最后一点儿侥幸也抛开了。

皮笑肉不笑的崇祯道:“既然如此,众爱卿可以回去后仔细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认捐。若无其他事情,便散朝吧。”

气冲冲的崇祯皇帝回到后宫,便立即派王承恩将魏忠贤、曹化淳以及田尔耕召了过来。

崇祯可还是记得,穿越附体后的第一天,自己就交待过田尔耕去清查在京官员的身家财产!为了防止田尔耕阳奉阴违,自己又让曹化淳在暗中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最后两边一对比,最大的出入也不过是百十两,崇祯便知道两个人都是用了心去办差的。

起来宫中的几人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根本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崇祯道:“田尔耕。”

田尔耕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在!”

崇祯道:“明日朝堂,派力士于殿外听宣。”

说完,崇祯又扭头对魏忠贤道:“魏大伴,你们东厂番子,此次有些事情要去做。等会儿你就出宫,命东厂番子出去,上街上给朕募捐,只道是为了守城牺牲的将士们。多少不限,尽量记录下来,田尔耕也派锦衣卫一起去。尤其是有乞丐或者青楼女子捐钱献物,一文钱不许嫌少!各人各事都记录下来,晚上便汇总给朕。朕明日要看看,朕的肱股大臣们,可还要一点儿的脸面!”

第二十五章 朕看你们,连妓女都不如!

等到田尔耕和魏忠贤领命出去后,崇祯坐在椅子上,突然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王承恩在一旁看着,知道皇帝压力大,却碍于阉奴的身份,无法开口。

崇祯原想着,放建奴打到京师脚下,在亡国危机的刺激下,朝堂上或许会有一些改变。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节操。阉党争先恐后地捐献,虽然捐出来的不足其家产的一层,甚至于连半层都不到,可是再对比东林诸公的一毛不拔,崇祯突然就理解了一件事:大明有个屁的阉党,全是皇党还差不多。大明历代所谓阉党,不还是让这些正人君子们写臭的?

想开了的崇祯也不再纠结。朕不管你是阉党还是东林党,听话就有好处,不听话的全都去死吧!

慢慢挺直了身子的崇祯喃喃道:“这,是朕的江山啊!”

就在崇祯皇帝重新振奋精神的时候,后宫之中,周皇后也在召见周国丈。

双方先见过了君臣之礼,又见了父女之礼。

落座后,周皇后便开口道:“今日女儿命人喊父亲进宫来,却是听说今日朝会上皇帝开口借钱,父亲只认捐了一万两银子?”

周奎道:“不错。家中无甚么余财,这一万网还是老父多年省吃俭用存下的。”

周皇后闻言也是失望,终于体会到之前崇祯对自己说那番话的意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父亲更是一朝之国丈,若建奴真的进了京,别人好过,只怕自己一家都死无葬身之地矣。父亲怎可如此糊涂!

周皇后再次开口说道:“父亲,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家中有这般地位,也皆是因为女儿身为皇后之故。若是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起了废后的心思,家中产业可还能保得住?”

周奎心思电转,女儿所言的确有理,只是想起平日里自己与朝堂重臣多有往来,再想想崇祯皇帝又是个重感情的,又怎么会轻言废后一事?自己往后只怕起来越兴旺,如何会如女儿所言?全部抵御建奴本来就是那些卫所兵丁的事情,自己家可是耕读传家,如何能掺与这等事情?岂不是有失体统?

思及此处,周奎道:“乖女儿啊,你却不知道这一大家子人吃马嚼的,又能落下几个银钱?为父倒还想找你借钱哩。”

周皇后闻言,心下大为失望。既然如此,自己便帮父亲最后一回也就是了。当下命人取了自己积攒多时方才存下来的五千两银票,递给周奎道:“女儿这里还有五千两银子,父亲明日朝会上一并捐了罢。本宫乏了,先去休息。来人,送国丈出宫。”

失望至极的周皇后竟是直称为本宫了,显示是不再将周奎看做是父亲,而是当做朝臣了。

出宫后的周奎暗忖:“今日惹得女儿不快,也没什么打紧的。难道她以后还能真不认我这个爹爹了?过两日进宫求求情,哀告一番便是了。只是这白花花的银子,如何能借与皇帝?天下是他的,可不是我家的!”

等到了第二天的大朝会,见礼完毕后,崇祯首先问周国丈道:“不知国丈考虑的如何了?”

周奎出班道:“启奏陛下,臣家中确实夫甚多余银钱,愿再加三千两以助国事。”

崇祯听到周奎的话,即极反笑,对周奎道:“好,周爱卿真国之栋梁也!”

别人不清楚,崇祯皇帝却是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周皇后可是召见了周奎的,并且让他带回了周皇后自己积攒多时的五千两银子。只一夜的时间,这五千两银子便直线缩水到了三千两,这周国丈真好本事!

又想到昨夜皇后派人传过来的话,崇祯又道:“既然如此,罢了,一万三千两便一万三千两吧。其他爱卿们呢?”

其他勋贵大臣见周奎只认捐了一万三千两,皇帝并未见责,便你一千两我八百两地认捐起来。甚至于有人出班奏道:“臣家中无甚余财,昨日散朝后,已经命人将臣的宅子发卖,所得银行,一应捐献。”

到得最后一统计,就算是加上几个位高权重的东林大佬,竟也只是得了十余万两,便是连阉党所捐献的零头都不足。

崇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闹剧,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好!诸位爱卿当真是一心为国也!”

看着被自己突然放声大笑给震住的朝堂众臣,崇祯又道:“众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

当下有御史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崇祯很是好奇,知道这些御史发了甚么疯,城外点火连天,城内皇帝在催着借钱,他们竟然还有心情出来弹劾奏事?便开口道:“讲!”

那御史当即便道:“臣闻言,国有妖孽,百姓不安。有留京贡生钱嘉征上书,弹劾阉贼魏忠贤十大罪!条条证据确凿,其罪当诛!

崇祯闻言,心下不悦,暗思:“这些疯狗除了咬人,竟然一无是处!国难当头之际还想着斗争不止,浑然不想如何退敌!”

当即皱眉道:“此事容后再议。爱卿可将折子递入宫中。”

不待那御史回话,崇祯接着道:“卿等无事了,朕却有话要说。

朕昨日派锦衣卫与东厂去京城街上募捐筹款。厂卫回报所得竟有十余万两。

倚红楼的墨白姑娘,捐银三千两。

此原来是她为自己准备的赎身银子。因听闻朝廷银钱不足,竟是直接捐了出来。

有锦衣卫小旗劝她少捐一些,免得无钱赎身。那墨白姑娘竟是不肯,只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执意全数捐了出来。

又有行乞者,将讨来的十余文钱也捐了出来。

朕听闻厂卫回报,朕心甚慰啊!”

一边说着,崇祯一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又踱步到御阶之上,接着道:“一个**,尚有爱国之心。连事关自身的赎身银子都可捐了出来。

今日朝堂诸公,个个身价不凡,所得竟也是十余万两!

朕观众位爱卿,竟是连**都不如!”

第二十六章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

崇祯一番话,直说得朝堂众臣以袖掩面,个个脸上青红不定。

当即就有御史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今陛下所言,非明君之所为。”

崇祯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那御史道:“臣不敢。”

崇祯笑道:“刚才卿据说家中无甚余财,止有卖了宅子以助国难?

那么爱卿来告诉朕,卿在东四胡同中新安置的外室又是如何?替你那外室赎身的两千两银子从何而来?

爱卿名下确实无甚家产,可是爱卿家中幼弟名下的三百余亩良田又从何而来?”

那御史慌忙跪地道:“臣惶恐!臣……有罪!”

崇祯却是看也不看那御史,接着道:“惶恐什么?敢做如何不敢当?

陈默,字不言,原为天启五年进士,天启六年,进为御史。

区区两年的时间,卿纳了三房小妾,在外有两个外室。府每月花费需三千余两白银。陈爱卿来告诉朕,这银钱从何而来?”

那御史心知无幸,也不再出言辩解,只是跪倒在地,沉默不语。

崇祯也不去理会,接着道:“爱卿在永昌票号中也有份子吧?每日里什么都不干便有钱拿的感觉可好?这银钱拿着,卿不嫌烫手么?”

崇祯说完这些,干脆从御阶上走了下来,越过文武大臣,又来到周国丈的位置,道:“嘉定伯原本是街头的算命先生,自周氏入了信王府后,爱卿便一朝登天,如今更是贵为国丈。只是还请嘉定伯教朕,家中白银二十余万两从何而来?城外巧取豪夺的良田又有多少?只是嘉定伯,当真以为贵为国丈便可以目无法纪了?”

不理会大汗淋漓的周国丈,崇祯又回到了御阶上,扫了下面的群臣一眼,开口道:“国朝养士三百年,卿等每日里祖训,祖训!却忘了祖训不教尔等鱼肉百姓!忘了贪污腐败就要被剥皮实草!

国朝此前对卿等优容有加,换来的却是朕视尔等如心腹,尔等视朕如仇寇!”

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朝堂重臣,崇祯突然冒出来一股子邪火,怒道:“田尔耕、曹化淳何在?”

田尔耕慌忙出班道:“臣在!”

曹化淳也道:“奴才在!”

崇祯皇帝看着群臣,怒道:“御史陈默,欺君罔上,贪腐无度!着锦衣卫抄家!陈默本人剥皮实草!悬于午门,与黄立极为伴!等建奴退后,三族流放岭南瘴地,遇赦不赦!清查家中田产,一应没入皇庄!”

一听崇祯皇帝处置如此之重,首辅温体仁不得不出班奏道:“启奏陛下,陈默贪腐该死,自有国朝法度在此。其三族何辜?臣以为,陛下惩处太过,望陛下明察。”

崇祯盯着温体仁道:“三族何辜?温大人告诉朕,被他家夺去田地的百姓又何辜?!他族中之人,又有哪个不曾受过他的好处?家中幼弟,得良田三百余亩,族中之人受他荫蔽,不曾为国朝纳过一分的税!这才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既然得了好处,苦处自然也要一起受着!”

说完不再理会温体仁,又对众臣道:“大明律,军民一切利病、并不许生员建言。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当。惟生员不许。

今在京贡生钱某,妄议朝政,诽谤宫内。依大明律,革去该生功名,着锦衣卫遣返。

不理会那些被自己突然下这么大狠手处置生员给惊呆了的众臣,崇祯又对曹化淳道:“皇后管教亲族无方,着闭门读书仨月,无诏不得出入后宫半步。国丈周奎收受孝敬,侵占民田,以大明律议亲制,不予追究。然大明既有律法,则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其令,嘉定伯长子代父受过,责令其自尽!东厂追查嘉定伯府所侵占民田,一应没入皇庄,建奴退后再行处置。”

听完崇祯的处置,周国丈简直吓个半死,这才明白昨晚女儿召见自己所说的并不是说笑!

回过神来的周国丈慌忙跪下请罪:“陛下!臣有罪!臣愿捐献二十万两白银!臣愿意捐献全部家产!陛下,饶了臣这一回吧!”

崇祯却是看着周国丈冷笑道:“嘉定伯不是诗书传家,耕读为生么?如何又有了二十万两的身家了?!

朕昨天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自己不把握,又怪得谁来?”

说完,不再理会痛哭流涕的周国丈,崇祯又对群臣道:“卿等记住了,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谁敢伸手,抄家灭族!”

“退朝!”

又一次在朝堂上杀人杀的人头滚滚的崇祯皇帝因为把下领让自己的小舅子自尽,自觉无颜对面皇后,干脆又命人给自己换上那一身极其风骚的金色战甲,又往德胜门去了。

只是这一次,崇祯却是将秦良玉和马祥麟一起带上,三人共同前去,打算找满桂好好商量下如何能狠狠地坑建奴。

崇祯皇帝跑了,朝堂散朝的诸公可就很不好了。周国丈这才发现,往日与自己往来亲近的朝堂众臣们,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才彻底地想通了自己女儿所说的,惹怒了天子,后果不是自己一家所能承受的。

而东林党的几位大佬,却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后,便纷纷散去,归家之后,各人心思不同,一时间京城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等到了晚上临近宵禁之时,东林党的位众大佬才齐聚内阁次辅周延儒家中。

摒退了所有下人之后,周延儒先自开口道:“当今天子残暴,恐为傑纣之君也,不足以奉宗庙!”这便是给此次谈话定下了调子。

兵部侍郎侯恂道:“不错,当今天子重用阉党厂卫,如此恐国将不国也!我等东林君子,当清君侧,正宗庙!”

又一人开口斥到:“慎言!汝欲反耶?我等乃是为了江山社稷,如何能清君侧!”

又有御史大夫道:“我们御史当直谏君王之过也。有道是法不责众,明日我等御史言官去宫门外哭谏,务使皇帝陛下诛杀阉党,以正朝纲!若皇帝不思悔过,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第二十七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皇太极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吃东西。主要还是被崇祯皇帝在城头上的一通臭骂给气得牙疼。端着包衣阿哈送上来的黄莲水,再想想城中的崇祯皇帝,怒极的皇太极一把将碗砸在地上,恶狠狠地问道范文程道:“狗奴才,你之前不是说有联系过蛮子,会有人配合打开城门吗?人呢?!”

范文程慌忙道:“大汗息怒,我大金天兵到前,奴才就已联系妥当,定下于今晚子时有人配合打开广宁门。”

皇太极这才消了怒气,对代善道:“若是蛮子城门打开,我大金可有把握进城?”

代善想了想道:“若真是有人能打开广宁门,则蛮子外城尽入我大金手中。如今蛮子兵不知为何,不像以前的蛮子兵一样贪生怕死,只是再好的蛮子兵,一旦正面与我大金的勇士交锋,也是必败无疑。到时蛮子兵一溃,这几天累积下来的士气必然一朝丧尽,不足为虑。”

皇太极想了想,事情确实如代善所言。以往与明军交手,若是城破之前,明军往往能死战到底,一旦城破,则溃不成军,任由大金的勇士们追杀。

皇太极想到这一点,便对豪格道:“你可听到了?今夜子时,你带五百精兵去广宁门,城门开后,你只要守住广宁门不失,待大军进城,便是大功一件!”

豪格道:“父汗放心,儿子定然守住广宁门。一旦城破,儿子定然活捉蛮子皇帝,用战马拖死他,为父汗出口气!”

皇太极却是欣慰地笑了笑:“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去吧,下去准备吧。”

不过,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或者说叫做无巧不成书。皇太极和大汉奸范文程以及其他建奴在商量着怎么进城,怎么怼死崇祯皇帝,崇祯皇帝也跟自己的几个龙腿子在商量怎么怼死皇太极!

德胜门的城墙上,没有回后宫反而召了秦良玉和马祥麟一起前来巡视的崇祯与秦良玉、马祥麟先进了阁楼,又命王承恩寻了满桂前来见驾。

待见礼完毕,崇祯先问道:“满爱卿,如今城上战况如何?”

满桂答道:“回陛下,如今将士用命,建奴想要打破城防,是万万不可能的。”

马祥麟忍不住问道:“陛下,不知臣等何时可以出战?”

秦良玉喝道:“我儿退下!陛下面前不得失礼!”

马祥麟讪讪而退,崇祯却笑道:“怎么着,朕的‘锦马超’忍不住想要出战了?”

马祥麟道:“回陛下,臣只盼着能早日上阵杀建奴!”

崇祯点点头,道:“朕调白杆兵来京,就是为了杀建奴的。马爱卿且放宽心,此事一定少不了你的。”

说完,崇祯又问满桂道:“满爱卿,如今建奴攻城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建奴士气如何?攻势可有所减弱?”

满桂答道:“回陛下,建奴今日势头已经有所减弱,不再像前两日那般疯狂。再加上各地勤王大军已近,以微臣愚见,再有两日,建奴士气便会衰弱下去。

而且据臣派出的夜不收回报,建奴的补给亦不足以再行支撑十日之用。

臣估计建奴原本是打算就地筹粮的,只是不曾料到陛下竟派人将周边所有粮草树木尽皆焚烧一空,如今建奴便是连攻城用具都是不足。”

崇祯略一沉吟,对满桂道:“既然如此,那便容建奴再猖狂两日。后天便对建奴进行清算!”

满桂和秦良玉一起躬身应是,只有马祥麟是个急性子,问道:“陛下,为何还要再等两日?如今建奴士气已经有所下降,再加上各路勤王大军,我军正好能狠狠地打击建奴!”

崇祯苦笑道:“马爱卿以为朕不想早日杀光建奴?

只是各地卫所腐烂至斯,早已不堪大用。纵然用来守城都是勉强,更不要说让他们与建奴野站了。因此上,杀建奴一事,还需要白杆兵出阵才行。

另外,还有一事儿,朕也不瞒着三位爱卿。

那刘兴祚早已投诚,此次所谓伐明牵制了登莱与毛文龙部,不过是一场演给建奴看的闹剧罢了。否则建奴又如何敢绕道蒙古来京城?

至于现在,估计刘兴祚与毛文龙部已经合兵一处,恐怕已经离沈阳不远了。

只是此事事关东江镇安危,知情者仅毛文龙、刘兴祚、内阁首辅及兵部尚书等了了几人而已。

卿等便佯做不知此事,切莫泄了口风,以免为建奴探子所觉。”

三人一起躬身领命,得知皇帝如此安排,更是觉得城外建奴离死不远。

满桂想了想,对崇祯道:“陛下,可令前次的锦衣卫再次去袭扰建奴。建奴休息不好,战力必然下降。不论建奴何时得知消息,其兵无战力,白杆兵和后面的勤王大军也可趁机多杀些建奴。”

崇祯点头道:“准了。”扭头对王承恩道:“派人通知田尔耕,务使建奴不得安宁!”

只是还不等王承恩下去安排,田尔耕就来求见了。

待田尔耕过来后,崇祯笑道:“田尔耕,你还真是不经念叨。朕刚才正要派人前去寻你,你这就来了。”

田尔耕见礼后,也不回应崇祯皇帝的打趣,只是对崇祯道:“陛下,臣接到锦衣卫发来的消息,广宁门那边有些问题。

城中的回回在串联,只是不清楚他们想要搞什么。我们的人无法混入他们其中,又不能离的太近,因此上不太清楚回回们的目的何在。况且涉及近三百余人,臣不敢擅专,请陛下定夺。”

听完田尔耕的话,崇祯皇帝却是想起来一件事。

原本的历史上,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打北京,原来并没有那么容易破城,后来有人说是太监曹化淳配合闯军打开了城门。

直到后来有人在网络上科谱,崇祯才知道打开城门的根本就不是曹化淳。先不说一个远在外地的太监是怎么跑到北京城的,便是城门守卫,又怎么可能眼看着一个太监去打开城门?

至于历史上记载为曹化淳打开的城门,看看修史书的人是谁,再去找一找曹化淳写的那首诗,甚至后来螨清是怎么对待曹化淳和崇祯的,事情就很明了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是众多电视剧中的大反派东厂督公曹化淳那个死太监,那给闯军打开城门的又是谁?

第二十八章 上屋抽梯,关门打狗

答案,给闯军打开城门的是一群绿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扯蛋。因为很多东林党人的书中,都记载着阉党曹化淳开的城门。可是问题在于,曹化淳根本就不是魏忠贤一伙儿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崇祯潜邸的老人了。而且,曹化淳和东林党走的比较近。

当然,和东林党走的近,这一点其实并没有什么鸟用,东林党自己跪舔了建奴,对比曹化淳找到建奴要求收敛崇祯皇帝的要求,东林党那些“水太凉”的正人君子们愈发像个小人。向来擅长于卖队友的东林党还管别的?你一个死太监又不是俺们东林党的正人君子,恼羞成怒之下,不黑你黑谁?终于见识到东林党无耻嘴脸的曹化淳,最终无奈地写下了“家居六载还遭谤,并信从前使不真。”

据当时京城中的宫中侍卫王世德在《崇祯遗录》里面所记载,“(北京)外城西南隅,地名烟阁,皆回回所居。(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贼攻广宁门急,群回倡乱开门,外城遂陷。”

到此真相大白!一个死太监开不了城门!重点是一群绿绿把城门开了!要不是当时的京城中的人因为鼠疫死的差不多了,闯军进北京就是个笑话!

本来在后世就因为那些绿绿总在西边搞事情而不爽的崇祯这下子就更不高兴了。

自古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崇祯皇帝不高兴了,锦衣卫就又活要干了。

斜睨了田尔耕一眼,崇祯道:“让你手下的锦衣卫出动,马爱卿抽调一千白杆兵前去配合。务必不使走脱了一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此时烟阁聚居的绿绿并不算是太多,在锦衣卫与白杆兵的能力合作下,很快就一网成擒。约莫一个时辰,田尔耕便与马祥麟回来复命。

正在与秦良玉和满桂商谈军情的崇祯抬头看了一眼回来的二人,只见田尔耕已经是满头细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倒是马祥麟,虽然也是满头细汗,却是比田尔耕多了无尽的杀气。

田尔耕不待崇祯出声询问,便先开口道:“陛下,有回回受刑不过,已经招认了。早在建奴来前,便有人联系了他们,约定好了联系方式,待收到信号后便即打开广宁门,放建奴进城。而且,今日还有朝中之人联系过他们,具体什么事情还不清楚,小的们正在用力拷问,相信不久便会有结果。”

想到后世的绿绿们所作所为,心中暴躁的崇祯皇帝终于忍不住怒火,喝道:“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难怪说‘国有难回必乱’!”随即对田尔耕道:“令南镇抚司与内厂加派人手协助,只要得到供词,许尔等用任何手段。问清供词后,统统处理掉。”

接着又对马祥麟道:“马爱卿不是一直盼着杀建奴么?正好,这次咱们就给他们来个上屋抽梯,关门打狗!

今夜子时,田尔耕的锦衣卫派出一些懂得说回回话的好手,假扮回回,虚张声势与马爱卿的守城军士大战一场,诱建奴进城。等到建奴进城后,便立即关闭城门。进了城的建奴还不是任由宰割?!

只是满爱卿要辛苦一些了,只怕建奴会佯做攻城以掩护回回打开城门。”

接着,几人又是一番商议,完善了各方面细节后,才各自散去做准备。而崇祯干脆就决定不回宫了,就到广宁门的城门楼上将就一夜。

是夜,为了掩护豪格一行夺门的行动,皇太极派兵攻打阜成门及西便门。为了调开广宁门守军,建奴开始驱使汉军八旗的兵丁不计伤亡地攻城,便是建奴本身精锐也不断地被派去参与攻城,主要进攻方向由德胜门转移到阜成门。至于西便门,则是以袭扰为主。

早早就潜伏到广宁门外不远处的豪格一直在注意着广宁门内的动静。先是城墙上有人呼喊去支援阜成门,又有人喊着需留下人守卫广宁门。过得盏茶时间,便听城墙上一路呼喝声、奔跑声渐渐远去。

又过得小半个时辰,早就等的心焦的豪格忽然听得广宁门内一阵子喊杀声,似乎是两伙人正在火并,又有城墙上的守军在呼喝着要人速去喊援军,豪格只听得越发心急。

不多时,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广宁门也在吱呀声中慢慢打开了一条能容四五人并行的缝子。门内远处又开始传来叫喊声。

豪格心知应该是远处的明军听到这边的动静后正在赶来,又看是几个身着回回装扮的人打开的城门,拿着火把左右各晃了三圈,与来之前范文程那狗奴才所说的暗号一致,地上也躺了百十个回回与众多明军的守城兵丁,刀剑亦是散落一地。

不疑有他的豪格立即派人通知皇太极的中军,自己却是立赶忙率兵冲进了广宁门,此时远处的喊声已是越来越近,即将到眼前,豪格越发地心急。

等豪格带领众建奴冲进广宁门,豪格突然心道不好。却是地上躺着的回回和明军兵丁手中都没有兵器,兵器似乎是随意散落在地上的。

暗道糟糕的豪格正欲招呼众建奴撤退,却见刚才打开城门的众回回已趁机将城门关闭,旁边不断涌出手持白腊杆的明军,仔细一瞧,正是老冤家白杆兵到了!

等到广宁门城门关闭,城外皇太极的大军也将将赶到,面对的却是早已关闭的城门。

见豪格失陷城内,惊怒交加的皇太极却是立即便要派兵攻城。

此时的崇祯皇帝却是在城头上露面了。向来三观不正的崇祯皇帝一开口就将皇太极气得半死:“狗奴才,朕等你好久了!”

皇太极见崇祯出现在城头,城中喊杀声不断,只是渐渐地弱了下去,渐不可闻。心知失陷城内的豪格必然无幸,便也不再派兵攻城,只是对着城头的崇祯喊道:“狗蛮子!待明日本汗打破城池,永不封刀!”

城头的崇祯却是嘲笑道:“你来!你若不来,便不是爹生娘养的!”

第二十九章 你把他当烤鸭就行

豪格最终还是被力竭之后被生擒活捉了。身边的五百精兵慢慢的消失掉了。或者被杀,或者被擒。到最后就剩下自己穿着一身的盔甲,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此时城外的喊杀声也渐渐消失,豪格心里也明白,皇太极不可能为了他而不顾一切地攻城。再说了,就算皇太极肯这么干,从攻城到城破的这段时间,也足够自己先死上几百遍了。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子时将尽,接近丑时了。

想要知道今晚抓住了建奴哪个大将的崇祯根本就不在乎时间的问题,任性地命人从锦衣卫诏狱中抽调用刑高手前来广宁门。

锦衣卫的能力也真不是徒有虚名,从诏狱中调来的几位用刑的好手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得到了崇祯想要的消息:带队的是奴酋皇太极的长子豪格。

穿越过来的崇祯对于豪格的记忆并不多,就算偶尔有的那么一丁点儿,也是拜孝庄秘史那部辫子戏所赐,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皇太极就在城外,但是他的大儿子落入了自己的手中,明天一定要请皇太极看一出好戏。

崇祯当即对锦衣卫诏狱的用刑好手道:“尔等做的不错。你们之中,可有人会凌迟?”

几人一听这话,便都退缩了。凌迟可是门手艺活,又岂是人人都能会的?

只是皇命难违,又不敢胡说欺君,其中一人回答道:“回皇上,凌迟这门手艺,小的只是听过,却不曾亲自干过,是以小的们都是不会的。”

见崇祯脸上露出一副失望的表现,有一精瘦汉子咬牙道:“陛下,小的赵二,曾经见过,愿意一试!”

崇祯大喜,道:“好!实际上不要求律法中的凌迟之刑,只要你不是几刀就把人弄死了就行。”

想了想,又道:“你且稍待,朕有想法。”

旋即派锦衣卫前往城中,由内帑出钱,搜罗五百余只鸭子,砸开城中南炉鸭店的门,命店老板将鸭子尽皆烤了,带往广宁门。又命御膳房去来广宁门处准备酒食,只要量大,须得够守城将士们食用。酒水不多,每人有那么一小口,品下滋味罢了。

待得半个时辰过去,已经有昨日卖剩下的鸭子热好了先行送了过来。

崇祯指着那鸭子笑道:“你可先使这鸭子练手,明日里将那建奴也如这鸭子一般片了即可。”接着又对其他几个用刑好手道:“尔等也学一学。以后若是活捉了建奴之中的大人物,皆需尔等前来行刑。”言下之意,竟欲将建奴高层尽数当做北京烤鸭一样给凌迟。

说完,心情大好的崇祯干脆端了一碗酒就上了城门楼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演讲:“

今日,多亏将士用命,方才生擒了这建奴奴酋的长子!

天亮之后,朕要在正对着建奴大营的德胜门上,将这小建奴千刀万剐,以慰我大明这些年来,牺牲在建奴手中的冤魂!

朕知道,你们今天都很累!朕也很累。

可是累能怎么办?建奴会因为我们累了就退走吗?

不会!

但是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所以,累,也得挺着!

在朕看来,当兵,就应该保家!卫国!

所以,你们是什么?你们就是大明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子弟兵!是你们父母妻儿的最后一道血肉长城!

朕就说这么多,将士们,饮胜!”说完,又加了一句:“吃好!明天咱们活剐建奴!”

众军士用完餐食,值夜的值夜,不值夜的便纷纷去休息。崇祯也直接跑到德胜门那边将就了一晚。

直到第二天的辰时,德胜门便被蜂拥而至的百姓围个了水泄不通。只有众多御史言官们心中幽怨——这皇帝咋不按套路出牌呢?俺们可是打算去哭宫的,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家怎么好意思嘛?

崇祯担心百姓们拥挤之下,会发生踩踏事件,便命马祥麟带了一千白杆兵前去维持循序。结果,京城的百姓就发现了这些大头兵的不一样。

若是以前,倘若有人不小心踩到了这些丘八大爷的脚,换回来的,多半便是一记耳光和喝骂。

只是今天不同了,便是当真有人踩到了,这些大头兵们也仿佛变成了隔壁老王家那个憨厚的小伙子,只是咧嘴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若是有那调皮的孩子不小心冲破了他们拉起的人墙,也会有后面的兵丁将之抱起送回给大人,多半会嘱咐大人一句:“且看好孩子,莫要伤到了。”若是嘴笨的,还是只有那憨憨地笑容,仿佛一夜之间,原本的丘八大爷们都变得憨傻了一样。

因的这些丘八们和善,百姓们也乐意配合,乌鸦鸦一片的德胜门下,虽然拥挤,却不显得混乱。

太阳渐渐长高,站在城楼之上的崇祯眼看建奴营中也起了炊烟,不愿意让建奴吃好早饭的崇祯当即就命人放了三声响炮,引得建奴纷纷戒备。

眼见建奴和德胜门内的百姓都被这三声炮给吸引了注意力,崇祯决定怒刷一波存在感。

如同建奴围城第一天一样,一溜的大汉将军站在离崇祯不远的地方,重复着崇祯皇帝所言:

“昨天,将士们鏖战一夜,生擒了建奴奴酋皇太极的长子豪格。

他们,成功地保卫了大明都城,保卫了大明百姓。

你们,都随着朕,对他们喊一声‘你们辛苦啦!’”

众多围观百姓只觉得新鲜,便跟着喊道:“你们辛苦啦!”

数万人一起喊出来的声音,闷闷沉沉的,却仿佛触动了什么东西一般。

初始时只是觉得新鲜,后来却是不喊不快,又是一声“你们辛苦啦!”喊了出来,这一声喊,却是带着十分的真诚,令人从胸腔里直起一股热流,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不管是在维护秩序的白杆兵,还是守在城头上的京营兵丁,甚至是混杂在人群中的锦衣卫探子和东厂番子,闻言皆是双眼一红,几欲落泪。往常又有谁看得起这些丘八来?便是有畏,也不曾有过敬。如今只觉得便为了百姓们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喊,立时便死了也不亏。

崇祯见状,暗道军心民心可用,大事定矣!复又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

一直在注意着崇祯皇帝的百姓们见状,便停下了喊声。一时间竟有潜龙腾渊,万马齐喑之势。

心下满意的崇祯笑着开口道:“既然将士们捉到了豪格,那么总不能一刀砍了罢?那岂不是便宜了建奴?

因此,朕决定,将其凌迟!

此役所杀建奴并城中作乱之人,尽数斩首,于德胜门外铸成京观,以慑不臣,为后来者戒!”

第三十章 吐血的皇太极

豪格,皇太极的长子,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疯狗一样,却最终也逃不过这一劫,被人押到了德胜门上临时搭起的刑台上面。

崇祯看着不断挣扎的豪格,笑道:“怎么样?等死的滋味不好受吧?这才刚刚开始,慢慢享受吧。”说完,命人掏出了堵在豪格嘴中的破布,又对片了百十只鸭子的精壮汉子赵二道:“行刑吧。”

那赵二慌忙回礼道:“遵旨!”,便喊着两个同伴,先将豪格的衣服剥去,又使一张渔网套在豪格的身上勒紧。

待豪格身上的肉被渔网勒的鼓起,那赵二便从身上的包里掏出来许多的家伙,只是不动刀,却向旁边的二人道:“兄弟,且将此獠下巴卸了,免得他咬舌自尽。”

旁边二人便上前将豪格的下巴卸掉,这时,赵二才取了一把极为细小的刀子,对着豪格狞笑道:“狗建奴,大爷今日乃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若是有甚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且忍着便是,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

豪格下巴被卸掉,说不出话了,只是瞪大了眼睛,不断地死命挣扎,口中发出“嗬嗬”之声,类似于哑巴喊叫。

那赵二也不予理会,只自顾着从左胸口开始割起,每片肉仅指甲盖大小,刚开始时上面连皮带肉,鲜血淋漓。到了后面,无皮仅肉,只是不见了鲜血。正是这赵二片了一夜的烤鸭方才练出来的本事。

每割十刀,那赵二便停下吆喝一声。待数百刀后,豪格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好肉。

此时时间已至午时,那赵二便停了下来,又使人灌了米汤给豪格,以防他一下便死了。

城外,皇太极已经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派兵攻城,却是徒劳无功,尽数被满桂挡了回去。至于崇祯,则是安坐城楼,对建奴攻城并不在意。

眼看攻城无用,皇太极也只得慢慢地收兵若是眼光能杀得了人,想必皇太极肯定愿意用眼光将崇祯杀上个十七八遍。

其实正在城头上坐着崇祯皇帝也不好受。

前世做为一个苦逼的程序猿,熬夜加班什么的没问题,让他看凌迟就有点儿过份了。你不能指望一个平时连鸡都没杀过的家伙能轻描淡写地看现场凌迟,毕竟又不是心理变态,没有人会喜欢这个。

只是将豪格凌迟的旨意是崇祯亲自下的,便是此时胃中如何翻滚,也只有强行忍耐下去。

眼看到了中午,豪格终于受刑不住,痛快地死掉了。那那二便向崇祯复命,跪地道:“启奏皇上,那建奴受刑不过,已然毙命。小的手艺不精,仅割了一千二百余刀,望陛下恕罪。”

此时的崇祯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特意看着城内的百姓,崇祯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暗自自我催眠道:“朕是为了他们。朕是为了他们不受建奴屠戮。朕是为了避免四川三屠,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南京之屠,济南之屠,还有那只剩下五人的大同之屠,还有那些朕所不知道的屠杀,朕无错!错的是建奴!”

如此两三地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崇祯略显铁青狰狞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强忍着想要吐的感觉,崇祯道:“无妨。只是让这狗奴才死的。太痛快了。尔等需多加练习,以后不要让建奴死这么快就好。”

崇祯又对着城下的皇太极喊道:“狗奴才,你且等着朕。莫要死的太早!”

皇太极也不反骂回去,只是对崇祯喊道:“皇帝,若皇帝愿意将我儿尸首还回来,本汗愿放归一万泥堪给大明,如何?!”

崇祯笑道:“尔等建奴,无信无义,不可信也!辽宁百姓,朕自会派兵去救!”

此时,却是有一骑自北而来,看穿着应是建奴,也不停顿,直入皇太极军中。众建奴却是识得,此人正是留守盛京的莽古尔泰之弟德格类。

德格类快马奔到皇太极身前,滚鞍下马后道::“大汗,奴才有十万火急的机密事禀报。”

皇太极见要不回豪格尸首,攻城又是徒劳无功,便命收了兵,暂停攻城,带着代善与德格类等人返回中军大帐。

一入帐中,德格类便跪地哭喊道:“大汗,我们被刘爱塔那狗蛮子给骗了!那狗蛮子根本不是真心伐明!如今不光南四卫的泥堪们逃光了,那狗蛮子更是与毛文龙蛮子合兵一处,攻打盛京,如今盛京危矣!”

皇太极怒叫一声:“狗蛮子欺人太甚!”竟口吐鲜血,就此晕了过去。直唬得范文程慌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派人去找郎中。

不待随军的郎中赶到,皇太极已是幽幽转醒,道:“本汗无事。此事切不可声张。”

又对代善道:“盛京之事,先先保密。大哥去安排一下,今夜我们就退兵回沈阳。命人通知阿敏与多尔衮,准备好与大军一同退兵。命多尔衮为后军,防蛮子追击。”

代善领命下去准备,心中却是盼着皇太极再多吐几口血,最好是吐死他算了!

在代善看来,此次围攻蛮子京师,大金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先是蛮子朝廷可能得到了消息,坚壁清野之下,根本就没有弄到什么物资,反而人吃马嚼地消耗不少;

其次则是守城的蛮子兵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虽然不敢出城与大金野战,但是在守城之时,却是悍不畏死,与大金勇士以命换命。

虽然在攻城中以汉军八旗死的最多,但是大金女真八旗也伤亡颇重。后来更是一次失陷了五百精兵,不光城门没能成功破开,豪格还被蛮子的狗皇帝给活剐了。

如今盛京又危在旦夕,不得不紧急回师去救,回去路上还有林丹汗那边需要打点,否则惹的林丹汗拼命,又是一件麻烦事儿。

如今代善只觉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对皇太极的不满也愈发重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多尔衮也遇到了大麻烦。若是代善知道,恐怕也要像皇太极一样,吐血气晕了。

第三十一章 生儿子没那啥

卢象升很不喜欢宣府大堂。没别的原因,就是前任宣府知府被人做成了稻草人,悬在了大堂上,随时提醒后来着,官场是多么的危险。

当然,卢象升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挂上去。因为自己不贪,和洪武皇帝一样喜欢把贪官做成稻草人的崇祯皇帝肯定不会把自己挂上去。但是每天看着那个稻草人在大堂上晃啊晃的,也很让人闹心。所以卢象升一般都喜欢呆在后堂。

今天却是有两个人陪着他在后堂喝茶。一个人身材高大,双手如蒲扇一般,指节粗大,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便是在知府衙门后堂也是刀不离身,赫然是一位锦衣卫千户。

另一人头戴尖帽,腰间系着小绦,脚上一双白皮靴。不同于东厂档头们穿的褐色衣服,此人身上所穿乃是黑色,除此之外,与东厂档头一无二致。此人神情阴鸷,面白无须,正是一个内厂档头。

那锦衣卫千户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卢大人,那八家的证据已经拿到差不多了。只待建奴退去,便可派兵围剿了。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却是有些棘手。”

卢象升好奇道:“哦?还有什么事让你们锦衣卫都能觉得棘手?”

那锦衣卫千户道:“俺老高也不瞒你。

高某此次来宣府,唤醒了潜伏在范府六七年的暗柱,却是拿到了不少的证据。

今天传过来消息,晚上有一批粮草货物要出关。”

卢象升闻言大怒,骂道:“好狗胆!如果建奴围城,这八家如此作为,乃是卖国资敌!”

那高千户道:“陛下派我等来,不就是为了此事么?只是今天这事儿却不好办。

若是放开这批物资粮草,高某人心有不甘,愧对陛下。

倘若截下这批物资,就怕这八家狗急跳墙下与建奴理应外合。是以高某感到棘手。”

卢象升也是沉吟不语,还在考虑该怎么办时,那内厂档头略一沉吟,却是道:“放开,让他去。”

卢象升与高千户一起看向那内厂档头。却听他开口道:“下药!某有宫中独门秘药。此物从巴豆中炼出,无色无味,可掺入酒水饭菜,服下一个时候后才会发作。中者腹泻不止,若无解药,便是郎中在,也是无用。”

卢象升与高千户齐齐在心中骂了一句:“好歹毒的死太监!生儿子没***儿!”回头想想,却是想起来太监没办法生儿子的,若是生了,多半是隔壁老王的。

卢象升想了想,摇头道:“此事不成。那建奴又怎么会不检查?再说了,干这事儿的,多半是那八家的心腹,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甘心配合?”

那高千户却是笑道:“卢知府是正人君子,我老高和内厂这位公公却不是。

只要在半路上擒下了送货之人,想让他们说什么,他们便会说什么,断然不会多说半个字儿。”

卢象升一征,苦笑道:“如此,便劳烦二位了。

三人又计议一番,便分头前去行事。

为了防止意外,卢象升以筹粮抗奴为名,召集八大蝗商一起饮酒。却是想着万一事败,便直接将之擒杀,后面再按下策执行,直接大军围剿八大蝗商全族,倘若因此走失了几人,却也顾不得了。

高千户齐集了千户所中能战之兵,那不知名的内厂档头则带了几个番子,一起前往蝗商商队必经之路埋伏。

两伙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悄然在城外的树林中埋伏。直到月近中天的时候,蝗商的商队才过来。

一声令下,高千户所带的千户所便围住了整个商队,待蝗商手下尽皆报头跪地后,高千户挑了管事的出来,又随手抓了管事身边一个小厮,一起带到了那内厂档头身边,道:“这两人便交给公公了。高某今日有幸,便见识一翻宫中手段。”

那管事的闻言,几欲昏了过去。

自家干了什么事儿,自己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如今厂卫齐至,怕是难得善终了。

那内厂公公笑道:“高兄弟放心,今日便让你好好看看咱家的手段。”言语间竟不见民阴柔,却是带着阴狠。

说完,看也不看那管事,只命人将那小厮带到一旁炮制。

待得诸般手段下来,那小厮已经不成人形,却还留着一口气在。

高千户这才对那管事的道:“都看到了?”

那管事的已经吓得半死,强行忍着才没有屎尿齐流,当即将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道:“看到了,看到了。官爷有什么吩咐,小老儿一定照办,绝不推诿。”

高千户笑道:“也没甚么。你们一会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却是那内厂的档头已经将药尽数下在了商队中的酒水、食物之中。

见那档头下完药回来,高千户又对那管事的道:“别管你跟范永斗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要你今天配合好了,本千户和旁边这位公公一起为你担保,今天这些人,你们家人都平安无事。若是走露了风声,你自己或者能活下来,但是你们所有人的家人,上至八十老母,下至腹中胎儿,都会享受到刚才那人一样的刑罚。”

说着,又示意管家看了那全都的小厮一眼,那小厮仍旧没有咽气,只是眼看着受尽了活罪之后,也难以熬到天明了。

那管事的暗忖,只因自己姐姐是范永半的小妾,自己才得以成为这商队管事,若是范永斗倒下了,自己说不定能更进一步。毕竟范永斗这伙人一旦被灭掉,留下的空缺肯定要有人补上的。至于自己的姐姐?

那管事的当即试探道:“官爷,小的也是被那范永斗所迫,才不得已而为之啊。只是小人还有一个姐姐,被范永斗那老东西强纳为妾,不知官爷?”

不待高千户说话,那内厂的档头便道:“一个女子,罢了,咱家做主,此次放过了她。等你回来,随咱家一起前去指认出来便是了。”

那管事的得了承诺,既迫于全家老小性命相胁,又被取范永斗而代之的贪欲蒙了眼睛,哪里还有不答应之理?

当下便和商队中其他人商量一番,又指认了几个死忠于范永斗的小厮出来,请那东厂的档头命人炮制一番,唬住了商队中的其他小厮,这才又带着商队继续往建奴大营而去。

第三十二章 满营建奴菊花残

蝗商的商队来到多尔衮营地之时,已经是子时将过了。营地中并未宵禁,依然是灯火通明。

营中不时有叫喊声传来,却是建奴兵在附近掳掠了一些女子,夜间**为乐。有不从者或时间久了,皆虐待至死。

那蝗商管事早已与建奴打过几次交道,对此也是见识过的,纵然心中悱恻,也唯有尽量漠视。

多尔衮是读过三国演义的,这可是建奴高级将领中的行军打仗指导性书籍。因为颇得老建奴喜爱,因此多尔衮还曾经被老建奴亲自教导。

多尔衮一直觉得自己就该是周瑜一样的风流人物。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然,现在美人是没了,被皇太极给睡了。

纵然多尔衮觉得像周瑜一样地自己就应该恨三国演义中智多近妖地诸葛村夫,可多尔衮还是觉得要向诸葛村夫学习一点,那便是诸葛一生,用兵唯谨慎耳。

在谨慎二字上向诸葛孔明学习的多尔衮也确实足够谨慎,还顺带着学习了诸葛孔明的事必亲躬。

因此上,在蝗商的商队到来之后,多尔衮先是命人喂几条狗吃了,见并无甚么异常,这才命人搬取物资。即便如此,也是一半人先行食用,另一半人则要半个时辰后才能食用。

多尔衮确实够谨慎。倘若换成寻常毒药,半个时辰已经足够毒发了。只是这内厂档头拿出来的,却是正德年间,正德皇帝在胡闹中意外配置出来,外面根本不曾流传,仅宫内有其制作方法,多尔衮又何曾听说过如此缺德带冒烟的诡异“毒药”?

那蝗商管事与众建奴交接完成,又转达到自家主子对建奴的问候,便带着众人返回。

待到了离城不远之地,便再次被锦衣卫给截下。

高千户见这管事返回,问道:“建奴可曾收下?有无异样?”

那管事道:“回官爷,建奴并未发现,东西已经尽数收下。”

高千户听了,便道:“尔等现在可以回城了。老老实实听吩咐,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否则?”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内厂档头。

那档头只咧嘴一笑,蝗商商队之人便觉得腿肚子在抽筋。之前炮制那小厮时,此人也是如此笑的。

派了一个小旗的人跟着蝗商商队回城后,高千户便亲率了一个小旗的队伍,与那吴档头一起往建奴营地潜去。

待到了建奴营地附近,只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隐隐嗅到了建奴营地传过来的熏天臭气。

高千户以袖掩住口鼻,闷声闷气地道:“我说吴公公,这药如此好用,你是不是分俺老高一些?”

那档头原来姓吴。吴档头却是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高千户的某个部位,笑道:“高千户若是肯净了身加入我们内缉事厂,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高千户暗骂这死太监不当人子,讪笑一声,道:“罢了,俺老高就是问问。”接着又道:“我说吴公公,你那药能管多久?倘若明天药效就过了,那咱们今晚可就得上了!”

那吴档头斜了高千户一眼,道:“这药效啊,一时半会儿的可下不去。起码也得明天下午,这药效才能渐渐消了。

至于明天下午之前,这些狗建奴若是就此不吃不喝地硬扛,那等他们腹内空了,自然也就会缓一些。

但是这建奴不知道啊。总要吃药喝水吧?但是这腹内还有一星半点儿的东西在,这药效就下不去!”

高千户闻言,便示意那个小旗所部留下,随时看着建奴的动向。自己则和吴档头两人悄然退了回来。

高千户道:“吴公公,我们不妨回去通知卢大人,一起给建奴来下狠的,顺手再把那八家一起给收拾了算了。你干不干?”

那吴公公道:“虽然咱家是个阉人,但是却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货色!如果这些人惹天子不快,那自然是咱家的生死仇敌,又岂能轻易放过他们!”

高千户闻言,对吴档头竖了竖大拇指,道:“就算您是内侍,俺老高依然认你是个汉子!您比韩当上那些货色强多了!”

两计议已定,干脆一起回了宣府,也不管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悄悄地摸到宣府知府衙门后院,却发现应付完八大蝗商的卢象升还没有睡下,正在等着他们回来。

好歹一起在宣府呆了一段时间,高千户和吴档头是什么性子,卢象升自然心中有数,卢象升见高千户满脸喜色,便知道有好消息,便问道:“高千户,看你笑的如此开心,莫不是有甚么好消息?”

高千户满脸兴奋之色,对卢象升道:“不错。我与吴档头商量了一下,不如一会儿我们去袭营。”

卢象升奇道:“不是有你锦衣卫千户所吗?如何还要喊上本官?”

高千户佯怒道:“有这等天下掉下来的大功能,俺老高又怎么会独吞?”

那吴档头却是摇头道:“区区一个千户所,怕是不够。建奴营中一万多人马,呆会儿都得拉成软脚虾。

不如这样,呆会儿我等共同去建奴那里杀奴,其他事情等回来后再说。”

卢象升却是道:“只杀建奴,那八家怎么办?不如调高千户的千户所直接回城,把守城门,许进不许出。

我们带天雄军去,杀完建奴后,我等再回来,直接抄了那八家,如何?”

这番话却是极对高千户与那吴档头的胃口,高千户道:“好,你卢知府果然和那些书呆子不同,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俺这就派人去调千户所的兔崽子们回来。”

当下三人又是计较一番。

待到天将亮时,高千户所辖千户所兵丁已经尽数调回,盯梢建奴的事情却是交接给了内厂的番子。接着,锦衣卫的人便在卢象升和高千户的带领下接管了宣府的城守事务,原本守城的天雄军则跟着卢象升三人连夜出城,直奔建奴营地而去。

只是离着建奴营地还有一里之地,高千户就掩鼻道:“你们说,这建奴是多久不如厕了,竟能臭成这般模样!”

第三十三章 陛下亲征!大明万胜!

此时天色已经放明。在此盯梢的内厂番子前来回报,建奴营中,如今上下都在如厕,仅有几十个建奴因去淫辱妇女因为没去吃饭,倒是不曾拉稀摆带。

别管卢象升等人有多么嫌弃,最后还是要进入建奴营中,与建奴真刀真枪地做过一场才行。

一番合计后,一阵喊杀声响起,天雄军齐齐冲向了建奴营地。

早就在如厕地多尔衮情知不妙。若是一部分兵丁拉了肚子,这倒是有可能。若全军上下一起,多半就有问题了,搞不好,那买些晋商已经背叛了大金,与蛮子一起合谋算计大金!。

只是此时建奴八旗兵还不是后世螨清的双枪兵,因此军法森严之下,便是多尔衮想要扔下大军自己跑,也是有心无胆。

更何况,扔下这一万正白旗的建奴大军自己逃跑,就算皇太极能饶了他,以后正白旗还会不会拥护他?那些被扔下的建奴的家属,恐怕也会恨不得将他多尔衮寝皮食肉!

越想越担心的多尔衮一边派出几个没有饮食酒肉而躲过一劫的建奴分别骑快马去向皇太极和阿敏求援,一边命剩下的还没有饮食酒肉的建奴分头组织防御。

只是在这宫中密传巴豆神药的作用下,便是建奴有十分地力,只怕也使不出两分了。

如今听闻营外喊杀声响起,多尔衮心中再无侥幸。最后决定将军营收缩防御,以待援军到来,只是他自己心中对于能否支撑到建奴援军到来,也是一点儿希望都不抱的。

先不管多尔衮有多么地伤心绝望,冲进建奴营地砍人放火地天雄军可就开心了。

只要发现建奴,一刀砍去,对面的建奴多半都是没有力气抵抗,先是手中的兵器落地,接着是人头落地。

还吹嘘什么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老子今天基本上两刀就能结果一个狗建奴!只怕今日过后,狗建奴听到爷爷们的名子便要望风而逃!

天雄军的大兵们表示今天十分地开心,杀人杀的很爽,自身基本上零伤亡,回去叙功后,人人都能得到一份封赏——卢象升可是承诺了,一颗建奴的脑袋值二两银子!

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这狗建奴的营中也太臭了!建奴都是这么臭的吗?

本来想亲自带队去砍人的卢象升,最后干脆和高千户还有吴档头大大咧咧地站在外围观战。只是这三人都是嫌弃无比地以袖掩鼻。

只是开心地事儿向来不会太多,或者说眼前这些狗建奴也命不该死绝。

就在三人观战正爽快地时候,远远放出去的探马却是拼命地赶来回报,只道远远地有建奴大军过来,距宣府已经不足十里之地。

卢象升神色一肃,问道:“有多少兵马?”

那探子回道:“约两万余。看旗号是正黄旗和镶黄旗。”

卢象升三人却是感到不解。这正黄旗和镶黄旗是建奴奴酋皇太极亲领的,这两旗出现在这儿附近,那皇太极这狗建奴是不是也来了?他不是围攻京师去了吗?

高千户却是突然道:“俺老高想起来了,之前有消息说建奴久攻京城不下,只怕这是勤王大军都齐聚京城,狗建奴这是要跑!”

那吴档头却是道:“咱家一介阉人,不懂这战场上的道道。不过,再派人抵近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卢象升苦笑道:“他娘的!天不遂人愿啊!别管怎么回事儿,建奴大军一至,我们还是退兵回去,免得再被建奴反将一军。”旋即命人前去传令将已经砍死的建奴砍下脑袋,再将建奴营中能。放火的粮草物资全部放火烧掉,然后快递返回宣府守城,以免为建奴所趁。

天雄军的丘八们很不高兴。这他娘的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收割人头啦?这会儿砍了还不到三千个建奴,剩下的就这么放过了?

不过好在天雄军是卢象升一手调教地强军,军纪十分严格,就算心中再不满,还是严格地执行了军令。

一行人带着三千多颗建奴的人头返回宣府后,建奴的大军也离宣府不远了。甚至于在城墙上已经能远远看到大军行进所带起的烟尘。

卢象升忽然道:“不对劲。此事必有蹊跷!”

高千户闻言,好奇道:“咋了?哪儿不对劲了?”

卢象升手指城外已经很近的建奴大军道:“你看,建奴行进间,似乎很是慌张。建奴大军再往后,似乎还有一路大军,烟尘更重,明显人数要多于建奴。只怕建奴这次有太麻烦了。”

高千户仔细看了看,确实如卢象升所说,便道:“莫不是勤王大军在追击建奴?”

说完不待卢象升回答,便招过一个锦衣卫校尉,吩咐道:“你且率人绕过建奴,看看后边的那路烟尘是怎么回事儿。速去速回!”

建奴离宣府城墙起来越近,卢象升突然以手捶墙,怒道:“什么时候我大明是这狗建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简直欺人太甚!”

高千户与吴档头却是没有回答。一时间气氛便压抑了下来。

其实三人心里都清楚。大明如今卫所糜烂,兵丁疏于训练,上峰又多吃空饷,真要上阵打仗,多半指望的是将领的亲兵家宁一类的,卫所已经全然没有什么指望了。一时间,三人更加地理解崇祯为什么一定要卢象升在这宣府重地另外练一支天雄军出来了。

卢象升突然道:“建奴果然是在逃跑!”

高千户一征,问道:“何以见得?”

卢象升道:“你看建奴旗帜,多有烟火色,队伍也不复整齐,后军中多有扔掉的东西,显然是嫌沉,不想携带。建奴后面的军伍虽然不知道是关宁铁骑还是勤王大军,却紧紧地咬着建奴不放。”

卢象升道:“我等还是要做好准备。倘若真是勤王大军,不管是供应粮草还是一起追击建奴,只怕都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完成的。”

三个人正商议间,方才被派出去察探的锦衣卫校尉却是返了回来,一上城墙,便兴奋地喊道:“陛下亲征!大明万胜!”

第三十四章 尔等还有甚么不敢的?

原来,皇太极的中军本来打算直接撤回关外回师救援沈阳,却不曾想多尔衮这边先出了问题。

不管皇太极现在有多么想让多尔衮立即去死,这边儿的一万建奴大军还是要求的。所以干脆略一改道,直扑宣府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宣府城墙,皇太想到之前接到多尔衮传来的求援消息,恨声道:“传令下去,绕过宣府。前去与多尔衮汇合。”

皇太极等建奴大军刚刚越过宣府去汇合多尔衮,崇祯的大军便也将近宣府。

卢象升等赶忙准备迎驾事宜,却有中官内侍先行到来宣读崇祯口谕。

待送走了宣读口谕的内侍,卢象升三人却是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卢象升先开口道:“看来陛下也是想借此机会,一举铲除那八家了。”

高千户道:“这八家就是毒瘤,早该死了。既然如此,俺老高先派人去盯着他们。”

三人商议迎驾事宜,宣府城中的范府,却是有人在坐立不安。范府书房,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这八个大明王朝的掘墓人赫然全部在此。

按捺不住性子的王登库当先开口道:“前去送东西的人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甚么问题?”

范永斗却道:“慌甚么。不过是晚了一些罢了。

便是当真出了甚么问题,除了那知府大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我们的人?除非当今天子亲至,否则我等要走,又怎么有人拦的住?”

靳良玉赞同道:“不错,这宣府大同,上上下下哪里不是我们的人?怕什么?”

王登库却道:“话虽如此,可是这宣府知府终究不是我们的人。而且据京师传来的消息,此次大金虽然兵临城下,却是一点儿好处没有捞着。此次我等备下的物资又多了些,也不知道大金国能不能出得起这个钱。”

范永斗却是冷笑一声,道:“大金国如今兵强马壮,就算一时出不起钱,先赊给他也无妨。早晚连本带利地从他身上赚回来。

至于昨夜那知府大人想要筹借粮草一事,便应了他。多少给他一些,以后再慢慢拉他下水。”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也是纷纷赞同。正互相吹捧间,范府管家前来禀告说知府大人派人前来。

范永斗道:“呵。这咱们这位知府大人可真够沉不住气的。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黄云发道:“不错。昨夜既然应了他,咱们肯定会支应一些粮草给他。”

几个汉奸又是一番商议,便前往前堂迎接。只是一见面,却发现是昨夜伺候在卢象升身边的小厮,正是卢象升家的家生子,可算得上如今宣府外最得卢象升信任的人。

范永斗一见这小厮,便满脸堆笑道:“小哥不在卢大人身边伺候,光临寒舍,当真是领寒舍生辉呀!

不知哥儿前来,可是为了粮草一事?范某早已命人前去准备了。一会儿哥儿就能带着回去。”

那小厮却道:“范老爷说笑了。我家老爷命我前来通知各位,建奴奴酋皇太极在京城大败亏输,如今正向关外逃遁。

当今圣上御驾亲征,圣驾马上就到宣府。

我家老爷说这宣府士绅中,八位老爷当为头面人物,因此要各位组织本地乡绅,前往城门外迎接圣驾。”

范永斗道:“请哥儿代范某回复府尊大人,范某一定办的妥妥当当,定然不会失了我宣府的脸面。”

几个汉奸送走小厮,一边派人去通知宣府中其他的头面人物,一边又回到了范永斗的书房中商议。

几人刚一落座,范永斗便先开口道:“这建奴也当真不争气。不过也好,以后便得更加倚重于我等。以后要多囤积一些铁器粮草了。”

王登库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哪?如今皇帝都要来了,想是先想想怎么应付过去。”

范永斗却是阴沉着脸道:“无妨。我们多出些粮草也就罢了。小皇帝御驾亲征,他以为他是太祖成祖?别落得英宗皇帝一样的下场才好!”

因为崇祯皇帝的到来而打乱了商议卖国计划的八大蝗商很是不爽,甚至盼着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

只是再怎么不爽,该迎驾的还是要迎驾,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随即便赶到宣府城门处,此时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崇祯皇帝圣驾。

待得小半个时辰过去,崇祯御驾终于来到宣府城门前。只是却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几匹马接着车,崇祯坐在御辇之上的情形。

一身金甲的崇祯皇帝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当先而来。

身后落后半个马位的,左边是东方教主方正化,右边却是一个身着战甲的昂藏大汉,正是满桂。再往后,便是黑鸦鸦的大军,直有接天连地之势。

再看崇祯皇帝,手持一杆方天画戟,身披朱红色披风,风姿龙采,纤好白皙。本是浊世佳公子,偏偏一身甲胄,更胜白马银枪的赵子龙,羞死温侯吕奉先。

在场众人看了,无不心中暗道一声:“好一个英武的天子!只怕比之成祖亦不遑多让!”

见崇祯到了,卢象升做为宣府众人之中身份最高的,当即越众而出,来到崇祯马前跪下:“臣卢象升,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端坐于马上,道:“卢爱卿平身。朕追击建奴而来,爱卿又何必劳动城中百姓?”

当下驱马向前,朗声道:“百姓们,朕代朝堂诸公,以及边关的诸军,向你们赔礼啦!让你们受苦啦!”说着便微微躬了躬身。

在场众人何曾见过这一套?当即呼啦啦又跪倒一片。

“卢爱卿,给朕介绍下宣府百姓。”看着卢象升身边跪倒的几人,崇祯笑眯眯地道。

卢象升当即起身道:“臣遵旨。”接着一指八大蝗商,道:“陛下,这八位,分别是范永斗,王登库等。这八人乃是宣大之地有名的乡绅”

崇祯望向这八大蝗商,笑眯眯地道:“哦?朕于京师,也是听过几位的名字的。很好。”

范永斗等人当即喜道:“草民不敢。草民贱名,恐有辱圣听。”还以为自己的大名便是崇祯皇帝也曾听过,以后可有的唏嘘了。国朝三百年,除了那不知死的沈万三,还有谁?除了爷们几个就没谁啦!

崇祯却道:“有甚么不敢的?尔等私卖兵器粮草与建奴,让建奴拿来杀我大明。百姓,还有。甚么是尔等不敢的?!”

声色俱厉的崇祯对身后的满桂道:“将这八人拿了!封锁宣府,许进不许出!”

第三十五章 朕要公审他们

八大蝗商一听,当场便被吓得屎尿齐流。

如今皇帝突然下了这令,就算自己朝堂中有人,宣府上下再如今经营,只怕也难逃一劫了。

范永斗叫道:“皇上,草民冤枉啊,皇上!”

崇祯笑道:“冤枉?尔等倒卖物资,走私铁器粮草,朕冤枉尔等了?”

范永斗当即惨嚎道:“皇上,我等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啊!我们都是规规矩矩地按开中法所定做生意啊!若是杀上杀了我等,以后还有谁愿意执行开中法啊皇上!?”

崇祯怒道:“开中法?!开中法可曾有让你等卖边防情报给建奴?便是连火药火器,尔等也是有走私的吧?

若是不惩治尔等,朕有何面目面对这大明千千万万因你等而枉死的兵丁百姓?!”

一番话说完,崇祯又对卢象升和高千户道:“朕让卿等办的事情如何了?”

高千户当即道:“回陛下,臣已命人前去看住了这几家的家人,不会走脱一个。”

崇祯道:“好。马祥麟何在?”

一直隐在军中的马祥麟这才越众而出,单膝跪地道:“末将在!”

崇祯道:“卿率本部白杆兵,持朕的手谕前往大同,高千户派锦衣卫配合。务必将这些人在大同的商号尽数查封,家人尽数锁拿至此。”

顿了顿,又道:“大同总兵李象,不能尽忠国事,一并锁拿回京问罪。若有抵抗,就地处决。另外,告诉大同上下将士,此后尽忠于国事,朕既往不究。明日便有诏书过去。”

吩咐完马祥麟,又对跟前的众人道:“宣府总兵杨正心不能尽忠国事,德行有亏,着锦衣卫捉拿回京,秦良玉暂代。着卢象升为宣大总督,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粮事务。望卿能心中国事,为大明守好北疆门户。”

卢象升闻言,激动无比,当即行礼道:“臣卢象升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又冰冷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宣府总兵杨正心。一起到路上所看到的满地焦土,就恨不得将这些混账官吏与那八大蝗商就地活剐。

只是这些人今天还死不得。这些官吏,还需要带回京师,从上到下地再查一遍。至于那八大蝗商,今日就在这宣府先公审活剐了他们!想至此处,崇祯便命卢象升前去准备公审一事,接着又命锦衣卫去城中散播消息。

在城门口一番折腾,时间已近正午,崇祯也顾不得入城后休息,便直接让命宣府后备道守备带着自己前往宣府军营。自己刚刚一连串的抓人命令下达,只怕这宣府军营中人心惶惶,倘若哗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待到了军营,果然见众军士一个个地满脸茫然,倘若此时有人挑动,非得惹出大乱子。

宣府众军见一身金甲的崇祯当先进了营中,旁边又有内侍在,便慌忙跪地请安。

崇祯也不加理会,只是直奔校场而去。待到了校场,下巴后直接又上了点将台。

崇祯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的东方教主方正化道:“擂鼓,点兵!”

宣府毕竟是当时的军事重镇,军士的素质还是要高于普通卫所一大截。三通鼓刚落,所有将士便都集结在点将台下。

见集结完毕,崇祯便上前一步道:“将士们,朕不管你们以前犯过什么错,朕既往不咎!

宣府总兵杨正心被拿下,是朕下的旨意!

朕也不想下这个旨意。可是他杨正心与宣府中的商人勾结一气,私卖武器栈粮草给建奴,让建奴吃着本来是朝廷给你们的粮草,拿着朝廷配发给你们的武器,前来杀害你们!

你们说,这样的人,朕能留下他吗?”

这个屎盆子栽的可就有点儿大了。毕竟杨正心收受八大蝗商的贿赂,放任走私是有的,但是说他敢直接倒卖军粮与军械,这个还真没有证据。

但是宣府众将士又怎么知道真假?便纷纷喊道:“不能!不能!不能!”毕竟这就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了,没有谁愿意跟着这样不靠谱的上官。

“朕知道你们以前跟着杨正心,有可能做了不少的错事。不过,罪不在尔等,朕方才就说过了,既往不咎!”接着,崇祯又换了个语气道:“朕也希望能好好过日子。可是将士们,建奴不让啊。这些蛮夷一次次地叩关,烧杀抢掠,我们怎么办?

我们能退吗?我们的身后,就是你们的父母妻儿,就是我们的家园!如果我们退了,就是把他们推到了建奴的屠刀底下!将士们,我们能退吗?”

众将士闻言,便一齐喊道:“不能退!不能退!”

崇祯接着道:“很好。我们当然不能退。可是我们就这么死守着吗?朕告诉你们,不能!朕要你们苦练本领,杀建奴!

你们的粮饷,朕会补齐发给你们。以后,你们不必再囤田各地,朕只要你们苦练本领杀建奴!每个建奴人头赏二两银子!

你们也不要担心战死后没了下场,忠烈祠已经在京城中开工,凡是为大明尽忠者,死后都入忠烈祠!大明不灭,香火永存!

同时,朕将会派遣监军,最低一级将直到百户所。这些监军,不会干扰你们作战,但是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找他们!若是有人克扣你们的粮饷,找监军!有人贪冒你们的军功,找监军!有人驱使你们劳作,找监军!他们就是朕放在军中的眼睛,也是朕与你们沟通的桥梁!”

众将士听闻此言,却是头一次觉得这监军不似以前那些监军一样可恨。

以前的监军,都是些宫中的太监,贪没,瞎指挥,他们干的比谁都狠!如今的监军倘若真如皇上所说,除了那些将领们少了贪钱的路子,底下的士卒可是欢迎的很。

崇祯不理会下面的将领怎么想,在他看来,只要最下面的士卒们忠心于自己,即使将领们想选择,也没有什么用。等到以后大明的银行成立,军饷都通过银行发放,那朝廷对于军队的掌控将进一步加强,以后私兵什么的,都将不复存在。

顿了顿,崇祯又道:“这宣府城中,有人想要致朕,致将士们于死地!

那八家商人,勾结建奴,走私兵器粮草。如今已经罪证确凿!

朕将在城中对此辈汉奸进行公审。将士们,与朕同去!”

第三十六章 商业无国界,商人有国界!

大明天启七年十月,宣府,城门,下午。

崇祯再一次来到了宣府的城门。就在几个时辰前,崇祯因为追击皇太极,专门绕道宣府,就是为了拿下这八大蝗商!

如今,蝗商们尽数成擒,崇祯就要在这城门楼上,对这八大蝗商做出审判。

当崇祯登上城楼,城下的百姓已经是熙熙攘攘,骈肩累踵。这宣府的人也实在太多了点儿,让崇祯感觉跟上次在京师活剐豪格时的人差不多,干脆又派了白杆兵前去维持循序。

只是很快的,崇祯又出离愤怒了,在崇祯看来,天下都是自己的,百姓就是自己的根。只有百姓们好了,才会拿着血汗钱供自己挥霍,才会不断地送美女给自己享受,替自己卖命。

可是这八大蝗商,勾结建奴,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大明子明?那些可都是自己的钱袋子!如果今天不公审批斗了这些混账,还给这些年因八大蝗商资敌而枉死的百姓、兵丁一个公道,那以后还来供养着自己,让自己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腐败生活?

想到此处,崇祯开口道:“今日,很多人都知道朕要干什么。

没错,朕就是要在这里公审这卖国的汉奸!把他们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说完,便对身边的卢象升道:“带这些狗东西前来听审!”

待这八大蝗商押至城门楼下,崇祯道:“尔等可知罪?可认罪?

天启元年,尔等走私粮草共计十万余石给建奴,铁器万余件,多为长刀。

天启二年,尔等再次走私粮草约十万余给建奴,铁器近万件。

天启三年到天启六年,年年如此!朕可能冤枉尔等?”

其他七人皆是沉默不语,惟范永斗大叫道:“陛下,草民等乃是按开中法之规定,运送粮草前来边关。至于比下所说走私给建奴,那都是下面的人瞒着草民私自干的,草民实属不知啊陛下!”

听完此言,城下的百姓先炸开了锅。若是你范大老爷不知情,你家的奴仆敢向建奴送私?不怕抄家灭九族?

当下就有离的近的汉子骂道:“放恁娘的屁!你不知道,哪个知道?!”

却有一老太太哭喊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你们蒙骗不了圣上!我可怜的儿啊,便死在了建奴手里啊!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没有人性啊你们!”

城头之上,崇祯脸色越发难看了,却是对着城下的八大蝗商怒道:“古人云,不教而诛,谓之虐也!今日,朕便让尔等心服口亦服!”说完,就对旁边的吴档头道:“你且将这几封书信念来!”

那吴档头赶忙应了,当即就在城头上大声将内厂由范府中搜到的范永斗与范文程的往来书信读了一遍。

其中,不光涉及到粮草铁器的走私,更是将边关情报泄露的干干净净。上至边军分布,下至各卫所将领名字,都被建奴所知。范永斗更是在信中极尽对建奴谄媚之词,对大明则多有诋毁。

城下百姓闻听,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在叫着:“杀了这几个狗汉奸!”

又有人道:“一刀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该当千刀万剐!”

声音之大,便是城头上的崇祯亦是听见了。崇祯却是脸上抽搐了一下,暗道,剐了一个豪格,朕就已经不想再吃北京烤鸭了,你们还让朕再剐上八个?

为了能早点平复胃中隐隐造反的感觉,崇祯又道:你等还有什么话说?”

范永斗心知必然一死,干脆把心一横,开口道:“陛下,我等只是做生意,有买有卖,又分什么建奴与大明?!生意是没有国界限制的!”

崇祯一听。却是气乐了。后世就有那么一些公知精英晚期综合证的患者,整天喊着科学是没有国界的!

对于这些人,如果在崇祯朝,崇祯表示一定要让这些人彻底消失地这个世界上。

当即,崇祯对几人喝道:“住口!

商人无国界,尔等商人可有国界?尔等是建奴还是我大明百姓?

尔等生于大明,长于大明!别忘了,保护尔等的,是大明的兵丁,不是建奴!如今却赚着大明的钱,让建奴来屠戮大明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祯怒上心头,喝道:“如今证据确凿,尔等竟然还敢强词夺理?听判吧,朕今日就为因为尔等而枉死的大明百姓寻回一个公道!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以上八人,经查,其私通建奴,出卖国朝,着锦衣卫抄家。

以上八人,凌迟!三代上下,一体斩绝!三族流放西南,与沐王府为奴!”

当下就有崇祯特意从京中带来的赵二等人,前去行刑,再一次上演了在京城中活剐了豪格的一幕。

崇祯却是看也不看下面行刑的场面,对着城下众多官员、兵丁以及百姓道:“商人图利,这当然可以。但是,不能像这八人一样,赚黑心钱!

国朝此前待尔等商贾太过于宽厚,以致于出了这八个卖国的混账!

其令:天下商人皆需缴纳商税,以十五税一计!有不缴者,按逃税论处!其中赏罚,等朕回京后,自然有旨意明发天下。

建奴既因尔等之资壮大,则尔等商税亦用之于斯,补偿天下百姓。

其令:停一切辽饷、边饷等加派,农赋再减半!”

下面还未死掉的八大蝗商一听如此判决,当即惨嚎起来,皆是高呼:“陛下开恩!”

这八大蝗商心里明白,哪怕三族一体死决,九族还在,终究能有人脱身出去,有朝一日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如今崇祯的判决,则是彻底堵死了他们一切的希望。

自此以后,这全大明的商贾,只怕个个对他们恨之入骨。原来基本上不存在的商税,如今因为他们八个再次收取,而且高达十五税一,只怕这些商贾会恨不得将他们九族都挫骨扬灰!

城头上的崇祯却是心中冷笑。暗道:“今日借尔等几颗狗头来收取商税,以后这银子不就大大的有了?只有朕有了钱,才能任性啊!”

第三十七章 筑京观

处理完八大蝗商,崇祯也不去管后边的行刑。赶忙招了卢象升与秦良玉见驾,商议如何追击建奴一事。

卢象升道:“陛下,此前多亏有吴公公提供的大内秘药,多尔衮那狗建奴营中战力尽失。

如果如今,皇太极已与多尔衮合兵一处,怕是不易留下这狗建奴。”

崇祯却道:“无妨,只要要将他们赶出关外即可。此后严厉封锁建奴所需一切物资,谅他们也翻不起天来。”

卢象升回道:“陛下英明。只是如此一来,却便宜了那林丹汗。此人必然于其中上下其手。”

崇祯冷笑道:“无妨。这草原上的鞑子,就是要给他们找个主人调教才好。

前汉之时,归汉的匈奴人,可是比汉人还汉人。金日磾更是号称汉室第一忠狗。

只要把他们打服了,打怕了,他们就会是最好的狗。”

卢象升与秦良玉闻言,一起拜服道:“陛下圣明。”

崇祯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两位爱卿且去聚将点兵。这一次将建奴赶回关外,剩下的交由林丹汗去办。”

再次商议一番,卢象升与秦良玉分别去点兵聚将,崇祯则命人练过建奴,快马传递消息给林丹汗。随后再次率兵出征。

崇祯这边在积极准备着去怼皇太极,皇太极的心情就十分糟糕了。

待皇太极率兵抵达多尔衮的大营,入目却是一片狼藉。被烧了的粮草还在冒着烟,建奴兵造下的满地“黄金”,直令人无处下脚。整个营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臭气。

脸色一片铁青的皇太极待到了多尔衮的中军大帐,却见多尔衮也卧在榻上,捂腹呻吟。

见皇太极进来,多尔衮赶忙要翻身起来行礼。皇太极却道:“罢了。你先躺着。本汗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多尔衮道:“大汗,奴才依范文程那个狗蛮子所说,与这边的晋商联系。不曾想,他们送来的酒肉之中有问题。

奴才本来也是防备了的,命军士们间隔半个时辰错开用饭,却不想这药间竟然诡异至斯,最早用饭的将士们隔了一个时辰方才发作。

后来宣府的狗蛮子又过来袭营。我大金的将士们却是因为中了这毒药,以至于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宰割。

奴才无能,丢了大金国的脸面,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闻言,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了多尔衮,却也明白罪责不尽在他,加上现在还是用人之际,便道:“罢了。此事待回盛京后再议。

如今那刘爱塔狗蛮子已经反叛,引毛文龙蛮子攻打盛京。我等需速速回师盛京。”

只是一转脸,皇太极又对范文程怒道:“你这狗才!如今这些晋商是怎么回事?速去查探清楚!”

接着又对代善道:“大哥命人通知阿敏,命阿敏变为前军,回师沈阳。”

一番安排下去后,皇太极觉得崇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追击,加之盛京报急,接着又道:“不行,还需速速撤离,以免为蛮子所趁。

传令下去,立即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已经烧毁的和营中的尸首不要了,扔给狗蛮子。”

众建奴当即开始收拾锱重粮草,准备撤离。

只是待建奴收拾完撤离,崇祯所派天雄军前锋也到了此处。

见建奴营地已然一空,只扔下了一堆破烂及满地尸首,只得无奈地回去禀报。

接到回报的崇祯却是很不开心,愤然道:“这狗建奴,跑的倒是快!”

只是己方骑兵不如建奴,再追也是无益,便命人前去打扫建奴营地,收拢尸首,自己则恨恨地率兵返回宣府。

回到宣府的崇祯皇帝又开出了一件大事。却是因为建奴退走,崇祯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干脆命内厂之人调动民夫,于宣府北门外筑京观!

卢象升与秦良玉劝阻无效之下,只得执行。

待京观筑好之后,崇祯挥笔写下:“朕晓谕八荒六合,际天极地,罔不为汉臣妾?但有不臣者轻汉,穷搜八荒六合,亦绝其苗裔!大明天启七年十月”

随即命人立石碑于京观之前,拓碑文于上。

对于文官们,尤其是当时那些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要关心一下的东林党众来说,杀气腾腾的碑文宣示了崇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堪比秦始皇一样残忍好杀!

对于还有着一丝上进心的武将勋贵们来说,这意味着以后自己家的军功可以更进一步了。

只有百姓们,尤其是对于宣府的百姓们来讲,崇祯就是明君!大大的明君!便是千古一帝也不过如此!

先是下狠手处置了那些汉奸,接着又下诏免除了所有的加派,从商人身上收税来补贴平民。

如今又立了仇虏的京观以震慑不臣。如此皇帝不是明君,那又有谁能称得上是明君了?

宣府的百姓站在宣示武功的京观前面,只觉得心中满是自豪。

看吧,狗建奴叩关而入,纵有汉奸卖国,不也是被皇帝给筑成了京观了?

人群中有读书人道:“天子此举过矣!筑京巴岂是仁君之所谓?所谓内修德政,则四夷宾服。如此赤裸裸地宣示武功,又怎能以德服人?”此人身旁几个同窗好友也是纷纷赞同。

却不料此话惹恼了旁边一个汉子。那汉子相貌奇异,当即一巴掌便是拍到了那读书人的脸上。

那读书人捂脸怒道:“好胆!你可知某有功名在身?便拿了你去见官,教你一辈子吃牢饭!”

那汉子却哈哈笑道:“笑话!刚才某听你说要天子以德服人,如今你也以德服了洒家如何?至于拿了某去见官?汝欲试吾刀利否?”

那读书人这才注意到这汉子腰间还带着一把刀,当即后退两步,离那汉子远远的道:“不当人子!当真是有辱斯文!”

那汉子却是呸了一声道:“没卵子的怂货!陛下此举乃是为民,偏有尔等聒噪烦人!若建奴来时,便该将你全家都送至建奴处,看建奴如何对你父母妻儿!”

那书生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不当人子!”

汉子却笑道:“那书生,你可知某是何人?”

那书生怒道:“你且报上名号来,也让我等见识一番!”

只是那汉子却是哈哈大笑道:“蠢货!你既不知,爷爷留名于你,等你报官来抓么?”

说罢便扬长而去。周围百姓见此,亦是觉得大快人心,便纷纷叫好。唯有几个书生,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直如开了那买染色铺子,灰溜溜地钻出人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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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辽阳之屠

崇祯皇帝在宣府城门外筑京观,又收拢了一波民心。先是活剐了豪格,又御驾亲征追亡逐北,挟大胜之威的崇祯表示,有东西厂有内厂,还有锦衣卫,军心民心在手,哪个渣渣敢反对朕?

崇祯很开心,但是想要回师去求沈阳的皇太极可就很不可以了。甚至于已经愤怒到想要亲自操刀子去砍人了。

先是豪格失陷在蛮子的京师,原来稳稳的功劳没劳到不说,还把小命给扔进去了。

更可恨的是蛮子的狗皇帝,居然有胆子御驾亲征。每日里也不与自己正面交锋,只是不停地袭扰,就像草原上的狼一样,抽冷子就咬一口,如今光是从蛮子就是到宣府这段路,就已经折扣了近千的大金勇士。

多尔衮这个混账又折损了三千多人马,粮草还被狗蛮子给烧了个精光,如今与这混账汇合,反而挺累大军。

还好阿敏比较让人省心。虽然阿敏这混账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蠢材,不过好歹没出什么意外。

如果说只是以上的问题,那皇太极咬咬牙也就忍了。毕竟回师去求盛京要比这些问题更为重要。

但是,神转折一样的林丹汗也他娘的来凑热闹了!

一路之上的袭扰战法与那蛮子狗皇帝简直是如出一辙!

等到过了锦州,快要到盛京的时候,皇太极惊奇地发现,带出来的五万建奴大军,如今只剩下四万不到!十余万的汉军八旗与科尔沁骑兵,更是折损了七七八八。

待到了盛京附近,却见附近村庄是一个也无。便是原本就长于附近的树林,亦是被人放火烧光。

此情此景,如何不让人恼怒?本来已经休养地差不多的皇太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等被人救醒后,第一句话便是咬牙切齿道:“崇祯小儿,本汗誓不与你干休!”

皇太极在此吐血不提,毛文龙与刘兴祚可就开心的很了。

趁着皇太极绕道蒙古之时,刘兴祚便已经悄然回兵,一肚子坏水的孙国祯还又人登莱调了两个卫所塞给了刘兴祚。

等到皇太极兵围京师,刘兴祚已经与毛文龙合兵一处,一路上绕道,前往沈阳攻去。待到了辽阳地界,两人复又分兵,毛文龙率军围攻辽阳,刘兴祚则继续往沈阳进发。

最后,在皇太极回军之时也未能打破沈阳城墙的刘兴祚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在沈阳周围完美了执行了烧光、抢光战略,待烧抢一空后又跑到辽阳与毛文龙一起攻打辽阳。

最终,在皇太极的大军到达沈阳之前,两个坏种打破了辽阳。

待辽阳城破之后,刘兴祚却是问道:“毛帅,刘某记得陛下给您的旨意里曾经说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样的话?”

对于自己得到过皇帝亲旨指点这一点上,毛文龙可是颇为自得——咱也算是天子门生了吧?便是你袁蛮子重任了蓟辽督师,还敢在俺跟前吆五喝六的?

当下手抚胡须道:“不错。陛下是曾有过交待,命本将在东江先以保人为主,必要时可暂时放弃地方。”

刘兴祚却道:“既然如此,那这话对建奴来讲也是一样的了?”

毛文龙一愣,问道:“不错。既然陛下这样说了,想必对于建奴来讲也是一样。”

刘兴祚当即狞笑道:“既然如此,这辽阳城中可是有不少建奴!”

本来就鬼心思多的毛文龙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问道:“那这辽阳城?屠了?”

刘兴祚道:“不错。反正据探子回报,皇太极这狗建奴要明天才能到沈阳。不如我等将这辽阳给他屠了。没了人,老子看他怎么存人!”

毛文龙也狞笑道:“既然这样儿,不如我们来点儿彩头。以日落为限,你我重新在城门处汇合。便比一比谁杀的建奴更多,以人头为算!”

两人约定好,刘兴祚向东,毛文龙向西,便径直前去杀人砍头,为免累赘,每人都唤了亲兵,推着鸡公车,上面放着一个大框装人头。

毛文龙与刘兴祚在辽阳城中大杀特杀,有时候干脆找一条街,便撵走已经在街上杀戮的明军,自己包圆了整条街再杀。

此时的辽阳城中,到处都是狞笑着的明军士兵。骑兵们不管不顾地骑着战马在城中横冲直撞,看到头顶上留着猪尾巴的建奴,也不管是建奴兵丁还是百姓,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冲过去就是一刀劈下。

行动较慢的步率,则跟在骑兵后面,骂骂咧咧地绞杀漏网的建奴——挨个门踹开看看,若是汉人,头上门就走,若是建奴,再冲进去杀戮一番。

兼之刘兴祚和毛文龙这两个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货色还命人大声在城中散布谣言,使得辽阳城中越发地混乱。

“皇太极已经被大明皇帝杀死在京城脚下!”

“皇太极被明军的大炮给轰死啦!”

“多尔衮被人毒死啦!”

“大明十万大军攻打辽阳,要屠城啦!快跑啊!”

消息越传越乱,整个辽阳城已经彻底地乱成了一团。

不要说东江镇的兵丁们在疯狂地进行杀戮,单只是辽东汉人被建奴欺压已久,又怎么肯放过这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好时机?杀起建奴来,简直比毛文龙与刘兴祚手下的兵丁更狠。甚至于发生了腰斩,削成人棍等虐杀行为,**掳掠更是不在话下,逼得毛文龙不得不派出人手去巡视维持。

待到太阳夕下,毛文龙与刘兴祚二人在城门处汇合时,辽阳城中反而听不到多大的喊杀声了——城中建奴都被屠的差不多了。

两一数人头,毛文龙以七八个的优势胜出,笑道:“与刘老弟一起共事就是痛快!倘若换了那袁蛮子,少不得又要叽叽歪歪!”

刘兴祚道:“刘某与建奴之仇,不共戴天!这回却是杀的痛快!”

两人看城中汉人多半都聚集在城门口,商议一番后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辽阳城中的汉人去东江。至于这辽阳城,一把火下去,让建奴伤心去吧!

第三十九章 收不得的商税

等到皇太极派阿敏率兵前来支援辽阳时,毛文龙与刘兴祚早就一把火烧光了辽阳城,两人带着辽东汉人与东江镇的兵丁,跑回东江去了!

得到阿敏回报的皇太极更是怒上加怒,但是此时从宣府率兵回到京城的崇祯皇帝可就高兴的很了。

自从成祖皇帝之后,由于太子都是由文官教导,以致于文官系统逐渐把持了朝政。即使是有嘉靖皇帝、正德皇帝等使用阉党与之抗衡,也始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其实在崇祯看来,五千年上下,历朝历代,除去秦汉之外,都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尤其是这个问题还是从汉孝武皇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时开始就埋下了祸根。

可是,为什么每一朝的开国皇帝都可以无视文官系统呢?

因为每一朝的开国皇帝,都是马上皇帝。不管是老流氓刘邦,还是有着胡人血统的李二,或者北宋的赵匡胤。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马上得的江山,在军中威望极高,甚至于被神话。

就像后世红朝太祖所言,枪杆子里出政权。又或者像那个谁谁所说,有枪才是草头王。这些开国皇帝手握军权,根本不怕人造反。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在自己手握屠刀的情况下,要么听话,要么去死。

崇祯现在就很想对着东林党的那些嫌水凉的正人君子们举起屠刀。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偶尔的杀上几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全给宰了,谁来给自己办事?没了制衡的厂卫和阉党吗?

越想越头疼的崇祯干脆不想了。今天就先在朝堂上慢慢和这些官老爷们撕扯一番。

只是刚刚上朝,文武百官就在内阁首辅温体人的带领先,对崇祯皇帝御驾亲征且大胜而归表示了恭贺。一番常见的马屁吹捧之后,崇祯开口道:“先帝弃朕群臣而去。自朕御极,建奴叩关,围困京师。此朕德薄,不能远服四夷也。朕当斋戒三日,反思己身。”

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不管是不是装装样子,群臣还是呼拉拉跪倒一片,山呼道:“此臣之过也,非陛下之故。”

崇祯道:“罢了。此番亲征,朕感受良多啊。”

群臣闻言,心头皆是一颤,中心暗道,正题来了。

冷眼看着下面的群臣,崇祯接着道:“温爱卿,大明立国,是如何定下四民等级的?”

温体仁奏道:“回陛下,我朝自太祖洪武皇帝立国,便定下了四民曰士、农、工、商,士在前,农次之,工、商居于后。而兵则单独列之,不与四民混同。”

崇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朕闻,凡牧民者,必知其疾。以朕不敏,亦深以为然。朕以为,四民当生而平等。

然而在宣府,朕入目处,贫者几无蔽体之衣,富者满身绫罗。又有为商者范永斗等八人,私通建奴,出卖国朝,朕深恨之。

故朕欲去此祖制,使为商者可以耕作读书,为工者亦可以经商耕读。众卿以为如何?”

当即便有御史跳出来反对:“陛下,此乃祖宗成法,怎可轻改?”

崇祯心里那个腻歪劲儿就别提了,尼玛,你们不都是既得利益者?你这时候跟老子扯个蛋蛋的祖制啊?不应该是高呼皇帝圣明来着?

崇祯道:“朕闻,时者,易也。易者,通也。又闻,穷则思变。今天下粥粥,朕欲微变祖宗法制,还望诸卿有以教朕。”

温体仁不愧被称之为木偶首辅,向来皇帝怎么说就怎么办的温体仁当即出班奏道:“陛下圣明。臣亦以为可以放开限制。只是一旦放开,百姓失了管束,只怕更生祸乱?”

崇祯道:“既如此,此事先于宣府试行。命锦衣卫多加注意便是。若可,使由民之。不可,使民知之。”

接着,崇祯又道:“朕以为,商人逐利,本为天性。但是此等无国无君之行,朕却是万万忍不下的。故而,朕欲重开商税,卿等以为如何?”

群臣心道,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亏你绕了这半天!

当即,内阁次辅施凤来便出班奏道:“臣启奏陛下,陛下重开商税,本是丰盈国库的善举。

只是如今各地税收却是极为混乱。地方衙门会收,矿监亦收。待到路上,各州复又设卡再收。

层层盘剥之下,原本一钱银子的货物,最终须得卖到一两银子以上,方才能有利润,否则便要折本。

也正是因为如此,民间走私猖獗。若是下重手处置,民间货流不通,百姓不便。若是不加管束,则国朝无商税可收。

因此上,自嘉靖皇帝起,国朝便多设税监以收矿税,这商税基本上收无可收。”

崇祯一看,这尼玛又是阉党的!再看看东林的大老爷们,年老成精的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有几个年轻御史跃跃欲试,想要出班上奏,却又缩了回去。

大失所望的崇祯又不死心的问道:“若是厘清税制,由锦衣卫配合地方官府一体收取,如何?”

施凤来道:“就算如此,仍挡不住地方小吏于其中上下其手。

若地方官府与锦衣卫相勾连,只怕陛下仁政也成了害民之政了。

若是另设监督,又怎么防止监督之人不会互相包庇?

另外,我朝俸禄较之故宋,堪称是极低的,故而各级官员难免于其中伸手。”

崇祯听完,也是大感头疼。让自己一个程序猿去解决五千年都禁不住的贪腐?这又不是写段程序,加个监控进程就可以的事儿。即使后世号称为人民服务的某党,其首辅大臣尚且准备了百副棺材后亲自抬棺反腐,也不过是止得住一时。自己也成为了某朝唯一一个没有连任的首辅。

更何况,在该首辅卸任之后,贪腐之风又起,直到当朝天子喊出了苍蝇老虎一起打,下了狠手治理,方才有了好转的苗头。

越想越头疼的崇祯皇帝也敢到无奈了。即使自己刚刚御驾亲征,军方民间声望一时无两,仍是感觉这商税一事无从下手。

第三十九章 难收的商税

等到皇太极派阿敏率兵前来支援辽阳时,毛文龙与刘兴祚早就一把火烧光了辽阳城,两人带着辽东汉人与东江镇的兵丁,跑回东江去了!

得到阿敏回报的皇太极更是怒上加怒,但是此时从宣府率兵回到京城的崇祯皇帝可就高兴的很了。

自从成祖皇帝之后,由于太子都是由文官教导,以致于文官系统逐渐把持了朝政。即使是有嘉靖皇帝、正德皇帝等使用阉党与之抗衡,也始终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其实在崇祯看来,五千年上下,历朝历代,除去秦汉之外,都避免不了这个问题。尤其是这个问题还是从汉孝武皇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时开始就埋下了祸根。

可是,为什么每一朝的开国皇帝都可以无视文官系统呢?

因为每一朝的开国皇帝,都是马上皇帝。不管是老流氓刘邦,还是有着胡人血统的李二,或者北宋的赵匡胤。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马上得的江山,在军中威望极高,甚至于被神话。

就像后世红朝太祖所言,枪杆子里出政权。又或者像那个谁谁所说,有枪才是草头王。这些开国皇帝手握军权,根本不怕人造反。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在自己手握屠刀的情况下,要么听话,要么去死。

崇祯现在就很想对着东林党的那些嫌水凉的正人君子们举起屠刀。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偶尔的杀上几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全给宰了,谁来给自己办事?没了制衡的厂卫和阉党吗?

越想越头疼的崇祯干脆不想了。今天就先在朝堂上慢慢和这些官老爷们撕扯一番。

只是刚刚上朝,文武百官就在内阁首辅温体人的带领先,对崇祯皇帝御驾亲征且大胜而归表示了恭贺。一番常见的马屁吹捧之后,崇祯开口道:“先帝弃朕群臣而去。自朕御极,建奴叩关,围困京师。此朕德薄,不能远服四夷也。朕当斋戒三日,反思己身。”

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不管是不是装装样子,群臣还是呼拉拉跪倒一片,山呼道:“此臣之过也,非陛下之故。”

崇祯道:“罢了。此番亲征,朕感受良多啊。”

群臣闻言,心头皆是一颤,中心暗道,正题来了。

冷眼看着下面的群臣,崇祯接着道:“温爱卿,大明立国,是如何定下四民等级的?”

温体仁奏道:“回陛下,我朝自太祖洪武皇帝立国,便定下了四民曰士、农、工、商,士在前,农次之,工、商居于后。而兵则单独列之,不与四民混同。”

崇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朕闻,凡牧民者,必知其疾。以朕不敏,亦深以为然。朕以为,四民当生而平等。

然而在宣府,朕入目处,贫者几无蔽体之衣,富者满身绫罗。又有为商者范永斗等八人,私通建奴,出卖国朝,朕深恨之。

故朕欲去此祖制,使为商者可以耕作读书,为工者亦可以经商耕读。众卿以为如何?”

当即便有御史跳出来反对:“陛下,此乃祖宗成法,怎可轻改?”

崇祯心里那个腻歪劲儿就别提了,尼玛,你们不都是既得利益者?你这时候跟老子扯个蛋蛋的祖制啊?不应该是高呼皇帝圣明来着?

崇祯道:“朕闻,时者,易也。易者,通也。又闻,穷则思变。今天下粥粥,朕欲微变祖宗法制,还望诸卿有以教朕。”

温体仁不愧被称之为木偶首辅,向来皇帝怎么说就怎么办的温体仁当即出班奏道:“陛下圣明。臣亦以为可以放开限制。只是一旦放开,百姓失了管束,只怕更生祸乱?”

崇祯道:“既如此,此事先于宣府试行。命锦衣卫多加注意便是。若可,使由民之。不可,使民知之。”

接着,崇祯又道:“朕以为,商人逐利,本为天性。但是此等无国无君之行,朕却是万万忍不下的。故而,朕欲重开商税,卿等以为如何?”

群臣心道,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亏你绕了这半天!

当即,内阁次辅施凤来便出班奏道:“臣启奏陛下,陛下重开商税,本是丰盈国库的善举。

只是如今各地税收却是极为混乱。地方衙门会收,矿监亦收。待到路上,各州复又设卡再收。

层层盘剥之下,原本一钱银子的货物,最终须得卖到一两银子以上,方才能有利润,否则便要折本。

也正是因为如此,民间走私猖獗。若是下重手处置,民间货流不通,百姓不便。若是不加管束,则国朝无商税可收。

因此上,自嘉靖皇帝起,国朝便多设税监以收矿税,这商税基本上收无可收。”

崇祯一看,这尼玛又是阉党的!再看看东林的大老爷们,年老成精的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有几个年轻御史跃跃欲试,想要出班上奏,却又缩了回去。

大失所望的崇祯又不死心的问道:“若是厘清税制,由锦衣卫配合地方官府一体收取,如何?”

施凤来道:“就算如此,仍挡不住地方小吏于其中上下其手。

若地方官府与锦衣卫相勾连,只怕陛下仁政也成了害民之政了。

若是另设监督,又怎么防止监督之人不会互相包庇?

另外,我朝俸禄较之故宋,堪称是极低的,故而各级官员难免于其中伸手。”

崇祯听完,也是大感头疼。让自己一个程序猿去解决五千年都禁不住的贪腐?这又不是写段程序,加个监控进程就可以的事儿。

越想越头疼的崇祯皇帝走到十分的无奈。即使自己刚刚御驾亲征,军方民间声望一时无两,仍是感觉这商税一事无从下手。

就算自己把文官全杀了,那又有什么用?缺少文官制衡的厂卫会不会放飞自我?最终自己还是得挂到那棵老歪脖子树上去。

越想越气的崇祯干脆宣布散朝。即便回到后宫,胸中一口闷气仍然难以散去,干脆命王承恩去诏温体仁、施凤来、魏忠贤、田尔耕进宫。

第四十章 祭出大杀器

看着朝堂上的木偶们,崇祯莫名地想起了后世看过的鬼畜视频,各种恶搞配音版本的《元首的愤怒》。

崇祯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地下里的元首一样,一群渣渣们正准备坑死他,而建奴就像北极熊一样随时冲进来怼死自己。

就在崇祯想着是不是再抓几个人杀掉时,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却突然出班奏道:“陛下,这商税不收,国朝哪儿来的银子练兵?哪儿来的银子济民?

至于方才施大人所说的贪腐问题,臣愚昧,却是有一点儿看法。”

崇祯却是对许显纯的一番话感兴趣了。要知道,“五彪”之一的许显纯属于武职,让他去打打杀杀的肯定没问题,出谋划策却真是为难他了。

不管怎么样,下面人有积极出头的,这是好现象,要鼓励。崇祯当即问道:“许爱卿有何高见?”

许显纯道:“启奏陛下,施大人所虑,无非是下面的官员小吏们从中贪腐,又担心监管之人与之勾结。

不过,若启用太祖洪武皇帝所制大诰,让老百姓监督官员呢?

以一县之地为例,便是县令贪腐,能收买一人,还能收买全县人?再加上厂卫暗中监督,贪腐可止矣。”

朝堂上的官员一听,心中可就骂开了。

许显纯不愧是阉党五的五彪,行事当真是够阴狠。这一招等于是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百姓肯定是不愿意官员们贪腐的,但是自从成祖皇帝之后,这大诰慢慢的就成了有名无实的摆设,因此上又有哪个泥腿子敢去管官老爷们的事儿?

如今许显纯重新祭出了大诰这么个大杀器,再加上锦衣卫去给泥腿子们撑腰,朝堂上众人就算拿屁股去想都会知道,下面的人轻易不敢贪腐。

那么问题来了,下面的人不敢贪腐,朝堂上的大佬们去哪儿收受“孝敬”?若是没了下面人的“孝敬,难道要我们这些内阁辅臣,和各部尚书亲自去下场捞钱吗?还要不要朝廷的脸面了?!

崇祯可不管朝堂上的众臣怎么想。在他看来,只要能刹住贪腐这股子歪风邪气,辅以商税,大明就亡不了!自己也不用总是担心哪天就会有快递小哥来逼的自己自挂东南枝了。

龙颜大悦的崇祯皇帝决定就这么办,他甚至于想要学习某位大佬的那句:“谁赞成?谁反对?!”

崇祯当即不理会下面群臣死了爹妈一样难看的脸色,对王承恩道:“王承恩,拟旨。”

“大明百姓,都要在家中准备一份大诰。朕会派地方官府给你们第家每户送去。谁敢不送,朕派锦衣卫处理。

家中有大诰的,可以拿着大诰去县衙门看看你们的县官有没有贪钱。如果有,把他押送到京师,朕重重有赏。

家里有孩子进学的,也要好好学习大诰,以后考试会增加大诰里的内容,不熟悉的就不能当官。”

说完,崇祯又对王承恩道:“就按朕刚才所说去拟诏,不许多字也不许少字。务必要让百姓听得明白。此诏一如永不加赋诏,广宣天下,使百姓咸知此事。”

崇祯想了想,又对众臣道:“既然这监管的问题解决了,众卿且说一说,这商税该怎么个收法?朕先定下个调子,农户自产自用者不收,利少者少收,利高者多收。其他的卿等补充吧。”

既然商税一事已成定局,手握屠刀的崇祯又定下了调子,群臣也只好再争取争取,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些好处。崇祯眼见一时半会儿的也讨论不出个结果,干脆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此次朕去宣府,命人查抄了勾通建奴的八家汉奸,所得不少。

既然有钱了,朕也想着,将这大明文武百官的俸禄向上提一提。众位爱卿回去后仔细考虑考虑,回头递折子上来。”

“另外,朕在出京追击建奴之前,就已经命工部督造忠烈祠,如今怎么样了?”

工部尚书当即出班奏道:“启奏陛下,眼下已是十月,无论如何赶工,都无法下降雪之前完成。到时雪打风吹之下,质量便难以有保证。请擅自做主,已命工匠暂停了营造,待来年开春再继续。臣有罪。”

崇祯“唔”了一声,道:“此事不怪爱卿。这建奴叩关的时间太巧,非卿之过。既然暂停了,便先暂停了吧。只是工匠先不要散去,且等候朕的旨意。

崇祯却是想起来别扭的地方了。玻璃,水泥,火药,这可是穿越。者必备的法定啊。

火药已经有了,这玩意自己不懂。玻璃自己只知道是拿沙子烧出来的,至于怎么烧?该死的,朕穿越前只是个程序猿,不是工科狗!

水泥?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大不了弄上一堆石头,各种各样的。都来点儿,分开烧,烧成灰应该就行了吧?然后加点儿水,哪个凝固了特别结实,那就是。水泥了吧?

越想着水泥越心里痒痒的崇祯干脆道:“罢了,今天就到这里。

众卿回去后,仔细想想这两件事儿。一为商税,一为加俸。

折子以白话为宜,越是简单明了地说明爱卿心中的想法越好。都散了吧。”

退朝之后,回到后宫的崇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靠谱。等到了之前天启皇帝做木工的地方,崇祯才忽地想起,天启干的是木匠,这块地儿只是适合干木匠活,要想研究怎么烧水泥,还须得清理一番。

好在崇祯是皇帝,一声令下,整个宫都的太监宫女都忙碌起来。搬东西的搬东西,扫洒地面的扫洒地面,不多时便清理干净了。

闻讯起来伺候的魏忠贤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被清理,又想起大行的天启皇帝,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

崇祯见了,潜藏在脑海深处正牌崇祯的记忆也被勾了起来,却强打精神喝道:“哭甚么!皇兄大行,朕也伤心。但是皇兄留给朕的烂摊子,朕也得收拾。

打起精神来,派人去工部,如一些烧石灰和砖瓦的匠人进宫来此。朕有些事情要吩咐!”

第四十一章 玩泥巴的崇祯

众多匠人入宫时,崇祯还在考虑着水泥的和石灰的关系。

毕竟做为一个经常在网上看小说的程序猿,看见有人回古代后造水泥发家致富还是很好奇的。虽然在网上搜索过水泥的制作方法,可是也仅仅是记住了要有石灰、粘土、石膏粉这三种玩意一起烧出来的。至于步骤?注意事项?程序猿表示那是工科狗们该知道的,关朕屁事?你要能给朕弄个百度出来,朕敢给你研究蘑菇弹。

至于现在想要烧水泥怎么办?在崇祯看来,既然记住了这三样主要材料,也知道是要锻烧的,剩下的交给匠作监的人去头疼就好了。不断地去试,总有试出来的一天,然后再慢慢改进不就行了?

魏忠贤见崇祯一直在发呆,对进来的匠人视而不见,便壮着胆子上前道:“皇爷,匠人们已经来了。”

回过神来的崇祯这才看向匠人们。匠人一见皇帝望了过来,便跪地山呼万岁:“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不说平身免礼,众匠人便只能继续跪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听崇祯道:“朕召唤尔等入宫。乃是有机密事吩咐。此间不论何事,不得外传,无论何人,包括你们的上官乃至当朝首辅,便是家人也不许说。否则,一人知道杀一人,十人知道杀十人。泄密者族诛。都懂了吗?”

众匠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颤。原来以为进宫不过是皇帝有甚么吩咐,却不曾想摊上了这等要命的事。不过众匠人还是齐声道:“臣等遵旨。”

崇祯这才道:“起来罢。此事做是做的好了,朕不吝封爵以待。另外,朕于今日早朝,已经下旨,农户匠户之分废除,以后,尔等子女亦可读书做官,不必再为匠户。只是先于天津卫试行,以观后效。”

众匠户当即又跪倒在地道:“陛下仁慈!”

再次命匠户们起来后,崇祯道:“你等之中,有烧石灰的,有烧砖瓦的,还有人是烧炭的。且以此为据,各人进行分组,推举领头者出来。”

众人一番商议推举,便分别推举出来三个匠人。一个是烧了一辈子石灰的赵大,一个是烧了一辈子砖瓦的刘成,还有一人是烧了一辈子煤炭的周正。

见众匠人推举完毕,崇祯便道:“历朝历代,筑城皆以三合土为主。只是此物不易制得,兼职天气将寒,朕欲在降雪之前建好忠烈祠,故而这三合土却是用不得。

朕曾翻阅典籍,偶然从一本残书中看到,将粘土,石灰,石膏掺入一起锻烧,可得一物。

此物状呈黑色,粉状。若遇水,不久则凝,坚如铁石。

只是残本中语焉不祥,制作之法亦是不见,想必早已毁掉。

朕想,古人能制得,我大明亦可制得,无非是多试几次罢了。

此次召卿等进宫,便是为了此事。若能成功,则我大明城池无忧矣。卿等亦会封爵,留名青史。”

只是听崇祯说完这些话,魏忠贤和王承恩便将脑袋垂地更低了。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崇祯以前都是读的什么书。无非是儒家想要崇祯看的三代之治那一套罢了,何曾有过崇祯所说的残本?

只不过崇祯是皇帝,他既然说看过,那就一定是看过的。宫内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皇帝永远正确。第二条就是,不该听的不要听,更不要说。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是思及此处,魏忠贤却是目露凶光,看向这些匠人的眼光中满是不善,却是打算等完成后便将这十余人给蒸发掉。免得出去了胡说八说。

王承恩却是咯噔一声,心知魏忠贤已经起了杀心。却是想着要提醒皇帝一下,免得魏忠贤真个为了替天子保密而杀光所有参与其中的匠户。

接下来的几天,崇祯却是一直在关注着水泥的进度。

先是无用,怎么着都不能凝固,慢慢的发展到开始凝固,只是所需凝固时间极长,又不耐重击,往往用小锤都能敲碎。

知道后世水泥标准的崇祯当然不满意,于是众匠户便不断试制,力求能满足皇帝的需求。

只是不管崇祯怎么保密,自己在宫中玩泥巴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在越传越离谱的小道消息中,自己已经变得和大行天启皇帝一样,只是自己爱好的是泥瓦匠!

大明朝野上下的心情简直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哥哥搞木匠,你就玩泥巴?想要和你哥哥组成个兄弟建筑一起盖房子玩吗?

便是连民间,也是议论纷纷。不过相对朝堂来说,民间才不管你皇帝喜欢干什么。老百姓只要自己有饭吃有衣穿就好。

朝臣弹劾崇祯不务正业的奏章如雪花一样的飞入宫中,尤其是年轻御史,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仿佛崇祯再不翻然悔悟,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烦不胜烦的崇祯干脆将弹劾自己不务正业的奏章全部留中不发。又命魏忠贤调查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将几个多嘴的小太监直接杖毙了事。

得知崇祯杖毙小太监的朝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位皇帝可不再是当初在潜邸时对他们信任有加的信王殿下了。

如今厂卫俱在皇帝手中,京中、宣大的百姓又将皇帝视为明君圣天子,威势直追成祖皇帝,大臣们又哪里再敢聒噪?

走到十来天后,时间已经近了十月底,宫中匠人终于前来报告崇祯,崇祯要的那种灰色的粉末,被称之为水泥的东西已经大体完成。

大喜过望的崇祯赶忙赶去鲁班殿,却见那些匠人们正围在一个水泥坨子前面啧啧称奇。

这时,手中拿着一个大锤的匠人看到崇祯过来,赶忙将手中的大锤扔掉,否则可是要掉脑袋的。慌忙跪地请安后,也惊醒了一众匠户。

崇祯见此,命众人平身后,直接问道:“此物如何了?”

三个头领里边的赵大先道:“回陛下,此物于昨日里成了。眼前这块就是昨夜试制的,如今换了小锤敲击,便是连印子都留不下。臣等正欲换大锤来试。”

第四十二章 哭宫

虽然未穿越之前的程序猿朱晓松是个战斗力为五的弱鸡,但是他穿越到了崇祯皇帝的身上不是?

兴奋的崇祯也顾不得有失皇帝的身份,捡起地上的大锤就抡向上那灰不拉唧的水泥坨子。

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崇祯已是手臂发麻。如今的崇祯能文能武,双臂力气较之常人超出许多,却仍然被震的手臂发麻,由此可见这水泥坨子有多么结实了。

扔掉那二十余斤重的大锤,又甩了甩被震的虎口隐隐做痛的双手,崇祯道:“好啊!朕没想到你等这么快就把这东西给弄出来了。此物制造可麻烦?产量如何?”

还是那领头的赵大先回答道:“回陛下,此物制取颇易。只是对炉中的温度要求较高罢了。

若以宫中此地为例,每日所得不过百余斤罢了。”

每日百余斤?加大规模每天是不是能弄出一吨来?若是每天达到百余吨的产量,那钱还不有的是?等朕有钱了,光拿钱砸都能砸死皇太极一类的小喽啰!

思及此处,崇祯便问道:“若是给卿等足够的丁壮人手,可能日产两千斤出来?”

那赵大道:“回陛下,若是人手足够,此物便是日产三千斤也是可能的。只是占地也是极广,于陛下所要求的保密却是不利。”

崇祯道:“此事易尔。朕于京南皇庄划一块地给卿等。卿等一边生产此物,一边研究如何提高其产量。另外,还需研究此物的其他配比方式以及用途。”

顿了顿,又对众工匠道:“此番卿等为国立正大功。朕前番有言,必不吝封赏。

赵大,刘成,周正三人封县子,其余人等为县男。封赏旨意,明日便有天使到卿等家中宣读。”

待得工匠们出宫,崇祯对魏忠贤道:“命人通知田尔耕,让他派出人手,对工匠们及其家眷做好保护,你们西厂也要派出人守,防止有些人狗止跳墙,拿他们的家眷做法,谋取这水泥的配方。”

魏忠贤这才明白这叫水泥的东西在崇祯心里有多重要,心中一凛,赶忙躬身道:“奴婢遵旨。只是皇爷,这东西乃是您做主才造出来的,不如干脆叫做崇祯水泥,后世一旦提起,也都念皇爷的好儿不是?”

崇祯明知魏忠贤在拍马屁,不过被拍得舒坦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凭什么后世的水泥叫甚么波兰特水泥?在大明这就是崇祯水泥!

崇祯笑道:“罢了。就依了你个老东西,便叫做崇祯水泥。”

顿了一顿,又道:“派人去内阁,诏温体仁、施凤来,还有户部尚书郭允厚见驾。”

只是魏忠贤还没有安排下去,便有当值的锦衣卫大汉将军前来禀报:“陛下,东华门外,有御史哭宫!”

本来心情美滋滋的崇祯这下子美不起来了。

用屁股想一想都能知道,这些狗屁御史哭的哪门子宫!这是仗着大明自仁宗皇帝朱高炽起就对读书人优待的传统,仗着原来的崇祯在信王潜邸时也对读书人优待有加,来给他崇祯皇帝添堵来了!

见那报信的大汉将军跪地不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崇祯怒喝道:“还有甚么?一起说完了!”

那大汉将军道:“回陛下,还有国子监与弘文管的众多生员,也在其中!”

本来听到御史哭宫就上火的崇祯在听到还有国子监与弘文馆生员的参与,怒火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朝堂上的事情,是你们这些生员能参与的?洪武皇帝的“惟生员不许”诏令,你们是给当个空气放掉了?

越想越生气的崇祯皇帝当即对魏忠贤道:“传诏,命许显纯率锦衣卫包围宫门。命英国公张惟贤统领京营,封锁皇城内城。

这些御史书生,今日不许走脱了一人!朕要跟我群混账好好讲讲什么才是为人臣子和做学生的本分!”

怒极地崇祯也不管魏忠贤还有去传诏,也不管頣和轩在紫禁城的大北面,而东华门在大南面那么远的距离,直接拔腿重往东华门而去,真唬得那大汉将军赶忙前头带路。至于崇祯的身边,万年冰块一般的东方教主从来不会废话,在他看来,崇祯到哪儿他到哪,他存在的意思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替崇祯挡住一切危险。

魏忠贤与王承恩也是看的面面相觑。魏忠贤慌忙命人去通知锦衣卫和英国公,王承恩则是命人速调了御马监的众多太监前去护驾,然后两人便一路小跑去追崇祯皇帝。

待出了东华门看到坐在地上的那些御史与生员,崇祯突然不气了。或者说,已经做好了今天就杀个血流成河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会叫唤些什么了。

见崇祯出来,宫外的御史和生员们一起子就高兴起来,山呼万岁之后,便纷纷议论开了。

“陛下听到了我等的呼声,这才出宫来见我等!”

“今日一定要劝陛下诛除国贼!否则大明危矣。”

“不错,今天一定劝谏陛下,不可玩物丧志!绝不可如先帝一般沉于外物!”

“当今天子圣明,只是难免受人蒙蔽,以某看来,定是那些工匠引诱陛下,陛下这才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去捣鼓那甚么水泥石灰的!”

“我辈读书人读那圣贤书,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匡扶社稷,劝谏君王?”

“王兄所言极是!我等今日当劝谏陛下,诛除国贼,反省自身!”

崇祯听着这些生员在交头接耳,心中突然一阵悲凉。

这大明的生员只怕是个个如此吧?个个都想着当官,被人一忽悠便热血上头,却不想想该怎么匡扶社稷。如今,更是发展到了哭宫的地步!这些御史倒也罢了,可是生员们呢?当真所有人都不拿洪武皇帝的大诰当回事儿了?

崇祯心中怒极,而上却是不显,只是问道:“卿等所来为了何事?”

转头又对众多生员道:“尔等不好好读书,跟着胡闹甚么?可知这里是皇宫宫门?”

第四十三章 刺王

自崇祯登基以来,先是将一位内阁首辅与御史剥皮实草,又凌迟了建奴奴酋皇太极的长子豪格,更是亲率大军,行里追袭建奴,杀伐之下,一身煞气与帝王之气越发深厚,如今骤然发怒,直将各御史与众生员骇得打颤。

巡按直隶御史贾继春壮起胆子,奏道:“陛下不见禧宗皇帝事乎?今陛下不以为诫,反沉迷于奇技淫巧之间,十数天中,倒是有两三日罢朝。臣身为御史,劝谏君王乃职责之所在也。”

崇祯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又对其他御史道:“卿等所来,也是为了此事?”

其他御史见有人出头,便有一人奏道:“启奏陛下,臣闻陛下于宫中制水泥一物。臣愚昧,不能明其中厉害。但是臣所奏者,乃是弹劾阉贼魏忠贤与诸工匠,瞒诱陛下行工匠之贱业,此其过也。臣请陛下诛此国贼。”

另一人刚是奏道:“启奏陛下,臣闻为人君者,当高居庙堂,垂拱而治,天下可安。今陛下行此匠人之事,将置国朝于何地?臣请陛下三思。”

崇祯道:“朕所制之物,于军国大事有大用,乃机密事也,非干魏忠贤与众工匠事。

若卿等想要知道朕所制之物,明日里可于承天门前,观看忠烈祠施工即可。如今,卿等暂且退去罢。”

见众御史还想要说话,崇祯怒道:“尔等欲要建言国事,便该当递折子于内阁,如今跪在宫门处啼哭,成何体统!简直有失国朝脸面!”

贾继春却是道:“陛下不听臣等劝谏,反以言语挤兑,此明君之所为乎?臣请陛下反思己身,早诛国贼,以正朝纲。若陛下不依,臣等宁愿跪死东华门外!”

心中杀机愈发重了的崇祯却是道:“好。卿等且先跪着吧。”转头却是对着众多生员道:“尔等来些,也是和这些御史一样?”

方才人群中慷慨激昂的那王姓监生对道:“陛下圣明,学生等请陛下早诛国贼,以正朝纲!”

看着眼前这些本应在国子监和弘文馆中就学的生员,如今被人一忽悠,便跑来哭宫,崇祯越发地理解朱元璋那道“惟生员不许”的旨意了。

崇祯道:“尔等可知,太祖洪武皇帝曾下诏,曰军民一切利病,许天下人建言,惟生员不许。尔等如今以生员之身,跪哭宫门,眼中可还有太祖诏令?欲陷朕于不义耶?”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众多生员本欲退缩,却不想那王生突然道:“陛下,学生曾闻,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学生虽非东林学子,但是亦有心效仿。如今国贼横行,正该学生等仗义直言之时,请陛下明见。”

崇祯却是被这等屁话给气笑了。当即问道:“那朕来问你。前番建奴围城之时,尔待何在?朕派厂卫募捐银子用于抵抗建奴,尔等捐了多少?

建奴退后,京营将士们在收拢城中百姓重建居所之时,尔等何在?

朕曾下诏,宫中所制水泥一事,需保密进行,尔等又从何得知?”

越说火气越大的崇祯怒喝道:“汝等欲试朕之刀利否?”

那王姓监生却是个胆子大的,硬着头皮道:“回陛下,那厂卫乃是害民之辈,生员家中虽颇有余财,却也是家中长辈辛劳所得,又凭什么捐给厂卫?至于水泥一事,学生自然是听他人所说。”

听着这带头的监生如此说法,崇祯怒极而笑,说道:“朕三番五次下旨,严禁私通宫闱,结交内侍。想不到还是有人如此大胆。尔等御史,生员,今日哭宫,明日是不是便该逼宫了?!”

此时,被崇祯一道旨意调动过来的锦衣卫已经将东华门处围了起来,无处,京营将士影影绰绰的队列也显现出来。

众监生见状,慌忙间直挤成一团,唯有那王生,却是一副好胆,怒道:“君视臣则草芥,则臣视君如仇寇!陛下乃昏君也!不可以奉宗庙!”

说完,却是突然从袖中落出一把尺作长的匕首,用力往崇祯刺去。

那王生所着监生服饰,原本便是宽袍大袖,谁也不曾想到竟有人在其中藏了匕首。

只听得“呲啦”一声,慌忙中侧身的崇祯皇帝衣袖已经被划开,便是胳膊上,也是划出了一道口子。

位于崇祯身后的东方教主这才反应过来,一脚便将那王生蹬倒在地,当即便有旁边的锦衣卫将之控制住,随后,呼啦啦的刀剑声响起,锦衣卫迅速将御史与众生员围在一起,怒喝道:“护驾!不许走脱一人!妄动者死!”

那王生虽然被制住,却是不停大骂:“崇祯!你这昏君!宠信阉奴,重作厂卫,大明三百年江山必亡于你手!昏君!昏君!”

崇祯捂着被刺伤的右臂,一脚将起来后却被吓的半死,正在喊着“传御医”的魏忠贤踹倒在地,怒喝道:“住嘴!”

随即怒视着众御史与生员们,喝道:“好!国朝养士三百年,竟换来如今的刺王杀驾之辈!”

随即对匆忙上前的田尔耕与许显纯喝道:“尽数拿了!投入诏狱后,严加拷问,查清是否有幕后主使之人!”

接着又对东方教主方正化道:“封锁宫门!着内厂与锦衣卫、东西二厂联手审查宫内众人!朕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奴才胆敢私通宫外!”

安排完宫禁之事,又对王承恩道:“传旨英国公,让他不必过来了。命其率京营封锁城门,许进不许出!

命满桂带兵上街巡查,有异动者当场拿下,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今日日落即宵禁!凡宵禁后敢上街的文武官员,拿下,入诏狱!”

被踹倒的魏忠贤这才起来,一而派人去传御医,一面又派人去通知东厂督公曹化淳。

崇祯一连声的安排完毕,这才返回宫内,前往皇后宫中休息。

只是看着匆匆赶来的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崇祯却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即便唤来魏忠贤吩咐了一番。

第四十四章 密议

惊闻崇祯遇刺,各路大佬纷纷赶往宫中求见,却被阴沉着一张死人脸的魏忠贤挡了驾。声明崇祯皇帝雷霆大怒,不见任何人。

众多朝臣纷纷散去后,一众东林党的大佬们又聚集在内阁辅臣周延儒的家中。

只是众多东林党大佬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周延儒道:“诸位,那王生是谁安排下的?竟敢当众行刺?”

其他人面面相觑,唯有兵部侍郎侯恂道:“天子残暴,不足取奉宗庙。难免有忠臣义士出于义愤而行刺秦之举。”

周延儒却是一拍桌子,怒道:“糊涂!愚蠢!如今那人落入厂卫之手,一番拷打之下,倘若胡乱攀咬,却又如何是好?!”

侯恂却满不在乎地道:“阁老未免太过小心了。那王生原本是江南富家子弟,父母皆亡于魏阉之手,只因其身在国子监读书才躲过一劫。如今孑然一身,本欲择机行刺魏阉,不料今日受了刺激,竟然行刺当今天子。”

周延儒闻言,面色稍缓,又道:“今天当值的太医可是陈仁忠陈太医?晚些时候派人去太医院走一遭,将老夫珍藏的前宋陈宜中陈相的那幅字画送去。”

众人又计议一番,便不再多留,纷纷散去。

后宫中的崇祯却是看着眼前的众多女人头疼不已。

天启皇帝的皇后张嫣俏脸含煞,指着魏忠贤与方正化道:“好你们两个奴才!竟然置皇上于险地!万幸无甚么大碍,要不然哀家扒了你们的好皮!”直吓得魏忠贤与方正化二人跪地请罪不已。

崇祯的皇后周氏也是俏脸煞白,显然也是后怕不已。虽然皇帝赐死了自己的长兄,可是那也是他罪有应得,自己心里也是不曾恨过皇帝的。如今皇帝遇刺,却是把周皇后吓个半死。

只是目光扫到了袁贵妃与田贵妃之后,见两人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心中无名火起,怒喝道:“够了!你二人啼哭甚么?如今天子无恙,把你们的眼泪给本宫收起来!”

崇祯正自心烦,恰好王承恩进来禀报说御医陈仁忠来了,崇祯待张皇后与周皇后几人退下后,便赶忙宣了进来。

御医查看了一番伤口,又把了把脉,这才说道:“启奏陛下,万幸刀上无毒,兼之陛下闪躲及时,却是无甚么大碍。待会儿臣开几副几内服外敷的药,想必三两天也就好了。”

崇祯“嗯”了一声,道:“如此,有劳爱卿了。”

御医退下后不多时,煎好的药物便送了过来。

崇祯也不服用,却是命人牵了宫中养的一条狗来,将药给灌了下去。

过得一会儿,那狗并无异常,只是神情中很是兴奋,直是不停地想要与旁边牵着它的小太监玩耍。

崇祯暗道自己多疑,正欲服药,却不想魏忠贤却拦了下来。

魏忠贤先是派人去取了陈仁忠所开的方子,拿到手里却发现大字不识得仨。干脆递给王承恩道:“你且看看这药方。”

王承恩也是暗怪魏忠贤大惊小怪,接过药方看了一遍,回道:“魏公公多虑了,这方子中尽是些金创花与促使伤口愈合的药物。”

魏忠贤却道:“不错,正是如此,这药才有问题!”摇了一下脑袋,接着道:“希望是奴婢想多了罢。”

话虽如此,旁边众人却不敢怠慢,曹化淳当即便命人去将煎药的小太监拿下,将未煎完的药物都带了回来。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下请了安,便跪在地上等候问话。

魏忠贤道:“咱家问你,这药物可是你亲自煎的?”

那小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觉不妙,连忙回答道:“回九……回魏公公的话,这药乃是陈太医亲手煎的。陈太医说不放心,怕奴婢笨手笨脚地煎不好,便亲自煎好了药才走的。”

魏忠贤道:“你既然在宫中煎药,这药性上,想必你是知道的了?”

小太监回道:“奴婢只略微识得一些,平时里都是煎太医们命人拿来的药。”

魏忠贤却拿走药碗,递给小太监道:“能闻得出来,这里面药物与这药方之中药材有何不同么?”

小太监却是越发忐忑,心知是出了大问题,加上这药是给皇上服用的,更是越想越怕。

接过药碗,仔细嗅了半晌,还拿舌头舔了一点儿药渣,这才说话:“不一样。却是多了一味药。”

魏忠贤急忙喝问道:“多了甚么?想仔细了,若是回答错了,小心你的皮!”

那小太监更是害怕,越怕越是想不出来,额头上竟然吓出了冷汗,突然间却是灵光一闲道:“是川乌!此物多用于止痛,多服则有害。”

魏忠贤这才道:“罢了,你下去吧。回去后莫要乱说话。”

待小太监出去后,魏忠贤这才对崇祯道:“皇爷,奴婢刚才看那条狗子神情不对,便担心这药不妥。如今看来,这太医院也是信不过了。”接着又对和小太监一起回来的曹化淳道:“让那小太监闭嘴吧。看管不力,置皇爷于险境,他该死!”

崇祯虽然不知道多的那味什么川乌的干什么的,但是莫名其妙多了一种药材,其中必然有甚么蹊跷,也不去管一个小太监的死活,问道:“有甚么不对?”

魏忠贤道:“回皇爷,奴婢曾听人说过,此物倘若少量服用,则会感到兴奋,口舌发麻。倘若量多在,便奇毒无比。

倘若今天不是皇爷提醒奴婢,此事险些就让这些杀得得逞了。皇看来果然如皇爷所料,先帝之事,没那么简单。皇爷圣明。”

崇祯正欲说话,田尔耕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待田尔耕行礼平身后,崇祯问道:“那监生可是已经招了?”

田尔耕道:“回陛下,那王生却是个硬骨头。臣与许大人用了许多手段,只是也未能掏出甚么有用的来。”

崇祯道:“不必用刑了。告诉许显纯,只是用灯照着那监生,不放他睡觉,命人十二个时辰里不断地将问题重复问他,早晚会招。

另外,你和曹化淳一起,将太医院陈仁忠及其满门上下,尽数拿下,投入诏狱。”

第四十五章 狗贼!

等田尔耕和曹化淳出去后,崇祯又对方正化道:“御马监的人手,可能保证忠心?”

方正化道:“回陛下,御马监上下,早已被臣清理了一遍,如今剩下的,都是对皇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之人。便是让他们去死,也不会有人迟疑。”

崇祯闻言,却是对魏忠贤道:“查!让西厂的人手都动起来,跟内缉事厂的人一起去查!

朕要看看,这宫中到底究竟是谁拿朕的旨意当成儿戏!不管是侍卫,还是内监,也不管是谁身边的人,统统一查到底!朕要把他给当成儿戏处理掉!”

等到魏忠贤也领命而去后,崇祯才揉了揉额头,又对方正化道:“调动御马监的人手,封锁宫人,除了王承恩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番调派人手之后,崇祯坐在椅子上,却是倍感头痛。

这大明的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穿越之初,原以来摆平了东林党就行。结果是现实先用那不知道怎么征收好的商税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接着就是这皇宫大内也不安全了!

这他娘的,整个儿就跟个筛子一样的皇宫,还有甚么秘密可言?自己三令五申不得泄密的水泥,便是连国子监的监生都知道了!

太医院的混账们又是怎么回事儿?跟建奴有勾结还是跟东林党有勾结?居然已经发展到给皇帝暗中下毒了!其心可诛!

倘若不是自己怀疑天启皇帝之死不太正常,又让魏忠贤多加小心,只怕这些狗才也会让自己在某一天落水而亡了吧?到时候哭上几声,再拥立新君?这天下到底是朕的还是他们东林党的?!

只怕原本历史上的群回开门事件,也是因为原版的崇祯在后期不断撤换内阁大臣才有人暗中推动的吧?

越想越后怕的崇祯皇帝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便是看宫中之人,竟也是谁都不敢相信了,原先自以为忠心的家奴——太监,只怕也靠不住的居多。

随即想到,还好,还有王承恩这个狗东西。虽然能力一般,但是对自己却是忠心耿耿。

崇祯坐在宫中上火,宫外也不消停。

太医陈仁忠刚回到家中,正在欣赏周阁老命人送来的前宋本家宰相陈宜中的墨宝。虽然自己读书考举不成,但是有一点儿与这位本家的陈相爷却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国医妙手。

正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和陈宜中一样不仅医人,也能医国的时候,却听到书房外一阵吵杂。

不待陈仁忠喝斥,书房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进来的却是两个锦衣卫校尉,还有两个东厂番子。

一个校尉将手中锁链直接往陈仁忠脖子上一套,喝了一声:“陈太医,你的事情发了!”便直接拉着向外走去。

等到来到前院,却见家中老母、娇妻、幼子,都已经被锁拿在了一起。便是前段儿时间刚抬回家的宜红楼当红的清倌人,也被锦衣卫的杀才们将之与下人们捆在了一起。

见陈家上上下下再无一人漏网,带队前来的田尔耕这才一挥手,喝道:“都带回诏狱,等候处置。”

陈仁忠的老母亲已经年近六十,手中牵着幼孙,哭喊道:“儿啊,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陈仁忠不理,却是对田尔耕道:“田大人这是为何?便是陈某有得罪之处,可是祸不及家人?田大人就不怕陈某上告?”

田尔耕闻言却是笑了笑,对陈仁忠道:“陈太医,都是明白人,你也不要想着有人能捞你出来。你全家九族,只怕都保不住了。”

说完,又对陈母道:“老太太,你也别怪田某心狠。陈太医竟然敢在陛下的药里暗中使上川乌那等毒药,罪同谋反,已经无人能救得了你们了。聪明的,劝你儿子将一切都交待清楚,否则,您这么大的年纪,还有这幼小的孙儿,田某也说不得要狠下心来了!请吧?”

说完,对着众校尉喝道:“带走!”

等走到门口,见有百姓围观,向来善于揣摩上意的田尔耕喝道:“锦衣卫办事,不要挡道!陈仁忠给圣天子下毒的事情发了!”随即带头往诏狱方向而去。

围观的百姓一听,当即哄的一声便炸开了。

有一年近八十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却是“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向了陈仁忠,骂道:“天子免了百姓加派,又下诏永不加赋,如此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你居然下毒?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也有本来上街买了菜回家的小媳妇,闻言却是从挎着的菜篮子里摸出一枚鸡蛋向陈仁忠砸去,骂道:“狗贼!若不是陛下,这城中还有一处是好的?怕是早让建奴给祸祸完了!你一定是怕陛下查到你们贪腐才暗害陛下!老娘今天这鸡蛋不吃了,砸死你!”

陈仁忠被鸡蛋砸了个正着,黄的清的伴着蛋壳从头顶滑落,神情颇为狼狈。

他想不通,为什么看到锦衣卫的时候这些百姓不害怕,为什么他们还会站在昏君的一边儿骂自己?一定是这些百姓疯了。没错,这些村夫农妇又有什么见识了?不知道崇祯皇帝的残暴,却一味地站在昏君一边,真让自己心冷!

田尔耕却是不理会陈仁忠怎么想,听到百姓们骂陈仁忠的话,他却是知道,崇祯皇帝想要的效果一定就是这样的。心中暗爽的田尔耕想到,只怕回去后,要被陛下大大地夸奖一番了吧?

待得回到了诏狱,先是命人将陈家上下分开关押,田尔耕与许显纯就先行提审陈仁忠。

被绑在木架子上的陈仁忠看着许显纯挨样摆弄了一番刑具,虽然心中怕的要死,却也不敢开口认罪——反正都是个死,自己咬住了牙关,早晚会有人替自己报仇,让崇祯那个昏君得到他就有的下场!

许显纯看了看陈仁忠,心知此人不会轻易招供,便开口笑道:“陈太医,你也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许某的名声,想必您也是听过的。您说不说的,也没甚么关系。”

第四十六章 攻心

陈仁忠显然不想理会许显纯。

许显纯也不在意,一张阴鸷的脸上硬是让他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着陈仁忠还是沉默不语,许显纯却是从身前的桌子上面拿起一物,待抖落开,赫然就是周延儒命人送给陈仁忠的那幅字画。

许显纯笑道:“陈太医,这幅画,原先是周延儒周阁老所有的吧?怎么到了您的手中?您真当我们锦衣卫是吃干饭的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总是好讲究个礼尚往来不是?”

将手中的字画拿到陈仁忠面前拌了拌,许显纯又道:“陈太医与故宋的陈宜中陈相爷还是本家吧?您这是想着和陈相爷一样,也要医人医国?”

说着,许显纯自己却是“噗次”一下笑了,说道:“陈相爷最后是忠于故宋,好歹也是一代名相,你陈太医可就大大地给你这位本家抹黑了,居然谋害天子。”

这一句却是戳到了陈仁忠的心窝子上,陈仁忠当即怒道:“住口!崇祯宠信厂卫,残暴害民!便是连黄立极黄大人这样为国操劳多年的阁老都能剥皮草实,动辄诛连九州,喜筑京观,此后必为桀纣之君!陈某此举,乃是为民请命!为了还大明一个朗朗晴天!你许显纯他日也必然不得好死!”

许显纯闻言,却是笑的直打跌,对陈仁忠道:“是么?为大明操劳多年?从一介书生操劳到内阁辅臣,替家里操劳到六百余万两的家产?

你可知这位黄阁老的老家,因他而失去田地的有多少人?

告诉你,足足有三百多户人家!其中五十余家被逼的全家死绝!

你不知道,你当然也不会关心。你们只想着高居庙堂辅弼君王,又怎么会在乎那些泥腿子的死活?

不过没关系,你们不在乎,大行天启皇帝在乎,当今天子在乎!

我许显纯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天子的一条狗,天子让我咬谁,我就得咬谁。

如今天子重视百姓,那么我许显纯就得咬着你们这些人,要不然,没有用处的狗是会被下锅的啊。”

眼看陈仁忠闭目不语,又恢复了那副一心求死的模样,许显纯叹了口气,道:“陈太医,你读书读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你当真不替你老母妻儿考虑?”

陈仁忠抬起头来,望着许显纯道:“许大人,陈某自认也没得罪过你,只求你给我家人一个痛快,陈某求仁得仁,想必她们也能理解陈某。”

许显纯却是摇头道:“却是要教陈太医失望了。您若是痛快地说了,许某可以做主,法场之上给她们一个痛快,这诏狱之中也不会受罪。只是您一直不说,许某能怎么办?

这诏狱之中的刑罚,您是没见过,刚才这些刑具,也都是给男子用的,您当然不怕,只是这女子么?许某就和您说说罢。

像骑木驴这一类的刑罚,您的家人是用不上的,毕竟她们不是主谋,也不知情。但是这拶刑,却是好不了的。希望陈太医到了下面,能慢慢医治她们的手指罢?

拶刑过了,还有这诏狱中的男犯。都是些江洋大盗,外面一般的牢房也关不住他们的穷凶极恶之辈。

如今有不少的人犯已经被锁在诏狱多时了,你的高堂老母亲,加上你妻子,还有那娇滴滴的如花小妾,想必他们会十分高兴吧?

若是她们能撑得过去,后面还有,倒是将那儿臂粗细的冰柱子,强行塞入产道之中,其中滋味,啧啧。”

陈仁忠越听越怒,却又不敢开口大骂,怕是真个激怒了许显纯,当即哀求道:“许大人开恩!此事都是陈某一人所为,与陈某家人无干。求许大人放过她们,给她们一个痛快,陈某甘愿奉上全部家产,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许大人的恩德!”

许显纯却是笑道:“看看,看看,您说的这是甚么话?糊涂了不是?许某要您的家产干什么?虽然许某不是两袖清风,但是您这事儿是通了天的,许某敢伸手,只怕会被陛下给剐了这一身好皮啊。

您呐,就痛快的说了,您和您的家人,都落个痛快,多好?”

看着陈仁忠还是不说话,许显纯笑道:“您也不必硬撑着,实际上,您说不说的都一样,那国子监的监生肯定会熬不住,早晚都是要说的,许某一样能拿到陛下想要的东西。再说了,没有证据,单凭这幅字画,许某也能炮制得出来证据。最后啊,你们这些人都免不了菜市口走上一遭。”

陈仁忠见许显纯连自己炮制证据这么不要脸的话都直接说出来了,心中再无一丝侥幸,于是哀求道:“许大人,陈某若是招供,许大人之前答应的事儿可能算数?”

许显纯见终于撬开了陈仁忠的嘴,便笑道:“陈太医放心。许某说话算话。你的家眷肯定是死定了,这个除非陛下法外开恩,否则谁也救不了她们。但是许某对天发誓,在她们死之前,不会有人虐待施刑于她们。”

陈仁忠惨笑一声,说话:“如此便多谢许大人了。陈某便是死了,也感念许大人恩德。陈某愿意招了。想问什么,您尽管问吧。”

许显纯闻言大喜,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陈太医,你在皇上的药里下毒,是有人指使还是你自己所为?”

陈仁忠道:“是周阁老。周阁老命人传话给陈某,诉说当今天子残暴堪比桀纣,又送了这幅字画,问陈某是否愿意为民除害。只要如先帝一般,谅也无人发现。”

许显纯闻言,却是暗暗心惊,先帝之死,果然有古怪。稳住心神,许显纯接着问道:“先帝之事,也是周阁老指使?”

陈仁忠却道:“不是。先帝之事却是与周阁老无关。乃是兵部尚书霍维华,对陈某言道,其暂时依附阉党,只是为了除此大害,从陈某这里讨去了灵露饮,说是要进献给魏阉。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却进献给了大行天启皇帝。”

第四十七章 刑讯

许显纯越听,心中越是感到害怕——霍维华在阉党之中地位可不低,毕竟是挂着兵部尚书的名头。但是崔呈秀也挂着兵部尚书的名关,但是东林党的和阉党的能一样么?

而且,每次针对东林党,这霍维华可都是冲锋在前的,为阉党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却变成了害死天启皇帝的国贼?

许显纯很想现在就把霍维华抓起来好好审讯一下,问问他为什么要毒害皇帝。毕竟天启皇帝待他霍维华可不薄。

好在,许显纯还没有失去理智。他清理这件事儿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接着问清楚了给陈仁忠送礼物之人的模样以及时间等信息后,只是吩咐人严加看管陈仁忠一家,并不许虐待行刑。随后抄起桌子上自己所记录的口供让陈仁忠签字画押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往宫内。

待许显纯到了宫门,却发现宫门早已被御马监的人手给封锁了。待找人通传了王承恩,好一通折腾下来,许显纯才算上见到了崇祯皇帝。

此时的崇祯皇帝正在御书房内坐着发呆。他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可是崇祯不觉得自己哪儿错了。自己只是不想上屌,更不想堂堂的炎黄苗裔拖着根猪尾巴满世界的丢人现眼,这有错吗?

此时见到许显纯进来,便问道:“可是招供了?”

许显纯“扑通”一声跪地,以头拄地,颤声道:“回陛下,国子监监生王某还不曾招供。但是那陈仁忠已经招了。”

说着,便取出怀里揣着的口供,双手举过头顶,等待着王承恩取过去轩呈崇祯。

崇祯接过那份口供,却见许显纯仍然跪地不起,连头都不敢抬,想必这份口供中透露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这才让许显纯如此害怕。

带着好奇,崇祯看起了这份由许显纯亲笔记录的太医陈仁忠的口供。只是还未看完,崇祯就已经出离地愤怒了,连声怒道:“好!好!好!果然一个个中心耿耿,都他娘的是好臣子啊!”

看着许显纯还是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的崇祯抄起书桌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看着许显纯头破血流的样子仍然动也不敢动,怒道:“站起来!跪在地上很好玩?朕不是桀纣之君,你怕甚么?

去,拿下周延儒、霍维华全家老小,给朕好好地审!一个也不许放过!”

许显纯匆忙地领命而去。回到诏狱后点齐了人马,与田尔耕一起分头拿人。只是这一次,却不如捉拿陈太医时那么顺利了。

田尔耕抓捕周延儒一家时倒没甚么意外,周延儒很光棍地认命,任凭锦衣卫将自己带走,眼看着全家上下一同被抓也是不言不语,既不求饶,也不破口大骂。

只是另一路前去抓捕霍维华的许显纯却是失望了。霍维华家中只剩下霍维华一人,家眷全然不见踪影。便是家中仆役,也都给了放良文书谴散。

见许显纯亲至,坐于霍府正堂主位的霍维华惨然一笑,对许显纯道:“许大人,望许大人代霍某回复陛下与九千岁,就说霍某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想要回头,却是晚上。杀皇上与九千岁看在霍维华为国出力多年的份上,能放过霍某家中老小。”

一句话将将说完,霍维华的嘴角就流出了一丝丝的血迹,显示是早就服下了毒药。

许显纯不敢怠慢,连忙问道:“是谁指使你的?说!”

霍维华只是惨笑,却笑不出声,腹中发作的药物使得肝肠如同刀绞一般。

强忍着腹中剧痛,霍维华擦了擦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道:“皇上和天启皇帝都想敛财啊。”话音刚落,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就此毙命。

许显纯暗道一声晦气,看着霍维华死后睁大的眼睛里再不复往日神采,叹了口气招呼众锦衣卫校尉道:“抬上他,回去。”

待回到正阳门的诏狱,许显纯与田尔耕商议道,:“到了周延儒这里,已经非是我等可以单独审讯的,莫如请了曹厂公一起审讯。”

于是乎,自从出宫抓捕陈仁忠之后还没有回宫的曹化淳也被找了来,三人一起审讯周延儒。

许显纯先是将之前说动陈仁忠的一番话又说了一遍,却不想周延儒只是不开口,任凭许显纯怎么劝,也只是不言语。

许显纯无奈,却是笑了笑,向着绑在刑架上的周延儒走去。

田尔耕见状,却是对旁边的曹化淳道:“这狗日的只怕让周延儒给气的发疯了。这下子,周延儒还不如咬舌自尽来得痛快。”

曹化淳却盯着道:“咱家自打掌了东厂,却是因为大半时间都是在宫内伺候着,因此还未见过行刑的呢。今日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许显纯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有心卖弄一番,干脆从刑具桌了拿了一把小钳子走向周延儒。

见周延儒还是一副死狗模样,许显纯也不以为意,只是捉住了周延儒的左手大拇指,慢慢地钳了下去,只听得“叭”的一声,拇指指骨已经被钳碎。周延儒当即痛的惨叫起来,只是声音又被自己刻意压低。

许显纯却不理会,伸手从身上掏出一方手帕便塞进了周延儒的嘴里,接着又笑道:“周阁老,别叫。您要是不叫,许某也佩服您是个爷们儿。”说着,又是一钳子向着食指捏了下去。

待到五根手指都捏完,许显纯才慢悠悠地道:“知道许某为什么不想问你口供了吗?

因为在你之前,陈仁忠陈太医已经招了。先前问你,是许某想要把差事办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别说了,许某慢慢炮制证据罢。”

见周延儒痛得只是呜呜声不断,却又因为嘴被堵住,许显纯笑道:“你周阁老区区一介文官,充得甚么军中硬汉?”

说着,又拿起一把铁刷子,将周延儒五根被钳碎的手指上的皮肉尽皆刷去,说道:“许某宽宏大量,就不给你用开水洗刷了,咱们只简单的刷一刷算了。”

第四十八章 大网

纵然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周延儒仍是痛的死命挣扎起来。

许显纯见周延儒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却不加以理会,只是从桌子上又拿走一小包青盐,径直往周延儒那只已经没有丁点儿好皮的左手上倒去。

见周延儒疼的头上青筋暴起,双臂僵硬地伸直,没有了皮肤的左右和完好的右手都因为用力而成了鸡爪一般模样,许显纯却是露出了个狰狞无比的笑容,对周延儒道:“周阁老,疼吗?”

随即又提了些水,向着周延儒的左手上浇去,却是将上面的盐分冲洗掉了一些。

见周延儒神情略缓,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许显纯又问道:“周阁老,这啊,才是刚刚开始。后边儿还有很多招式等您享受呢。”

周延儒闻言,开始不停地挣扎,一心想要离开这鬼地方。挣扎无果之下,望向许显纯的目光中,阴毒怨恨统统不见,剩下的只是哀求,仿佛临死前的小兽一般,口中不断发出呜呜声。

许显纯见状,笑着问道:“周阁老可是愿意招了?”

周延儒闻言,疯狗地点头,示意自己愿意配合。

许显纯这才一把揪出塞在周延儒嘴里的手帕,笑道:“早这么配合不就得了?您说您非得装什么硬汉?遭罪了不是?”

周延儒不理会许显纯的挖苦,只是大口地呼吸着诏狱中污浊不堪的空气,待缓了一缓,便对许显纯道:“你问吧。老夫知无不言,只求给老夫一个痛快。”

许显纯坐回到桌子前,拿走笔墨后问道:“当今天子被陈仁忠下毒一事,谁上主使?中间又是如何将毒药带入宫中的?”

周延儒倒也光棍,痛快地交待道:“是老夫示意的。毒药带入宫中,多亏了锦衣卫左大都督骆养性。”

许显纯三人闻言,心中暗骂了一声卧槽!这尼玛越牵连越广了!

许显纯接着问题:“那私窥宫禁,勾结内外之人,也是骆大人了?”

周延儒道:“不错。皇帝在后宫中折腾水泥一事时,便有骆大人的心腹之人禀报于他,老夫等人随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虽然心惊不已,许显纯还是接着问道:“那国子监的监生又是怎么回事儿?”

周延儒道:“老夫只知那监生姓王,其余乃是兵部侍郎侯恂侯大人安排,老夫并不知情。”

许显纯闻言,手中的笔也不停顿,只是一字字地如实记录下来周延儒据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接着,又冲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大行的天启皇帝中毒一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周延儒又喘息了一会儿才说道:“此事老夫只是略知一二。具体内情,你还是问霍维华霍大人去吧。”

许显纯道:“霍维华么,自然会去审问,若是你们的口供有甚么出入,两个都得受到比刚才还要狠的惩罚。周阁老,把你所知的都说了吧。”

周延儒惨然一笑,说道:“罢了,罢了。

大行皇帝下毒一事,执行者乃是霍维华霍大人。

大行皇帝宠信阉党,对东林党人多有打压,这倒也罢了。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他竟然想要收取商税。南方和宣大的那些豪商原本就以利为重,大行天启皇帝却是要将商税收到他们的头上,因此丢了性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许显纯心中好奇,问道:“即便这些商人有钱,又如何沟通的禁中?”

周延儒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待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才道:“有钱不行?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许大人。

那些豪商先是拉拢了周某,兵部侍郎侯大人,太医院陈仁忠太医,又将锦衣卫都督骆养性也拉下了水。

至于宫中太监,一群有奶便是娘的没卵子货色,利诱威逼之下,只得配合着暗中做了手脚,让大行皇帝落了水。

后面的事儿,想必你许大人也都清楚。”

不待许显纯说话,周延儒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大行皇帝落水后,霍维华便以阉党的身份进献了灵露饮。不久皇帝便驾崩了。

之后,既是因为大行皇帝的遗诏,也是因此当今圣上在潜邸时对我东林党人优抚有加,颇有一代明君潜质,因为朝堂上下便拥立当今皇上登基称帝。”

说着说着,周延儒竟是哭出了声,恨声道:“可恨崇祯小儿瞒得我等好苦!甫一登基,便宠信阉党,疏远我辈正人君子。玩什么永不加赋的愚民之诏,又挟大胜建奴之威,妄图收取商税,与民争利,此明君之所为乎?只可恨当初吾等眼瞎,不曾识得昏君的真面目!”

听得周延儒出口成脏,不待许显纯动作,曹化淳却是先走了过去,抄起刑具桌子上的皮鞭劈头盖脸地抽向周延儒,怒骂道:“还敢诽谤皇爷!咱家打死你个目无君父的狗才!”

眼见周延儒被抽得惨叫连连,田尔耕上前拉住曹化淳道:“曹公公暂且息怒。”

许显纯却是接着说道:“周大人还是省省力气,少说些不该说的,否则,我们可管不到曹督公的身上。”

接着,又问道:“便是如你所说,是那些豪商们胆大妄为,只是区区豪商,也接触不到你周阁老和骆大都督吧?”

周延儒笑道:“区区商人,自然不行。可若是加上钱益谦钱大人呢?不要忘了,钱大人虽然是我东林领袖,可却是赋闲在家,若是没了这些豪商,秦淮河边的销金窟,他钱大人又能去得起几次?

更何况,便是钱大人分量不够,那再加上叶阁老呢?

叶阁老为何反对商税,为何反对开海,尔等当真不知?

不是不知,只是尔等也不敢去捅那江南的马蜂窝吧?如今外有建奴,卫所糜烂之下,倘若江南之地再反,这大明还是大明么?”

听着周延儒突然说出这许多内情来,许显纯、田尔耕与曹化淳三个被唬得面面相觑。虽然如今已近寒冬时节,三人的身上竟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最终一番商讨之后,三人决定一起进宫,将周延儒的供词一字不改地交给崇祯皇帝。

第四十九章 杀意

得到许显纯三人回报的崇祯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拔出萝卜带出泥已经不足以形容目前的情况,这根本就是拔出萝卜带出了一个天坑才对。

目前所显露出来的,也只是利益这一张大网上的冰山一角吧?

自己该怎么办?

原以为重用厂卫,监察高压之下,朝堂还不如同一个萝莉一般任由自己摆弄成自己喜欢的姿势?

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看看名单上的这些人,内阁辅臣周延儒,前内阁阁老叶向高,兵部侍郎侯恂,前礼部付郞钱益谦,连锦衣卫左大都督骆养性,还有宫中一些低级的太监和宫女也都牵连其中。

既然想不通,干脆就不要去想好了。咬咬牙发了狠的崇祯皇帝很干脆地就做出了决定——既然朕有厂卫有百姓还有将士们归心,你们这些渣渣干脆给朕去死!

等到魏忠贤也过来回报审查宫中侍卫和宫女太监的结果后,暴怒地崇祯皇帝很是痛快地下令:“王承恩,拟诏。

内阁辅臣周延儒,私通宫禁,阴谋反叛,着锦衣卫凌迟。九族一体斩绝!

兵部侍郎侯恂,使人行刺天子,罪同谋反,着锦衣卫凌迟,九族一体斩绝!

锦衣卫左大都督骆养性,暗通宫外,意图谋反,着锦衣卫凌迟,九族一体斩绝!

太医院太医陈仁忠,阴谋毒害天子,着锦衣卫凌迟,九族一体斩绝。

前礼部侍郎钱益谦,暗中串联诸多官员,意图谋反,着锦衣卫凌迟,九族一体斩绝。

前内阁辅臣叶向高,既告老还乡,仍私通阁臣,阴谋反叛。其人虽故,着破坟,鞭尸,扬灰。九族一体斩绝!

国子监监生王某,行刺天子,罪在不赦,夷十族!

另诏,京城解除戒严,城门守卫交由五城兵马司接管,并与锦衣卫田尔耕所部巡视京城,务必维护京城稳定。京营即刻返回驻地,不得惊拢地方,违者,斩!

诏,英国公张帷贤,尽忠国事,加太子太傅,命其整顿京营。

诏,锦衣卫拆分三部,一部为原有宫禁守卫、仪仗等职司,晋魏良卿为锦衣卫提督,提督该部。

其二专司监察百官并诸藩王,着许显纯提督该部。

其三专司监察天下,废其抓捕刑讯之权,着田尔耕提督该部。

另诏,东缉事厂不复监察百官等职,专司监察大明之外之职,着司礼监太监曹化淳提督。

西缉事厂暗中侦辑锦衣卫与东厂之不法事,废其抓捕及刑讯之权,着司礼监魏忠贤提督。”

一连串的诏令下来,要么是诛连九族杀。气腾腾,要么是拆分厂卫加强或者削弱职司,直令人摸不清楚皇帝究竟想怎么干。

不过对于崇祯来说,既然已经决定要兴趣屠刀对准不听话的,那么不如索性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一块儿办了得了!以后各衙门职司明确,有事儿直接追究直属负责人就成。

只是崇祯的诏令刚刚说完,重新由后宫赶来近视崇祯的周皇后却是着心中暗暗着急,对魏忠贤几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话跟皇上说。一会儿再叫你们进来。”

王承恩与魏忠贤等见状,皆是躬身低头,退出了门外,离的远远的,保证自己听不到门里面的声音。

崇祯见几人都退了出去,便对周皇后道:“皇后有甚么事儿要跟朕说?”

周皇后却是跪倒在地,对崇祯道:“陛下,今日您所下的旨意,臣妾都听到了。臣妾,是想请陛下收回成命,暂缓行事。”

崇祯走过去,一把拉起周皇后,却道:“不行。此事万万缓不得。”

周皇后闻言,对崇祯道:“陛下,此事本不就当由臣妾插嘴,臣妾亦知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只是一次性地杀戮如此多有,天下臣民岂不会视陛下为桀纣之群?倘若天下动荡,又该如何?陛下何不缓缓图之,先诛首恶,再问其他?”

崇祯闻言,知道周皇后在替自己担心,想了想,自己管他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自己又不是那正牌的倒霉蛋崇祯。

崇祯便对周皇后道:“皇后不必多想,这些人私窥宫禁,先是毒害皇兄,如今又来毒害朕。倘若不除了他们,后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效仿此辈。

这些人除了嘴上厉害,背后搞搞小动作,其实什么事儿也成不了。

犹如前唐太宗皇帝所言,君为舟,民则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朕有天下民心军心在手,此辈犹如那暗地里的老鼠一般,朕何惧?

至于说后世怎么评价,倘若大明毁于他们这些人的手上,你我夫妻二人便是纣王妲己。倘若大明国祚延绵,朕自然是一代明君,皇后也是一代贤后。”

周皇后闻言,知道崇祯心意已决,又见崇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再劝谏,问候了崇祯身体一番,便先行回去了。

崇祯复又叫了魏忠贤几人进来,命王承恩按照刚才所定下的方略拟旨,用印。

一道道圣旨由宫中发出,京城之中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内阁辅臣周延儒原本已经下了诏狱,接着便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锦衣卫大都督骆养性全家老小与兵部侍郎侯恂全家老小,统统被抓入诏狱。

紧随其后的,便是国子监监生王某与其同窗、师长,一起进了诏狱。王生九族亲眷因为在外地,锦衣卫已经派人前去锁拿。

前内阁阁老叶向高与前礼部侍郎钱益谦的九族也有人前去锁拿。最惨的还要数叶向高,便是已经亡故了,也要被开棺鞭尸,锉骨扬灰。

至于在京城的商人,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已经有十余家大豪商被锦衣卫的人抓走,剩下的皆是吓的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或者客栈中,便是出门打听消息都不敢。便是烟花柳巷的生意都仿佛一夜萧条,再无平日里官员和文人们饮酒作乐的风骚与文雅。

住在四九城中的人,又有哪个是笨蛋了?便是街上的青皮,也纷纷躲藏在家中不出。一夜之间,整个京城仿佛成了鬼城一般。

第五十章 反转

一夜过去后,待到第二天上朝,朝臣们这才发现,内阁阁老周延儒和兵部侍郎侯恂以及锦衣卫大都督都不见了。

百官心中这才恍然,昨天闹腾了一天,只怕也是因为这几人的缘故。只是令朝臣们想不通的是,骆养性可是崇祯潜邸时的老人了,虽然近几个月一直在平台当人形背景墙,可是怎么连他也给抓起来了?

等到了朝会上,群臣见礼完毕后,崇祯不待众臣上奏,便直接道:“昨日一事,乃是有人私通宫禁,妄图行刺。如今主谋从犯皆已下了诏狱。”

崇祯话音落下,预想中嗡嗡声不断的场面并没有到来,反而如死一般地寂静,众臣全都用带着询问的眼光看着崇祯。

说白了,崇祯遇刺这事儿,由于发生在东华门外,一天的时间,足够传遍整个京城了。要不是事发之前就已经封锁了城门,估计这会儿已经传到天津卫去了。

崇祯看着底下的大臣,心里也是感慨万分。看看,就是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们,活生生把一个在当时全世界上找不到对手的庞大帝国,给硬生生地玩死了!此后神州陆沉,几百年的时间也未能重新回到世界头号帝国的位置。

心中越发讨厌起这些正人君子的崇祯干脆道:“王承恩,宣诏吧。”

等王承恩取出圣旨宣读之后,御阶之下的朝臣可就如同被人拿大锤砸在了脑袋上一般,全都懵了。

一连串的人名,阁老,锦衣卫都督,兵部侍郎,一连串的凌迟,一连串地抄家诛九族,终于让朝堂上的众臣们清晰地认识到,大殿中,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子是当今天子,而不再是任由他们忽悠的信王。

等到王承恩念到:“国子监监生王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刺,罪无可赦。着锦衣卫将该生员凌迟,夷十族。以为后来者诫。”

朝堂上的众臣一听,纷纷议论,马上就有御史出班跪地奏道:“启奏陛下,除成祖皇帝诛方孝儒十族之外,自古从未有夷十族之说,陛下刑罚未免过了,臣请改诛九族。”

崇祯却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御史一眼,问道:“倘若朕一定要夷他十族呢?”

那御史也是个胆子大的,为了搏一身清名,便是连生死也不顾了,只是梗着脖子道:“倘若陛下不改,便是桀纣之君也!臣身为御史,本就有劝谏陛下,纠察百官之责。今天陛下欲行此酷刑,臣宁愿撞死于殿上!”

崇祯眼睛看着那御史,却对侍立在一旁的魏忠贤道:“朕想要听听这位犯颜直谏地御史大人的情况。”

魏忠贤是什么人?能以一个太监之身做到“九千岁”,又岂是好相与的?当即朗声道:“御史张万盛,天启三年进士及第,任翰林院编修,天启五年超拔为御史台大夫。其人家中富有余财,故为官颇为清廉,向来不收礼物、孝敬。”

朝堂上的众臣一听,心中暗道,您瞧瞧,还得是我们这些正人君子,便是魏阉也挑不出甚么毛病来!

不想魏忠贤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然则,其寡人之疾甚已。天启四年三月,纳春风楼头牌小玉为妾,未至四月便折磨至死。

天启五年五月,纳倚红楼头牌夏荷为妾,七月,夏荷死。

天启七年二月,纳春玉院秋玉为妾,四月,秋玉死。

其父张老财,于山西老家颇有田产,倚仗御史张万盛名头,巧取豪夺良田三百余亩,逼死佃户共五人。”

笑吟吟地说完,魏忠贤又问张万盛道:“御史大人,咱家所说,可有虚言?”

崇祯及众臣只看张万盛大汗淋漓的模样,便知魏忠贤所言非虚。

不待众臣想出什么托辞来替张万盛推托,怒极的崇祯便喝道:“来人!”

当即便有两个殿前值守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过来跪下喊道:“臣在!”。

崇祯怒道:“好一个清廉的御史大人!好一个犯颜直谏!你不是说今日要撞死于殿上么?朕便满足你的要求,也好让你求仁得仁,求死得死!”

随即指着张万盛对两个锦衣卫大汉将军道:“拿下!将此獠撞死于蟠龙柱上!”

两个大汉将军闻言,齐声道:“遵旨!”

一边一个,抓住张万盛的臂膀,又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其头颅,不管张万盛如何挣扎求饶,便猛地往那蟠龙柱上一撞。

可怜十年寒窗苦读的张御史被撞得头颅迸裂,整个人的脸上直如开了染色铺子一般,红的白的一起流了下来,眼见活不成了。

朝堂上的群臣登时被吓得呆若木鸡,这才意识到,龙椅上的这位皇帝,自从登基起,已经有阁老、御史被剥皮实草,活生生凌迟了的,也不是一人两人了,豪格,八大晋商等,都是先例。论杀性之重,只怕远超成祖皇帝,堪比开国的洪武皇帝。

不理会群臣的模样,崇祯对王承恩道:“继续宣读。朕倒要看看,谁还有话说!”

只是这一次,便是走到王承恩将所有的旨意宣读完毕,也没有哪个大臣敢跳出来反对。

没有人反对的崇祯却越发的不爽了,合计着你们都是嘴炮王者?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大明朝不毁在尔等手中才怪了!

朝臣说话,角怒了就要死;朝臣不说话,崇祯也是各种看不惯。怒气勃发的崇祯看着底下的群臣道:“怎么着,哑巴了?刚才不还一个个的挺想说话的?是不是还有人想说朕乃桀纣之君的?

不是一个个的号称正人君子来着?这就是朕的大明百官?朕觉得后世可以写本书,就叫做大明官场现形记!

看看你们一个个衣冠禽兽的模样,你们又有哪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干净的!?你们可对得起你们身上的官服吗?百姓缴纳了赋税,就养了你们这样一群东西?

朕送你们一句话。尔禄尔俸,皆是民脂民膏。谁要是拿着百姓的俸禄再去欺压百姓,朕就诛他九族!

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以为离了你们,这大明就完了。外面想当官的人有的是!我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第五十一章 朝议

待得一通训斥之后,崇祯又将脸色稍微放缓。看着下面的群臣一个个老老实实,崇祯这才开口道:“朕不管你等此前如何,毕竟以前大明的薪俸太低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以后,若是再被厂卫查到,一概按祖制来吧。

如今水泥之事,卿等既已知晓,朕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朕计划将此物用于忠烈祠的建设,以及后续城墙建设,卿等有何意见?”

所谓杀鸡骇猴,朝堂众臣做为那只被骇的“猴”,皆是老老实实地道:“皇上圣明。”

看着群臣的反应,崇祯心下又暗骂了一句贱皮子,就该如螨清人般,杀到你们老老实实地才行。

既然群臣不敢再蹦哒,崇祯却是说道:“此番还有几件大事,需要卿等一起商议。

其一,便是此次建奴入寇,百姓损失补偿的问题。朕为天子,天下百姓便都是朕的子民,此番他们也因为朕之前坚壁清野的旨意遭了难,朕也不能亏街了百姓们。”

待户部尚书郭允厚躬身应是,崇祯接着道:“其二,便是这八个卖国害民的狗东西的事儿。

此番抄家,共计得银六千三百余万两。这些银子上,只怕都沾满了我大明百姓的血,着户部清点后尽入国库,以用于百姓。”

郭允厚再次应是,却是提问道:“陛下,六千三百余万两银子虽多,但是忠烈祠,辽东及边军,各地尚有天灾,灾民亦是需要救济,其中如何分配?还请陛下明示。”

崇祯想了想,说道:“忠烈祠**奉本就是因这些狗才私通建奴而战死的忠烈,所以优先用于忠烈祠之建。

其次,补齐边军及各卫所所积欠的军饷。此事由兵部牵头,户部协理,锦衣卫监督。谁敢伸手就剁手。

至于京师附近百姓的安抚赔偿所需银两,一应支出,皆由内帑出具,以之前锦衣卫所记录为准。此次补偿银子的发现,由田尔耕所部锦衣卫发放,西缉事厂魏忠贤所部监督。谁敢伸手便剁手!”

待几人一起躬身应是后,崇祯接着道:“还有,此次因建奴入寇而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以及战死的卫所将士所留孤儿,诸卿以为,当如何安置?”

已经当了好半天背景墙的温体仁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各军孤儿,可以着各地养济院加以收容优待便是。至于因建奴入寇而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亦可以由陛下特旨,放宽养老令之所限,由各地官善加安抚即可。”

崇祯这才想起来,后世确实在网上看到看,大明朝别的不说,这老有所依的福利制度可是杠杠的,想了想,干脆说道:“既然如此,孤寡老人可着养济院加以收容,凡五十岁以上者,皆按太祖洪武皇帝所定养老令执行。王承恩,命司礼监拟诏。”

说完老人,崇祯双把话头绕回了孩子:“孤寡老人的事儿说完了,现在来说说这各军所留孤儿。

朕以为,单纯地让养院院收容,配不上这些为国牺牲的将士们。

也罢,这些孤儿,便由宫中收养,愿意从军者,另设幼军一营,不愿从军者,于京师之中就读蒙学。”

原来崇祯想的却是汉武故事。当年汉武帝手里那一支赫赫有名的羽林卫,前身就是孤儿幼军。自己有样儿学样儿的也弄一支这样儿的幼军出来,等这些孩子长大,自然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自己最忠心的鹰犬。

等到安排完这些事儿,崇祯去又想起一事来,便接着说道:“此番建奴入寇之时,朕曾经说过要修一本汉奸录,诸卿以为如何?”

内阁首辅温体仁出班奏道:“陛下,此事交由翰林院进行编纂即可。只是何等人上得此书,还请陛下明示。”

崇祯道:“以前汉之中行说,后晋儿皇帝石敬塘,故宋之秦桧,本朝之八大豪商及范文程等身边炎黄子孙却甘为外族走狗者,皆上其名录。书中需插画留影,以便让这些狗贼为后世人所记住。

另外,待得忠烈祠建好之后,中行说,秦桧,范文程等,皆铸铁像,跪于忠烈祠外,供百姓及后世子孙唾弃。此事,交由温爱卿牵头翰林院去办。”

见温体仁也躬身应是,崇祯接着又说话:“此次查抄八大汉奸商人及阴谋反叛之人的家产,所得加在一起,怕不是近万万两之多。朕有意将宝钞司升格为大明皇家银行,直属户部管辖,专司宝钞印制、回收等,重新发行宝钞。”

让崇祯没想到的是,最先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之前的好队友,内阁中的阉党成员,次辅施凤来。

施凤来听到崇祯想要重新发行宝钞,却是反对道:“臣启奏陛下,宝钞一事,臣认为应该缓行。

其一,民间宝钞泛滥,便是七八贯宝钞,也换不得一两银子。

其二,百姓信不过宝钞,故而不愿意使用。

其三,倘若有人仿制宝钞,又该如何?”

崇祯一听,却是觉得这事儿也没甚么,便说话:“施爱卿据说的问题,朕之前也有考虑。

此次发行宝钞,多诏高明的匠人,命其研究宝钞防伪之术,兼之锦衣卫暗查,以防有不法之徒伪造。若有人举报伪造者,可得伪造者一半家产。

另外,由京城先行试点,军饷、此次的补偿,皆以一半银钱,一半宝钞的形式发放。另设大明民生银行,于城中多立网点,许百姓自由兑换。

此后,凡京城税收等,皆以收取宝钞为上,倘若以银子完税,则每两银子收一钱的火耗钱。

还有,国库之中有多少银钱,便印制多少宝钞,绝不滥发一文。如此一来,百姓可能信得这宝钞了?”

施凤来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若是使用银子收火耗,宝钞还能自由兑换银子,只怕百姓还会争着要使用宝钞而不喜用银子。

想通了这一点,施凤来便表示了赞成,不再反对。

只是崇祯开口说的下面的话,却又让朝堂上的百官、勋贵们提起了一颗心。

第五十二章 养廉

“此后,国朝之中,禁止有人私设票号,一经发现,诛连九族。”

不管底下官员们死了爹娘一样难看的脸色,崇祯接着道:“国朝薪俸,确实低了些,文武百官为国奉献,国朝也不能只要求大家为国奉献,亏待了大家。”崇祯略一沉吟,接着道:“朕有几件事儿,众卿再议一议,看看该怎么个章程。

其一,加薪。朕欲提高国朝所有官员的薪俸,只是各级官员各自上涨多少,回头内阁与吏部拿出个章程来,务必要让各级官员们在不贪腐的情况下可以保证一个十口之家的生活不至于困顿。

其二,便是养廉。朕的本意是由吏部于大明民生银行中开立户头,自官员出仕之日起,每月便有不等的养廉银子存入该户之中。待该员告老之时,可一次性取出。若中间有贪腐等事,不仅这笔养廉银子没了,便是其本人亦要剥皮实草。这养廉银子一如薪俸,按官员级别不同而划分,朕属意于每月薪水的一成。

其三,便是这官员的养老一事。此后国朝为官者,三族之中不得经商,不得借他人名义经商。只是思及官员告老还乡后的生计问题,因此上需要每个月由该员薪水中扣除一部分,国库再补贴相等的银子,存入大明民生银行的养老户头中,等该员告老之后,即可每月支取一部分,直至该员亡故为止。”

崇祯话音刚落,底下群臣便纷纷跪地高呼道:“陛下仁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毕竟这是关系到每一个官员自己的切身利益,既然皇帝准备像太祖洪武皇帝一样举起屠刀反腐,那么这些官员们就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滚蛋,要么不听话,继续贪腐,后果就是被锦衣卫查出后,全家老小都跟着倒霉。

刚才的一棍子打的确实疼,但是这颗甜枣也足够甜。纵然不得经商,也不敢贪腐,但是薪水上涨了啊,也不怕以后维持不了生活,一人当官全家挨饿。

崇祯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这些被收拾得欲仙欲死的官员们喜出望外:“朕虽长于宫中,却也知道官员们生活不易,毕竟幕僚、随员等,都是自己掏了银子的。朕意欲将各级官员的随员定下定额,由国库出银雇佣,此事并之前的几条,内阁一起上折子罢。”

等到崇祯示意散朝,众臣这才纷纷散去。只是内阁与六部各位大佬们,则齐齐到了内阁之中,商议崇祯皇帝的旨意该如何去做。

温体仁毕竟是内阁首辅,还是由他当先开口道:“陛下的意思,各位都明白了罢?”

见众人纷纷示意,温体仁接着道:“咱们这位陛下,可不像是之前的几位,任何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喽。杀伐果决,不下于太祖皇帝。

本官说的再明白些,好好听话办事,陛下不吝封赏,那几个造了水泥的匠人便是。国朝开国至今,何曾有过甚么男爵子爵?陛下说有,那便是要有。

倘若有人还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倒也好办,黄大人和陈御史可是还挂在午门之上呢。”

做为阉党的一份子,施凤来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阉党,他觉得自己百分百地是帝党,只是一心效忠于皇上。见温体仁这么说,施凤来便开口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当尽心为陛下效力。”

顿了顿,施凤来又道:“陛下今日的所有旨意,顺时针一环扣着一环,但是以某之见,根子却是在这大明皇家银行之上。不知众位怎么看?”

户部尚书郭允厚却是苦笑道:“别人都想自己手中权利越大越好,本官如今却是嫌多。陛下所言银行一事,又有谁懂得了?倘若如票号一般,也不过一个大的票号罢了,陛下先是设了甚么皇家银行,又另设甚么民生银行干什么?倘若与票号不同,又如何运作?”

温体仁却是道:“以老夫之见,陛下之意,乃是将这印制货币与与这票号运作之事分开。

印制之事好说,多寻些匠人以及那些票号之人来办便可。只是这运作一事,老夫也无甚头绪。”

施凤来却是说道:“老夫对于这票号之事,也只是略知一二。无非便是存管银子,可于异地支取,但是这保管费用,亦是不低。此中门道,郭大人不妨递了腰牌进宫,当面向陛下求教。”

郭允厚却是苦笑道:“如今陛下天威难测,下官如何敢去宫中解了霉头?倘若陛下觉得我等无能至此,那还要我等何用?”

施凤来却道:“无妨,此事乃陛下提出,想必陛下心中也有些想法,不如郭大人进宫前去讨教一番。若是郭大人心中害怕,却是大可不必,老夫愿意陪郭大人一起去宫中面圣,如何?”

原来施凤来也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觉得皇帝不知道看上了温体仁哪点好,一下子就给超拔成了内阁首辅,而自己呢?黄立极时,自己就是次辅,黄立极倒了,自己还是次辅。

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多在崇祯面前露露脸,再显得比温体仁更勇于任事一些,不怕皇帝不对温体仁有看法。

郭允厚闻言大喜,对施凤来道:“多谢施阁老!”心中暗暗感激施凤来对自己伸出援手。

温体仁却是道:“进宫一事,却是不急,还有一事,却是需要郭大人费心了。”

郭允厚问道:“请首辅大人示下。”

温体仁道:“既然陛下想要给我等加薪,却是需要郭大人调集户部之中的存档,算计一番一家十口之一月生活所需是多少,各级官员一月之花费又是多少,我等也好以此为据,递上折子。”

郭允厚闻言,却是苦笑道:“不瞒首辅大人,户部之中,却是对些没有什么存档。若是想要调集,还需要去锦衣卫之中调取,想必他们那里是有存档的。”

温体仁虽然刚刚接手内阁时间不久,对此也是早有预料,便对郭允厚道:“罢了。此事便由老夫厚颜去见那田尔耕罢了。”

第五十三章 杖毙

内阁辅臣与六部尚书,足足在内阁之中呆到了申时,才纷纷散去。

不提温体仁去见田尔耕调取多年来民生物价的数据,施凤来却是跟郭允厚一道去养心殿求见崇祯皇帝。

只是行至太和殿之前时,两人便深恨自己怎么不换个时候再来。

只见太和殿前,乌压压有一片,只怕是宫中除了侍候在贵人们身边的太监宫女和正在值守的侍卫之外,几乎半数都集中在太和殿之前的广场上了。

魏忠贤,曹化淳,田尔耕,许显纯,当今天子的几大鹰犬,除了王承恩和方正化随时跟在崇祯身边之外,已经全数在场,看模样,这太和殿前立着一排的长棍,便知宫中要执行家法规矩了。

施凤来与郭允厚见到田尔耕也在这里,正合计着首辅大人只怕要扑了个空时,魏忠贤几人也看到了二人。

二人过去一番见礼后,魏忠贤却是笑道:“二位来得正好,倘若二位不来,咱家正在命人去内阁寻人过来呢。”

施凤来好奇道:“魏公公此话怎讲?”

魏忠贤道:“莫急,想必其他的阁老与尚书们也该到了,一会儿再说。”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有侍卫引着其他的内阁辅臣和各部尚书、侍郎们一起过来了。

见人齐了,魏忠贤便清了清嗓子道:“今儿个叫诸位过来,乃是皇爷的意思。

此前不是有人私窥宫禁,沟通内外么,宫外的周阁老甚么的,都已经定下了罪责,不日要往菜市口走上一遭,这宫中涉案之人,便宫中解决罢。

只是皇爷心善啊,想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所以命咱家请了各位大人来起观刑,免得以后有人记不住了再犯。”

说完,便对西厂一众番子道:“来人啊,将那些吃里扒外的狗才们带上来。”

言毕,便有一众西厂番子押着十余个锦衣卫的侍卫以及二十几个太监宫女走了过来,随即便将之踢倒,命这些人跪好。

魏忠贤看着这些人,踱步行至跟前,阴恻恻地道:“各位好本事啊,甚么事情做得,甚么事情做不得,各位心里当真没点数儿么?今日说不得送各位上路了,到了地下,莫要怨恨咱家,要恨,就恨你们自个儿不争气罢!”

说完,又对西厂番子道:“请家法刑具。”

西厂番子们齐声应了,便有人抬了张桌子出来,上面却是一张关二爷的画像。说来好笑,东厂敬的是岳武穆,西厂敬的关二爷,都是取其忠义忠君之义,只是这东西二厂的督公,却都是太监。

待得西厂番子们布置完毕,魏忠贤先去给关二爷上了香,回身对着那些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说道:“咱们宫中的太监宫女,本就是皇爷的家奴。自古以来,民间这家奴背主,都是打死勿论的,便是官府也不会去管。

更何况,你我都是皇爷的家奴,若真是犯了事儿,你们也不要想着会有人能救你们,今日这些小太监们,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又对田尔耕和许显纯道:“二位,你们锦衣卫的门户,还得你们锦衣卫自己来清理,咱家却是不便插手。不过,今儿个咱家便先送这些奴才们上路,如何?”

要说这魏忠贤的确不枉天启皇帝与崇祯皇帝两代帝王看重,如今见崇祯皇帝不愿意看到自己一家独大,便是对之前任由自己呼来喝去的田尔耕、许显纯也是客气有加。见二人并无异议,便对西厂番子道:“行刑,送这些狗才们上路。”

说完,便有西厂番子提了五个太监过来,按在关二爷画像前的长板凳上捆好,提起立在一帝的长棍便用力打了下去。

不一会儿,板凳上的五个太监便就此毙命,魏忠贤挥手示意,当下又是换了五个过来,如是再三,二十几个太监宫女便全数杖毙。只有宫女行刑时麻烦了些,吃不住痛,一时间屎尿齐流,搞的秽臭不堪。

待得行刑完毕,魏忠贤看着其余瑟瑟发抖的众太监宫女们开口道:“都看到了罢?以后谁要是再敢学这些狗才们吃里扒外,今日这二十余人就是最好的榜样!”接着又对田尔耕和许显纯道:“二位,这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咱家处理过了,剩下的,便交给二位了。”

此时锦衣卫拆分尚未完成,因此田尔耕便上前一步,对着众侍卫们道:“刚才的事情都看到了吧?某也不多说别的,咱们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今日之事也全是这些杀才们咎由自取,尔等也好好看着,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以后有人再敢沟通内外,咱们也少不得要清理门户。”

说完,又对旁边的大汉将军们说道:“行刑,送他们上路,然后枭首,传讯各地锦衣卫,为后来者诫!”

那些大汉将军听了,当即拖了一个跪在地上的涉案侍卫过来,也不用甚么板凳捆绑,直接掼倒在地后,挥起手中军棍便打了下去。却是不同于方才魏忠贤杖毙太监宫女之时的打法,用的却是军中的乱棍打死之法。

待没头没脑的百余棍过后,地上的那个侍卫也是眼看着有出气没进气,就此毙命。田尔耕却是面色不变,连眼皮也未曾翻一下,直接道:“下一个。”

十余个锦衣卫犯事儿的侍卫,打的时间却是比那些宫女太监的时间还要长些,足足打了近一个时辰,才尽数打死。

等到这些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被尽数打死,魏忠贤才又来到众人之前说道:“今日之事都给咱家放在心里。皇爷心善,咱家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以后再敢做下背主之事,莫要让咱家发现,否则,尔待受到的就不是杖毙这么简单了。”

警告一番之后,这才说了句:“都回去罢,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散了去。

田尔耕也是如法炮制,告诫一番后,命锦衣卫众人散去。

走到这时,魏忠贤才回到朝臣们这里,询问施凤来与郭允厚进宫所为何事。

第五十四章 银行

崇祯觉得很伤心。

大家都是做皇帝的,你看看人家螨清的那几个皇帝。

康麻子,那个出了天花满脸坑的家伙,天天特么微服私访,也没看这货干了什么正事儿,一路私访一路撩妹。

乾隆,那个据有汉人血统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有的家伙,也是天天瞎特么浪,动不动就下下江南。先是有个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后来还有个九岁的儿子,借着这儿子会对对子的名头就给封了个县令。

当然,人家是螨清的皇帝,再怎么胡闹,那都是一代明君,咱们崇祯皇帝是比不了的,但是比比同样是大明皇帝的正德皇帝总行了吧?

结果还特么比不了。人家正德皇帝的爹给力啊,留下的家产丰厚,大臣给力。所以人家正德也能下江南去浪一浪。

再看看崇祯呢?爹是不给力,一个月就挂了。皇兄也掉链子,才七年,还没混明白呢,也挂了。扔下这个烂摊子给崇祯。

算上崇祯他爹和崇祯他哥一起,国库就留下了几百万两的银子,留下的大臣除了用坑货来形容,崇祯也找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词了——还不如太监靠谱呢。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大明文官靠的住,母猪都上树?

现在崇祯的心里很是不平衡,人家当皇帝能浪,轮到他当皇帝,为了不用把自己挂在老歪脖子树上,他就得勤政!不能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这不,崇祯看着眼前的施凤来与郭允厚,又是一阵阵的头疼。

这两人是来问有关于大明皇家银行和大明民生银行的问题的。

问题在于,穿越前的崇祯皇帝只是个野生的程序猿,根本就不懂得银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连银行的业务系统,也不是他这种野生程序猿能接触到的,据说都是跨平台的高级货。

不过还好,虽然没见过猪跑,但是崇祯皇帝吃过猪肉啊,自己穿越前,跟银行借的房贷还没还完呢。

崇祯开口道:“这银行一事,首先是吸收民间银两,其次是放贷。

所谓吸引民间银两,便是吸引百姓将银两存入银行之中。银行不光不能收取保管费,还需按月支付利息给百姓,若百姓不予取胜,则利息计入所存银两,化为本金,继续计算利息。”

郭允厚却是好奇道:“陛下,如此一来,百姓倘若都不支取银两,则利息越积越多,化所本金也越来越多,银行又如何支付得起?便是放贷,又如何能收回这许多利息?倘若有人借了贷不还,又当如何?”

崇祯心里却是不屑地笑了,还他娘的有人敢欠朕的钱不还?当老子的锦衣卫是摆设不成?当下便对郭允厚道:“百姓存一两银子,假设月息为一文钱,放贷给那些急用钱之人,比如商人们要搞大生意或者急需银两周转,每两银子可收取他们的月息三文钱到五文钱不等,如此一来,既有了支付百姓们利息的银子,中间有有了银行的利润。

至于有人借贷不还,一则,借贷需要有人担保或者有抵押,比如铺面,田地,古玩等值钱的东西。

二来,不是还有锦衣卫么?反正百姓轻易不会向银行借贷,便是借贷,也不会借得许多。

倘若有商人借了贷到期之后无力偿还,则将其抵押之物收归银行所有,不至于坏了账。

若是能偿还而不还,不管他们背后站着的是谁,让锦衣卫去找他们讨要。”

施凤来却道:“陛下,毕竟这大明之中,藩王勋贵众多,倘若是?”

崇祯道:“让他们借,朕倒要看看谁敢欠着皇家的银子不还。敢赖账的,藩王削藩,勋贵去爵!”

郭允厚接着道:“陛下,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只是还有两个更棘手的问题,还望陛下指点。”

崇祯却是很好奇,这两个问题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便对郭允厚道:“爱卿说来听听。”

郭允厚道:“其一,便是如何吸引民间将银两存入银行?毕竟这大明之前从未有过,便是票号,也只是商人们为了自己方便才搞出来的。至于其二,便是无人借贷,又该如何是好?”

崇祯略一沉吟,说道:“吸引民间存入银两之事,便由朕带头罢。等银行成立之后,朕命宫内将银两存入其中。想必百姓之中也会有人效仿。

只是一点,无论如何,首先要保证百姓们可以随时支取存款,不论是宝钞还是银两,必须做好储备。万万不能出现百姓想要支取,但是柜门上却没有银两的情况。

至于没有人借贷,可于银行之中另设一个衙门,专门去寻找可以生财之事去投资。

另外,朕有意将长芦盐场搞大,再令登莱那边多晒海盐,把盐收归官营。只这两处盐场之所需,便由银行去投资,盐场利润分一层与银行,如何?”

郭允厚闻言大喜,赶忙道:“多谢陛下指点。那养老银子呢?又该如何处理?藩王与勋贵们是否也有?”

崇祯道:“他们有什么?他们还想有什么?堂堂藩王勋贵,都是世袭罔替,都有自己的封地,这养老银子与那养廉银子,却是没有他们的。”

施凤来却是突然想起来一事,又问道:“陛下此前说大明皇家银行专司宝钞印制,大明民生银行专门运作,何不两者并为一体?却是更好管理?”

崇祯心想,后世虽然有银行既能发行钞票,又办理金融业务,但是这大明的官员们节操早就掉了一地,朕敢放心地让你们既做裁判又当运动员?

心中想着,崇祯便对施凤来说道:“在朕的构想之中,大明皇家银行乃是根本之所在。一则印制宝钞,二则,以后将会有更多的银行出现,譬如大明建设银行,便由其专司大明各地桥梁、道路、城墙之建设性投资,同时也可以吸收民间银两,也可以放贷。

还有大明工商银行,便在针对工匠作坊、商号铺子等放贷之余,也吸收民间存银,也可放贷。

总之,以后银行不会只有一家,各个银行之间既要合作,也是竞争关系。这大明皇家银行,便是这些银行的顶头上司,要对他们做出指导。

此前锦衣卫不是抓了许多票号的人么,把他们从诏狱里提出来,跟他们一起研究下此事该如何去办。”

废了半天的口舌,崇祯终于将自己里的那点儿关于后世银行的东西都倒腾干净了。

待得施凤来与郭允厚走后,崇祯便对伺候在一帝的王承恩道:“去,派人通知下,明日罢朝一日。命文武百官到菜市口去观刑。另外,让人去菜市口给朕找个好些的位置,要能看到百官的,朕明日要微服去看。”

第五十五章 观刑

第二天一早,白龙鱼服的崇祯便又带着王承恩等出了宫门,先是绕到承天门之前,看了下热火朝天的忠烈祠打地基的进度,估摸着差不多能在降雪之前完成忠烈祠的建造。接着一行人便朝菜市口而去。

到了菜市口,时间还早,崇祯便到了王承恩早已安排好的酒楼。一进酒楼,那酒楼的掌柜便过来跪下行礼道:“臣锦衣卫西城千户所菜市街百户陈报国,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在原本历史止被那个正牌的蠢蛋崇祯给废掉的锦衣卫势力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光看眼前这胖胖的掌柜,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谁又能想到这掌柜的便是锦衣卫的百户?如此看来,利用好了锦衣卫去刺探收集情报,估计可以知道一切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

待崇祯上了二楼,那掌柜的便将今日歇业的牌子挂了出去。至于酒楼之中,坐着的尽是些锦衣卫校尉与东西两厂的番子。

二楼的崇祯皇帝,坐着一个靠窗的喝着茶水,眼看着茶楼对面的制高点都有锦衣卫控制,心下顿时感到安定。

只是一边儿喝茶,一边儿却又想到另外的事儿:原本大明的法场在西四牌楼,也不知道被朕给改到这菜市口,会不会影响这里卖菜的老百姓?这该死的螨清辫子戏害人,让朕误以为大明也是在菜市口杀人呢。

随即又觉得操这心纯属自己无聊,老百姓不在此处卖菜也可以去别处,一条街而已,在京城这么大的地儿,当不得甚么要紧。念及于此,崇祯便不再多想,只是专心等着。

等到了辰时过半,菜市口这里便被京城中起来看热闹的百姓给围得水泄不通了。

此时便有机灵的小贩,挎着篮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有卖鸡蛋的,也有卖瓜果蔬菜的,很是小赚了一笔。

也有小偷小摸的想趁着人多之时开开张,摸上一笔,只是有的被人发现,少不得一通毒打,再被人交给五城兵马司派来维持循序的兵丁手里。

崇祯坐在二楼,看着楼下叫声鸡蛋的小贩,也看着偷摸不成反被揍的小偷,只觉得这才是生活,这才是自己每天想看到的画面,而不是在朝堂上跟那些老油条们互相算计——太特么为难人了,老子只是一个智商八十的程序猿好吗?既然玩心眼不行,老子也只好举起屠刀了!

街到了己时将至,远处便来了一队囚车,囚车上装着被囚的男女老幼,打头的便是周延儒九族上下五十余口,随后便是原兵部侍郎侯恂、原锦衣卫大都督骆养性、原礼部侍郎钱益谦、太医院御医陈仁忠等人的九族老幼,外加已故的前内阁阁老叶向高的九族老幼,以及原国子监监生王某的十族老幼。所有人加一起共计七百余口,都被大枷锁着,站丰囚车里,被囚车带吱呀前行。

囚车之中,一个个的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儒雅,一个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崇祯看着,心中也是颇为解气。

只是等崇祯看到数辆囚车之中,还有花信少妇怀抱婴儿,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强忍着羞耻感,掀开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就喂孩子吃奶,想来是想要孩子在临死前也能吃饱,便是死了也不至于做个饿死的小鬼。

崇祯却是心中感叹母爱的伟大之处,连忙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吩咐了几句,待王承恩领命而去后,这才接着往下看。

囚车前面由顺天府的衙役开路,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们则在其后组成人墙,防止有人冲撞了囚车。

紧随其后的,则是大明朝堂的文武百官们,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罢了。周延儒几个已经被锦衣卫给凌迟了,现在这些人的九族亲眷都难逃一死,一时间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百姓们见囚车过来,购才向那些机灵小贩们购买的鸡蛋和瓜果蔬菜便派上了用场。

在老百姓那纯朴到简单甚至于天真的逻辑里,免赋减税去除边饷摊派的皇帝绝对是明君,和明君作对的一定是该死的坏官、贪官,都是些死不足惜的坏种,其家属亲眷肯定也属于那种死了都该下地狱的家伙。

于是乎这些囚犯可就倒了霉了,鸡蛋与菜叶子甚么的砸过来还好一些,那些拿着萝卜砸人的又是怎么回事儿?这玩意儿砸到脑袋上可就是一个大包,临死之前都落不下消停。

崇祯见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们只是组成人墙,但是对百姓都还算客气,便是被百姓们扔偏了的鸡蛋和瓜果蔬菜砸到也不恼怒,不禁暗自高兴,只觉得此前自己一番子弟兵的言论没有白费,还是有些效果的。

待见到那些朝臣们黑着的一张脸,心里则更加爽快——让你们丫挺的作死!现在都把自己和全家老小都作进去了吧?!

直等到己时三刻已过,囚车方才吱吱嘎嘎的过完,朝臣们才上到刑台之上。内阁首辅温体仁,大理寺寺卿和新鲜出炉的锦衣卫提督许显纯端坐于前,其余百官则坐于其后。

眼见午时将至,大理寺寺卿便喝道:“验明人犯正身!”

当下便有人前去查验,不一会儿便回报:“禀告大人,人犯皆已验明正身无误。共计七百六十九口。”

大理寺卿闻言,便又喝道:“带人犯!”

接着人犯们便被带下囚车,先是从周延儒的九族亲眷之中挑了十个男的,被差役拉了过来强制按着跪倒在刑台之上。

见人犯就位,大理寺寺卿又喝道:“刽子手就位!”

此时已经是十月近底,天气转凉,若是早上,哈口气都能成白雾,便是中午,亦是觉得凉嗖嗖的。只是那些膀大腰圆的刽子手们却恍若未觉,一个个赤着膀子,手上倒持一口鬼头刀,刀上蒙着红布,不使刀口见光。一共十个刽子手走到十人身后一溜烟儿的排开。

眼见午时已到,大理寺卿便又喝道:“鸣炮!擂鼓!”

当即便是轰轰轰三声炮响,伴着炮声,又是三通鼓响。

待得炮声鼓声一停,大理寺卿接着喝道:“午时已到,行刑!”

第五十六章 特赦

众刽子手听到命令,一齐揭去了鬼头刀上蒙着的红布,接着又接过旁边差役递过来的烈酒,先鲸吸了一口喷在刀身上,剩下的便一饮而尽,旋即便将酒碗摔在地上。

等到大理寺卿手中的令箭扔落在地,刽子手便抽出囚犯脖子后面写着“囚”字的木牌,“嘿”的一声,手起刀落,便将身前人犯的脑袋砍落。

人头掉落之后骨碌碌地滚了几滚,无头的尸身先是向天喷出一股子热血,接着便向前倒去,脖腔里的血也是汩汩流出,有的尸身虽然没了头颅,但是手指却还会抽搐几下。

台下的众百姓见了,便齐声叫好,只觉得这等贪官污吏的家眷们被斩,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只是台上的众多朝臣们脸色愈发难看了。除了许显纯,其他都是担心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只是担心归担心,这官还是得做,否则按照这位崇祯皇帝的杀性来看,敢辞官不做,估计就会有锦衣卫的人先找上门来。

十人行刑完毕,当即便有人清理了刑台上的尸首,然后以先年长男子到年幼男子,后年长女子后年幼女子的顺序,接着又拖过来十人继续行刑。

此时台上,却是哭成了一片。原来那七八岁的孩童,正是懵懵懂懂之时,直到见得行刑砍了人头去,这才晓得害怕,只一个劲地往母亲怀里躲去。只是其母身上都是身戴大枷,又如何护得住这些孩童?只是流着眼泪,口中连声“我的儿,我的儿”苦叫连连。

更有那尚未断了奶的婴孩,只瞪着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满是好奇,却不知今日便要告别这尚未熟悉的人世,全然不懂得母亲的脸上为何泪水不断?又为何抱着自己亲了又亲?

刑台之上不停地在砍,但是刽子手都轮换着休息——没办法,人太多了,刽子手也累的手软。

直到男犯基本上砍光,便又拉了女眷来砍。待两批年长的女眷砍完,刑场远去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是马上的骑士催着马儿快跑。

马蹄声起来越近,渐渐地显出了马上骑士的身影。却见来人一身宫中内监打扮,再细看时,却正是平日里寸步不离崇祯的王承恩。

马儿全速奔跑之下何等的快速,转眼就来到刑场外面,王承恩一边打马快跑,一面不断地大声喊道:“陛下有旨,暂缓行刑!”

外围警戒的五城兵马司众兵丁不敢怠慢,赶忙将人群隔离出一条通道,以便王承恩能骑马过去。

王承恩见隔离出了通道,也不勒马停缰,直接一路狂奔而过,直到刑台之下,这才一勒马绳,长呼了一声“吁!”

见台上众多朝臣望向自己,刽子手们也停下了手中的鬼头刀,崇祯这才下马,快速上台后,朗声道“陛下有旨,众人跪听!”却是崇祯命王承恩火速回宫拟了圣旨回来。

见朝臣、刽子手等台上的人以及靠近刑台的人都跪下,远处不明所以的人便都跟着跪下。

王承恩这才对着众刽子手道:“呆会儿咱家宣读皇爷旨意,尔等听一句,便跟着用力喊出来,务必要让台下无处的百姓听见,明白了么?”

见一众刽子手齐声应是,王承恩这才展开手中的圣旨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犯官周、钱、侯、骆、陈等家眷,按律当一体斩决,然则婴儿何辜?朕悯其情,故特赦之。其令,凡年未满十四岁之男女,皆特赦其罪,念其年幼,亦特赦其母。情有身孕者,亦特赦之。着京城养济院予以收容。余者原判不变,着一体斩绝为宜。钦此。”

王承恩大声宣读完,十个刽子手亦是跟着一句一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使得众犯与刑台之下的百姓都能听得清楚。

台下有经了三朝的老童生,抚着花白的胡子笑道:“仁君,仁君呐。我大明有望矣。”

有好事者故意逗趣道:“嘿,老爷子,这些家伙们贪脏枉法,死绝了不更好?”

老童生却是个不识逗的,眼睛一瞪,便是胡子也是气得翘了起来,怒道:“你懂甚么。上古圣王围猎,尚且围三阙一,不伤怀胎母兽,此乃仁恕之道也。当今陛下行事,颇有圣王遗风,三代之治可期矣。便是换了你在台上受刑,又忍心见得得幼孩与孕妇赴死?若其中有你亲眷,又当如何?”

旁边逗趣之人闻言,蓦地打了个寒颤,讪笑道:“您老说的是,说的是。”

老童生这才抚须笑道:“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此理。台上之人自寻死路,便是当真诛连了九族,于理法上也无不妥。如今其幼儿等得陛下特赦,便是禽兽之人,亦当感念天子隆恩。”

此时台上的女眷们闻言,刹时间有如从地狱到了天堂一般,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幼孩的母亲,皆是偎着自己的孩儿痛哭,至于那些尚能抱着婴儿的花信少妇,更是抱着自家孩子亲个不停,心中直念皇天保佑,陛下隆恩。有将孩子亲得烦了的,那孩子还伸出小手,试图推开母亲。

王承恩眼见众人反应,心下也是感佩崇祯仁德,便对监斩台上的大理寺卿等朝臣道:“陛下旨意宣读完毕,众位大人,接旨罢,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群臣皆是跪地山呼万岁,大理寺卿接了旨,便命衙役前去打开了那些孩童及其母亲身上的大枷,与一众抱着婴孩的少妇并那些情有身孕的,一并带出了法场,送交养济院。

街得这些得到特赦之人离去,刑台之上继续行刑,仍是一批十人这么砍了下去。

崇祯在酒楼的二楼之上,看完眼前这一幕,又见台子上继续行刑,却是大感意兴阑珊。

崇祯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了。从法律上来说,这些人统统该死。从私心上来说,这些放掉的孩子及女犯,便是以后的隐患。万一其中出了个聂四娘一般的人物,自己还能睡得好觉么?

只是无论如何,自己却是过不去心头上的那一关。罢了罢了,由他去,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第五十七章 处置

建奴被灭,四海升平,八方宾服,万国来朝。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很满意,登基不过短短十余年,便达到了岳武穆梦想中的“收拾旧山河”,如今各边军正在向外推进,力求扩大大明疆域。便是大明皇家海军,也已经出发前往美洲,寻找传说中流浪海外的殷商遗民,准备让他们重归华夏。

至于国内,几种高产作物铺开了种植,老百姓再也不愁吃不上饭,甚至于好好的粮食因为产量太多,有的已经拿去喂猪,真是享福享的都造孽。如今的大明,已经完全再现了盛唐时“公私仓禀俱丰实”的盛景。

当皇帝做到崇祯这样,基本上也不用再追求什么了,论文治武功,皆称得上是远迈汉唐。因此上崇祯皇帝也决定在京城的北海湖上寻寻乐子,叫了几家京城有名的杂耍班子前来表演,供自己和皇后等人取乐。

只见眼前的杂耍班子使出浑身解数,如口中喷火,口吞宝剑,种种表演,各擅胜场。远处的夜空之中,烟花绽放,为自己这个天子贺,自己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正当崇祯和皇后全心观看前面的表演时,却是异变陡生。

前面的杂耍班子中,突然有人抽出隐藏好的刀剑,径直扑向崇祯,口中喊道:“狗皇帝,拿命来!”

崇祯一惊,赶忙接着皇后快速后退,随侍一侧的方正化赶忙上前拦住刺客。

此时远处戒备的锦衣卫也发现了不对,皆是抽出绣春刀便扑过来护驾,只是不曾想又被一伙儿突然冲出来的人拦住,两方人马就在崇祯眼前厮杀起来。

暴怒的崇祯对着面前正杀得方正化节节败退的刺客们喝问道:“尔等何人?不怕诛九族吗?!”

为首的刺客却是一精装男子,约摸二十余岁,却是呸了一口,怒道:“九族?!老子的九族早就被你个狗皇帝杀光了!你可还记得十二年前被你诛了九族的周氏、侯氏满门?今日我便要报这不共戴天之仇!”越战越勇的刺客竟是将方正化格杀当场。

由于崇祯身边只有方正化护卫,离得近的却又被其他人给拉住,一时间竟是再无抵挡刺客,崇祯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刺客手中的利剑刺向自己心窝,只惊得崇祯大叫一声“啊!”

蓦然醒来的崇祯,待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却发现不过是大梦一场,其实情景,倒是与自己前世所看过的一部电影方世玉极为接近。想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被崇祯的喊声惊醒的皇后赶忙起身,将被子给崇祯披上,生怕崇祯着了凉。

门外值守的方正化与锦衣卫校尉们也慌忙推门而进,手中兵刃早已抽出,准备厮杀。只是见崇祯已经穿了小衣下地,寝宫之中并无刺客,一众人慌忙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有罪,惊扰陛下,臣等万死!”

被噩梦惊醒的崇祯怒道:“诏锦衣卫许显纯、东厂提督曹化淳,西厂提督魏忠贤,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前来见朕!”

待几人匆忙赶到崇祯寝宫之时,崇祯已经换上了衣服,正在喝着茶水,只是脸上的惊怒之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作为最受崇祯信任的王承恩壮着胆子问题:“陛下,深夜诏奴婢等前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崇祯召唤这些人前来,本想直接斩草除根,将今日特赦的年龄大些的直接除掉,只是话到嘴边,终究是后世普通人的心态占了上风,却又说不出口。

叹了口气,崇祯道:“朕刚才作了一个噩梦。梦中,今日特赦的那些孩童长大成人后,前来刺杀于朕。

朕唤你们来,本想是让你们去斩草除根。只是,朕终究狠不下心。罢了,尔等下去吧,此事就此作罢。”

几人对视了一眼,却是没走。魏忠贤向前了半步,躬身道:“皇爷,却实应当斩草除根。那些孩童之中,最大的已经十岁,长大之后必然记得今日之事。若是其心怀感恩,倒了罢了,倘若其心术不正,只怕,便真要如陛下梦中一般了。”

崇祯却是道:“罢了,终究是一些孩子,杀了又能如何?谅他们也没有本事能行刺于朕。”

许显纯也说道:“陛下,臣也以为留不得。既然陛下仁慈,不愿多造杀戮,不妨将那些女子并五岁及以上孩童发配东江毛文龙处的罪囚营,命其随军效力赎罪便是。

至于年小的,可由厂卫加以训练。由于五岁五岁之下的孩童并无甚么记忆,只要能熬得过来,便是厂卫之中最为忠心的刀剑。原本厂卫便要于今年补充一批孩童,如今却正好将之塞进去便是了。”

王承恩也道:“陛下,老奴也以为许大人所言甚是。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风啊。既然陛下仁慈,想要给他们一条活路,那么不妨按许大人所说的来办,也不失为解决之道。”

崇祯却是纠结了。后世十岁的孩童又能懂得甚么?家仇?一个个贪玩的年纪,有孩子能记得住?只是转念一想,这大明的人普遍早熟,便是十三四岁成婚的也遍地皆是。万一真有人以后前来行刺,又该如何?

最后,终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占据了上风,崇祯咬咬牙道:罢了。就依许爱卿所言罢。王承恩,拟诏,着锦衣卫将一应人犯,尽数发往辽东罪囚营中,命其戴罪立功。三岁及以下孩童,留于锦衣卫加以训练,使其成年后可为国效力。”

经此一事,崇祯也终于将心肠硬了起来,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母子分离的凄惨场面,却是对许显纯问道:“上次建奴围城时,刘兴祚便是要归于大明,如今却是如何了?”

因为大明始终认为辽东是大明之地,建奴不过是反叛,因此辽东还是由锦衣卫中人侦缉情报消息,东厂也不插手辽东之事。

许显纯闻言,赶忙躬身回道:“陛下,如今的消息,刘兴祚已经与毛文龙将军同归东江,随时可以归来。臣此次正要派人前往联络。”

崇祯道:“既然如此,便再择一百户所,随同护着这些囚犯一同前往罢。”

许显纯躬身领命道:“臣遵旨”

终于彻底将前世的仁义道德抛开的崇祯,开始学着以一个大明皇帝的眼光不看待处理问题了。

第五十八章 升官

这汉子已经在清风馆的门口呆了有一会儿了。

一身锦衣卫打扮,要说没钱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汉子就是在离着门口不远处晃悠,任凭门口的龟公过来请了几回,只是不进去。

此时无处又过来一个相同打扮的锦衣卫,只是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一拳打碎他满口牙:“我说老王,又来这清风馆门口晃悠?莫不是昨个儿又让嫂夫人罚跪了吧?”

那个被唤作老王的精壮汉子恼羞成怒道:“放屁!我王玄寂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怕了那婆娘?!在家中,老子向来说一不二,让她往东,她便不敢往西!你狗日的满嘴胡说些什么?”

后来的这汉子也不恼,上前勾住王玄寂的脖子道:“好好好,你狗日的是个汉子行了吧。不是我说你,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那惧内的毛病可真得改改了。瞧瞧老哥,在家可是硬气的很。这女人啊,就是欠收拾。”

正说话间,话风又是一转:“哎我说,你丫想去就去啊,盯着这清风馆的醉玉姑娘挺久了吧?你他娘堂堂一个锦衣卫世袭百户,怎么就有心没胆儿呢?”

王玄寂一巴掌将揽在肩膀上的手给拍开,悻悻地道:“狗日的,你当老子不想进去?银子呢?”

先前那人却是笑道:“银子?笑话,爷们儿堂堂的锦衣卫世袭百户,天子亲军,逛个窑子还用花银子?爷们儿去了,那是给他清风馆的脸!”

声音一转,语气中又满满淫荡地贱笑道:“说话,这清风馆的老鸨子,那脸蛋儿,那身材,得!”

王玄寂却是突然将脸色一正,问道:“刘老四,你他娘的不会进去过吧?”

刘老四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当即就炸毛了:“放屁!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老子只是远远的看到过老鸨子在门口迎客罢了。”

王玄寂闻言,这才舒了口气,说道:“如今不比往常了。倘若是天启年间,去也就去了,没甚么大不了的。只是当今天子却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倘若被西厂那帮孙子盯了去,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了想,王玄寂又道:“老四,要不然你跟着哥哥前往辽东算了。虽然那破地方苦寒,但是立功的机会也多。若是拿了赏钱,咱们兄弟就回来京城,把这清风馆包下来,好好享受下当大爷的待遇。”原来,这汉子正是之前替毛文龙传递消息的锦衣卫百户。

刘老四闻言,却是撇嘴道:“得嘞,那破地方你自己去吧。真要有什么情报受了赏,你回来后请我就行了。怕只怕,嫂夫人把赏银给你收起来,你还是得在这清风馆的门口晃悠!”

“你大爷的!”王玄寂笑骂了一句,却也不着恼,接着又问道:“你怎么跑来寻我了?可是有事儿?”

刘老四这才一拍脑门子,说道:“可不是有事儿么,许都督正寻你呢。估计啊,这次你回来,就能来得起这清风馆了。”

王玄寂闻言,骂道:“你这混蛋,若是误了事儿,仔细着你的好皮!”两人一路笑骂,脚下却是毫不耽误地去寻许显纯了。

待见到许显纯时,许显纯也正等着两人过来。待见完礼后,许显纯命刘老四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玄寂,夸了一声道:“好汉子!你的事儿,本督都听说过,能下得去手往自己胳膊里面埋情报,够硬气!”

王玄寂赶忙回道:“大人过奖,此乃卑职本分,当不得大人如此夸奖。”

许显纯却道:“王百户不必过谦。你的事儿,便是陛下也曾听过,也是对你赞不绝口。”顿了顿,又道:“此次寻你来,却是有两件事。一则,是天子给的封赏,已经着天使送往你家去了,估摸也也该到了。”

王玄寂心下暗暗叫苦,这钱进了家中,自己手里怕还是没有几个大子儿能去浪一浪。正暗自神伤,却又听得许显纯继续说道:“其二么,便是大好事了。你这锦衣卫百户,马上就是千户官了。”

王玄寂却是大喜,老子也是堂堂的锦衣卫千户了,看那娘们儿还敢不敢让老子跪搓衣板!再敢,老子就把她送诏狱里去!心里正美,脸上就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三分惊喜带着七分的贱笑。

只是还没有高兴完,就听许显纯道:“怎么,欢喜的傻了?”

王玄寂闻言,赶紧收拢了脸上的贱笑,正色道:“卑职一时失态,望大人恕罪则个。”

许显纯显然是见得多了这种突然升官刘高兴傻了的情况,也不以为意,只是接着道:“你此次回辽东,却是有两个任务。”

王玄寂一听有任务交待,而且是锦衣卫都督亲自来办,只怕这任务不太好办。

果不其然,就听许显纯说道:“昨天菜市街上杀的人头滚滚,想必你是知道的。可是当今天子仁慈,终究是刀下留人,未能斩草除根。留下之人,本督已经命人甄别出来,有一些人需要你带去辽东,直接交给毛文龙充入罪囚营中。”

王玄寂一听,当即便保证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办妥此事。”

许显纯接着道:“至于其二么。却是关于锦衣卫在辽东的情况了。

自从建奴反叛,我锦衣卫在辽东的势力也是一撅不振。如今虽说是架子还在,但是大猫小猫一共也就那么两三只。

你此次回去,带一个百户所去,待将这批罪囚给毛文龙送去后,你便将他们带回去,充实辽东的锦衣卫。

这一次,官也升了,人手也有了,王千户可有信心在辽东踢腾出一番场面?”

王玄寂闻言,赶忙道:“都督放心,卑职一定加强锦衣卫在辽东的活动,争取便是黄台吉那狗建奴晚上临幸哪个小娘们都给查出来。”

待从许显纯处出来,王玄寂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想着:“老子堂堂千户,说甚么也不能跪搓衣板了!再说了,老子就要去辽东,那娘们儿怎么可能舍得让我跪?”

第五十九章 喉舌

锦衣卫的诏狱,向来是分内外的。倘若普通官员犯事亦或其他地方官府不能制的江洋大盗,通常只是关在外狱。至于内狱,已经很多年没有启用过了。里面只关押一些见不得光的人。

其实说是牢狱,但是比普通的牢房要好的多,甚至于称得上是宽敞明亮。

只是今日晚上,诏狱之中却是灯火通明,内狱之中,虽然无人喧哗,灯火却比外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内狱甲字号牢房内,赫然有一人跪于地上,却正是被剥皮实草了的御史陈默。而牢房之外,正是白龙鱼服到此的崇祯皇帝。

崇祯看着牢内死气沉沉的陈默,皱眉道:“陈不言,想死?还是想活?”

陈默闻言,却是一下子膝行向前,直扑到牢门之上,嘶声道:“陛下!臣知错了,臣想活,想活!求陛下开恩。”

崇祯却是冷笑道:“朕当然不会要你去死。要不然此刻你早就跟黄立极挂在一块儿了,朕又何苦命人用死囚将你替下来。”

陈默闻言,只是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臣一定痛改前非,好生为陛下效力。”

崇祯点了点头,也不置可否,接着道:“你的家人,半路之下就已经被锦衣卫送去了南京,自此后隐姓埋名,自然衣食无忧。”

陈默一听此言,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既然空人能好好的,自己多半要老死于内狱之中了。

不过,陈默不在乎。自己本来是必死之人,家人也需远窜岭南,如今家人都去了南京,能好好的活下来,自己也免于一死,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不敢奢求更多。只是想想家中那一对漂亮乖巧的双生女儿,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混账。

崇祯看着陈默的脸色来回变换,也猜到了他的几分心思,当即道:“你也不要担心自己会终老于此。倘若把朕交待的事情办好了,只要十年之后,你就可以回家,和你的妻儿团聚。若是表现的好了,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放你出去做个富家翁。”

陈默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直视着崇祯问道:“陛下此言当真?”突然间又想起如此直视君王为君前失仪,往大了说也算得上是大不敬之罪,慌忙又叩头道:“臣失仪,望陛下恕罪。”

崇祯却是根本不在乎这点事儿,接着道:“天启五年的进士,想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朕将此事交给你,就不能搞砸了。否则,你死了倒比活着痛快。”

陈默心下忐忑,却又不敢多问些甚么,只得紧紧地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语。

崇祯看着陈默的样子,心下满意陈默的这番表现,便接着说道:“朕欲办一份类似邸报的刊物,每半月发行一次。其上记载朝廷的政策,动向,朕的言行,以及对国朝有益的言论,市井动向及趣闻,你可明白?”

陈默却是问道:“启奏陛下,只是这外面之事,罪臣于牢中,并不清楚?”

崇祯道:“无妨,自然有锦衣卫给你送来。便是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他们亦会告诉于你。”

陈默听了,觉得也没甚么问题,便问道:“陛下,此物以何名?”

崇祯道:“朕年号既定崇祯,此物便名为《崇祯半月报》,如邸报一般,发往全国。

只是一点与邸报不同,此刊却是人人都能买得,无论士家工商,人手一份也可。因此上,如何写得直白易懂,你却需多费心思。

近几日,朕会寻了由头,再抓一些贪腐之人进来陪你,到时候你便领着他们把事情做好。

每一期做好之后,交由锦衣卫,呈递司礼监审批,过后便刊行天下。”

陈默闻言,又问道:“陛下,此物可有禁忌?”

崇祯道:“朕一不喜士子们议论朝政,二不喜商贾避税。凡有此言者,皆罢。凡市井中有问题的言论,你可筛选出来,交于锦衣卫,自然有人去处理。”

陈默闻言,心中大概有了方向,便叩首行礼道:“罪臣领命,定然尽心为陛下办好差事。”

崇祯见陈默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离开了内狱,只剩下陈默在其中狂喜不已。

对于崇祯来说,东林书院虽然被拆了,但是东林党这么个奇葩却还是存在。读书人和商人互相勾结的产物,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最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是这个怪兽不敢干的。

想要从根子上废了这头怪兽,除非彻底地来一场批孔才行。问题在于,大明朝倒孔却是根本不现实。自从刘野猪罢黜百家之后,这孔家店就越开越大,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其徒子徒孙,怼了孔家,自己就真的只剩下厂卫了。

目前来说,既然动不得,干脆就和他们去争一争。之前提拔工匠已经来了一波,如今再弄个报纸出来跟他们抢舆论市场,别管多少,哪所一百个读书人里有一个倒向自己,那都是胜利。

再说了,崇祯始终认为自己的基本盘是泥腿子,而不是那些商贾和读书人,目前只是离了这些人不行罢了,等到幼军和蒙学之中死忠于自己的那一代人成长起来,孔家店不也是说拆就拆?

再说了,自己也不会傻到以为单靠一个崇祯半月报就能怼了这些读书人,明面上还可以再弄一个大明日报嘛。

那些读书人为什么那么牛X?还不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话语权?这报纸就是和他们抢夺话语权的第一步!

至于泥腿子不识字的问题,这个好办。各地都派人去宣读不就行了?大明朝这么多人,难道还缺了识字的人了?总有那些科举不成的老童生嘛,给他们个编制,哪怕是跟快递李小哥一样的编制呢?现在自己不欠他们薪水,也不裁撤编制,想必李小哥不会造反了吧?

想到李小哥,崇祯又开始头疼了。过完年可就是崇祯元年了,到时候各地干旱水涝不断,就算自己不缺少银子了,可是这粮食上哪儿弄去?银子虽好,可是这破玩意填不饱肚子啊。

既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崇祯干脆也不再去想,只是想着等天朝会之后溜出宫去浪一圈——这是朕的江山啊。

第六十章 折割

崇祯觉得自己不能总呆在宫里。后世已经宅过许多年了,如今没有网络,没有1024,没有剁手猫,也没有二手东,所以他不想宅了。

当然,现阶段的崇祯还不能像康麻子或者那个十全老人一样尽情地去浪,所以他只能在家门口——或者说出了后院,在前面的大院子里活动活动。毕竟整个紫禁城都是他家,只不过没有人找他收门票。

崇祯一身青色长衫,手中摇着一把春宫扇,不时地打开瞄一眼又合上,虽然已经算是入了冬,但是脸上那股子骚意和贱笑,却是透出掩盖不住的春意,怎么看都像是个浪荡子弟。

至于方正化,本来无须的脸上愣是粘上了些胡须,整个人看着便有些滑稽。而王承恩,依然和上次溜出宫来时一样扮做是管家。

一路之上,王承恩都在不停地念叨:“少爷,咱们出来玩玩儿就得了,还是早些回家的好。不是老奴多嘴,这位面有的,家里都能有,何苦出来受冻呢?”

好不容易出来浪的崇祯又怎么会听?上一次出来还是为了看锦衣卫和东厂去收保护费,这次才是真正的出来玩儿的。

崇祯被念叨的烦了,干脆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去。话说今儿个外面有甚么好玩的?可有庙会一类的能去逛逛?”

王承恩纵然百般不愿,也只得示意一旁扮做护院的锦衣卫头子魏良卿过来答话。

魏良卿是谁?那可是魏忠贤的儿子,本就得了魏忠贤的叮嘱,知晓天子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如今又一朝行势,骤然得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纵然比不得田尔耕与许显纯那两位的权势,可是这锦衣卫中负责皇帝出行仪仗和护卫的指挥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来的。

魏良卿本来就是在宫外厮混惯了的,对于京城的情况都很熟悉,当下便小心翼翼地道:“少爷,要不然咱们去东岳庙那儿走走?”

崇祯想了想,反正左右无事,不如走远点儿算了。

只是到了东岳庙,还没进去看庙会,崇祯的怒火就又被惹起来了。

东岳庙门前的空地上,左右两边儿皆是些小吃和卖些小东西的摊子,间杂着几个算命先生的摊子,甚至于还有几个和尚在此化缘。

倘若是只有这些,估计崇祯只是逛上一逛,吃些不曾吃过的小吃,便会回宫去寻周皇后了。只是眼前看到的另一群人,却引起了崇祯的注意。

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是有几个八九岁大小,衣不蔽体的孩子在乞讨。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回头杀上几个养济院的混账们便好,只是看这些孩子,却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约莫六七个孩子中,有的是双手手臂齐根断去,有的由是没了双脚,有的虽然有腿有手,却是被拧成了极度诡异的角度,还有更为残忍的,则是口鼻也被人削了去。几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身体完好的。

几个有腿的孩子虽然被冻的打哆嗦,但是见人便跪倒磕头,若是没有腿的,便趴在地上挪动,口中直呼:“求大爷可怜可怜吧”。

倘若有人舍给了几个铜板,几个孩子也不敢花来买些吃的,虽然手中有了一些别人施舍的钱财,却也只是看着旁边儿卖包子的小摊子流口水,丝毫不敢耽误了继续乞讨。

崇祯见状,虽然觉得这些孩子应当是有人控制,却佯做不知,开口问道:“王管家,你看前面那些孩子,怎么那么可怜?这养济院的官员拿着朝廷和陛下给的俸禄,却不管管这些孩子?”

王承恩看了看崇祯所指的孩子,无奈的道:“少爷,别说养济院根本就没有钱去接济这些孩子,便是有,也管不了。”

崇祯心知是怎么回事儿,却故做好奇道:“为何?养济院没钱,朕知道,这管不了又是怎么回事?”

王承恩回道:“公子爷,这些孩子都是被人折割了的。故意有人将他们弄成这样以赚取钱财,那些人多自称为丐帮弟子。

养济院想管,却是手中无兵无马,抓不住人;地方官府能抓,其中却无甚油水,故而也不想管。再者,抓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久而久之,管的人便也少了。

我朝较之前朝,已是好的多了。这也是近些年百姓吃不上饭,便有歹毒之辈挺而走险,做了这般勾当。”

崇祯了然,便是后世都不曾根治的问题,想在要大明彻底解决,太困难了。只是不知道大明是怎么对待这些人犯子的?因此又接着问道:“那依大明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只是王承恩接下来的话却是吓了崇祯一跳:“回少爷的话,依大明律:凡采生折割人者,以主谋凌迟处死,从犯者斩,财产断付受折割者之家。妻、子及同居家口虽不知情,并流二千里安置。为从者斩。里正知情不报者连坐。”

崇祯想想后世,对人贩子的打击力度最大也不过是一颗花生米了事,大明律的力度就很可观了。

前世的自己拿这种情况没什么好办法,什么都做不了,如今自己贵为天子,就必须要教这些货色怎么做人!

心中有了决定的崇祯干脆也不逛庙会了,回身吩咐了几句,便找了个小吃摊子坐下。

待有盏茶的时间,五城兵马司便已经先将整个东岳庙附近全部封锁,紧接着锦衣卫命冲了进来,将所有分分开切割成小块,使之难以成群。

这时,锦衣卫专门管控国内民生事务的田尔耕也来到了现场。待与崇祯见礼过后,在场所有人才知道当今天子竟然白龙鱼服来到这东岳庙私访民情来了。

人群中有心虚的,当即悄声对旁边一人道:“大哥,我就说不能来京师吧,这不就正好撞上了?倘若被发现了,我等可是要……”

被称这大哥的那人却是生得膀大腰圆,颇为雄壮,闻言也是小声回道:“怕甚么,又不是专冲我们来的。再说了,不来京师,只怕那姓张的狗东西还是会满世界追杀我等,也只有这天子脚下,那姓张的才拿我们无可奈何。”

第六十一章 重典

不管在场的众人如何猜测,都改变不了整个东岳庙附近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给完全包围起来的情况,更何况人群中还有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虎视眈眈,所有人都跪得老老实实的——由于皇帝在场,所以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可是出了鞘的!

等到崇祯走到东岳庙前,命锦衣卫将那些小乞丐集中带过去的时候,在场所有人才大概猜到了崇祯想要干什么。

人群中,被称作大哥的那人已经是脸色煞白,口中呢喃道:“祸事了,祸事了!”

旁边喊他的那人,虽然一副精瘦机灵的模板,却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兀自不知死地问道:“大哥,甚么祸事了?那姓张的虽然也在京城中,但是咱们可不用怕他。”

被称作大哥的人小声地呸了一口,说道:“那姓张的算得了什么?我武振又岂会怕了他?”旋即又丧气道:“这下子,还不如落那姓张的手中呢。”

不知想起了什么,却又对旁边那精瘦汉子道:“徐六子,我武振可不曾亏了你吧?”

徐六子闻言,赶忙道:“武大哥说的哪里话来,兄弟吃香的喝辣的,不全靠你武大哥提携?”

那武振又接着道:“六子,现在这情况,哥哥也只能寄希望于你了。呆会你只装做看戏的,哥哥一人把罪责担下来。以后你嫂子她们,便拜托给你了。”

徐六子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大哥,今天这事儿,是冲我们来的?”

武振轻轻点点头,说道:“多半是了。一会儿倘若能瞒哄过去,你立刻回老家,等你嫂子她们发配后,你前去照料一二。哥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徐六子却是不干了,轻声道:“大哥当我六子是什么人了?这次的事儿,便由弟弟顶下了,家中还要多亏大哥照料。兄弟脑子笨,不如大哥灵活,还是大哥活下来更重要。”

武振苦笑了一下,说话:“兄弟,哥哥怕你受刑不住,到时候咱们兄弟谁都跑不了。更何况,今天未必能瞒哄过去。”

由于周围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两个悄声说话,倒也不显得突兀。

崇祯年前眼前或跪或者趴在地上的孩子,便指了其中一个大点儿的孩子,约摸七八岁模样,轻声问道:“娃娃莫怕,你来告诉朕,是谁带你们来的?”

见那孩子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那孩子只是摇头,却不回答。

旁边的锦衣卫侍卫可就恼了,喝道:“陛下问下,还不赶快回答?!”

崇祯却是瞪了那侍卫一眼,轻声喝道:“滚一边儿去,不许多嘴。”

接着又对那孩子道:“你看,这些人都害怕朕呢。朕是最厉害的。你来告诉朕,是谁把你们带来的?朕替你们出气好不好?”

那孩子死气沉沉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些的光亮,却还是不开口说话,眼睛却在人群中搜寻。

这时,旁边一个缺了一只胳膊,年纪也是差不多大的孩子却是壮着胆子说道:“大哥哥,他说不了话的,他的舌头都没了,而且,他都快被打成傻子了。”

崇祯闻言,正欲发怒,却又怕吓着这些孩子,便又对着开口说话的这孩子道:“那你来告诉朕,是谁打他的,好不好?朕替你们出气。”

这孩子也是个胆大的,却是问道:“真的么?你可不能骗我们。”

崇祯却是笑了笑,说道:“不骗你们,朕说话算话。谁敢不听,朕会命人打他们屁股。”

那孩子这才扭过去,在人群中搜寻了起来。

武振见那孩子的目光扫了过来,瞪了那孩子一眼,将那孩子吓得一缩身子。

恰好此时崇祯也在随着那孩子的目光搜寻,一见武振瞪那孩子,心中便知有异,当即一指武振所在的那一拨人,喝道:“拿下!”

当即便有十余个锦衣卫的校尉扑了过去,一人拿刀指着一个,这一小堆十来个人,便被押到了离崇祯不远的地方。

崇祯也不理会,只是又问那孩子道:“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人?他要再瞪你,朕就让人打他屁股,你不用怕。”

那孩子伸手一指武振,脱口说道“就是他们!他和旁边那个瘦子,每天只是打我们,还不给我们饭吃,我们可饿了。”

崇祯闻言,便命旁边的锦衣卫去卖包子的摊子上买了些包子过来给这些孩子,直喜得那卖包子的老板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瞧瞧,俺的包子,皇帝都买过,这些铜板可不能花了,回头就供起来。

崇祯看着那些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又是一阵心酸。前世自己家的熊孩子也是六七岁大,每天只想着玩,有肉有菜的饭说不吃就不吃,得自己哄着骗着才吃,如何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连饭都没得吃的苦命孩子?

崇祯越想,心中的杀机就越重,当即问道:“养济院院首何在?”

见养济院的院首跪在跟前,崇祯道:“你且等这些孩子回养济院,传话给各地养济院,再发现这样的孩子,可寻求当地锦衣卫和官府的帮助,若是有人推托,你们可以直接进京告状,谁敢拦着,朕就要他脑袋!”

见养济院的人将这些孩子都带走了,崇祯却是对王承恩道:“命人搬一套桌椅来,传五城兵马司提督与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前来见朕,朕今天要借这东岳庙,为朕的子民讨个公道!”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周围百姓大多都听得见,皆是暗道皇上真是圣明君主。

匆匆起来的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的提督中心打鼓,自觉今天怕是讨不了好了,唯独大理寺卿比较淡定,毕竟这事儿与他无关。

待三人行礼完毕,崇祯直接对顺天府尹与五城兵马司提督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有折割之事发生,你们二人却无一人处理此事,皆是罚奉半年,若是再有下回,革职认罪!你二人可有异议?”

二人见只是罚俸半年,皆是长出了一口气,跪地说道:“陛下圣明,臣谨奉诏。”

崇祯却是接着问大理寺卿道:“若有采生折割者,如何认罪?”

大理寺卿回道:“启奏陛下,依大明律,为首者凌迟,从犯者斩,家人无论是否知情,皆远窜两千里。里正若知情不报,视为同犯,亦斩。”

崇祯看着被刀指着的徐六与武振二人道:“你二人可认罪?可有异议?”

第六十二章 红薯

烤红薯,又被称呼为烤地瓜。皮焦里嫩,口味香甜可口,一个大个儿的地瓜甚至于能顶一顿饭。

崇祯自从穿越过来,基本上都是吃的御膳房做出来的美食,又怎么有人弄地瓜给他吃?因此,崇祯就愣是没想起来明朝的时候已经有地瓜了,还想着啥时候派人去美洲找这玩意呢。

连忙命令御驾停下,崇祯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快速地走向那个摊子,全然不管他走一路就跪一路的人群,眼里只剩下那些正烤的外表发焦的地瓜。

在崇祯的眼里,这东西不只是地瓜,更是自己江山稳定的基石。有了这玩意儿,那玉米呢?土豆呢?这些玩意是不是都有,只是没推广开?好像还有个叫徐光启的牛人是不是?

崇祯一边儿让跪在地上的摊主起来,一边儿拿走一个摆上炉子沿上的地瓜。虽然烫手,却舍不得扔掉,轻轻掰开,果然是自己前世吃过的那种烤地瓜。

崇祯也不嫌脏,只是轻轻地吹了一口,就将焦黄冒油的地瓜心儿往嘴里塞去。真唬得王承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软糯的地瓜心儿入口即化,一股子香甜直接顺着嗓子眼儿往肚子里跑去。

崇祯也不嫌烫,又吃了两口,才将手中的地瓜放下,接着问那摊主道:“老丈,朕来问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接着又夸赞道:“老丈手艺不错,烤的香甜软糯,好吃的紧呐。朕平日里可吃不到这个。”

摊主约莫五十岁的年纪,本来诚惶诚恐的他,听了崇祯所言,当即咧开缺了几颗牙的嘴笑道:“回陛下的话儿,此物名叫番薯。

小老儿家中与徐光启徐大人有旧,这东西还是他教小老儿烤着吃的。此番进京,便是多亏了徐大人的资助,从家中进了不少番薯过来,打算在京城试卖一番,不成想,这生意还挺好。”

崇祯暗暗记下徐光启这个名子,看起来这个人是真存在的,那就好办了,让锦衣卫去找,以后好好地给朕当牛做马就是了。接着又对摊主道:“老丈还有多少这番薯?朕全要了。一会儿有人随你取来送入宫中。”

说完,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银钱,干脆让魏良卿挣钱结账,吓的那摊主死活不肯收,直到崇祯佯怒道:“朕命你收下,你收下便是。百姓民生艰难,也一直为国朝交赋纳税,朕又怎么能贪图你们的东西?”

见摊主终于收下了钱,崇祯又命魏良卿带人跟着摊主回去取剩下的番薯,这才起驾回宫。

崇祯装完逼跑了,在这东岳庙一带留下的却是圣天子仁政爱民的传说,东岳庙前的这个牌楼原本的名字也没有人去提了。因为天子御驾来此时,百姓等都要山呼万岁,因此上便被叫做呼驾楼,后来便慢慢地传成了呼家楼,至今京城之中仍存此地。

回到宫中的崇祯,却是立即派人支传了内阁诸臣前来见驾。

待众臣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崇祯正在很任性地啃着一块儿地瓜,见内阁辅臣们齐至,崇祯忙将口中的地瓜咽了下去,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指了指地瓜,对内阁辅臣们说话:“诸位爱卿也尝一尝,权当是朕请客吃饭了。”

别管众臣如何腹诽崇祯小气,都谢恩后,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崇祯也不着急,直到众臣都吃完后,崇祯才道:“众位爱卿,此物如何?”

温体仁既为内阁首辅,便当先开口道:“启奏陛下,此物臣于书中曾见过,只知蒸了吃或者煮了吃皆可,算是亦菜亦粮。不想这烤来吃,也是如此美味。”

其他内阁辅臣也纷纷表示赞同,一致认为地瓜可当粮食可当菜,简直就是天赐大明的良种。

崇祯却心中冷笑,回宫后自己不是没有查过,这东西早在万历年间就已经进入大明了。只是事关利益,所以没有人大力推广罢了。

崇祯见众臣反应,便说道“既然如此,朕欲诏徐光启入京,主持这新粮推广一事,尤其是山陕之地,更是重中之重。

山陕之地近年来的收CD不怎么样,想必地力也几近枯竭,不如换了这些新粮种下去试试。

另外,朝堂之上也要做好准备,万一新粮推广不力或者也欠收,到时候要做好赈济的准备,不能眼看着山陕之地流民遍地。否则,朕只好学曹孟德帮智,拿某个重臣的人头去安抚百姓了。”

一番赤裸裸的威胁之下,崇祯觉得这些内阁辅臣们

其实说起来,像地瓜这种亦菜亦粮的东西,大明现在有的绝不在少数,此时玉米、土豆都已经进入了大明。

只是这些东西产量高,产量高了,还上哪儿剥削那些泥腿子去?再者,吃惯了米食的人,总不能拿着土豆和地瓜当粮食吃吧?

至于玉米,那东西熬了粥喝还好,磨出面来,却是做面条不成,蒸包子也不成,蒸成馒头,初吃香甜,再吃即觉粗砺不堪,难以下咽。

崇祯却不觉得这些东西吃多了会难吃。目前的大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后面几年是什么操行。

山西陕西连年干旱,说粮食欠收都是抬举,当时基本上是颗粒无收才对,甚至于民间有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生。

至于朝堂之上,众正盈朝的正人君子们自己捞的腰包鼓鼓,又哪管国库有钱没钱?崇祯问及丰盈国库之法,这才有了后来的裁撤驿站,导致快递李小哥失业后一怒之下造了反。

对于连树皮草根都啃光,饿急了连孩子都换来吃的百姓来说,难吃?不存在的,有一口吃的就算把命给救了,谁去管好吃不好吃?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些高产物的作物,竟然没有在大明推广开来,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否则,只要老百姓都能吃上饭,就算是小冰河时期又能怎么样?

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皇帝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才不关心皇帝是怎么败家怎么浪的。传说中,皇帝不就是用金锄头锄地么?瞧瞧,多败家!

第六十三章 忠臣

等到崇祯和几位辅臣商量好,或者说崇祯单方面地决定要诏徐光启进京后,崇祯又想起来一事。

上次建奴围困京城时,崇祯曾经在城头上当众说过要弄一册汉奸录,范文程必然名列其上。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地实施,所以崇祯又把这事儿给想起来了。

想要对比汉奸,就得用忠烈死国难的人来恶心汉奸,想了想,崇祯就记得一个叫倪元璐的官员赴了国难了,剩下的有限记忆里,尽量些嫌水凉的货色。

崇祯想了想,开口问道:“倪元璐此人如何?”

温体仁身为当朝首辅,别的不说,各个官员的资料可都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当即便奏道:“回陛下,倪元璐本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编修。刚刚主持了江西乡试,现下正在京师之中。”

略微顿了顿,温体仁又道:“只是,此人性子刚硬,先帝时曾屡次三番顶撞魏公公,素来为魏公公所不喜。”

崇祯闻言,唔了一声,便命内阁众臣退下。随后,又招了魏忠贤来,问道:“倪元璐怎么回事儿?跟朕说说。”

魏忠贤摸不清崇祯的想法,也不敢添油加醋地诋毁倪元璐,只是如实地奏道:“回皇爷的话,奴婢与那倪元璐多有不和。这人就是一块儿石头,官儿不大,脾气倒是有几分。

只是,这人心中颇为向着东林邪党。只不过此人平日里忠于王事,倒也无甚劣迹。”

崇祯却是冷笑道:“无甚劣迹?谁给你的胆子?若是有甚么劣迹,你魏公公是不是早就想办法弄死他了?”

一番话却是吓得魏忠贤慌忙跪倒在地,叩头道:“皇爷明鉴,奴婢该死!奴婢对皇爷忠心耿耿,求皇爷开恩?”

崇祯却是道:“起来吧。你个老东西在想些什么,真以为朕心里不清楚?以后用不着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倪元璐没问题,派人去传话,朕要见他。”

等到一头雾水的倪元璐进了宫,却见崇祯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除了万年不变地王承恩与方正化,还有魏忠贤也在场。

待叩见完崇祯之后,倪元璐见魏忠贤向着自己示好地笑了笑,当即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让魏忠贤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崇祯心下暗笑,就得这样儿,你们要他娘的内外和睦了,就该朕不痛快了。

崇祯也不理会这些破事儿,直接就对倪元璐道:“朕此番诏爱卿进宫,却是有一事需要爱卿去办。”

倪元璐也不迟疑,痛快地道:“请陛下吩咐,臣必尽心竭力。”

崇祯道:“嗯。此事说来也容易。之前建奴围城之时,爱卿还在江西,只是回来后,想必也曾听人说起过吧?”

倪元璐道:“回陛下,臣听家人说起过那段时间的情况,百姓皆是称赞陛下有成祖之风。臣亦心向往之,惟恨当时不能陪王伴驾,一睹陛下英姿。”

崇祯笑道:“刚才魏伴伴还说你倪元璐的脾气又臭又硬,如果一见,也不尽然啊。”

不曾想,倪元璐也不管魏忠贤就在场,一句话就把崇祯给怼了回去:“启奏陛下,诸葛武侯有云,近君子而远小人。如今陛下却宠信厂卫,臣以为非明君之所为。”说完就跪倒在地,等候崇祯处置。

崇祯这才真正地理解了前世的一句话。坏人干坏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好人以为自己在干好事,结果却干坏事才可怕。

倪元璐是不是忠臣?敢于在魏忠贤一手遮天时硬怼魏忠贤,甲申国难死节的大臣,谁能说他不是忠臣?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忠臣,也更多地偏向于东林党,认为崇祯重用厂卫是错误的。

可是,这能怪他吗?毕竟时代的局限性导致了他的眼光看不了那么长远。

崇祯苦笑了一下,这样的大臣杀了可惜,不杀就惹自己生气。算了,这样的忠臣要是也当做东林党给咔嚓了,自己就真的成了昏君了。

既然杀不得,就先好好解释下吧。无奈之下,崇祯开口道:“倪爱卿先起来吧。朕也有几句话要跟倪爱卿说。”

倪元璐这才从地上起来,说道:“陛下请讲,臣洗耳恭听。”

崇祯这才道:“倪爱卿可知我大明如今弊病所在?”

倪元璐即是直接回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今大明的弊病有三。其一,国库空虚;其二,卫所糜烂;其三,官员上下贪腐。”

崇祯道:“不错,可是爱卿可知这弊病根源之所在?”

倪元璐道:“臣愚昧,请陛下指点。”

崇祯叹了口气,说道:“根源在于,商税。

方今天下,与其说是重农,不如说是害农。各种加派,都是加到了农户的头上,可是商人呢?

商人不事生产,虽然转运货物辛苦,可是获得也是良多。但是,税呢?

商人收入多,可是不纳税,农户收入少,可是各种赋税加派不断,如此贫者逾贫,富者逾富。

朕闻,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可是如今的大明,却是损不足而奉有余。此乃人之道,却不符合天道。逆天而行,焉能不改?如此弊病丛生,也不足为奇了。”

倪元璐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以前许多想不通的问题,却是全然想通了。口中不断呢喃道:“天道,人道。天道,人道。”

崇祯见倪元璐的样子,知道其必然有所感触,便接着道:“以魏忠贤九千岁的凶名,倘若真个要置爱卿于死地,爱卿今日可还能见到朕么?

爱卿以为东林党都是正人君子,却不知这些正人君子目无君父,下毒谋害先帝?”

之前陈仁忠等被抓了凌迟,世人都以为是因为这几个串通谋害崇祯,关于天启皇帝被人谋害一事,却是被隐瞒了下来。

倪元璐此时乍闻这般消息,便如惊涛骇浪一般,整个人的世界观几乎都被摧毁殆尽。

崇祯见倪元璐神情迷罔,便示意魏忠贤取出陈仁忠、周延儒等人供词,交给倪元璐观看。

这一下,却是险些气炸了心肺。

第六十四章 忠奸实录

看过周延儒与陈仁忠口供的倪元璐却是大喊了一声:“陛下!”已经被气得满面涨红,险些昏了过去。

回过神来的倪元璐跪倒在地,对崇祯求道:“臣请陛下尽诛东林诸獠!否则,人人效仿之下,胆大妄为之辈不绝矣!”

崇祯却是苦笑道:“杀光他们,当然简单。锦衣卫就能轻而易举地办到。

但是,杀光了他们之后呢?谁来给朕治理这个国家?

靠朕自己吗?

靠锦衣卫和东西两厂吗?

如同爱卿一般一心为国的又有几人?”

一番质问,既是对倪元璐,也是对自己的拷问,崇祯突然间就感觉有些丧气,又缓声道:“如今大明堪称是老大帝国,如同老朽年迈之人,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先帝之事,朕一定会要一个交待,不过,却不是现在。”

倪元璐闻言,也不便继续要求崇祯皇帝杀光东林党人,只是心中自此便深深地恨上了东林党,在针对东林党人之时,却是比阉党中人还要激进。

不待倪元璐再说些什么,崇祯便接着说道:“此事以后再议。朕此番传诏卿来,乃是为了这《忠奸实录》一事。”

倪元璐闻言,便道:“臣愿洗耳恭听。”

崇祯道:“前番建奴围城,其中有一人,名唤范文程。本是汉人,却甘为建奴走狗。

朕有感于此,决定编修《忠奸实录》,尽列自秦汉以来众多死节国事之忠臣与诸汉奸于其上。

所谓死节之忠臣,如文天祥,陆秀夫等人;

所谓汉奸者,乃取‘背汉者奸细’之意,如汉之中行说,唐之高晖,故宋之秦桧等。

或忠或奸,皆书其姓名,录其故事,使之传诸于世。忠臣者流芳百世,汉奸者遗臭万年,为后来者诫!”

倪元璐当即便拜服道:“陛下英明。此前虽然有过一些故事画本,多为民间整理而成,其中亦有不足取之处。

如今陛下命臣编修此书,臣一定全力以赴。”

崇祯却是笑道:“倪爱卿以为这就完了么?”

倪元璐惊讶道:“除此之外,臣属实不知陛下还有何妙计。”

崇祯道:“等卿编修完成后,朕命匠作监于书中,择如文天祥、岳武穆等忠臣良将,共计十二人,铸神像于忠烈祠,世代享受香火。

如中行悦,范文程者,一样选取十二之数,以生铁铸成跪像,使之跪于忠烈祠外,供人唾弃!”

倪元璐虽然惊讶,却也是觉得异常解恨。只是听崇祯反复提起范文程这个名字,便问道:“陛下,不知这范文程究竟是何人?若列其名于汉奸录,则臣需知此人生平之事,否则只有凭空杜撰,只怕为世人所笑。”

崇祯道:“范文程其人,乃是故宋文正公范希文十九世孙,为沈阳县学生员。于辽东科举不第,故而多有怨望,常有不忿之语。

及至老奴下抚顺,范文程以秀才之身,并其兄范文寀一起投了老奴。

其后倒是颇得老奴信任重用,于攻伐大明多有谋划。如今老奴既死,此獠又为黄台吉建奴所倚重。”

倪元璐闻言,说道:“此贼当诛其九族!方正公于地下有知,亦不得安宁矣。”

崇祯道:“此贼当然该死。待忠烈祠建成之后,朕还要拿他跪在忠烈祠前呢。”

待倪元璐出宫前去张罗编修《忠奸实录》之后,崇祯却是望着辽东方向,自言自语道:“范文程,你可别死了,等着朕。”

话语中的阴森之气却是怎么也散不去,惊得旁边的王承恩都打了个哆嗦。

王承恩凑趣道:“皇爷放心,那范文程一定会被生擒活捉的。”

崇祯闻言笑了笑,也不说话,见左右无事,便回后宫之中去寻周皇后说话了。

却说辽东,王玄寂也在头疼。一路之上怎么折腾且不去提了,就算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死了几个犯官的家属,王玄寂也不放在心上——终归是平平安安地到了皮岛。

将周延儒等犯官家属交割给毛文龙之后,王玄寂也见到了刘兴祚。

在转达了天子命刘兴祚进京面圣的交待之后,王玄寂就带着一个百户所的锦衣卫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沈阳。

等一个百户所的锦衣卫都分批潜进了沈阳之后,王玄寂将几个总旗小旗都聚在了一起,却是商议了一件大事。

王玄寂道:“今日招呼大家过来,乃是有个掉脑袋的买卖要干。先声明,此事一旦干了,基本上是九死一生,或者说十死无生也不为过。

家中独子不许参与,家中有高堂幼子者也不许参加。唯独上无高堂,下无妻儿者才有份。”

王玄寂的话说完,两个百户中却是传来一个声音:“哎呦喂,王千户大人,这事儿你先没份儿了,功劳可全是兄弟们的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调侃,王玄寂也不恼怒,只是笑骂道:“滚你个狗日的刘老四。劳资刚千了千户,你还敢跟劳资这么说话,也不怕劳资给你穿小鞋。”

原来,刘老四不管当时嘴上怎么说着不来,最后还是跟着王玄寂来了辽东。

底下一众人,也都是往日里与王玄寂相识或者一起厮混过的,也不怕他,纷纷出言调笑起来。

王玄寂却是正色道:“此事不是开玩笑的,各位之中,亦是要留下一半之人潜伏下来。以后还要不断地打探消息,送回国内。”

众人闻言,知道这回的任务必然是非同小可,便不再出声,皆是竖起耳朵,听王玄寂怎么说。

王玄寂见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说道:“兄弟们此番来辽东之前,某却是有幸,曾得天子召见。”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艳羡。毕竟锦衣卫做为天子亲军,军中教导的便是将天子神化,教导锦衣卫之人为天子奉献一切,便是牺牲掉生命也应该毫不迟疑!

如今王玄寂这狗日了走了狗屎运,不光升到了千户,还见过天子,众人又怎么会不羡慕?

却听得王玄寂接着道:“某蒙天子诏见,却是有一项极为机密的任务交待。今日所说,便是这件任务。”

第六十五章 劫人

刘老四等见王玄寂又卖起了官子,纷纷叫道:“你狗日的升了千户就是不样了,还学会打官腔了哈?陛下有什么吩咐,赶紧说出来。”

王玄寂见众人都着急了,也不再卖什么官子,直接说道:“某临行前,陛下命某将大汉奸范文程给带回去处置。”

刘老四一听,“嘁”了一声道:“还道是什么事儿。老子还以为你要让兄弟们去刺杀黄台吉呢。区区一个范文程,明天老子就把他人头给你拎过来。”

王玄寂瞪了刘老四一眼,说道:“若是弄死他,老子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地?陛下要的是活的!你拎个人头回去试试?许大都督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刘老四闻言,一缩脖子,讪讪道:“你早先不也没说要活的不是?”

屋内的众人也是一时间静了下来。要死的范文程倒是好办,一个小旗的兵力抽冷子就能把他给剁了。要活的,还要带回大明,就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了。

劫持范文程很简单,趁他从建奴伪宫中出来之后,打晕了带走就行。可是怎么运出沈阳就成了问题,建奴不可能不封锁城门。

刘老四难得的正色道:“老王,兄弟倒不是怕死,只是这狗东西怎么弄出去?到时候完不成天子的吩咐,我等还有什么面目自称是天子亲军?”

王玄寂冷笑道:“要不然老子喊你们过来干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百户此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仿佛老农一样忠厚老实的脸上却满是狡黠,这百户道:“若是直接劫了那范文程,我等就需要躲藏一段时间,待建奴松了才能运出去,否则就有可能暴露。

若是劫了范文程后,有人在这沈阳城内大肆放火,只怕这狗建奴也顾不上范文程这狗东西了罢?”

王玄寂闻言,一拍桌子道:“瞧瞧,你们这些人加一块儿,还比不上人家陈大老实一个人。行了,就这么干,咱们再仔细合计一下,务必要一举拿下范文程这狗汉奸!”

正在被人议论的范文程当然不清楚有人在算计他,就算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也不过以为自己新纳的小妾在念叨自己而已。

其实范文程今天很高兴。皇太极特意叫了多铎来训斥了一番,严令多铎不得再去骚扰范文程的妻妾。至于另一个常去范文程家里寻其妻妾快活的豪格,倒是不用训斥了——被崇祯活剐在了明国的京师了。

虽然说范文程全心全意地为了主子,既然自己的一切都是主子的,那妻妾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当然,就算是奴才,脑袋上顶着一座绿油油地草原,心里多少也会有那么点儿的不舒服——何况范文程的脑子上还不止一座。

为了不在主子面前失礼,今天范文程早早地就告退了。由于多铎被训斥,最起码这段时间不会去自己家里。没了多铎撑腰,那刚纳的小妾还不是任何自己调教?

念及于此,范文程心下一片火热,便是近来有些不用中的小鸟儿,亦有些抬头的迹象。上了马车上的范文程连声催促车夫道:“快,快回家。”

那车夫道:“老爷,您就请好儿吧。”

只是行至往常经常走的小巷子时,只听得扑通扑通声响起,马车也嘎吱一声停下了。

范文程正欲下车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马车的帘子便被人一把掀开,一柄闪着耀眼寒光的长刀便指向了自己的喉咙。

刀的主人身材魁梧,全身一袭黑色劲装,脸上只是露出了眼睛,便是眉毛亦是被头巾包了起来。

范文程见状,连忙小声道:“好汉!好汉!不知好汉是求财还是甚么?小可家中颇有些钱财,愿给送好汉,如何?”

那黑汉戏装的汉子道:“下车!好好说说,你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买命?我们兄弟只求财,不害命。毕竟你在狗建奴那儿也是挂了号的,兄弟们也不想落个鱼死网破。”

范文程闻言,只道是伙人只是劫财的匪徒,便放心地下了车。

只是刚一下车,脑后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当即一声未出瘫软在地。

见范文程晕倒,那拿刀指着范文程的汉子道:“老陈,通知兄弟们动手,今天咱们在这沈阳城里送建奴一份儿大礼。这狗汉奸老子带他走了。”

打晕范文程的那汉子亦是一身同样的装束,闻言便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我通知兄弟们依计行事,放完火后便潜伏好。只是你个狗日的要多加小心,建奴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任范文程被抓。”

原来,拿刀指着范文程的汉子赫然就是王玄寂,这个被称呼为老四的,正是陈大老实。

王玄寂闻言,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扛起范文程便带着其他锦衣卫一起消失在小巷之中。

陈大老实见王玄寂走了,便去通知潜伏好的锦衣卫去各处放火,以扰乱建奴视线。

王玄寂等人将范文程再次灌下迷药,并将之藏入粪车之中推出城门去。

建奴城门口的守门军士见是几个农民推着粪车出城,只道是这些人要出城去用烘水肥田,便没多做为难——只是勒索了几个钢板而已。

王玄寂等人出了城,城内也开始热闹了。

陈大老实等人在城中四处泼油放火,建奴救了一处,却救不了两处,何况陈大老实等人放火之地相距又远了一些,二十余个锦衣卫只管倒油,点火,随即便隐藏了起来,甚至有的还混入人群中跟着一起去救火。

正当建奴的盛京将军头疼城中这么多地方走水时,建奴的奴酋黄台吉也接到了消息。

看着案头上一封报告城中多处走水的报告,以及另一封报告范文程的马车被发现以及随从都死在路边的报告,黄台吉本能地感觉到这事儿应该是有什么关联。

望着大明京师的方向,黄台吉也是喃喃自语道:“狗皇帝,这也是你安排的罢?”

只是任黄台吉如何猜测又如何安排,此时的王玄寂等人已经出了沈阳城,城内的锦衣卫也早已各自潜伏下来,范文程这狗奴才怕是救不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 死战

等到沈阳城的火被扑灭,黄台吉看着眼前的奏报,想抄刀子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整个沈阳城光天华日之下,着火二十余处,范文程不知所踪,想来是凶多吉少。烧毁的东西还有其次,关键就在于范文程这狗奴才被人劫走,相当于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了大金国,抽在了他黄台吉的脸上。

黄台吉暴怒之下,立刻派出追兵向南搜寻,凭直觉,黄台吉便认定这一切都是明朝的蛮子干的。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黄台吉的嗅觉十分灵敏,所派出追兵的搜索方向也是正常的,唯独可惜的是,专业的追兵却碰上了更加专业的锦衣卫。

自从出了沈阳城,短短一个下午,天色将将要黑的时间,王玄寂等五六十号锦衣卫就跑到了辽阳城的边上。

远远记着已经初见轮廓的辽阳城,王玄寂对刘老四道:“老四,你和兄弟们带着范文程这狗汉奸往复州去,那边儿早已安排好了人手接应。老子带着一部分兄弟往皮岛毛大将军处,引开追兵。”

向来喜欢跟王玄寂唱反调的刘老四依旧唱起了反调:“屁话,你他娘的堂堂锦衣卫千户,替老子一个百户引开追兵?就没你这么干的。你带人往复州去,追兵交给老子来引开就好。”

王玄寂骂道:“滚你娘的,老子早就受够了家里那婆娘。若是老子战死了,她和儿子就拜托给你了,她要再嫁,你也帮她寻个好人家。”

说完,也不等刘老四回话,直接招呼一声:“家中无挂牵者随老子来!”当即便有二十余骑越众跟出,随着王玄寂策马往东南方向奔去。

刘老四无奈,只得吆喝一声:“你他娘的多加小心!”便带着剩下众人与还没有醒过来的范文程往西南复州方向奔去。

刘老四等人一边儿注意躲开有人的地方,一边儿仔细打扫痕迹,一路之上竟是有惊无险地到达复州,找到了接应的人手,成功地将范文程这狗汉奸带回了大明。

至于王玄寂等人,既然决定冒死引开追兵,便故意留下痕迹给建奴的追兵。

直到过了连山关,眼看已经近了凤凰城,建奴的追兵也渐渐地追了上来。

此时的王玄寂已经二次分兵,一路上又撒出去七八个锦衣卫,命他们依旧回到沈阳潜伏,自己则带着十二三人继续引开追兵。

等到了汤站之时,王玄寂等人已经被建奴的追兵追上。

追兵的首领,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年,看着眼前的王玄寂等人,那少年将军喝道:“将范先生交出来,跪地投降,饶尔等不死!”

王玄寂却是理也不理那少年将军,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十二三骑,笑道:“兄弟们,怪不怪老子把你们带上死路?”

那十二三骑却是哄然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咱们爷们有哪个是怕死的?怕死也不跟你来了!”

另一个也是笑道:“我觉得咱兄弟不亏!待到了下面,咱们还在一起,继续闹他个天翻地覆。推翻那什么阎王老儿,等陛下百年之后,咱们好拥立陛下做那阎罗天子!”

话音刚落,脑袋上便被旁边一人“啪”地一声打了一下,旁边那人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胡咧咧些什么,陛下自然是万寿无疆的,就算龙驭宾天了,也是上天做了神仙,又哪里会来做甚么阎罗天子。”

这一下子,旁边众人也纷纷讨论,有说自己等人到底是先到下面开疆拓土的,也有讨论自己等人死后能不能到天上成为天兵天将继续护卫天子的。一众十二三骑,言语竟是浑然不将对面三百余建奴追兵放在心上。

追兵首领那少年将军心下暗怒,喝道:“既然不降,那便去死!”

言罢,便催动战马,率兵掩杀过来。

王玄寂等人见状,也纷纷催动战马,竟是向着追兵发起了反冲锋。

只是锦衣卫向来阴招众多,竟然在马上掏出了手铳,也不瞄准,直接对着建奴便击发了机关——反正对面建奴众多。

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对面建奴竟是落马了五六人,直接便被己方后面的战马踏死。

王玄寂等人见状,也是扔了手中的短铳,抽出了绣春刀便继续冲锋。

那追兵首领暗恨锦衣卫众人阴狠,甫一交兵,手中的马刀便狠狠地劈了过去,直接将迎面过来的锦衣卫一刀两段。

待两军分开,地上只留下了十余具的尸首,有锦衣卫的,也有建奴的。只是锦衣卫一方,也只剩下了三四骑。

王玄寂等人也不说话,只是呸了一口唾沫,便又催动战马杀了过去。

那建奴的追兵首领见状,虽诧异于眼前明军的不怕死,却还是挥兵掩杀过去。一时间,又响起了兵刃的碰撞声,马刀或者绣春刀切入人体之声,惨叫声,马儿的嘶鸣声,奏成了一曲战场催魂曲。

等双方再次分离,锦衣卫一众,便只剩下了王玄寂一人,建奴方也是折了五六人。

那建奴首领既暗暗佩服于王玄寂等人的悍不畏死,又因为没找到范文程而恼怒,当即便对王玄寂道:“且住!范先生呢?鳌拜佩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交出范先生,某愿保你不死,还会向大汗举荐于你。我家大汗最重人才,阁下一定会受到重用,岂不比为蛮子皇帝卖命要强上许多?”原来这少年首领便是鳌拜。

王玄寂闻言,却是吐了口中的血水,呸了一声道:“老子堂堂的天子亲军,会给你们这些狗建奴做狗?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至于范文程,早就被老子给剁碎了喂了狗了,你回辽阳去,慢慢扒了些野狗的肚子,兴许就能找到了。”

说完,又不待鳌拜再说什么,便又催动战马冲了过去。

双方再次分开后,浑身是伤的王玄寂再也支撑不住,只嘟囔了一句“天子亲军,有死无降”,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就此毙命。

鳌拜见状,心下也是暗自佩服,便吩咐身边的亲兵道:“将此人枭首,我要把他的脑袋做成酒器。尸首好好掩埋了罢。”

第六十七章 跪像

虽然王玄寂等十二三骑尽数战死,但是也拖了鳌拜手下二十余骑垫背。最重要的是,由于鳌拜所带的追兵被带偏,此时的范文程已经到达复州,上了毛文龙派来接应的船,被送到大明。

待到了大明后,又从登莱到京师,总之一番周折之后,范文程被带入了锦衣卫诏狱。

不仅许显纯和田尔耕等人赶来观看这个被皇帝亲口命人从辽东捉回来的天字号汉奸,便是崇祯皇帝也亲至诏狱,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敢在京师城下骂自己的狗东西。

只是范文程远不如当时在京师城下之时表现的那么硬气。当看到崇祯的第一时间,范文程就跪倒在狱中,高呼道:“罪臣范文程,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崇祯却是怒极而笑地问道:“哦?不知范大先生是哪家的臣?”

范文程又磕头道:“罪臣此前被建奴所掳,不得已才与建奴虚与委蛇,望圣天子开恩恕罪。”

崇祯却是笑道“朕可当不得你范先生口中的圣天子。

你范先生原来不过是沈阳县学中的生员,还不是我大明的臣子,所以这罪臣一说嘛,你还不佩。

再者,当时在这京师脚下,却是你范先生出口辱骂于朕的,朕亲耳所闻,亦亲眼所见,其时并无建奴逼迫于你。

其三,则是据朕所知,是你蛊惑了你兄长一范文寀一起投了老奴,可不是建奴把你掳去的。

如今既然落入了朕的手中,不知道你范先生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文程虽然心知必死,却还是想要抱着万一的希望去求崇祯法外开恩。

在来的路上,范文程也想过要爷们儿一点,硬气一回,也让明国蛮子看看咱大金奴才的骨气!

只是刘老四等人知道王玄寂为了引开追兵而必死无疑,心下皆是暗恨引起这一切的范文程,一路之上没少在他身上施加锦衣卫的一些刑罚秘术——反正皇帝是要活的,却没说不许炮制这狗汉奸。

受过刑的范文程终于意识到自己绝不是什么真正的硬骨头,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妾被豪格和多铎睡过了。

此时听得崇祯话语之中满是杀意,范文程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为了能够活命,范文程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连忙膝行到牢门边上,连连磕头,不住地哀求道:“求陛下开恩,奴才甘愿为陛下走狗,陛下让奴才咬谁,奴才就决不放过他!求陛下开恩!”

忽地又想起了自己在黄台吉那边所接触到的信息,又道:“若陛下愿意饶奴才一条狗命,奴才愿意把奴才所知的一切关于建奴的情报都说出来,求陛下开恩!”

眼见历史上赫赫有名,位列辽东三大汉奸之首的范文程此时如同一条狗一样乞活,崇祯心里却是感到一阵快意。

只是崇祯却冷笑道:“你范大先生能得到的消息,朕的锦衣卫未必得不到。你得不到的消息,朕的锦衣卫还是有可能得到。

至于咬人的狗,朕不缺少。说白了,朕要你根本无用。朕到看看你,就是想亲眼瞧一瞧到底是何等狼心狗肺的人才能甘为建奴走狗,残害同胞。

朕今天想看的已经看过了。范先生,你就踏踏实实地等着跪在忠烈祠前吧!”

一番话说完,崇祯竟是看也不再看范文程一眼,径直向着诏狱外走去。

范文程情知必死,心下再无一丝侥幸,竟然破口大骂道:“昏君!暴君!范某一身学识韬略,倘若不是考官有眼无珠,范某又怎么会投了老汗!”

这一番话却使得崇祯停下了脚步。

只是崇祯头也不回,讥笑道:“华夏几千年历史,比你有才干却埋没的人多了,只怕有如恒河沙数,你范文程又算得上哪棵葱?

话又说了回来,便是怀才不遇者如此之多,如你范大先生一般主动投靠蛮夷的,朕还真是闻所未闻!”

言罢,再无一丝停留,直接离开了诏狱。只留下范文程在狱中喝骂不止。

待走到诏狱门口,崇祯却是对许显纯吩咐道:“忠烈祠眼看就要完工,祠前奸臣的跪像却还没有准备妥当。其他的倒也罢了,朕会命礼部和工部一起铸造。只是这范文程么,先将此獠装入模具,灌之铁水,铸成跪像,使其永跪立忠烈祠前!”

许显纯闻言,却是浑身打了个寒颤,暗道陛下好狠的心肠,便是桀纣之残暴,恐怕也多有不如了。

只是身为天子亲军,向来便是皇帝说甚么是甚么,当即便躬身应道:“臣,遵旨。”

待崇祯走后,许显纯却是立即开始准备铸造跪像一事。

先是命人绞断范文程的舌头,以免其喝骂惨叫,再打断其四肢,以铁钉凿入被打断的关节,将之固定成为跪姿。

接着又招集了工匠,便以固定好的范文程为模子,先行翻了一副模子出来,再将范文程装入其中固定。

待炉中的铁都烧化成为铁水之后,便将通红的铁水灌入包裹了范文程在内的模具之中。

便听呲地一声,一股子含有毛发与皮肉烧焦了地焦臭味便散布开来。哪怕是见多了酷刑的锦衣卫众人,亦是人人作呕。

可怜身为明末三大汉奸之首地范文程就此殒命。

待模具冷却下来,再打开模具,只见一副铁铸地跪像便出现在众人跟前。

原本站在跪像前面地锦衣卫校尉突地打了个冷颤,便立即闪身避到一旁,再不去看那尊跪像。

只有许显纯,却是呸地一声,一口吐沫直接吐到了跪像地身上,此时尚有余温地跪像前又是呲地一声,那口吐沫便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蒸发殆我。

许显纯又对锦衣卫众校尉道:“将它好生安置,等忠烈祠建好之后便送过去。”

却说回到后宫地崇祯,也是接到了工部尚书觐见要求。

左右无事地崇祯命人宣了工部尚书薛凤翔觐见。

见礼过后地薛凤翔,却是给崇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利益于城南皇庄的水泥给力,如今忠烈祠已经快要完工。

第六十八章 忠烈祠

大明天启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天空中已经扬扬洒洒地飘起了雪花。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去,一个个地都在咒骂着这操蛋的天气,貌似今年比往年更冷。

崇祯的心里却是一团地火热。对于自从穿越后每天都提心吊胆,以手中的厂卫屠刀恐吓着朝堂众臣的崇祯皇帝,在祭出永不加赋诏这一收买民心的大杀器之后,其实颇有些黔驴技穷的意思。

就你后世某部电视剧里的楚团长所说的那样,如果崇祯杀光了朝堂上的众位大臣,谁去给他办事儿?

真杀得急眼了,南方先行造反,那也不用等到甲申国难了,估计崇祯元年都不一定过得去。

但是在忠烈祠建好之后,崇祯那一颗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可以收回到肚子里去了。

对于当时的丘八们来说,忠烈祠就是他们心中的精神寄托。等到银行方面也搞定了之后,从精神和经济上双重控制了军队的崇祯表示将不怕任何人造反。

所以在下了朝之后,崇祯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忠烈祠看一看,看看这忠烈祠到底是不是符合自己的要求,这水泥到底是好是坏。

因此上,无论天空中的雪花有多么寒冷,哪怕那些大片地雪叶子打在脸上隐隐做痛,崇祯也依然不在乎。

在内阁众位辅臣外加户部尚书郭允厚、工部尚书薛凤翔、礼部尚书孟绍虞地陪伴下,崇祯来到了已经完工的忠烈祠进行视察。

从承天门出来向南,过了后世的长安街,略微向东一些,便可以看到庄严肃穆的忠烈祠。

整个忠烈祠占地极广,便是比之承天门前的广场,亦是不逞多让。

整个忠烈祠并没有什么院墙,一整座祠堂坐落在长安街上。因为接到崇祯要来的通知,整个地方早已封闭起来,一层层地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子早已对这片地方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风雪越发地大了。待崇祯走近此地之后,由于有黄罗伞的遮挡,崇祯身上倒是没有多少雪,只是在场戒备的锦衣卫的身上,早已落满了雪花,一个个地仿佛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风雪之中,只有热切地眼神,才表明这是一个个地活人。

待走近后仔细观之,由于整体使用了水泥进行建造,后期才加了上了檐角和拱斗等进行装饰,整个忠烈祠呈现出一种沉淀的青灰色,给人的感觉便是凝重,粗犷。

再走近一些,便可清楚地看到三座牌坊,一层层地由西向东,直到忠烈祠门前五十米处。

最靠西地一座,一门三孔,盖顶也是使用花岗岩雕砌而成。四根门柱脚下,蹲着四樽尽显煞气地石狮子。

上方拱门正中的位置,空出了一大片白地,左右皆是空出了一大块儿的地方,想必是留着要书写对联地。

一连穿过三座牌坊约百步之后,便是仿太和殿而又不同地忠烈祠大殿。

殿前阶梯共有九阶,又以白玉石栏杆隔出来三条通道。整座大殿飞檐斗拱,正中的殿名处也是空着,想必也是留给崇祯题字所用。

等进到殿内,当中便是供奉着一座岳飞岳武穆的神像,空荡荡地大殿中此刻无人无物,略微有点声音便可听得十分清晰,更增添了崇祯心中难受的感觉。

等到返回之时,崇祯指了指牌坊上留着写对联的空白处,突然问礼部尚书孟绍虞道:“孟爱卿,这些空着的地方,原定是找什么人来书写?”

孟绍虞闻言,赶紧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此事尚未确定下来。此处本当由陛下执笔。

倘若陛下无暇,则会请当朝首辅以及当代衍圣公执笔书写。”

崇祯本来还没想着和臣子争这个执笔的机会,只是一听到衍圣公三个字,心里却是一阵腻歪,当即说道:“罢了,这些便由朕来书写吧。将士们为国牺牲,朕总当有所表示,可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牺牲。”

孟绍虞闻言,便躬身领旨道:“微臣遵旨。”

只是回到宫中的崇祯却是很不高兴。

因为无论怎么写,却都写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效果来。他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写,似乎都对不起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

扔了手中笔,崇祯干脆闭上了眼睛。眼前,又开始浮现出在京师守卫战中那一幕幕场景。

悍不畏死的大明士卒,宁肯抱着攀上城头的建奴一起跳下城墙摔死,也不绝不建奴登上城头的决绝,那些前一天晚上还在城头上与自己一起吃晚饭的士卒,第二天就那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还有自己只见过一回的王玄寂,只是为了自己要抓一个活着的范文程,王玄寂便与十二个锦衣卫校尉命丧辽东,至今便是尸骨也寻不回来。

心中越想越悲,甚至于眼眶都湿润了的崇祯却又突然间暴怒,都是这些该死的建奴,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彻底解决掉建奴!不对,还有倭寇!还有南洋那些该死的猴子!

越想越愤怒地崇祯突然又睁开眼睛,一把抓过刚才扔掉地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了忠烈祠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仿若铁划银钩,力透纸背,漆黑的墨色中更是显出了一股子地肃杀之气。

唯有当中的烈字,下面却是少了一个点儿。崇祯此时的想法,怕是与后世的某个光头校长所想的一样,只愿大明的烈士少一点儿!

既然写出了一幅满意的大字,崇祯干脆一鼓作气,接连接三座牌坊上的对联与忠烈祠大殿中的碑文一起写好。

等得几幅字写完,崇祯整个人仿佛也消耗掉了全身地力气,只是让王承恩命人将那些字都送去忠烈祠,命工匠原样雕刻于上。

待缓了片刻,崇祯才对王承恩道:“传诏礼部尚书孟绍虞进宫见驾。”

王承恩见崇祯疲惫已极,却是泣声道:“皇爷,不如明天再诏见孟大人吧?您今儿个也该好好休息了!”

崇祯却是苦笑道:“不成啊。王伴伴,这大明是皇兄交给朕的重担,朕,松懈不得啊。”

第六十九章 年终

大明天启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紫禁城,太和殿。

今天本来是小年,自打年前开始,官府各衙门就已经开始放假,不再办公。可是今天,群臣又被崇祯给诏了过来,不知道这位爷又要搞出来什么妖蛾子。

果不其然,就听御座上的崇祯开口道::“今儿个诏大家过来,乃是有几件事儿,要大家议一议。

其一,便是天启七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常言道,总结过去,才能展望未来。咱们君臣,便先总结一下天启七年的事儿。

这其二么,朕闻民间有语道,新年新气象。咱们群臣,今天便先定下一个大概的未来五年规划嘛。各部回去之后,年后与内阁一起,将之完善后再递折子上来。

至于这其三么,便是这忠烈祠一事。朕即不敏,亦闻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而,朕有意在元月元日,率卿等前往忠烈祠祭之。这规格仪制,礼部众卿,还需要拿出个章程来。”

底下群臣一听,心中皆是哀嚎不断。这位爷也太能折腾了,这纯心就是不让大家好好过年,整出这么些事儿来。尤其是那忠烈祠,里面供奉的可都是一群丘八,现在竟然要自己这些清贵的读书人为其研究祭祀和礼仪,想想都他娘的来气啊!

安坐龙椅上的崇祯将下面群臣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却是冷笑不止。老子就是成心的!老子就是不让你们好好过年!这他娘的只是个开始,后面慢慢来!

看着底下群没有带头发言的,崇祯干脆开始点名:“温爱卿,卿既为我大明首辅,便先来说说这一年之中的事儿吧。”

温体仁闻言也是心中不爽,但是既然皇帝点名了,自己躲也是躲不过去的,只得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天启七年,辽东巡抚袁崇焕奏建奴遣使议和,为大行皇帝所拒。

及至三月,督师王之臣奏言辽东抚赏诸弊,先帝命下部议之,至今无果。

三月二十一日,陕西澄城知县张斗耀催征甚酷,民不堪其毒,聚众闯入县城,张斗耀被郑彦夫等所杀。已平之。

九月,建奴入寇,震动京师,惟赖圣上洪福,将士用命,奴酋黄台吉之子豪格成擒,凌迟之。”

崇祯等着温体仁说完,才想起来还有袁崇焕这么号人物,于是问道:“袁崇焕呢?”

温体仁道:“回陛下,袁崇焕已经于八月时辞官归乡。”

崇祯这才愰然,自己来了大明这么久,怎么就没看到这货跳出来恶心过自己,原来是归乡了。也好,省得自己分不清楚此人是忠是奸,干脆让他做个富家翁也好。

崇祯心中想着袁崇焕的事儿,嘴上却是道:“那未来五年呢?爱卿有何想法?”

温体仁道:“臣愚昧,心中无甚良策。只是此前查抄八大晋商所得银两,清欠各地卫所欠饷之后,国库至今存有四千万两有余。臣以为,可多征民民夫,用于疏通各地河道,兼职辽东多筑城池以围困建奴,如此内外皆安矣。”

崇祯闻言却是失望无比。便是当朝首辅温体仁,也只是这般看法,崇祯突然又想砍人。

怎么一个个的就想着怎么去防御去围困,怎么就不能想着练好新军去怼建奴?

冷笑一声,崇祯却道:“天下河道当然要疏通,只是我大明百姓生活不易,征发一事,就此作罢。

令东江镇毛文龙,辽东督师王之臣,去给朕抓建奴,只要青壮,抓一个给二两赏银。

以后这抓来的建奴,便用于开矿、疏通天下河道等危险的活计或者脏累的活计。我大明百姓可比他们金贵多了。

再者,凡战场战俘,皆去势,然后用于此等活计。”

不想有御史史继之出班反对道:“臣启奏陛下,自古君王当内修德政,方能四夷宾服,陛下此举,未免有伤天和,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崇祯只觉得心里腻歪无比。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说这话的也是文人,怎么这老李家的文人马仔和老朱家的文人马仔感觉就不是一个儒学教出来的呢?

越想越不爽的崇祯说道:“夷狄者,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凡心不向大明者,皆是夷狄。此事就这么定了,爱卿也不要再说了。”

史继之微微抬头,正想再反对一番,却不想看到了崇祯皇帝的脸色,心中打了一个突,赶忙跪地道:“臣愚昧。夷狄人面兽心,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陛下此举大善,臣为陛下贺!”

崇祯心里却是暗骂贱胚子。原来,刚才不耐烦听废话的崇祯已经准备好了看看这个御史有没有胆子死谏或者骗廷杖。只要他有,崇祯就准备成全了他。

只是面由心生,崇祯恶狠狠地表情恰好被史继之看到,这才躲过了一劫。

眼见没有人再出来反对,崇祯接着道:“水泥已经有了,朕有意修建京师至南京的水泥直道,以加强南北沟通,工部需拿个单程出来,需要多少劳力以及时间。只是修路一事,带关我大明南北沟通之要事,不得使用建奴俘虏,优先从各地受灾的难民中选取,给其钱粮,使其勿生乱子。”

待工部尚书薛凤翔领命以后,崇祯又道:“待忠烈祠祭祀过后,各番国及各地藩王也要进京朝觐了吧?”

礼部尚书孟绍虞出班道:“启奏陛下,各番国使节及藩王使臣,皆已经到了京师。待年后,便会安排朝觐。”

崇祯唔了一声,道:“那么便着鸿胪持好生安排着吧。另外,朕接到锦衣卫的报告,各地常平仓多有不足。

朕有言在先,过往之事一概不论。此次借着各番国进京朝觐之机,命南洋各国进贡粮食,超过贡品定额之数,国库中支取银子购买。务必要让各地常平仓给朕满满的。

还有,锦衣卫与东厂通力合作监视,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从这里面捞银子,也莫要怪朕管不住手中的屠刀!”

第七十章 粮食

本来你恶心我,我就要更加恶心你的原则,礼部尚书孟绍虞出班奏道:“臣孟绍虞启奏陛下,来年既为崇祯元年,陛下亦要求新年有新气象,则明年科举开可?”

听闻此言的崇祯心里又恶心了一番,此刻他有些怀念后世的公务猿招录制度了。

可惜的是,大明朝不时兴这玩意儿,哪怕自己强制推行下去了,最终的结果,所招录的还是儒家的那些徒子徒孙,根本就是屁用没有。

被恶心了的崇祯干脆说道:“明年科举照开,只是这考试内容么,朕有些想法。

其一,适当增加各地百姓民生状况的内容,这些学子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既然要科举做官,这民生之事不了解是不行地。朕不能让他们摸着石头过河,靠想当然就做官。

这其二么,增加大诰之中的案例选题。为官者不会断案,不知律法,纯靠幕僚师爷帮忙,那朕还不如直接招收师爷做官算了。朕要说的,就这么两点。”

想了想,崇祯又道:“温爱卿与施凤来,张瑞图二位爱卿一起,你们三人琢磨一下此事,递个折子上来。”

崇祯此言一出,温体仁、施凤来与张瑞图一起暗中瞪了孟绍虞一眼,暗骂这混蛋这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只是皇帝金口已开,三人只得出班领命应是。

崇祯之所以选择了温体人三人来处理此事,则是因为温体仁本身就是个木偶首辅,基本上什么事儿都顺着崇祯的意思来办。

施凤来则是标准的阉党成员,事事以崇祯为先,崇祯自然放心。

至于张瑞图,崇祯则是拜后世某个叫吴老狼的家伙所写的一本回到大明当才子的小说,知道了这货也是个标准的阉党成员。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崇祯下朝跑回后宫去浪,礼部尚书孟绍虞可就坐蜡了。

被额外又安排了工作的温体人三人瞪过来的眼神充满了不善,孟绍虞也只得苦笑一声,向三位大佬拱手道:“下官这就去鸿胪寺,见一见各国使节。”

温体仁却道:“孟大人莫急,这忠烈祠祭祀一事,您还得拿出个章程来呢。”

施凤来也是盯着孟绍虞道:“这科考一事,本来年后再提便好,你孟大人偏偏这时候提起,咱们这个年可都是过不好了。”

见施凤来说的直接,孟绍虞苦笑道:“好我的施阁老啊,本来下官也只是想着先提这么一句,谁知道陛下又抛出来这许多难题?罢了罢了,晚上下官在燕来楼设宴向三位大人赔个不是,万望三位大人宽宏大量,饶过下官这一遭?”

温体仁却是大声道:“罢了。你也是忠心国事,我等又岂会见怪?

只是咱们这位陛下,只怕比之成祖皇帝亦是不差,,此后我等当尽心国事,莫要想些有的没的便好。”

这番话,却是毫不遮掩,根本就是说给朝堂上还未散去的众臣听的。

众臣闻言,心中皆是一凛。看这位皇帝登基之后的动作,只怕当真如温体人所说。如此一来,原来心中还打着小九九的众臣干脆也展了心思,不再琢磨常平仓的粮食——钱好拿,关键是能不能有命花?

将众臣的表情尽收眼底,温体仁接着道:“孟大人且去鸿胪寺吧,本官等也要去商议其他事情了。”

说完,温体仁等内阁辅臣皆是往内阁而去。孟绍虞也是摇了摇头,往鸿胪寺而去。

待到了鸿胪寺,与各国使节见礼之后,孟绍虞便当先开口道:“众位,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可是有些吩咐。”

各国使节闻言,心中都感疑惑。

原本大家来朝贡,都是敬献一些本国值钱或者不值钱的东西,额外再加上几个美女,然后从大明等到一堆赏赐回国,何曾听说过天子会有什么吩咐的?

朝鲜使节却是不管其他人,当先说道:“敢问孟大人,不知天子有何吩咐?下国一定倾国之力去完成。”

见向来号称是第一忠狗的朝鲜当先表态,其他各国使节也是纷纷表示自己国家也一定按圣天子的吩咐去办,一定要让圣天子满意。

孟绍虞看了看朝鲜使节,开口说道:“此事与朝鲜关系并不大。如今大明各地灾荒较多,欠收之事常有。陛下为了百姓们不至于饿肚子,特意要求各国以粮食为进献之物。

朝鲜地处东北苦寒之地,圣天子早有吩咐,若贵国国中富裕,自然可以将多的粮食卖与大明,倘若不富裕,仅完成朝贡之额便罢。

至于南洋诸国么,陛下吩咐,务必多多筹集粮食。除朝贡之额外,大明亦是拿出银钱购买。”

众多使节原本还想哭穷,只是一听大明会拿银子购买,便纷纷道:“请孟大人代小国回复圣天子,小国之中粮食颇多,下官这就修书回国,通知国主准备粮食。只是不知大明需要多少?”

又一个使节道:“孟大人放心,大明需要多少粮食,我等番国当尽心准备。下国国主早就有言,我国当以父事侍奉天朝上国,如今圣天子有命,敝国上下,当全力筹集粮食。”

孟绍虞想了想崇祯皇帝说起粮食时那双眼放光的饿狼模样,干脆大包大揽道:“大明地广人多,便是再多地粮食也是不够。诸位请致信各国国主,粮食筹集,多多益善。”

等孟绍虞从鸿胪寺出来,回报给崇祯后,崇祯却是夸奖道:“好,便是如此。朕只担心粮食不够,多了就无所谓了,反正我大明人多,总得能得完。

粮食一寺,爱卿与户部交接好,先拿钱买,钱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等孟绍虞出宫之后,东厂提督曹化淳过来报告的一个消息,则是让崇祯更加地高兴:“皇爷,下面的孩儿们按照皇爷的吩咐,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倘若不是一次性食用太多或者专门去检验,这掺进去的东西,怕是不好发现。”

崇祯一听,心下更是高兴,连忙命曹化淳头前带路,往东厂而去。

第七十一章 阴损

待到了东厂的后堂,崇祯便看到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上面敞着口,里面堆了白花花一片,如果一座小山一样冒起了尖。

崇祯走过去之后,伸了捻一地些那白色的粉末,仔细看了看,与之前自己所见过的一无二致,心下不禁大为满意。

本来想尝一尝味道,怕死的心理却使得崇祯没敢把这玩意儿往嘴里塞。

想了想,崇祯又对曹化淳问道:“确定不会让人发现是吧?有没有试过?”

曹化淳道:“回皇爷的话儿,奴婢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短时间内,绝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以后便是让人发现了,也不过是推几个替死鬼出去,绝对不会牵涉到国朝。

另外,此物已经试验过了。奴婢命孩儿们拿着猪羊与死囚都试过,一天两天地,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有大量地食入,问题才会一点点儿的显露出来。”

崇祯闻言,则是对曹化淳道:“参与之事之人,你看着论功行赏,一应花费,从内帑中支取。

只是此事要严格保密,千万不要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否则又是叽叽歪歪了。”

待曹化淳躬身应是后,崇祯又道:“让你东厂的番子去组建商队,大肆向草原和辽东建奴那里走私贩卖,你带了朕的口谕去告诉卢象升,让他放行商队。

只是有一点,你派人盯紧了,此物千万不能卖给我大明的百姓。若是谁私下卖给大明的百姓食用,朕要他的脑袋!”

曹化淳闻言,想想那些大量食用此物之后的囚犯的惨状,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想若是大明百姓食用此物之后的情形,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连忙道:“奴婢一定盯的死死的!谁若是敢犯,奴婢便亲自动手扒了他们的皮!”

等崇祯离开东厂后,犹自后怕不已的曹化淳赶忙把负责此事的子课档头唤了过来。

看着跪在面前的子课档头,曹化淳道:“今天这事儿,你们办的很好,皇爷很满意,赏赐也会马上拔下来,你们这些小崽子把事儿办好了,可就算是入了皇爷的眼喽。”

那子课档头闻言大喜,叩头道:“多谢老祖宗栽培!孙儿此后一定用心办事!”

曹化淳却是不理会这档头的效忠,只是淡淡地道:“都是给皇爷办差,当然要用心才是。

只不过,皇爷还有几句话,要咱家说给你听。你回去后,也跟你下面的小崽子们说一下,否则,若是触了皇爷的霉头,想想之前被清理门户的厂卫吧,没有人能保得住你们。”

那子课档头闻言,心中一凛,开口说道:“请老祖宗示下。”

曹化淳朝着太和殿方向一拱手,这才说道:“皇爷说了,有功当赏。可是谁要是拿这些加了料的东西卖给了大明的百姓,那皇爷就要谁的脑袋。

皇爷仁慈,可是咱家的心可狠着呐,谁若是敢犯,咱家可是会祸及家人的。”

听着曹化淳那阴恻恻的声音,子课档头赶忙道:“老祖宗放心,孙儿回去就敲打下面的小崽子们,必然不会有一丁点儿的这东西出现在大明百姓家中。”

曹化淳这才满意地道:“如此甚好,甚好。尽心为皇爷办差,好处少不了你的。回去之后,你便把你们子课的人组织起来,弄成一个商队,将这些玩意向着草原和辽东走私贩卖。去吧。”

等那子课档头退下去之后,曹化淳这才舒了口气。想想,却又拿了个小袋子,装了一些那粉末儿,起身招呼道:“走,去宣府。”

而远在宣府的卢象升,在摒退了左右之后,也在打量着眼前之人。眼前的这个死太监,他是认识的,只是想不通,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大名鼎鼎的东厂提督曹化淳怎么不在京师呆着,反而连夜跑来了宣府?

上次和宫内的人接触,还是内缉事厂的吴档头那个生儿子没有屁股眼子的大阴人,东厂厂督,只怕比那吴档头更为可怕。

待转述完崇祯的意思之后,曹化淳道:“皇爷的意思,便是这样儿。卢大人可都知晓了?”

卢象升道:“陛下的意思,本官已经明白。只是想不通,为何要放这商队过去?毕竟这盐向来是草原和建奴急缺的物资,其重要性不在铁器之下。”

曹化淳阴笑道:“卢大人呐,这盐,可不是一般的盐。这种盐里边可是掺了铅粉子进去的。吃的少了,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年的都看不出甚么来。

只是日积月累之下吃的多了,骨瘦形销都算是好的,只怕原来铁打的汉子,也要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因此上,您还得多加注意,每次从这里出关的商队,都要细细查验,千万不能有一粒盐留下来,否则当真是遗毒无穷,你我也只好一死以谢陛下天恩了。”

卢象升听完曹化淳所描述的实验情形,心下也是一紧,暗道这死太监果然够毒,难怪这些太监一个个的都断子绝孙。出人意料的则是皇帝,怎么连这么阴损的招数也用上了?

实际上,作为一个后世混迹于无数贴吧的老司机程序猿来说,就没有什么下作的招数是他不敢用的。比这损的比这毒的他见识过,而对于蒙元和螨清,崇祯更是巴不得他们死绝了事,其恨意不亚于对倭奴的恨意。

毕竟蒙元的四等人和螨清更加丧心病狂地奴役统治,后世的他可是看过无数黑材料的。

若不是此时实力不济,就是集中营渣滓洞,他也敢弄出来。

事实上,崇祯也再一次证明了人类其实根本就没有下限这一定律。

因为在安排完了这向草原和建奴走私毒盐一事之后,崇祯又招集了宫中的一群死太监,准备趁热打铁,再研究一些更加歹毒的东西,看看还有什么是能掺进去而长时间内察觉不出来。

直到发现在大明,确实没有什么东西比盐里掺铅粉更容易实现之后,崇祯才悻悻地离开。

不过幸好,此时的徐光启,也已经从南方来到京师,正在等候崇祯诏见。

第七十二章 诏对

当崇祯看到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子敬意。

已经六十多岁的徐光启,在这个时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高龄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老人,在退隐朝堂之后,写出了《农政全书》,等到得出之后,又病逝在任上。倘若这大明朝的官员有一半是徐光启这种类型的,什么建奴,什么小冰河,统统都是渣渣。

虽然对于徐光启六十多高龄,仍然因为自己一封复起诏书就千里迢迢地赶来京师表示欣慰或者说对眼前的老人带有敬意,崇祯在命人赐座之后仍然开口问道:“朕闻徐爱卿于西学一道颇有造诣,卿且言之东西之学孰优孰劣?”

徐光启听崇祯问到自己最感兴趣的学问之下,当即拱手道:“臣启奏陛下,以臣观之,西学一道,在于精。

臣曾观察其所造之枪炮,虽然沼我大明所造三眼火铳厉害,但是无论寿命,或者精度,皆要略微超过我大明所造火枪。臣窃以,为此乃算术一道之应用,我大明当学之。

我大明所学,刚是偏于圣人教化,在这些机关之道上,比之西学略有不如。

然则西夷不重教化,其民多为无君无父之辈。所信仰神祗,亦是肆意胡来,视礼法如无物,臣以为不可取也。”

崇祯点了点头,原来这徐光启根本就是打着学习人家长处的主意,这才把人家的优点缺点看的一清二楚。

至于西方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估计徐光启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亏得基友教还把他徐大人当成好基友。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崇祯也想看看久居江南的徐光启是什么看法?民间又有什么看法?于是问道:“徐爱卿,自朕御极以来,所施政治,爱卿有何看法?江南民间又有何看法?”

徐光启斟酌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启奏陛下,以微臣愚见,陛下所施政治,十分英明。

我大明如今弊病,不在辽东,而在心腹之间也。

农户所得粮食,食之尚且不足,又有诸般赋税委实不堪重负。

然而商贾不纳税,却享有大部分的收入,这便是民间问题的根结之所在。陛下减赋免加派,民间百姓皆是一片赞扬之声。

只是,商贾中人,对于陛下想要加征商税一事,却是反对之声甚重。”

崇祯也不以意,这些反对自己收商税的渣渣们,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不足为虑。只要等到时机成熟,自己流水可以举起手中的屠刀教他们做人。

再说了,等到苏杭织造太监回来了,再好好问问,看看谁在冒头,到时候手里的大棒就直接抡过去,妥妥的。

将事情想的美美的崇祯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徐光启弄进京来是为了什么。

清了清嗓子,崇祯道:“朕此番诏爱卿进京,不止是为了这西学东学之事,所为之事有三。”

徐光启闻言,便问道:“请陛下示下。”

崇祯道:“其一么,便是修历。朕观大明历书,已多有不准,徐爱卿既精通大明与西夷两家之学,这修历一事,便交与徐卿。”

“这其二么,乃是为了这番薯一事。朕曾经翻阅宫中典籍,发现有不少番邦作物传入大明,尤以番薯产量为高。

近些年甘陕之地频频欠收,朕有意在彼推广番薯种植,以使百姓得以饱腹。”

“这其三么,便是为了新军一事。

朕有感于卫所之糜烂,欲要编练一支新军。

朕想要的新军,全部火器武装,刀剑等等一概废弃,故而对于火枪要求极高,朕欲命徐卿主持总揽此事。”

徐光启听崇祯说完这些事情,心里也大致有谱了,便说道:“启奏陛下,臣倒是认识几个精于此道的西方传教士,可命其与臣的弟子一起主持修历。

至于番薯一事,臣推荐臣子徐骥,徐骥曾参与微臣编修农政全书,于农事也算精通,当可胜任番薯推广种植一事。

至于微臣,则是有意于钻研火器,为陛下编练新军,也能出一份力。”

崇祯闻言,自然是十分高兴,正想继续往下讨论,却是有人来报说是许显纯入宫求见。

等许显纯进来见过礼之后,崇祯问道:“许爱卿此来,所为何事?”

许显纯道:“启奏陛下,辽东刘兴祚目前已经到了京城,现下正在宫外候着。”

提到刘兴祚,崇祯心想这人还真邪了,朕正想着让这刘兴祚去编练新军,这刘兴祚就进京了。一想到终于能见到郭大侠的原型人物,崇祯连声道:“快,宣进来。”

等一层层地通报搜身完成之后,崇祯终于见到了念叨许久的郭大拿原型人物——刘兴祚。只是崇祯也再一次见识了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至理名言。

又有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应该是乔峰郭靖一般好汉的家伙,曾经伙同毛文龙在辽阳城干得出来屠城那么残忍的事情?而且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倭奴的手法,刘兴祚与毛文龙两个杀才竟然还玩过杀人比赛。

望着铁塔一般的汉子在自己面前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下,崇祯连忙命其免礼平身,接着道:“刘爱卿自辽东归来,好的很呐,朕可是盼了许久了。”

接着又命人赐座给刘兴祚,直让刘兴祚感动不已。看来毛文龙那家伙确实没骗自己,皇帝确实很看重自己,也不枉自己遭了这么多的罪才回归大明。

可是可惜了老娘了,再也没机会亲眼看着自己封侯拜将了。

念及于此,刘兴祚的眼圈却是开始泛红,只是想到御前不得失礼,这才将心中的悲痛强忍了下去。

看着眼前呐呐无言的汉子,崇祯又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刘老太君。

心中也是唏嘘感慨不已地崇祯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乎,崇祯决定干脆点儿,直接上干货。

崇祯一直信奉后世的一句话就算是砸钱要一次到位,直接把人砸服,对比一点点儿的砸钱,砸同样的钱就能办更多的事儿。

第七十三章 学院

崇祯皇帝心下决定好直接上干货,便道:“刘老太君过世,朕的心中也是甚感悲痛。朕和大明,都不能让刘老太君白白牺牲。”

说完,又对刘兴祚道:“刘兴祚接旨。”

原本半座在凳子上的刘兴祚慌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刘兴祚恭聆圣谕。”

崇祯道:“刘老太君为国牺牲,朕甚感其忠义,追封为忠义君,从一品。赐建祠堂一座,忠烈牌坊三座,着其乡里官府筹建。

另,刘老太君骨灰入忠烈祠**奉,使其得享血食,四时香火不断。”

刘兴祚听完,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心中一个劲儿的替死去的老娘高兴,赶忙道:“臣刘兴祚,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命刘兴祚起来后,崇祯又道:“逝者已矣。爱卿还须振奋,待来日大明国内平定,朕还要御驾亲征辽东。到时候,刘卿便做先锋,用建奴的人命来给刘老太君陪葬。”

刘兴祚又是一番谢恩之后,崇祯接着道:“此次诏刘爱卿进京,乃是为了编练新军一事。

大明卫所虽众,然而三百年一路糜烂下来,已然不堪大用。

朕有意另外编练一镇新军,正好需要刘爱卿与徐爱卿相助。”

刘兴祚与徐光启皆是拱手道:“臣愿为陛下效死。”

崇祯却是摆了摆手道:“以后别总死啊死的,都好好的,以后啊,让建奴去死就成了。”说完也是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

崇祯又接着道:“刚才朕和徐爱卿讨论了一会儿火枪。朕现在有些想法,徐爱卿来给朕参谋一下,看看能不能实现。”

徐光启道:“请陛下示下。”

崇祯道:“现在的枪不是要点火么?朕想,使用机关,使火石打火呢?这样是不是就省掉了点火的时间?将士们一起扣动机关,这建奴还不就是排队等枪决的命?”

原本崇祯想象中徐光启纳头就拜,惊为天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种被徐老头给打脸的感觉:“臣启奏陛下,陛下所说的这种机关,我大明早就有了。”

崇祯心里尴尬,不过多年混迹于1024的老司机驾龄,让他面上却是不显,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前番建奴叩关之时,朕观众军所用还都是火绳枪?”

徐光启道:“启奏陛下,此事皆是因为钢铁质量不过关所致。另外,使用火绳枪与燧发枪都是需要使用通条将弹药捣入枪膛,时间所差并不多,但是燧发枪的成本反而要高于火绳枪,因此上我大明并未大量装备。”

崇祯一听,彼其娘之,终于有朕装逼的机会了,当下嘴角含笑,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朕便命内帑中拔出银子,另立一院,名曰大明皇家学院,由徐爱卿统领,其中门类划分,如数学,枪械等,皆是由徐爱卿说了算,朕对这些懂的不多,便不指手画脚的了,免得惹你徐爱卿讨厌?”

崇祯此言一出,徐光启却是喜出望外,终于有皇帝肯支持自己研究这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当下表态道:“臣多谢陛下厚爱。只是国朝眼下并不富裕,臣家中亦略有家资,愿变卖家产,投入这大明皇家学院,望陛下恩准。”

崇祯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对徐光启道:“徐爱卿放心,朕前番查抄了那八家汉奸晋商,国库中银子有的是,十年之内,国库中都不必为了边饷辽饷发愁了。

至于这大明皇家学院么,所需经费等一应支出,皆由内帑拨付,只要内帑不空,徐爱卿便放心研究。不用国库拨付,也省得朝堂上的大人们叽叽歪歪地。

以后这科学院么,院长与研究院士不设品级,见官大一级,但是亲王侯爵,亦不需要主动见礼。其他非研究人员和杂役的相关品级,由徐爱卿和吏部商议后,报与朕定夺便是。”

徐光启闻言,直是感动地无以复加,当下哽咽道:“陛下知遇之恩,臣唯有万死以报!”

崇祯却道:“刚才还说别动不动就万死万死的呢,徐爱卿却是一点儿也记不住。”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徐光启却讪讪地道:“臣失态了,望陛下恕罪。”

崇祯道:“这等失态,朕是希望越多越好啊。”

感叹了一番后,崇祯又道:“眼下,朕便有任务交给徐爱卿去办。”

徐光启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道:“朕将于京南皇庄处,命人建设这大明皇家学院,前番地水泥作坊,将其研究人员一起并入皇家学院之中。整个学院,统统使用水泥建设,仿照皇城的防御,朕会命锦衣卫和内缉事厂配合,联手防护,务必要做好保密工作。

待大明皇家学院建成之后,徐爱卿便组织人手,着力于火枪的研制。

朕提出几个要求,徐爱卿务必办妥。

其一,这火枪必须要使用火石击发,不能使用火绳点火的方式。

其二,朕观这火枪的弹药皆是由膛前用通条捣入临敌之时多有不便。

徐爱卿看看,如何将这些弹药定量包装,事先包装好,待临敌之时,只需要将弹药装入枪中,击发即可。

如此一来,这建奴不就真个要排队等着朕的大军前去枪决了?

其三,则是关于火枪的射程问题。倘若火枪的射程远于弓弩,则建奴必死。”

徐光启却是苦笑道:“陛下,前面两个问题倒还好说,慢慢研究,总是有希望。

只是这火枪射程,想要提高,却是不易。”

崇祯却道:“徐爱卿放心,朕是外行,只是提提意见。这射程么,可试试延长枪管,枪管里面钻成螺旋线膛,看看能不能延长。

不过,朕毕竟是外行,具体怎么搞,徐爱卿还要多多费心才是。朕只管提出意见,至于怎么去弄,则是你这个皇家学院院长的问题喽。

另外,不要怕浪费材料,多试验,也不要怕失败,无论如何,朕的内帑为爱卿兜着底呢,爱卿尽管放心去做便是。”

待到安排完徐光启,崇祯接着又开始和刘兴祚开始讨论新军的问题。

第七十四章 新军

“新军,朕要的新军绝对不能和以前的卫所一样!”

崇祯觉得卫所制度有好的一面,可是毛病也不少。

太祖洪武皇帝既是为了防止前唐时藩镇割据的局面,同时也想解决故宋之时军无战力的弊端,这才创立了卫所制度。

在洪武皇帝和成祖皇帝在位时,就是这些卫所的兵丁,一路追亡逐北,把强如蒙元这样的帝国都给按在脚下摩擦。

当然,大明的文武百官们把好事搞砸的战斗力在卫所制度上再一次体现了出来——卫所制度在一路糜烂之下,到了英宗皇帝时期,险些连京师都丢掉,就连英宗皇帝,也被草原上的瓦剌部的也先给掳到了草原上去。

等到了崇祯时期,如今的卫所兵丁纵然比螨清的双枪兵强一些,只怕也是强的有限。

如今大明的卫所兵丁,不像是职业军人,反而更像是种地的农夫,或者说是卫所将领的佃户更恰当一些。

相较而言,崇祯最欣赏的还是后世被称为被子军的兔子家土鳖陆军那种职业化的军队。

后世种花家的那支土鳖陆军虽然被自己家的小兔子们调侃为土鳖不土,战斗力五,向来以土的掉渣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但是土鳖的战斗力可是没有人敢小觑的——起码人家身为五大流氓之一,可是跟其他四家大流氓全部硬刚过正面的。

历史上唯一的一次联合国出动所谓的联合国军队,就是折在了这支当时还是小米加步枪的土鳖陆军手上。朝鲜一战之后,被兔子给怼的丢人现眼的联合国军队干脆改名叫了维和部队,从此以后再也没出现过所谓的联合国军。

扯远了,不提土鳖军兔的战斗力,单独从其军民鱼水情来说,也是把别的国家的军队给毙的不要不要的。

不管是洪水还是地震,只要有危险,必然会出现那一身身土掉渣的迷彩绿,而百姓们的反应则是,卧槽,军兔来了,可以放心了——兔子家的老百姓,从来不用在有洪水地震的时候担心有人开着五对轮,荷枪实弹地来救灾。

当然,这是后世的那个种花家的军兔,而大明的呢?

“快跑啊,赶紧藏好啊!大军马上要过来啦!”简直就他娘的跟鬼子进村一样操蛋。

在当时或者说土鳖陆军之前,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并不是一句闹着玩的话,尤其是客军。

本地的军队尚且顾及一丝乡里乡亲的香火情份或者说兔子有不吃窝边草的习性,对当地的老百姓虽然也会祸祸,但是外来的客军丘八们可就没有这份顾忌了,对地方的祸祸也就更狠。

崇祯既然知道后世军民一家亲的土鳖陆军战斗力有多牛逼,那么他的目标也就很明确,他要的就是这种拖不垮,打不烂,能和百姓融为一体的军队。

在崇祯的眼里,军队就应该是一台高效的杀人机器,是一个帝国系统之中专门负责处理所有不稳定因素的暴力机构,种地这种事儿出现在军队身上,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不是职业军人的军队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队,还不如称之为团练或者乡勇更为恰当一些。

因此,崇祯对刘兴祚道:“朕对于兵事所知有限,不过,朕还是要提几点要求。

其一,饿死不抢粮,冻死不拆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纵观史书,唯岳武穆所将军队堪称百战百胜,朕以为其军纪必然有其可取之处。

当兵不仅是吃皇粮,更是保家卫国,保卫的是息身后的父母妻儿,因此这军纪,一定要狠抓不放。

其二,还是军纪。常言道军令如山,军令一出,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该趟地也得趟。只要后方没有撤兵的命令,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退后半步。

如此,才是朕心中所想要的那种拖不垮,打不烂的强军。”

刘兴祚闻言道:“陛下所言甚是。兵法有云,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说的便是这军纪了。战阵之上闻鼓而进,鸣金则退。如臂使指,方能百战百胜。

只是,臣还有一些疑问。倘若弃了刀剑,单凭火枪,只怕还是难以克敌。毕竟建奴骑兵速度极快,万一被建奴冲入军阵之中,后果便不堪设想。”

崇祯却是笑道:“除了枪,不还有炮么?

除了炮,再研究一些比火枪距离要近一些,但是杀伤力也要更强地装备出来不就好了?

何况,这火枪之上,还是可以加装短刃刺刀的,若是有敌近身,也可凭刺刀与敌搏杀不是?

卿可去寻了纪效新书来看,其中多有火器的战阵应用之法,朕也是深以为然。

朕以为,只要后勤跟得上,区区建奴,不足为虑。

不过,你可得好好巴结徐爱卿了,以后你们的装备,可都是他们皇家学院给研制的。”

笑过了之后,崇祯接着道:“另外,这新军之中,只招收良家子。

凡是家中有人经商者,家中有人为官者,其本人有过为吏经历者,皆不取。

凡录取之人,皆要上查三代,务必是三代耕种的清白农户子弟方可录取。

至于上查三代一事,刘爱卿可寻锦衣卫田尔耕帮助,一定要把好关。”

“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朕将这新军之事托付给刘爱卿,刘爱卿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刘兴祚闻言,单膝跪地行军中之礼道:“臣必不负陛下厚望,旦有差池,臣愿提头来见!”

等到刘兴祚与徐光启离开宫中,崇祯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都掏得差不多了,连什么国旗班与阅兵式都跟刘兴祚掰开揉碎地讲了一遍。

更多的东西,自己一个程序猿哪儿懂的那么多,又不是国防生毕业的。

只是,崇祯皇帝的命确实不太好,或者说这大明的读书人确实不让人省心了点儿。

锦衣卫的田尔耕所部传来的消息,让崇祯皇帝又一次地暴怒,又一次地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只不过,这一次屠刀所对准的是江南的那些读书人。

第七十五章 恶心

对于大明朝的文人书生,崇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可能最贴切的一句话应该是我去年买了个表吧。

要说大明的文人们全是坑,那明显是不对的。

毕竟,其中出过心学的王阳明这种大佬,也出过张居正这种大佬,还出过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的于谦于少保。

可是这坑爹的货色就更多了。

先不说那嫌水凉和头皮氧的钱大人,也不提辽东第一汉奸兼建奴第一忠狗的范文程,光是这些左一个党右一个复社的学生都让人头疼的要死要死的。

首先,这些货色们是不纳税的,名下的田地商铺都不纳税!

大明朝开国的洪武皇帝原本是想给读书人一点儿优待,毕竟这些货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一个个儿的都是些高分低能的货色,不给优待,还不统统饿死?

再加上朱老大是马上得来的江山,心里明白要治国可不能在马背上治,还是得靠这些文人来治理。

所谓“生员”,指的是经过各级考试入府、州、县学者,通名生员,习称秀才,亦称诸生。

老朱给的优待不可谓不多:

这些生员们由于已经可以算做是官员的预备役,因此可以免差役徭役,见了县官不必下跪,若违犯法令由教官责惩,情节严重者须申报学政革去生员后才能治罪,地方官不得擅责,已经可以算最底层的士大夫了。

明白了吧?这些货就算是犯法了,都他喵的跟老百姓们的处理方式不一样,颇有些要先开除某籍后再审判的意思。

唯独有两条学律的规定,让这些读书人很是不满。老朱后来被喷成狗,恐怕跟这两条规定也不无关系。

一、生员事非干己,勿轻诉于官;二、军国政事,生员勿出位妄言。

这两条,乃是洪武皇帝朱元璋命礼部颁布的学校禁律十二条的第一和第三条。

说白了,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诸生员:好好学习,没事儿看看书泡泡妞就得,少**些有的没的,少看热闹少围观,没事儿别特么地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别整的大明跟离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不能运转了一样。

当然,老朱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大明的文人们那个尿性劲儿一上来,卧槽,老朱你丫是暴君!

不让俺们议论时政?不让俺们多管闲事?这还了得?!暴君!暴君呐!

当然,老朱是马上皇帝,对这些生员们的意见根本就无所谓,反正老子手里有刀子有马仔,怕你去死?

所以在洪武一朝,读书人们还都乖的很。可是到了建文帝那个蠢货一登基,好么,玩起了削藩!

你说这些东西们有多脑残吧,你削藩也靠谱点儿吧?

偏不!

人家大明朝的文人就是那么尿性,先从面瓜开始来,让牛逼的心生警觉,最后被朱老四来了个靖难之役,结果都知道,一个诛十族下来,读书人又特么消停了!

等朱老四也挂了之后,这些读书人可算是自由了,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直接各种斗。

跟阉党斗,跟什么浙党楚党东林党斗,跟皇帝也斗。

斗到最后的结果很明显,没有人办事儿,崇祯在把自己挂到老歪脖子树上的时候,一个陪同的文官大臣都没有。

倒是后来,倪元璐举家自杀,算是给大明朝的读书人们留下了最后的那么一点儿脸。

当然,如果这些货色们只是没事儿瞎**发发牢骚,崇祯皇帝这会儿也犯不上生气。

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可是清楚地知道键盘候们有多么牛逼,那战斗力,仿佛在键盘上就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了。

只是这一次,锦衣卫田尔耕所部从江南苏州府太仓州传过来的消息,是彻彻底底地把崇祯给恶心坏了。

苏州府太仓州的生员,一个叫张薄的家伙,自小就有神童之称。

天启四年的时候,这货就拉了一群读书人,开始结社评论时政,后来又改为复社。

天启六年的时候,这孙子参与了苏州抗税暴动,撰写了《五人墓碑记》,把魏忠贤一众阉党大骂了一番。当然,这货因此也出了名了。

只是这一次,天启七年年末之际,这货又发病了,写了一篇《祭周公文》,话里话外地把崇祯又给骂了!

文中指明了崇祯收取商税就是与民争利,整个江南号称“一城出观,无不知复社者”,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渐渐有向北方蔓延的趋势。

更操蛋的是,这货还广收门徒,结交权贵,摆明车马地直指崇祯不应该杀周延儒、侯恂等人,指责崇祯重用阉党,开征矿税——此亡国之兆也。

根据锦衣卫的密报,此人手上应该有不少南方官员的把柄,以致于南方官员拿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好办法。

被此人给恶心坏了的崇祯皇帝很愤怒——你想干什么?控制官员,把持朝政?玩什么白衣宰相的手法?朕这皇帝要不要让给你来当?!

当然,此时的崇祯皇帝还不能真接把这家伙给剁了。

所谓的“生员不许纠党多人,立盟结社,把持官府,武断乡曲。所作字文,不许妄行刊刻。违者听提调官治罪”这一条,根本不是大明的规定,这他娘的是人家螨清的。

就算是张居正那位大佬,也只是把朱元璋所定下的“军国政事,生员勿出位妄言”这一条给曲解为“诸般弊病,并不许生员建言”。

说白了,人家张薄干的这些事儿,除了手里拿捏了南方一众官员的把柄之外,其他的都他喵的合法!

就算是锦衣卫察觉到这货手里有南方众多官员的把柄,可是他们却没有实证!

这样一来,可就更恶心了。

你治他的罪,人家全在大明律的框架里面,人家私底下发牢骚还不行了?你总不能因此就定人家一个“心怀怨望,图谋不轨”之罪吧?毕竟这是大明,不是螨清,脸面还是要讲一些的。

至于那篇《祭周公文》,人家也完全有理由以自己是不清楚周延儒等人所犯罪过来进行脱罪洗白。

可是不治这个张薄的罪,崇祯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换做是谁挨了骂,都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吧?基友教和佛教也没教人那么干啊。

第七十六章 升旗

大明律,暂时拿这个叫张薄的混蛋玩意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人家没有违法,哪怕崇祯皇帝再怎么牛逼,再怎么言出法随也不行。

真要是强行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抄家灭族,后果很可能是江南遍地狼烟,地主和豪商们先举旗造反。

如果真那样的话,一边是建奴在关外虎视眈眈,加上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林丹汗,另一边儿是大明国内自己的百姓举旗造反,那大明可真就是吃枣药丸了。

不过万幸的是,锦衣卫还没有被干掉,反而得到了加强。

因此,崇祯叫过来田尔耕吩咐了几句之后,也就不再去管这个事儿,转而关心起了藩王进京朝贡一事。

当然,对于崇祯来说不管就不管,但是田尔耕却不能跟崇祯一样不管了,不光要管,而且还得拿出锦衣卫的真本事来管,也要让人知道锦衣卫究竟有多么恐怖。

……

难怪有人说时间是最公平的,它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影响而停下脚步。忽忽几天过去,已经到了大明崇祯元年元月元日。

今天的北京城,人们都是带着好奇的心思赶往了承天门外的广场上面。

崇祯皇帝要在今天,在承天门前的广场上搞甚么阅兵。

这可是稀罕事。

而且,听说还要在今天迎奉那些此前为国战死的忠烈们的骨灰进入忠烈祠进行供奉。

别说国朝三百年了,就是再加上前面所有朝代,也只听说大唐有过甚么凌烟阁,什么时候这些丘八们也能得享国朝的血食了?

夹杂着一丝丝的激动的好奇心促使着京城的百姓们一早就赶往了承天门。

实际上,百姓信自己都奇怪。

好奇是正常的,这激动是哪儿来的?这跟自己有甚么关系?

说不上来,也说不明白。可是心中就是感觉激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靠近承天门,就愈发地强烈。

大明的百姓,或者说那些大头兵们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崇祯却是知道,这属于最萌芽阶段的民族意识在觉醒。

比如后世的德意志,屁大点儿的地方先后两次单挑了欧洲,虽然因为国力跟不上而被人反打脸,但是前期靠着拧成一股绳的民族意识,可是吊打了欧罗巴的。

大明的民族意识如果能在此时成功觉醒,如同后世那个人畜无害的兔子一样,别说建奴了,吊打全世界都是轻而易举。

当然,民族意识的觉醒从来都没那么简单,需要的不光是日复一日地洗脑灌输,还需要自己国家的军队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来奠定基础,更需要广开民智,以打开民族意识觉醒的大门。

说这些还都太早了些,命令陈默在搞的大明日报实际上只能是半月报,一个月只有两期而已,目前来说效果不大。

至于广开民智更是如同镜花水月一样,目前的读书人都是儒家子弟,普通百姓仍然是斗大的字不识得三个,读书识字仍然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总之,在大明皇家学院真正地崛起前,说别的都跟扯蛋一样,崇祯能做的就是平衡平衡再平衡,先稳定住当前的局势,再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儿的来才是正经。

承天门上,一身帝王冕服的崇祯还在头疼。

站在皇帝的角度,张薄那种货色完全就是渣渣,不值得崇祯头疼。

崇祯头疼的是没有电,没有喇叭。此刻的崇祯皇帝想的是,电是哪个孙子发明的来着?爱迪生还是伏特?电喇叭又是谁搞出来的?

想想后世种花家的大兔子站如果没有喇叭而在承天门上用力喊话的场景,崇祯赶紧摇了摇脑袋,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了——那场面太美,不敢想。

等到了酉时,天气也渐渐暖了起来,从申时就来到承天门上喝冷风的崇祯皇帝和众位大臣,才觉得身上有了点儿暖意。

见时辰差不多了,被崇祯钦点为此次阅兵仪式加忠烈祠启用仪式的总司仪温体仁当先越众而出,在请求了崇祯之后,开口道:“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话音一落,承天门上以及承天门下的众多事先安排好的大汉将军们开始一齐放开嗓门,将温体仁的话喊了出来。

听到升旗仪式的众人一愣。升旗?这是什么意思?

承天门上,南京六部的大佬们一愣一愣的土鳖的样子看的温体仁心里暗爽不已,虽然他自己也是刚知道升旗仪式这个词不久。

而此刻的承天门广场之上,众多的百姓们也是纷纷伸长了脖子,打算看看这所谓的升旗仪式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轰隆隆地三声号炮响过,承天门上的百官和承天门前的百姓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身凤装地周皇后突然有些紧张,这面大明国旗,可是她带着后宫里的田贵妃和袁贵妃一起,按照崇祯的指示一针一线地绣出来的。

可以说,这面国旗中不光有崇祯的心血,也有她们的心血在里面哩。越起越紧张地周皇后直到崇祯扭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方才镇定下来。

这时,承天门地大门被缓缓拉开,一队锦衣卫地大汉将军们队列而出。

当先一人,正是锦衣卫之中负责皇帝仪仗地都督很良卿,身后跟着一队一百二十余人的锦衣卫校尉,皆是身着飞鱼服。只是手中所持的,却不是绣春刀,而是一杆杆火枪。火枪枪口上方,又套着一柄怪模怪样地三棱刺刀。

待过了金水桥的白玉栏杆,这些锦衣卫校尉便分成了两列,每隔十步,便有一个驻足停下,将火枪抱于怀中,目视前方,一翅也不动。

待魏良卿所带地锦衣卫一直到了承天门前的忠烈祠牌坊地西北处之后,最后一人正是魏良卿,所停地位置,恰好是升旗台所在地位置。

待魏良卿也停下之后,承天门中又开始向外走出一队锦衣卫的大汉将军。

当先领头地三人,正中间地双手捧着折叠起来地国旗,从外面看不出甚么,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是红色。

再往后,则是一队一百人地护卫方队,装速与方才魏良卿所部一模一样,皆是飞鱼服配上火枪。

百余锦衣卫皆是目视前方,目光坚毅,仿佛旁边地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一般,所有人地步伐皆是一致,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地一般。却是崇祯皇帝怀念后世地国旗班,依样画葫芦,让人也如此训练了一番。

待到升旗台前,其他的锦衣卫皆是停下了脚步,只有当先打头地三人向着旗台继续走去。

第七十七章 阅兵

当那领养的三个锦衣卫缓步走上了旗台,两分立在旗台左右,只有正中之人走向旗杆,此人赫然就是负责监察天下文武百官及勋戚的锦衣卫都督许显纯。

许显纯到了旗杆之下,将手中红旗用旗绳系好,便一手拦着绳子,一手抓着红旗地一角,就此肃立不动。

蓦地一阵鼓声与号角志响起,不论是承天门之上的文武百官和勋戚,还是承天门广场上面的百姓,均是头皮一麻,仿佛心跳都突然间顿了一顿,复又随着鼓声跳动起来。

原本负责喊话地锦衣卫,这时也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弋予,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首无衣,没有什么技巧,没有什么婉转,一群大汉扯开嗓子唱出来的歌声更不可能谈得上什么美妙,却是令人头皮发麻,耳目尽赤。

此时,许显纯也是将手中地红旗一扬,随后便缓缓拉动绳子,目光看着红旗缓缓向旗杆顶部升去。

承天门之上,大明文官们无论南北,皆是面无血色,更有甚者,口中甚至呢喃道:“暴秦!暴秦!”若是近了细看,很多文官的腿都在发抖。

武将们则是另外一副表情,个个喜笑颜开。

今天之前,谁也不知道崇祯皇帝会玩这么一手。

所有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们和演奏乐曲的锦衣卫,都是在宫中进行演练,故而朝堂之上,竟然是一无所知。

至于沟通宫禁,打探消息,随着上一次崇祯皇帝清查了后宫,杖毙了一批太监宫女外加锦衣卫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人敢私下向外传递消息,因此上竟然是没有一点儿的风声传出来。

如今崇祯搞的这手突然袭击,已经明确地向所有的武将们释放出了一个很明显地信号:“朕就是要重用武人,朕就是要打仗!不要怂,就是干!”

至于勋戚们,依旧是一个个地面无表情。毕竟祖宗传下来的爵位还会一辈辈地传下去,自己只要求稳,跟着皇帝的脚步走就没问题。

崇祯则是把文武百官以及勋戚们的表情看在眼底,心中冷笑不已:先让你们蹦哒,都他娘的给朕等着,慢慢地你们就知道爵位算个什么玩意儿了。

等到第二遍无衣唱完,曲子也正好结束的同时,许显纯手中的红旗也正好升到了旗杆的顶端。

兴许是天公作美,正好有着徐徐地微风吹来,红旗当即便招展开来。

长方形地红旗之上,一条凶神恶煞地黄龙口含日月,靠前地两只龙爪一只抓着一柄剑,另一只则是抓着犁头。

在场地众人见了,头皮发麻者有之,眼睛含泪者有之,还有的则是心惊胆颤,诺诺无言。

崇祯却是向前几步,使得百姓都能远远看到他,略微点点头,开口道:“先帝弃群臣百姓而去,朕年幼德薄,不得不奉先帝遗命以奉宗庙。”

“至今日起,改元崇祯,不日将有诏书发往大明各地及众各藩属国,使天下咸知。”

命呼啦啦跪倒一片地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平身之后,崇祯话音一转,接着道“刚才,升起的是我大明的国旗。

此后,凡官府衙门,书院,各地卫所,皆需悬挂国旗,违者以违制论处。

凡日月所照,国旗所在,均是我大明国土。有不尊者,皆为我大明空之敌。”

话音一转,却是接着用大白话道:“朕的子民们,朕,将统帅大明的军队,去取得一个又一个地胜利,用将士们手中的刀剑,去为你们获取可以耕种的土地。

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再也不用担心没地可种!

以后,有不平事,受人欺辱了,尽管去向国旗所在的衙门去求告。

若是官员们不管,你们就去锦衣卫求告,朕亲自为你们做主!”

此时的百姓有多纯朴?闻言,都是又跪倒再地,山呼万岁。

再次命百姓们平身之后,崇祯接着道:“至于关外的建奴,朕会慢慢地解决他们,有朝一日,朕一定要御驾亲征,去彻底消灭建奴!”

说完,也不再管百姓们的反应,崇祯便示意温体仁开始阅兵仪式开始。

等到皇帝示意的温体仁又前行过来,看着嗓子喊道:“阅兵仪式,现在开始!”

等到温体仁的话音落下,刚才那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鼓声又传了过来,只是旋律却是变成了将军令。

此时的百姓,却是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随着脚步的抬起落下,地面所反馈回来的震动。

百姓们抬头向着承天门东边望去,却见一队三百余人的锦衣卫方阵走了过来。这三百余人的锦衣卫方阵,依然由三人打头,其后十五人一列,共二十列的方阵。

锦衣卫做为天子亲军,第一个出场,原本便是所有人意料之中之事。

只是出人意料地,便是这三百余人,高矮胖瘦皆是一般,仿佛同一个模子之中刻出来的一般。人人皆是飞鱼服,手持火枪,却是舍弃了最常见的绣春刀。那枪也是怪模怪样,此前从未有人见过,较之方才升旗之时出现的长枪,却是要短了一些。

三百零三人的方阵,行进之间宛若一人,便是连脚步抬起落下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苦练了多久才有这般效果,不管是横着着或者竖着看,都是如同一人般。

待方队走到承天门之下时,方队之中的锦衣卫都是将手中的火枪用力向前一劈,看的众多百姓心中一紧,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崇祯皇帝却是站在承天门城楼上喊道:“将士们好!”

底下的方阵便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崇祯又喊:“将士们辛苦啦!”

底下的方阵也喊:“保家卫国!大明万岁!”

却是崇祯的恶趣味发作,特意让人教了这些话。

等到锦衣卫的队列过去之后,接着便是一队骑兵策马行了过来。

同样三百零三匹地骏马,难得的是毛色皆是枣红色,高矮也是一般,马上骑士也是一般的高矮,便是马蹄落下的时间,也是跟着鼓点,一无二致。

其后,又有关宁铁骑,白杆兵,各地卫所的队列先后过去,直看得在场的百姓胸中也是生出了一股豪气,只不知有多少书生在这一刻想起来汉唐之时那些出将入相的前辈,直欲投笔从戎。

直到了午时,所有的队列方才走完。

此时的崇祯,也是率百官下了承天门,往忠烈祠而去。

第七十八章 忠魂

等到整个儿阅兵结束,崇祯率领文武百官到达忠烈祠之时,时间已经近午时了。

忠烈祠地牌坊外,有个花信少妇,一身白孝装束,抱着孩子,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见到崇祯过来,远远地便赶忙跪下,口呼万岁。

崇祯命王承恩将这少妇扶起之后,开口道:“王赵氏,王爱卿之死,责任在朕。若不是朕为了早日抓捕范文程这狗汉奸,王爱卿也不至于命丧辽东。”

心头黯然地崇祯接着对王赵氏道:“只是逝者已矣,你还需好生活着,将王爱卿留下的骨血好生抚养成人。”

王赵氏正是王玄寂之妻,听闻崇祯提起死去的王玄寂,一时间悲从心起,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只一个劲儿点头。怀中尚且不满周岁地婴儿,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抹王赵氏地眼泪。

崇祯见状,心中也老大不是滋味,便示意王承恩宣旨。

王承恩见崇祯示意,连忙躬身,随后接过身后小太监递过来的圣旨,开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锦衣卫千户王玄寂,忠于国家,勇于任事。今为国捐身,允宜褒显。今追封王玄寂为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武臣,特进定北侯,食禄一千石,萌其子锦衣卫千户,特许袭爵三代。

其余将士人等,论功高下,皆在升赏。

於戏!人君之职,惟在奉天,功过赏罚,其宜分明。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崇祯元年元月元日。”

接着,又宣读了册封王赵氏为三品诰命夫人的旨意之后,王承恩才道:“王赵氏,接旨吧。”

王赵氏这才反应过来,有心推辞,不再让自己的儿子再去从军,却又慑于皇权威严,一时间喏喏无言,终于还是接旨谢恩,退到了一旁。

崇祯这才带着文武百官继续向着忠烈祠内走去。

第一道牌坊之上,正中正是崇祯手书地忠烈祠三个字,铁划银钩般地大字里透着一股无以言述地悲壮之气。

左右两侧,却是一副对联。左边书写着:百战裹尸还,宜藏兹猿鹤幽楼,麒麟高冢;

右边写着:千秋灵爽在,此中有苌弘碧血,阁部衣冠。

继续向前,又到了第二座牌坊,如同前面第一座牌坊一般,只是上面地对联不同,左边书写的是:碧血染黄沙,取义成仁,应垂不朽;

右边下联是:精英辉赫石,贪生怕死,莫到此间。

及至到了第三座牌坊,左右却不再是对联,反而成了两句话。

左边的是: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

右边的是: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牌坊地正中,也不再如同前两座牌坊一般,反而如同这座牌坊地对联一样,也是一句大白话:英灵永在。

众多的文官见了,只觉得恶心不已——这么多的大儒,怎么着也能写两句比这好的吧?

但是众多的武将可就不这么想了。本身大明文武便是分立地,武将们通常也不会像文官一样读那么多地多,多半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如今这牌坊上面刻着地,虽然是大白话,但是简单易懂,却正好对了这些大老粗们的味口。

直到进到忠烈祠大殿,正中地正是一尊岳武穆的神像,神像前立着一樽硕大地香炉。待崇祯先点了香插入香炉之后,文武百官便依次上前进香。

袅袅升起地青烟,将整个大殿笼罩起来,越发显得神圣肃穆。崇祯也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忠烈祠地大殿。

在岳武穆神像地后面,立着一座高高地牌子,上面刻着崇祯皇帝地手书文字:自炎黄以降,凡为华夏捐躯地英雄志士们永垂不朽!

再往后面后面却是一个个地牌位,层层叠叠,便是数也数不过来。有的上面刻着名字,更多地上面,则是连名字都没有,只有某某卫某某的所的字样。

四周地墙壁之上,却是画着许多地壁画,其中便有关云长败走麦城,杨再兴血战小商河,还有十二道金牌诏回岳飞地故事。

后面地,则是大明地童仲癸等将领与建奴努尔哈赤熬兵死战地场景。

到了最后,则是王玄寂端坐于马上,面对建奴等人发起决死冲锋地画面。

崇祯由开头地关云长败走麦城,一幅幅地看过去,直到了最后王玄寂地那幅画像之前。

崇祯却是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画像,心中想的则是用这些锦衣卫抓回范文程那狗汉奸到底值还是不值?

想想王玄寂当初跪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活捉范文程地样子,崇祯地眼眶也是忍不住地湿了。

手抚墙画,心中激荡地崇祯突然大声喝道:“英灵!归来兮!英灵!归来兮!”

喊完之后,眼中地泪却是再也忍不住,豆大地泪珠就此一颗颗地滚落。

身后地文官们倒还没有如何反应,只是觉得崇祯这戏演得未免太过。

可是武将们,如满桂、马祥麟等人,则是从那一声归来兮地怒吼声中,听出了那种对战死将士们的心痛,感同身受之下,武将们也是一个个眼眶发红,哽咽无言。

直到礼部尚书孟绍虞过来提醒,崇祯这才擦了擦眼泪,继续祭奠忠烈祠中地英灵。

待得繁琐地祭奠仪式完毕之后,崇祯这才又率领文武百官从忠烈祠中出来。

此时地忠烈祠与牌坊之间偌大地空地上,已经乌央央地挤满了人,唯有留下给崇祯和百官行走的地方,才由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们用人墙隔离开来。

人群一见崇祯从忠烈祠中出来,皆是跪地山呼万岁不已。

崇祯去是道:“都平身罢。

这忠烈祠原本便是供奉英灵之所在。此后,凡为国捐躯者,不分文武,亦不分官职高低,皆入英烈祠供奉,使英灵得享血食。

不论今天在场的人,包括朕,还是我们的子子孙孙下一代的人,都不应该忘记是谁让我们有了安定的生活。

请所有人都记住,这个世上,每天都有杀戮发生,正是这些为国捐躯的军人,用他们的血肉,将杀戮挡在了国门之外!”

第七十九章 家宴

一番铿锵有力地话说完,崇祯接着道:“这大殿门前,一共十二座跪像,其中有中行说,有秦桧,更有范文程那个狗汉奸!

朕也不怕被史书写成暴君。朕今日就告诉尔等,这范文程已经被朕命人用铁水浇铸成了这跪像,以为后来的汉奸警戒!”

一番铿锵有力地话说完,崇祯便率领文武百官离去。

只是等崇祯走后,留下的百姓之中却是如同在已经滚烫地油锅中倒入了水,瞬间便沸腾了。

人群中交头接耳议论不停,却是有几个人的脸色却是不一般。

一个相貌奇异的汉子,正是之前在宣府掌掴了一个书生的汉子,身边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对那孩子道:“走,咱们回家,收拾收拾往辽东去。”

那孩子却是个机警的,小声道:“爹,咱们不准备那什么了吗?”

那汉子道:“不了。这天子是个爱民的,该着他朱家江山万年。咱们喊上人马往辽东去投毛文龙,在军中搏个出身也是一样。”

那孩子颇为懂事,闻言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随着那汉子一起离开。

另有两人,一个书生与一个壮汉,却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范文程地跪像,其中一人咬牙切齿道:“走,咱们回去!”

说完,也不和其他百姓一般去像着那些跪像吐唾沫,两人一起转身,挤出了人群,径直回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之后,那儒生低声对壮汉道:“这回不用找了。范先生如今已经跪在那忠烈祠里面了。你我这就返回辽东,却向大汗禀报。”

那汉子却是呸了一口,压低了声音骂道:“狗日的蛮子皇帝!真个是残暴无比!害得老子回去要受大汗地训斥。”

那儒生闻言,却是笑道:“如此不正好?此等暴君,必然不得民心,待我大金将士入关,只怕百姓们都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哩。”

那壮汉嗯了一声,心中却是暗骂了一声这贱种的汉狗,跟谁都是我大金我大金,需知这大金是我们满人的,却不是你这等汉狗的!

虽然心中暗骂,面上却是不显,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城回转辽东。

就算这些各怀不同心思的人各自分头去办事的时候,回到紫禁城的崇祯皇帝则是沐浴一番,养足了精神,准备晚上的“家宴”。

直到了晚上,各地藩王皆是到了宫中。藩王们的王妃,皆是交由天启皇帝的张皇后与崇祯皇帝的周皇后一起去接待,藩王们则是陪同崇祯,一起饮宴。

酒过三巡之后,崇祯却是拍了拍手,歌舞便即停下,待乐师班子与跳舞的众宫女都退下之后,崇祯又对王承恩示意。

直到殿中的宫女太监都退出去殿外,只剩下王承恩一个的时候,崇祯这才望向殿中的藩王。

众多藩王心道一声“来了”,知道崇祯是有话要说,只是不知道会搞什么花样来。

果然,崇祯开口道:“在座之中,有朕的叔伯,也有朕的兄弟,也有朕的子侄辈的。

朕,今日有些掏心窝子的话,想要说一说。此刻殿中更无外人,不管说什么,都是咱们一家人的事儿。”

众藩王纷纷客气了一番,表示一定紧紧围绕在崇祯的身边,做一个爱国的好藩王。

崇祯却是不加理会,只是问道:“朕心中有个疑问,想要问问众位叔伯和兄弟们。

太祖洪武皇帝分封诸藩,是为了什么?”

众藩王面面相觑,谁也摸不清崇祯在想些什么。

其实按照朱元璋的想法,各地藩王可都有兵有将的,塞王一说,也不是开玩笑的。

比如明成祖朱棣未靖难之前,便是其中之一,受封燕王。

在才朱的想法里,各地的塞王都有一方势力,哪怕有一天大明的皇帝掉链子,搞的要亡国了,塞王们便可勤王。

哪怕塞王们勤王之后自己作了皇帝,可这肉不还是烂在锅里了么?最后这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

只是老朱同志没有想到的是,他死之后不长时间,被文官给忽悠瘸了的建文帝朱允炆那个智障就要削藩,这才引得朱棣搞了靖难之役,顺便把江山从自己侄儿手里夺了过来。

只是朱棣做了皇帝以后,想法也和建文帝一样,觉得藩王势力不能过大,否则自己睡不好觉。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各地的藩王都被当成了猪养,除了侵占民田,挖大明国库的墙角,其他的屁事儿都干不了。

既不能当官,也不能领兵,干脆,藩王们就专注于造小人,结果就是大明的国库很大一部分都用来养猪了。

当然,这些藩王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有不想一辈子当猪的,但是却又不敢直说,否则会不会被皇帝认为自己也想学朱棣,来一场靖难?

眼见众藩王们谁也不出声,都玩起了沉默是金地把戏,崇祯干脆把话头挑明:“太祖洪武帝皇立下藩王制度,原本是想要诸藩拱卫朝廷。

可是在前藩建奴叩关,围困京师之师,各位叔伯、兄弟们,你们在干什么?”

众藩王一听,赶忙呼啦啦地跪倒一片,齐声道:“臣有罪,臣万死!”

崇祯却是最烦他们这个样子,干脆一甩袖子,说道:“都起来吧。”

等众藩王都起来之后,崇祯却是对着唐王世孙朱聿键道:“按辈分,朕应该称呼一声皇祖父,只是不知当时您在干些什么?”

朱聿键年岁与崇祯相差不多,堪称是俊美的脸上,却被崇祯这一句话给唬得煞白,讷讷道:“臣……臣……臣有罪!”

原来在建奴围困京师之时,朱聿键却是散了些家财,想要招募兵马,进京勤王,此事在建奴之围解了之后,便有锦衣卫给报了上来,只是被崇祯给压了下去,是以朝堂之上,对此还一无所知,否则弹劾唐王世孙的奏章早就满天飞了。

只是自从朱棣之后,哪个藩王还敢招募兵马?想造反吗?因此朱聿键却是以为自己的事情发了,崇祯要问罪于自己。

不想崇祯却是说道:“听闻皇叔招募兵马,朕的心里可是高兴得很呐。”

第八十章 移封

只是崇祯越这么说,下面众多藩王心里就越是打鼓:皇帝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一会儿会不会摔杯为号?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不理会众藩王的猜测,崇祯接着道:“皇叔祖忠心王事,朕心甚喜。”

略一沉吟,崇祯接着道:“皇叔祖倘若愿意,朕愿为皇叔祖置换封地。”

朱聿键不解,以为崇祯这是准备下手惩戒自己了,当即跪下,惨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愿意听从陛下吩咐。”

崇祯却不理会朱聿键语气中的讥讽,接着道:“皇叔祖可以选择台湾,亦或马喇甲之地,真正地做藩王——如朝鲜例,国内军政钱粮,皆由皇祖父一言决之!”

这下子,不光朱聿键惊呆了,便是其他的藩王也都呆住了。

还能有这种好事儿?早说叫,你早说,本王早就散尽家财去募兵了!

对于这些藩王来说,在土地内除了造人造粪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干,早就腻歪了,如果真有了坐北朝南,称孤道寡的机会,谁又能真正地做到心如止水?

“哐啷”一声,却是某个藩王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子上,被惊醒过来的众藩王这才赶忙离席请罪。

崇祯也不以为意,挥挥手示意无妨之后,接着对朱聿键道:“只是有几点,朕要先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后皇叔祖再来怪朕。”

朱聿键哪里还会来怪崇祯?当即道:“请陛下示下。”

崇祯道:“这其一么,新的封地必然是海外或者漠北、辽东之地,皇叔祖可自己挑选。至于大明国内的封地么,自然是要收回国有的。皇叔祖可有异议?”

朱聿键早就不想继续被当成猪养,至于国内的土地,收回就收回好了,当即拜道:“臣愿意置换。”

崇祯接着道:“这其二么,封地内的百姓,包括大明各地的百姓,只要皇叔祖能养的起,可尽管招募,一起带过去。

只是朝廷不会强制百姓跟着皇叔祖去新的土地。

至于怎么说动百姓,那便是皇叔祖自己的事情了,皇叔祖可有异议?”

朱聿键道:“臣无异议!”心中想的却是,招募人手算什么问题?有多少人能忍得住开国之功的诱惑?

再说了,不就是偏远苦寒的封地么?实在不行就拿钱砸,总会有人愿意去。

其他的藩王心思也活络开了。钱,他们可是都不缺。

国内封地再好,自己也不过是被圈养的猪,如果换了封地,自己称孤道寡,不是美滋滋?

崇祯却是不管下面的藩王们在想什么,接着道:“到时,皇叔祖封国之内的一切制度,皆由皇祖父一言决之,朝廷绝不插手。

只是这国中官员及将士,也需要皇叔祖自己想办法,朝廷不会有官员和兵丁派过去。

当然,皇叔祖若是能对外开疆拓土,打下来的地盘儿,也归您的封国所有,如何?”

朱聿键心想,你丫的不派更好,派了本王才会睡不着觉呢。至于打下来的地盘儿,你要老子也不给你!当即便道:“启奏陛下,臣无异议。”

崇祯这才笑道:“好。既然如此,便暂时定下来了?待得过了上元节,咱们再好好商议。”

想了想,又对满脸期盼的其他藩王们说道:“都是一家人,朕总不能厚此薄彼。嗯,这样儿吧,其他宗室藩王,也依唐王世孙例,进行移封。”

不待众藩王领旨谢恩,崇祯接着道:“咱们一家人关起门窗来说话儿,就得把话儿说透了才是。

太祖洪武皇帝是什么出身?嗯众位叔伯兄弟们,有哪个不知道的?嗯?

可是你么就敢忘了?你们就不怕真个把百姓们逼的活不下去,再出一个放牛娃?福王叔,你来说说看?”

其他藩王闻言,暗道一声坏了,崇祯这是给他爹找后账来了!

不理会福王朱常洵和其他藩王面上如同吃了苍蝇般的表情,崇祯干脆站了起来,踱步到了朱常洵跟前,继续说道:“福王叔也不要多想。

朕只是想问问,你要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有甚么用?你侵占民田逼的百姓无家可归,心中可是自豪的很么?”

朱常洵本来就是个没有什么胆子的货色,被崇祯这么一说,干脆吓得跪倒在地,磕头道:“臣有罪,望陛下开恩!”

崇祯却是冷笑道:“朕不是薄情寡义的昏君。朕刚才已经说了,关起门来,咱们自家人说话。

各位叔伯兄弟们心里也有个数。年后,朕会着户部去丈量各位的田产。凡是有侵夺百姓的田地,一律给朕还回去!

也别想着瞒报转移甚么的,朕今天跟你们说这些,就是锦衣卫已经都摸清楚了才说的!

谁要是把百姓逼反了,除国是轻的,朕还会拿他的人头去平息民愤!”

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崇祯面色一缓,又笑道:“当然,朕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众藩王心里却是暗骂,鬼才愿意跟你是一家人!摊上这样儿的皇帝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哥那死木匠都比你强!

只是心中腹诽,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听崇祯训话:“当然,比如像唐王世子这样的,只要置换到了我大明之外,皇叔祖愿意怎么折腾那些不是大明百姓的土人就怎么折腾,大不了国内出军再去平叛就是了。”

唐王世孙朱聿键闻言却是大喜,看起来老子这回是稳了。换换换,这回土地一定要换!最好换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除了给你个小皇帝看看朝贡,关上门老子就是土

皇帝!

至于逼反了土人?老子不会在国内多带百姓过去?你个小皇帝可是说了不阻拦的!老子有的是钱,大不了招募个十几万人马过去,看谁敢跳!

越想越美的朱聿键当即躬身道:“陛下爱民如子,臣深感钦佩。此番回了封地,一定配合好锦衣卫,做好交接和清退事宜,请陛下放心。”

朱常洵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和其他藩王一样,都想着远远地置换封地,至于大明境内?你小皇帝自个儿玩去吧!

第八十一章 密谋

新年刚过去,还应该算是寒冬的时候,就连江南也不暖和。各地路上很少看到人影,都是窝在家里,尽量减少出门。外面的寒风时不时地卷起一捧雪花,璀璨夺目的反光之下,却是暗藏着无尽地肃杀之气。

太仓最近不是很平静。或者说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了一股子妖风,苗头直指太仓张家。

比如说张溥张老爷的第十八房小妾是从苏州知府手里抢来的啦,还有说张家又侵占了多少多少民田,打死了人啦,或者是张家老爷张溥根本就是个兔儿爷,那十八房小妾都是抢回来掩人耳目的啦。

诸如此类谣言突然之间就铺天盖地地传了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便是此前张溥老爷写的《祭周公文》都被压了下去。

太仓张府的书房之中。两个面容俊美,均是留着山羊胡的青年男子正相对而坐,正是闻言天下的太仓张溥与张采。

张溥约摸二十五六岁模样,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才对对面的张采说说道:“近日里流言四起,当真可恨。”

张采坐于张溥地对面,已经三十余岁,俊秀地脸上偏生长着一副倒吊三角眼,鹰钩鼻,凭空又添了几分阴鸷。

听闻张溥开口,张采便说道:“那又能怎么样。你西铭先生都查不出来这根子在哪儿,可见散布流言之人来头不小。”

张溥却摇头道:“不见得。那袁蛮子不是一直想着自立门户么,兴许是此人所为。”

张采却笑道:“西铭先生未免太高看此人了。此人既然丢官罢职,只怕也没有能力在这太仓搅动风云。更何况此人势力多在宁锦,这江南烟花之地,又岂是他能伸手的?”

张溥也道:“是了,小弟近日被这流言给气得糊涂了。那蛮子既然想要自立门户,就让他自立好了,小弟倒是想要看看,离了我等,这蛮子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话音一转,张溥又接着道:“可是可惜了叶阁老和周阁老了。如今再想打通这么一条线,只怕更困难了。”

“呯”地一声,却是张采一拍桌子,刚才脸上那云淡风轻地模样全然消失不见,怒声道:“还不是那崇祯小儿,不仅横征暴敛,更是连叶阁老和周阁老这般忠心耿耿地重臣也屠戮一空。只怕桀纣,亦不过如是!暴君!暴君!”

刚才还怒气冲冲地张溥此时却冷静了下来,淡淡地道:“南郭兄莫要动怒嘛。这次我们便来个狠地,将他苏州府的衙门烧了,好教那暴君看看我等书生之中,也有不怕死的!”

张采闻言却是一惊:“你疯了!?那暴君连朝堂重臣都杀的人头滚滚,你区区一个学生,不怕诛连九族?”

张溥却是淡淡地笑道:“那又如何?诛连九族?你数数他一共诛连了几人的九族?

你我只要煽动学生们一起去闹事,只要参与的生员多了,正所谓法不责重,你我自然平安无事,还能得一个为民请命而不惜生死的美誉,何乐而不为之?”

张采闻言,三角眼一转,也笑道:“高,实在是高。西铭先生妙计,妙计啊。如此一来,那暴君的商税只怕又收不成了。”

张溥道:“不错,正是要让他收不成这商税。不光如此,原来的苏杭织造,也得想办法让他停掉。否则,每日里这白花花的银子可就飞了。”

正准备端茶送客,却突然间又想起一事来,张溥便接着说道:“南郭兄,前几天小弟收到了北边儿传过来的消息。”

张采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连声催促道:“快说说看,是甚么消息?”

张溥道:“北边儿派人传信儿说,辽东那边要更多地粮食和布匹,让我们做好准备。”

张采却是为难道:“彼其娘之!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赚?可是这海上过不去,西北的那些老抠儿们又被宰了个干净,便是想运也运不过去啊。”

张溥却是笑道:“这又有何难?就像你南郭兄所说的一样,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人不爱?一万两不够就十万两,十万两不行就一百万两,拿银子砸,也能砸出一条路来。只要是花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算是什么事儿。

更何况,小弟听北边儿的消息说,已经有人向辽东和草原上贩卖私盐了。只怕这宣府的卢象升也不干净,慢慢砸,总有砸开的一天。”

又喝了一口茶水,张溥又接着道:“对了,北边儿还说,衍圣公近来可是不开心的很呢。”

张采对于这等八卦事件可是感兴趣的很,问道:“此话怎么讲?”

张溥道:“还不是那暴君。今年那暴君也算是登基改元,但是对于衍圣公那边儿却没什么表示。这不,衍圣公也不乐意了。”

张采却是撇了撇嘴说道:“他这哪儿是不高兴啊,他这就是不要脸!他家得到的还少啊?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早晚让那暴君把他也挫骨扬灰!”

张溥却轻声喝道:“南郭兄慎言!就算上次那批粮食上吃了亏,你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圣人之后,你我名教子弟,不可不敬!更不得口出妄言!”

张采却是呸了一声道:“圣人之后!嘿!好一个圣人之后!圣人之后不也是跟建奴眉来眼去的?

蒙元入关时,不也是这圣人之后说靴子皇帝是儒学大宗师的?

依某看来,倒是这暴君更像是儒学大宗师一些!”

张溥闻言,不禁有些挠头。之前一次走私给建奴的粮食,硬是被衍圣公一脉硬插了一手进来,张采没少损失,因此上心中极是不痛快。

无奈之下,张溥只得安抚道:“罢了罢了,南郭兄,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做些什么?有跟衍圣公他们置气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这次怎么烧了苏州府衙门和苏杭织造衙门,也好让那暴群知晓我辈读书人不可轻侮。”

张采却是道:“不错,愚兄这便去联系我复社之人,务必要一举成功,给那暴君一个教训。”

第八十二章 算计

等送走了张采,张溥又再次回到了书房之中。其学生吴伟业却是在张采离开之后,就进来书房等候张溥。

见张溥回来,吴伟业赶忙行礼道:“见过老师。”

张溥应了一声,坐下后问道:“为师交待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吴伟业回道:“回老师,都已经办妥了。只怕再有几日便会在江南传开皇帝得位不正的消息了。”

张溥道:“不错,此事你要用心。先帝正当壮年,怎么会落水不久便弃国民而去?以为师看来,定然是当今天子与阉党联手谋害了先帝!”

吴伟业也附合道:“老师所言甚是。那敬献灵露饮的,可不就是阉党中人么?”

吴伟业说完,却是与张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待笑过之后,张溥却是接着说道:“为师让张采前去联络复社学子,准备烧毁苏州衙门和苏杭织造衙门,你也去多帮衬着一些,务必将声势造的大了,如此一来,咱们才能安全。”

吴伟业应道:“弟子晓得,一定要让复社学子们唯张采师叔马首是瞻。李实这狗太监捞的也够多了,这回干脆烧死他算了!”

张溥摸了摸下巴上修剪成山羊胡的胡须,点头说道:“嗯,孺子可教也。你且多加小心,切莫走露了风声,去吧。”

这边张溥与吴伟业正在算计,那边的张采也到了复社之中,喊了些学子商议大事,一起商议着什么时候喊齐了人手,一起去冲击烧毁苏州知府衙门和苏州织造衙门。众多书生群策群力,又是踊跃出钱出人,不多时竟是商量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不得不佩服大明朝的特务机构锦衣卫的牛逼之处。

复社之中张采与那些生员们前脚商量好的行动方案,后脚就摆在了锦衣卫驻太仓百户所的案头之上,便是悄然参与其中的吴伟业也被盯上,一路顺藤摸瓜,连张溥也被锦衣卫给盯上了。

锦衣卫驻苏州府太仓州的百户所内,原本就被授意盯紧复社的锦衣卫百户关效羽拿着这份行动方案拌了抖,口中啧啧有声,嘟囔道:“真好啊,一环扣一环。先栽赃给陛下,再烧了衙门施压,法不责众,还真他娘的有可能让你们成功。

啧啧,有这份聪明心思,怎么就他娘的不用在正道上呢?现在这些读书人啊,可真他娘的阴损。”

坐在案几另一侧的织造太监李实则是阴恻恻地说道:“你关百户没听说过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呐!

要咱家说啊,这些读书人,可都是把书给读到狗肚子去了。一点儿脑子也没有。”

关效羽笑道:“谁说不是呢?都知道当今天子在幼时问能不能自个儿当皇帝的话,先帝也是应了的,当今天子会去谋害先帝?这不胡说八道么!”

李实也感叹道:“先帝大行,天子可是哭昏了过去的。这些人便是栽赃都栽不好,你说还有甚么用吧?

不过说到栽赃陷害,你们锦衣卫可是拿手吧?别把皇爷交待的事儿给办砸了?”

关效羽不屑地呸了一口,说道:“笑话,别人不知,你李老公也不知道?厂卫的名声是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么?老子今天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栽赃陷害。”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问李实道:“你说,咱们栽赃这张溥张采他们密谋造反,是不是过了点儿?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事儿。”

李实却是阴笑道:“过个屁!别忘了,你是皇爷的亲军,咱家是皇爷的家奴。

有道是主辱臣死,这些混账东西既要栽赃皇爷,还想着火烧衙门,这不就是赤果果地打咱们这些人的脸?若是不好好拾掇他们一番,他们还不得上天?所以啊,咱家觉得怎么弄他们都不为过。”

关效羽也笑骂道:“不错,刚才一时心善,这妇人之仁还真不能有。只是这栽赃好办,后面要安排给那张溥的文章却是什么意思?你心眼子多,跟我这个粗人好好说道说道。”

李实扫了一眼关效羽,提着兰花指一比量,笑道:“装糊涂了不是?

这张溥张采这些玩意儿们呐,死不足惜!

可是他们死就死了吧,还得连累皇爷落下个暴君的骂名。这个你总是知道的吧?”

关效羽道:“这个当然知道,但是这和这篇文章又有什么关系?”

李实道:“咱家看你还是装傻。这天下的读书人没有一百万,也得有八十万吧?怎么就他张溥张采名声这么大?还弄什么复社出来?”

关效羽撇撇嘴道:“还不是人家家里有钱?再加上这些文人总是好互相捧个臭脚什么的,便是头猪,他们也能给捧上天去。”

李实却道:“不错,正是如此。可是他们的钱从哪儿来的?还不先侵占了民田,再拿这租子粮食卖了钱又去行商?再加上不交税,他们当然有钱。

可是真按这文章里所写,不管好坏,直接把地主的田全给按人头分了,那你说这江南的士绅能饶得过他们?

你光说他们造反,杀了倒是干净,但是谁信啊?但是你要说他张溥是为了均田地才造的反——这样一来,他们可就会在士绅之中臭的透透的。

到时候这人也杀了,朝廷再出来收拾下残局,将这封文章里面的东西改吧改吧那么一用,这民心不就有了么?

人杀了,民心有了,这事儿划算不划算?

不过咱家可是佩服得紧呐,也不知道这文章是谁炮制出来的,这东西可是直接要断了士绅们的根呐!”

关效羽当然不知道远在京城诏狱的陈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擦了擦鼻子便继续为了大明的头一份报纸而头疼。

只是不管怎么想,这事儿都是够损的,接着对李实说道:“嘿,要不我说你心眼儿多呢。我这大老粗可没你那脑子里那么多的弯弯绕。

算了算了,我这就去安排一下,趁着这些混帐们还没有发动,赶紧把事儿办了得了,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也不管李实,径直出去安排了。

第八十三章 毒计

太仓张府的书房之中,吴伟业正在给张溥汇报昨天的成果:“老师,张采师叔昨儿个办事可是够快的,学生还没怎么参与,张采师叔就召集到了足够的人手。”

张溥捊了捊胡子,笑道:“你张采师叔毕竟与为师并称为二张,又岂是浪得虚名地?他若是召集不到这许多生员,那才是怪事儿了。”

吴伟业应了声是,又恭维了一番,才道:“只怕一会儿,张采师叔就要过来与您商议这事儿了吧。”

张溥道:“嗯。也该过来了。你先退下吧,好生去准备一番,既然这暴君要开科举,正好推你上去,省得咱们总是受制于北边儿那些人。

另外,等你北上的时候,将那个海外来的福寿膏带上,想办法进献给那暴君。”

吴伟业闻言,打了个寒颤,说道:“老师,这东西进献上去,合适吗?倘若那暴君察觉到不对,可是抄家灭族的事儿啊。”

张溥却是冷笑道:“怕甚么,《大明会典》中将此物记载为乌香,万历皇帝更是为其取名福寿膏,还赋诗一首。那暴君正当青春,此物正好有助于房事,岂不是正好迷住了他?”

吴伟业还是反对道:“只怕此物作用不似老师所想那般,皇家要获取这福寿膏可不算困难,便是学生进献了,只怕也是用处不大。以学生之见,此事却是太过于行险了。”

张溥却是道:“呵,行险又如何?有人说诸葛一生唯谨慎,老师偏生喜好弄险,如今不也是好好儿的?你且按照为师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吴伟业无法,只得答应了。正欲告辞回去,却逢管家来报,说是张采过来了。

张溥一面命管家去请张采,一面对吴伟业道:“罢了,你也留下吧,正好和你张采师叔一起商量下这事儿。”

待张采来到书房之中,见到吴伟业也在,便笑道:“贤侄也在这里?不知道这科举上准备的怎么样了?”

吴伟业赶忙行礼道:“回师叔的话,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张采道:“放松,放松。中不中的,还不是你师尊修书一封的事儿?且自放轻松了,不必太过在意。”

张溥将话头接过来道:“南郭兄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啊。”

一番玩笑过后,张溥接着说道:“可是都安排好了?”

张采闻言,也正色道:“不错,都已经安排妥当,三日之后,一起发动。

到时候兵分两路,分别烧了他苏州衙门和苏杭织造衙门。”

张溥捊捊山羊胡,说道:“嗯。此事既已安排妥当,便三日后发动。这一番,定然要将那些苛捐杂税都抗了回去。”

接着,又感叹道:“为生民请命,也不枉我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张采也道:“西铭贤弟所言极是。当今天子残暴不仁,如此敛财,岂止是与民争利,简直是不给生民活路。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永不加赋,也就是唬弄唬弄那些泥腿子罢了,我呸!”

张溥接道:“不错,此一番定要揭穿那暴君的真面目给天下人看看!”

吴伟业也凑趣道:“师尊与师叔所言极是。只怕这一番后,那暴君休想再提收商税这一碴了。”

张溥却是道:“不管这暴君收与不收,那福寿膏都要进献给他。听说暴君与先帝感情极深,不如让让他早日去陪伴先帝,也算是成全了他们兄弟情深。”

张采却是被吓了一跳,说道:“西铭贤弟,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倘若走露了风声,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张薄斜睨了张采一眼,冷笑道:“南郭兄现在害怕了?且放宽心便是。先帝与泰昌帝怎么龙驭宾天的,你也不是不知。今上残暴,不足以奉宗庙,我等也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

张采心中却是暗骂这张薄忒不是东西!倘若自己不知,罪过便要轻一些,如今却是被这混账给绑上了贼船,从此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张采咬咬牙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安排人混入阉党之中,效仿霍维华故智,将福寿膏进献给那暴君。倘若真个出了甚么事儿,我等也好摘个干净。”

张溥捊了捊胡须,说道:“嗯。却是小弟将此事想的简单了,便依南郭兄所言。”

转过头来,对吴伟业道:“都听到了?”

吴伟业道:“是,师尊。弟子回去后就发文抨击东林党一众,先混入阉党,其后再借阉党中人的手,将福寿膏进献上去。”

张溥点头,赞道:“嗯。不错。不枉为师一番教导”

转过头来,张溥又问张采:“袁蛮子那里可曾安排好了么?”

张采道:“已经妥当了。那蛮子既然想自立门户,便由得他去。既然都是要向辽东走货,我已经答应助他一臂之力。

等过上几天,京师之中自然会有人散布谣言,说建奴最惧怕的便是那袁蛮子,到时侯朝中再有人弹劾辽东经略王之臣,不怕那暴君不启用袁蛮子。

只要事情一成,到时候我等便可以重新在晋商之中寻找可靠的人手,重新打通向辽东走货的通道。”

张溥闻言,点点头道:“不错,如此安排便好。有道是合则两利,先推那袁蛮子一把,等其登上辽东经略或者辽东巡抚的位置,到时候袁蛮子自去掌他想要的兵权,我等继续联络晋商走货便是。”

说完,又想起来些什么,问道:“对了,那袁蛮子的老师,孙督师现在如何了?”

张采闻言便有些丧气,回道:“那老东西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却是个硬骨头的,一门心思地效忠暴君,我们几次派人去送礼,都被挡了回来。”

张溥却是冷笑道:“既然他想做忠臣,那就让他在家里做好了。小弟这便修书一封,让朝中弹劾于他,省得那暴君想起来了,再把他召了回去。”

三人正商议间,却听得书房外一片吵杂之声传来,张溥道道:“怎地如此没有规矩?骏公出去看看。”

吴伟业听了,正欲出门,却不防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第八十四章 你的事儿发了!

吴伟业正要发火,只是一看踹门进来之人的装束,到了嘴边的喝骂声便又被咽了回去,只是强忍着怒气道:“尔等锦衣卫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等乃是读书人,须由不得阁下乱来!”

原来,踹门之人一身飞鱼服打扮,腰中挎着绣春刀,脚上蹬着一双皂靴,正是锦衣卫百户关效羽,在他身后,又跟了十多个锦衣卫校尉和力士。

待进了书房后,关效羽一挥手,十多个锦衣卫就抢进屋来,沧浪浪地绣春刀出鞘声响起,众多锦衣卫校尉与力士,却是将刀尖对准备了张溥、张采与吴伟业,口中喝道:“跪下!”

张溥却是冷笑道:“我辈读书人见县令也不用下跪,又怎么会跪你们这些鹰犬?”

关效羽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副顽世不恭地样子笑道:“无所谓跪不跪地,三位都是大才子,咱们这些大老粗还是尊敬一些的好。”

说完,走上前去,将三人从书桌旁边推开,在三人几欲喷火地目光注视之下,大大咧咧地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和一个小册子,胡乱地夹在书桌上的书中之后。

略一整理,便冲着众多锦衣卫校尉挥手道:“来呀,把这些罪证都给老子装好带走,不许遗漏了一件儿!”

那些锦衣卫听了,便嘻嘻哈哈地上前收拾,有人拿出一个袋子,直接将桌子上原有的书籍信件以及关效羽后来放进去的一起装了进去。

待装好子书房中的所有书籍信件等物事之后,众锦衣卫中领头的便道:“头儿,都已经装好了。”

张溥却是挣扎道:“鹰犬!尔等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眼里可还有大明律么!你锦衣卫拿人,也是要有驾贴才行的,驾贴何在?某不见驾贴,以后定要进京向圣上喊冤,状告尔等蔑视王法!”

关效羽闻言,却是笑道:“别说驾贴,便是锦衣卫拿人下狱之权,都已经被圣上给收了回去。

因此上,若是换了个人,咱家还真不好办。可是偏偏是你张老爷张大才子,如今已经成了谋逆大案地钦犯,驾贴?用不上了!”

说完,又对众锦衣卫道:“把这三个钦犯的嘴给堵上,带走!

屋子里面,给老子掘地三尺地翻,看看有没有暗阁甚么的,若是有甚么遗漏,仔细你们的皮!”

说完,便带着三个锦衣卫摆着张溥三人走了出去,剩下几个锦衣卫认命地在屋子里翻腾。

待走到院子里,张溥见自己的家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被带到了院子里捆了起来,便是家丁也没有一个放过地,心中最后一比侥幸也是消失殆尽,愤怒地挣扎起来。

只是被锦衣卫拿绳子捆着,身后又有锦衣卫按着肩膀,便是口中也被塞了破布,只能不停地挣扎扭曲,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

关效羽见状,回身走到三人跟前,对张采和吴伟业道:“二位也不要着急,三位的家人马上就会在京师的诏狱之中跟你们团聚。”

转头又对着张溥狞笑道:“张大先生,您放心,您的那些同窗和学生弟子,统统都得跟着您一起进诏狱,别急,咱慢慢的来,啊。”

说完,转身吆喝道:“走啦走啦!”便带着众人往张府外走去。

只是走到张府门口之时,却发现府外早已被本地的士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便是苏州知府寇慎,也赫然在列,身后跟着一群衙役。

寇慎见关效羽当先带领锦衣卫出来,便面带不善地责问道:“关百户带人来抓人,可有驾贴?”

关效羽却是正色道:“奉旨办事,无需驾贴。若是寇大人不信,某此处有宫中行文,请寇大人一观。”

说完,便取出一道文书,递给寇慎。

寇慎看过,见文书上面所写确实是命太仓锦衣卫便宜行事,侦缉张溥等人不法之事,又加盖了崇祯的印玺,知道作不了假,便将文书递还给关效羽,问道:“不知关百户可是查到了甚么?如何抓捕这许多人?莫非这张溥还谋逆不成?”

关效羽道:“不错。正是如此,这张溥联络复社学子,意图串联谋反。

此人以为苏杭百姓苦于织造,却无甚田地,故而狗胆包天,意图谋反之后,尽诛地主,将田地分给百姓。只待百姓拥护后,便试卷天下。至于证据,某身后都有。”

说完,便从之前的袋子里翻出了那本被塞进去的小册子,递给了寇慎。

寇慎翻开,轻声读道:百姓苦税久矣,富者阡陌连片,贫者无立锥之地。当尽诛无良地主,均田地,除农税,加征商税以补之。如此,张氏可得天下矣。

其中详细地理论及计划,显然不是一天所能完成,只怕要谋划许久。

周边的乡绅也都听到了寇慎所读的部分内容,离的远一些的,待从周围之人口中听到了尽诛地主,均分田地,广征商税等词之后,皆是暴怒不已,有性子急的骂道:“这该死的好生人面兽心!当今圣天子在位,这畜生只为一己之私便要谋反,该当千刀万剐!”

关效羽听了,却是和寇慎使了个眼色,接着道:“某等于其府中后院,搜出了龙袍黄册等物事,罪证确凿,这便押解回京。”

寇慎也道:“既如此,本官所带来这三班衙役,也暂时听从许百户调遣,以防走漏了人犯。”

关效羽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寇大人了。”

两人又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当即也不再多说,关效羽便带着锦衣卫众人和一干衙役等押解着张溥一行人出发。

只是到了路上,关效羽才真正见识到了这张溥是何等名声,几乎有半城之人前来送行。

眼看群情激愤,关效羽不得不让苏州府的衙役看管张溥等人,锦衣卫则是外围戒备,一个个地握紧手中的绣春刀,生怕出什么问题。

一直到了太仓州地城门口处,与苏州千户所地增援人手汇合在一处之后,才算是押解着张溥等人出了太仓直奔京师。

一路之上,整个千户所地人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一个不小心再出点儿什么意外。便是苏州千户所地千户赵不平,也是苦笑着对关效羽道:“还是他娘的大意了。”

第八十五章 讲读报纸

京城的老少爷们儿们这几天可是乐呵的很。

先是菜市口上杀的可谓是人头滚滚,不时听说某某因为贪腐,被拉到了菜市口挨上一刀,全家老少尽数流放东江。

然后就是新军开始招兵了,听说只要能选上,不光给二十两现银的安家费,每个月还有二两银子的饷银。

只是这新军的征兵要求却是高了一些,不仅要三代耕作,身家清白,还要身体健壮才行。因此上从年前就开始折腾,听说到了现在也不过招了三千余人。

再接着是还没出十五的崇祯元年元月,京城中一种叫做大明皇家报纸的东西开始流传开来。

大家伙儿不管是谁,掏上五个铜板就能买回去读一读。

由于里面都是些关于朝堂和关外海外的消息,因此人们都认为这是邸报的加强版本,只是开放给了天下人知道。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官老爷们和读书人自己买回去就能读,哪怕只是粗略识得些字的大概也能读得懂,因为这报纸上都是些大白话,而且加了句读。

只是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加不加句读都一样,反正自己不认识字……

当然,不认字也没关系,别说大明朝了,自打三皇五帝以来,除了前宋的民间识字率高了一些,其他历朝历代,这普通老百姓就没多少识字的不是?

所以,在京城之中或者说整个大明的识字率都低的可怕的情况下,又催生出了另一个行当:讲读人。

这讲读人可不是以前在茶楼讲古的讲俗先生。

讲俗先生们其实多半也是不认字的,他们口中的故事,大部分都是口口相传,死记硬背下来的,便如同后世一些说相声的一般,不识字了怎么办?用鞭子抽到你背熟练了,你不就会了么?

扯远了,继续说这些讲读人,其多是一些老童生,屡试不第,眼看着科举无望,因此平日里都是在街头给人抄写个书信什么的,好歹也能混些银钱糊口。

如今,却是被锦衣卫给网罗了起来,一个茶楼一个,每日里只是给人读这些报纸上的内容,也算是编外的锦衣卫大爷了——这种编外的被称之为军余。

当然,讲读人这种军余和常规意义上的军余不同。这种编外不是临时工,而是有正式编制,吃皇粮的,因此上这些老童生们倒也愿意做这个讲读人。

这些讲读人一开始被安排到各个茶楼的时候,茶楼老板们还颇为不愿意,只是碍着锦衣卫的凶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只是两天的时间,这些茶楼老板们可就对这些讲读人欢迎的很了。

茶楼原本是全天都会有些讲古的说书人讲古,说些话本儿上的故事甚么地,茶客们听的久了,也都听的烦了。

等到这些讲读人被安排到了茶楼之后,上午的时间还归那些说书先生或者一些唱曲儿卖艺的伶人,下午则是这些讲读人的时间。

一到了下午,这些讲读人便出现在茶楼,摊开手中的报纸,将上面朝廷大事等一一讲出来让茶客们听。

而茶客们,也喜欢听——这是他们难得的放松时间,在茶楼里怎么吹牛,指点时政,都无所谓。

只要不是公开宣称造反或者辱骂崇祯皇帝以及皇室,剩下的随便喷。便是骂六部尚书和内阁阁老全部是些傻缺也没有问题。反正锦衣卫的大爷们也不管这些。

比如此刻,东城的一间茶楼里,一个讲读人正读道:“大明崇祯皇帝在新年朝会上说,大明各地都要检查常平仓,要确保常平仓内的粮食充足,哪个地方的要是敢空了,就要主管官员的脑袋。

另外,崇祯皇帝在新年的朝会上对诸番王的使节们说,大明去年的收成不好,今年和明年要是再不好呢?老百姓就会饿肚子,这个可不行。

所以,南洋诸番即然一年两熟,甚至三熟,那么今年的朝贡就改为粮食,另外,大明再出钱购买一些。”

念完这么两条消息,便有茶客道:“这该死的贪官,就是该杀!最好诛了他们九族!还是天子圣明仁慈,心里想着俺们这些苦哈哈哩。”

旁边一同伴笑道:“你这蠢货,大明律可不曾规定贪腐诛九族!只有六十两以上者才要剥皮萱草,四十五两以下便只是砍头罢了。早说让你仔细听人说说大诰,你也不听,如今知道的可没俺多了吧?”

这讲读人也不去管茶客们一片天子圣明地夸赞声,接着读道:“大明唐王殿下近日要改换封国到海外,具体地点尚未确定。唐王殿下允诺,愿意与唐王殿下一起去封国的,无一技一长者,每人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三年免税,五年半税。为封国出力者,另有奖赏。”

一条条劲爆的消息被读了出来,茶客们听完了,再与同桌人交换下自己的意见,有较真儿的,也能吵个面红耳赤。

如此一来,这茶楼的生意竟然较之以往好上数倍。

所以茶楼的老板们看着每天下午和上午的营业金额对比,通常都是痛并快乐着。

下午赚的钱多了,但是这份子钱也高了,心疼,心疼啊。

当然,茶楼老板们因为赚钱和交税的问题痛并快乐着,茶客们也因为自己能牛气哄哄地指点江山而满意,但是有些人就不那么快乐了。

自从上次国子监生员王生刺杀皇帝一事发生之后,京城或者说整个大明国,都严格地执行起了太祖洪武皇帝的指示:生员不许议政!

尤其是在京师,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各个书院,锦衣卫的座探都堂而皇之地进入,摆明了就是监控这些学生而来。

而一旦发现有生员议政,便是一通毒打,之后便是开革学籍,遣返回乡。

甚至于这些书生们去烟花柳巷之寻欢之时,也不敢再与姑娘们谈起时政一类的话题——有好几个因为跟院子里的姑娘谈这些话题而被开革的!

至于在这茶楼之中喝茶听讲读人讲报纸,那是没有问题的,也不会有人来管,两个人倘若小声些交谈,多半也是安全的。

所以这些书生也都学得聪明了,也不嫌有失身份,都是三三两两的跑来茶楼听讲读人讲读报纸,顺便再小声针砭一下时弊。

第八十六章 让他们闭嘴

自从第一期地报纸发行了后,就开始展现出了现代纸质传媒的威力,从京城开始,慢慢地向周边扩散开来。先是京师周边,接着便向南方慢慢扩散,有如星火燎原之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原本崇祯所想的日报是没指望了,按照这时的印刷成本和传播速度,也只有采取周报地形式了。

如今七天一过,第二期地报纸便送到了各个锦衣卫的百户所,再经由百户所将报纸发放给那些讲读人,命其前去茶楼讲读。

至于其他要拿来卖的报纸,便差遣锦衣卫中的军余们拿到街上去卖,不贵,五个铜板便能买上一份报纸,回家泡上一壶茶水,慢慢品读。

只是这第二期的报纸里,却是爆出来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苏州府太仓州被并称为“二张”的张溥、张采以及张溥地学生吴伟业,密谋谋反,三人地全家九族都已经被下了诏狱。

只是,民间地反应却是有点儿奇怪。往常若是有读书人下了诏狱,估计从民间到朝堂,会有数不清地人开始骂锦衣卫栽赃陷害,为这些生员喊冤。

只有这一次,从朝堂到民间,却是如同火山暴发前一样地平静,诡异地让人害怕。

京城的百姓觉得这二张既然是想要密谋造反,那便是死了活该。对比二张,他们反而更愿意信任锦衣卫。

可是在二张的老家苏州府太仓州,居然也一改二张被抓时的群情汹涌,变得平静无比,仿佛被抓的人不是太仓二张,而是两个普通百姓一般,变得让人有些看不懂。

太仓城中的归燕楼,乃是苏杭一带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各个多才多艺,又以清倌人居多,纵然比不得扬州瘦马那般出名,却是苏杭二州的富人老爷们的心头好。

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归燕楼今天却是早早地就关了张,再不闻往日里提额的声音,大厅里摆几张桌子,苏杭一带有名地巨富之家,却是都在此处。

整个归燕楼的一众大茶壶都被撵了出去,也不用他们伺候着,便是端茶倒水的,都是楼里有名的姑娘,酒菜也都是苏州城里有名的御厨之后刘一手亲自做的。

待得酒过三巡,众人便挥退了姑娘,整个儿的厅里除了这些富商老爷,下人们是一个没有。老鸨子早早地搬了把椅子,堵在了楼梯口,连楼都不让姑娘们下,以免打扰到了贵客。

见已经安静了下来,苏州商会会长徐凡举起酒杯道:“李公子从通州不远千里而来,我苏州商会上下,深感荣幸啊,来,敝人谨代表苏州商会上下,敬李公子一杯,请!”

说完,就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被称为李公子的那人笑道:“徐会长可是抬举了,请。”

说完,也是将酒一饮而尽,两人对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

徐凡放下酒杯,当先开口道:“李公子此来,可是为了那粮食布匹一事?”

那李公子道:“不错。李某也不瞒你徐会长,如今入了冬,西边儿那八家老抠儿又都被抄了家,如今在北方,这粮食可是个好东西啊。”

徐凡却是大包大揽地说道:“李公子放心,要多少,您尽管说个数,徐某人一定给您办得妥当。”

李公子颔首谢道:“如此便多谢徐会长了。”

接着又唏嘘道:“世态炎凉啊。自从家父故去,也只有你徐会长将李某当回事儿了。哎。”

徐凡却是说道:“李公子说的哪里会来,李阁老当年一身清名,我等哪个没受过李阁老的恩惠?李公子放心,您的事儿,就是我苏州商会全体上下的事儿!”

李公子闻言,又是一番唏嘘,这才接着道:“李某此前在路上碰到了太仓二张被锦衣卫那些鹰犬押解入京,可是出了甚么事?”

徐凡闻言,脸上却是一阵尴尬,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那张溥人面兽心,竟是密谋反叛,将我等田地分给那些没脑子,好自己登了基,让他张家江山万年呐!”

李公子闻言,笑道:“如此倒是简单了。既然已经被锦衣卫那些鹰犬抓了,那我等且不去管他便是了。”

徐会长却是道:“非也非也。不是不管他,而是要让他快些去死才是。”

李公子好奇道:“此话怎讲?”

徐会长道:“张溥那贼子却是将分田之法写在了一本小册子之上。抄家当日,恰逢苏州知府也在,我等在张家的门口,亲眼看到了知府大人翻阅了那本小册子。”

李公却是不甚在意地道:“翻就翻了,又有甚么好担心的。他寇慎家中田产可是少了?

你徐会长还担心寇知府会特意上书不成?再说了,纵然锦衣卫已经拿到了那本小册子,那皇帝也未必能见得到。

莫要忘了,别管是朝堂上的大臣还是厂卫那些鹰犬,哪个家中少了田产了?谁又敢让皇帝看到这个?”

徐凡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难怪这李家国不成器,他老子李三才堂堂的内阁辅臣,他自己却只能做了商人。当下不得不解释道:“不错,此物是不会有人献给皇帝,可是,夜长梦多啊。

这可是国朝三百年来,头一起生员谋反地大案呐!万一那皇帝好奇心起来了,派了东厂西厂去审人呢?

那些没卵子的阉人,一身富贵皆是系于皇帝一身,他们才不会管外面会怎么样呢,倘若他们问出点儿什么来,再上报给皇帝,那……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那张溥早早闭嘴为是。”

等徐凡解释清楚了,那李公子才愰然道:“既然如此,李某回去后,便修书给家父的故交好友,那张溥定然会早些闭嘴。

只是李某此番前来,却是为了这粮食和布匹一事,你徐会长还得多多费心呐。”

徐凡见李公子拿粮食布匹一事儿当话头,心下暗骂这李家国是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当下道:“李公子放心,需要多少,您尽管说。只要明天晚上便可准备妥当,一定不会误了李公子的大事。”

李公子这才端起酒杯道:“如此,便多谢徐会长了。请!”

第八十七章 处置

自从有了报纸,京城的百姓们都很乐呵,唯独崇祯皇帝却是不乐呵。

因为他始终在忙不明白,怎么这些读书人一个个的狗胆包天了?还想冲击火烧府衙,还想着武装抗税?

这要是收不来钱,他崇祯皇帝查抄八大蝗商的钱花光了之后,不还是得自挂东南枝?

总有刁民想害朕!

怎么想都不爽的崇祯皇帝又一次来到了锦衣卫诏狱,而且是带着王承恩、魏忠贤、曹化淳、田尔耕和许显纯一起来的。

究其原因,其实还是他崇祯皇帝自己造成的。

虽然之前在处置周延儒诸人之时,暴怒地崇祯皇帝把锦衣卫给拆分开来,又明确了锦衣卫和东西厂的职司,但是他自己也没有记清楚,经常搞混。

进到诏狱,各种惨叫声便不绝于耳。崇祯也懒得去理会,只将这些惨叫当成电影里的配音,毫不在乎地命人去提审张溥三人。

等到了崇祯跟前,毫不在意的张溥,强自镇定地张采,还有已经吓得双腿都在打哆嗦的吴伟业,让崇祯觉得果然是人不可以貌相。

三个渣渣们怎么看都是仪表堂堂,偏偏干出来的事儿就是阴损狠毒,常说的相由心生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几乎不能成立。

等三人跪拜之后,崇祯先开口问道:“国朝可有亏待尔等三人之处?”

张溥最为镇定,当先答道:“回陛下,国朝待我等生员乃是极好的,只要中了秀才,便可衣食无忧,当真是天恩高厚。”

崇祯道:“既然如此,尔等为何在苏杭准备火烧府衙?”

张溥却是个大胆的,回道:“税监逼迫百姓不堪,我等不得以,才出此下策。”

崇祯冷笑一声,也不再听张溥下面所要说的屁话,问道:“朕翻阅卷宗,发现你们家中还有福寿膏?这东西你们从哪儿来的?”

张溥道:“回陛下,此物是学生的好友从海外番商那里得来的。学生恰好知道此物便是贡品中的乌香,因此还命弟子吴伟业进献给陛下。”

崇祯心里当时就是一声卧槽尼玛!

这王八蛋好狠地心啊,先他娘的让自己吸上这玩意,等后面瘾头大了,估计这些货应该想办法送自己去见木匠皇兄了吧?

越想越后怕地崇祯也不再问,转身却是出了诏狱,留下张溥三人在后面哭喊不止。

等出了诏狱,崇祯却是吩咐田尔耕道:“把那个张溥的嘴给朕撬开,看看这乌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接着又吩咐许显纯道:“去给朕查,看看哪个官员家中有这东西,服食这东西的,统统抓起来,查清楚这东西的来路。”

接着又吩咐曹化淳道:“仿照那些盐的旧例,将此物向草原和建奴那边儿卖。”

想了想,崇祯又道:“你们几个,吩咐下面的人给朕盯紧了,这东西不许有一丝一毫的东西流入我大明百姓的手中。

谁敢贩卖此物给大明百姓或者引诱大明百姓服用、吸食这东西的,有一个抓一个,交有司治罪。有多少,朕就杀多少,杀光了为止!”

一番杀气腾腾地话直接吓了田尔耕和魏忠贤几人一跳,连忙躬身应是。

到了第二天的朝堂上,崇祯还没有谈起这福寿膏的事,先就有御史跳了出来:“启奏陛下,臣闻苏州府太仓州书生张溥等人阴谋反叛,已经被锦衣卫抓捕下狱。臣以为,张溥此子在江南颇有文名,偏生狼子野心,当禁其学说,早日明正典刑,以为天下戒!”

随着御史的话说完,呼啦拉又是一连串地附议声响起,皆是要求早日诛杀张溥等人的声音。

崇祯看着朝堂众臣们的表演,心下却是不住冷笑。

别人不知道,崇祯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均田地的小册子原本就是自己授意陈默一手炮制出来的。

现如今这些人如此疯狂地攻击张溥,想要置张薄于死地,无非也是因为那个小册子罢了。

虽然心中不齿,崇祯的面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暗暗记下今日这些跳出来的官员,留着以后慢慢算账。

看着底下的官员,崇祯淡淡地道:“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当即出班奏道:“臣在。”

崇祯道:“依大明律,张溥几人该当何罪?”

大理寺卿道:“启奏陛下,张溥、张采、吴伟业三人乃谋逆之罪,依大明律,本人凌迟,诛九族。其余生员”

崇祯闻言,便直接说道:“便依爱卿所奏。”

第八十八章 剃发令

崇祯皇帝在大明的京师上火,远在辽东的皇太极则是在沈阳上火。

天启七年,对于大金来说就是天聪元年,先是在大明的京师折损了豪格,接着又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被明朝蛮子把范文程那忠心耿耿的狗奴才给抓走了。

失去了范文程,黄台吉觉得很伤心。这样既熟知明朝蛮子的情况,又一肚子坏水的狗奴才可不好找。

就算是剩下的宁完我也是同样的忠心耿耿,但是能力上对比范文程还是差了些的。

如今,东江的毛文龙那个狗蛮子也不让大金省心。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指使的,毛文龙那狗蛮子自从上次屠了辽阳之后,时不时地就派兵过来袭扰一番。

倘若大金派兵追击,也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派的多了,这些狗蛮子化整为零,往大山里一钻就藏了起来。派的兵少了,狗蛮子又会聚成群,反过来截杀大金的勇士。

倘若放任不管,这狗蛮子也不攻打城池,每次都是袭击城池外的地方,别管是村庄还是落单的大金士兵,这狗东西都是杀了屠了就跑,等大金的勇士们赶到的时候,除了一地的焦土和尸体,通常屁都剩不下一个。

上火的黄台吉心里极度不爽,便是看着年轻可口的布木布泰都兴致缺缺,偶尔想起明朝京城时那蛮子皇帝喊的话,黄台吉心中就更不爽,因此上,越发冷落了布木布泰,或者不带一些温柔,发泄般地地狠狠蹂躏布木布泰。

再加上八大蝗商被抄家灭族,建奴获取粮食也越发地困难,兼之这个冬天又冷得过分,建奴之中已经开始有人冻死饿死。

反正不管怎么说,不论是被崇祯刺激了也好,还是因为毛文龙的袭扰也好,反正黄台吉现在心里就是各种不爽。

既然不爽,黄台吉决定也不能让毛文龙那个狗蛮子爽了。既然他依托东江镇和朝鲜,不停地袭扰大金,那干脆给他来个断根。

由于范文程已经被铸成了跪像,因此宁完我算是出了头了,如今已经取代了曾经范文程的位置,开始和代善、阿敏等一起和黄台极议政了。

等到代善几人都见完礼后,黄台极先道:“如今毛文龙这狗蛮子不停地来袭扰捣乱,大家伙儿说说,该怎么处理。”

老奸巨猾的代善先开口道:“奴才愚钝,一切唯大汗马首是瞻。”

阿敏却道:“还怎么办,直接尽起大军杀过去就是了。毛文龙那狗蛮子兵少将寡,又如何能挡住我大金的兵锋。正好,顺道将朝鲜也一起灭了了事。”

宁完我一看表现自己的机会到了,当下反对道:“贝勒爷,如今正值寒冬,粮草准备不便,却是不宜出兵。”

阿敏何曾看得起宁完我?便是范文程,不也是说打便打,说骂便骂?当即喝道:“那你个狗奴才说说,有甚么好主意,若是出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打死你!”

宁完我却是不慌不忙,说出来一条在心中思虑许久的毒计:“启奏大汗,原本我大金便有剃发易服之规,只是大汗向来爱恤子民,不曾严格执行而已。

金钱鼠尾,乃我大金之雅政也;峨冠博带,实属蛮明之陋规。

况且,那毛文龙蛮子亦是以金钱鼠尾为标志来区分蛮子与我大金百姓,因此,不妨令我大金上下,皆剃发易服,旦有不从者,必然是心向蛮明的不轨之徒,不妨杀光光了了事。”

原本这剃发令,乃是螨清入关之后的降臣孙之獬所提出来的,如今宁完我这狗汉奸为了自己上位,即是提前了二十几年便发明出了这剃发令!

黄台吉闻言,沉吟片刻,问代善等人道:“尔等以为如何?”

代善见黄台吉发问,便当先说道:“回大汗,奴才以为宁完我这狗奴才言之有理,当可一试。”

阿敏也笑道:“嗯,不错,这狗奴才可比范文程那个废物强多了,不错,不错。”

宁完我一听阿敏夸奖,连忙道:“多谢贝勒爷夸奖,奴才惭愧。”

范文程还在时,尚且要点儿脸面,多半是自称为学生的。只有宁完我,却是连一点儿的脸面都不要了,直接便自称为奴才,抢着给建奴做狗。

而黄台吉有意收服辽东的民心,竟也是允了宁完我自称奴才,否则,这宁完我还没有资格自称为奴才呢……

见诸人都表示赞同,黄台吉便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先定下了。

只是光是如此,亦是难消本汗心头之恨!

大家伙儿且商议一下,这东江的毛文龙当如何处置。此人不除,本汗如鲠在喉,心下难安。”

宁完我有意表现自己,盼着有一日能在黄台吉心中更进一步,完全取代掉范文程地位置,便答道:“启奏大汗,奴才有一计,或可一试。”

阿敏是个急性子,骂道:“这狗奴才还拿捏上了!赶紧说出来听听,否则老子打出你的屎来!”

黄台吉喝道:“住嘴!不得对宁先生无礼。”

接着又好言对宁完我道:“宁先生且说来看一看。”

却是刚才宁完我提出的剃发令十分符合黄台吉的味口,言语之间,竟是称呼起了宁先生。

受宠若惊地宁完我赶忙道:“喳!奴才以为,可以先派使节去朝鲜,要求朝鲜国主奉我大金为宗主国,此后不得再与明朝的蛮子眉来眼去,更要掐断毛文龙蛮子的一切补给,否则我大金天兵一到,他朝鲜国主一家上下俱为齑粉!

另一方面,可以先准备粮草,待开春后天气暖和了,便直接向朝鲜和东江派兵,以弥补我大金之前所受的损失,更可威吓朝鲜国主,使其乖乖听话。”

黄台吉听完,心中也觉得此计不错,当下便说道:“嗯。宁先生言之有理。

既然如此,还是一如前番伐明之时一般,代善大哥准备粮草兵器,阿敏与多尔衮去暗中准备兵马。只待开春之后,便先拔了毛文龙这个钉子,然后便可以放心南下了。”

待黄台吉说完,宁完我却又想起一事来,黄台吉道:“大汗,奴才另有一事禀报。”

第八十九章 卖国者的商议

宁完我道:“启奏大汗,奴才联系上了此前范先生联系过的那些蛮子,想要让他们运粮食来关外。可是却有一些麻烦。”

黄台吉好奇道:“哦?遇上什么麻烦了?”

宁完我道:“回大汗,虽然这些粮食布匹都准备好,可是却不好运出关外。

如今,不光明国的蛮子们查的紧,便是海上和草原,路上都不好走。

如今毛文龙蛮子得了势,明朝的蛮子皇帝宠信,林丹汗也紧紧地抱着明朝蛮子皇帝的大腿,这粮食……”

皇太极冷笑道:“那蛮子的狗皇帝既然许了林丹汗互开边市,粮食布匹食盐铁器都随林丹汗去买,那狗东西当然会抱着蛮子皇帝的大腿不放。

不过没关系,那林丹汗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他也不是傻子,倘若我大金完了,只怕那蛮子皇帝反手就该去对付他了。

回头派人去联系他,让他让开道路出来,必要时,可许他一些好处。”

宁完我道:“大汗英明。奴才这里,还有一事要向大汗禀告。

前番那袁蛮子暗中遣人过来联系说道,倘若他能登上蓟辽上督师之位,愿意放开一条商路给我大金,两家各取所需。”

黄台吉依然冷笑:“应了他便是。这狗蛮子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反正对我大金有利,他愿意卖了蛮子皇帝,咱们又有甚么不敢买的?”

等到宁完我从建奴伪宫中出来,回到家中后,便径直去了书房见了一位客人。

那客人一副儒生打扮,生得鼠头獐目,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完我此时全然没有了在建奴伪宫之中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一副智珠在握地样子,堪比诸葛之亮。

端起书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宁完我这才惬意地道:“屠先生,你家老爷的意思,大汗已经知晓了。这事儿么,也不是没得商量。”

那屠先生却是颇为紧张,问道:“此事多亏宁先生从中周旋,敝主人必然不变忘了宁大人的好处的,只是不知大金国大汗是个甚么意思?”

宁完我似笑非笑地道:“这事儿么,我家大汗大致上是同意地。只是其中章程,只怕你一个师爷,也做不了袁督师的主吗?”

那屠先生却是暗呸一声,你宁完我也不过建奴的走狗,又比自己强到哪儿去了?不过是五十笑百步罢了!

只是如今情势不同,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那屠先生当下陪笑道:“还需宁大人多多费心,毕竟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儿。学生来时,我家老爷便早有吩咐,要学生万事听从宁大人的意思,您可是大金国大汗面前的红人儿,便是说一句,也得小的们想上千百个主意要管用的多。”

一通马屁却是正好拍到了宁完我的心尖儿之上,只觉得通体舒坦的宁完我笑道:“屠先生可真是会说话儿。

你说的不错,这可是合则两利的事儿,对你家督师大人有好处,对我大金国也有好处。

罢了,反正我家大汗已经同意了,宁某就简单地说下我家大汗地要求。”

那屠先生却是大喜过望,对宁完我道:“愿洗耳恭听。”

宁完我淡淡地道:“其一么,你家督师要求的配合你等散播谣言一事,我大金国大汗英明,却是直接允了。不过毕竟此等谣言有损大汗英名,却是需要有所补偿。”

屠先生道:“应该的,应该的。此乃应有之意。我家老爷愿在得偿所愿后,让出一部分辽东的土地给大金国,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宁完我笑道:“不错,如此一来,宁某在我家大汗面前也好有个交待,也不枉我为你家督师多方奔走了。”

屠先生陪笑道:“如何便多谢宁大人了。”

宁完我接着道:“先不忙谢,宁某刚才的要求还没有说完呢。

这其二么,便是要你家督师得偿所愿之后,宰了那毛文龙蛮子!此贼不除,莫说我大金国如鲠在喉,便是你家督师,只怕也得如履薄冰,每日里提心吊胆了。”

那屠师爷应道:“宁大人放心,学生来时,我家老爷便交待过,一定替大金国除了那毛文龙去。要不然,你我两家,都要受制于此人,忒不爽利。”

第九十章 忠奸

崇祯拿着眼前锦衣卫的密报,却是冷笑不止。

站在崇祯面前的田尔耕,头上也是冷汗不止。每次皇帝冷笑,几乎都是伴着人头滚滚,这一次又露出这样儿的笑容,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倒霉!

其实不光田尔耕,便是在场的魏忠贤、许显纯、曹化淳一众厂卫的首脑,加上内阁首辅温体仁,次辅施凤来,这些人其实都很担心崇祯皇帝的这种冷笑。

权威日重地崇祯现在越来越让他们感到一种压迫感,仿佛座在龙椅上的那个面若冠玉地少年皇帝不是刚刚登基半年且年不满二十地少年皇帝,而是传说中的太祖高皇帝一般,生杀予夺,尽乎于一心。

其实难怪几人会有这种错觉,承平已久地大明,在崇祯之前的几个皇帝都是玩弄人心权谋地高手,又有哪个皇帝像当今的崇祯一样,脸皮不要,抄刀子就砍人了?

动不动诛连九族的做法,除了开国时期的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又有哪个敢玩?

殊不知,崇祯心里也是有苦自知。作为一个苦逼的程序猿,不懂军阵指挥,不懂造枪造炮,有限的历史知识全是网上得来,如今在大明,生怕一不小心就得自挂东南枝,也只有手中的屠刀,才能带给他那么一丝的安全感。

看完了手中的密报,崇祯才开口对温体仁道:“温爱卿对于皇兄的都是孙承宗,还有原来的辽东巡抚袁崇焕,有何看法?”

温体仁见崇祯发问,略微捊了捊思路,开口道:“启奏陛下,以臣愚见,孙承宗此人倒是有几分本事。只是过于书生意气了些。

至于其所献平辽计策虽然有用,但是糜费颇多。先帝之时的国库,不足以支撑其平辽计划。若是国库充足,按其计划步步推进,却实可以将建奴赶尽杀绝。

至于原辽东巡抚袁崇焕么,臣说不好。臣愚钝,望陛下恕罪。”

崇祯却是似笑非笑地道:“不知是怎么个说不好?温爱卿尽管说来,说错了也没甚么。”

温体仁这才道:“启奏陛下,袁崇焕原本虽然名为辽东巡抚,实际上却是与辽东督师无异。

此人与满桂不合,便请调走满桂,与王在晋相左,便请调王在晋。故而,臣以为,此有过于刚愎自用,可用,而不可大用。而且……”

瞄了一眼魏忠贤后,又低头道:“而且,此人于巡抚辽东之时,尚且请建魏公公生祠。”

魏忠贤闻言,心头上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心中直骂这些文官可真他妈不是东西啊,在皇爷面前给老子上眼药,这是恨老子不死啊!

只是不管怎么恨,魏忠贤还是赶紧跪地请罪道:“皇爷,奴婢该死!

袁崇焕请建生祠一事,原本是有的。可是奴婢和他绝无私相授受啊,望皇爷明鉴!”

崇祯却是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掌嘴。朕问你话了吗?”

听到崇祯的处罚,魏忠贤慌忙劈哩叭啦地自己扇起了耳光,只是心中却是大喜。这顿打挨了下来,自己的命却是保住了。

唯独温体仁,却是深感遗憾,看起来这魏忠贤圣眷颇隆,怕是比之先帝之时虽有不如,亦不是轻易可以搬倒的。

崇祯见魏忠贤打的卖力,一张老脸都快变了形,便道:“好了,停下罢。以后朕没问你,不许插话,可记住了么?”

魏忠贤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叩头道:“奴婢多谢皇爷,皇爷仁慈。”

崇祯这才道:“起来罢。将那袁崇焕的事儿跟朕说说。”

其实崇祯也是很好奇。袁崇焕这个人的争议太大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忠是奸,到底可靠不可靠。

魏忠贤见崇祯发问,这才道:“回皇爷的话儿。袁崇焕原本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及第,名列三甲第四十三名,授福建邵武知县。

天启二年进京述职,时任御史的侯恂举荐,升任兵部职方司主事。

曾经单骑出关考察局势,上书称,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山海关。

当时朝廷众臣皆称赞其勇于任事,因此又超擢为后备佥事,户部拨银两千两,先帝又拨内帑二十万两,许袁崇焕招募兵卒,协守山海关。

袁崇焕至辽东,归经略王在晋节制,颇得倚重。王在晋奏请提名袁崇焕为宁前兵备佥事。后因防务安排,与王在晋不合,超级奏请原首辅叶向高,后经左光斗提议,大学士孙承宗以阁臣掌兵部事,巡视辽东。

当时建奴攻破广宁卫后,强迫锦州、义州百姓东迁。义州有一部约十万众占领了十三山后求援。

袁崇焕要求派五千人镇守宁远,并派大军营救十三山。

孙阁老与蓟辽总督王象乾商议后认为兵无战力而不可救之,因此袁崇焕与王象乾、王在晋龌蹉更甚。

及至天启三年九月,孙阁老决意坚守宁远,乃命袁崇焕为主,满桂副之。其年袁崇焕父丧,请丁忧,而朝廷夺情留任。

天启六年,守住了宁远,却失了觉华鸟,岛上万余民众遭建奴屠戮一空。

然过不掩其功,袁崇焕仍升任辽东巡抚,加兵部右侍郎。

天启七年四月,袁崇焕曾上书要求于宁远、前屯,为奴婢竖生祠。只是因其不救锦州遭劾,袁崇焕乃告老回乡,七月获批。”

崇祯听完,更觉得糊涂,按理来,不管是温体仁的描述还是魏忠贤的描述,都在向崇祯皇帝表明袁崇焕是个忠臣。

尤其是魏忠贤,当时魏忠贤手握锦衣卫与西厂,若说袁崇焕有问题而锦衣卫却不知道,那纯属扯蛋。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忠臣,后来干的事儿却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忠臣能干得出来的。

尤其是在袁崇焕下狱后,祖大寿带兵逃跑,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要求袁崇焕,更像是要置其于死地的感觉——崇祯皇帝派人招不回祖大寿,却被狱中的袁崇焕一纸手书招回,你袁崇焕想干什么?

如此一来,也就难怪袁崇焕在后世争议不休了。

只是崇祯觉得,既然有争议,就算自己心中疑惑,更偏向于袁崇焕有问题,最后还是决定亲眼看看这袁崇焕,再下定论,以免冤枉了好人。

第九十一章 有上进心的驸马

就在崇祯等待孙承宗与袁崇焕进京的时间里,后宫里面热闹了。

皇后的寝宫坤宁宫之中,周皇后看着眼前眼前的小姑子头疼不已:“皇妹,本宫已经派人去请你皇兄过来了。你这儿跟我闹,也没有用啊。咱大明自从太祖高皇帝开始就有规矩,后宫不许干政,你也不是不知道。”

宁德公主朱徽妍却是仗着天启和崇祯的宠爱,蛮横道:“我不管我不管。皇嫂一定要帮我才行。一会儿皇兄来了,您一定得多帮衬着小妹才行。”

周皇后以手抚额,无奈道:“好啦。你皇兄是个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你看看自打他登基以后,这朝堂上下被他砍的人头滚滚的,你说你们两口子不好好过日子,非跟着凑什么热闹!?”

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笑声先行传了过来,接着便是一连串地跪地行礼的声音。

崇祯进到坤宁宫后,看着周皇后的样子,再看看宁德公主,止住了正要行礼的朱徽妍,笑道:“皇妹一向可是稀客。今天怎么跑到皇兄这里来了?”转头对王承恩道:“派人去御膳房支应一声,让他们中午多做两个皇妹喜欢吃的菜式。”

朱微妍却道:“皇兄,臣妹有事儿求皇兄来了,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崇祯笑道:“好好好,你说。皇兄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便是。”

朱徽妍道:“皇兄,驸马想要进入新军,可是却被人拦了下来。求皇兄做主,收他进去。”

崇祯一听是关于新军的事儿,脸色当即一沉,喝道:“胡闹!”

穿越过来的崇祯威严日盛,又久不与宁德公主等见面,当即便吓得宁德公主跪地请罪道:“皇兄息怒,臣妹知错了。”

向来将新军当成心尖子的崇祯如何能容忍有人打新军的主意?却也不让宁德公主起身,只是沉着脸问道:“新军一事,莫说是你,便是你皇嫂也从来不许她多问,你又如何敢跑这儿来替附马求情?说,驸马想要干什么?”

朱徽妍跪地泣道:“回皇兄,驸马只是想要进入军中,为国效力。是臣妹该死,想着让他进入新军之中,一来好立些功劳,二来也较边军安全一些。”

崇祯听完,却是冷笑道:“好啊,你一些想着驸马的安危,倒是伉俪情深了啊。不过,你似乎忘了你本是天家之女吧?都想着自己家人的安危,谁来想着大明的安危?其他将士的安危又有谁来担心?!”

原本还高兴朱徽妍进宫来看望自己的崇祯此刻却是失望无比。果然是女生外向,出嫁之后,想的全然是夫家,却连自己天家之女的身份都给忘了。

见崇祯发火,周皇后赶忙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扶起朱徽妍,对崇祯道:“陛下何必如此动怒?即便新军不行,让驸马去京营不也是一样么?

毕竟都是一家人,陛下还是暂息雷霆之怒,听皇妹把话说完可好?”

崇祯冷哼一声,道:“让她说。一五一十地给朕说清楚,是你自己来求情让驸马进入新军,还是驸马撺掇你来求情地,朕自会派锦衣卫去核实。倘若有一句假话,朕饶不了你!”

被崇祯吓到地朱徽妍却是再也不敢像刚才对着周皇后那样撒娇耍赖,只是泣道:“回皇兄,驸马自从上次去过忠烈祠后,便心心念念地想要去从军,便是连城南千户所地差事,都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

驸马原本已经在新军征兵之时去过了,只是因为他是驸马以及城南千户所千户的身份,因此上没有人敢收他进去,便是其他京营和边军,也是没有人愿意收他进去。

回来后的驸马闷闷不乐,已经好几日都不曾笑过。因此臣妹才想着进宫来寻皇嫂要个恩典,让皇嫂帮臣妹多多美言几句,求皇兄同意让驸马进了军中。

只是臣妹又担心驸马的安危,这才想要让驸马进入新军之中。臣妹一时糊涂,求皇兄恕罪。”

虽然说的有些颠三倒四的,不过崇祯却还是听明白了。只是想想自己家的妹妹如今一些臣的是刘有福那个驸马,崇祯就颇有一种自己家的白菜被外边的猪拱了还一心向着猪的感觉。

心下不爽地崇祯道:“驸马想要从军,朕心甚慰。只是这新军就不要想了。让他去京营吧。等朕以后出征之时带上他,好歹让他立些功劳便是。

只是有一点,驸马一旦进入军中,便要守军中的军法,这驸马的身份却是没有甚么用了,真有一日到了战场之上,也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被吓住了的朱微妍不敢再无理取闹,只得谢恩道:“多谢皇兄。臣妹知错了。”

崇祯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又留下朱徽妍用过了膳,才命人将她送出宫中。

待回到了驸马府,朱徽妍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兄的变化太大了,再也不是登基前那个无限宠溺自己的皇兄了,而是变得陌生,威严无比。

宁德公主驸马刘有福见朱徽妍红着眼眶回来的,便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有谁惹你不开心了?”

朱徽妍道:“是啊,我皇兄把我训斥了一通,你去找他替我出气啊。”

正打算说要替宁德公主出气的刘有福登时一句话被噎在了嗓子眼。谁脑袋被门挤了才敢去找崇祯的麻烦?

当下只得好言安慰道:“莫要再伤心了。陛下便是训斥了几句,左右也没什么事儿不是?”

朱徽妍却是哼道:“还不是为了你。

妾身见相公一直想要去从军,只得进了宫去寻皇嫂,想要让皇嫂替我在皇兄跟前美言几句,也好遂了你的意。只是不曾想被皇兄给训斥了。

不过好在皇兄还是疼我的,如今许了让你进入京营中历练,等皇兄出征之时便让你随军,也好获得些功劳。”

刘有福闻言大喜,作揖施礼道:“多谢殿下。”

朱徽妍这才高兴道:“瞧你那呆样儿。不过你可得记好了,到了军中,记得时时紧跟皇兄,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啊。”

朱徽妍与刘有福两个人如何地伉俪情深且不去管,被朱徽妍气得头大的崇祯却是一刻也不想呆在宫中,干脆带人出了城,直奔皇家学院而去。

第九十二章 排队枪毙

就算是过完了年,京城仍然是属于那种可以冻死狗的寒冬天气,不说哈气成冰也是相差无几了。

不过崇祯皇帝的心里可是一点儿不冷。皇家学院可以说是自己两条线布局中最重要的那一条。

厂卫和新军,是武力保证自己的安全,而皇家学院,则是用来给现在的儒家敲丧钟用的。

一路疾驰,此时仍可见建奴围城所带来的恶果。路上不时可以看到被拆毁的村庄,也不时可以见到顶着严寒在收拾废墟的百姓和京营的兵卒。

由于在拆毁烧掉京城外地村庄之前,崇祯就曾说过要动用内帑来帮助百姓重建家员,所造成的一应损失也由皇室内帑来补齐,因此百姓们倒是满怀着希望准备等开春之后好重建家园,毕竟此时的皇帝在百姓的心目中是属于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神圣存在。

直到临近下午了,崇祯一行人才到达京南的皇庄。

整个京南的皇庄原本便占地极大,堪比一些小镇一般地规模,足以保证在皇庄内能放下足够多地人马以及足够多地部门机构。

只是此时,京南地皇庄已经不能称之为皇庄,便是称之为皇家学院也不妥当。

整个皇庄已经被水泥砌起来的城墙围住,而且一反常态,并不是传统地四方地城墙,而是采用了少见地五角型地棱堡结构。

十面城墙,紧紧地将五个城门保护起来,任何一个城门面对攻击之时,都将同时受到两边城墙上的攻击。每段城墙之上,都布置着为数不少地火炮。

至于负责守卫地阵容则更加吓人,锦衣卫与东厂、西厂、内厂地人手交叉巡逻,确保没有一个死角地存在,一个小小地皇庄,其防护程度甚至可与皇宫大内比肩。

皇帝到处,枪炮退弹,弓弩落弦,乃是定制。骑在马上地崇祯皇帝眼见着王承恩被厂卫一连查了四遍身份,确认无误后,整个皇家学院这才解除了戒备,开了正门恭迎皇帝入内。

整个皇家学院内,仍然随处可见工匠们在忙碌,就算是天气寒冷无法正常施工,这些工匠仍然会每天在中午暖和的时候施一会儿工,到了下午再将施工后的地方用草毡盖上,因此竟是没有耽误了皇家学院的整体进度。

皇家学院的一间作坊里边,崇祯拎着手里枪管细长的火枪笑着对徐光启道:“徐爱卿,你们做的不错,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枪便造了出来,不错,不错。”

徐光启却躬身道:“启奏陛下,此事若是臣自己,怕是还造不出来,却是多亏了东郊先生之助力,这才造了出来。”

崇祯好奇道:“东郊先生?”

徐光启道:“正是东郊先生。东郊先生本名毕懋康,字孟侯,号东郊。原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官至山东巡盐御史,现在乃是白身。臣与之有旧,故而求了他来帮忙,这才造出了这火铳。”

崇祯一听是叫毕懋康,便仔细想了想。结果发现还不如对毕姥爷的印象深刻,脑子里对这个毕懋康也只是知道这么个名字,知道是个玩火器的好手,其他的便没有了。

既然脑子里印象不深,估计是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咸鱼,崇祯也不再多想,干脆笑道:“当官又有什么好的?安心做个皇家学院的院士,见官便大了一级,岂不美哉?既然这东郊先生出力甚多,便不可不赏。如果如何升赏,徐爱卿回头上个折子给朕。另外,倘若这火枪搞的好了,朕又何吝封爵?”

等徐光启躬身应是后,崇祯又道:“这枪现在能用么?可能安排人试射?”

徐光启闻言,回道:“启奏陛下,可以安排试射。”

崇祯闻言,便笑道:“快,安排人试下一下,朕要看看这枪到底如何。”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准备好了靶场试射。一应人手,都是宫内跟着崇祯过来的内厂太监,这些人可谓是崇祯最为信任的一批人手,可以确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把枪口对准崇祯。

一排十个面无表情的内厂太监手持火铳,各自瞄准了五十步外地靶子。

随着方正化喝道:“放!”便听得“嘭”地几声,五十步外地稻草人靶子便被打地草屑四飞。

徐光启见状,便对崇祯请求道:“陛下,臣请测一百步靶。”

待崇祯准了之后,又将靶子向后推移了五十步。

随后,又是二百步,三百步,四百步地试射。直到四百五十步之时,才失了准头,重复试射了多次,都是有三四枪会落靶。

虽然效果不如崇祯预估的那么好——毕竟后世听说射程动不动就是八百米甚么的,这四百步估计也就是三百多米。可是崇祯还是很开心,毕竟现在试射的这枪已经是燧发,而且采用了后装弹药的方式。

哪怕是比后世装弹什么的要麻烦一些,可是这种后装定装式的弹药,终于可是不用担心下雨受潮一类的问题了。

测试完了射程,又让十个内厂太监试了下三段式射击,崇祯觉得,未来排队枪毙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若不是当时没有手机一类的,崇祯甚至想给皇太极致个电,问问他有没有准备好挨枪子儿?

崇祯皇帝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微微扬起来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兴奋的心情。

略微缓了缓,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崇祯又问徐光启道:“徐爱卿,这枪产量如何?一天能造出来多少?”

徐光启地一番话,却是有如一盆冷水,直接将崇祯地兴奋劲儿给浇灭了一大半:“启奏陛下,这火铳虽好,可是产量却是极低。

如何试射地这十把,已经是目前学院内仅有的了,要是等下一批枪造出来,只怕要半个多月以后了,而且数量估计不会超过一百。”

崇祯暗道一声卧槽,这尼玛什么时候能装备出一支大军来去抢地盘?

心中不爽地崇祯皱着眉头问道:“工匠不还有的是么?多派人造,用上大秦时便有地甚么流水作业,一个人只搞一道工弃,速度不就提上来了?”

徐光启却是苦笑道:“陛下英明,这流水作业法本来就在使用,只是这产量依然上不去。”

第九十三章 蒸汽机的雏形

崇祯皱眉道:“既然如此,这产量怎么还是这么低?若是匠人们嫌钱少不肯用心,那么多给些银子不就好了?再说了,不还有匠作监和兵仗局么?”

徐光启却苦笑道:“启奏陛下,这产量低的原因,非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这铳膛。

臣与东郊先生反复试验,果然如此前陛下所说的,火铳的膛内掏出来旋转纹路的火铳,确实比那些铳膛之内平滑地火铳射地更远。

因此上,这近一个月地时间,臣便命工匠掏出了这十根膛管。不是臣不想要多掏些出来,实在是力有不逮。

这一根膛管,倘若使用铁铸,则极易炸膛。倘若使用精钢,别说掏出纹路所需时间,便是这膛管儿掏地平滑,亦是为难之事。

一个精于此道的工匠,便是日日不缀,一月之所得亦不过区区两根而已。

我大明士卒何止百万?若是全面用这等带有纹路地膛管儿,只怕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掏出在这百万之数。”

崇祯闻言,也是傻眼了。就他自己而言,他知道些甚么中正式、汉阳造、八一杠、九五式、零三式,可是也仅限于知道而已,这就,还多亏了后世那些电视剧。

真要是让他去研究这些玩意怎么造出来的?抱歉,先给朕去甚么理工学院大学一类的地方弄上一堆工科狗进行研究。

眼看着自己用二战时步枪吊打建奴的愿望要落空,崇祯却是十分不甘,说道:“朕翻阅古籍时,曾见其中记载公输氏曾造木鸟,可飞三天不坠;诸葛武侯亦曾造木牛流马,可省民夫而运物资。

由此可见,机械之力胜人力多矣。既如此,何不造一器械,使其代替工匠钻孔刨线,日夜不缀。岂不美哉?”

此时崇祯心中想的,却是后世的机床。倘若有什么五轴联动的机床,哪怕是最简易的机床,只怕也比用工匠手工打磨要强的多。

哪怕是大行的天启皇帝还活着呢,依照那木匠皇帝的脑子来看,只要有人指点,估计他分分钟就能搞一台简易机床出来。

哪怕用上机床后,一个工人操纵机床一天能弄出一根枪管来,随便搜罗下工匠,一天几百根枪管总没问题吧?不管怎么算,都比一个人一个月弄两根枪管要快得多吧?

在崇祯看来,机械代替人力才是大势所趋。后世兔子窝的八级钳工,有传言说打磨出的零件比用机床精加工出来的还要精细,可是八级钳工却渐渐少了,原因就是机械渐渐代替人力。

徐光启却是苦笑道:“回陛下,臣也如此想过。便是这般器械,也造的出来。唯一这驱动之法,却甚是为难。

倘若此时是开春之后,待河面的冰层化开,以水流驱动便可。如今却是不成。

倘若以牛马为驱,则无法像水流一般稳定,时快时慢,极易出现问题。臣也向西方传教士请教过,也是没有甚么好的解决方法。”

崇祯闻言,心下却是大叫一声好!如此装逼的时机,又怎么能让给西方那些蛮夷?

崇祯笑道:“徐爱卿可曾见过水壶烧水么?”

徐光启道:“臣自然是见过的。不知陛下所言是?”

崇祯却是一副似追忆似怀念的模样道:“朕见水壶烧水开了之时,那壶盖儿却是不断地一张一合,想必是那水开了之后较没开之前有甚么变化,因此上有股子力,在不断地顶着那壶盖儿张开,待力尽时又落下。如此反复。

这样儿吧,朕光在这里说也不直观,不台去厨房之中,看下水壶烧开水的样子。”

等到了厨房,徐光启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直接自己找了水壶开始烧水。

过了一会儿,水烧了后,壶嘴一直在冒着白白地水蒸汽,壶盖儿也开始一顶一顶地上下起落。

崇祯道:“去将那壶嘴儿给堵上。”

徐光启闻言,便再次上前去,将水壶地壶嘴儿堵住。如此一起,那壶盖儿的起伏幅度越发大了起来。

崇祯又道:“找东西将那壶盖儿压住,堵得严实些。所有人都退出厨房去。”

等徐光启依言将壶盖儿也用东西压住之后,便跟着崇祯等一起退出了厨房。

过得一会儿,就听厨房之中“嘭”地一声闷响,惊地方正化暴喝一声:“护驾!”,一众内厂番子慌忙抽出兵刃围成了人墙,将崇祯挡在其中。崇祯却是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淡淡地说道:“走,进去看看。”

方正化却是不敢让开,示意番子们先进入厨房查看。直到番子们在厨房里翻腾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让开了道路,崇祯与徐光启等人这才进去。

此时的厨房之内,却是一片狼藉,方才还好好地水壶已经翻到在地,压着壶盖儿的东西以及壶盖儿也飞到了一边,房梁上一片被撞击过的痕迹。

崇祯笑道:“看起来,这水壶的力量不小嘛。”

徐光启也笔道:“陛下天纵之姿,臣不如也。此番点拨,臣铭感五内。

只要这壶盖儿不密封了,这一起一落之间,当可用于诸般器械的驱动,无非就是将壶给放大了一些。”

崇祯笑道:“朕非圣人,不过是多看多想罢了。我大明才智之士,何止百万?

朕回宫后,便命人去张贴皇榜,广招天下之才,与徐爱卿一起研究此物。”

徐光启也难得凑趣一回,恭维道:“陛下圣明。只是此物乃是由陛下点拨于臣,若是叫做甚么水壶机,未免难听了些。臣斗胆,请陛下为此物命名。”

崇祯闻言,心里暗赞徐光启会做人,看起来这些研究人员拍马屁的本事也不差嘛。只要自己给这玩意命个名,以后自己不就是蒸汽机之父?什么瓦特爱迪生,都给朕滚一边儿玩泥巴去吧!

崇祯也不谦虚,直接道:“此物既以水壶烧水为原理,利用开水蒸发为汽体之力做为驱动,不如就做叫蒸汽机可好?”

等到群臣一番恭维后,崇祯又道:“另外,徐爱卿当广招工匠,一起研究下这炼钢之法,看看如何提高这钢铁地产量,多多生产这些火铳与火炮。嗯,这火铳之名不甚好听,以后便叫做枪罢。”

第九十四章 不必五年平辽

既然蒸汽机的雏形有了,火枪的问题也有了解决方案,崇祯也不多留,便回了紫禁城。

只是想想朱徽妍提出的要求,崇祯的心里还是极度地不爽。

贵为天子的崇祯不爽了会怎么样?当然是让所有的勋贵大臣们都得跟着不爽才行。

于是乎,一道类似于正德皇帝一般任性的中旨就这么发了出去。

旨意中的要求很简单,天下勋贵潘王,不管是远在云南的沐王府,还是近在京师的英国公等人,包括那些准备置换或者不置换封地的藩王,统统要把家中嫡子派出来一个,到京城另立一营,由皇帝亲自管教。

就在藩王勋贵们头疼的时候,时间已经慢慢悠悠地晃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崇祯看着眼前之人,心下便有些不喜。就算他不是什么外貌协会的一员,但是眼前之人确实不太符合他的审美观。

初次见到袁崇焕的崇祯觉得自己被金某人给骗了,尤其是碧血剑那部电视剧,把袁崇焕刻画的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可是眼前的这个黑瘦黑瘦地矮矬子是怎么回事儿?按照后世眼光来看,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就算在大明也算是个三等残废。

额头骨较高,皮肤黝黑,相貌虽然不至于像钟馗一般太过吓人,但是在整个大明朝堂之上,估计想找出个比眼前之人还丑的,也不太容易——形如小猱,而性极暴躁,就是形容袁崇焕长的像只猴子,而且脾气暴躁。

不过不管怎么说,崇祯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儿期待的。毕竟人不可貌相,再加上后世那些真真假假地史料都靠不住,万一袁崇焕是有真本事而且还是个忠臣呢?

想想自己也不会逼着袁崇焕去玩甚么五年平辽,崇祯心里便又多了一份期待。

然而被崇祯召唤过来陪同地温体仁等一众大佬们心里可就不太高兴了。一个黑猴子罢了,还值得这么多人一起围观?

崇祯却是不知道温体仁等一众朝臣心里的想法,待袁崇焕见礼过后,便意味深长地问道:“朕平日里也总听人说起袁爱卿,便是辽东细作发回来的奏报之中,亦多有建奴畏惧袁爱卿之言。倘若袁爱卿督师辽东,又不有何妙策?”

袁崇焕却是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启奏陛下,方才已陛下所言,实在是愧煞微臣了。

微臣承蒙陛下看重,若是得以督师辽东,当明军纪,练强兵,广筑城池,辽东定可全复也。所有方略,臣已经写在奏章之***陛下御览。”

崇祯却是意味深长地问道:“东江毛文龙处,袁爱卿有何打算?”

袁崇焕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地模样,回道:“启奏陛下,臣与毛大将军既然同殿为臣,自当戮力同心,共同为陛下,为大明效力。毛大将军于东江牵制建奴,实用是辽东战局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崇祯闻言,心下却是舒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道:“若爱卿督师辽东,有何所需?几年可定?”

直到此时,袁崇焕脸上那副儒将一般地气色才微微变化,想了想,便躬身回道:“启奏陛下,若陛下许臣便宜行事,则辽东五年可复。”

崇祯心中却是感叹历史地强大,便是有一万句地麻麦皮,也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虽然心中不爽,崇祯却是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地道:“朕乏了,先小憇一会儿。袁爱卿好好想想,下午再来回复朕。”

等崇祯走了后,众臣面面相觑一番,也只得暂时退出宫外,以待下午再次陛见。

只是大力宣扬举荐袁崇焕的许誉卿却是问了袁崇焕一句:“元素当真有把握五年平辽?”

袁崇焕闻言,便苦笑道:“哪儿有甚么把握?不过是聊慰圣意罢了。”

许誉卿哎呀一声,却是埋怨道:“元素糊涂!今上英明,杀伐之果决只怕不在太祖成祖之下,若是五年之后不能平复辽东,某看你如何向天子交待!只是苦了我也,怕是要被你一道儿给坑死了。”

袁崇焕却是抚了抚胡须,笑道:“公实兄勿忧,天子亦不欲某五年平辽,公实兄不见乎?”

许誉卿心中暗骂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面上却是好奇道:“还请元素兄教我。”

袁崇焕却是胸有成竹般,淡淡笑道:“方才袁某说整军练兵之时,陛下面露许色,而袁某说五年可平辽之时,陛下却是面色不豫。兼之此前建奴叩关之时,陛下曾有言在先要御驾亲征辽东,又如何会让袁某五年平辽?公实兄着实多虑了。”

许誉卿闻言,便不再多想,两人又再聊了一会儿,便耐心等候下午地陛见。

及至下午,众人才又赶往平台见驾。

待众臣行礼完毕,崇祯便开口问道:“袁爱卿考虑地如何了?是否还是五年可复辽东?”

袁崇焕却也机灵,当即拜道:“陛下英明,臣有罪。五年平辽,实乃臣之妄语。臣欺君在先,请陛下治罪。”

崇祯却想,谁说这袁崇焕是个蛮子的?后世的那些狗屁史书不尽是胡扯?这不是也懂得机变么?

心中想着,崇祯却道:“罢了。袁爱卿想要安慰朕的心思,朕是知道的,朕又怎么会因言怪罪?罢了,袁崇焕听旨。”

袁崇焕见日思夜想地心思此刻就要达成,慌忙跪地道:“臣袁崇焕听旨。”

崇祯道:“加袁崇焕为辽东督师,节制辽东,宁远并锦州一应军政,悉由爱卿决断。望爱卿在辽东能忠心王事,等辽东平定之时,朕何吝封侯之赏?便是爱卿子孙,亦受爱卿荫蔽多矣。”

袁崇焕闻言,当即便谢恩道:“臣袁崇焕,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喜过望之下,声音竟也有些颤抖。

崇祯也不以为意,命袁崇焕起来后,崇祯接着道:“此番袁爱卿到了辽东,不必与建奴急一时之短长,亦不需说甚么五年平辽。

这大明卫所地情况,朕是知晓的。说甚么五年平辽,也太过难为人了。爱卿只要守好辽东不失,便是大功一件。

倘若爱卿能与毛爱卿一起,让建奴头疼地睡不好觉,朕便十分高兴了。有朝一日,朕还是要御驾亲征辽东!”

第九十五章 挖墙角

既然打算送袁都督去死,顺便还要拿他作法,那么辽东那边儿还是要早做打算,否则万一真要让袁都督给卖了。

不过还好的是,由于毛文龙在东江不断地搞事,建奴似乎已经忍无可忍,据东厂派向辽东的番子和锦衣卫那边儿的回报,建奴最近想要先去怼一怼毛文龙和朝鲜,那么袁都督此时就有大用了。

在一六二八年,也就是崇祯元年,出了正月的京城开始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意。而在辽东以及更北边儿的地方,却仍然处于泼水成冰的寒冬。

今天地天气阴沉地有些可怕,似乎天公完全不在意人类的生死,雪花依旧扬扬洒洒地向人间漂落,不多时,地上便铺了一层又一层,走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

虽然屋子外地天气让人恼火,但是屋子里地气氛却颇为轻松。

坐在主位上的大汉约摸四十岁左右,古铜色的脸上多是虬髯,目光有如鹰隼,身材壮硕,蒲扇般地大手放下酒碗,又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渍,这才哈哈笑道:“goro ba i gucu meni ba de enggeleme jire be urgun i okdombi

(欢迎远方的朋友来到这里)。关外虽然冷了些,但是冬天的雪景却是在关内看不到的。”

坐在客位的上,赫然是阉党五虎之一的崔呈秀。崔呈秀也放下酒碗,笑道:“不错,这里冬天虽然冷了些,可是这关外的雪景确实漂亮,可令人放开心胸。也难怪圣天子对这关外之地如此看重,更是不停地夸赞你们锡伯一族尽是好男儿了。”

主位上的大汉闻言,却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汉人大官,俺完颜宏是个粗人,不懂得你们那些弯弯绕儿。若是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反正你也不可能没事儿不在关内享福,却跑到辽东来受罪。”

崔呈秀闻言,也不恼怒,却是想着自己家的皇帝明明没来过关外,怎么对这些蛮子的事儿知道的这么清楚?便是性格都和皇帝所说相差无几,难道这世上当真有人生而知之?

心中想着,崔呈秀却道:“完颜族长是个痛快人,某也不藏着掖着,那样忒不爽利。崔某来时,圣天子曾经交待崔某,要好好和完颜族长谈一谈。”

完颜宏闻言,便好奇道:“哦?不知你家皇帝都说了些甚么?”

崔呈秀道:“女真三部,以建州女真所得最厚,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如果建奴反叛,不仅在进攻大明,便是你们锡伯部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吧?”

完颜宏闻言,却是“嘿”了一声,一拍身前的案几,怒声道:“何止不好过。他娘的,那些建奴简直太不是东西了。不仅要我们锡伯族人归顺于他们,还要我们派兵去帮他们打仗。

苦活累活是我们的,好处却是他们自己的。这倒了罢了,这些狗东西还时不时地过来劫掠一番不同意归顺地部落。”

崔呈秀闻言,却是淡淡地笑道:“那完颜族长怎么不同意归顺呢?”

那完颜族长闻言,有如鹰隼一般的眼睛一瞪,却是怒道:“你这汉人大官!心眼忒多!我锡伯族当初也是鲜卑一族,曾经立过国的,如何能归顺那建奴?再说了,俺若是归顺了,你如今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

要不然怎么说这阉党就没个好东西呢,崔呈秀也不管什么打人不打脸,骂人揭短,却是专门揭这完颜族长地短道:“可是依完颜族长方才据说,贵族之中还是有人归顺了建奴不是么?”

完颜宏闻言,却是老脸一红,兀自强辩道:“那些该死的瓜尔佳氏和马佳氏、宁古塔氏都是叛徒!他们不配自称为苍狼白鹿的子孙!长生天一定会降罚给他们的!”

崔呈秀也不辩驳,只是淡淡地笑道:“完颜族长且勿先生,不管他们怎么样,与崔某来此都没有关系。”

完颜宏道:“那还请汉人大官好生说说,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崔呈秀道:“好,那崔某便直说了。我家圣天子有意扶持贵部,取代建奴女真,不知完颜族长意下如何?”

完颜宏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屋子里的其他锡伯族各族首领也是笑了起来。

完颜宏将手向下一压,止住了众人的笑声后,讥笑道:“你家皇帝盛情,我锡伯族上下足感盛情。只是如今你大明尚且自保都困难,还想着扶持我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家皇帝开出了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来听听。”

崔呈秀脸上愠怒之色一闪而逝,恨不得直接翻脸算球,就算自己活不成,后边带来的这些锦衣卫的好手也能让这间屋子里的人死个七七八八。

只是想起来前崇祯皇帝反复嘱咐,只得强压怒气道:“完颜族长过虑了。如今圣天子登基即位,却是革新吏治,重整卫所。等功成之日,便将亲征建奴。此乃圣天子在建奴阵前金口玉言,断然不可能作假。另外,奴酋黄台吉之长子也被圣天子生擒活捉,已经活剐了。”

锡伯族这些未曾归降建奴的部族,早已离建奴远远地,因此上竟是不知道豪格被凌迟地消息。

完颜宏闻言,惊疑道:“此言当真?若你家皇帝当真有此魅力,那平定建奴倒也不是甚么不可能的事儿。只是,不知道又许给我族什么条件?”

崔呈秀闻言,便道:“是真是假,完颜族长派人去打探一番不就好了?另外,圣天子所许的条件,便是崔某也是十分心动呐。”

完颜宏撇撇嘴道:“还请阁下详细说来听听,倘若条件好,万事都有得商量。”

崔呈秀道:“完颜族长可知昔年契丹道宗皇帝耶律洪基曾经说过愿来世生为宋人?便是耶律倍,亦曾有愿世世代代生中华之语?”

完颜宏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关外苦寒,又怎比得关内繁华?莫说那些辽国皇帝,便是某也愿意世世代代生于中华。”

崔呈秀闻言,便笑道:“着啊。这便是圣天子说开的条件中的第一个。”

完颜宏闻言,好奇道:“愿闻其详。”

崔呈秀道:“圣天子有语,锡伯族原为鲜卑一族,与匈奴一般,皆是源出夏后氏苗裔,淳维之后。因此,圣天子许诺,愿待锡伯一族一如汉地子民,并无二致。”

第九十六章 锡伯一族

崔呈秀此言一出,别说是完颜宏,便是屋子中其他一些部族首领,亦是十分心动。

辽国皇帝恨自己不能世世代代生中华,这些锡伯族人又何尝不是?纵然心中十万个瞧不起汉人的武力,可是对面汉人那璀璨迷人的文化,任凭华夏周边哪个国家,哪个民族,都会生出一股子深深地自卑感。

这种自卑地心态发展到极致,便成了三种情况。

一种有如东瀛倭奴一般,疯狂地崇拜。东京大轰炸之时,收藏苏东坡真迹《黄州寒食贴》的倭奴挨了炮弹着火,这家伙什么都不管,却冲进了火海抢救出了《黄州寒食贴》,倭奴从上到下,都对此人大加赞赏,认为“即使炸毁了半个日本,而《黄州寒食贴》犹存,也是值得的”。

另一种,则是如同棒子一般,深深地自卑心理让他们病态到幻想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是他们家的。

而在大明天启三年,想要推动发展朝鲜自己的文字语言、立场在大明和建奴之间摇摆不定的朝鲜第十五代国主光海君李珲,被朝鲜的群臣以“对天朝上国不敬,有违臣子之道”而废黜,烧瞎双眼后流放于江华岛乔桐,而后在崇祯十四年改流放到济州岛,并且在崇祯十四年七月死在济州岛上。

至于最后一种,则是像建奴一样的病态,毁灭,毁灭掉所有比自己强的东西,然后把大量地垃圾玩意儿填充进去,最后的结果也不用说了,在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伟大思想指导下,连龙虾兵都能虐他们一番。

以上几种对面华夏五千年文明的不同作派,其实很好地反应出了周边国家和民族面对华夏文明的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如今有机会成为其中一员,谁人能不心动?

崔呈秀却是不慌不忙地又添了一把火:“不仅如此,待来日收回辽东,盐、铁、酒、茶,皆是如同关内,直接凭引购买即可。各种引子,除不许私下倒卖,其他一如汉人,便是连互市也不需要。”

这个条件一出,不啻于后世蘑菇弹的威力。毕竟对于游牧部落来说,盐、铁、酒、茶,几乎是其生活中的必须品,此前不论历朝历代,都是管制严格,便是大明,亦是对于向游牧民族流出的盐铁加以管制,否则,崇祯又怎么会派人向草原和辽东走私毒盐?

只是此言一出,别的部落首领还在狂喜之时,完颜宏却是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微微眯起来的双眼,让崔呈秀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亦是感觉到了一阵压力。

不待崔呈秀恼羞成怒,完颜宏便道:“我的汉人朋友,长生天教导我们说,美味地背后很有可能是陷阱。汉家皇帝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我不相信仅仅是为了什么淳维之后这个原因。

我们锡伯族的人实诚,但是却不是傻子。说说看,你家皇帝要我们付出些什么。”

完颜宏说完,场面竟一时冷了下来,不复刚才地热烈。其他的部落首领也不在讨论自己将要面对的好处,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崔呈秀。

崔呈秀此刻也有些别扭。早已习惯了大明士人之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一套,突然对面完颜宏开门见山,不按套路出牌地打法,一时间心下也是暗骂不止,这些蛮子当真是不识教化,这般直来直去地,忒失礼数了些。

毕竟是官至尚书的人,又有哪个是庸才?心思电转之间,崔呈秀便笑道:“不错。圣天子也说过,天下不能有免费地午餐,否则便是升米恩,斗米仇之局面,一如建奴故事。

既然如此,崔某也不啰嗦,索性都与完颜族长说了罢。

圣天子不仅有意让锡伯一族如汉人一般得享天子恩惠,便是想要自成一国,圣天子也是支持的。如果完颜族长想要购买兵器盔甲,你要多少,我大明便卖多少。”

完颜宏闻言,越发地肯定这明朝皇帝所图甚大,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寒声道:“那不知道大明皇帝又想从我锡伯族得到些什么?”

崔呈秀却是笑道:“完颜族长急些甚么?”扫视了屋中众人一眼,这才接着道:“方才的好处,崔某说过了,这需要贵族付出的,正是崔某接下来所要说的。”

见屋子里众多部落首领都感兴趣的样子,完颜宏直接道:“愿洗耳恭听。”

崔呈秀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其一,圣天子要贵族各部派出三千精壮,择其优者五百,入锦衣卫,守卫天子。其余之数,划分两个千户所,一部归于江东毛文龙大将军处,一部归于山海关蓟辽总督处指挥。

此三千人之军饷粮秣,皆由贵族各部承担。若有阵亡战死,除大明之抚恤外,各部亦当有所抚恤,且要补足所缺兵额。”

完颜宏道:“这个简单,若是如此,我这就可替各部答应下来。只怕大明天子要求的不止这些罢?”

崔呈秀道:“不错。其二,若是贵族意欲重建鲜卑故国,须得在库页岛以北之地。”

完颜宏却是冷笑道:“嘿嘿,你崔大人说的却是好听。那破地方比之辽东还要寒冷,去那里建国,只怕先冻死了罢?再说了,我锡伯族虽然系出鲜卑,却也没想着着重建甚么故国。某只问一句,若是我部意欲南迁入关,又当如何?”

崔呈秀闻言却是暗暗叫苦。自己临来之时,崇祯多番交待,各种情况都有所准备,唯独不曾想到这些蛮子竟然不想重建故国,面南称孤,反而一心想要进关去享受那花花世界。

这些该死的蛮子,难道不知道成为一国之主地好处么?南迁之后,依着崇祯皇帝的脾性,你们这些蛮子还能计得了好儿去?

崔呈秀心中暗骂这些锡伯族的蛮子们不争气,心中却是念头狂转,揣摩了一番崇祯的性质以及可能的处置方式后,便淡淡地道:“崔某不才,忝为大明兵部尚书。如今便斗胆代圣天子应下了,如果各位意欲南迁入关……”

第九十七章 和亲

崔呈秀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完颜宏等人都是一副急不可耐地样子,这才缓缓道:“崔某斗胆,便替圣天子应下了。倘若各位南迁入关,一应徭役赋税,皆与汉人等同,别无二致。便是读书科举,也是一样。”

想想崇祯的交待,崔呈秀接着道:“若是贵族不进关南迁,亦不欲重立鲜卑,那么还有一个方案请完颜族长考虑。”

完颜宏闻言,便好奇道:“甚么方案?请崔大人详细说说。”

自打见面开始,这完颜宏对崔呈秀便已经换了好多次地称呼,一次比一次亲近,崔呈秀心下也是明镜一般,知道自己此行不虚,这些蛮子马上就要咬了钩了。

咳了一声,崔呈秀开口道:“自古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倘若贵族不欲南迁入关耕种,又不想北迁重建故国,那也只能留在此地了。”

完颜宏道:“不错,总是有些人不愿意南迁进关,不知对于这样儿的部族,大明天子想要如何处理?”

其实说白了,今天事儿的谈话,这里才是重点——你大明皇帝许给老子好处没问题,但是老子也不是傻的。到时候怼死了建奴,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锡伯族?建国?老子没兴趣,太远太冷。耕种?老子不会。

崔呈秀道:“圣天子的意思很简单,便是许锡伯人自治。待平定辽东后,由完颜族长与礼部、户部共同在辽东勘探,择地建锡伯城,到时城中大小官员,皆由锡伯族之人共同选举出来,总督则由完颜族长亲领。”

完颜宏与锡伯族各部首领闻言,却是大喜过望。这才是最理想的生活啊。既不用耕作,又不用跑得太远,美滴很。

只是还不待众人开口,崔呈秀接着道:“众位先别忙着高兴。虽然说许了锡伯人自治,但是,也不是没条件的。”

完颜宏闻言,却是学着汉人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崔大人请讲。”言语之间,又哪儿还有刚才的一丝粗鄙?

崔呈秀见完颜宏行礼的样子,颇有些沐猴而冠地味道,却也不去笑他,毕竟这是好现象不是?

略一沉吟,崔呈秀接着道:“圣天子的意思么,很简单。许自治,但是不许独立。此地要行大明律,其余私斗等行为,皆应杜绝。许保留锡伯族文字语言,但是一应行文奏章,以及以后有书院建立之后地书院教学,皆要教汉字,说汉话,锡伯族文字语言可以保留,但是不能出现在奏章之中。”

完颜宏还没有说什么,虎尔哈部地首领却是大大咧咧地道:“不好地文字语言还留着他干什么?若是许我们与汉人一般,有先生来教娃子们读书识字,谁还要去学那弯弯曲曲的鸟毛文字?

别说娃子们了,就是屋里的这些人,又有几个真正会的?若是留下这般麻烦的文字,却是与你方才所说的一视同?对,便是一视同仁,却又不同了么?”

其他部族首领闻言,亦是纷纷附合。

舒穆录部地首领也道:“就是,教孩子们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干什么,还是你们汉人地字儿好看,用不着学那些乱七八糟地玩意儿了。”

崔呈秀心中暗乱骂一群制杖!这些家伙们崽卖爷田不心疼,老祖宗留下的文字语言说扔就扔。

只是转念一起,这不挺好的么?都说汉话写汉字,百十年后,谁还记得锡伯族是怎么回事儿?就是记得,只怕也变得和汉人一般无二了吧?到时候史上上写起来,固然是圣天子占了大功,但是我崔某人不也能混个青史留名?

越想越高兴地崔呈秀却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便说道:“此事某却作不得主,还需要问过圣天子地意思。不过想来,圣天子是乐见其成地。”

完颜宏闻言,便开口道:“如此,便请崔大人在天子面前替我等多多美言几句了。”

崔呈秀摸了摸胡须,却是笑道:“这个自然,以后你这同殿为臣,自当互相帮衬,共同为圣天子效命才是。”

完颜宏也笑道:“崔大人说得是,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啊。”

崔呈秀见此时气氛愈发地热烈起来,便趁热打铁道:“某还有一事,却是要问问完颜族长。”

完颜宏道:“崔大人请讲。某但有所知,定当无所不言。”

崔呈秀却是笑道:“某想问的是,却是替圣天子打问的。不知道完颜族长有子女几人?”

完颜宏道:“这个么,有子女三人。长子已经成婚,次子尚未定下人家。至于小女么,年方十六,乃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美人儿,因为某私心难舍,故而不曾许配人家。”

话里话外,却是留足了话头。你大明皇帝要和亲,我这儿有儿子能娶,便是你想要广收后宫,我这也有个女儿准备着。

其他几个部族首领却是面面相觑,这狗日的完颜宏为了巴结崇祯皇帝,当真是一点点儿面皮都不要了,向来被他藏着掖着的完颜玉卓看样子都要被她卖给大明天子了。

崔呈秀心下也是好笑,方才那个精明的汉子不知道哪儿去了,如今地完颜宏,更像是推荐自己一双儿女的媒婆一般。

虽然心下感觉好笑,崔呈秀却不敢忘了崇祯皇帝的吩咐,便接着道:“那倒是要恭喜完颜族长了。儿女双全才是福啊。”

完颜宏咧嘴笑道:“谢崔大人吉言。只是不知崔大人方才所言是指?”

崔呈秀笑道:“其实和完颜族长所想地差不多。

我大明向来一曾对外和亲,因为,令郎若是想尚公主,还得先入了汉籍才是。更何况,如今天子正当年少,膝下尚无公主。与圣天子平辈地公主又都已经出嫁,因此上,令公子可以说是没甚么机会了。”

完颜宏闻言,失望中却又怀着一丝希冀道:“莫非是小女?”

崔呈秀笑道:“不错,正是令媛。当天天子正当青春年少,早闻令媛天仙一般的人物,可入宫伺俸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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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册封

待从崔呈秀嘴里得到了确切地消息,完颜宏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把女儿完颜玉卓嫁给大明皇帝,不算亏。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大明皇帝都要比建奴奴酋黄台吉强出十万八千里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崇祯皇帝堪称是年轻有为,坐拥大明万里江山,又英明神武,锐意进取,待有朝一日平定了建奴,整个锡伯族都会跟着受益无穷。反观黄台吉,如今已经三十六岁了,虽说正当半年,可是这混账东西比之自己也小不了几岁。

再想想,若是大明皇帝英明神武灭了黄台吉,自己这女儿,还有整个锡伯族,不都得跟着遭殃?

不管怎么看,这黄台吉都没办法和大明的崇祯皇帝相比,他也想染指玉卓?美得他冒出大鼻涕泡!

完颜宏与崔呈秀两人各怀鬼胎,但是却达成了一致性地目的,这一下好比干柴遇烈火,色狼碰野鸡,两人那是一拍即合。

原来就近于黄台吉压力而想要北迁一些的完颜宏此时有了大明在背后撑腰,当即便高兴地道:“不知道圣天子的旨意何时能到此处?小女得以入宫伺俸圣天子,乃是我锡伯族不世出地荣幸,小可也好多准备些好些嫁妆。”

崔呈秀闻言,见这完颜宏先是从你家皇帝,到大明皇帝,再到大明天子,如今跟着自己称呼起了圣天子,当真是不要面皮。于是便取笑道:“莫非完颜族长便这般急着想要做这大明国丈?”

完颜宏闻言,也不在意崔呈秀地取笑,却是将脸色一正,说道:“崔大人有所不知。那黄台吉小儿属实欺人太甚。”

崔呈秀也是将脸色一正,问道:“彼辈禽兽也!又得干得出甚么人事儿来?却是不知如何压迫于贵族了?”

完颜宏苦笑道:“其实方才所说的要我族依附建奴,乃是确有其事,不仅如此,还要抽丁打仗。这倒也罢了,如今更是要我族年年上贡,岁岁朝觐,直把他自己当做了皇帝一般。”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黄台吉那狗建奴已经三十有六,却垂涎于小女的美名,意欲逼迫小女下嫁给他。

本来想起族中大军与那狗建奴一决高下,可惜的是这族中人心不齐,只有今日在场的这些部族才是与我一心,故而拿那狗建奴没有甚么办法,说不得,也只得再北迁一些了。”

崔呈秀闻言,却是笑道:“如今好了,便是在场的这些部族加起来,有我大明源源不断地兵备武装起来,已经可以教那狗建奴如何做人了。”教做人这句话,还是崔呈秀从崇祯口中听到的,只觉得此时说出来,那是十分地提气。

完颜宏神色再不复之前的平淡,却是笑道:“不错。我们这些部族,原本便是因为铁器不足,装备不精,才拿那狗建奴无可奈何,倘若得了大明相助,倒是如崔大人据说,好好教教那狗建奴如何做人。

再者,虽然我锡伯一族地处偏僻,却也是知道些大明和建奴的情况,如今圣天子登基在位,正是中兴之时,小女得以入宫伺俸圣天子,乃是她的福分。”

崔呈秀笑道:“完颜族长,不对,以后却是不能如此称呼了。要称呼为完颜国丈才是。”

说完,便将面色一正,起身整理了下衣冠,才道:“有旨意,完颜宏接旨。”

完颜宏一听有旨意,便知道这崇祯皇帝是早有预谋,或者说自己等人的反应也早在崇祯皇帝的预料之中,不禁心下一凛,按照汉人话本中所说的,行了五体投地大礼,口中唱道:“完颜宏接旨。”

屋子里的其他部族首领一看完颜宏跪下接旨,面面相觑一番,便也学着完颜宏地样子跪下,只是匆忙间未免有些不伦不类,颇为有些滑稽。

崔呈秀却视若未见,只是打开圣道,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尔锡伯族完颜宏,淳维之后,份属炎黄苗裔,今率部来投,朕心甚嘉之,授以传命公理宜然也。兹特授尔传命辽国公,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夷狄。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另加丕绩,钦此。”

见完颜宏愣在地下,崔呈秀估计这货是听不懂这圣旨里边儿说了些什么,便笑道:“完颜族长,圣下亲封您为传命辽国公,世袭罔替,还不领旨谢恩?”

完颜宏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大喜过望,这明朝皇帝就是比建奴黄台吉那狗东西大方的多,自己这什么都没干,便得了个传命的国公,当即便拜道:“臣辽国公完颜宏,领旨,谢恩!”

不待他从地上站起来,崔呈秀却是笑道:“辽国公先不慌起来,还有一封旨意,是给令媛地册封旨意。”

见完颜宏又恭恭敬敬地跪好,崔呈秀这才又取出一封圣旨,打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维崇祯元年,岁在戊辰,尔辽国公完颜宏之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婉妃,于四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完颜宏听完,直不敢相信这册封诏书中所描述的真是自己那个女儿,只是不管怎么样,这旨意已经下来了,肯定是要接旨的。

当下便拜道:“臣完颜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完颜宏从地上起来后,崔呈秀笑道:“完颜国丈当真是好福气啊。”

完颜宏也是笑道:“崔大人过奖了。某远离京师,此后还需崔大人多多在圣天子面前美言几句才是啊。”

两互相恭维完后,完颜宏又笑道:“本来小女得以入宫伺俸圣天子,乃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某还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礼物敬献圣天子,如今,却是有一桩大礼,还请崔大人转呈送圣天子,聊表臣的心意。”

第九十九章 两条大鱼

看着完颜宏一副心心满满的样子,仿佛这礼物一定会讨得崇祯欢心一样,崔呈秀却是好奇道:“哦?不知是何礼物?”心下却想着,莫不是前元失落了的传国玉玺?传说元朝的传国玉玺在草原上失落了,至今下落不明,莫不是到了此处?

完颜宏却是拍拍手,唤进来两个心腹侍卫,对侍卫到:“点上人马,把建奴那边儿来的两个人捆来见我。其他的随从一应杀了,一个不留。”

待侍卫应声出去后,完颜宏这才对崔呈秀道:“崔大人有所不知,但是在你们来之前,便已经有建奴的使者来这儿了。本来某便打算杀了他们后直接再往北边迁移一些,以躲避建奴的报复,不成想正好接到你崔大人要过来的消息,因此上这两个建奴来的使者和他们的便被好生看管了起来。”

崔呈秀心中暗骂老狐狸,脸上看着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心里的花花肠子只怕也是不少。倘若自己此行带来的条件不能让这个完颜国丈满足的话,只怕此刻被捆起来的该是自己了。

虽然心下暗自警觉,但是脸上却是堆笑道:“区区两个建奴罢了。倘若是黄台吉或者是什么多尔衮么,那圣天子自然是欢喜的。若是普通建奴,只怕不足以打动圣天子罢?”

完颜宏笑道:“若是普通建奴,某自然不会请崔大人转交天子,那样儿不是打自己的脸么?这两个建奴,一个是建奴四大贝勒之中,老大代善之子岳托。单独此人倒也罢了,可是这另一人么……”

崔呈秀见完颜宏卖关子,便如相声中捧哏的一般,配合着问道:“哦?这另外一人,莫非还大有来头?”

完颜宏闻言,便笑道:“此人的来头么,倒也说不上大。便是身份,比起岳托也是多有不如。”

这下子,崔呈秀便有些迷糊了。身份不如岳托,但是看完颜宏把他单独列出来说,明显是比岳托还更重要一些,这下子便不好猜。依着当今天子恨那些汉奸多过恨建奴的性子,心中便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敢肯定,便试探着问道:“莫非,此人是宁完我?”

完颜宏道:“不是宁完我,但是也差不多了。此人原是沈阳‘新勇营’副将加都督佥事衔,后来在建奴伪汗努尔哈赤天命七年因兵败降了建奴,在建奴那边儿仍然是个副将。”

“鲍承先!”

崔呈秀脱口便唤出了这个名字。自己身为兵部尚书,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个东西。先帝天启二年时,这狗东西便降了建奴,当时自己还只是个御史,还因此上书弹劾过此人。

完颜宏笑道:“不错,正是此人。某派去建奴的细作回报过,说当今天子曾经派人擒了范文程回去,用生铁浇成了跪像,便猜想当今天子只怕是恨汉奸甚于建奴。此番得了这鲍承先,只怕圣天子也要高兴一番吧?”

崔呈秀道:“不错,若是得了此人回去,只怕圣天子要高兴得很呐。这般一来,你完颜国丈可就真个是简在帝心了。”

两人正在互相客气之间,前番完颜宏派出去的侍卫已经过来复命。

那侍卫身上沾了些许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地,单膝跪地道:“回首领,您要的两个人已经带来,此刻就在外面。随从共计二十二人,都已经杀光了。”

完颜宏笑道:“好,你干的不错。把那两个人带进来吧。”

那侍卫复又出了门,与几个锡伯族的兵丁,一起将捆得严严实实的岳托和鲍承先推搡了进来。待来到完颜宏与崔呈秀面前时,猛地一踢两人的腿弯,口中喝道:“跪下!”

两人早在进帐之时,早已看见汉人打扮的崔呈秀。岳托虽然情知不妙,却不认识崔呈秀,可是鲍承先如何不识得自己的顶头上司?只是两人腿弯处吃痛,只得跪了下来。

鲍承先却是抢先开口求道:“崔大人,崔大人求我。卑职投降建奴也是情不得已,求大人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求大人求我啊!”

崔呈秀却是冷笑道:“情非得已?你莫不是要跟我说兵尽粮绝,万不得已才投降的?”

鲍承先如何听不出崔呈秀言语之中的冷意?只是哀求道:“崔大人,卑职当时兵尽粮绝,孤身一人,躲了好久才被建奴找到,卑职只想留着有用之身报国,未敢轻死,如今得见崔大人,卑职愿意一起回归大明,再为大明效力!求崔大人开恩呐!”

崔呈秀不理,冷笑道:“自古被俘的多了。便是故宋的文丞相也被俘了,可是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性子,从范文程的遭遇上便可见一斑,如今你既然落入我的手中,我也只好将你上交给圣天子发落了。你,自求多福罢。”

鲍承先闻言,心知落入崇祯皇帝的手上必然是讨不得好,再想想被铁水浇成跪像的范文承,以下更是胆寒,便用力往旁边儿的桌角上撞了过去,只求速死,免得落个和范文程一般的下场,千年之后还要受人唾弃。

完颜宏本身常年打猎,眼疾手快之下,一把便将鲍承先给擒了起来,笑道:“莫急莫急,你若死了,本公爷上哪儿再寻这么好的礼物上呈给天子?”javascript:

说完,又怕鲍承先咬舌自尽,便一把抓住鲍承先的下把,一用力,便将鲍承先的下巴脱了臼,又随手从桌子上抓起抹布,塞入了鲍承先的口中。

此时的关外可是苦寒之地,布料可是稀少的很。这块儿抹布也不知道是穿了多久的破衣服实在无法再行缝补才改用做擦桌子抹布的,长年累月地用下来,自有一股子洗不掉的馊味儿,呛得鲍承先直翻白眼。

旁边儿的岳托一开始并没有发声,如今见了鲍承先的样子,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骂道:“狗奴才!都这般田地了还想着乞活,当真是无耻!也不想想你降我大金时的模样!不也是如同一条狗一般地在大汗面前求饶么?只是你家原来的主人不想让你活了,你死定了!”

崔呈秀却是一记耳光甩到了岳托的脸上,狞笑道:“他鲍承先落得什么下场,那也是我大明之人的事儿。先想想你自己吧,狗建奴,你弟弟豪格已经被圣上给千刀万剐了,只怕你也逃不过这一劫!”

岳托却是毫无惧色,笑道:“那又如何?人总有一死,爷爷不怕!待我大金国打入关内,我阿玛和大汗自然会替我报仇。狗蛮子,爷爷在地下等着你!”

第一百章 父女谈话

等到众人散开各自去休息,完颜宏也前往自己女儿完颜玉卓处,打算嘱咐一番。

不成想,迎来的,却是完颜玉卓的激烈反对:“明朝皇帝女儿不嫁,要嫁,你自己去嫁!”

满脸黑线的完颜宏佯怒道:“混账,怎么和阿爸说话的!”

完颜玉卓眼见完颜宏生气,却是不害怕,先是对完颜宏道了歉,接着又道:“阿爸,女儿却实不想嫁给明朝的小皇帝。求您了,您不要让女儿嫁过去好不好?”却是见硬的不行,但开始软语相求,以期自己不要嫁到大明去。

完颜宏见自己最为心疼的宝贝女儿这般模样,心头也是一软,正待答应,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字,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完颜玉卓见完颜宏表情僵硬,心思一转,便作出了一副泫然欲泣地样子,哽咽道:“阿爸,额吉死的早,扔下玉卓不管了,现在连您也不心疼玉卓了么?”

完颜宏却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完颜玉卓这副样子,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笑道:“好了,把你那副鬼样子收起来吧。阿爸是不会上你的当的。阿爸让你嫁给明朝的皇帝,也是为了你好。”

完颜玉卓见骗不到完颜宏,马上就要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当即便板了起来,硬绷绷地道:“说什么为了我好?还不是为了部落?你这个首领大人可当真是称职的很呐,为了部落,连自己的女儿都能送给明朝皇帝。”

见完颜宏不说话,完颜玉卓接着道:“听说明人多是注重那些没有甚么用处的诗词歌赋,想必明人的皇帝也是一样儿的了?倘若如此,那明人皇帝可骑得了马?可拉得开弓?女儿嫁过去,不就是嫁给了一个废物么?”

原来此时的锡伯族,虽然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其祖上鲜卑族可也是曾经入主过中原的。便是此时,建奴可以吊打明军,而同等数量下的锡伯族兵丁,也可以吊打建奴,完颜玉卓便由此得出了结论,汉人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作为领导这些文弱书生的崇祯皇帝,估计也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之士。

而不管是哪个游牧民族,向往的,都是中原人的富裕,说甚么仰慕文化一类的,也只是说来好听,糊弄糊弄鬼罢了。向来以武力为尊的游牧民族,又何曾真正看得起汉民族了?

之前完颜宏虽然与崔呈秀在交谈之时说自己多么仰慕汉地方化,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客套祝之语。若不是为了完颜氏地部落,只怕他根本就不会与崔呈秀见而——一个弱鸡一般地文弱书生,又有什么好重视的?

便是此刻来戏完颜玉卓,也不过是形式比人强罢了。若是不倒向大明,则部族要受建奴的欺压。虽然建奴号称与完颜氏一族有亲,但是这种屁话又有谁是真的相信了?

若是倒向了大明,便是建奴起兵来攻,自己倒也不惧。

一则,虽然锡伯族离建奴比锡伯族离大明要近得多,到时候建奴恼羞成怒,锡伯族众多部落人心不齐之下,只怕是打不过建奴的。

但是别忘了,锡伯族的祖上那也是阔过的,有自己的铁匠与冶炼之法,到时候自己与自己交好的这些部落,完全可以依靠明朝贩卖过来的铁器去打造成精良的兵器和比族中比建奴更精锐的勇士,去好好教建奴做人。

再者说了,依附于明朝,毕竟明朝要比建奴远得多,想要欺压自己的族人也是不易。而且明朝皇帝开出的价码又让人心动,如何选择,自不待多言。

念及此处,完颜宏地心肠便又硬了起来,笑道:“乖女儿,谁说那明朝皇帝是文弱书生的?当真是该打!你可知道,从建奴那边儿传来的消息说,明朝皇帝可是亲自率兵将建奴赶出了关外的。由此可见,那皇帝当真也是个人物,并非你想的那样无用。”

完颜玉卓却道:“即便如此,他拉得开强弓么?可能射下天空中飞翔地鸟儿么?”

听到这般小孩子气的说法,完颜宏失声笑道:“傻丫头,那明人的机关术甚是厉害,他们的鸟统,抬手可射落林中飞起的鸟儿,又何需甚么强弓不强弓了?再都说了,能拉得开强弓的,便是百人敌,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吧?可是那明朝皇帝却能指挥天下兵马去追击黄台吉亲自带领的建奴兵马,这才是真正的万人敌啊。”

略微顿了顿,接着道:“玉卓,你的额吉死的早,阿爸是将你当成心尖子来疼爱的。那黄台吉垂涎你的美色已久,你也不是不知。如今我锡伯族四分五裂,各自只顾自己,更是有那马尔佳氏和宁古塔氏的部落归顺了建奴。

虽然建奴表面上说与我们是兄弟之族,可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宁古塔氏的么?披甲人!地位不过是略高于汉人和朝鲜人那些阿哈,便是比之旗丁亦有不如!那些宁古塔氏的贱种,偏偏以此为喜,认为自己得了建奴的信任!这些该死的贱种,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从来都被完颜宏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完颜玉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许多说法,当时便愣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完颜宏却是不敢完颜玉卓震惊的样子,接着道:“玉卓,你阿爸无能,如今尚且不能整合锡伯族各部,倘若那黄台吉真的派兵来攻,阿爸也没有十足地把握能护得住你的安全。可是你嫁给了明朝皇帝,却是不一样了。

一来,你嫁给了明朝皇帝,便居住在关内,黄台吉那小儿已经在明朝的京师城下折了一回面皮,轻易不会再去,你便安全得多;

二来,阿爸也借着明朝皇帝的策封和支持,整合我锡伯一族,待我成功之日,便可好好教训那黄台吉小儿;

至于第三,那黄台吉如今三十有六,可是明朝的皇帝却是年方十八岁,兼之能文能武,倒也配得上你。”

一番话说完,完颜宏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也好好想想,阿爸不逼你了,倘若你不愿意,大不了我们再向北边迁移就是了,总是能活下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建奴的算计

既然完颜玉卓不再表示反对,那么崇祯要纳完颜玉卓为妃这件事儿就算成了。

及至商量完各种细节性地问题之后,时间已经是第三天,崔呈秀便打算告辞,绕道前往东江。

不成想,完颜宏却是不同意了:“崔大人莫要着急,本伯此刻却是有番打算。”

崔呈秀闻言,便好奇道:“完颜国丈请讲。”

完颜宏道:“本伯有意让小女随崔大人一起前往东江,从东江走海路回大明。”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的崔呈秀却是道:“国丈为何有这般想法?娘娘走草原,从宣府入关,不比海路颠簸要强?”

完颜宏却是苦笑道:“崔大人不会以为本伯不知道草原好走?怕只怕建奴那边儿得了消息,会在半路上截杀。只凭派往大明入卫的三千骑兵,尚不足以护得小女周全;想要多派些人手,又如何能比建奴派出的人手更多?”

崔呈秀闻言,也是一番思量。眼见自己也没有甚么太好的办法,也只得应道:“既然如此,便请完颜国丈尽快准备一番,崔某身负前往东江的皇命,却是耽误不得。”

想了想,崔呈秀又道:“若是入卫地三千骑兵一起前往东江,却是动静颇大,只怕不易瞒过建奴,不如崔某与娘娘乔装一番,扮做前往辽阳一带寻亲之人,从建奴那边儿走。三千骑兵单独走草原,经宣府前往京师,如何?”

完颜宏想了想,这样虽然也有风险,但是有明人的锦衣卫扮做护卫,自己再多给一些良马,便是有危险,跑总是能跑得掉的。思及此处,完颜宏便道:“也好,某尽快准备一番,明天崔大人与小女便先行出发,留下向导和关凭给入卫的骑兵,让他们自己去宣府便是了。”

两人一番商议后,便各自去做准备不提。

及至第二天,崔呈秀便与完颜玉卓乔装打扮了一番。碍于完颜玉卓以后的皇妃身份,崔呈秀便建议完颜玉卓打扮成了富家小姐的样子,而自己则扮做了管家,其他锦衣卫地校尉,则是扮做了护院与长随等。待准备好了之后,便辞了完颜宏,径直往东江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建奴伪皇宫中,黄台吉却是在大发雷霆:“完颜部的这些混蛋!叛徒!本汗将他们视做自己的亲戚,如今这些混账竟然准备倒向南蛮子,当真是该死!”

眼看着代善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独自承受着黄台吉怒火地宁完我却是心中暗暗中苦。原以为范文程死了,自己便爬了上来,如今看来,自己在主子的心眼,到底还是比不上范文程那狗东西。

心中盘算了一番,宁完我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不如派些人手,兵分两路,前去截杀?”

黄台吉斜睨了宁完我一眼,心中暗叹,这狗东西忠心是有的,到底是能力上比不得范文程那狗奴才。等到自己都知道消息了,他居然还没有知道消息,如今才提出来派人前去截杀,也不怕时间已经晚了么?

只是范文程已经死了,再想也是无益,如今要对付明朝的蛮子,还得多多倚仗宁完我这种狗奴才,倘若发作一番,只怕寒了这些狗才的心,倘若这些狗才再出工不出力,自己却又上哪儿找像他们这般既了解大明,又对大金忠心耿耿地狗奴才?

念及此处,黄台吉便好颜道:“无妨,本汗已经派了鳌拜前去截杀这两路人马。当务之急,是宁先生要好生熟悉一番范先生所留下的细作组织,以后千万不能出现本汗已经知道了,你却还蒙在鼓里的事儿了。”

宁完我当即拂了拂马蹄袖,跪地道:“喳!是奴才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请主子责罚。”

黄台吉却是假惺惺地道:“宁先生起来吧,何必行此大礼?如今,本汗正有一事,要与大家商量一番。”

代善等人道:“请大汗明示。”

宁完我也顺势站了起来,垂首道:“请主子示下。”

黄台吉道:“虽然已经准备好了要去攻打毛文龙和朝鲜,但是本汗还是有意派人出使朝鲜,说服朝鲜国王李倧来降。毕竟这个冬天确实难熬了一些,少些消耗,用来对付大明不是更好?”

代善闻言,便说道:“大汗英明。如今我大金的粮食等物已经不足用,若是能说降了朝鲜国王李倧,不仅方便我大金除了毛文龙这个心头大患,也能让他朝鲜进贡一些粮食等物。”

阿敏却是故意招惹黄台吉道:“不足用便不足用,将辽东的那些泥堪杀掉一些,便能省出许多粮食。还有这李倧,屡次与我大金作对,不如奴才带兵去灭了他朝鲜算球。”

黄台吉却是无奈道:“兵马好办,可是粮草呢?你上哪儿给本汗变出来一些?再说了,你攻打朝鲜,那毛文龙不会出兵阻挠?你以为本汗不想灭了朝鲜么?”

阿敏却是闷声道:“奴才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这些事儿却是不懂。”

一句话将黄台吉噎的够呛,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此时黄台吉还没有登基称帝,还延续了老建奴的诸王议政之制,只得问剩下的几人道:“你们几个呢?是什么意思?”

莽古尔泰道:“奴才没有甚么意见,大汗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只要让奴才能领兵打仗便好。”

既然这三大贝勒都不再提出甚么意见,其他人便也纷纷表示赞同。惟有宁完我,为了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却是说道:“主子,不如一同派人前去说降那毛文龙?”

阿敏闻言,骂道:“你这狗蛮子,心里还是向着汉人泥堪!那毛文龙与刘爱塔这两个狗奴才在辽阳干了些甚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想招降毛文龙那狗蛮子?”

不待宁完我说话,黄台吉却是说道:“阿敏哥哥暂且息怒,宁先生的意思应该是先麻痹那毛文龙蛮子,省得他在我大金招降朝鲜时派人捣乱。不管他降与不降,以后都留他不得。”

略一沉吟,黄台吉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便依了宁先生的意思,派出两路使者,一路去招降朝鲜,另一路去招降那毛文龙蛮子。”

众人闻言,便不再提出反对,皆是躬身应是道:“大汉英明,奴才等所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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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追兵

要说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崩脚后跟。

”老大,快走,后边儿建奴的追兵快上来了,一共一百二十余骑,个个都是好手。一人双骑。距此约百里之地。”

看着远远快马而来的探子,熊森呸了口唾沫,心中暗骂晦气。眼看着都出了辽阳地界,马上都要到南四州的地头上,还是让这些狗入的建奴给咬上了。至于百里地距离,对于一人双骑地建奴骑兵来说,放个屁的功夫就到了。

自己这边儿算上婉妃娘娘和侍女,再加上兵部尚书崔呈秀崔大人和通译,这五个人都是不能上战阵的。能动用的人手总共就一个小旗部,就算个个都是能一打十的精锐,身后这一百二十余人的追兵也没那么好解决,除非建奴傻到跟自己这些人步战才行。

至于旁边的十余个与自己等人一样护院装束的汉子,那是扈国公送给婉妃娘娘的护卫,也不知道能不能指挥的动。

心知今天难以幸免的熊森干脆来到完颜玉卓的马车前,低声道:“娘娘,卑职有事禀报。”

马车中传出了完颜玉卓虽然磕磕绊绊但还算清楚的声音:“你说罢,什么事儿。”得益于完颜宏从小的教导,完颜玉卓的大明官话虽然说的不怎么样儿,但是好歹能进行正常地勾通。

熊森低声道:“启禀娘娘,建奴追兵距此不足百里。待会儿卑职会拼死阻拦。若娘娘能骑马,最好是换了马,快速往东江去。”

马车中的声音再次想起,却是问道:“追兵有多少人?”

熊森道:“启禀娘娘,建奴追兵约一百二十余骑。”

马车中却是静了一会儿,突地响起了一阵子锡伯语,便见十余骑锡伯族地骑兵围了过来。

马车中这才再次付出声音吩咐了一阵,锡伯族中的骑兵首领也以锡伯语回答,却是把熊森搞的一头雾水。

见通译与崔呈秀匆匆起来,熊森赶忙一把拉住通译说道:“听听,告诉俺老熊,娘娘都说了些甚么。”

那通译听了一会儿,这才道:“娘娘说有追兵过来,问他们能不能拦得住。那汉子说的是建奴人太多,恐怕不成。娘娘又命汉子去牵马来,娘娘要弃车乘马。”

那通译才刚刚说完,便见那马车已是缓缓停下。那些锡伯族地骑兵也是四散开来,为首的那汉子又牵了两匹马过来。

这时,一身富家小姐装扮地完颜玉卓才从马车从出来,接过缰绳,一翻身便上了马,身后的侍女也是如此。

熊森与崔呈秀不敢多看,皆是低下头。熊森道:“卑职这就派人送娘娘往东江去。”

说完,熊森便喊道:“朱刚!”

待一个三十岁的劲装护院打扮地汉子过来后,熊森才道:“你先带娘娘与崔大人往东江去。事急处,先杀了崔大人,免得他落入建奴手中。务必要保证娘娘安全,记住了么?”

那名叫做朱刚的汉子却是不苟言笑,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说道:“记住了。保护娘娘安全,事急时杀了崔大人。”

熊森这才点头道:“去罢。”说完,又对完颜玉卓一拱手,说道:“请娘娘随此人前往东江。到东江后自然有人接应。卑职留下断后。”

直到此时,完颜玉卓终于认识到,明人之中,也有的是铁血汉子。这些根本不认识地人,只是因为自己要成为他们主子的女人,所以就能不顾生死地护卫自己的安全。这一刻,完颜玉卓对那个远在京城地崇祯生起了浓浓地好奇心。

深深地看了在场的锦衣卫一眼,完颜玉卓也不废话,直接调转马头,轻喝道:“驾!”便当先打马而去。

朱刚与崔呈秀完颜玉卓与侍女已经打马向南而去,赶紧一踢马腹,也跟了上去。

崔呈秀却是问朱刚道:“若是真被建奴追上,你当真会杀了老夫?”

朱刚打量了崔呈秀一眼,说道:“是。”

崔呈秀被他看的头皮发麻,那一双毫无感情色彩的眸子里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打量自己也只是为了判断从哪里更好下刀一样。

强自镇定下来,崔呈秀却是有些羞恼地喝道:“老夫是兵部尚书!”

那朱刚的声音依旧是不带一点儿感情色彩,只是回道:“你知道的更多。”

崔呈秀闻言,也不禁为之气结。这算什么狗屁理论,言语中丝毫没有对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顾忌也就罢了,就因为自己知道的多了就该先死?

崔呈秀无奈地道:“咱们从关内到辽东再到这里,前后这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你就下得去手?”

朱刚闻言,依然是那副死人脸,只是回答道:“是。某乃是天子亲军。娘娘地安危是最重要的,你崔大人排第二。”

如此一个回答,崔呈秀却是心中大概有数。这些锦衣卫如今上上下下只听从天子的指令,别说自己一个兵部尚书,便是魏忠贤魏公公,只要皇帝要他三更死,他就绝对不可能活到五更天。

如今的局面,若是没有婉妃娘娘,自己便是这些人保护的头号目标,有婉妃娘娘在,自己便算不得什么了。

得到了早已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崔呈秀却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崔某也不是那些乞活之徒。只是本官身为兵部尚书,到时候给崔某一把刀,让崔某死于战阵可好?”

那名叫朱刚的汉子闻言,颇为意外地看了崔呈秀一眼,笑道:“只怕到时候你崔大人手软,拿不得刀子,还是某来动手较好,保证让你崔大人走得痛快。若是你我能逃出生天,某置办酒席给你崔大人赔罪,如何?”

崔呈秀却是笑骂道:“呸!你这杀才倒是想的好事儿,你一个锦衣卫校尉也想结交本官?本官偏不给你面子!”

只是说完后,崔呈秀却又加了一句:“清风馆如何?你可花费得起?”

朱刚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也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打马前行,缀在完颜玉卓身后一个马位,不超前,也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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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截杀

不光熊森一行人暗骂晦气,其实就连负责截杀他们的鳌拜,心里也不见得有多么痛快,实际上也是在暗骂不止。

先是被锦衣卫这些老油条摆了一道,伪装成探亲车队的完颜玉卓一行人确实没有引起怀疑。

只有鳌拜领兵在沈阳以前拉网搜查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终点就出在锦衣卫那些校尉身上。人手一顶皮帽子,虽然可以解释为怕冷,可是还是引起了鳌拜的注意。再加上整个队伍中夹杂着那些锡伯族的骑兵,一行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感觉自己被戏弄了的鳌拜勃然大怒,立即收缩兵马,向南追来。

利益于此时八旗建奴骑兵还没有腐化成后世的双枪兵,兼之一人双马的配置,速度更是快一些,因为上到了辽阳之时,已经远远地咬住了完颜玉卓一行人的尾巴。

即便如此,向来用兵谨慎的鳌拜还是将追兵分散为几路,为了防止锦衣卫再跟他玩什么障眼法,于是便自领了其中一路,向着最有可能的这个方向追来。

眼看着离上次那个殒命于此的锦衣卫丧命之地不远,鳌拜的脸色也是越发地阴沉。这些该死的蛮子,一次又一次地挑战鳌拜大爷的底线,看起来还是杀的轻了。这次,一定要把这些蛮子杀到胆寒,再也不敢来辽东折腾为止!

眼看着日头向西落去,鳌拜地心中也越发地焦燥。直到远远地看到二十余骑停在不远处,却是让鳌拜感到一丝不妙。

上一次好像也是这种情况,结果让这些该死的明人蛮子把范先生给掳了去,自己被大汗好生训斥了一通,如今这些蛮子又来这么一出,若是自己再失败,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大汗?

心中越发不痛快地鳌拜对身边的亲兵喝道:“通知其他几路人马,向此处集结。”待亲兵调转马头绕过本阵去通知其他几路追兵后,鳌拜猛地一踢马腹,口中轻喝了一声“驾!”,却是又提了几分速度。

直到远远地锦衣卫和锡伯族骑兵大概一里地的距离,鳌拜才轻轻地勒了勒马缰,缓缓停了下来。身后地众骑兵见主将停下,也是纷纷勒马停缰,围在了鳌拜地身后。

熊森见追兵远远地停下,却是有意再拖延下时间,当下一踢马腹,出阵前行了几十步,喊道:“领头的建奴是谁,出来与本大爷回话儿!”

鳌拜闻言,虽是怒上心头,却仍然打马出阵,骂道:“狗蛮子!爷爷在此!”

熊森见鳌拜不足二十的年纪,便笑骂道:“娃子,多大了?滚回你娘亲的怀里喝去吧!”言语间,却是有意激怒鳌拜,顺便拖延时间。

鳌拜毕竟年轻气盛,虽然也算是多经战阵,可是也经不住熊森这种老京油子这般骂法,当即便喝骂道:“入恁娘!狗蛮子你也别嘴硬,爷爷一定把你的狗头砍下来做酒器,就跟上一个蛮子一样!对了,得告诉你个狗蛮子一下,上一个蛮子也是在这儿附近被爷爷砍下了脑袋!”

熊森的脑袋却是“嗡”地一声响,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对面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狗建奴说的是王玄寂。若不是脑中还有一丝清明,提醒着他要拖延时间,只怕早就冲上去与鳌拜厮杀在一起了。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熊森问道:“那人呢?”

鳌拜狞笑道:“人?喂狗了!人头被老子拿去做了酒器!”

熊森却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怒骂一声:“入恁娘!”便催码向鳌拜杀去。身后的锦衣卫和锡伯族的十余骑见状,也是纷纷催动胯下战马,一起掩杀了过去。

对面的鳌拜见状,也是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五十骑骑建奴骑兵,也一起向熊森等人掩杀了过来。

熊森和身后的锦衣卫虽然已经怒极,却仍未完全失了理智,先是掏出了手铳,瞄向了鳌拜。

鳌拜见状,却是冷笑不止,这么近的距离,而且还是在马上作战,想玩火铳?这几个蛮子脑袋不会坏掉了吧?

熊森等人却是分别瞄准了建奴,扣动了手中火铳的机括。便听得“嘭嘭”几声响,对面便有七八骑的建奴骑兵落马。鳌拜却是在紧要关头心生警觉,弯腰伏在马背上,躲过了一劫。起身再看时,那些明人蛮子的骑兵却还在瞄准着自己等人。一时间吓得鳌拜心中猛跳。

这伙儿明人蛮子用的火铳,和之前见过的绝对不一样。不光不用点火便能击发,看样子还能连续发射。

果不其然,又是“嘭嘭”几声,又有五六个建奴骑兵落马。却是这些建奴骑兵吃一堑长一智,不少人都临时弯腰伏在了马背上,因此躲了过去。

直到三轮火铳过后,建奴骑兵已经从五十余骑变成了三十余骑,也只比锦衣卫和锡伯族的骑兵多了十余骑。

骑兵冲刺起来,速度却是极快,只眨眼的工夫,便要短兵相接。鳌拜正自心喜,一旦距离近了,明人蛮子的火铳便要派不上甚么用场,毕竟装填起来颇费时间。正高兴间,却见对面那结锦衣卫扔了手铳,却是和锡伯族的骑兵一起,掏出了手弩。

鳌拜此时却是心下大骇,近距离上的手弩杀伤力比之火铳,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待听到一阵弩箭出匣的声音过后,再回头看,自己这边儿便只剩下了不足二十骑。

直到此时,这些锦衣卫和锡伯族的骑兵,才扔了手弩,抽出了绣春刀和马刀,向着自己等人冲刺而来。

双方甫一接触,便听得一阵噗呲噗呲地刀锋砍入肉中的声音,双方都是有人受伤,也都有人落马。

待得双方对冲而过,鳌拜已经气得想要吐血。自己一方,完损无好的只剩下了七八骑,而对面的明人蛮子和锡伯族的那些混账,却是还剩下了十四五骑。

不管鳌拜此时被气得想要吐血,熊森等人却是略微整理了一番,便再次向着鳌拜等剩下的建奴冲杀了过来。

鳌拜确实无愧于悍将之名,就算是此时这种情况,仍然催动战马,带着残余的建奴向着熊森等人冲杀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血战

往复奔驰之下的战马,身上已经累出了汗水。在双方骑兵对撞的瞬间,仿佛可以看到战马身上因高速撞击而迸飞地汗水。

所谓骑兵对冲,又能有什么章法?谁的马速快,谁的马刀挥的更快,就是在骑兵对冲之中活下来的不二法门。不需要快到什么如同话本之中描述的如电光火石一般,只需要比对手快那么一刹那,那么就可以送对手去死。

另外,还需要自己一方处于人数上的优势。只要双方在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在骑兵对冲之中,死的也一定会是人少的一方,所有的谋略在此时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很不幸的是,现在鳌拜就处于人数少的劣势之下。

当最后一轮对冲过后,鳌拜环首四顾,却是只剩下自己一骑还完好无伤,身后仅剩的两骑已经身负重伤。至于其他的骑兵,已经通通死在了剧烈的对冲之中。有被明人和锡伯族骑兵砍死的,也有的是被双方马匹高速对撞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所撞死的。

惨然一笑之后,鳌拜却是觉得汉人有一句话说的对,风水终究是轮流转的。年前就是自己在这附近,绞杀了那个明人的锦衣卫;年后,似乎轮到自己被明人的锦衣卫给绞杀掉了。

熊森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不过可喜的则是这些血迹都不是他自己的。

身为此次护送崔呈秀来辽东的锦衣卫,都是挑选的久经战阵的杀才,纵然面对建独,单对单的情况下也不会落于下风。

又吐了一口吐沫,熊森颇有些开心地道:“狗建奴,今日爷爷定要取了你的狗命,替王千户报仇血恨!”

身边的一骑锦衣卫却是笑骂道:“丫的跟建奴废什么话?言多必失地道理你忘了?这狗日的归老子了!”言罢,却是一催战马,向着鳌拜奔去,直欲抢在熊森前面杀了鳌拜。身后的熊森等人见状,也纷纷喝骂此人不当人子,一齐催动战马掩杀了过去。

鳌拜虽然年轻,却是个十足地杀才,见此场面不仅不惧,反而猛地催动战马,迎了上来。

待双马交错之时,鳌拜却是硬生生地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将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手中地马刀斜着撩了上去,不仅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反而在将那个锦衣卫校尉持刀的右手齐肘砍断。

此时跟在鳌拜身后的两骑建奴骑兵虽然受伤颇重,却也是跟了上来,正好在双方交错之时,齐齐砍中了那锦衣卫校尉,此人登时毙命。

熊森见状,却是怒喝了一声:“小五子!”也不再管自己是否会受伤,猛地一刀劈向了鳌拜。

鳌拜挥刀格开,只顾不停地催马穿阵而过,就势横刀,又伤了紧跟过来的一骑锡伯族骑兵。

此次双方错阵而过之后,鳌拜却是只剩下一人,便是锦衣卫与锡伯族骑兵一方,也只剩下了十二三骑。

鳌拜却是恽然无惧,猛地一挥手中地马刀,摇摇指向熊森,喝骂道:“狗蛮子,可敢与本将单打独斗!?”

熊森笑道:“来来来,怕你的是孙子!操丫的,今儿个非得废了你丫的!爷们儿们今儿个看看本大爷是怎么废了这孙子的!”

有道是京油子,卫嘴子,这京城与天津卫的人离的相近,口音也是相近,便是这嘴皮子上的功夫,也是个顶个的厉害。

不过毕竟是在锦衣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即便此时,熊森也不忘了背后使阴招。催马迎向鳌拜之时,却是先向背后使了个手势,这才挥刀杀了过去。

身后的锦衣卫都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又如何不明白熊森的意思?当即便从马鞍旁边抽出了备用的手弩,悄然瞄向了鳌拜。

鳌拜也不是甚么好相与的,见这些锦衣卫的动作,便心知不好,只是战马的速度一旦提了起来,又岂是好退却的?也只好一边儿迎向熊森,一边儿暗中戒备。

双方渐渐接近,熊森扬起了手中的马刀,作了个劈砍的预备动作,鳌拜正欲做出反应,却见眼前寒光闪过,正是那些该死的蛮子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鳌拜大骂一声“卑鄙!”却是赶忙俯身低头,想要躲开射过来的弩箭。然而此时,向来不知道面皮为何物的熊森将手中的绣春刀变劈为挥,直接扫向了鳌拜。

鳌拜此时身子低伏,躲避不及之下,右边儿的胳膊也是被熊森齐肘砍断。

熊森大喜,骂道:“狗建奴,爷这就送你丫上路!”急忙中便想要调转马头去追杀鳌拜。

鳌拜毕竟是肉体凡胎,又不曾修成甚么仙佛,手肘一断,也是吃痛不已,当下用还完好的左手一勒马缰,想要绕过眼前这些不要脸的明人蛮子,去寻了自己的手下再行疗伤。

只是熊森正追的高兴,却是有一骑锦衣卫过来拦住了熊森,一指己方军阵,摇头示意要熊森放弃追击。

熊森见状,心知有异,却见锦衣卫中一人和一个锡伯族的汉子都已经下了马,将耳朵贴在了地上,再看战马,却都是有些不安分地样子,蹄子都在不安地刨着地面,鼻子也不断地抽动,几欲嘶鸣。

那锦衣卫和锡伯族的汉子起来后,见熊森望了过来,那锦衣卫的汉子道:“追不得了,有大股骑兵过来,咱们得先撤。”

熊森虽然很想就此宰了鳌拜,却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莽夫,只恨恨地呸了口唾沫,拦住了想要收殓同伴尸体的锦衣卫和锡伯族骑兵,恨恨地道:“人死不过一捧土,现在没有时间了,便不收拾了,记好了都是哪此兄弟,拿上能证明身份的信物,咱们马上就走。”骂骂咧咧地道:“今儿个算是便宜了这孙子!兄弟们,咱们撤,让建奴跟在爷们儿身后吃屁去吧!”

一群锦衣卫地汉子闻言,却都是哄然笑了起来。锡伯族的骑兵有些能听得懂大明官话的,闻言也是跟着咧嘴大笑。虽然不是同族,但是双方经过这场血战,再加上未来都是要入卫京城,守卫天子,双方的关系竟是拉近了一大截。

第一百零五章 坑人

自从上次王承恩来了东江之后,毛文龙便感觉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起来。

军饷饷银不再拖欠,到日子之前就会有登莱水师的船送来,至于粮食,前一段时间也是由朝鲜开始供应军粮。至于监军么,宫中出派来了新的监军,这本是应有之意,毕竟自己领兵孤悬海外,派监军过来也是正常。而且这个监军虽然是依旧如同以往一样,还是个死太监,但是这个太监和之前的监军太监却是根本不一样。

这死太监不光识文断字,而且除了没事儿就喜欢找士卒聊天打屁和在战后核对军功之外,剩下的军事行动上也好,还是在日常的士卒训练中,这家伙根本就不来管自己。

至于前几天突然来到的锦衣卫的家伙,更是一副死人脸,同样什么都不管,除了跟自己交待过此行有机密事,而且事关新任的辽东都督袁崇焕,剩下的什么也问不出来,每日里只是跟着自己闲晃。

除了这么两个不知所谓的人之外,剩下的一切一切,都让毛文龙觉得这生活挺美好。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带兵上建奴那边儿晃一圈,有便宜就沾,没便宜就跑,杀一个建奴就少一个建奴,提着猪尾巴回来找那个死太监换了银子,当真是美滋滋。

日子一天天地就这么过去,直到今天,建奴派了使者过来。要不是这死太监和锦衣卫的死人脸好奇这建奴使者的来意,依着自己的意思,干脆就绑了送回登莱再转到京师剐了算了。

军中大帐之后,死太监在做着记录,锦衣卫的那个死人脸也扮成了亲卫,打算看看来的这个使者到底有什么话说。

毛文龙看着眼前之人,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此人虽然还一副儒生打扮,却偏偏将头发剃了,整个脑袋上颇显光亮,后脑勺上拖着一根金钱鼠尾辫,看起来很是滑稽可笑。

那儒生打扮的人却是毫不在意自己这副可笑的样子,看上去反而有些自得,笑吟吟地道:“毛将军人中龙凤,我家大汗也是闻名已久,今日特地派汤某前来,便是有些事与毛大将军商议。”

说完,却是看了看毛文龙身边的那个亲卫装扮地锦衣卫汉子,示意毛文龙让其退下。

毛文龙却是笑道:“无妨,此人一直护卫在本将军身边,向来不离半步,也没有什么事儿需要让他避开。使者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便是。”

那使者心中暗骂,不离半步?你晚上跟你家婆娘亲热时此人也不离半步?邀买人心至此,你毛文龙中也是够不要脸的了。

虽然腹诽不止,那使者却仍是笑着道:“好教毛大将军得知,我家大汗如今励精图治,为人又宽宏大量,却是极为渴慕毛大将军这样儿的贤才,欲以平南侯相待,不知毛大将军意下如何?”

毛文龙心道,去你娘的平南侯吧!倘若老子愿意投降,手下这些兵丁哪个与建奴不是血海深仇?谁会跟着自己投降仇人?若是自己光杆一人投降了,平南侯?只怕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还侯个屁的侯。

再说了,自己跟刘兴祚那狗日的在辽阳干了些什么事儿,自己心里还没有点逼数?黄台吉只怕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还封侯?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儿来哄着玩儿呢?

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道:“哦?你家大汗不怪罪毛某此前在辽阳所犯下的罪过?再者说,封侯?你家大汗这是要混一宇内,定鼎天下么?”

那使者傲然道:“不错,正是如此。如今蛮明无道,崇祯皇帝残暴堪比桀纣,稍有违逆,动辄凌迟,诛连九族,汤某在辽东也是有所耳闻。残暴至此,当真是骇人听闻。只待我家大汗高举义旗,怕不是天下景从?”

毛文龙却笑呵呵的道:“汤先生当真好口才,只是毛某看汤先生也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便想问汤先生一个问题,还望汤先生不吝赐教。”

那汤先生道:“大将军过奖,汤某不过是读过几本书,些许识得几个字罢了。大将军有话请直说,汤某洗耳恭听。”

毛文龙笑道:“巧了,毛某也读过几本书。毛某记得孔夫子曾经说过,微管仲,吾披发左衽矣。不知汤先生何以教我?”

那汤先生闻言,却是以下暗骂毛文龙忒不是个东西,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暗指自己降了建奴,已经成了个野人一般,当下勃然变色道:“我家大汗乃是承天受命,解民于倒悬,毛大将军此言,不是忒过了些么?汤某归顺我家大汗,乃是顺天行事,如毛大将军这般不识时务,只怕我家大汗天兵一到,立为齑粉!”

毛文龙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声震屋瓦,大声道:“行了行了,老子不和你这种混账东西扯蛋了,你愿意投降建奴,老子却不愿意,你愿意当狗,老子还想当人呢。”

说完,又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拿下这狗东西!”

只是不待门外的侍卫进来,身后那个死人脸的锦衣卫却是直接扑了过去,当下便将这汤先生拿下,狞笑道:“不用劳烦其他人,这种事儿,某愿意替大将军效劳。”

汤先生虽然被那锦衣卫的汉子放倒在地捆了起来,却是惊怒道:“毛文龙!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如今你这般行事,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毛文龙却是笑道:“天下人耻笑?关老子屁事!老子只知道,把你押解到京城,老子就是大功一件,老子要那些虚名干什么?能吃还是能喝?”

那锦衣卫地汉子也是笑道:“大将军所言不错,要那些虚名有甚么用?有了此獠,大将军便是大功一件。”

毛文龙笑道:“不忙着将这汉奸押送京师,待毛某修书一封给黄台吉小儿,便说这蠢货正好被京城来的使者遇上后给抓走了,让黄台吉小儿再派使者过来,到时候岂不是又能逮一个?有道是好事成双,两个一起押送京城,毛某这脸上也有光啊。”

那汤先生闻言,却是怒骂道:“卑鄙!无耻!”

毛文龙却是丝毫不见恼怒,只是笑呵呵地道:“承蒙汤先生夸奖,过奖,过奖了啊!”

第一百零六章 忠犬一般的棒子

就在毛文龙接待建奴使者的时候,朝鲜的绫阳君李倧也见到了建奴的使者。

只是不同于毛文龙在有意阴人的情况下会见汤先生,绫阳君李倧却是在庆云宫会见的建奴使者,听着建奴使者明里暗里的威胁:”朝鲜既然于天聪元年与我大金约为兄弟之国,大君则不该相助蛮明,否则岂不是有违兄弟之道?”

李倧却笑道:“贵使莫非不知唯有内修德政,方有四方宾服!你大金逼迫我朝鲜订下那城下之盟,我朝鲜固然丢脸,你大金也不见得面上有光!待大明腾出手来,然后会替我朝鲜讨回一个公道。”

那使者闻言,却是笑道“大君千万莫要自误,毕竟大明离朝鲜太远,而我大金却又离朝鲜太近。只怕朝夕之间,大明来不及救援!”

绫阳君李倧听着建奴使者的威胁,却是想起了昨晚在宫中,仁穆大王大妃所交待的一番话:“朝鲜居于明金之间,按理说当该事大为上。光海君在这一点上,倒是看的分明。虽然如今的大明颇有些日暮西山的意思,可是大明毕竟是天朝上国,又岂是我朝鲜小邦能糊弄的?

兼之胡人向来无百年国运,若是有一天大明恢复了天朝上国的气象,或者又立了新朝,我朝鲜该当如何自处?不征之国,到时候只怕也成了泡影?”

说完,仁穆大王大妃却双冷笑一声,接着道:“那算那大金得了天下又能如何?大明于我朝鲜,有再造之恩,朝鲜上上下下士大夫们皆是视大明如父,又此能由得他光海君肆意妄为?光海君如此目光短浅,当真该死!”

念及此处,李倧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无力感。朝鲜毕竟是小国,求生之道,不过是在大国之间事大而已。只是心下虽然忐忑,但是想想自己这个大君的位置,再想想刚来到朝鲜的大明的大臣以及这位大明的大臣所带来的大明天子的指示,便硬气道:“你金国也不过是偏居一隅,又如何能对抗大明天朝?怕不是以卵击石?只怕王师到时,你金国上下,皆为齑粉!”

那使者却笑道道:“这个就不劳王上操心了。大君今日倚仗,无非便是东江毛文龙而已,待来日我大金铲除此贼,大君又将如何自处?”

李倧闻言,却是面色铁青,怒为建奴使者无礼恼怒,又为自己朝鲜始身为小国的无力而倍感失落。

只是让建奴使者颇为意外的是,即便自己明里暗里的一番威胁,这绫阳君李倧却是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当时只是派人将自己礼送出宫,安排休息。倒是出乎自己原本意料之中的喝斥一翻后表示拒绝,看起来这绫阳君李倧也是摇摆不定之徒。

出宫之后的建奴使者当然不会想到,此时的昌德宫中不仅绫阳君李倧和西人党、南人党还有备边司的众多朝鲜官员在场,而且还多出来一个大明的官员。

命人安排座位给大明的官员后,李倧这才道:“丁卯胡乱,我朝鲜被迫与建奴结为兄弟之邦本是无奈之举,朝鲜上上下下,皆是心向大明。如今孙老师让小王拖着这建奴使者,小王却是不明白。依着外臣的意思,该当将此贼斩首示众,以为后来者戒才是。”

被称呼为孙老师的大明官员却说道:“丁卯胡乱之事,孙某虽不在朝堂,却也有所耳闻,此事原怪不得大君。便是当今天子,亦命孙某与大君分说清楚,天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要大君不学光海君一般想着‘不背明,不怒金’,朝鲜仍为不征之国。”

转达完崇祯皇帝的意思,那孙姓大明官员又接着道:“请大君拖着此贼,却是孙某想要听听他来此的依仗何在。如今看来,不过是建奴想要先行除掉毛文龙,再以势压人,逼迫朝鲜投降罢了。”

李倧闻言,却是道:“若如此,当派人给毛将军示警一番,以免为建奴所趁。”

孙老师却是道:“此乃应有之意,另外,大君可派人多加试探,看看这建奴使者知道多少东西,倘若所知不多,便可拿下,将之斩首示众。”

李倧应道:“便依孙老师所言。只是还有一事,却仍需求孙老师相助外臣。”

那孙老师闻言,便抚须道:“大君有事请讲,孙某纵然做不得主,亦可代大君奏明圣天子,请圣天子明断。”

李倧闻言却是大喜,说道:“孙先生乃是先帝帝师,又得当今天子看重,外臣所求之事,务必请孙先生在圣天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原来这孙先生便是孙承宗,不知道奉了崇祯的什么指令,却是跑来朝鲜见朝鲜国王来了。

李倧却是沉吟了一番,但开口说道:“其实说起来,此事也与前光海君有关系。

天启三年,也就是朝鲜前光海君李珲失德,戕兄杀弟、幽废嫡母、忘恩背德、输款奴夷,实不足以奉朝鲜宗庙,外臣乃奉仁穆大王大妃之命,并朝鲜群臣之意,不得已而后谏光海群李珲,使之在仁穆大王大妃面前认罪。

此事原本已经上书给了先帝,唯登莱巡抚袁可立袁老大人说,‘看得废立之事,二百年来所未有者,一朝传闻,岂不骇异。以侄废伯,李倧之心不但无珲,且无中国,所当声罪致讨,以振王纲。’,外臣亦曾派了使臣前去袁老大人处分说原由,共计十次有余。袁老大人亦曾代外臣上书先帝分辨。”

孙承宗却道:“此事不是已有定论么?大君何必再为此事烦恼?”

李倧却是苦笑道:“这根子,还是出在了袁老大人的身上。袁老大人曾上书先帝,要求请正词质责之,以济师助剿为券,与廷议合。

这般要求,原本是应有之意,只是先帝去的早,此事的影响在朝鲜却还是没完。如今不少人皆以为外臣是谋逆小人,如天启四年的李适将军反叛一般,有许多人欲除外臣而后快。外臣自知有罪,只是我朝鲜上下视大明如婴儿之望父母,外臣又岂能眼见光海君在大明与建奴之间首鼠两端?”

说完,却是以袖掩面,泣声道:“外臣不求别的,只求孙先生替外臣在圣天子面前分说一番,允外臣派使臣进京面圣直辩,圣天子旦有决断,外臣愿任凭处置,死而无憾矣!”

第一百零七章 棋子

黄台吉看着手中的文书冷笑不止:“仆本已与使者商量好诸番事宜,奈何其巧遇来此的朝廷使者,误入其船,仆心甚是惶恐。如今使者被带入大明,则仆之事必泄,望大汗速派使者前来再议,仆愿早归麾下。”

将手中的毛文龙发过来的文书扔到地下,黄台吉冷笑道:“都看看,怕不是这毛文龙蛮子将我等都当成了傻了一般?”

宁完我见代善等人并没有上前捡起来看的意思,便先行上前一步,捡起来看了一眼,复又递给了代善。代善接过来后看完,也是冷笑一声,对黄台吉道:“大汗,这狗蛮子怕不是太过天真了吧?误上使者的船?这等理由也亏他想的出来?不如早早准备,等朝鲜那边儿回信之后,就尽起大军,先除了这毛文龙算了。”

宁完我却道:“大贝勒言之有理。只是,这毛文龙想要除掉他,也不见得要尽起大军。”

黄台吉闻言,却是颇感兴趣地道:“宁先生说说看。”

宁完我道:“大汗可还记得奴才前番禀报过的,那袁蛮子派人才来商议之事?”

黄台吉唔了一声,说道:“有这么个事儿,本汗记得你是要那袁蛮子除去这毛文龙蛮子?”

宁完我道:“大法英明。奴才此前与那袁蛮子的师爷商议过,要那袁蛮子除去了毛文龙,如此这般,我大金才肯支持他袁蛮子,其他一应条件,奴才也上了折子给大汗了。”

黄台吉道:“你这是想要那袁蛮子动手?”

宁完我道:“大汗英明,奴才正是这般想的,倘若那袁蛮子能除了毛文龙,不仅去了我大金的心头大患,更是作法给那林丹汗和朝鲜的绫阳君李倧也看一看。让这些人看看,跟着蛮明走的下场,到时候,不愁他们不降。”

代善意外地看了宁完我一眼,躬身对黄台吉道:“大汗,奴才以为宁先生所言有理,到时候只怕那林丹汗和朝鲜都会心虚,生怕那明朝蛮子胡来,将屠刀对准了他们,想要他们投降,只怕是更容易了一些。”

不想阿敏却是先跳出来反对:“大汗,奴才以为不可。”

黄台吉却是颇感意外,问道:“有何不可?”

阿敏道:“大汗,那袁蛮子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辽东巡抚,听说明朝的蛮子皇帝虽然是让他节制辽东,可是实际上只让他管宁远和锦州,如此一来,他又有什么理由除去了毛文龙?”

黄台吉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敏,却是对宁完我道:“宁先生以为如何?”

宁完我道:“回大汗,阿敏贝勒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让那袁蛮子试一试,对我大金又有什么影响?成了,是替我大金去除一个心头大患;不成,我大金再尽起大军,平了那毛文龙蛮子也就是了。”

黄台吉复又望向阿敏,道:“阿敏哥哥还有其他看法没有?”

阿敏闻言,躬身道:“没了。奴才只是担心那袁蛮子行事不密,反为蛮子朝廷所察觉,到时候少了他这颗棋子,却是对我大金不利。”

黄台吉闻言,宽慰道:“无妨,那蛮子帝皇毕竟是个小孩子,加上蛮子朝廷上上下下的鼓吹,如今这辽东上上下下又怎么能离得了袁蛮子?就算蛮子皇帝心有不满,也不会轻易地了这袁蛮子。阿敏哥哥尽且放宽心就是。”

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对,黄台吉道:“既然如此,都各自分头准备吧。宁先生去派人联系袁蛮子,让他务必除了毛文龙蛮子。代善大哥和其他几位兄弟,且做好准备,倘若那袁蛮子不能成事,便出兵乐江,早日除了那毛文龙蛮子。”

见其他人都下去准备了,黄台吉却是喊住了宁完我,道:“多多派人注意阿敏贝勒。”

宁完我躬身道:“喳!奴才理会得。”

阿敏回到府邸之后,却是挥退了下人,自己一个人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却是早有人在等候。那人整个儿的隐藏都在书架的黑影之中,倘若不加注意,谁又知道书记中还多了一人?

见阿敏进来,黑影中的那人道:“阿敏大人可是有甚么消息?”

阿敏道:“你回去后,提醒下东江的毛文龙,袁崇焕最近可能要去东江,到时候只怕这袁蛮子要对毛文龙动手。”

那人闻言,连忙问道:“请阿敏大人细说一下。”

阿敏便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只怕黄台吉那小儿已经对本大人起了疑心,你回去后,除非我主动联系你,否则尽量不要再与我联系。省得到时候你我暴露了,只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闻言,神色也是颇为凝重,说道:“大人心急了,今日大人本不该出言替毛大将军周旋。”

阿敏苦笑道:“谁他娘的想到还有袁蛮子这么一出儿。宁完我那狗东西当真该死!无论如何,为安全起见,这段时间你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只是,你也不要忘了,你们皇帝答应我的条件。”

那人道:“阿敏大人放心,圣天子言出法随,到时候你阿敏大人,便是这辽东女真都指挥使,世袭罔替的辽东王。”

阿敏闻言,这才满意地将此人从暗道中出走。

此人从暗道一路七拐八拐地绕行,最后才行一间不起眼地民房之中出来。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辽东王?辽你大爷去罢!依着天子的性子,你阿敏一家能剩下一条狗,我刘老四都敢把脑袋揪下来给你个孙子当球踢!

只是想想阿敏所说的,刘老四不敢耽搁,又是一番绕行,确认身后没有眼线了,这才回了锦衣卫地据点,让人赶紧将消息传了回去。

待送消息的人走了之后,刘老四又召集了其余诸人,道:“都说说吧,老子想弄完宁完我那个狗东西,都他娘的想想办法。”

下方一人道:“头儿,这没有上面的指令,咱们就干这事儿,只怕不好吧?”

刘老四却道:“有甚么不好的,这狗东西留不得了。有这么个东西给建奴奔走,不知会坏了我大明多少将士的性命。倘若上面怪罪下来,老子自己一力承担!”

第一百零八章 计议

袁崇焕与屠师爷在书房中相对而坐,颇有些坐困愁城的意思。

思虑了半晌,袁崇焕道:“嘿,这黄台吉小儿真当自己是个甚么东西了?老子这才坐上这辽东巡抚的位置,他就想让老子替他杀了毛文龙?”

三角眼一转,又捋了捋三缕鼠须,屠师爷道:“东翁所言极是,那黄台吉小儿未免太过天真了些。只是那毛文龙么,是不是要除去,却还需好好思量一番。别的不说,单说现在这辽东,东翁又能使得动几人?”

袁崇焕闻言,却是恨恨地道:“使得动几人?老子使得动个屁!每次支使些什么事下去,哪个不是应付了事?别人不知,你屠师爷还不知道么?”

屠师爷闻言,却是笑道:“东翁所言不错,这辽东上上下下,几乎没有谁会听东翁的。东厂和锦衣卫的鹰犬们又盯得紧,便是想祭出尚方宝剑来杀鸡儆猴,也不是那么容易。倘若那些鹰犬们报了上去,只怕东翁也吃罪不起。”

怒上心头的袁崇焕却是道:“彼其娘之!那赵率教算得了什么东西,如今也是对老子阳奉阴违的,还有那吴襄,祖大寿这些混账,全然不想想当初是谁提拔他们的!一群白眼狼一样的东西!”

屠师爷却道:“东翁勿忧,不还有一人可堪一用么?”

袁崇焕道:“一用?屠先生所说的,无非是那左良玉罢了。然而现在黄台吉那小儿要本抚除去那毛文龙,这左良玉又有什么用?”

屠师爷道:“怎么没用?东翁带着那左良玉去东江见那毛文龙,到时候寻个理由杀了,东江群龙无首,不还是得听东翁安排?再说了,只要除了那毛文龙,东翁不管是彻底靠向大金,还是在这辽东拥兵自重,到时候不还是由得东翁做主?”

袁崇焕思虑一番,却是道:“只怕不妥。那毛文龙杀是好杀,只怕杀了他之后,不易收尾。当今天子不似先帝一般好糊弄,或者说,当今天子比先帝更加地不要面皮,甚么面子一类地东西,在当今天子眼里都是虚的。若是我擅自杀了毛文龙,又如何向天子交待?”

屠师爷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东翁啊东翁,亏你联明一世啊。只要杀了毛文龙,这东江必然是一盘散沙,何人来牵制大金?不还得靠东翁你么?到时候天子不光杀不得你,反而要处处倚重于你了。”

袁崇焕也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某想的偏了,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说完,却是将话题一转,接着道:“山东那边儿怎么样了?粮食甚么地都准备好了么?”

屠师爷道:“东翁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要东翁上一折子,想办法将山海关的王世贞给调走,到时候那些黄澄澄的粮食,可就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啦!”

袁崇焕却是冷笑道:“他娘的,老子算是看的明白了,人不为自,天诛地灭!当年老子在辽东浴血拼杀,换来个甚么下场?王象乾、王在晋这两个蠢货,置十三山十万余众不顾,胆小怕死,呸!打那时起,老子就看的明白了,甚么都他娘的是虚的,只有手里的兵权和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

屠师爷三角眼一转,却道:“既然如此,当今天子登基后的所为,明显要比先帝时强得多,东翁何不忠心辅佐一番,成就关圣人一般地美名?”

“狗屁!”袁崇焕却是骂道:“你当当今天子是好相与的?便是老子忠心辅佐,只怕亦要落得个岳武穆一般地下场罢!天子派老子来辽东,除了给了个官衔儿,外加上一把根本就没有甚么鸟用地尚方宝剑,又给了甚么了?只怕天子心里也防着老子一手呢——辽东如今这番局面,只怕早有天子暗中示意了。便是你我一举一动,只怕也早有人报给天子了。”

屠师爷闻言,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既然如此,东翁又何必来此趟这浑水?便是安安生生地在南方做了富家翁,岂不美哉?”

袁崇焕却是冷笑道:“你想安生,可是有的是人不想让你安生。自打当今天子登基以来,厂卫横行,山东和浙江那儿的货物怎么出关?还不是得指着老子来辽东给他们保驾护航?老子不来辽东能行?别的不说,便是如今这般局面,便是老子不来辽东,一样儿会有别人来辽东。那些人的势力之大,早就深入了大明的方方面面,天子又有什么办法?可笑当今天子,还真以为杀的人头滚滚就能止得住了?”

屠师爷却道:“若是东翁真心投靠天子,又当如何?”

袁崇焕却是苦笑道:“如何?不如何!那些人足够让老子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先帝是怎么去的?若说是没有那些人参与,年轻力壮的先帝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驾崩了?兼之当今天子多疑,只怕也不会相信袁某真心投效,说不得,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屠师爷闻言,也是一阵无言,二人不禁有些戚然。

就在袁崇焕和屠师爷商议这些事情的时候,远在北京的崇祯皇帝,也接到了沈阳锦衣卫地密报。

曹化淳和许显纯看着崇祯嘴角的冷笑的掩饰不住的杀意,对视了一眼,皆是心道,这袁蛮子是死定了。果然,就听御座之上的崇祯冷笑道:“这狗东西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山东,山东,呵呵。”

许显纯听得崇祯冷笑,便上前一步道:“陛下,此等乱臣贼子,当立即拿下,凌迟处死!”

曹化淳也道:“皇爷,不如早些拿下了此贼,倘若毛大将军真有个甚么闪失,只怕悔之晚矣。”

崇祯却道:“急甚么,不是早就安排了人去了辽东么?让这狗东西去!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在东江再拿下此贼,省得有人说朕不教而诛!”

说完,却是对曹化淳道:“你亲自去山东盯着,到动手的时候,别走脱了一个。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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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廷杖

当然,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如袁崇焕想的那般美好,也不可能什么事儿都依着崇祯皇帝的想法来。就在崇祯准备磨刀霍霍向袁崇焕的时候,西安府知府马维骃的一封奏折直接把崇祯的心给推到了谷底。

“臣西安知府马维骃冒死百拜陛下:崇祯元年三月,全陕天赤如血,大旱无雨,民间百姓人心浮动,粮食欠收已成定局。臣无能,惟请陛下早定处置。”

看着眼前的温体仁、施凤来等一众阁臣和厂卫地各个头子,崇祯示意王承恩将奏折转给温体仁等人看过之后,开口道:“众位爱卿先说说,这事儿该怎么个章程,明儿个再到朝堂上议一议,早些定下来该如何处置。”

温体仁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先调拔一些粮食过去,再由各地官府组织百姓打井取水以自救,当可无碍。另外,陛下可免陕西三年赋税,以使百姓明知陛下之爱民也。”

崇祯却是问施凤来道:“施爱卿怎么看?”

施凤来道:“启奏陛下,臣亦赞同温大人所言。只是这免赋税一事,还需要斟酌一番才是。”

崇祯闻言,却是有些好奇。后世见得多了电视剧中免赋免税收买人心的行为,怎么到了施凤来这里就要斟酌了?当下便问道:“为何?难道免去三年赋税,不是爱民之举?”

施凤来道:“陛下,这赋税不免,下面人要去征收,收上来得,是国家的,所以就不会逼迫太甚。倘若免了这赋税,下面人再去盘剥所得,却是落入了自己的口袋,到时候难免有些宵小之徒会趁机上下其手。”

崇祯唔了一声,却又想起来年前安排的常平仓以及要求南洋各国进贡和交易粮食的事情,便问道:“年前安排的常平仓一事如何了?陕西一地的常平仓可都是满的?”

温体仁回道:“启奏陛下,依着下面报上来的情况来看,当是满了的。只是这其中有水份,却不好说。”

崇祯扭头望向许显纯,问道:“锦衣卫那边儿呢?”

许显纯闻言,躬身道:“启奏陛下,从下面各地百户所反馈上来的情况看,陕西一地的常平仓,满了的有,不满的更多。多数都被人私下倒卖了。至于去向,正在追查。”

崇祯却是呵呵笑了一声,道:“很好嘛。朕年前是怎么说的来着?国库拿银子买了给百姓们备着的救急的粮食,他们就敢这么给倒卖了?只为了捞银子?好大的狗胆!”

温体仁和魏忠贤等人却是赶紧躬身道:“皇上息怒。”

温体仁道:“皇上息怒,此事,臣等监察不力,亦有责任,回头臣便组织人手下去清查一番,一定给陛下,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崇祯却冷笑道:“不必清查了。许显纯。”

许显纯闻言,躬身道:“臣在。”

崇祯冷笑不止:“将这些混账的名单整理好了,按名单抓人,三族。少了一个,朕唯你是问。田尔耕。”

田尔耕也赶忙躬身道:“臣在。”

崇祯接着道:“给朕将陕西的民间之事盯好了,让那边儿的人都上些心,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上报过来。朕许你深夜入宫奏对。”

田尔耕道:“臣遵旨。”

崇祯却是看都不看田尔耕,又望向了魏忠贤:“你西厂的人马,也撒出去。把陕西给朕盯紧了,不管是锦衣卫的不法事,还是民间有甚么风吹草动地,都给朕报上来。若是有误,小心你的狗头。”

魏忠贤闻言,也是急忙跪地,表明忠心道:“皇爷放心,奴婢一定盯的死死的,谁要是敢犯,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回报给皇爷。”

一番安排完毕,崇祯这才道:“明儿个到了朝堂上,再议一下这陕西赈灾一事到底该怎么个章程。朕就有一点要求,不能让陕西饿死一个老百姓,更不能出甚么乱子!”

只是到了第二天的朝会上,崇祯才深刻地认识到了大明的文官们的无耻程度。

刚说完这陕西大旱的事儿,立即就有御史跳了出来:“启奏陛下,臣冒死进谏。臣以为,自陛下御极以来,多有杀戮,动辄诛连九族,此乃上天警示陛下也。”

崇祯却是被气笑了,警示你大爷,有点儿天灾就想着往皇帝头上扣屎盆子是吧?

崇祯此刻虽然心中怒极,却仍是笑道:“那依爱卿之见,朕可是当下罪己诏了?”

罪己诏三个字一出,朝堂上却是呼拉拉跪倒了一片,群臣皆是在首辅温体仁的带领下呼道:“臣等万死。”

崇祯也不喊平身,任由群臣跪着,冷笑道:“上天示警?这是说朕失德了?”

那御史闻言,却是摘了官帽,放在地上,叩首道:“臣不敢。只是臣以为,陛下当上体天心,反省自身,如此,当可风调雨顺。”

崇祯却是冷笑道:“朕下了永不加赋诏,是朕失德否?朕退了建奴,是朕失德否?”

群臣闻言,齐声道:“陛下英明仁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不理君臣的马屁,接着道:“朕失德的地方在于,杀的人太多了?那么朕的御史大人来告诉朕,有哪个是不该死的?是他周延儒不该死?还是那两个采生折割之徒不该死?或者说是他张溥不该死?”

那御史又岂是个傻的?如何听不出崇祯语气中的杀气?当下便道:“臣有罪,臣惶恐。”

崇祯接着道:“惶恐甚么?若是朕今天廷杖于你,只怕你明天便能博一个犯颜直谏的美名吧?陕西大旱你看不到,官员贪腐你也看不到,偏偏朕杀了几个该死之人你倒是看到了?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

说完,也不理那御史惊骇的表情,直接对魏良卿道:“扒了他的官服,拖出去,廷杖八十。”.

魏良卿又是甚么好东西来着?作为魏忠贤的儿子,早就把揣摩上意这一套摸的门儿清,当即领命道:“臣遵旨。”说完,却是带了几个锦衣卫大汉将军,将这个御史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魏良卿便来回报:“启奏陛下,御史大人受刑不过,已然去了。”

崇祯却是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群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都忘了?朕既然承天受命而为天子,又无失德之处,上天会好好地怪罪于朕?好好想想怎么把朕交待的事儿给办妥当了。谁再敢扯些有的没的,小心这就是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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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锦衣卫的能力

眼看着御史直接被杖毙,本来还想着附合御史一番,争取让皇帝下个罪己诏,然后学嘉靖皇帝回后宫去修仙或者学天启皇帝干木匠活的群臣们,都是很干脆地闭上了嘴,半个字儿也不再提,仿佛刚才被杖毙的不是同僚,而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一般。

崇祯看着底下噤若寒蝉地群臣,心中再次冷笑。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自己一旦兴起屠刀,马上就变得比鹌鹑还老实,一个个的也都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复什么死谏。想要像着像孝宗皇帝朱佑樘的弘治时期或者武宗皇帝朱厚照的正德年间一般骗骗廷杖,搏什么清名,朕就直接杖毙,换人!这大明朝千千万万的诗书人,还缺了想当官的?真他娘的笑话!

心中齿冷地崇祯皇帝看着群臣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这才开口道:“众位爱卿都平身罢。”

待群臣起来后,崇祯这才接着道:“都说说罢,这陕西大旱,到底该是个什么章程。”

内阁首辅温体仁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每逢大旱过后,易有大涝。可加派徭役,修整水渠、河道,以工代赈。家中无劳力者,可另行赈济。”

工部尚书薛凤翔也出班奏道:“臣附议。山陕之地,自古民风彪悍,若不使民间有事可做,则易生祸乱。若以工代赈,可趁势梳理山陕之地的山川河道、桥梁、道路,一则赈灾,二则有利于国。”

户部尚书郭允厚则出班奏道:“臣也附议。如今户部虽有存粮,各地常平仓也有存粮,然则百姓若单凭赈济便可饱食终日,则无所事事之徒必然增多。臣以为,当行以工代赈的法子。”

崇祯想了想后世的做法,发现这以工代赈的法子确实可行。现在可不是几百年后的天朝,说赈灾就赈灾,一个不小心,真的容易出大乱子。

正待表示同意,却听郭允厚接着道:“此外,大灾过后,易有瘟疫,史书之中,亦多有记载。臣请陛下派出太医院之人前去陕西,指导百姓防疫之事。”

崇祯听完,却是意外地看了郭允厚一眼,这他娘的,谁说大明朝末期的官员全是些废物点心,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只要把他们杀的老实的,这不还是挺好用的?

因为朝臣们终于开始办正事儿的崇祯略觉欣慰,便道:“以工代赈之法,可。防疫之法,责成太医院负责此事。回头温爱卿递个详细地折子上来说一下。”

大概地商议了赈灾一事,崇祯接着道:“此外,此次抗旱赈灾,难免有人于其中上下其手,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防治?”

群臣一听,皆是心中暗骂,防治个屁,鬼都知道皇帝你老人家又要放出鹰犬厂卫,有他们在,还用得着防治?谁敢伸手你还不得诛连人家九族?

见其他人一时之间都不说话,便是向来冲锋在前附合崇祯皇帝的首辅大臣温体仁也装聋作哑,只字不提昨天崇祯说过的让厂卫加强监察力度的话头,次辅施凤来只得出班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使锦衣卫监视地方,若有贪腐者,可依大明律处置。”

崇祯点头道:“可。”

接着,崇祯又将话题一转:“此番锦衣卫地报,各地常平仓多有亏空。便是年前时候,朕三令五申地要求各地常平仓必须满仓,可是仍然有人敢私下倒卖,目前这批粮食去了哪儿,还不清楚。朕已经命锦衣卫去拿人了,众位爱卿说说,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

向来自诩为帝党的施凤来见温体仁依然不开口,便再次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陛下既然在年前已经下过严旨,要求常平仓满,此辈仍然敢上下其手,当以其君之辈论处,或者依太祖高皇帝祖制,剥皮实草。只是,这些人既然敢在常平仓中上下其手,则其背后必然有所依仗,陛下当令人严查。”

温体仁却硬着头皮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施大人所言太过。此辈固然该死,然则今年乃是陛下开元崇祯,不宜杀戮过甚。故而,臣以为当诛首恶,余者可罚银赎罪,令其致仕回乡便可。”

崇祯闻言却是颇感意外,昨天晚上温体仁见过的那个人,当真有这般本事?不知朝堂之上,又会有多少人出来反对?

温体仁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自己这个内阁首辅看着风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其实也是有苦自知。别的不说,单是某些人暗中指示一番,这朝堂之上,自己就别想指使的动几个人。到时候自己没有什么用处,今天天子还会让自己坐稳这内阁首辅的位置?

却不成想,崇祯早已决心杀鸡儆猴,却是冷笑道:“温爱卿不必多言了。朕觉得施爱卿说的对,这天下的整治,早就该整治整治了。这些年大明施恩太过,却松于管教,以至于一个个地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拿朕的旨意也不当一回事儿,朕要这种官员干什么?拿着朕的俸禄,欺压朕的子民?最后官逼民反,让朕死后颜见列祖列宗么?”

温体仁闻言,见身后的众多官员竟是无一人附合自己,便知道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便苦笑道:“陛下,臣年迈不堪,难供陛下驱使,臣,乞骸骨,告老归乡。”

崇祯却是笑道:“年迈不堪么?昨夜温爱卿与贵客在书户宴饮到子时,后又在小妾房中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怎地这会儿便年迈不堪驱使了?”

温体仁闻言,却是大惊,这厂卫终究是再现了洪武和永乐年间的威风,自己昨夜干了什么,皇帝竟然全部知晓?

正待请罪,却听崇祯淡淡地道:“朝中有人弹劾你温爱卿,朕见你忠心王事,大都留中不发。如今,你却因为昨夜那客人的一番话,就改了主意?嗯?!罢了,朕也不问你那人是甚么来路,你到了诏狱里,自然会说。”

说完,却是不理会温体仁,看着朝堂众臣道:“昨夜有多少人找过你们多少人,朕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们偶有小恶,朕也不在乎。但是,朕不能容忍的是,拿着朕的俸禄,做着坑朕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孔先生

一时之间,风云突变。

自从仁宗皇帝洪熙年间开始就被惯坏了的文官大臣和勋贵,终于再一次见识到了朱家皇帝的冷酷无情。除了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有过大规模处置贪腐官员的记录外,还没有哪个皇帝会磨刀霍霍地要一次性干掉这么多的官员。

然而让朝堂上所有文官们和勋贵们绝望的,则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去制衡崇祯皇帝。

说到脸面,崇祯摆明了一副朕就是不要脸的样子,根本不在乎自己被说成暴君不暴君。

说到舆论,读书识字的生员们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跳,崇祯皇帝就敢拍死谁,前面的张溥张采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自己家那点儿免税的好处和出于出头的椽子先烂的心理,生员们也不可能齐心协力地去反对崇祯皇帝。

勋贵们则更是如同绵羊一样乖巧。自从土木堡被文官们给坑了个底掉之后,勋贵们根本就无力掌控军队,一个个的都成了混吃等死的蛀虫。如果不是为了不至于被人说刻薄寡恩,崇祯更是恨不得将这些国公侯爷们统统削爵了事。

至于说民间,有永加不赋诏的底子在那儿摆着,根本就没有百姓相信崇祯皇帝是个暴君。如此爱民的皇帝会是暴君?扯蛋,一定是被宰了的官员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天子发现了才杀掉的。

而正是有了这些底气,崇祯皇帝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拿下温体仁——朕没有金手指,也没有随身的老爷爷,更没有后世的百度搜索能知道所有的事儿,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让不听话的去死好了。

而原本看着忠心耿耿地温体仁,当他在朝堂之上出声反对自己的那一刻起,崇祯实际上就已经知道了,两千年流传下来的大家族,历朝历代都优抚有加而无人处罚的更像是国中之国的大家族,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到了散朝之后,温体仁的家中,可就乱做了一团。随着温体仁被下了诏狱的消息传来,府中顿时慌乱起来。

温体仁之子温俨颇有些主见,喝住了慌乱的众人,唤过来那回来报信的小厮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详细说来。”

那小厮闻言,回道:“回大少爷的话儿,小的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听下朝的官老爷们议论,说是今儿个老爷不知道说了些甚么,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这才将老爷下了诏狱。只怕……”

温俨却道:“都该干什么干甚么去,只是下了诏狱,又不是抄家灭门,都慌甚么?下去后,不许乱嚼舌根,否则便棍打死。都下去罢。”

待众人都各自散去之后,温俨这才来到温体仁的书房。又命小厮去请了贵客来书房相见。

那贵客见请自己见面的是温俨而不是温体仁,再加上来时的路上,见府中也是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心下明白必然是出了甚么问题,便直接开口问道:“大公子,可是出了甚么事情?”

温俨道:“朝中出事儿了,家父可能是为了昨晚之事,触怒了皇帝,现在已经被下了诏狱。”

那贵客闻言,大惊道:“竟有此事?大公子放心,孔某一定尽心奔走,一定想办法救出温大人。”

温俨却是惨笑道:“孔先生费心了。只是一进诏狱,又有几个能囫囵着出来的?如果皇帝还没有让人前来抄家,事情便还有转圜地余地。若是到了晚上,抄家之人前来,到时万事皆休。”

那孔先生却是皱眉道:“大公子勿忧。毕竟还没到那一步,还是静观其变吧。孔某这就出门联络,看看能不能联合上书,让皇帝放出温大人。”

温俨心中明白,只怕自家也成了弃子。只是毕竟得罪不起眼前之人,唯有苦笑一声,说道:“一切就多多劳烦孔先生了。”

孔先生又告一声罪,这才离了书房。

只是等孔先生刚刚走出温府大门不远,便被几个锦衣卫地校尉给转了起来。为首之人冷笑道:“自己乖乖跟我们走,还要是大爷们动手服侍?”

孔先生却是浑然不惧,说道:“尔等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眼中可还有王法?”

为首地锦衣卫小旗却是满不在乎地笑道:“王法?老子堂堂天子亲军,替天子办事儿,行的可不就是王法?你跟老子扯王法?你没读过书?”

那孔先生道:“尔等纵然嚣张一时,又能嚣张到几时?看不见永乐年间纪纲的下场吗?”

那锦衣卫地小旗闻言,却是哑然失声,笑道:“纪纲?你他娘读书读傻了?知道什么是天子亲军吗?老子告诉你,天子亲军,就是将对错和生死全都忘掉,心里只有天子。天子要我等生,我等便生,天子要我等死,我等便死。”

说完,眼见附近远远地有人在指指点点,那小旗却是朗声道:“锦衣卫奉旨拿人,不相干的,不要围观,免得误会了各位,面子上须不好看。”

见众人都散去不再围观,那小旗笑道:“这位先生,请罢?”

孔先生却道:“尔等可知我是何人?只怕这诏狱好进,想要让某再出来,却不是那么好请的了。”

那小旗闻言,也是笑道:“先生是何人,老子不知道,也没兴起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咱们都不是小孩子,谁不知道?至于不好请先生出来,那不是老子一个小旗该关心的,别废话了,请罢!”

孔先生闻言,心知多说无益,冷哼了一声,便跟着那小旗往诏狱方向而去。

到了诏狱,孔先生便被人直接带向里面的牢房。只是在经过温体仁所在的牢房之时,孔先生却从温体仁望向自己的眼神中,读出了怜悯,愤恨,看自己笑话的意思,虽然不解,但是身后的锦衣校尉却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更不让自己与温体仁有什么眼神上的接触,只猛地一推,喝道:“快走!”

孔先生愤怒地回头瞪了一眼,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地推搡。眼见无法可想,只得向前走去。

只是到了最里面的牢房之中,却是见到了一个想都不曾想过的人,而且还一口就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孔先生,朕等你好久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华夷之三问

那孔先生听到有人自称为朕,且说等自己很久了,抬起头一看,可不正是崇祯皇帝笑吟吟地手拿书本,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大惊之下,孔先生慌忙跪倒在地,口呼万岁道:“学生孔兴燮,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孔兴燮行礼完毕,就听崇祯淡淡地道:“孔先生起来罢。是朕命人将孔先生请到此处的,也是有些疑惑,想请孔先生为朕释疑。”

孔兴燮就势站了起来,心下却是明白,只怕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虽然腹诽不已,可是天子开口,由不得孔兴燮不答,便躬身道:“陛下请讲,学生知无不言。”

崇祯却是对站在身后的王承恩道:“朕与孔先生便在此小酌几杯,且命人送些酒菜过来。”

待王承恩领命退下后,崇祯道:“不急。朕的问题颇多,咱们呆会儿一边吃一边说。”说完,竟是不再理会孔兴燮,就那么静静地等着酒菜上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酒菜便送了进来,崇祯这才道:“去给孔先生搬个凳子过来。”接着又对孔兴燮道:“你看朕这记性,竟是忘了让孔先生先坐下休息一番,希望孔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孔兴燮心道,只怕不是你忘了,而是有意为之罢?面上却颇为恭谨地应道:“学生不敢。”又是施了一礼后,才半个身子坐在了凳子之上,不管是礼仪,或者是神态,都是颇为潇洒,让人挑不出半分地不是。

崇祯却是端起酒杯道:“来,请孔先生先饮一杯,回答朕的第一个问题。”

孔兴燮连忙行礼道:“学生当不得陛下如此厚爱,折煞学生了。不知陛下有何疑问?学生知无不言。”

崇祯唔了一声,先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这才问道:“朕的第一个问题么,就是孔先生,乃或说圣人学说当中,是如何看待华夷之辨的?”

孔兴燮道:“回陛下,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乃是出自《论语·八倄》,《春秋》亦是有云,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故而,学生以为,夷狄者,蛮人也,当施以圣人教化,使其知学,明礼。”

崇祯嗯了一声,又端起酒杯道:“这第二个问题么,孔先生如何看待以抱怨这句话?”

孔兴燮身为孔子后人,如何不知道这个出自《论语·宪问》的成语?虽然平时都说甚么以德报怨,但是孔兴燮却是清楚地知道这句话的完整版本:“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孔兴燮心思电转,却也不得不回答崇祯的问话,便硬着头皮道:“回陛下,以德报怨,乃是出自宪问,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崇祯却是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么,以怨报德呢?又当如何?”

到了此时,孔兴燮早已是冷汗淋漓,虽然还未出三月,天气颇有些寒意,孔兴燮却是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粘乎乎的甚是难受。

不得已,孔兴燮只能回答道:“回陛下,以怨报德,乃是出自《国语·周语》,以怨报德,不仁。”

崇祯接着道:“好。朕还有几个问题,乃是跟上面的问题相关的,望孔先生有所教朕。”

孔兴燮心下大骇,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只怕接下来便是图穷匕现之时,虽然身体仍然端坐,双股却是颇有颤意,倘若不是怕君前失礼,只怕此时的孔兴燮早已吓得失禁。

崇祯对孔兴燮的别扭模样视若未见,又尽饮一杯,却是莫名其妙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一首摸鱼儿·雁丘词吟完,崇祯却是有些颠狂地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下,哈哈地狂笑了几声。此时地孔兴燮再也坐不住,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

外面地锦衣卫听闻动静,却是呼拉拉地涌进来十余人,将孔兴燮围在其中,生恐此人学甚么荆柯那一套,伤了崇祯。不曾想崇祯却是手指外面,喝道:“滚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进来。”

待众多锦衣卫护卫退下之后,崇祯却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孔兴燮冷笑道:“朕初读这雁丘词之时,只觉其中意境优美无比,便是较之关雎,亦不逞多让。朕尝以为,做得此词者,当是一代大儒。”

话音一转,崇祯接着问道:“孔先生以为忽必烈如何?”

孔兴燮颤声道:“回陛下,忽必烈虽为蛮夷,却也称得上是一代雄主,兼之好读诗书,遗山先生亦遵之为儒学大宗师。”

崇祯冷笑道:“不错。好一个儒学大宗师。以孔先生观之,朕,可称得上是儒学大宗师么?”

孔兴燮此时越发地胆寒,只能硬着头皮道:“学生早闻陛下文武双全,平日里手不释卷,当然可称得上是儒学大宗师。”

崇祯道:“嗯,这手不释卷么,倒也称不上。朕不过是喜读一些杂书罢了。”

说完,却又翻了翻手中的书本,读道:“蜀民就死,率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暮,疑不死,复刺之。城中骸骨一百四十万,城外者不计。”

读完之后,崇祯冷笑道:“孔先生知道这本书么?”

孔兴燮道:“学生大概记得,好像是贺清泉先生所著《CD录》。”

崇祯又嗯了一声,说道:“孔先生果然读书甚多,连这等杂书也看过,不愧衍圣公最为看重,未来要袭爵的大才之士啊。只是朕记得当初孔圣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不知此言何解?”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听到崇祯所问地问题,孔兴燮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然后自己现在手无寸铁,崇祯身后又有一个精壮的死太监虎视眈眈,加上外面众多的锦衣卫护卫,便是自己想放手一搏,只怕除了一死,再无其他下场。更何况,崇祯曾御驾亲征,追杀建奴至关外,谁人不知当今天子有一身地好武艺?

念及此处,只怕唯有自己下一代衍圣公地身份能救自己一命。孔兴燮当下颤声回答崇祯的问题:“回陛下,先祖之意,乃是称赞管子辅佐了齐桓公,护卫了大周王室。若非管子,只怕当时的大周要遍地腥膻,神州陆沉了。”

崇祯唔了一声,说道:“不错。由此可见,孔圣人乃是对华夷之辨颇为看重,朕没有说错吧?”

孔兴燮道:“陛下所言极是,华夷之辨,此乃大防也。”

崇祯道:“嗯。前唐之时,魏征也曾说过,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便是前宋苏学士亦曾有言,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之也,譬如禽兽然。”

顿了顿,给了孔兴燮一点儿思考的时间,崇祯才接着道:“所以朕很好奇,他元好问是怎么想的?嗯?!尊忽必烈为儒学大宗师?若大成至圣先师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被你等气得再死过去一次?嗯?!”

孔兴燮跪在地上,已经是满头大汗。崇祯虽然说的是元好问,只怕同时也说的是北宗孔氏的这些人。依着崇祯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北宗难以讨得了好儿。

不待孔兴燮想出甚么说辞,就听崇祯接着道:“朕遍翻史书,发现自从孔浈开始,便是受了蒙元的册封才袭了衍圣公的爵,原本的衍圣公孔洙一脉则南渡而去。朕也很好奇,同样是蒙元册封,如何孔洙一脉就能南渡?你们孔浈一脉就那么心安理得的受了蒙元的册封?”

也不等孔兴燮说话,崇祯接着道:“若说他孔士行乃是忍辱负重,为了保全衍圣公一脉的祖地,朕也能接受,可是他既然受了胡虏的册封,又如何在太祖高皇帝即位之后受了我大明的册封?却是绝口不提让爵南宗一事?”

孔士燮讪讪不能言,崇祯却是不管不顾地道:“朕亦自知学问不高,故而选择多看书,《公羊传·庄公四年》:“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便是前汉时孝武皇帝,亦曾赞庄公曰:“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朕想问问你孔先生,太祖高皇帝北逐蒙元之时,你北宗又做了些甚么?”

说着说着,崇祯却是莫名地愤怒了起来,怒声道:“也罢,你北宗上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学生,不曾从军效命,朕不怪你。可是现在呢?嗯?!”

被崇祯突然间的暴怒给吓了一跳的孔兴燮却是再也忍不住,双腿间一热,就此失禁。

见崇祯掩鼻退后了一些,孔兴燮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君前失仪,也顾不得身上衣衫难受,连忙叩头道:“学生失仪君前,罪该万死,望陛下恕罪。”

崇祯却是轻笑道:“孔先生怕甚么?朕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不是?”

孔兴燮却是听出了崇祯语气中的讥笑意味,心中却突然感到一阵的释然,反正不管怎么说,大不了衍圣公的爵位没有了,但是自己全族上下,谅崇祯也没有胆子全部杀光。

心中有了些底气的孔兴燮却是壮着胆子道:“学生多谢陛下。只是,学生也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崇祯道:“讲!”

孔兴燮继续道:“陛下,自前宋朱文公开始,程朱理学便大行其道,虽然依旧尊我孔氏为衍圣公,然则又何尝是我孔氏家学?其中多有违背先祖圣训之处,然则时世需要,我孔氏又如何挡得天下大势?请陛下明鉴。”

崇祯却冷笑道:“如此说来,还怪不得你孔氏了?”

孔兴燮又叩首道:“陛下圣明。学生以为我孔圣虽然有错,然则错不全在我孔氏。”

崇祯也是被这孔兴燮的辩才打败了,说起来头头是道,实则狗屁不通。当下冷笑道:“那么袁崇焕那里,你孔先生又如何解释?这常平仓中粮食不翼而飞,你孔先生又如何解释?”

孔兴燮却辩道:“回陛下,学生向来不识得袁都督,故而不知陛下所要解释,究竟是何解释。至于常平仓,更是与我孔氏无关。学生愚钝,不能明知陛下之意,望陛下恕罪。”

崇祯此时直感觉心头有一万头草原神兽奔腾而过,除了前世在电视和网络之中,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不知道么?这常平仓的粮食,都到了通州李三才之子那里?只待运往辽东了罢?”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的崇祯干脆上前一脚踹到了孔兴燮的肩头,怒喝道:“这大明上上下下,哪里的事情朕又不能知道?!你当锦衣卫和东西厂是什么?朕要来好看的么?先是钱牧斋,接着是张溥张彩吴伟业,接着是袁崇焕,西边儿有晋商八大家,南方也串联上了那些无家无国的豪商,你孔家居中联络,一起给大明掘起了坟,你当朕不知晓?”

不敢闪避的孔兴燮被一脚踹翻在地,翻身起来后,依旧恭恭敬敬地跪好,哀声道:“陛下,学生委实不知陛下所言究竟是何事,陛下所说那些事情,学生一概不知啊陛下!”

崇祯踹了孔兴燮一脚之后,却是心中怒火稍息,接着道:“偌若建奴入了关,便是又一次地崖山之事。只不知道,故宋尚且有十万士子齐蹈海,我大明又有多少士子嫌水凉!”

将心中怒火都一气发泄了出来的崇祯也恢复了些理智,突然轻声笑道:“罢了,朕今日见见你,就是想看看你孔氏到底是个甚么模样。原来不过如此。”

“心中无国无君,是为不忠;背诵祖宗学说,是为不孝;曲阜一地,田产大半归于你家,置百姓死活于不顾,是为不仁;只顾推卸责任,不顾盟友死活,是为不义;不见前宋故事教训,私通建奴,全然不想建奴入关之后神州陆沉地惨状,是为不智,事到临头,敢做不敢为,是为不勇!”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智、不勇之徒,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朕倒要看看,你衍圣公就此除爵后,你北宗一脉有何面目,去按住大成至圣先师的棺材板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南北二宗

骂完孔兴燮之后,崇祯感觉自己舒坦了不少。孔圣人之后啊,在后世天朝的太祖爷将孔夫子搬下神坛之前,天下人谁人不敬孔氏三分?如今自己不光骂了,还痛快地踹上一脚,哪怕自己已经习惯了用一个皇帝的角度去看问题,仍然是暗爽不已。

可是想想第二天的大朝会,崇祯的脑袋又开始隐隐做痛。

自己干的这出事儿,放后世,那就是妥妥的钓鱼执法,是会上法制进行时的。

当然,现在自己是天子,位尊九五,想怎么钓就怎么钓,谁说什么也没有用。谁敢废话,当心朕把他弄去和黄立极作伴!

唯一的问题在于,孔兴燮这家伙的身份实在是太操蛋了一点儿——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孔衍植之子,妥妥的第六十五代衍圣公继承人。

可是想起来这家伙他爹,崇祯心里就更委屈,也更加地不爽。孔衍植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天启元年册封地衍圣公,可是孔兴燮在天启七年的时候,就被锦衣卫察觉出有问题,一番抽丝剥茧地调查之下,所有的事情都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先是南方的大豪商们,已经不满足于自己做为肥羊或者说肥猪的地位——沈万三之事才两百年,越有钱死的越快!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豪商们早就开始扶持自己的政治代言人,东林党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的奇葩产物。

接着,就是在东林党被魏忠贤给怼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这些人的目光便瞄准了朝堂上的高官和辽东。

东林领袖地钱益谦,就是后来嫌水凉而在这个世界早早地就被崇祯给剐了的那个家伙,在朝堂之上搞风搞雨,伙同李三才、叶向高、周延儒、侯恂等,给东林党织就了一张巨大的保护伞。哪怕是魏忠贤的阴损,也未能完全搞死东林党。周延儒,实际上就是这些人准备向首辅位置发起冲击的巨大棋子,只是还未成行,就被崇祯一锅剐了。

而钱益谦在自己罢官去职之后,利用自己东林领袖的身份,很快就和山东孔府的孔兴燮搭上了关系。向来跪舔习惯了的孔家北宗众人,完全就没想建奴入关后会把自己家怎么样——就算是一代枭雄忽必烈,不照样需要册封自己家为衍圣公?

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双方一后即合——做为衍圣公一脉地孔氏北宗,在朝堂上为东林党的走私活动或者说卖国活动提供更大的保护伞,比如温体仁,即便是贵为当朝首辅,也不会轻易地对孔氏北宗的下一代小公爷孔兴燮说出甚么拒绝地话来。毕竟,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这家人的徒子徒孙,若是得罪了这一家子,自己名声可就彻底地完了。

而东林党或者说东南地那些豪商,则是给孔氏北宗提供更多的银钱,让北宗的人弄回曲阜填坟。

虽然说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孔兴燮居中串联,然而要说当代衍圣公孔衍植毫不知情——崇祯觉得,这他娘的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出了诏狱地崇祯想了想,干脆吩咐王承恩道:“派人去整理一下所有关于孔氏北宗的资料,尤其是那些不太光彩地,统统送过来,朕要看。另外,派人去皇后那里说一声,就说朕今晚要连夜批阅奏折,让皇后早些休息。”

想了想,崇祯又接着道:“还有田妃和袁妃那里,也派人去说一声。”

直到第二天的朝会上,待群臣见礼完毕之后,崇祯就很痛快地亮出了刀子:“朕闻大成至圣先师之后,衍圣公一脉,分为南宗北宗,因何而分?朕读书少,所知不多,不知哪位爱卿可以为朕解惑?”

见无人回话,崇祯便直接点名道:“左春坊左谕德孔爱卿,爱卿本是现在南宗之长,不如由爱卿来为朕说一说?”

孔贞运其实本来根本就不想出这个头。北宗一脉干出来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南宗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虽然早就不爽北宗很久了,可是自己南宗这边儿的历史上也是一堆的鸡毛鸭血,谁也不比谁能干净到哪儿去。

眼看着被崇祯点了名,孔贞运只得出班道:“臣孔贞运启奏陛下:故宋高宗皇帝南渡之后,在扬州进行郊祀,先祖第四十八世孙孔公讳端友,奉故宋高宗皇帝诏带族人南渡。此为我孔氏南宗一脉之由来。”

“及至端友公率族南渡后,伪金所扶植的伪齐主刘豫,曾册封端友公胞北端操公为衍圣公,至此,南北宗并立。至及前元忽必烈时,伪汗忽必烈曾下诏封端友公为衍圣公。端友公因伪汗属胡虏之徒,并非汉家天子,因此以难舍衢州家庙为由,让爵于北宗,至此,南宗不复袭爵。”

听完孔贞运的说法,崇祯心中也是暗暗点关。南宗比北宗,好歹要强上那么一点儿。虽然南宗也是一堆的破事儿。只是如今的形式,却是由不得自己同情南宗北宗了,统统都废掉才符合自己的利益,说不得,孔贞运一脉也要受些委屈了。

打定了主意的崇祯开口道:“既然南宗不愿受胡虏册封,倒也是值得尊敬。只是朕观史书之中,南宗仅在伪元一朝,便有二十二人出任学官,不知孔爱卿可有所教朕?”

孔贞运听崇祯这样说,干脆以袖掩面道:“臣,惭愧。”心下却是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南宗这点儿破事儿还是遮掩不住,只怕宫中必有小人进谗!

心中正想着一会儿该如何接下来的诘难,却听崇祯接着用那不冷不热地语气道:“罢了。毕竟是前面伪元的事儿了,朕若计较,却是显得朕太过刻薄无礼了。”

孔贞运虽然摸不清楚崇祯在想什么,但是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得叩头谢恩道:“陛下隆恩,臣铭感五内。”

只是,崇祯却不想这样不了了之,却是接着道:“孔爱卿先不忙谢恩,朕还有一事,想要与孔爱卿商量。”

孔贞运好奇崇祯有个屁的事儿经跟自己商量?难道要让自己袭爵衍圣公?这倒是好事儿,毕竟北宗干的那些破事儿太过于恶心人了一些。心中念头一转即逝,孔贞运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道:“朕,欲除北宗之爵!”

第一百一十五章 搅屎

崇祯沉吟了一番后,说道:“朕闻,君子之泽,三世而斩。易亦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大成至圣先师,乃我华夏不世出之至人,亦是我大明之名教显学。依照常理来说,便是如何优抚其后人,亦不为过。”

“然则后世子孙多有不肖者如孔衍植,孔兴燮之流。再往前,亦有孔末乱孔,险些族灭之事。想来,便是如《复封》之所言,七日反复,故而盛极必衰也。”

“如今孔衍植、孔兴燮之流,私通建奴,走私铁器粮食给建奴,此资敌也。全然不顾大成至圣先生所言华夷之辨,此诚忘祖不孝之行也,不足以为天下师。”

“故而,朕欲除其爵,将北宗孔衍植一脉捉拿问罪,由南宗袭封衍圣公。不知孔爱卿意下如何?”

孔贞运闻言,心中却是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自己想不想袭爵?肯定想啊,放着个公爷不去当,玩什么高风亮节?

然而崇祯提出的这个时机却是太不是时候了——当着大朝会的众多文武百官提出来这么一出,让自己怎么回答?

答应袭爵,世人都会说南宗的闲话,说南宗与北宗不合,抹黑北宗。

倘若自己不答应,依着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只怕这衍圣公的爵位,就此折在了自己的手上,到时候,自己就是整个孔氏一族的罪人!只是不管怎么说,先保住衍圣公的爵位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孔衍植,还是让他去死好了!

思虑再三后,孔贞运只得无奈的道:“启奏陛下,自古道人无完人,倘若当代衍圣公真有私通建奴之事,自然有国法处置。

只是微臣福浅德薄,不足以继衍圣公之爵。臣以为,陛下可在北宗另择贤者以当之。”

崇祯却不理会心都在滴血的孔贞运,转而望向了众多朝臣,问道:“卿等以为如何?”

原本以为崇祯要彻底抹去衍圣公爵位的朝臣,心中所想却是各自不一。

有的如施凤来之流,便觉得除了爵位算什么?北宗上下全弄死了才好。

有的,则是如御史言官之流,觉得孔衍植毕竟身为当代衍圣公,便是死,也要死的体面一些,否则才真是国朝近三百年来的大笑话。见众臣都不想先出头,崇祯便点名道:“施爱卿,你觉得该是怎么个章程?”

心中暗骂崇祯卖队友的施凤来无奈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北宗孔氏不足以奉圣人家庙,当查办。”

只是不待崇祯高兴,施凤来又道:“只是,自古以来便有刑不上大夫之言。孔衍植一脉毕竟乃是圣人之后,衍圣公有错,罪在一人,臣以为不宜对北宗大加诛连。”

看着其他朝臣的沉默以对,再想想施凤来所说,崇祯确实很想把朝堂上的大臣全给宰了另外再换一批。

想想宰了朝堂上的大臣之后的场面,崇祯暗中摇了摇头,说道:“施爱卿言之有理。确实不宜对圣人之后杀戮过甚。”

“既然如此,王承恩,拟旨,衍圣公孔衍植,其子孔兴燮悖逆,不足以奉圣人家庙,着夺爵,赐其自尽。凡与建奴之事有涉者,赐死。除孔林、孔庙及其北宗族人本身所有田地,余者尽没,充为皇庄,移山西无地之民种之。”

“另旨,着南宗孔贞运袭衍圣公爵位,入主北宗,开中门,迎回南宗先贤,使南北合而为一,望卿好生管教家人,勿蹈北宗前辙。”

待处置完后,也不理会群臣山呼万岁的模样,颇感憋气地崇祯干脆散了朝。

想想刘邦那个老流氓曾经拿着儒生的帽子当球踢,还曾在儒生的帽子里边撒尿,崇祯就越发的火大。本来想着一举除了南北二宗,直接将孔家店给砸了,不曾想朝臣的反应这么大,自己只得临场变更,留下南宗继续恶心自己。

等到施凤来单独求见之时,越想越憋气地崇祯面色颇为不善地盯着施凤来,问道:“说,为什么要反对?难道朕的想法你会不知道?”

心下暗暗叫苦的施凤来简直连去死的心都有了,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臣之所以反对,不是臣不想除此毒瘤,而是除不得。北宗孔氏便如附骨之蛆,自从伪元经营下来,早已盘根错节,便是天下的读书人,也都以北宗为圣人正宗。”

“今日陛下若强行下诏除了,且不说有没有人奉诏而行,便是陛下强行以厂卫除之,那天下的读书人又会如何?”

“臣以为,治理天下,还是要靠着这些读书人,因此上,也只能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嘿,好一个徐徐图之。好的很呐。”崇祯心下冷笑起来。

施凤来却道:“陛下,若真欲除些毒瘤,并非不能之事。”

崇祯道:“讲!”

施凤来道:“陛下今日下旨命南北二宗并归一体,实则是一步妙棋。到时南北二宗自己为了争权夺利,只怕会先自己斗起来,到时必然无瑕他顾,陛下可在此时培养人手,再兴法家、墨家、农家等学说,到时候,儒家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

崇祯却颇感意外地盯着施凤来道:“爱卿不也是儒家学子?”

施凤来却嘿嘿干笑了一声,说道:“陛下,臣确实是学的儒学。然而读书越多,臣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多。

臣遍翻诸多学派经义,发现真正称得上百无一用的,除了前汉之时的鲁儒,就是这程朱理学之下的儒生。

此等学问,于治国无益,臣便转学了公羊一派。公羊一派的学问,却是颇与此辈不同。”

说着说着,施凤来竟也愤怒了起来:“圣人生怂人,学问传贱人!这些混帐不能将圣人学问发扬光大倒了算了,反而处处算计自身利益,简直就是给圣人抹黑!”

崇祯皇帝一个后世的宅男,哪儿知道什么公羊学派?倘若单说公羊,他敢给你理解为雄性的种羊。

崇祯很好本来不知为不知的好学精神问问这公羊学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

等到施凤来退下之后,崇祯却是吩咐王承恩道:“将儒学各个学派的资料都给朕整理一份送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拿下!

施凤来再怎么忠心耿耿,在崇祯看来,他一样有着自己的私心。

单从表面来看,若是趁着南北宗自己狗咬狗的时候复兴百家,到底是不是一步好棋?

若是从常理来看,应该是正确的。毕竟扶植起儒家的对手来打压儒家,这才是帝王平衡之道。问题在于,崇祯是穿越过来的一个死宅男,他上过网,看过网络小说!

所以做为一个看过好几遍盗版《我要做皇帝》那本神书的崇祯皇帝看来,扶植百家才是给自己找麻烦。一旦儒家的这些家伙看到自己要扶植百家,千百年来唯我独尊的儒家会干出些什么事儿来,便是用屁股想想也能想到——先把内斗放下,枪口一致对外。

但是如果自己不扶植百家,转而扶植儒家内部的各个山头派系呢?

为了争抢话语权和学生,儒家内部的各个山头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就像是铜锣湾扛把子一样,这个位置就一个,大家都想坐,怎么办?坐下来谈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有的人就会寻求洪兴大佬的帮助,有的人呢?干脆找外援,哪怕是卖一部分利益给东兴也无所谓。

以此类推,如果崇祯皇帝扶植一些儒家的派系,那么儒家内部绝对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但是如果崇祯要单独在儒家之外另立一个墨家,相当于蒋天生要在洪兴体系之外另搞一个什么蓝兴黑兴一类的,而且还要吃掉东兴的地盘——洪兴系的儒家绝对会暂时放下成见,一致对外,先砍死这个什么蓝兴黑兴系的墨家。

当然,这仅仅是个比喻。但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一个山头林立的儒家,绝对要比集合在程朱理学旗下,仿若铁板一块的儒家,更加符合自己的利益要求。

就在崇祯磨刀霍霍向儒学的同时,远在宁远的袁崇焕也带着几个心腹来到了东江。

只是让袁崇焕没有想到的是,当朝兵部尚书崔呈秀也在这里,顺带着,还没有正式入宫的婉妃娘娘也在此处。

面对着崔呈秀关于自己无诏擅入东江的诘问,袁崇焕颇有些坐蜡的感觉。心思急转之下,袁崇焕心中简直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不过好处,情急之下,倒也想出了托辞:“下官此来东江,乃是收到探子密报,言说建奴奴酋黄台吉意欲征伐东江和朝鲜,心急之下,这才先带人来东江看一看,打算看看袁某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崔呈秀却是呵呵笑道:“袁大人好口才,不愧是进士出身,孙先生的高徒,又得侯大人看重。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东江,就不要走了!”

袁崇焕心知不妙,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得强自镇定道:“下官不知部堂大人此言何意?”

崔呈秀心中却是暗骂,要不是因为你个王八蛋,老子至于以堂堂兵部尚书之尊跑来辽东给皇帝找女人?还差点儿让锦衣卫的朱刚那个王八蛋给一刀剁了,这些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心中想着,崔呈秀面色便愈发地不善,冷笑道:“袁大人呐,你呢,无诏擅离本职,扔下宁锦那一摊子,却跑来这东江毛大将军这里,真是忠心为国啊?”

不待袁崇焕再想出什么说辞,崔呈秀接着道:“只是你袁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儿?”

此刻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袁崇焕只得小心地问道:“不知部堂大人所言何事?”

崔呈秀道:“你袁大人忘了锦衣卫——你的事儿,早就发了。”

袁崇焕心下着急,面色却是毫无变化,接着问道:“部堂大人所言究竟是何事?袁某快要被部堂大人弄糊涂了,若是袁某哪里做的错了,部堂大人尽可指出,袁某一定改?”

崔呈秀此刻也觉得这袁崇焕当真是个人才了,到了这般地步,仍可面不改色地胡扯,当真是皮实的很。当然,崔呈秀可不会有什么爱惜人才放过袁崇祯的心理,要是那样的话,回去之后,天子不得把他崔呈秀和袁崇焕判成同党,一起给剐了?

本着我不入地狱,你入地狱就好的思想,崔呈秀开口道:“也没甚么事儿,只是黄台吉那狗建奴给你的书信,现在已经原样儿地摆在了天子的桌头。袁大人,还要装糊涂么?”

袁崇焕此刻地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嘴角抽了抽,苦笑道:“部堂大人冤枉下官了,想必这是建奴的离间计,下官出于对辽东战局的关心,这才来到辽东,又怎么想要会对毛大将军不利?”

崔呈秀却笑道:“是啊,你出于对战局的关心来了辽东,本官认可了。可是,本官可曾说过那封书信的内容?可曾说过你要对毛大将军不利?袁都督,您这才是百密一疏啊!”

说完,也不管面色狂变地袁崇焕,崔呈秀扭头对早就呆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地朱刚道:“那就拿下袁大人?”

朱刚正欲动手,袁崇焕却道:“且慢!”

崔呈秀和朱刚好奇地看着袁崇焕,崔呈秀问道:“不知袁大都督还有甚么话说道?”

袁崇焕道:“部堂大人,这般栽赃袁某,心里可过意得去?袁某今日可以束手就擒,只是不知道这宁锦又该交付何人?若是辽东情势糜烂,不知道你崔大人可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再者,袁某来日自然会上疏自辩,到时候,你崔部堂就不怕袁某到天子面前状告你崔大人肆意妄为,导致辽东局势糜烂?”

崔呈秀闻言,却是大失所望,原以为这袁崇焕能说出甚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却不想居然在这时候还敢威胁自己,当真是看不清形式。

有道是诛人诛心,崔呈秀便淡淡地笑道:“大明人才万千,胜你袁都督百倍者亦不在少数。某让你袁都督见一人,你袁都督自然知道辽东局势不会糜烂。”

袁崇焕却是好奇道:“不知道是何人?”

崔呈秀还未答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有老夫在,辽东局势可会糜烂?”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街明杀

不待崔呈秀派人去请,门外的人就先已经过来了。

待来人推门进来后,袁崇焕便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来人正自己的老师孙承宗。不待袁崇焕开口,孙承宗先道:“好一个袁督师啊,孙某倒要看看,宁锦如何离不得你袁督师!”

袁崇焕此信才确信自己栽了,连替换自己的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见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计划,可笑自己还打算拥兵宁锦,养奴以自重。

袁崇焕苦笑一声,说道:“袁某要进京面圣,求皇上圣裁。”

孙承宗也不理会崔呈秀在场,只冷笑着对袁崇焕道:“当然要进京面圣。好歹你也是督抚宁锦的一方大员,孙某与崔大人、毛大将军,谁也不能在这里就处置你。能处置你的,只有当今圣上。”

只是不待袁崇焕说话,屠师爷却是按捺不住,跪地喊道:“屠某是被这袁崇焕胁迫的,学生知道他所有的不法事,愿意坦白交待,望各位大人从宽发落!”

袁崇焕心知无幸,也不阻止,只是冷笑着看着屠师爷道:“呵,现在求饶?早你干什么去了?聪明的,痛快地自我了断更好。”

一直不说话的朱刚闻言却是笑了笑,走上前去,一拳打在袁崇焕的脸上,待其偏头之时,又一手薅住袁崇焕的头发,一手捏住下巴,只听得呵哒一声轻响,袁崇焕的下巴便被脱了臼。接着又是如法炮制,将屠师爷的下巴也给脱了臼之后,朱刚这才轻声笑道:“你们真当老子不存在?他娘的,锦衣卫的大爷不想让你死,你死就不行!”

被这些人弄的有些糊涂的毛文龙这才问道:“孙阁老,崔部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孙承宗闻言,却是老脸一红,毕竟自己的学生干出了这般狗屁倒灶的事儿,自己面上着实无光。颇感失了面子的孙承宗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以眼光示意崔呈秀回答。

崔呈秀见状,便说道:“毛大将军以为本官此来辽东只是为了迎接婉妃娘娘?”

毛文龙好奇道:“莫非跟袁都督有关?”

崔呈秀道:“狗屁的袁都督。他干的那些破事儿,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之所以派他来辽东,不过是还有点儿用处罢了。只是不曾想,这狗东西竟然勾结建奴,想要加害于你。圣天子这才把崔某和孙阁老给派来了辽东。”

毛文龙闻言,便没有再问,既然崔兵部说天子派他来辽东还有别的用处,那就一定是有别的用处,自己只是东江大将军,管不到辽东那么多,许多事儿还是不问的好。

见毛文龙不再问,崔呈秀便对朱刚道:“都拿下了。稍后让你家熊大人先护送婉妃娘娘返京,这狗东西你带着本官一同返京。”

朱刚却是咧嘴笑道:“成。这事儿您做主。”

就在辽东这边儿发生了这等变故之时,建奴的伪京沈阳城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宁完我最近确实挺高兴。自从范文程那个家伙被明朝的蛮子皇帝给铸成了跪像,自己在主子心里的地位那是直线上升啊。

当然,自己可比范文程高明多了。范文程那傻东西走惯了小胡同抄近路,这才给了明朝的锦衣卫鹰犬们可趁之机,自己可不抄近路。放着好好的官道上人多的地方不走,抄近道,多危险不是?

可是有句老话说的好,阎王要人三更死,认证能留人到五更?就在这一天,宁完我从建奴伪宫中出来返回家中的路上,路边的几个小贩突然就将菜摊子掀了,也不管附近的人群会不会被误伤或者误杀,只管抽出燧发火铳便射向了宁完我的车队。

等到几个宁完我的卫死的差不多了,七八个小贩便一拥而上,抽刀便是一阵乱砍。可怜一代汉奸,还没有实现自己辅佐主子完成入主中原的大业,便被人剁成了一堆的碎肉。

剁完之后,七八个小贩便立即混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就此不知去向。待到附近巡逻的建奴兵丁赶过来的时候,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被误伤的人群。

接到宁完我被人在路上给宰了的消息,黄台吉几乎被气疯了。先是范文程被人弄去铸成了跪像,这个倒也没什么,接着就是鲍承先那狗东西也没了音讯,连带着岳托也不知所踪,估计也是折在了蛮子锦衣卫的手里。

等到鳌拜也被人砍断一只手回来后,接着就是宁完我这狗奴才,十分干脆地被人砍死在了街上。自打蛮子的新皇帝登基之后,自己用惯了的几个奴才几乎先后死光。黄台吉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说蛮子皇帝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黄台吉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晃出了脑袋。怎么可能,明明自己才是天命之人,将来也一定要入主中原,到时候再替这几个狗奴才报仇罢。

黄台吉很生气,毕竟脸被人打了,疼的很,命人大索沈阳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冤枉致死。担任着沈阳锦衣卫同知的楼诚也在生气。

暴怒之下的楼诚一边用鞭子抽着刘老四,一边喝骂:“王八蛋,你擅自行动,还有理了?”

刘老四被抽的满地打滚,却嘴硬道:“卑职擅自劫杀宁完我有错,可是卑职也不是为了自己!那狗汉奸知道大多我大明的情况,若是不及早除了去,早晚成心腹大患!”

楼诚却是怒喝道:“屁的心腹大患!若你个狗东西是派人暗杀,倒也罢了,可是你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就把人给剁成了肉馅!现在你看看,黄台吉小儿大索沈阳城,咱们锦衣卫折了多少兄弟在里面?王八蛋,你若是早知会一声,老子能让你这么莽撞行事?!”

兀自不解气的楼气手上又加了两分力气,骂道:“眼看着这四五个兄弟是回不来了,老子抽死你,替他们报仇!”刘老四闻言,再也没有一丝的嘴硬,便是身上被抽的再疼,都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楼诚抽的累了,将鞭子一扔,骂道:“你给老子等着,你杀了宁完我的功能,老子给你报上去。可是你害得几个兄弟被建奴捉去的过失,老子也给你报上去。究竟如何,你等着指挥使许大人的处置罢!”

咳咳,推荐一本书。属于和暴君同组作者的书《盛汉》,书没看,简介很荡漾。据作者说是会穿越多个世界,但是主体是三国。喜欢三国那段历史的亲们可以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赐死

京城的百姓们已经对于菜市口那个破地方不太感兴趣了。

原本是个卖菜的地方,自打天子登基之后,三天两头的就要砍上一波人头。若是隔的时间长了,基本上就是人头滚滚的景象——无他,一次性多杀几个而已。

不过今天,京城的老百姓还是赶去了菜市口。毕竟一次性地砍三百多颗人头的时候确实不多见,尤其是这三百多个全是陕西、山西、宣大一带的官员。听说在山西大旱的时候,这些家伙还在忙着贪污腐败,被锦衣卫给查了出来,天子龙颜大怒,一次性要全部杀光了事呢。

在场地除了老百姓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便是国子监的监生,加外进京赶考,准备参加崇祯元年科举的考生。

国子监的院监还有吏部尚书,阴沉着脸站在这些未来的官员们身前,一言不发。等到将要被砍头的三百多个官员被押进了刑场以后,吏部尚书才开口道:“今日,都好好看着。”

见众考生有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有人一副不解其意的模样,吏部尚书接着道:“你等科举若是中了,也是要出仕为官的。若是贪腐,今日这些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众考生闻言,这才了然。难怪把自己这些人都召集到了一起,来这里看砍头——自己等人原来可没有准备来看,砍头有什么好看的?马上就要考试了,若是过了,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只是众多地考生便是想要回去继续读书,也走不得。身后不知何时早就围了一圈地锦衣卫,又有谁敢突破锦衣卫地封锁,回去读书?

吏部尚书看着考生们惴惴不安地模样,便开口道:“慌什么?今日让你们来这里,也是陛下的意思。若是好好为官,造福一方,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以后若是想要贪腐,也能想想今日的场面。可不是哪一届的考生都有这样的机会,你等,好好珍惜罢。”

京城里面人头滚滚,山东曲阜的孔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当代衍圣公孔胤植正坐在正堂之上喝着茶水,听着下面管家的汇报:“老爷,最近的这一批粮食,都已经到了通州,只待袁蛮子那边儿把事情办妥,这些粮食就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了。”

孔胤植嗯了一声,眯着眼睛道:“兴燮毕竟还是年轻,等他回来了,你看着提点他一番,莫要出了什么纰漏。”

管家躬身应了声是之后,又道:“老爷,按说小公爷也该回来了,如今却是晚了一两天,也没有什么信儿回来,咱们是不是再去派人瞧瞧?”

孔胤植却哼了一声道:“这逆子多半是跑到哪个烟花柳巷野去了,管他干什么!须知惯子如杀子,等他回来,让他自己去领家法!”

这时,二管家却是从门外一溜儿烟地儿小跑过来,向孔胤植行礼后道:“老爷,外面来了天使,要老爷开了重光门,集了族中上下前去接旨呢。只是那天使还带着大队的厂卫,只怕来者不善。”

孔胤植却喝道:“慌甚么!堂堂的衍圣公府的管家,如何连这么点儿阵仗都经不住?自古来可有千年的皇朝?唯我衍圣公一系代代相传,哪个皇帝不敬我孔家三分?去,按那天使所说,召集族人,开了重光门去接旨。”

此时在衍圣公府外地曹化淳,颇有的等的不耐烦的意思,端坐在马上,百无聊赖地把着马鞭,一个劲地望向衍圣公府的重光门上的木雕。

重光门四柱三间三楼垂以莲花,明间略高,檐下施一斗二升云拱,明间平身科二攒,次间一攒,梁架结构,前后各有四个倒垂的木雕莲蕾。

原本出淤泥而不染人莲花向来是清廉纯洁的象征,在此寓意衍圣公府高尚廉洁,清白无瑕。如今在曹化淳看来,却是说不尽的讽刺。

亏得自己以前还和东林党的那些个“正人君子”们走的比较近,现在看来,皇爷才是最正确的,这些文人,就是欠管教!

等不多时,便听礼炮声响过,吱呀一声,重光门便慢慢地打开了。重光门里,当代衍圣公孔胤植为首,身后跟着的,正在北宗在曲阜的族人,以及整个孔府的洒扫仆役。

孔胤植见曹化淳端坐于马上,却不下马,心下便有些恼怒。自己已经打开了重光门,宣旨的天使却不下马,这不是打孔圣人的脸面么?只是天使毕竟代表了天子,纵然自己恼怒,却也不能发作甚么。等快到了马前时,孔胤植才不冷不淡地道:“天使远来辛苦。”

孔胤植语气中的恼怒,曹化淳如何听不出来?曹化淳能从一个死太监,做到东厂督主的位置上,除了崇祯的宠信,又岂是没有真本事的?

当然,此时此刻,且任由他孔胤植怎么发泄罢,自己堂堂天子近侍,东厂督主,属实犯不上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心中计较已定,曹化淳便向后一伸手,自然有小太监端着托盘,送上圣旨。曹化淳打开圣旨,扯着嗓子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衍圣公孔胤植,自天启元年袭爵,未能教化一方,反侵占民田,私与蛮夷通商,有违圣人教化,难为天下师,更不足以奉圣人家庙。其令,衍圣公孔胤植,除爵,赐自尽。其子孔兴懋,赐自尽。”

等念完了赐死孔胤植以及涉及到向关外走私粮食的孔府之人的诏书后,曹化淳又打开另一封诏书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故宋丧乱,圣人血脉不得已而南渡,始有孔氏南宗,自大明太祖高皇帝砥定天下,南宗孔氏已传承久矣。朕不敏,私以为圣人之后,宗分南北,此骨肉相离也。左春坊左谕德孔贞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手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中国人自古就讲究个礼尚往来,便是皇帝抑或圣人,亦不能免谷。

崇祯册封孔贞运为衍圣公,让南宗重掌孔府,这是大礼,得回了才行。要是一点儿表示没有,下次谁还带你玩?官场上讲究的就是这个,重视恩情的人才能在官场上走的远,只懂算计利益之辈,早就被更精于算计的给玩死了,连渣渣都剩不下。

三让之后才“无奈奉诏”的衍圣公孔贞运马上就要离京前往孔府,临行之前,孔公爷却是上了奏折,请尊崇祯为“儒学大宗师”。

理由很简单,崇祯知书,明礼,对圣人之言颇有一番见解——虽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儿的见解。

崇祯再三推让一番后,见衍圣公心意已决,仿佛自己不上这么个尊号,便要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一样,唯恐衍圣公出点儿什么意外的崇祯皇帝只好羞嗒嗒地接下了这么个尊号,这也代表着,在天下士子面前,崇祯可是得到了圣人之后认可的新一代儒学大宗师。

朝堂上的大臣们,谁见崇祯,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唯有后宫的周皇后,才知道崇祯接了这个尊号后的反应:“彼其娘之!老匹夫欺朕太甚!”

周皇后却是颇为不解,若是按照常理来说,便是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都没有得到孔家上这种尊号,怎么崇祯得了,反而会暴怒?

毕竟是夫妻一体,关心崇祯别被气坏了身体的周皇后劝道:“若是陛下不喜,去了这尊号便是。只是这儒学大宗师毕竟是衍圣公所上,代表的不也是天下士林对陛下的认可?”

崇祯却冷笑道:“认可?朕行事,需要这些渣渣们认可?这甚么儒学大宗师的尊号,以前又不是没有人得到过。给朕这么个尊号,这老匹夫明显是来恶心朕的。”

周皇后好奇道:“臣妾读书少,陛下莫要瞒哄臣妾。自太祖高皇帝龙兴至今已近三百年,何曾有哪位先祖得到过这等尊号?”

崇祯咬牙道:“我大明一朝,当然是没有哪位皇帝得到过。嘿嘿,这老匹夫欺朕读书少,上的这甚么狗屁尊号,乃是伪元时,元好问那无耻之徒上给伪汗忽必烈的。那老匹夫料定了朕现在不会对他怎么样,便拿前朝的称号来恶心朕,其心当诛!”

直到第二天的一早,崇祯便早早地单独传见了许显纯,便是王承恩等,都不在场。除了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东方教主方正化,就再没有第二个人。

“朕闻在蒙古和藏地,有一种猛犬,名曰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而且无论主人如何打骂,都不改其忠心。”

许显纯其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这种猛犬,若是陛下想要,怎么着也能给陛下弄来,可是现在单独跟自己说起来这种猛犬,显示不是想要弄一只来养着玩儿这么简单的事儿。

福至心灵,许显纯应道:“陛下,锦衣卫便是陛下的獒犬,陛下说咬谁,就一定会咬死谁。任凭陛下打骂,也毫无怨言。”

崇祯嗯了一声,这才淡淡地道:“朕有一事要交待你去办。不需要你亲自去,但是人手一定要可靠。要上无老下无小的敢死之人。”

许显纯略微思量一番,脑中便筛出了一份名单,躬身应道:“这等人手,厂卫之中有许多,专门做一些不太光彩的活计。只是不知道陛下要这些人手去干什么?”

崇祯似笑非笑地道:“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可是这些混账,就敢硬生生地篡改成以德报怨!也不知道孔圣人泉下有知,是何感想。”

许显纯没有接话,这等话头,明显不是自己可以接的,言多必失,自己是皇帝手中的利刃,只要听皇帝的指令办事即可——兵刃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

崇祯显然也很满意许显纯一直以来的表现,接着道:“锦衣卫中的许多手段,朕还在潜邸之时,便早有耳闻。这次,朕要你指派几个人手,拿出这些手段来。”

许显纯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点点头,接着道:“朕今日会下旨,安排锦衣卫护送衍圣公南下,待去迎了先贤地棺椁与骸骨之后再北归孔府。”

许显纯依旧躬着身子不说话,崇祯皇帝的话明显没有说完,若仅仅如此,皇帝不可能单独对自己说出刚才地那一番话。

果不其然,就听崇祯接着道:“待孔贞运到了孔府,袭了爵后,让你安排的人手制造一场意外。朕不管他是喝凉水死了,还是睡觉死了,反正,朕要他看不到袭爵后第二天的太阳,你可懂了?”

许显纯的额头上早已冒出了微微地细汗。若是平日里,向来以忠犬自诩的许显纯有这种单独奏对的机会,只怕早高兴的找不到北了,可是今天,但凡是有一点儿的可能,他都宁肯自己今天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吓的两条大腿都有些转筋的感觉。

不管心中有多么打鼓,许显纯依旧应道:“臣明白。敢问陛下,事后如何?”

崇祯接着道:“事后,让人制造证据,把矛头指向北宗作孽,但是又不可太过明显。尽量挑拨他孔氏南北二宗自己先斗起来。”

许显纯接着道:“敢问陛下,行事之人可要封口?”

崇祯却有些迟疑了起来。若是不封口,难免有走漏消息的风险,若是将行事之人封口,却又可惜了这些忠心耿耿的锦衣卫,一时之间,竟是颇感为难。

沉吟半晌,崇祯才道:“罢了,事后安排这些人去辽东从军,再从那些幼苗之中,择其优者承其香火,从厚抚恤罢。”

许显纯心领神会,再次躬身应道:“微臣明白,必然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地。”

崇祯嗯了一声,这才道:“好好用心办差,不得有一丝差错。”

等到许显纯领命而去后,崇祯才喃喃自语道:“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朕复仇,须隔不得夜!”

那啥,推书时间又到了,推荐一本书《我要做帝王》苍天不公,那这天不要也罢,强权当道,那就推翻重来,骑白马,持银枪,刘武枪指天穹,傲然道:“我要做帝王!”

第一百二十章 皇后有喜

完颜玉卓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原本以为辽东很大,自己的部落所占的地盘也很大了,可是直到来到了大明的本地,她才彻底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辽阔。

原本在辽东,从自己家的部落骑马到另外一个部落,有时候需要半天的时间呢。原本从东江乘船到登莱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自己以为下了船就可以快速到达明人的京师,自己也可以早点儿看看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子——如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自己就揍到他不敢上床,乖乖听话为止!

可是等到从登莱一路行往明人的京师,却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也让完颜玉卓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认识——大明皇妃。

不管是途经的驿站,还是行宫别院,无论自己到了哪里,所见、所用、所食,都是自己在辽东所不曾见过的。唯一比较讨厌的,就是那个汉人大官给自己找来的一个老妈子,成天一副死人脸,不断地重复教着自己所谓地宫廷礼仪甚么的,搞的自己是不厌其烦。

不过好在,自己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四月十五日这天到了京城。按那个汉人大官的话说,要是耽误了四月十五这个日子,自己估计没甚么事儿,这汉人大官只怕要倒霉了。

到了京城,完颜玉卓的第一个感觉除了大,就是人多。自己在辽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城市,更别提这么多的人了——只是不知道汉人皇帝,自己未来的夫君,要收多少税,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奴隶。只怕这汉人皇帝比阿爹可厉害多了罢?

完颜玉卓进京的日子,确实是个好日子。就在前一天的晚上,羞嗒嗒的周皇后红着脸拒绝了崇祯的临幸,反而想要把崇祯赶去田妃或者袁妃那里。在崇祯一再地追问下,周皇后才红着脸说出了原委:“非是臣妾矫情,而是臣妾今日总是干呕,兼之这个月的月信并没有来,诏了太医诊脉,臣妾已经,已经,已经有了……”

恍恍惚惚中,崇祯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儿子,也不知道那小王八蛋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孩子他娘是不是又嫁人了,这儿子有没有跟了别人的姓……

不管怎么说,周皇后有了身孕,崇祯再一次体会到了前世听到老婆怀孕时的心情。高兴之下,更是不同意去田妃和袁妃那里了。干脆就留在了周皇后宫中,想要抱着周皇后老老实实地睡一夜。

只是刚想要睡下,崇祯却忽然想起一事来,忽地翻身起来,也不顾诧异的周皇后,高声道:“来人,传王承恩和魏忠贤来见朕。”

刚刚睡下的魏忠贤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憋了满肚子的起床气却不敢发作,只得匆匆地赶去宫中见崇祯——这皇爷也太折腾了,他哥以前基本上不会在这时候叫自己去见驾,自己已经一把老骨头,早晚被这位爷给折腾散架。

只是当魏忠贤和王承恩见到崇祯的时候,心里却又开始打鼓了。

周皇后寝宫的外殿,崇祯的眼角上虽然有着一丝掩不住的喜色,但是眼神中的杀气,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溢出。

崇祯见二人已经到了,手指敲了敲身上的桌子,问道:“忠贤呐,朕来问你,客氏呢?”

魏忠贤心下咯噔一声,生恐崇祯这是要对客氏下手,只是又不敢不答,只得诺诺道:“回皇爷,自先帝大行,客氏便出宫归家了。”

崇祯嗯了一声,又道:“朕先前在潜邸时,曾听有传言说客氏曾私宿禁中?皇嫂亦曾因为恶了客氏,被客氏暗中下了毒手,这才多次小产的?”

魏忠贤闻言,却是先替客氏叫起了屈:“回皇爷的话,先帝对客氏确实是极好的,亦曾留宿于禁中,只是客氏留宿于禁中之时,先帝都是在张娘娘那里,并无宫外所传的那些谣言的龌蹉事儿。倘若皇爷不信,自可向娘娘求证。至于说客氏害得娘娘小产,也不知道是何人谣传的。”

崇祯又嗯了一声,也不理会魏忠贤,只是手指却不断地敲击着桌子。嗒嗒的敲击声颇有一些规律,心下紧张的魏忠贤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这嗒嗒声一起一伏,只是不知道皇爷停止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会不会也跟着停下。

不过很快,崇祯就停下了对桌子的敲击。突然的停顿,也让魏忠贤的心跳跟着猛的一停,回过神来的魏忠贤将身子躬地愈发的弯了。

崇祯突然对王承恩道:“拟旨,皇后有了身孕,明日诏客氏入宫服伺。倘若伺候的好了,朕有赏。倘若有半点儿差池,朕绝不轻饶。”

说完之后,又对着魏忠贤道:“皇后有了身孕,让你底下的人都给朕打起精神来盯好了,一应的饮食用度,都从优,也都要严查。”

魏忠贤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崇祯却是冷笑道:“朕说的严查,是从严查这些东西的来路,还有用途,若是皇后如皇嫂一般发生了甚么小产的事儿,小心你的脑袋!”

此时的魏忠贤也大概明白了崇祯眼角的喜色是怎么回事儿了,这种喜色,自己不止一次地在大行的天启皇帝眼角看到过。至于那掩不住的杀意,只怕是跟张皇后几次小产和天启皇帝的皇子早夭有关。

只怕这会儿的崇祯皇爷,疑心张皇后小产和皇子早夭是有人暗中下手。不过很明显,皇爷怀疑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客氏,只怕是朝中的那些大老爷们。

挥退了王承恩和魏忠贤的崇祯又坐了一会儿。他确实是对于这天启皇帝的儿子早夭和张皇后小产的事儿起了疑心。

后世都说暗中下手的是客氏和魏忠贤,但是崇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天启无后,得利的必然不是他魏忠贤和客氏,反而是自己。依着当时自己亲近东林党的表现来看,魏忠贤和客氏必然落不了好下场,而天启若是有后,魏忠贤和客氏靠着拥立之功,反而能多掌几年的权柄。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翻看过天启皇帝的起居录,发现正是客氏出宫了以后,天启才落了水,喝了那什么狗屁的灵露饮,若是客氏当时还在宫中,以这娘们儿的精明,只怕事情还到不了今天这一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宫

大明崇祯元年四月十五日,辽东锡伯族族长之女完颜玉卓的车架进入了大明的京师。

不过京师的老百姓们表现的很是淡定——大明的天子收过外族的女人可不少,反正这是皇帝自己的事儿,外族女人生的孩子也不能成为太子,皇帝也不祸害自己家闺女,谁管皇帝收多少后宫啊,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去划拉两个铜板呢。

当然,淡定归淡定,围观还是要围观的——尤其是对于皇城根下的老百姓来说,有热闹不看,岂不是辜负了这人生的大好时光?

抱歉兄弟们,飞机刚落地,一会儿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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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崔呈秀却是不敢接话,只得讪讪道:“臣愚昧,唯陛下决断之。”

崇祯也知道崔呈秀这是明哲保身之道,也不点破。自己举着屠刀杀杀杀的没问题,全杀光了就是问题了。何况崔呈秀只是贪了一点儿而已,可是在朝政下,崔呈秀和施凤来一样,都属于标准的皇党,这种人还是要留着用的。

不为己甚的崇祯接着道:“这事儿暂且不提,再说说辽东的情况。比如毛文龙那里,还有孙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起朝鲜的情况?”

崔呈秀躬身道:“陛下,毛大将军那里,情况尚可。只是建奴最近动作颇为频繁,估计是想要征伐东江。便是朝鲜,也受到了建奴使者的威胁。”

崇祯嗯了一声,这些原本都在意料之中。奴酋黄太吉这狗东西绝不是甚么好相与的角色,能从四大贝勒共议朝政的模式下改成八王议政模式,再到后来的面南称帝,打下建奴入关的基础,即使有着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也足见其不简单之处。纵然自己嘴上一口一个狗奴才地骂着此人,心下却也不得不暗自佩服此人的雄才大略。

不过,自己不管怎么折腾,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自挂东南枝而已,自己就可着劲儿的折腾,再加上后世知道的那么点儿东西,好歹也要怼黄台吉一番。

定了定神的崇祯道:“对于建奴来说,毛文龙一日不除,便如鲠在喉,他们就不敢尽起大军征伐朝鲜,更别提叩关大明了。如此一来,建奴必然是要想方设法地除了毛文龙。”

崔呈秀应了声是,说道:“陛下圣明,毛文龙所部东江镇,虽然不堪大用,也不能与建奴打野战,但是东江一日不除,建奴就一日不能安心。更何况毛文龙部现在不停地袭扰建奴,战果虽然平平,但是扰的建奴却是不胜其烦。今日杀一个,明日杀一个的,这辽东的建奴又能有多少?”

崇祯道:“不错,只要不让建奴安稳,毛文龙便是大功一件。不停袭扰之下,便是建奴是个肥壮的巨人,也能给拖得瘦了。此番那袁崇焕往东江去,便是奔着毛文龙去了?”

崔呈秀应道:“陛下圣明。袁崇焕此番去辽东,乃是受了建奴奴酋黄台吉的指使,想要替建奴除此心腹大患。”

崇祯闻言,呵呵一声冷笑道:“大明对他袁崇焕可曾薄待半分了?如今却甘愿做建奴的走狗,为患大明,其心当诛!”

崔呈秀躬身低头应是道:“陛下所言极是。”

崔呈秀预想之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只听崇祯淡淡地道:“罢了,先不提他了。崔爱卿给朕说说,朝鲜那边儿如何?”

崔呈秀闻言,便答道:“启奏陛下,据孙先生所言,朝鲜绫阳君李倧确实是心向大明,建奴派去的使者,已经在被套出话后,一刀杀了。”

崇祯道:“朕翻阅朝鲜过来的文书,这绫阳君李倧当真如此心向我大明?朝鲜士子之间如何?可有心向建奴之辈?”

崔呈秀道:“陛下,绫阳君李倧兵谏朝鲜前国主光海君,按常理来说,实话大逆不道之举,我大明身为其宗主国,原本当下诏斥责,甚至派员前去监护其国。只是光海君李珲失智,与建奴之间暧昧不清。朝鲜一向自称小中华,便是朝鲜民间,亦认为光海君失智,应当忠心伺俸大明为上。”

崇祯却是心下冷笑,李珲失智?这种屁话唬唬小孩子倒也罢了,身为一国之主,光海君李珲的选择并没有错误。朝鲜地小民寡,立国之本便是事大,又扯甚么小中华?别搞笑了,后世的朝鲜二鬼子,可比日本小鬼子办的事儿更操蛋。

只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绫阳君李倧还需要好生安抚,毛文龙远离大明本地,补给上不是那么方便,若是背靠朝鲜,便不至于陷入无根之境,进可袭扰建奴,退可把守朝鲜一地,照样儿能给建奴添堵。

再者说,现在的朝鲜,倒也称得上是心向大明的忠犬,毕竟绫阳君李倧废掉光海君李珲的理由就是对大明不敬,而一个想要左右逢源的朝鲜,一个一心想要推行自己文化的大君,并不符合此时朝鲜士林之中的主流观点——大明乃天朝上国,朝鲜当以子辈态度来伺俸大明。

而且,一个英明神武的大君,对于朝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起码不管是大明还是建奴,都不想看着辽东再崛起一家势力来抢食。

想通了此间关节的崇祯干脆笑呵呵的对崔呈秀道:“不错,朝鲜果然还是忠心的。只是崔爱卿毕竟是主杀伐的冬管,朕想听听崔爱卿对于辽东局势的看法。”

崔呈秀却是明白,这基本上是崇祯对于自己的一次试探或者说考验,若是能让崇祯皇帝满意了,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便稳稳的,以后也未必便没有可能入阁主政,若是不能让崇祯皇帝满意,别说入阁主政,只怕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也不见得稳定。

沉下心思,思量了一番后,崔呈秀才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今辽东,可谓是疥癣之疾。不说我大明练好兵后能一击而下,便是单靠现在辽东的形式,也足够让建奴吃不了兜着走。”

难得听到有大臣说出吃不了兜着走这种话的崇祯显然也很感兴起,便问道:“崔爱卿说说看,朕听着呢。”

崔呈秀此时却是已经有了腹稿,直接回答道:“陛下,此时辽东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大明的冬天已经够冷的了,可是辽东之地,苦寒更甚。建奴那边儿也是缺衣少食,加上朝鲜、东江、朝鲜,还有陛下刚刚册封的扈国公所部锡伯族,几方围堵之下,建奴的日子便更加的艰难。此时唯一所虑者,不过是建奴若孤注一掷,尽起大军,不顾一切后果地强攻东江和朝鲜,一旦我大明山海关方向救援不及,则朝鲜和东江危矣。”

崇祯却冷笑道:“他黄台吉小儿不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审袁(终于上架了,求首订)

崇祯听完崔呈秀所言,发现和自己所猜测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袁崇焕这家伙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跑去东江,大概也就是受了建奴奴酋黄台吉的指示,想要除去毛文龙,一如原本的历史上一般。

只要毛文龙一除,建奴就能直接逼降朝鲜,连带着草原上对建奴造成的压力都会大减。

可惜的是,不管是建奴,还是袁崇焕,都没有想到自己早就防着这么一出,早早地做出了布置。毛文龙也不是傻子,如今有这么一出打底,估计建奴以后的日子肯定是更不好过。

等到崔呈秀从宫中退出之后,崇祯则是命人直接喊来了许显纯,直接往诏狱而去。

崇祯要去看看袁崇焕,这个后世争议不休的家伙。

待到了诏狱,挥退了其他人,只剩下王承恩、方正化和许显纯之后,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捆在架子上的袁崇焕,崇祯这才开口道:“袁崇焕,你可有话说?”

袁崇焕看着眼前年轻的皇帝,突然再也没了在东江时要求面圣自辩的心思。皇帝虽然年轻,可是厂卫却用的极是顺手,一如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一般,自己一举一动只怕早已有人报告在了崇祯皇帝的案头,自己再狡辩又有什么用?

已经不想再玩什么自辩蒙混过关的袁崇焕此刻只求速死,当下开口道:“陛下,臣自知有罪,只求速死,求陛下开恩,放过家中妻儿,他们甚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臣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关。”

崇祯却是冷笑道:“他们的事儿先不忙说。只是朕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袁都督,还望你能如实回答。”

袁崇焕低头道:“只要陛下肯放过家中无干之人,罪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道:“其实朕也没有甚么好问的。朕想知道的和朕不想知道的,其实都知道。每天锦衣卫的秘报都会报告过来,这些事儿倒也没甚么。朕好奇的,是你也算是个知兵之人,难道果真不知道毛文龙的重要性?你不知道除了毛文龙的后果是甚么?”

袁崇焕倒也干脆,答道:“回陛下,罪臣当然知道除了毛文龙的后果是甚么。可是不除了他,通州的粮食怎么到辽东?走山海关明显不现实,走海路就有毛文龙,此人不除,有多少人利益跟着受损?”

崇祯快要被气笑了,这他娘的还有理了?敛财敛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不容易。崇祯接着问道:“说说看,都有谁的利益受损?”

袁崇焕卖大明卖的干脆,此时卖队友更干脆:“山东孔家,圣人之后。福建浙江豪商,加上通州李家,前任辅臣李三才之子。这些人加一起,陛下可敢一次全杀了?只怕陛下还没有动手,这天下就先大乱了!”

一番话说的崇祯颇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这混账哪儿来的底气这么肯定自己不敢动手?折腾的再烂也不会比全家自尽后自己再自挂东南枝更烂了吧?既然这样,还有甚么好顾忌的?

崇祯道:“这个么,不劳你袁大都督关心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朕也不会让你死,朕要让你看看,你说的这些人是个甚么下场,也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天子一怒!”

袁崇焕却轻笑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个罪臣当然知道,可是陛下当真不知杀光这些人的后果?”

崇祯也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大明如今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大不了推倒了重来就是了。朕有厂卫在手,有各地卫所,便是再乱,又能如何?”

见袁崇焕无语,崇祯接着问道:“朕看过你的履历,原本倒也算得上是忠敬之人,可是你又怎么和建奴勾搭上的?大明给你的不够?还是说建奴能给你的更多?”

听闻此言,袁崇焕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子火气,抬头目视崇祯道:“陛下当真不知?”

崇祯却是很好奇,问道:“朕知道什么?难道说你勾结建奴还有理了?”

袁崇焕却哈哈笑道:“罪臣当然没理,罪该万死。可是,陛下可知道十三山的十万百姓?他们又有何罪?他们该死?”

笑着笑着却是哭了起来,问崇祯道:“陛下啊,那是十万人啊,十万啊!他们忠敬吗?可是结果呢?王象乾、王在晋是怎么干的?眼看着十万大明百姓死了个精光啊!十万啊!”

崇祯闻言,也是黯然,毕竟这事儿确实已经发生了,自己那时候还没穿越,十万大明百姓就这么死了个干净,在建奴的杀戮史上又添了一笔血债。

收了收心思,崇祯道:“十三山的事儿,朕当然知道。只是十三山的事情与你勾结建奴又有甚么关系?”

袁崇焕也定了定神,也不再流泪,直接干脆痛快地道:“当然有关系。十三山的十万百姓,用他们的死,让罪臣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来罪臣也是一心想要匡扶社稷,扶保大明,学那于少保一般,可是于少保的下场呢?再想想十三山十万百姓,罪臣当然不能跟着去死。”

崇祯听完,却是觉得有一万句麻卖批想讲,这混账说的好有道理,朕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人当然怕死,当然也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只是突然间,崇祯却想起了故宋的事儿,问袁崇焕道:“你说的很对,朕都快被你说服了。可是朕很好奇啊,故宋时的文天祥被俘后,钓鱼城为什么不直接干脆地投降呢?十余年的抵坑,一代代的人就这么填了进去,可是钓鱼城就是不降,怎么他们的骨头就那么硬?怎么故宋崖山之时尚有十万士子从容赴死,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你敛财自肥和贪生怕死的理由了?就因为这个你就敢卖了大明?大明待你薄了?那钓鱼城可有甚么优待?那蹈海的十万士子可有甚么优待?”

袁崇焕一时却被问的哑口无言,崇祯却是不放过他,接着道:“算了,朕好奇的就是你勾结建奴的原因,如今已然知晓。剩下的你慢慢看着吧,朕会让你会和你说的那些人一起上路的。”

袁崇焕却道:“罪臣自知罪该死万,只求陛下放过家中的妻子幼儿,罪臣来世衔环结草以报陛下隆恩!”

崇祯闻言,却是轻声笑了笑。也不现会袁崇焕,径直向诏狱的牢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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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的说明

有人说,最苦逼的职业是网络写手,有人说是程序猿。

朕呢,则是程序猿+网络写手。

如此说来,简直就是苦逼他妈给苦逼开门,苦逼到家了。

昨天晚上急急忙忙地发了一章后,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赶去机场赶飞机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成绩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成想,等从飞机上下来,这个成绩让暴君简直要炸。

兄弟们太给力了。

你们给力,暴君也不能掉链子是吧?

今天啥也不干了,原本答应的陪老婆孩子去玩的计划推迟到下周周末,今天,从这个单章发布的时间开始,暴君正式进入闭群码字状态,最少五更!要不然朕就公布下地址,你们的刀片神马的可以准备好了。以后争取卖刀片发家致富也行。

最后,祝大家元旦快乐!

以上。

暴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步战与骑兵

待走了几步,崇祯却是头也没回,直接说道:“你身无分文,他们便要跟着你吃苦受罪,你位高权重,他们便跟着你锦衣玉食。朕,不相信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大明律更不相信!”

袁崇焕听完,更是心死若丧,喊道:“陛下,求陛下放过他们,远窜三千里也行啊陛下,求陛下留下罪臣的一点儿香火!”

崇祯却突然笑了,反问道:“等他长大成人了学你一般卖了大明?或者是来找朕报仇?”

说完,也不再理会袁崇焕,却是径直向诏狱外走去。

崇祯可是知道后世渣某庸所写过的那本碧血剑,里边的袁大都督的那个儿子,后来可是跟金四爷结拜为把兄弟的!至于金四爷是谁,不就是黄台吉那个狗东西?跟建奴奴酋结拜,还武功高强,入皇宫大内如入无人之境,彼其娘之,想想都害怕。

还未出诏狱,崇祯突然问身后的许显纯道:“朕交待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许显纯听闻崇祯如此一问,摆明了是问的山东之事,当下答道:“回陛下,都已经安排妥当。都是挑出来的好手,一共八人,足够把事情办妥了。”

崇祯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好。算算日子,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扬州了罢?”

许显纯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到了。只是为了保密,臣让他们不必传回消息,直到成功之后再递消息过来,因此臣也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情况。”

崇祯道:“没甚么,没消息传来便说明事情还未成,多加注意,有消息立即回报给朕。”

待许显纯应了之后,崇祯接着道:“命人多注意下婉妃带来的那些护卫,看看他们的反应,看看能不能彻底融入我大明之中。”

这才出了诏狱,往后宫而去,后宫之中,正有一朵娇嫩的小白花等着自己去采摘。

崇祯关心的那些锡伯族的陪嫁护卫,此时正呆在锦衣卫的东城千户所里。

早就受了许显纯指示的熊森一行人,这些天来一直与这些陪嫁护卫们厮混在一起。毕竟是一起在战场上杀过建奴的,双方虽然语言上有所障碍,但是在这些陪嫁护卫们一路上主动学习汉话的情况下,两伙人倒是相处的不错,颇有一些好基友一辈子的意思。

甫一入京之时,这些护卫可谓是将土包子进城这个词给演绎的淋漓尽致,从辽东苦寒之地,突然之间来到中原花花世界,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也都稀奇,一时之间,却是闹出了不少地笑话。不过好在,锦衣卫地一众人并没有笑话他们的意思,更多的是玩笑一般地笑闹,这些直爽汉子也不在意,草原上的汉子么,心胸都要像草原一样宽广才行。

按照熊森的话说,带头的陪嫁护卫,那个叫做完颜成的家伙,是属于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天生就该来锦衣卫当差才是。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再换上一身大明百姓的装束,倘若不看他手上常年拉弓射箭和操刀子砍人磨出来的老茧,任谁都会把这家伙当成一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而不是一个辽东来的厮杀汉。

熊森有时候都觉得这家伙是个老狐狸,每次想坑他,十有八九是自己倒霉,而不是完颜成这家伙。比如带他去清风馆,这家伙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地,也不让姑娘陪,酒也不多喝,话更是不少,问什么都是露出满嘴的白牙,咧着嘴傻笑,让熊森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日,熊森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拉着闲的无聊的完颜成,出了京城直奔城东,跑到一处锦衣卫的营地后,熊森才大大咧咧地道:“我说老完啊,今儿个你得给兄弟们看看,这在马上砍人的活计,还是你们这些家伙更精通。上次在清风馆里,你可是签了的。今天你可不能其藏着掖着,要不然下次不带你出去玩儿了。”

完颜成无奈地道:“完颜,完颜!”

熊森装傻道:“知道了,老完。你放心,今儿个你给兄弟们好好说道说道,回头俺老熊还带你去清风馆。”

完颜成道:“他娘的,俺姓完颜,不姓完!还有,下次不去清风馆。”

熊森道:“咋的?清风馆不合你老完的胃口?俺跟你说,那清风馆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那得有身份。身份,知道啥意思么?”

彻底拿熊森没办法的完颜成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熊森道:“身份,比如说俺老熊,天子亲军,你老完则是婉妃娘娘的娘家护卫,这就是身份。要是换成平头百姓,那清风馆的老鸨子可不会让你进去,明白了么?”

完颜成无语,憋了半晌才闷声道:“你叫俺完颜行不行?别叫俺老完行不?俺求你了!那清风馆里的菜倒是好吃,可是那曲儿唱的是什么,俺听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你让俺操刀子砍人就没问题,这种听曲的事儿,你还是少找俺。还有,那里边儿的酒也清淡地狠,下次你就不能找个酒烈一些的地方,让俺喝个痛快?”

熊森这才恍然道:“哦,我说你老完怎么每次就喝那么点儿,跟那猫儿喝水似的,原来那酒不合你胃口。得,下次俺老熊带你去醉仙楼喝酒去,那里的酒好喝的很,保证让你满意。”

完颜成这才咧嘴笑道:“成,那就这么定了,今天俺就听你的安排,保证没有一丝的藏私,俺会什么俺就说什么。”

熊森也大笑道:“好,好,好,就等你老完这句话了,走着?”

两人一番说说笑笑的进了校场,看着校场上一群锦衣卫正在摸爬滚打,远处还有一队队地骑兵喝呼而过,手中马刀不时劈向用稻草扎成的靴子,熊森问道:“咋样儿?”

可是不曾想,原本意想之中完颜成的称赞根本没有。就听这个高大健壮却皮肤黝黑的家伙咧嘴笑道:“若是在马上,估计俺不是对手,很快就会死在这些人的手里。若是在马上么,嘿嘿。”

说着却是停下不说了。熊森见状,知道这家伙在卖关子,当下问道:“你狗日的,说话留一半!说说,在马上会怎么样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向他人学习

完颜成嘿嘿笑道,却是不提在马上对阵会怎么样,反而岔开话头问道:“老熊,你知道不知道以前蒙元之时,曾有射雕手一说?你们汉人之中,也有过飞将军的传说?还有那曼古歹甚么的,你总听说过吧?”

熊森笑骂道:“你别欺负俺老熊读书少!飞将军俺当然知道,射雕手么,俺好像听过,但是记不太清楚了。还有曼古歹是啥?说说,啥情况?”

完颜成道:“射雕手的一双臂膀,价值万金!草原之上,便是俘虏了射雕者,都没有哪个部落首领舍得去杀,就算不能招降,也会等着对方部落以万金的高价去赎回。至于曼古歹么”

不待完颜成说完,熊森就惊道:“我操!这双膀子还真值钱!我说老完,改天咱们上建奴那边儿弄个射雕手,卸了他的膀子,岂不是要发财了?”

完颜成却满脸黑线地道:“卸了的膀子不值钱!但是大明皇帝可能会喜欢吧?”

熊森嘿嘿笑道:“老子当然知道卸了的膀子不值钱,可是不管是把完整的射雕手献给天子当建奴,还是卸了干脆把什么射雕手的膀子卸了,天子肯定会开心,到时候你我这赏赐都是少不了的。”

完颜成无语,闷声道:“你别插话,听俺把话说完。”

见熊森不再开口,完颜成才接着道:“这射箭么,人人都会,可是射雕手能射下天上的雄鹰,你们的飞将军能将箭射入石头之中,俺也是佩服的很。可见这射箭一道上,草原和大明都没有甚么区别,可是你还就是在骑兵上打不过建奴,你想过为什么没有?”

熊森闻言,心道,老子什么水平你又不是没见过,明知故问,这不是故意打老子的脸?当下讪讪道:“俺老熊只是个锦衣卫,又怎么考虑到这么多?”

完颜成却道:“既然这弓箭差不多,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两个原因了。一个是人的原因,另一个,就是战法的原因了。”

熊森道:“这些我哪儿懂啊,你还懂这个?快跟俺说说。”

完颜成鄙夷道:“你是大明的人,却还不如俺一个草原上的蛮子懂的多,丢人不你?”

熊森却是得意洋洋的道:“丢甚么人?不懂俺就学呗。快说说。”

完颜成道:“你想想,你们大明立国之初,也是曾经扫边多次吧?当初的蒙元多么地不可一世,不也被你们给打败了?”

熊森高兴道:“不错,蒙元算什么东西,不照样被我大明给打成狗一样儿。”

完颜成道:“现在你把他们打成狗一个我看看。”

正在得意的熊森却是得意不起起来了,垂头道:“他娘的,现在打不过。”说完,却是振奋精神道:“不过没关系,你狗日的在马上厉害,这不就向你请教来啦?俺不插话了,你接着说。”

完颜成不理会熊森那副狗腿的模样,说道:“反正俺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现在的战法,明显不如建奴那边儿了,而且你们都是种地,不像建奴和我们锡伯族一样,多数要打猎放牧,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这骑兵一道上么,当然就比你们厉害一些了。就像刚才我说的,在地面上,那几个人很轻松就能弄死我,但是,如果是在马背上,只要你们不用火铳什么的,那同等人数下或者只要相差不大,刚才那几个人很容易就会被我给弄死。”

熊森知道完颜成所说的是事实,但是输人不输面儿,嘴硬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牛气,你牛气你咋不上天呢。赶紧说说咋整,别扯这些没用的。”

完颜成彻底被熊森这家伙的无耻给打败,无奈地道:“简单啊,一个是加强训练,另一个,就是多用新的战法呗。”

熊森也无奈了,问道:“咋训练,啥新战法?”

完颜成道:“加强训练这个,其实我也不懂,反正我们从小就骑马,要打猎,就要在马上射箭,慢慢地也就练出来了。至于战法,说白了,也没有什么新意。蒙元那一套战法就很好用,什么曼古歹一类的,对付建奴足够了。上次咱们遇到的追兵,其实在建奴里边儿已经算是强的了,可是不还是被解决掉了?”

说到这里,完颜成咽了口吐沫,接着说道:“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家伙是真阴损。先是火铳再是手弩,最后才是操刀子上,我们锡伯族要是有你们装备的这些家伙事儿,建奴早就没了。”

熊森对于这些装备什么的并不在意,反正上面有人操心这个事儿,有好用的家伙儿,自己这些锦衣卫就是最早装备的,但是他对于完颜成口中反复提起的曼古歹很感兴趣,毕竟这玩意儿自己不懂,便问完颜成道:“这曼古歹是个什么情况,你给俺说说。”

完颜成简直快被熊森给烦死,无奈的道:“大哥,你真是我大哥啊,这玩意你们的书中肯定有记载。蒙元就特别擅长玩这一招。说白了,就是派人冲到敌方那边儿,一阵箭雨过去直接跑,引着敌人来追,一边儿跑一边儿回身射箭,引得对方阵型溃散了,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熊森如获至宝,喜滋滋地道:“靠谱,靠谱,一会儿咱们醉仙楼,到时候好好说道说道。”

熊森好不容易套出来的话儿,包括这些战法甚么的,送到崇祯案头上之时,换来的,是崇祯皇帝的打赏,和一句“加强训练,军纪第一。好生学习,早破建奴。”

其实崇祯一开始是对这些甚么曼古歹一类的玩意儿不太感兴趣的。在他看来,排队枪毙才是王道,骑兵早晚都得退出历史舞台,现在大明的燧发步枪正在徐光启和那个毕姥爷的主持下大踏步前近,估计离自己心中所想的排除枪毙已经相差不远了,现在再花大力气搞骑兵,岂不是白费力气多花钱?

直到崔呈秀和被诏进宫的英国公张惟贤多番解说之下,崇祯才意识到了熊森问出来的这些东西究竟有多大价值。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正德之死

崇祯毕竟是自后世穿越而来,在他的记忆之中,没有什么是靠来一发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发。别管是子弹还是炮弹或者原子弹,总之来上一发,事情总是能得到解决。

但是现在张惟贤和崔呈秀的说法,却是打破了他的幻想或者说梦想。因为现在的大明所拥有的火器,还不如以靠来上一发就解决掉自己闹心的问题。

便是以辽东为例子,后世的那些家伙事儿,不说蘑菇弹这种大杀器,便是那些甚么红旗啊,五对轮啊一类的,只要弄上一些,对着建奴那边儿来上那么几发,辽东便再也没有甚么问题的。

可是现在的大明呢?别说五对轮和红旗了,便是红夷大炮,一炮下来,也只不过是糜烂几十米,想要糜烂几百米都是奢望。比如说那个号称是被袁崇焕给打死的老奴努尔哈赤,人家挨了一发之后,不照样跑到草原上浪了一圈儿才挂?

由此可见,现在所谓的火器,基本上也就是听个响而已。

崇祯正自想着后世那些好东西,正美滋滋地想着何时自己也能在大明搞出来这些东西,给建奴来上一发,就听张惟贤的声音响起:“陛下,现在我大明的骑兵打不过建奴的骑兵,普通卫所也糜烂至斯,其实根子还是出在了正统年间。”

崇祯其实很想跟张惟贤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正统年间是什么时候……,自己所知道的,除了洪武,永乐,成化,正德,天启和崇祯,其他的那些皇帝,根本就没有多大印象。可是为了不显示自己的无知,或者说为了掩盖自己是穿越客的事情,崇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英国公继续说。朕听着。你只管说,不管说什么都可以,朕不会在意。”

张惟贤其实早就想说,只是不敢说而已。满大明的勋贵们都想说,可是谁都不说。自打土木堡之后,这大明的勋贵们就被文官给玩成了狗,毕竟这天下是皇帝的,得罪了文官们,要承担后果的可就是自己了。

只是如今,看看崇祯皇帝宰起文官来的力度,让张惟贤看到了勋贵们重新崛起的希望。理了理思路,张惟贤道:“陛下可知万历年间主持变法的张太岳?”

崇祯其实根本不知道张太岳是谁,不过提到万历年间,再提到变法,还姓张,那么这个张太岳应该就是张居正无疑了。崇祯点点头,说道:“太岳先生一力主持一条鞭法,使国库丰盈不少,朕当然知道。”

不成想,张惟贤却道:“陛下恕罪,陛下只知张太岳变法,可知道一手练出了戚家军这等强兵的戚南塘,在给张太岳的书信中,要自称门下走狗小的戚某?即便如此,也要不断地献上腽肭脐,送千金姬与张太岳,方才换来足够地军饷?”

崇祯闻言,心中却是大怒。堂堂的一代名将,就算是对面自己的老师,居然要自称门下走狗?置大明天子于何地?甚么时候,区区内阁,一个秘书办公厅一样的存在,也能决断军费大事了?

虽然心中大怒,崇祯却依旧是那副风清云淡地样子,毕竟自己演技不够,全要靠着面瘫来凑才行啊。轻声“唔”了一声后,崇祯接着道:“罢了,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毕竟戚将军在东南打击倭奴还是不错的,这些事过去就过去吧。”

张惟贤躬身道:“陛下仁慈。这些事儿,便是陛下御极之前,亦是常态。究其根本,其实还是在正统年间的土木堡之变,自从土木堡之后,大明的武将勋贵们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即使陛下想要提高武人的地位,奈何沉疴难去,一时之间,变化也不甚大。”

崇祯也知道这些问题,自从土木堡时,这些满脑子都是抄刀子砍人捞军功的勋贵们被文官集团给集体坑成了狗之后,基本上骨头也就弯了,好像后来一直就没有再直起来过。就算是正德皇帝想要把这股子歪风给扳过来,后果也不过是落水后不治身亡了。

这个不治身亡,可不是说的医治无效身亡。依着崇祯翻看的明朝官方和宫内的记载来看,“东西游幸,历数千里,乘马,腰弓矢,涉险阻,冒风雪,从者多道病,帝无倦容。”的正德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落了个水,染了个风寒就些挂掉——如果这些,除了说明大明的御医无能,还能说明个屁?!

而且最最让崇祯无语的是,正德临死前一两个月曾经强烈要求换太医,被杨廷和骂回去了,说他是生活作风荒唐所致,休养就好了。

后来,所有关于正德皇帝的死因,都指向了落水而亡和豹房内玩弄女人过多那个啥尽后人亡的!

对于这两点,崇祯都是只想呵呵。一个亲自在战场上操刀子砍人的皇帝会抗不过风寒?玩女人多了的下场,撑死了不过是肾虚一些,体质慢慢衰弱,但是一个能操刀子砍死敌人的家伙可能肾虚?

一个皇帝,觉得御医不行了,居然能被杨廷和一个首辅给怼了回去?谁给他的勇气去硬怼皇帝?就因为他曾经做过正德皇帝在当太子时的讲读?这家伙在朱厚熜未至京师即位时,总揽朝政共三十七日,革除武宗朝弊政,受朝廷内外称赞,加左柱国。那么,是谁称赞的?不还是那些无耻文人互相捧臭脚?

而且,就算是正德硬怼了蒙古小王子之后,当时兵科都给事中汪玄锡、贵州道御史李闰等共同上书是怎么说的?皇帝亲征之役,蒙古骑兵杀掳人民众多,我军也损兵折将,得失相较,实在称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胜利。希望以后皇帝不要再这样草率亲征,而是要“充扩天理,遏绝人欲,深居九重,恭默思道”。

最后,这些家伙们成功地通过御医不作为或者干脆指使御医下毒,成功地弄死了在他们看来颇为“离经叛道”的正德,立了当时“颇有贤名”的兴献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为帝,没曾想的是这个皇帝跟正德差不多,也是对文官没什么好感官,就算自己在后宫仙修问道不问朝政,却始终牢牢掌控着整个明朝的政治、财经、军事和民生大权。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细柳营故事(为盟主长空飞血还债加更一)

其实相较于张惟贤那种略为悲观,甚至于是无力愤怒的感觉,崇祯却是觉得一切还好。反正一直都这鸟样,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智障了的天启木匠虽然和那个被人黑出翔的正德差不多都是落水后挂掉了,但是给自己留下的东西也不算少,好歹厂卫还好嘛。

心中有底的崇祯干脆不去想那些破事儿,干脆对张惟贤道:“大明朝现在是些甚么情况,你英国公也是心里有数儿,要不然,想必你也是不会跟朕说这些的?”

张惟贤躬身请罪道:“回陛下,臣有罪。”

崇祯却不保持刚才那张面瘫脸了,笑道:“这有甚么,明哲保身,本就是人之常情,这也怪不得你。何况这满朝勋贵文武百官之中,你英国公也是朕目前最信得过的勋贵了。余者,不提也罢。”

张惟贤心中暗自感激崇祯的信任,却不知崇祯也在想着英国公张惟贤一系的表现。对比闭门不入开投降奴的朱能,战死沙场的张惟贤一家子,显然更能得到崇祯的信任,就像是那个叫倪元璐的一样,举家赴国难的人不能信任,那还信任谁?水太凉?头皮痒?

早有穿越之初,崇祯就在自己的脑袋之中,勾勒了一幅思维导图,反正不管怎么看,不解决国内的土地兼并和商税问题,自己早晚都得挂。可是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东南就是一个大马蜂窝。自己手里掌握的力量还不足以碾压的情况下,不能对着东南寻边儿一波流,只能慢慢地东砍一块儿,西砍一块儿,慢慢的砍死他们。

心中早有计较地崇祯接着问张惟贤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英国公就不要再想了,还是想想如何整顿京营,使之重新成为当初那个追亡逐北的强军,有朝一日,再现永乐年间京营的气象。”

待张惟贤躬身应是之后,崇祯接着道:“说到京营,朕却是想起来了前番命刘兴祚去筹建的新军,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儿了。张爱卿,可有兴趣陪朕一起去看一看?”

张惟贤如何听不出来崇祯话里的意思?当下便躬身应道:“愿惟陛下马首是瞻。”

确认了张惟贤效忠之意的崇祯也是十分高兴,干脆起身,命王承恩唤人过来,换了一身金甲,带上方正化和王承恩,与英国公张惟贤一起出了宫门,直奔城南而去。

刘兴祚所部新军的大营,干脆是依着皇家学院不远处建的。依着崇祯的安排,现在只是挨着皇家学院进行训练,以后还要逐步迁移到其他的地方的。

待到了新军大营处,崇祯远远地便看到了两个身着战袄的兵丁手持火铳,正分列左右,把守着营门。有意试一下士兵军规的崇祯勒住马缰停下,向王承恩示意一番,王承恩便领会了崇祯的意思,打马便向营门口驰去。

不待王承恩接近营门口五十米的距离,那些士卒便已经举起了手中了火铳,瞄向了王承恩。一个小旗打扮的人站了出来,挥手示意王承恩停下。

只是试探一番的王承恩见状,便减了马速,待离那小旗尚有五十米的距离之时,那小旗喊道:“来人下马!”

王承恩故意喝道:“咱家乃是宫中内监,皇爷一会儿就到,还不开门迎驾?”

那小旗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刚才他就已经看到了远处过来的这几骑了,现在先过来的这个,听声音是个死太监没错,那么后边儿跟着的,应该就是天子?那自己该怎么办?

开了营门,自己是犯了军规,不开,天子在眼前,却放着城门不开?找死?

虽然心中转了不少地念头,可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儿,那小旗想着自己只是个小旗,犯不上想这么多——干脆把事情往营内报上去,让上面的人头痛去罢!

计议已定地小旗很痛快地对王承恩道:“请内监在此处稍等,卑职这就去营内禀报。”

王承恩道:“咱们若是要现在就进去呢?”

一句话,却是将刚才想要甩锅给上官背的小旗官难住了,不管放不放,只怕自己都讨不了好儿去。纠结了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看远方几匹马也开始移动,想必是皇帝正在向此而来,小旗心中更是打鼓不停,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来冷汗。

只是突然间的福至心灵,这小旗却是想起了总听人说起的强汉细柳营的故事,再想想崇祯皇帝也是曾经御驾亲征过的,便硬着头皮对王承恩喝道:“内监且住!待卑职去营中禀报了之后,再次内监大人入内,否则,军法须饶不得卑职。”

王承恩却是饶有意味地望着那小旗,笑道:“若咱们一定要进呢?你这是打算学细柳营故事了?你要知道,这是大明,不是前汉,当心画虎不成?呵呵。”

平日里不显阴柔的王承恩此刻故作阴狠之太,声音之中竟也透出了一股子阴狠之气,直把那小旗吓的要死。只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无非就是在军法之间,与得罪了王承恩之间选择一个而已。

现在放王承恩进去,军法就在眼前,若是不放,得罪了王承恩,那也是以后的事儿。至于皇帝,既然是知兵的,就应该不会因为自己严守军纪而生气。心中有了计较地小旗一抬手,身后几个士卒却是将手中的火铳举了起来,原本瞄的不过是王承恩胯下的战马,现在瞄着的,却是王承恩本人了。

饶是王承恩见惯了风浪生死,此该被四五杆火铳指着,也是不禁头皮发麻。

不待王承恩再说什么,那小旗却是先开口道:“请内监大人在此等候!否则,卑职识得内监大人,可是大明的军法与卑职身后的火铳,却不识得内监大人!”

王承恩见状,也大概心中有数,便也不再逼迫那小旗,反而笑道:“那你就去通报吧。皇爷马上就到了,通知刘将军前来接驾罢。”

那小旗闻言,以下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用略带感激的语气道:“多谢内监大人体谅,卑职感激不尽。”说完,却是不等王承恩回话,便匆匆地跑进了营中,只剩下王承恩被几杆火铳指着,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少年十五二十时

最终的结果让崇祯很满意,别管是这小旗足够机灵,还是说真的是畏惧军法森严,总之,王承恩没能进入营门,反而被拦在了外面,这让崇祯感觉终于有了一丝心中正规军队的样子。

不光崇祯满意,便是张惟贤见了,也是啧啧称赞,对崇祯道:“陛下,这刘兴祚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显然是个带后严谨的,这新军的军营,颇有些细柳营的意思在内。”

崇祯闻言,也是颔首道:“不错,敢硬顶着不让王承恩先入内,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第一关,算他过了。”

张惟贤闻言,便问道:“陛下颇喜前汉时细柳营的治军之法?”

崇祯哪儿知道什么细柳营治军之法,他也就是知道细柳营敢把皇帝晾在营门口,军规森严而已,听张惟贤这么一说,崇祯干脆打了个哈哈,准备把后世的一些私货都掺杂在里面,跟张惟贤也先说一说:“朕以为,微功必录,微过必惩。军令一下,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向前。撤军令一下,哪怕前面是泼天大功,金山银海,也不许向前一步,必须后退。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故而治军必须从严,军法军纪,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张惟贤闻言,恭维道:“陛下所言甚是。军纪不严,刚军令不通,令不通,则兵不行,兵不行,则事败也。”

崇祯道:“正是如此,吴国可成春秋霸主,孙武子功不可没。若无孙武子三令五申后杀妃练兵,吴国别说成为霸主,不被人灭了都是好的。”说完,轻轻踢了踢马腹,口中轻喝道:“驾!”,当先向着新军军营方向驰去。

崇祯身后方正化一身太监服饰,却显得一副高大威猛的样子,也是紧随着崇祯向营门而去。唯独落在后面的,也只有张唯贤一人。

张惟贤至此,也算是摸清了崇祯的想法,一个字,严。如同本朝的戚继光一般,治军从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看来,崇祯皇帝倒真是知兵,真正如同开国的洪武高皇帝和永乐成祖皇帝一般。从这方面来看,若是崇祯如同永乐成祖皇帝一般,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想着北征草原,那自己这些勋贵将门,再次崛起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至于那些文官?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将门勋贵的地位一落千丈,被文官当成狗来用,早就不满了!心中冷笑一声的张惟贤打定了主意,等回去了,就先找到当朝的这些勋贵们聊聊,看看有谁是能争取的,有谁是倒向文官的,大不了借助陛下的厂卫给他们找麻烦,想必陛下也是愿意的。到时候,自己这国公的爵位是没法儿向上了,但是族中其他的子弟,不也有了出路?总好过混吃等死!

打定主意的张惟贤也是一磕马腹,紧随着崇祯向新军的营门驰去。

等崇祯和张惟贤、方正化到了新军营门之前,接到消息的刘兴祚也已经来到了营门前。

方才还板着一张死人脸的王承恩见崇祯已经到了,赶忙一提马缰,兜了个小圈子,绕回崇祯身后。而刚才端着火铳指着王承恩的几个新军士兵,则是赶忙将火铳垂下,手也从燧发机关上挪开。

刘兴祚则是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末将刘兴祚,恭迎吾皇万岁!”

崇祯则是干净利落地从马上下来,虚扶刘兴祚,口中道:“快快平身!”

待刘兴祚起身后,崇祯这才道:“朕今日前来,就是要看看这新军到底如何了。刘爱卿,可愿带朕前去一观?”

刘兴祚躬身道:“请陛下入营。”说完,便倒退一步,调转身子,带崇祯往营中点将台而去。

一路之上,崇祯看着军士们都在往校场方向赶去,虽然都是颇为匆忙,但是却不显混乱,心中也是颇为赞许。

待到了点将台之上,整个新军三千余人,已经尽数到了点将台之前。

常有人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其实三千余人聚集在一个校场,虽然不至于产生那种无边无沿的感觉,便是黑压压一片人头,再加上每人都是装备整齐,给人带来的精神上的压力,却是要远远大于三万散乱在一处的人群。

等到常规的演兵完毕之后,崇祯这才点了点头。整个军阵,进退之间,虽然不如前世兔子家的那些个土鳖一样,不管横看竖看还是斜着看都如同一个人一般,但是比之前番阅兵之时,显然进步更多。刘兴祚在治军这一方面,显然是下了心思的。

心下颇为满意的崇祯这才对刘兴祚道:“很好啊。看起来刘爱卿在军纪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刘兴祚躬身道:“陛下过奖,臣愧不敢当。”

崇祯佯做不悦道:“有甚么不敢当的?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朕不喜欢那些虚的。”

说完,也不再看刘兴祚,反而将目光转向了台下的士卒。

一番演兵过后,士卒要说一点儿都不累,那才是假的。看着台下一张张二十岁左右的面孔上微微带汗,崇祯开口道:“累不累?!”

台下众士卒面面相觑一番后,有人答道:“不累!”,也有的人喊道:“回陛下,不累!”,渐渐地,声音整齐起来,都是喊道:“不累!不累!”

崇祯抬起手,又向下压了一压,见众士卒都不再发出声音后,崇祯这才开口吐出了两个字:“放屁!”、

这两个相当粗鲁的字眼从当朝皇帝的口中吐出,别说台下的三千士卒不敢置信,便是张惟贤和刘兴祚,也不敢想信这是一个皇帝能说出来的。

张惟贤可是知道,平日里崇祯总是拿着本书在看,别管看的是春秋还是甚么,总是从一个喜好读书的皇帝口出迸出这么两个字,简直是让人三观尽毁。

王承恩和方正化却是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别说此前建奴围攻京师之时皇帝那堪比泼妇骂街的本事,单单是在宫内无人的时候,这位皇爷口中还不是经常冒出一些诸如“娘希皮!”“麻卖批!”一类的字眼。虽然不解其意,但是想来也不是甚么好话。8)

第一百二十九章 肯数邺下黄须儿

虽然说放屁这么两个字总是挂在这些大头兵的嘴边儿,但是今天从皇帝口中迸了出来,却是一瞬间就拉近了皇帝和这些士卒之间的距离。

如果皇帝文绉绉的说,这些士卒当然也会听着,但是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敢哄然大笑起来,只觉得皇帝原来也和我们一样,也真是懂得我们这些大头兵。

等到士卒们的笑声小了一些,崇祯这才道:“谁不累?都是肉体凡胎,又不是铁打的,还不累?你们这些人啊,就知道哄朕开心!”

看着点将台下的士卒们都在轻笑着,有的还在交头接耳,崇祯也不管,只是接着道:“不过,你们累就对了!练兵的时候多流汗,没关系。多喝水总是能补回来的。可是要是不好好操练,到时候就不是流汗了,而是流血,甚至于丢了性命。”

看着若有所思的士卒,崇祯接着道:“你们是朕让刘兴祚将军一手挑选的,很多人还是和建奴有着血仇,朕希望你们能成为大明其他卫所的种子,也就是说,你们是朕的希望,是大明所有军队的希望。”

“朕宁肯你们在操练的时候流汗,受伤,也不希望你们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别以为朕很喜欢打仗,而是那些狗建奴,逼着我们去打。不打,他们就要来入侵大明,欺侮你们的父母妻儿,抢走你们的一切!”

“既然要打,那就干脆打一场大的!朕不要光带着你们打掉建奴,更要带着你们去下开疆拓土,到时候,你们每个人,都有希望依靠军功封爵!”

“最后,朕会让派过来的监军太监,教你们读书,识字,以后出将入相,也未必不可能!”

最后一句话,却是点燃了这些士卒的热情。自己来当这个大头兵,可不就是因为不识字?到时候自己识字了,再回家教一教家中的娃子,慢慢的,自己家里也能出些识字的文化人啦。

看着彻底被自己几句话给带起了节奏的士卒,崇祯的心里越发的满意。再次抬起手示意,士卒们登时便不再发出一丝的声音。

崇祯这才满意的道:“战阵上的事儿,你们上!剩下的,朕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管是你们立功,还是受委屈,还是战死的身后事,朕全包了!”

“朕就说这么多,都继续去操练吧。”

待士卒们散开前去操练以后,别说是张惟贤和刘兴祚这样的知兵之人,便是崇祯和方正化、王承恩这样儿的军事外行,也能明显的看出来这些士卒在操练时的热情,明显比之刚才演练军阵时更盛。

若说是方才有十分力便使出十分,现在只怕是恨不得有十分力,要使出十二分来。

方才一直呆在一旁的张惟贤才开口道:“陛下,看这些士卒,明显要比方才强出来很多。若是我大明卫所士卒都如此,再加上火器的弹药能跟得上,哪里还要围堵什么建奴,只怕是直接打过去便好了。”

崇祯笑道:“爱卿所言不错,只是这火器的事儿,朕所知有限,一切还要看徐爱卿他们怎么弄。之前测试的火器虽然不错,但是产量上不去,全靠老匠人手工打制,要装备我大明所有的卫所,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而且,后来又听徐爱卿说那十支用来试射的火铳,已经尽数炸膛了,区别只是有早有晚而已。”

“由此看来,这打制火铳所用的钢铁,还是不过关。以后还要靠徐爱卿他们慢慢想办法,提升这钢铁的质量才是。”

“任重而道远啊。”

一番唏嘘后,崇祯这才打起精神,对张惟贤和刘兴祚道:“走,陪朕回宫。两位爱卿邦朕参谋一下,这辽东现在的局势如何。”

张惟贤与刘兴祚一起躬身应是。等回到宫中之后,崇祯又招来了许显纯和曹化淳,命二人直接将辽东的情况说一下。

许显纯直接道:“启奏陛下,据前番锦衣卫发来的密报,奴酋黄台吉已经识破了毛文龙大将军想要再骗杀建奴使者的意图,打算直接在开春后起兵攻打东江和朝鲜。”

“朝鲜的绫阳君李倧倒是比前光海君要强的多,已经依着孙先生的意思,将建奴使者给杀了。如今正在朝鲜国中征兵备粮,打算和毛文龙将军一道,正面迎击建奴。”

崇祯却是冷笑道:“朝鲜方面有这个心就好,但是别指望。他们那些士卒,还不如我大明的卫所呢。单凭着毛文龙,根本就不可能抗住建奴。前番孙承宗去朝鲜时,朕曾与之商议过,只要建奴出兵,我大明这边儿,也要摆出一副攻击建奴的样子来牵制建奴。”

张惟贤却道:“启奏陛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也别摆样子了,等建奴出兵后,先让朝鲜那边儿去打主力,毛文龙一方从旁牵制。只要他们两方能吸引住建奴的主力,山海关方向和宁锦方向,便直接出兵断建奴的后路算了。”

刘兴祚反对道:“不妥。建奴现在有科尔沁那边儿的狗杂碎支持,不缺战马,因此上慢慢地以骑兵为主。只怕到时候宁锦方向的兵力,并不能抗得住建奴的骑兵。以末将看来,还是摆出一副攻击的样子,迫使建奴退兵,不能攻打东江便可。”

张惟贤却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大明今年的冬天太冷,建奴也好不到哪儿去。怕只怕建奴狗急跳墙,到时候真的不顾一切地去打东江和朝鲜。毕竟从建奴的角度来说,真的打下了东江和朝鲜,先不说掳去的人口用来当奴隶,便是从朝鲜那边儿搜刮的粮草,便能弥补建奴此前在我大明的一切损失,恐怕还要富余不少。”

刘兴祚知道张惟贤所说是事实,便嘿了一声,不再开口,只是暗自想着该如何处理。

崇祯也开始犯难了。之前和孙承宗商量的时候,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倘若建奴真的狗急跳墙去硬打东江,只怕到时候自己还真不好办。

第一百三十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

崇祯很闹心很纠结,无限度地纠结于辽东和东江那点儿破事儿。如果山海关和宁锦方向只是牵制,到时候建奴不顾一切地狂攻东江,到时候毛文龙就算能顶得住,估计也会元气大伤。另一方面,则更担心如果真正出兵攻打建奴后路,大明会吃更大的亏。毕竟现在的自己,手里的牌并不算太好,输不起。

不过,还有人比崇祯更纠结。孔贞运现在简直想把北宗的混账一个个的全部送去见先祖孔圣人算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既然南宗先贤地遗骸已经从扬州地下挖了出来,还他娘的运到了曲阜,那么北宗就算不全体跪迎,好歹也得派出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然后再大开重光门,迎接先贤遗骸重归孔林吧?

孔贞运的袭爵大礼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宣旨太监也在,护送自己南下的锦衣卫也在,就算是北宗的这些孙子们不爽,也得老老实实地按照袭爵大礼来办。

然而让孔贞运心下不爽的,则是等到宣旨太监和锦衣卫的人走了之后,北宗的这些家伙就露出了他们可耻的嘴脸。

当自己提出要大光重光门,将南宗的历代衍圣公重新以衍圣公的葬礼规制下葬,各位先贤也要大礼下葬之时,北宗的混账们一个个的是怎么说的?

“南宗的衍圣公已然是下葬过一次,而且想必在扬州之地也是以衍圣公的大礼下葬,如今回归孔林,虽为盛事,然则于礼不合,岂有第二次以公侯之礼下葬的说法?”

更有北宗的族老当面指责孔贞运:“汝非三岁小儿,怎的如此不识礼数?先贤既已下葬,又如何能擅起先贤骸骨?便是天子诏令,汝亦当力辞之,这才是为人子孙之道!”

还有的干脆就是摆明了说事儿:“南宗南渡已久,便是祖宗传下来的学问,亦不知道剩下了几层。虽然如今天子册封你为衍圣公,然则想要让北宗心服口服,还需要辩论过经义才是,否则,你还是自己向天子请辞算了。”

更有倚老卖老之辈:“汝黄口小儿,何德何能袭此爵位?莫如过些时候,自己向天子请辞罢!”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全然不要脸面了。孔贞运虽然比之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家伙算是年轻的,但是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依着当时的说法,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五十岁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算算已经年近六十耳顺,又如何算得上是黄口小儿?

能当面说孔贞运是黄口小儿的,不过是倚仗自己七、八十岁甚至于九十岁的高龄,强行以势压人而已。毕竟到了九十岁,按照大明律九十岁以上、七岁以下,除谋逆外,虽有死罪不加刑的法律规定,这九十岁的老头子别说骂孔贞运是黄口小儿,就是当面揍他,孔贞运除了受着,也只得受着。

孔贞运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再想想被人喊成黄口小儿,心中奔腾呼啸而过的神兽绝对不止千头万头。北宗的这些混账们也太能扯了,要不是看着一个个胡子花白,年纪辈份在那儿摆着,自己简直想一巴掌把这些老东西拍到墙上,让他们抠都抠不下来!

不管孔贞运心中有多恨,但是这事儿还是得办,自己南宗的先贤遗骸,总不能就这么扔在孔林外边儿不管吧?就算这些家伙倚老卖老,以后慢慢儿再收拾也就是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孔贞运道:“这衍圣公之爵,原本便是南宗先贤所让,如今南宗先贤遗骸奉圣天子诏命北归家庙,此诚理所当然之事,开了重光门迎接先贤遗骸,难道还有甚么问题?”

曲阜县县世职知县孔胤淳却是开口道:“按照叔父大人所说,当然是没有甚么问题。然则重光门的规制,非天子驾临、诏书宣读、祭拜圣人、婚丧嫁娶,不开轻开。如今南宗先贤的骸骨既然已经在扬州依着衍圣公的大礼下葬过一次,又如何能再开了重光门重新下葬?这把重光门当成什么了?叔父大人眼中可还有世宗皇帝?”

孔贞运如何听不出来孔胤淳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见这个混账拿自己不当回事儿,当下便淡淡地开口道:“若是依着我孔府的辈份,我是祖父,你是孙儿。若是依着朝廷品级来说,你区区一个世职知县,如此跟本公一个公爷说话,礼数何在?北宗就教出了你这样儿的混账?”

孔胤淳一时气短,强忍下怨气,不再说话。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辈份高了孔贞运一辈的孔闻韺道:“若是胤淳话说有甚么不当之处,老朽替他向你孔公爷赔罪,如何?”,说着,竟是颤巍巍地要站起来向孔贞运行礼。

依着孔府的世系辈份,孔闻韺正好比孔贞运高出一辈,孔贞运要喊孔闻韺叔叔。自己刚刚以祖父的辈份压了孔胤淳一头,现在孔闻韺这老不死的就出来拿叔父的辈份来强压自己一头,果然是报应不爽。

只是孔贞运心中如何不爽,又如何敢受孔闻韺的礼?传了出去,自己以后怎么在孔府混?怎么在曲阜混?怎么在山东混?往大了说,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文人的圈子里边混?一个不敬老不尊长的冒子扣下来,自己这个皇帝亲封的衍圣公,立时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赶紧扶住了想要站起来的孔闻韺,孔贞运郁闷道:“叔父大人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煞侄儿了么?侄儿也不过是教训下胤淳,免得他以后在官场上吃亏。叔父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孔闻韺闻言,倒也不为己甚,依旧颤颤巍巍地坐下后,又开口道:“也罢,这事儿便先放在一边。只是胤植的事儿,不知道你有甚么章程?”

孔贞运郁闷道:“叔父大人怎么又说起这个了?胤植的事儿,乃是天子钦定的铁案,谁也救他不得,咱们还是说说南宗先贤下葬的事儿可好?”

孔闻韺却道:“这两件事儿,原本也可以看成是一件事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耻老贼多无耻

孔贞运闻言,无奈地道:“叔父大人,胤植的事儿,侄儿确实无能为了。先是兴燮这孩子被锦衣卫在京中抓了现行,再就是他所联络的如袁崇焕等人,都已经供认不讳,这事儿已经成了铁案。若不是天子看在我孔家先祖圣人的份上,这就是诛九族的大事,如今只是胤植与兴燮二人,已经是陛下天大的恩典了。”

孔闻韺却道:“那又如何?不过是倒卖了些粮食罢了,又有甚么打紧?再退一万步说,便是胤植这孩子当真该死,也自有我孔府的家规处置。堂堂圣人之后,如何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要甚么大明律来处置?千年以降,此闻所未闻之事,当真可笑至极!”

明知道孔闻韺是在强辞夺理,孔贞运还是得强自赔笑道:“叔父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此事毕竟是天子钦定的,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孔闻韺却道:“只怕不是无可奈何,而是你孔公爷不愿意施以援手罢了。”

孔贞运闻言,为之气结。心中暗道,老子能施以援手?皇帝让南宗回来祖庙就是给你北宗添堵来了,更何况你们北宗不要脸,老子的南宗还要呢!

只是不管心中多么不爽,孔贞运还是道:“侄儿确实无能为力,若叔父大人有甚么好的办法,可以跟侄儿说一说,侄儿也好再想想办法。”

孔闻韺却是瘪了瘪没剩下几颗牙的嘴,小声道:“若是你真心想救,也未必救不得。只要救了他们出来,哪怕是让他们回来受家法处置,而不是被凌迟处死,那么你所要的大开重光门以迎归南宗先贤骸骨之事,也不是没得商量。”

见孔闻韺强行把这么两件事儿给揉捏到一块儿,孔贞运虽然气闷,但是也想听听孔闻韺有什么高招,便问道:“请叔父大人明示。”

孔闻韺这才道:“今年不是要开科举么。到时候,你只需要暗示下去,这天下人没有多少人去赶考,原本去了的也各自归家,到时候,这皇帝怎么办?你再上书一封,替这皇帝解了围之后,再去求个恩典,事情不就成了?再说了,老朽可以做主,胤植与兴燮这孩子回来后,也要依家法进行处置,绝不轻宥。”

孔贞运心中却是开始骂娘了。孔闻韺这老东西倚老卖老也就算了,如今这不是撺掇着自己去送死?当今天子是个什么德性,远在山东的孔闻韺不知道,自己可是在京师的,又如何不知?只怕到时候这皇帝必然会找些甚么墨家法家的作孽来当官,也绝不会放过孔胤植和孔兴燮这两个混账东西,更有可能的,则是到时候这衍圣公一脉都有危险。

既然不想自己送死,更不想给儒家找什么麻烦的孔贞运也对北宗这些老顽固失去耐心了,干脆拉下脸道:“叔父大人当真打的好算盘,只是你以为,这样儿就能求出胤植与兴燮?只怕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我整个孔氏都置于险地!”

孔闻韺却是不高兴了,怒道:“你把话给老夫说清楚,如何就置我孔氏于险地了?难道皇帝不知道,治理这江山,还得靠我名教子弟?我名教子弟,又有哪个敢违背我孔氏的意思?”

孔贞运闻言,冷笑道:“那自天子御极以来,杀了多少名教子弟?可曾有名教子弟站出来登高一呼,罢官不做的?到时候皇帝再扶植下法家墨家兵家杂家甚么的,先人好不容易创下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到时候叔父大人你又如何自处?”

孔闻韺也是冷笑道:“从来都是千年的世家,未闻千年的王朝。你说的甚么墨家兵家的,又到哪里去寻?还不是我名教一家独大?”

顿了顿,见孔贞运不开口,只道是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孔闻韺接着道:“现在你是衍圣公,天子亲封,了不起,了不起啊。这事儿既然你不愿意帮忙,那也没甚么,老夫自己来。老夫倒要看看,能不能求得出胤植与兴燮孩儿,更要看看是怎么个置我孔氏于险地的!”

彻底被孔闻韺激怒的孔贞运再也不在乎什么养气,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怒道:“你敢!别以为本公尊你一声叔父大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孔胤植与孔兴燮这两个混账东西做下的甚么好事儿,你不知道?”

孔闻韺也是炸了毛,怒喝道:“孔贞运!注意你的身份!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胤植与兴燮做下了甚么好事儿?不就是倒卖了点儿粮食?孔氏家大业大,不赚些银钱补贴家用,又如何维持得下去?!”

孔贞运闻言,却是气极而笑,寒声道:“补贴家用?这两个混账东西哪里是倒卖了点儿粮食那么简单!这两个混账是把粮食倒卖给了给奴!这倒卖的不是粮食,是大明朝的根!别说皇帝想要杀了他们,便是本公爷也容不得他们!别说他们救不回来,便是救了回来,本公爷也要把这两个王八蛋给千刀万剐!”

孔闻韺却是怒极,喝道:“混账!你也是孔氏之人,胤植与兴燮还是你的后辈,你骂他们王八蛋,你又是甚么东西?在座的,有多少你的长辈?都被你连带着一起骂了?!”

孔贞运闻言,却是再一次认识到了北宗这些混账东西的无耻,自己掌管的南宗虽然狗屁倒灶的事儿也干了不少,但是像北宗这么不要脸的卖国行径,却是从来不敢干的。

已经没有丝毫而心的孔贞运也是怒了,开口骂道:“无耻老贼!浩髯匹夫!圣人最重华夷之防,如今孔胤植与孔兴燮这两上混账东西向建奴走私粮食铁器,你视若不见,反而想要搭救这两个混账东西,家传之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当年南宗为何南渡,你当真不知?还不是因为不愿意受蒙元胡虏的册封,这才让爵给了你北宗!”

“你北宗受胡虏册封,说是守了家庙,这倒也罢了,如今南宗北归,你却多方阻拦,视胡虏册封为正宗!当真是好生不要面皮!”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诸葛亮骂死王朗

“本公爷敬你一声叔父,乃是看你年长。如今看来,你背弃祖宗华夷大防,只顾一心捞钱,是非不分至极!”

“本公羞与你同为孔氏子孙,说不得要执行家法,待祭过祖宗后,便将你逐出家谱!”

已经怒极的孔贞运再也不顾丝毫同宗之谊甚么的,这北宗之人也太过无耻,便是老祖宗最为讲究的华夷大防都不顾了!

被孔贞运一通劈头盖脸地喝骂给惊呆了的孔闻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变幻不定,猛然间“噗”地一声,却是一口老血喷出,眼看着就要瘫软到地上。

曲阜县县世职知县孔胤淳却是赶紧上前,想要扶起孔闻韺。其他的北宗之人,有些不知道孔胤植与孔兴胤所做所为的,或者是心底还有些良知的,脸上也是青红不定,既是气愤于孔贞运骂的太过于难听,又要气愤于孔胤植一流的无耻行径。至于南宗之人,却是觉得孔贞运骂的好,骂的解气。

孔闻韺气喘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缓了过来,指着孔贞运就想开口骂上几句出气。

只是孔贞运却丝毫不给孔闻韺开口的机会,冷笑道:“怎么,被本公说中了,无话可说就装吐血?你怎么不学王朗倒栽于马下?”

说完,却是摇了摇头,失声笑道:“抱歉,本公忘了,你个无耻老贼没在马上,而是坐在了椅子上,否则,只怕你也要学那王朗倒栽马下,以逃这万世骂名!”

本来心中就被骂的弊气不已的孔闻韺听孔贞运骂的如此难听,原本已经顺了一些的气再次岔开,却是再一次喷了一口老血,手指孔贞运,口中怒道:“你!你!你!”

三个你字说完,手指却是猛然间垂了下去,脑袋向旁边儿一歪,就此没了声息。

孔胤淳见状,连忙用手探了探孔闻韺的鼻息,却是丝毫也无,眼见着就此毙命。慌得北宗的众人一窝蜂地挤了上来,又是推又是摇,有人试着掐人中,也有人慌着跑去找大夫,一时间乱作一团。

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大夫来了,确认孔闻韺已然无救,这才算是了事儿。

待大夫也退下之后,北宗这边儿却是剩下了孔贞宁挑大梁。眼见北宗众人面上神色都不是太好看,孔贞宁怒喝一声:“好了,都安静!”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孔贞宁却是不管孔贞运,直接开口指使道:“尚学,你去你闻韺爷爷的家中报信儿。尚智,你去找府中的管家,商议下你闻韺爷爷的后事。”

待分派完毕,孔贞宁看着孔贞运冷笑道:“国公爷好煞气!好威风!如今刚刚袭爵第二天,你就骂死族叔,只不知明日你又待如何?此间事,天下人自有分说!”

其实刚才骂完孔闻韺之后,孔贞运就已经后悔了,依着孔闻韺的年纪和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还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给气死。

只是不曾想,自己刚才只顾骂得爽快,却是真把这老不要脸的家伙给气死了。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怎么这家伙这么不禁骂,转眼就挂?如今自己还坐了蜡,真是彼其娘之!

心中暗悔归心中暗悔,口头上却不能输了阵,眼看孔贞宁如此指责自己,孔贞运又如何肯认下这骂死族叔的罪名?倘若真的认下了,只怕自己这衍圣公还当不了几天就要臭大街了。

既然不能认下,那就得想办法把自己给洗白,孔贞运当下也顾不得撕破面皮,直接冷笑道:“如何?自己做的,偏说不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圣人老祖最重华夷大防,裔不谋夏,夷不乱华,这句话你们总记得?”

见北宗之人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孔贞运乘胜追击道:“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这句话你们也给忘了?孔胤植孔兴燮之流勾通建奴,乃是给圣人抹黑!这等为了眼前的小利而数典忘祖之非,居然还有人替他们求情?若是传了出去,我孔氏一脉,还有何面目称为圣人之后?”

北宗之人虽然很想把孔贞运也给骂死算球,然则实在是自己这一方不给力,狗屁倒灶的事儿太多,大多数北宗之人自己心中也是有数,就算被孔贞运好一通臭骂,却想不出来有什么话去反驳。

一番闹剧之后,南宗先贤遗骸到底是以什么规格下葬孔林的事儿算是歇了,毕竟还没有商量出来个头绪,自孔胤植被抓捕之后,北宗主事的的孔闻韺已经被孔贞运给活活气死,等办完孔闻韺的丧礼,时间估计又要许久,但是南宗先贤的遗骸却不能一直扔在孔林外面不下葬吧?

至于北宗,想要捞孔胤植和孔兴燮出来的想法也算是黄了。而且还搭上了一个孔闻韺。剩下的孔贞宁明显怼不过孔贞运,由此看来,南宗重掌孔府的事情算是稳了。孔贞运这老东西背靠天子和名分大义,到时候谁又能拦得住他?

一行人别管是南宗北宗,都是不欢而散,如今已经接近午夜,在场之人都感觉有些吃不消,干脆各自散去,打算明天再行碰面,先行商议出孔闻韺的丧礼如何操持才是真的,要不然,难道真的按照孔贞运所说的逐出族谱的方式来办?果真那样儿的话,孔闻韺可就不能埋在孔林里面,唯有以发覆面,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就在孔府众人纷纷散去之后,一个黑影,却是绕过了孔府的防卫,消然间潜出了孔府。

不多时,这黑影便来到了一处民居,确认四下无人后,便伸出手,颇有规律地拍了大门几下。待一声轻不可闻的“吱呀”声响起,大门便直接打开了一条缝。这黑影便闪身躲了进去。

待进了屋子,却是八个黑衣人都坐在凳子上望着这个闪身进来的黑影。黑影也不废话,直接道:“孔闻韺想要以南宗先贤遗骸下葬的事儿要求孔贞运去援救前衍圣公孔胤植和孔兴燮,结果孔贞运气死了孔闻韺,估计孔府自己内部要乱。”

坐在正中的黑衣人问道:“哪些屋子都住哪些人,确认过了?”

那黑影开口道:“已然确认无误。”

正中的黑衣人点点头,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暴露,暂且回去,继续扫你的地。没有上峰指令,就继续潜伏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孔府事变

崇祯依旧一副面瘫脸。早朝的时候虽然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的汇报,但是心里想着的,还是东江还有陕西那边的事儿。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让自己省心。

原本以为找到徐光启和毕姥爷,弄出来定装的燧发枪,这事儿基本上就算齐了,以后就可以对建奴啊,对草原啊,对着东瀛的那些矮矬子还有欧美鬼畜一类的排队枪毙了。

然而现实这小娘们儿太狠了点儿,一巴掌直接就呼自己脸上了。

炸膛了。徐光启和毕姥爷弄出来的那枪炸膛了。自己视察的时候还算幸运,没出事儿,后来徐光启他们试射的时候炸了,当场炸死了一个试枪的锦衣卫,险些涉及到毕姥爷。

这他娘的要是让大明的士卒拿着这玩意儿去战场,那不就成了谋杀?谁敢放心的用这玩意儿啊。可是不用这个,让他们拿着刀子去和建奴,和其他的敌人对砍?如果自己不是穿越客,倒也无所谓,可是都穿越过来了,谁不想玩排队枪毙啊。

问题是,自己不懂炼钢——自己穿越的时机不对,要是自己学会了炼钢造枪造炮后再穿越就妥了。自己也没有带着什么图书馆一类的穿越,更没有度查能查询,现在什么玩意儿都不懂,只能寄希望于老徐这个大佬给力一些了。

更操蛋的,还是自己把大明的情况想的太简单了。前世看过的基本上都是告诉自己,要解决的就是朝堂上的这些大佬,把不听话的统统干掉,换上一茬听话的就行了。

同样是现实这小娘们儿,啪地一巴掌又呼了过来。现实告诉自己,光在朝堂杀上一茬并没有什么卵用,还需要把东南那边儿的混账们大杀特杀一遍,还得干掉那个传承了两千年的世家卖国大族才行。

就在崇祯想着那个千年大族的时候,大殿外传来的,却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殿中的大臣们听到马蹄声后,尽皆脸色大变。紫禁城中骑马,倒是有先皇赏赐过大臣一类的,可是现在可是上朝时间,而且听声音正在向着太和殿奔来,这种情况下,要么是边关急报,要么是有地方叛乱,而且地方上已经镇压不住,要向京师求援,除此之外,谁敢在紫禁城中奔马,那就是等同于找死。

没有让崇祯和朝堂的大佬们等候太长时间,不一会儿,殿外的马蹄声嘎然而止,马上的锦衣卫校尉翻身下马后就奔往殿内。

等殿内的大汉将军搜完身,放了这校尉入内后,这校尉赶忙快步奔入殿中,跪地喊道:“陛下!山东急报!”

崇祯心中早有准备,只是仍然做出了一副震惊的样子,看起来面色大变,吩咐王承恩道:“将急报呈上来。”

接着又转向那校尉道:“什么事儿?有天灾?还是有反叛?说罢。”

那校尉叩首道:“陛下,衍圣公孔公爷奉皇命回去袭爵,然而,一夜之间就去了!”

崇祯向前走了两步,怒喝道:“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那校尉道:“陛下,衍圣公,孔公爷,去了!”

崇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倒走了两走,接过王承恩呈上的急报,打开看了一眼后,突然掷于地上,怒道:“混账!”

接着来回走了两步后,一甩龙袍衣袖,对王承恩道:“将这急报送下去,让众位爱卿看看,商议一下,该怎么处理。混账!国朝的脸面都让这些混账给丢尽了!朕恨不得将这些混账一个个的全部送去见皇兄!”

施凤来等朝堂大臣都被吓了一跳。皇帝口中的这些混账,明显指的是孔家的那些人,而且刚刚袭爵的孔贞运就这么没了?这也太快了,出京前还好好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可是一起去过清风馆的,怎么这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

等到施凤来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急报,翻看完之后,脸色也是青一阵红一阵,干脆一言不发地又递给了旁边的内阁辅臣。

等到内阁和六部的所有大佬以及一众勋贵看过了之后,便没有再往下传,而是收了回去。施凤来开口道:“陛下,事情已经至此,南宗已经凋零,还是要另想办法才是。”

崇祯怒道:“想甚么办法?让朕想么?要你们是干什么的?”

被训了个狗血淋头的施凤来早就怀疑这事儿有崇祯掺合,根本就不恼,只是躬身道:“陛下,臣以为,以北宗的行事来看,不足以守圣人家庙。虽然说这南宗北宗都是孔家之事,然后圣人之后,兄弟阋墙,互下杀手,不足以为万世师!”

礼部尚书孟绍虞却是躬身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毕竟事关国朝脸面,却是不宜声张。莫如悄悄地处理,另择一人袭爵便是。”

施凤来却是直接反对道:“择谁?南宗已然凋零,全宗上下能够符合袭爵条件的五十七口尽数被杀,难道择其旁枝袭爵?那还是圣人之后么?”

孟绍虞道:“施阁老所言差矣。若是不另外择其贤者袭爵,难道衍圣公便自此而绝?国朝脸面何在?”

崇祯听孟绍虞这么一说,却是说道:“那依孟爱卿之见呢?难道还要北宗之人袭爵么?”

听崇祯这么一听,张惟贤先跳了出来:“陛下万万不可!”

崇祯看着张惟贤,心中暗赞一声神队友,便问道:“英国公有何高见?”

张惟贤躬身道:“陛下,此例万不可开!若是旁枝杀尽嫡系之人,便要让旁枝之人袭爵?此例一开,天下藩王,勋贵,只怕这些人的家中就此永无宁日!”

崇祯嗯了一声,对孟绍虞道:“朕以为英国公所言有理。孟爱卿身为礼部尚书,当也要考虑到这一节才是。”

说完孟绍虞之后,崇祯接着道:“众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都大胆地说出来议一议。这事儿总归是要解决的。”

见群臣都闭口装傻,没有人愿意捅这个马蜂窝,崇祯半是威胁半是诱惑道:“众位爱卿放心大胆地说,不然,这中午饭,朕可不管。”8)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朝臣奋迅如霹雳

听闻崇祯这般不要脸地说法,群臣一时之间也是大感无奈。当今这位皇帝太不要脸了。什么仁义什么名声,好似全然不在乎一般,只顾着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颇感头疼的群臣,甚至已经开始怀念大行的天启皇帝了,起码人家还要点儿脸面——大臣们风传天启与客氏有染,客氏不就出宫了?

至于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爷,干脆堂而皇之的再次招了客氏进宫伺俸皇后,将有了身孕的皇后保护的密不透风。以至于某些正人群子们哀叹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众正盈朝的盛况,只怕是再也没有希望看到了——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好学、重视东林的皇帝哪儿去了。

不管这些朝堂大佬们怎么想,问题始终还是要解决的,要不然,这位皇帝说要让大家饿肚子,那大家肯定要饿肚子。

在温体仁被下了诏狱之后,施凤来就是当之无愧地大佬。本着领导先说话的指导思想,施凤来先躬身道:“臣启奏陛下,左右事已至此,不如干脆除爵罢了!”

此言一出,崇祯还没有来得及开心,朝堂上却是炸开了锅。礼部尚书孟绍虞当先反对:“施阁老此言差矣。孔府南北宗之间的事儿,毕竟是他们的家事,而衍圣公却是圣人之后,事关国朝脸面,如何能轻易除爵?施阁老也是名教子弟,怎么能说出除爵的话来?”

一番话,却是丝毫不再顾及施凤来身为首辅的权威,直接就要开始硬怼。

吏部尚书房壮丽也是支持孟绍虞:“下官也以为施阁老所言有误。毕竟是圣人之后,倘若就此除爵,衍圣公就此断于我朝,后世又该如何看?倘若再依大明律处置了北宗,那圣人血脉,可不真就断绝了?后世不得说我大明保护不力,致使圣人之后绝嗣?”

崇祯原本已经坐回了龙椅上不再出声,静看大臣们开始撕逼大战。只是如今看来,怼施凤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啊,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

身为裁判的崇祯不太方便亲自下场,毕竟又当裁判又要下场,这脸上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过,秉承着不要脸的黑哨精神,崇祯干脆看向了兵部尚书崔呈秀。

恰好,崔呈秀也正好望向崇祯,转瞬间,崔呈秀就明白了崇祯的意思,开始下场支持施凤来:“本官以为施阁老所言有理。毕竟圣人之后,兄弟阋墙倒也罢了,可是这互下杀手,先不说是不是触犯了大明律,便是这等行为,足够让天下人看不起了,又如何能再袭衍圣公的爵位,又如何为万世师表?”

孟绍虞哂道:“那依着崔部堂的意思,且将这衍圣公之爵除了去,那世人又如何看待我大明?如何看待陛下?是不是会说我大明教化不到,以至于圣人之嗣都绝了继?若轻易除爵,徒为天下人笑柄!”

崔呈秀也冷笑道:“孟大人好口才,本官自愧不如。不过,此等行为若是放到了战场上,便是不异于哗变,资敌,此端一开,影响之恶劣,只怕还在除爵之上!”

张惟贤看着文员们撕的热闹,也跟着跳出来凑热闹:“不错,这等事的影响太过恶劣!若是你孟大人家的旁枝把你给砍了,是不是也要挑旁枝来继你的官位?”

位高权重靠前的大佬们撕的厉害,靠后的一些御史郎中甚么的小官们也开启了无敌嘴炮模式,自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直将一个好好的朝堂搞成了菜市场一般。

大明的文官向来是浪惯了的,如果在道理上讲不赢,或者是说不过了,那该怎么办?没什么好说的,挥拳头上就是了!

别看大明的文官们外战外行,可是这内战就内行的很了。眼看着道理讲不过,加之崇祯登基之后的高压之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干脆,今儿个就以用拳头跟你讲道理!

孟绍虞一方的拥趸者之中,不知道是谁喝了一声:“彼其娘之!某忍你这狗阉党很久了!”一声骂完,一个御史郎中已经挥拳抡向了对面的另一个御史言官。

猝不及防之下,脸上被人狠揍了一拳的御史大人也怒了——彼其娘之!老子心惊胆颤地当个御史容易么!今天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劲暴的话题能过过嘴瘾,你他娘的敢动手?

这御史也不是甚么好相与的,一声不吭,直接脱了靴子就向对面的家伙抡了过去——老子手里可是有家伙事儿的!

底层的小官们一动手,慢慢地就波及到了朝堂上的大佬们。

身为大佬上官,便有如后世活力团体的红棍或者扛把子一般,小弟们已经开片了,你总不可能再端着茶水再喝茶看戏吧?

崔呈秀一看底下已经乱了,干脆向支持自己的张惟贤一使眼色,也不管张惟贤是不是看见了,便直接抡着王八拳打下了孟绍虞,一边打一边骂:“老子今天打死你个奸臣!”

崇祯今天可算是涨了见识了。后世论坛上贴吧里不时有人说大明朝的朝堂上动手打架是常事儿,可是自从自己登基之后还没有看见过,今儿个可算是见到活的了——从一品大员到五品小官,整个朝堂上已经乱成了一团。

没有崇祯发话,锦衣卫指挥使魏良卿、田尔耕和许显纯都乐得装傻看戏,三个人干脆极有默契地退到一旁着着文官们大打出手——只要别迸自己一身血,人脑子打成狗脑子才好呢。

随着时间一点点儿的流逝,打出了真火的朝臣们,可就真的开始下了狠手,什么抓头发,挖眼睛,抠鼻孔,甚至于有人使出了猴子偷桃和撩阴腿这样的绝技。

慢慢地,就开始有朝臣倒在地上呻吟不止,不少都是被打的头破血流,官服也破破烂烂的。

龙椅之上,崇祯开始时还是面无表情,慢慢地就开始沉了下来,到最后,几乎已经成了黑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这大明朝的文官们还真他娘的够奇葩的,对外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硬气过,朝堂上自己人打自己人倒一个个的是好手,怒喝一声:“够了!魏良卿,让人将他们给朕分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除爵衍圣公

魏良卿立即躬身道:“臣遵旨!”说完,便一挥手,对殿中值殿武士——也就是那些膀大腰圆的大汉将军们道:“把众位大人们都分开。”

崇祯也是一脸黑线地瞪了魏良卿一眼,这家伙装模做样儿的,绝对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多拖延一会儿的时间!

等着群臣都被分开之后,崇祯看着大大小小官员们的惨样儿,差点儿气笑——施凤来的帽子找不到了,崔呈秀的袖子被人撕开了,孟绍虞的脸上一个通红的手掌印,不用问也知道是崔呈秀打的。至于被锦衣卫大汉将军扶起来的几个御史言官等官职较低的,则更是凄惨,有的人脸上还挂着靴子底的印记。

众多官员和勋贵之中,卖相最好的,要数张惟贤等一众将门了——再烂的将门,总是有点儿功夫底子,战斗力那可是比文官们高出一大截的。

被气的够呛的崇祯黑着脸道:“朕今儿个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啊!众位爱卿是不是打算重现景泰年间的盛况?若是朕的兵部尚书不够,再加上锦衣卫指挥使和司礼监太监来凑数,再不够,就把朕也算上!?”

这话说的,可就是诛心了。众多朝臣便在施凤来的带领下全体跪倒在地,叩首道:“臣等该死,望陛下息怒。”

崇祯却是不开口让朝臣们起来,冷笑道:“好啊,一个个都是好样儿的。前番建奴叩城,不见你等上阵杀敌,今天却是敢于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一个个的真是好样儿的!怯外战而勇于内斗,我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们可真给朕长脸呐!”

一番话说的众多朝臣又叩首道:“臣等万死!陛下息怒。”

崇祯见众多朝臣跪的差不多了,这才冷哼一声,开口道:“都起来罢。”

待朝臣们都起来之后,崇祯才开口道:“刚才是谁带头动手的?站出来!”

率先动手的御史郎中许成文闻言,心中打突,硬着头皮站出来后,躬身道:“启奏陛下,刚才是微臣先动的手,臣罪该万死!”

崇祯看着这个叫许成文的御史郎中冷笑道:“前番建奴来时,你怎么不上城杀敌?今天就有匹夫之勇了?”

说完,也不待许成文辩解,直接开口道:“御史郎中许成文,引发朝堂殴斗,廷杖三十。罢官革职,永不叙用!”

魏良卿一听,当即便对殿中的大汉将军一挥手,当即便有两个大汉将军将许成文给带出了殿中。

也不管许成文求饶呼喊声,崇祯接着问御史台大夫曹思诚道:“君前失仪,该当何罪?”

刚才也参与了斗殴的阉党大佬曹思诚虽然心中忐忑,依旧躬身道:“启奏陛下,君前失仪,当罚俸。今日群臣朝堂斗殴,已经不止于君前失仪,实乃大不敬之过。”

崇祯却对王承恩道:“拟旨,群臣君前失仪斗殴,原属大不敬之过,朕悯其情,各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再有犯者,依大不敬论处。”

其实在崇祯的心中,恨不得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清洗一番,可是在双花红棍级别里边儿,先动手的却是崔呈秀和张惟贤——总不能把这两个家伙先给砍了吧。

蛋疼不已的崇祯接着对朝臣道:“现在都打累了罢?如果都累了,就好好议一议,这衍圣公一事到底该是个什么章程,如果你们觉得动手能解决问题,你们可以去午门外打一声,哪一方赢了,哪一方便有理,如何?”

朝臣们心中也是暗骂,这他娘的是胡虏蛮夷的玩法,就算你皇帝不要脸,俺们可是堂堂诸夏的斯文人,可还得要脸呢,怎么能学草原上那些野蛮人这么干?成何体统!

还是施凤来先出班奏道:“陛下息怒,臣等一时失仪,罪该万死,只是陛下还需保重龙体。”

崇祯这才气咻咻地道:“行了行了,朕不是要听你们请罪。这些都是虚的,现在说说,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施凤来道:“启奏陛下,臣还是坚持刚才的看法儿,南宗既然已经就此绝了,北宗又不足以奉圣人祖庙,莫若就此除爵,改由国家祭祀供奉圣人。”

崇祯干脆问孟绍虞道:“孟爱卿是礼部尚书,你的意见究竟是什么?”

孟绍虞很想坚持刚才的想法,可是隐隐作痛的脸颊却是提醒自己,刚才已经吃了一次亏了,若是再引发一次斗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儿呢。反正左右吃亏的不是自己,他孔家倒霉就倒霉吧,只要不是动了名教便好,干脆,把这事儿彻底推给施凤来这个死阉党好了,若是真的引发了什么麻烦,也是他自己的事儿。

心中既然有了计较,孟绍虞便也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愚昧,心中无甚好的计策,不如便按施阁老所言。”

见两个大佬都是这种意见,下面的人也不再持反对意见,纷纷出班附议。

如此一来,崇祯算是基本上满意了,这才接着道:“下面再议一议,北宗之人该如何处理?刑部尚书何在?”

向来自诩为清流君子的刑部尚书苏茂相出班道:“臣启奏陛下,若依大明律,北宗之人乃是蓄意谋杀当朝国公,属蓄意谋反,按律当诛九族。”

崇祯闻言,却是冷笑道:“若?看起来,苏爱卿还有话没说完?”

苏茂相心中打了个突,奏道:“陛下圣明。这北宗之人虽然该死,毕竟是圣人之后,不宜杀戮过甚,臣以为,当从轻发落。”

不待崇祯开口,朝堂上又是一番附议之声,反正不管怎么说,让你把这爵位给除了,已经是俺们最大的让步了,若是你小皇帝再把圣人血脉杀个精光,这儒家的根可不就断了?此事却是万万不行的!

崇祯思虑一番,最终还是开口道:“朕曾读史书,见《史记·商君列传》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人之后,毕竟不是圣人,做出这般下作之事,徒给圣人抹黑。”

沉吟一番,崇祯这才对王承恩道:“拟旨,孔氏北宗,不仁不义,形同禽兽,为国朝体面计,凡九族之内,赐自尽。凡九十以上,七岁以上,不在此例。”

为了以绝后患,咬了咬牙,崇祯接着道:“然则死活可免,活罪难逃,余者发配东江充军。”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

省躬殿之中,崇祯看着散朝后被留下来的施凤来和崔呈秀,手指不停地敲着向前的桌面。一直半坐在凳子上的二人心中也是打鼓,不知道皇帝又在想些什么。太过于天马行空的皇帝,心思太过于深沉难猜,让这两个老油条也不知道该从何猜起。

直到过了半晌,崇祯才像是突然发现二人正在跟前一样,一副恍然的样子,吩咐王承恩道:“让人去御膳房传几个菜来,朕今日请施爱卿和崔爱卿吃饭。”

待侍伺的小太监去传膳后,崇祯止住了想要行礼谢恩的施凤来和崔呈秀,从桌子上抽了本奏折,示意旁边的王承恩递给施凤来。

待施凤来将奏折看完递给崔呈秀后,崇祯才开口道:“施爱卿怎么看?”

施凤来其实不想发表任何意见。福建巡抚熊文灿的折子中所说的事儿,太过于尴尬。以至于施凤来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听到崇祯的问话,施凤来干脆拱手答道:“启奏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如等崔兵部看过之后,先听听他兵部的意见?”

崇祯唔了一声,说道:“也好。”

听到施凤来打太极的时候,崔呈秀也刚好看完奏折。崔呈秀将奏折递回给王承恩,对着崇祯拱手施礼道:“启奏陛下,此事有好也有坏,臣也难以决断。”

崇祯闻言,手指敲了敲桌子,开口道:“有甚么难以决断的。要么投降接受整编,要么去死。朕不会给他第三条路走。”

崔呈秀苦笑道:“陛下,臣的想法是直接打掉他郑一官。居然还跟朝廷讨价还价,此例断不可开。只是如今国朝的水师情况不太好啊。陛下,莫若先招安了他,然后再驱狼吞虎,让他打了盘踞在小琉球的夷人?”

崇祯也知道现在的大明水师不再是永乐年间那个纵横四海无敌,放眼全球独尊的大明水师了。现在不管是训练,还是装备,只怕都比不过这些海盗了。尤其是宝船制造技术,据说都被刘大夏那个混账给一把火点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崇祯还是郁闷万分地道:“这宝船如何制造,只怕当世再也无人知晓了。否则只要制造出宝船,再加以训练水师,小小的郑一官又算什么东西。”

崔呈秀却诧异地同施凤来对视一眼,诧异道:“陛下,这宝船虽然不太好造,可是花上几年的功夫就能造出许多了,只是糜费许多罢了,又怎么说没有人会造了?”

卧槽尼玛!

这就是此时崇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是说宝船图纸都被刘大夏那老东西给烧了?听崔呈秀这说法,还有图纸存留于世?

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崇祯问道:“不是说成化年间,这些图纸就已经被刘大夏毁去了?”‘

施凤来道:“启奏陛下,东山先生虽然大胆,却绝无可能擅自烧毁宝船图纸,否则,他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成祖皇帝?这宝船图纸,便一直藏在兵部。只是国库无力支撑罢了,否则,想要造宝船又是甚么难事儿了?”

崔呈秀也道:“启奏陛下,自臣接掌兵部之时,便已经看过这宝船图纸,自成化年间,图纸已渐老化,臣早就命小吏誊抄了一份,单独存了起来。不知道陛下听何人所说的图纸被烧了?”

即便是后世的老司机,长久混迹于知乎等地,自诩脸皮堪比城墙的崇祯,听到施凤来和崔呈秀的话,也不免老脸一红。崇祯心里明白,估计自己又让后世的论坛水贴一类的货色给骗了。

想想也知道,宝船何等重要,刘大夏便是有几个脑袋,也绝不敢轻易烧毁。看起来,更大的可能,是毁灭在了螨清的历次文字狱中了。

崇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但是却不打算认错,死硬道:“哦?那就是朕记错了。既然这样儿,着工部派人去造。这水师一定要有。这郑一官欺到朕的头上,朕要他的脑袋!”

施凤来以手抚须,微笑道:“陛下,何必与这小小的海盗头子计较一时之短长?此时正是用得着这些人的时候,不如先行招降,再行分化,不管是小琉球,还是辽东,或者澳门,总之让他死得其所也就是了。”

崇祯闻言,心下打了个寒颤,暗道这些读书人可真不是东西,一个个的简直坑死人不偿命!想想前朝的宋江也是这么被玩死的?不过,反正死的是他郑一官,自己操那个心干什么。至于后来的国姓爷,自己想个借口弄到京师来,然后再送郑一官去死不就好了?

想通了的崇祯开口道:“那倒也罢了。眼下正是国朝用人之际,便招安了这郑一官又能如何。”

眼见崇祯不再想要死磕郑一官,施凤来和崔呈秀皆是松了一口气。若是皇帝任性,非要跟这郑一官较劲,灭是肯定能灭掉的,只是代价必然不小,如果招安了,那他郑一官不就是个秋后的蚂蚱,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当下,二人齐声道:“陛下英明!”

待二人退出宫去之后,崇祯又沉吟了半晌,这才对王承恩道:“拟旨,命福建巡抚熊文灿招安郑一官,加封郑一官为大明水师游击将军,归福建巡抚节制。令其剿除东南一带海盗,除了小琉球的夷人,驻地福建。”

又沉吟了一番后,崇祯接着道:“另诏,命工部派员前往登莱,打造宝船。命兵部以现有登莱水师为基,组建大明东海水师,由兵部直辖,不复归登莱巡抚节制。”

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崇祯复又招了许显纯,再次往诏狱而去。

崇祯想了想,自打自己登基之后,带到这诏狱的次数可不算少。心下暗自决定以后尽量不来诏狱或者少来诏狱的崇祯却是根本没有打算管住自己的腿脚,仍然往关押袁崇焕的牢房而去。

此时的袁崇焕再也不复那个意气风发的宁锦总督,反复用刑之下,早已是憔悴不堪。见崇祯再一次来到诏狱,四肢被捆在木架上,下巴也被锦衣卫卸掉的袁崇焕只是呜呜有声,目光中满是哀求之意。

崇祯却是看着袁崇焕笑道:“袁都督,你以为朕除不得衍圣公一脉,朕,今日便来跟你说说这事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明建奴各算计

挥退了所有人,包括王承恩、方正化和许显纯,整个诏狱的牢房里,只剩下了崇祯和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袁崇焕。为防万一,许显纯在退出去之前,又很干脆地多捆了两道,确保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袁崇焕挣脱捆绑,以免给崇焕带来风险。

袁崇焕虽然被炮制的凄惨,却仍是抬头望向崇祯,问道:“陛下可是动了孔家?如此一来,天下必然动荡,陛下全不在乎?”

崇祯却是叽笑道:“这天下是朕的,便是烂了,也不需要你袁都督操心。朕今天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觉得朕不敢动的,朕偏要动给你看看,也好让你走的心安。”

袁崇焕压下心中的惊骇,问道:“臣有些疑问,想要问一问陛下,否则,罪臣死不安心。”

崇祯却笑道:“你不用问,朕直接告诉你。原本你会杀了毛文龙,然后与建奴勾结到一起。毛文龙死后,建奴绕道蒙古,你救援京师时出工不出力,被朕弄进京师后给剐了。你有个儿子,干的比你还彻底,与反贼结拜为兄弟,还想要替建奴行刺于朕。再然后,建奴入关,屠尽朕万万大明子民,占据了这大好江山。朕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袁崇焕心中却是大骇,惊道:“陛下,罪臣虽然罪该万死,可是又怎么敢放建奴叩关京师?再者说,臣家中幼子才几岁?又如何能与建奴勾结?”

你儿子不就是袁承志?王八蛋,为了一个叫温青青的丑鬼就负了朕的阿九,其心当诛!越想越怒的崇祯开口道:“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至于朕怎么知道的,全靠太祖高皇帝托梦给朕。否则,朕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会前往辽东,还想要杀了毛文龙?”

向来不信鬼神的袁崇焕此刻也不禁怀疑真有鬼神的存在了——否则,这太祖高皇帝托梦一事如何解释?崇祯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厂卫?厂卫虽然神通广大,却不能让自己在未去东江之前,就通知到崇祯皇帝,让皇帝先安排好后手。

疑神疑鬼之下,袁崇焕问道:“那陛下为何又来与罪臣说这些?罪臣自知必死,倒也不劳陛下费心探望了。”

崇祯却笑道:“朕确实是来看望你的。不仅如此,朕还有一事,需要你配合。”

袁崇焕却是好奇道:“罪臣如今身为阶下之囚,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为陛下效劳?”

崇祯道:“现如今你被带到京师的消息,已经被朕派人封锁了。你只需要修书一封,告诉黄台吉那狗奴才,言说毛文龙已经被你除去,让他放心大胆的去打朝鲜便可。”

袁崇焕却是狂笑道:“陛下,您想的太过于天真了。若单单只是罪臣一人,当然能瞒得过建奴那一方。可是辽东之地,现在便是有如筛子一般,不知道有几人为建奴奔走。便是辽东的厂卫,陛下就能信得过了?”

崇祯笑道:“当然不至于他们说甚么朕便信甚么,不过,朕有一点儿比你强的多。”

袁崇焕奇道:“罪臣愿洗耳恭听。”

崇祯道:“朕比你强的,便是朕有脑子,而你没有。朕原本也不指望那狗奴才上当,要的便是他不上当。说句痛快话,这书信你写还是不写?”

袁崇焕道:“罪臣所犯的,已经是九族尽诛的大罪,便是写了这封书信,罪臣又能落下甚么好处?陛下还是另想他法罢。”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嗯,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条汉子。不过,你这却是一个卖国的汉子。”

一番话说完,崇祯的脸色却是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几乎是低声咆哮道:“王八蛋,你给朕等着,朕要的,朕一定能得到。至于你,朕要不剐足你三千六百刀,算你个狗东西命好!”

骂完之后,崇祯却是再也不理袁崇焕,径直走出了牢房。

待见到一直远远地候在牢房外的许显纯三人后,崇祯道:“朕不希望刚才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从袁崇焕嘴里说出来。”

许显纯当即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看管不力,那袁崇焕于昨日不知道误食了甚么东西,早已哑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崇祯却是赞许地看了许显纯一眼,唔了一声,说道:“以后要用心些,莫要再出现这种事情了。另外,找人去伪造一封袁崇焕已经除掉毛文龙的书信,给黄台吉那狗东西送过去。”

许显纯依旧躬身道:“微臣遵旨。”

崇祯这边儿算计着建奴,建奴那边儿,何尝不是在算计着东江。

就在沈阳的建奴伪宫之中,黄台吉看着眼前的代善、阿敏和多尔衮等人,也是颇为头疼。

自己最忠心的两个狗奴才,范文程和宁完我先后殒命,便是剩下一个半吊子的鲍承先,也是不知所踪。依着被砍了一只手的鳌拜所回报的消息来看,基本上也是保不住了。

少了这么几个忠心耿耿,满心向着大金的汉人奴才,单靠着眼前这几个脑子里边儿长肌肉的家伙,黄台吉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对于自己的惩罚。

可是不管怎么说,奴才终究是终于,没有了范文承,还会有陈文范,没有了宁完我,还会有宁我完,这泥堪里面,想要给大金当狗的奴才可多了去了,不差这么一个两个,待过些日子,好好挑选一番也就是了。

念及此处,心情好了一些的黄台吉开口道:“据细作回报,袁崇焕是保不住了。毛文龙蛮子却是屁的事儿都没有,依旧在不停地给我大金添堵。众位兄弟们议一议,到底是该怎么个办法。”

代善当先开口道:“启奏大汗,依奴才之见,我大金在这个冬天的损失颇重,若不能从朝鲜或者蒙古那边儿找补回来,只怕日子不太好过。”

早已身为大明建州都指挥使的阿敏却是开口道:“这有甚么为难的,尽起大军,杀向朝鲜也就是了,反正这时候明朝蛮子也不敢来我大金闹腾,只要我大军一至,朝鲜还不是一鼓而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都给对方添乐子

打打杀杀,打打杀杀,这些个混账东西,一个个的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脖子上顶个脑袋是会了显得个子高一点儿的?

奈何用着顺手的奴才已经不在了,黄台吉有甚么事儿,也只得自己想办法了。

既然代善和阿敏这两个家伙说的都是些没谱的,黄台吉干脆自己道:“尽起大军,倒是能平了朝鲜和东江,可是我们的损失也必然不小。而且若是宁锦的明军也打了过来,这盛京城还要不要了?到时候我们整个儿的孤悬在外,又当如何是好?若是留下人手,又当留下多少?何人留守?”

刚才还跳的欢实的阿敏当即住嘴,不再言语。唯有代善思虑半晌,说道:“回大汗,我大金如今的状况其实并不算好。明朝的蛮子一直在勾结朝鲜和林丹汗那边儿对我大金进行封锁,如今除了通过林丹汗那里从一些明朝蛮子手中买到盐,其他的物资基本上是半点儿也无。若是长久如此,只怕不待我大金攻打朝鲜东江,我大金自己的情况便堪忧了。”

略为沉吟了一番后,代善接着道:“依奴才之见,当今局面之下,要么我大金向明朝的蛮子皇帝俯首称臣,要么便需放手一搏,硬打朝鲜。否则,这个冬天我们所遭受的损失,根本就无从弥补。”

眼见代善终于不再装傻,反而说出了目前的实情,黄台吉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代善大哥所言不错。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儿,要么打,要么称臣。”

说到称臣的时候,黄台吉又嘿嘿冷笑了一声,这才接着道:“先不说本汗是不是能放下豪格的事儿,向蛮子皇帝称臣。只怕是本汗想称臣,那蛮子皇帝也容不得本汗!”

代善闻言,点头道:“大汗英明。依着前番那蛮子皇帝的表现来看,却是个不好相与的。前番我大金进关,这蛮子皇帝未曾占到甚么便宜,只怕已经视为奇耻大辱,从最近的封锁和对袁蛮子的防备上便可见一斑。”

黄台吉却是嘿嘿冷笑道:“这蛮子皇帝颇为刚愎自用,当日居然有胆子带着大军追击本汗,如此大礼,本汗也不可能就此忘却,来日,当回给蛮子皇帝一份大礼才是。”

笑完之后,黄台吉才接着道:“且先不说这个,既然称臣换时间不可能,那干脆就打朝鲜。从朝鲜获得了补给之后,再说下一步的事儿。”

看着阿敏和多尔衮都装傻不出声,代善只能自己先开口道:“大汗,若是出兵攻打朝鲜和东江,不知道先打哪里?主要打朝鲜还是东江?盛京留下何人看守?又要留下多少人马?”

黄台吉道:“若是我大金精兵尽出,只怕会给蛮子可趁之机。毕竟蛮子的人敢在盛京城中当众劫杀宁完我,足以证明蛮子在盛京中经营已久了。此番出征,既是为了教训教训朝鲜,也是为了能除去毛文龙那狗蛮子,因此上,当以骑兵为主。家中还需留下人手,以防蛮子狗急跳墙,硬攻盛京城。”

本来想留下多尔衮看家的黄台吉突然间又想起了在大明京城之下的时候,崇祯皇帝所骂的那几句话,心中又是一阵腻味。倘若留下了多尔衮,自己这脑袋上会不会长出一片如同科尔沁一般的草原?

虑及此处,黄台吉便接着道:“不如这样儿,反正二哥莽古尔泰的身体不太好,就留下二哥莽古尔泰和多铎看家,也好让二哥好生休养一番,咱们兄弟几个一起去朝鲜,到东江后再兵分两路,如何?”

代善沉吟了半晌,发现确实并没有甚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便躬身道:“大汗英明。有正蓝旗和镶白旗在,盛京当可保无虞。”

黄台吉接着道:“此次出征朝鲜和东江,其实不一定要打下来,关键在于朝鲜,让他们向我大金纳贡。前番与朝鲜的绫阳君约为兄弟之国,这家伙却不识好歹,还是和明朝蛮子们搞在一起。干脆,这次就干掉他,另立新的朝鲜国王。”

在代善和阿敏、多尔衮等人在思考的时候,黄台吉接着道:“此战,基本上可以说是决定我大金国运的一战。若是败了,旁的不说,光是明朝蛮子的封锁,已经足以让我大金衰弱下去。若是胜了,光是得到的人口,粮草,便足以支撑我大金和明朝蛮子耗下去。因此上,只能胜,不能败。还望众位兄弟能同心戮力,一起打好这关键性的一仗。”

代善和阿敏等人一起躬身道:“大汗英明,奴才等必效死力!”

就在黄台吉一众建奴商量着攻打朝鲜的时候,早就在东江准备着给建奴找麻烦的毛文龙,已经率先出兵,前往通远堡给建奴找找乐子。

其实在地图上,通远堡这么个小小的堡子,根本就不显眼。若是不注意去找,甚至于根本不会发现还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然而在辽东,通远堡却是至关重要,甚至于可以说是朝鲜和东江方向通往建奴的第一道门户。

原本的南四卫,被刘兴祚给卖了不算,还被毛文龙和刘兴祚二人一把火给烧成了一片焦地,离建奴本身又远了一些。若是重兵把守,建奴本身的补给就会被无限拉长,多番消耗之下,以建奴此时的国力,根本就无力支撑。若是不派重兵,以毛文龙的性子,随时都有可能攻击一下子,建奴一夜三惊之下,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秉承着后世螨清圣祖麻子皇帝的伟大思想——反正这破地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便如同尼布楚和雅克萨一般,扔了也就扔了,因此建奴根本上就把南四卫的所有人口,不论满汉,一概迁往辽阳、本溪一带,至于南四卫,干脆就不要了。

至于不同意迁往辽阳和本溪的人怎么办?这个简单,俺大清手里有刀子,不搬迁的通通去死好了。

以至于南四卫数十万人口,被屠得仅剩下了三五万不到,剩下的通通都做了建奴刀下的冤魂。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通远堡城下鏊兵

通远堡的守将佟守越很头疼,一大清早的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毛文龙这狗日的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今天一大早儿的带着大军跑来通远堡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说,还他娘的大摇大摆的在关下叫阵,全然不顾堡里已经点燃了狼烟示警,莫非真的有甚么底气,不怕被大金的大军给围剿?

只是头疼归头疼,但是毛文龙的叫阵,却不能不理会。毕竟老汗以前发下来的兵书《三国演义》里可是写过的,两军阵前要斗将的,如今不兴斗将,但是也不能认怂不是。

毛文龙眼看守将佟守越站在了通远堡的城头上,一勒马缰,挥鞭指向佟守越,喝道:“狗建奴,若是开关投降,老子饶你不死。若不然,待城破之后,你且等着满城之中,鸡犬不留!”

佟守越却是被毛文龙的狂妄自大给气笑了,这通远堡身为辽阳、本溪一带的门户要塞,本就有不少的守军,加上狼烟一燃,左右不过是两日的时间,援军便可蜂拥而至,这毛文龙哪儿来的信心能打破通远堡?

虽然自信别说是两日,便是两个月也能守得住,佟守越却是毫不大意。三国里可是说过了,诸葛一生用兵不败,惟谨慎布局。再次命人去检查确认了城防没有问题后,佟守越喝道:“毛文龙,原本你在东江,与俺们这里可是进水不犯河水,你跑来这里,可不是活的腻味了?待我大金天兵一至,只怕你立为齑粉!”

听着通远堡守将佟守越不伦不类地学着三国演义里边儿的说话方式,毛文龙干脆也笑道:“既然如此,某便与你打个赌赛,你可敢应下?”

佟守越好奇地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毛文龙道:“你我都是带兵之人,你通远堡被围,建奴要来救援,从辽阳来的援军最快也需要明天下午日落之前才能赶到,因此,某与你赌,明日下午日落之前,某能破了你这通远堡。”

佟守越却是不屑地道:“这又有甚么好赌的?且待你破了堡子再说罢。”

毛文龙道:“好奴才,先不慌着拒绝嘛。若是明日下午日落前,某能破了你这堡子,你且带着堡子中的人老实归降我大明,再替某招降了左近的连山关,某绝不乱杀无辜,否则,便是鸡犬不留的局面。若某破不了你这堡子,你看看某身后这些粮草,还有兵器甚么的,某都扔下给你,自己逃命回东江,如何?”

佟守越虽然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却不是傻,当即讥笑道:“狗蛮子,你当老子傻?你破了堡子,这堡子的下场绝对好不过辽阳城去。若是你破不了堡子,我大金天兵到时,便是你逃命之时,你又如何带得了这许多东西?到时候不还是老子的?”

眼见着佟守越油盐不进,毛文龙恼羞成怒之下,当即便挥军攻城。

通远堡身为辽阳和本溪的门户之地,里边儿足有接近三千的守军,至于守城用的擂木,滚石一类的,足足够上万人用上三五天了,更别说这区区三千来人了。更何况,里面还有不少的包衣阿哈,让这些人再去熬制一些金汁来用,整个通远堡不说稳如泰山,反正稳如棋盘山是没甚么问题的。

只是毛文龙此来,原本便是昼伏夜出,所带的攻城器械自然是没有那么充足。附近的树木什么的倒是不少,可是临时去赶制,只怕还没有造好,建奴的援军便能赶到了,到时候还不是白白扔下便宜了建奴。

眼见从早到午,又从午到晚,一个小小的通远堡仍然拿不下来,毛文龙恨恨地将攻城不力的盟军将军抽了几鞭子,赶到一旁后,才对着通远堡的城头上喝道:“你且等着,明日便要你好看!”

佟守越却是哈哈大笑道:“汉狗,你不是说要破城么?爷爷就在这儿,你倒是来啊!”由于守城时发现明军的攻击根本没有甚么用,甚至是堪称软弱无力,各个明军都是胆小怕死,没有一个人敢争向前锋,个个都是见了凶险就躲,心中不屑的佟守越却是连毛文龙的名字都不再称呼,干脆直接称呼为汉狗了。

毛文龙恨恨地对身边的明军将领道:“仲明,明日,明日一定要拿下这通远堡!老子要活剐了那狗建奴!”

那明军将领道:“大将军放心,明日里末将亲自带兵攻城,一定拿下通远堡。”

至此便是两家休兵罢战。只毛文龙阴损惯了,便是夜晚,也是不停地派人前往通远堡的城墙之下擂鼓放火,不管有用没有用,反正就是不让通远堡的人能休息好。

及至第二天天亮,待用过饭后,毛文龙又一次来到通远堡城墙之下,被毛文龙称为仲明的明军将领果真是亲自挥军攻城,自己带着亲后押后督战。

这么一来,守城的佟守越却是感觉压力倍增。现在攻城的明军根本就不像昨日一样软弱无力,仿佛食用了鹿血一般,一个个嗷嗷叫着蚁附攻城,浑然不在乎生死。

毕竟是毛文龙带的人多,佟守越手上可以用来守城的兵力比较好,甚至于连比较强壮的包衣阿哈们都被拉上来守城了,可是伤亡依然是逐步增大。佟守越也越来越焦急,这些狗日的明军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全然不像是昨天一样贪生怕死,宛若换了一批人一样。

突然想起来什么的佟守越突然拿起好不容易弄到手,平时里宝贝的不行的千里镜向着西北方向望去。却见两条土龙由远及近,滚滚而来。佟守越心中大喜。原来不是明军不怕死了,而是想在援军到来前能够破城,否则若是到了中午,只怕这毛文龙想走也走不了了。心中大定的佟守越干脆命人传令,放松一部分城防,给明军一种城就要破的假象,诱使明军攻城。

及至接近中午的时候,建奴的援军已经是肉眼可见,毛文龙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就此撤退,很有可能被建奴衔尾追杀,惟一的一丝希望,便是赶在建奴援军起来前能够破城,依城而守。

第一百四十章 肘腋生变须臾间

及至下午将近,远处滚滚而来的土龙已经肉眼可见,便是明军一方,也早已看到。

此时毛文龙即便想要退走,也已经走不了了。心下大定的佟守越在城头上看得清楚,毛文龙已经开始略显焦急,胯下的战马也在不安地踱着步子。急切间破城不得,欲退亦不得的毛文龙干脆也不安排大军休息吃饭,只一个劲儿地催促大军攻城。即便是被他称呼为仲明的心腹爱将,亦是被抽了几鞭子。

心中已经底气十足的佟守越看的分明,这些汉狗分明已经无路可走,唯有拼死一搏,才有一丝生的希望。心中大喜的佟守越此时也不玩什么风筝战术了,直接命人去传令,大肆宣扬援军已至,要把明朝蛮子的攻城大军给打下去。

果然,得到援军将至的消息的建奴守军大喜过望,趁着明军攻势受挫的当口,一鼓作气,将明军赶下了城头。

眼见城头上已经再没有一个明军,佟守越却是直接向毛文龙喝道:“狗蛮子,你还说要拿下老子的通远堡,现在你拿一个给爷爷看看啊!”

毛文龙的脸色几乎能拧出水来,突然间却是抄起马鞭,劈头盖脸地抽向了回来复命的那个叫做仲明的心腹将领,一边儿抽一边儿喝骂:“老子抽死你个混账!你怎么答应老子的?现在建奴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可是这通远堡呢?还在建奴手里!”

那个被叫做仲明的将领却是一边儿尽量闪开要害,一边儿分辨道:“大将军,不是卑职不尽心,而是建奴守军也拼命了,他们不缺守城的器械,咱们却缺攻城的家伙事儿。依卑职之见,不如先行退去,改日再来就是了。”

毛文龙充耳不闻,依旧一边儿抽一边儿骂:“你他娘的瞎了?耿仲明,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建奴的援军就要来了,走?现在往他娘的哪儿走?你倒是走一个给老子看看!”

那耿仲明闻言,便看向了通远堡的后面。却见两条土龙滚滚而至,当即便脸色大变,颤声对毛文龙道:“大将军,看这情形,建奴的援军只怕不少,咱们该怎么办?要不然现在撤?”

毛文龙又恨恨地看了一眼通远堡,恨声道:“撤?来不及了,告诉兄弟们,拿下了通远堡,咱们依险而守,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今日就做了这建奴的刀下鬼,来日再找他们索命罢。”

耿仲明却道:“大将军,莫如咱们先走?”

毛文龙大怒,猛地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放屁!让老子扔下这许多兄弟们不管?须知道这些兄弟们都是老子从东江带过来的,带不回去,老子就得陪着他们!你要是贪生怕死,敢扔下袍泽自己一个人跑,老子就先把你军法从事!”

一直注意着毛文龙这边儿情况的佟守越其实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毛文龙的怒吼声,大概也就是一些援军、拿下、跳跑、军法从事一类的几个词,不待佟守越将这几个词串联到一起,捋清楚其中的关系,就见城下的毛文龙与耿仲明上演了一出好戏。

先是耿仲明怒喝一声,接着便在马合身扑向了毛文龙。毛文龙猝不及防之下,被耿仲明一下子便给扑倒在地,不等毛文龙身边的亲兵前去救援,就见耿仲明先从身上抽出一把解手刀,以刀刃抵住毛文龙的脖子,喝道:“都别动!要不然我先杀了大将军!”

毛文龙的亲兵闻言想要向前去救援毛文龙,耿仲明的亲兵则纷纷挤到了耿仲明的身边,将之围的密不透风,两伙人皆是持刀在手,眼看着就是一场火并。

耿仲明却是大喝一声:“住手!不想要大将军死的,都先住手!”接着又对自己的亲兵喝道:“都退后!都是自己兄弟,你们干什么!”

眼见耿仲明的亲兵都向后退开,毛文龙的亲兵便也缓缓后退了一些,只是仍然不放开手中的兵刃。

毛文龙此时才回过神来,喝骂道:“耿仲明!你个王八蛋想干什么?你在找死!待皇上知道了,定然要诛尽你九族!”

耿仲明冷笑道:“大将军,不是卑职想要干什么,而是卑职不想就这么死了,卑职要给兄弟们找一条活路。”

毛文龙道:“你狗日的说的好听,还不是降了建奴!”骂完,便直接对亲兵下令道:“杀了他!不要管我!”

耿仲明却将手中的刀紧了一紧,对面的毛文龙的亲兵果然不再轻举妄动。耿仲明见状,便大声喊道:“大金国的大军就要过来了,兄弟们跟着毛文龙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咱们降了大金,还能求个荣华富贵!”

见周围众多的明军都显得颇为迟疑,耿仲明却是大喜,只要不是直接操刀子来砍自己,那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儿了。当即便胁持着毛文龙向通远堡下退去。

待到了通远堡城下,耿仲明喊道:“某愿意弃暗投明!这毛文龙便是某献给大金汗的礼物!快快放开城门,让某进去!”

佟守越却是个谨慎的,如何不知道有诈降这一说?虽然眼见了耿仲明与毛文龙的冲突,双方亲兵互相敌视的样子也不似作假,却唯恐有变,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对着城下喝道:“那明将!非是本将军不放你进来,只是城下明军众多,待我大金的兵马到了,再放你进关也不迟!到时候你也能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耿仲明有心想要立即进关,却一时不得进,心中越发地焦躁起来。幸好,不多时,建奴的援军便已经疾驰而至。

建奴领兵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率兵先围了明军,喝令明军放下手中的兵刃。

耿仲明见状,赶紧喊道:“将军,某愿意投降!某抓到了活的毛文龙!”

那建奴将领闻言,却是赶忙过来,见被胁持在耿仲明怀里的明军将领的服饰果然要高于耿仲明不少,却是大喜过望。冷不防毛文龙一口浓痰吐了过来,那将领一偏头,却是擦着耳朵飞了过去。

建奴将领也不恼,只是嘿嘿笑道:“毛大将军?你也有今天?只是不知道我家大汗会怎么处置你?辽阳城的血债,你今儿个可得还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毛文龙,只一个劲儿地指挥兵马,收剿了明军的兵刃,将之分割包围后,这才来到城下,一把摘下头盔,向城上喊道:“给老子打开城门!”

那建奴的援军将领虽然不认识,可是头上的金钱鼠尾辫却假不得假,佟守越当即大喜,立即大声道:“好!”说完,便一路小跑,准备打开城门,下去迎接。

待到了城门下,那建奴将领看着小跑过来的佟守越,笑道:“今儿个好,发财了发财了。”

佟守越陪笑道:“多亏了将军赶来及时,才拿下了毛文龙这个狗蛮子。此番将军定然是要加官进爵的了,卑职先恭喜将军大人!”

建奴将领嘿嘿笑道:“好!说的不错,回头爷有好处,也少不了你的甜头儿。”

佟守越闻言,大喜,又是一连串的吉祥话儿冒出,直将那建奴将领的马屁拍的十分舒服。

待大军进城之后,那建奴领将这才对佟守越道:“让人将那汉狗和毛文龙蛮子都带过来,老子要再看看。”

正有此意的佟守越当即便命人喊了耿仲明过来,见耿仲明一直用刀胁持着毛文龙,佟守越大喜,说道:“不错,你干的很好。”

接着又骂毛文龙道:“狗蛮子,你今儿可是没能破了城,也没走得了!爷倒要看看,你还有甚么话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假建奴

佟守越见毛文龙被自己骂了半天,却不恼怒,脸上仍是带着一丝淡淡地笑容,一副看穿了世事一般无欲无求的样子,当下便心中恼怒,喝骂道:“狗蛮子,你笑甚么!”

毛文龙面色不变,也不答话,手却猛地伸向了架在脖子上的刀,手腕一挽,直将刀尖对准佟守越,猛地一送,便将整把刀子直接刺入了佟余越的身体。

毛文龙久经战阵,力气何其之大?刺入之后,去势不减,竟是直至没柄。

松开刀柄后,毛文龙后退一步暴喝道:“动手!”

此是惊变陡生,附近的通远堡守军根本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便被自己的友军,后来进城的那些八旗兵给好一通砍杀。

这些所谓的建奴八旗兵本身都是骑马来的,通远堡的守军在发呆,这两千余骑兵可没有发呆,早就准备良久的两千余骑兵直接抽出马刀便开始对着众多通远堡的守军砍杀起来。

骑兵对阵近在咫尺的步兵,在没有马克泌等神器出现之前,基本上与屠杀无异。此时通远堡的守军,只一个劲儿暗恨自己的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只是步兵又怎么跑得过骑兵?战马嘶鸣之下,不少守军被撞得筋断骨折,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杀得性起的骑兵自是不管不顾地砍杀,便是连扔下了兵器跪倒在地的通远堡守军也不放过,不是纵马踩死,便是直接冲过去挥刀便砍。

原本被自己家“主子爷”骑兵突然暴起砍杀给弄得晕头转向的守军眼见跪地投降仍不免一死,就有些胆子大了的,想要举起刀枪反抗,左右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万一搏得那一线生机呢?

只是不曾想这些骑兵也都是太过于阴损,见有人举起刀枪反抗,便径直策马而走,绕过这些人后去追杀其他的守军。而被放过的守军正自高兴间,却冷不防后背被其他的骑兵给砍上一刀。一时之间,整个通远堡竟成了血肉磨坊。

当然,这磨坊磨的是建奴守军的血肉而已。

直待过得两三刻钟之后,整个通远堡便已经血流成河,堡内几无一个活口。意犹未尽的毛文龙干脆又将耿仲明喊到身旁吩咐道:“去,将所有的建奴通通补上一刀,免得有漏网之鱼。然后再把脑袋都给老子砍了,老子要送建奴一份大礼。”

耿仲明闻言,当即转身吩咐手下人依令行事后,才回过头来对毛文龙道:“大将军妙计!这下子,狗建奴可真要心疼了。”

拍完马屁后,耿仲明接着道:“您还别说,尚可喜这小子装扮起来,还真像个建奴,连真的建奴都被他给瞒过去了。”

刚刚砍完人赶过来的那个扮作建奴骑兵首领之人,可不正是尚可喜?原本二十余岁的青年,常年沙场征战加之漂于海上,看起来竟是有如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一般,倒也难怪通远堡的守将佟守越没有识破他的真实年龄。

听到耿仲明这样说,尚可喜嘿了一声,对毛文龙道:“祖父大人,刚才孙儿演的怎么样?还有,这些狗建奴都杀光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依堡而守?还是撤了回去?”

毛文龙对尚可喜道:“永喜,咱们守这里,是守不住的。你且带人去多寻些点火之物,将这通远堡一把火给他烧个精光。咱们马上就撤。只怕建奴真正的援军也快到了。”

待尚可喜领命而去之后,毛文龙这才回过身对耿仲明道:“以后这种屁话少说点儿!永喜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他父亲便是死在了建奴的手上,他如何能不恨建奴?此番让他剃了头发扮做建奴,确实委屈了这孩子了。”

耿仲明这才讪讪道:“大将军说的是,卑职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毛文龙笑道:“行了行了,都是军中的汉子,哪儿来的这些屁话。走,咱们去给建奴准备大礼去。”

待整个通远堡之中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建奴之后,毛文龙这才命人开始在堡子中放火。见火热燃起,毛文龙这才下令,将方才砍下来的建奴首级都堆在了通远堡之前,自己又亲自寻去了块木板,拿着小刀在木板上刻了一首诗:

“建奴派兵守通远,今日毛爷看一看。

屠尽堡中三千兵,来日沈阳再重演。”

刻完之后,便将这木板插在了人头小山——京观的正前面。

耿仲明看过,故意撇嘴道:“大将军,您平时里总是自诩饱读诗书,好歹也是个文人,写的这算什么玩意儿啊?没得让建奴那边儿将您看的轻了。”

毛文龙却是笑骂道:“老子若是写的文四骈六的,那狗建奴能看的懂?这样儿就挺好。好歹咱们得照顾下人家建奴没学识不是?再说了,老子跟你们这些杀才呆的久了,还有个屁的读书人的样子?都是被你们给带坏的,狗日的。”

见耿仲明一番讪笑,毛文龙也不再骂他,只是开口道:“都有了!建奴的真正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咱们撤!”

尚可喜此时也是放完了火,跑过来后对毛文龙道:“祖父大人,下次孙儿可不扮建奴了!这猪尾巴好生别扭!”

毛文龙拿起解手刀,仔细地将尚可喜脑袋后面挂着的猪尾巴割了去,这才笑道:“蠢货!下次再想有这么好的事儿,还不知道要甚么时候呢,就算你想扮做建奴却也是没得扮了。”

仔细瞧了瞧尚可喜的脑袋,对自己手艺颇为满意的毛文龙接着笑道:“行了,建奴扮不成,你且扮一段时间的秃驴吧!”

苦着脸的尚可喜双掌合什,躬身道:“阿弥豆腐!”

等到毛文龙一行人跑得远了,建奴真正的援军这才将将赶到通远堡前。看着眼前一片余烬,带兵起来的金鹏几乎要气得吐血,眼看着追击毛文龙是没有什么可能了,唯有带着毛文龙留下的那首歪诗回去复命。

事后得到消息的黄台吉有多怒暂且不说,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接到报告后,也是气得一个劲儿地大骂毛文龙:“败家玩意儿!多好的奴隶,就这么给祸祸没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后宫中崇祯泡妞

黄台吉这时候特别想要把佟守越的尸体拉出来再鞭尸一通,这蠢货太可恨了,脖子上长了个脑袋就是为了显得个子高一些的!

通远堡这么重要的地方,这就么被人给破掉了?囤积的粮草,兵器,都毁于一旦,这下子好了,想要攻打朝鲜和东江的事儿又黄了一大半,还需要重新准备一番才行。

至于现在手中拿着的情报,所谓的袁崇焕亲笔所书的,已经干掉了毛文龙的书信,冷笑不止的黄台吉简直想要直接去京城砍死崇祯——你他娘的这是拿本汗当傻子玩儿呢?当老子不知道袁崇焕已经栽了?还弄死了毛文龙?毛文龙要是死了,那通远堡的事儿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黄台吉的暴怒,对于崇祯来说,根本就是屁的影响没有。毛文龙搞死的建奴再多,自己撑死了不过是损失了一些苦力罢了,反正这些人不会交税,也不纳赋,对于自己来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管他们去死?

现在最最最最重要的,还是皇后的肚子里的那个小祖宗要紧——别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总之是自己的,有个女儿,也算是弥补了穿越前没有女儿的遗憾;若是个儿子,对于大明朝来说,就是有了国本,只要不是太坑爹,这娃儿以后就是妥妥的下一任皇帝,所以也由不得崇祯不紧张周皇后的肚子。

由于自己把周皇后的弟弟给赐死了,所以崇祯在某些时候,还是心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挑了一个好日子,便陪着周皇后一起到御花园中去赏花。

自从崇祯登基之后,便一直勤于政务,又何曾有过这种小夫妻间一起赏花的事儿了?周皇后满心高兴之下,却听得崇祯叹了口气。

周皇后好奇地问道:“陛下因何叹气?”

有些试验一些后世泡妞手段的崇祯又短叹一声,这才道:“自朕御极以来,却是不曾好好陪伴过皇后,便是今年的几场雪景儿,朕也没能陪着皇后好好看一看,现在想想,朕的心里,却是颇为过意不去。”

周皇后闻言,却是躬身行礼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勤政爱民,乃天下万民之福,又怎么为了妾身一人而置军国大事于不顾?”

崇祯摇头道:“这政务总是处理不完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总是要慢慢处理。朕只恨没有好好陪陪皇后赏雪。”

说完,又吩咐旁边儿的王承恩道:“记下来,若是来年下雪了,记得提醒朕,朕要陪皇后一起赏雪。”

待王承恩躬身应是后,崇祯这才对着周皇后道:“若是朕与皇后一起赏雪,定然不许这些奴婢们打伞,到时候朕与皇后一起走在雪中,可不就是走着走着便一起走到了白头么?”

原本的崇祯几乎就是个书呆子,穿越过来的朱晓松这货原本又是个程序猿,贪生怕死之下,每天都在想着怎么给大明续命,自然对周皇后有所冷落,又何曾对周皇后说过这般的情话?

如今好不容易情况好转了些,崇祯便将这番自后世网络上看来的话儿拿出来对周皇后说,从来没有听过见识过后世撩妹手段的周皇后当即便告沦陷。等崇祯看向周皇后时,却见周皇后已是媚眼如丝,一双小手儿抓着手中的手帕绞来绞去,整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崇祯却是突然后悔了起来,若是在周皇后没有身孕的时候说出这些话儿来,却不知道要解锁多少姿势了。

待送了周皇后回去休息后,崇祯却是又命人传了新晋婉妃,完颜玉卓前来伴驾赏花。

然而领崇祯失望的是,足以让周皇后解锁许多新姿势的情话儿,在完颜玉卓这小娘皮身上,却是半点儿作用也无。

进宫之后娇憨性子不改的完颜玉卓一听崇祯的白头理论,便笑道:“陛下想要赏雪,这破雪又有甚么好赏地?辽东又哪一天不下雪了?至于说一起白头?那还不简单么,来日夫君平定了建奴,杀光了建奴那边儿高于车轮的男人,陛下带着臣妾去辽东游玩,还不是想怎么白头就怎么白头?”

你说的好有道理,朕既然无言以对——感觉自己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崇祯笑道:“婉妃怎么成天就想着这些打打杀杀的?还杀光高于车轮的男人?这是蒙古人的法子罢?”

完颜玉卓平日里胆子便大一些,如果自觉得了崇祯的宠爱,更是心中有甚么便说甚么,当下直接对崇祯道:“陛下只道那蒙元的法子残暴,却不知这是草原上的至理哩。建奴原本就是草原上的一支,属于养不熟的狼,杀光他们的大人,留下孩子慢慢调教,这才是正理。毕竟,自打匈奴开始,草原上的部族,便都需要有自己的主人。与其这个主人让建奴来做,还不如让陛下来做,陛下可是玉卓的夫君呢。”

崇祯闻言,却是有意逗弄完颜玉卓,当下失声笑道:“那你父亲的部族呢?整个儿的锡伯族又怎么说?”

完颜玉卓闻言,脸色却是丝毫未变,毫不犹豫地道:“臣妾的父亲是臣妾的父亲,如果有一天夫君要和臣妾的父亲打仗,臣妾也会毫不犹豫地替陛下拿起弓刀,牵过战马。”

略微停顿一番,完颜玉卓才接着道:“陛下不要以为臣妾无情,草原之上,自古便是强者为尊,强者理所当然地拥有一切,弱者活该去死。大明此前对待草原,却是过于仁慈了。至于锡伯族,若是陛下能收了部族之心,他们可是比甚至林丹汗和朵颜三部要可靠地多。”

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崇祯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完颜玉卓当即便好奇道:“陛下怎么了?莫非臣妾说的不对么?”

崇祯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说的都对,但是这些话儿,以后不要轻易说出来了,否则有人到皇后面前参你后宫干政,便是朕也不好替你求情。”

完颜玉卓撇撇嘴,闷声道:“是,臣妾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弄个汉语等级考试?

虽然崇祯嘴上说着完颜玉卓,但是心中,却也是对完颜玉卓所说的草原强者为尊的理论颇为认同。

从战国时期开始,中原的耕种民族和北方的游牧民族就互相看着不顺眼,颇有一些后世“你瞅啥!”“瞅你咋滴!”的意思,后果也如同上面这两句话在后世东北地区的威力一样,往往是一言不合就开干。

战国时更为有意思的是,身为扛把子的周天子管不住自己家的小弟,各个堂口之间往往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但是有一点儿却是让人欣慰——不管这七个堂口之间怎么开片,只要有一家被北边儿的游牧社团怼了,那这七个堂口往往自觉休战,一致以耕种社团的马仔身份去怼游牧社团。

到了文人口中的暴秦时期,继承了姬家整个耕种社团的赢老大倒是跟他的姓一样,在对北方游牧社团开片的过程中,可以说是把游牧社团按在地上摩擦。

至于到了那个老流氓刘邦的时候,早期是被人家游牧社团摩擦的——连自己家的姑娘都得送去和亲。当然,老刘家的流氓底子在那儿摆着,刘野猪同学仗着自己的爷爷和死鬼老爹留下的家底,派遣手下的两个双花红棍,也就是卫青和霍去病舅甥两个去怼匈奴,这两位倒也给刘野猪长脸,把游牧社团给按在地下狠狠地摩擦了一番。

由于游牧社团组成的性质和农耕社团的组成性质不太一样,加上当时农耕社团也在宣扬游牧社团本来就是农耕社团家的一份子,所以社团里就有一部分堂口觉得不如干脆换个老大,跟着农耕社团的老大,也就是刘野猪同学混得了。

在游牧社团呆久了的金日磾满脑子强者为尊的思想,因为觉得当时的刘野猪就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大佬,所以很干脆地跪舔不说,还卖完了自己卖子孙,堂堂的匈奴休屠王太子,就此成为了刘氏最最忠诚的走狗——号称为刘氏流尽最后一滴血。

由于金日磾比汉人还汉人的忠心表现,不仅刘野猪同学在死前托孤,而且在金日磾死后,更是被封为敬侯,陪葬茂陵——一直陪着他的主子刘野猪同学了。

至于金日磾的后人,在后来史上第一穿越者王莽同学篡汉时,更是舍生忘死的与王莽同学做斗争,乃至于最后受到王莽同学的迫害,一部分逃到山东文登的丛家砚,改金姓为丛,真正做到了比汉人还汉人,成为刘氏最后的忠犬。

从上面金日磾这位休屠王太子及其后世子孙的表现来看,崇祯得出的结论就是——草原上的游牧堂口都是属狗的,套上铁链子调教好了,比东林的那些正人君子还要可靠。

再想想后世的美帝是怎么玩的?英语等级先搞出来,甚么托福雅思一类的,能搞的都给他搞上,甚么移民政策一类的,都是针对吸收精英人口所设,再大肆吹捧一下,说自己家的月亮是最圆的,自己家是滋油民煮的希望——看看后世的兔子家有多少傻缺被洗脑,成为了滚着叽歪和带路党就知道这种套路有多好用了。

总之,结合西汉老刘家调教匈奴的手段,再结合后世鹰酱的手段,伟大的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先搞出来一个汉语等级考试系统。

四级的就按能读唐诗三百首来算,六级的就要能读经史子集,尤其是被删改后的论语这种洗脑大杀器。至于汉于八级考试,崇祯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毕竟在大明朝,唱双杰伦的周截棍会被视为异端——后果很可能是上火刑架。

临幸完婉妃娘娘的崇祯越想越是念头越发通达,及至第二天,崇祯就很干脆地在朝会后诏见了施凤来和曹化淳,外加上一个被临时从诏狱里边儿提溜出来的温体仁。

温体仁自从被关进诏诳,前前后后已经接近一个半月。曾经无数次想要动手砍了温体仁的崇祯皇帝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温体仁这个家伙的毛病很多,但是有一点儿却是崇祯颇为欣赏的——真有本事,而且媚上。若不是在崇祯准备动一动山东孔家那些大爷们的前夕撞在了枪口上,崇祯根本就不会把温体仁怎么样。毕竟像温体仁这么听话儿的大臣才是妥妥的帝党,和甚么披着阉党皮的浙党楚党东林党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当然,既然现在把他给提溜出来了,崇祯也是准备把他拿来用一用,长时间在诏狱关着,花的是崇祯自己的钱,真要是一刀砍了,想找这么听话儿的大臣也不太容易,至于之前想要把温体仁给致仕的念头,早就被崇祯给扔一边儿去了。。

不过,放是放出来了,这鹰还是得熬上一熬,要不然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想要放飞自我,崇祯还是不敢下定决定重心。

待温体仁见过礼后,崇祯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温大人最近在诏狱可好?”

温体仁既然能混到首辅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是个傻的?既然皇帝不杀自己,还把自己给提溜了出来,那么自己就还是有用的。

老奸巨滑,或者说人老成精的温体仁痛快无比地认罪道:“陛下圣明,罪臣罪该万死!罪臣不该听信小人谗言,此后自当事事以国事为先,为陛下效死。”

崇祯也乐得配合演出君臣相得的戏码,当下笑道:“温爱卿何罪之有?罢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朕此番找了温爱卿来,却是有一事,要和温爱卿、施爱卿商议。”

温体仁却是十分地光棍,干脆问道:“罪臣久在诏狱,不知朝中动向,不知陛下所言是何事?”

唯独施凤来,此时却是不太开心。皇帝先把温体仁给放了出来,又先问温体仁的话,看样子这首辅的位置,自己是没得坐了,估计还得温体仁来。

就在施凤来心中盘算之时,崇祯却是开口道:“朕有意学前汉一般,宣扬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原本是出自匈奴——也就是说,都是淳维之后,与汉人本是一体,籍此收编一些游牧民族,以为骑兵。这事儿,朕要两位爱卿为朕参考参考。”

第一百四十四章 背黑锅你上

刚刚被放出来的温体仁绝对不想再回到诏狱那个鬼地方。虽然没有人对自己用刑,可是每天听着被用刑的犯人那不断地鬼哭狼嚎声,温体仁觉得自己现在都没有疯掉,简直就是神经粗大,或者说祖宗保佑,福大命大。

原本就喜欢媚上的温体仁早已摸清了崇祯的性子,这位爷虽然说喜怒无常,但是满脑子想的都是皇明主义,对于外族,向来是恨不得死光光的态度,此时提出这么一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好歹是要向外族抛一抛橄榄枝,表示一下自己身为天子,统御八荒的态度,念及于此,温体仁干脆地回道:“启奏陛下,自古以来,便是天子居于中而统御八荒六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见崇祯虽然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早已洞悉了一切的温体仁还是发现了崇祯的眼角微微地上挑,心中大定的温体仁接着道:“如今陛下意欲使八方归为一体,此不世之仁政也。唯有几件小事,还需要解决,否则,这归化一事,依旧是难上加难。”

崇祯后世的一个宅男,哪儿想的了这么多的弯弯绕,后世不是说甚么五十六朵花么?难道还要学习后世,给其中的五十五朵优待不成?

不对,要是那样儿的话,剩下的那一朵现在独大的花儿,保不准就会变成食人花,先把自己这个皇帝给吃了,再说了,要是这样儿才能八荒归一,那他娘的让老子穿越过来干什么来了?

崇祯心中想的不少,但是时间却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儿,没想明白的崇祯好奇地问道:“什么小事儿?爱卿且说说看。”

温体仁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崇祯并没有暴怒的迹象,脸色也依旧未变,便定了定神,回道:“启奏陛下,以我大明为例子,有道是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更别说这天下之大了。”

经过温体仁这么一说,崇祯心里才卧槽了一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后世那是什么时候?电视,广播,什么玩意儿没有?全天朝你跑到哪儿去,别管会不会当地的方言,反正说普通话,总归是没问题的。

可是在大明呢?出了京师,跑到天津卫,你说嘛呢,天津卫的还能知道你说的是干什么呢,如果跑到大同宣府一带,或者干脆跑到四川一带,估计就会有人认为这是对人家家人的问候,估计一句话就能引起一出命案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这事儿总得想办法解决。就算没有普通话,大明不是还有官话?大力推行一番试试?心中想着这一节,崇祯便对温体仁道:“嗯,却是朕把事情想的简单了,那以温爱卿之见,我大明官话推广开来,可有难度?”

温体仁却是苦笑道:“难!难!难!陛下,我大明的官话,并不是人人会说的,倘若换到一些偏远蛮荒之地,有多人能听得懂都是个事儿。若想推行开来,首先就需要有足够多的读书人去下到县学,甚至于社学,从童子开始,教其从官话,否则,也只是水中捞月罢了。”

彼其娘之!崇祯心中暗骂一句,这时候哪儿来的电视广播磁带一类的好东西能帮助自己来推广大明的官话?发明这些玩意的那些家伙,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有没有投胎都不知道,自己指望谁去?自己本来就是要大力打击儒学,这他娘的还离不了儒学了。

公羊派的家伙们现在冒出来的就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就指望不上。可是要依靠鲁儒一系来办这个事儿,崇祯又无比担心这些家伙会夹杂私货,到了下面又念歪经——反正总不可能一个儒生跟着一个锦衣卫吧?那锦衣卫别的事儿都不用干了,光盯着这些家伙都能忙死他们。

正在纠结不已的崇祯却听温体仁又提出了第二点问题:“还有,自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之后,度量衡也早已统一,然则现在民间虽然所用都是十六两为一斤,但是这十六两却是有大一小,三尺一丈,丈也有长有短,十分地不变,各地的物资交流,也多受其限。”

正自不爽地崇祯脱口而出:“统一下,统一下。”烦燥之下,却是连前世看过的一本《史上第一混乱》中赢胖子的口头语都出来了,就差冒出同样儿的西安腔了。

温体仁却是苦笑道:“陛下,这事儿自太祖高皇帝起,就已经在做了,然而到现在依旧没有能完全统一,各地百姓所用的标准,依然乱的很。”

彼其娘之已经不足以形容崇祯此刻的心情的,便是加上一句玛格吉,想必也不够用——后世玩儿的多好,十毫米为一厘米,十厘米为一分米,十分米为一米,五百克一两,十两一斤,这玩意儿多好记,简单省事儿。

现在大明用的,还是从先秦时就在用的十六进制,这玩意儿虽然符合了甚么阴阳八卦的进制规则,可是计算起来不方便啊,他娘的,难怪这大明的数学一直不进步,想来根子就在这上面。

越发不爽地崇祯道:“改!以后便要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无论是斤两之间,还是尺寸之间,都要再细分,然后以十为进,以十六为进,民间计算颇有不变,这个一定要改。”

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温体仁一眼,淡淡地道:“明日朝会,温爱卿?”

……温体仁的心中此刻是何等的卧槽,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敢情您把微臣从诏狱里弄出来就是干这事儿的?各种黑锅准备全让微臣背了是吧?这破进制已经用了几千年了,你皇帝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说改就要改,民间不得骂死我温体仁?千百年后,我温某人只怕还不如秦大官人的名声吧?想来一个媚主惑政的罪名是别想再洗刷掉了!

纵然心中再不情愿,这事儿还是得办,要不然万一这位爷一怒之下再把自己给扔回诏狱,那才叫真的冤呢。太祖高皇帝时的解缙解学士牛逼不?到了成祖皇帝时,不一样不明不白的在诏狱里边儿把命给送了?死因是啥来着?赏雪?彼其娘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祖宗留下的麻烦

再也不想回到诏狱的温体仁看的很明白,站在旁边儿不说话的施凤来,就是崇祯皇帝准备给自己看的——瞧,朕连替换你的人都准备好了,所以,要么听话,要么跟解缙一样去赏雪?

暗中打了个寒颤的温体仁很光棍地躬身道:“臣会在明日朝会上提出修改度量衡一事,惟陛下以决之。”

崇祯这才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好,温爱卿果然忠心,朕心甚慰啊。对了,刚才温爱卿说有几个小问题,这才两个,可还有其他的么?”

温体仁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刚才想要表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表现是表现了,可也成功的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只是皇帝既然问了,哪怕自己不想再说甚么,但是编也得编几个小问题来凑数,否则刚才说的几个小问题变成了只有两个,那自己不就是欺君?

左右都是得罪人,还得跟着皇帝混才能有前途,想通了的温体仁倒也光棍,接着向崇祯道:“启奏陛下,除了臣说的官话推广与度量衡的问题外,其实还有不少的问题。比如蒙古那边儿,西南那边儿,还有南方,这些都是问题。”

崇祯好奇道:“温爱卿慢慢说,朕听着呢。”

温体仁躬身道:“臣遵旨。”,又理了理思路,这才接着道:“譬如南方那边儿的客家人,原本就是五胡乱华还有宋时南迁的汉人,这些人时时刻刻想的都是重归汉籍,所以倒也不成问题。”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民族,譬如苗族,壮族甚么的,反正人么,倒也不多,但是是否愿意入我大明的汉籍,就谁也不知道了。”

“更有北方的蒙古部族。这些人若是穷苦的牧民,倒也罢了,左右不过是哪边儿过得好,哪边儿强盛,他们就心向哪边儿,以臣之见,让他们改籍归化,倒也不难。”

“可是那些部族的首领,却未必愿意了,一入汉籍,原本的规矩怎么办?是继续实行原本草原上的法则,还是实行我大明的律法?若是行大明律,原本可以作威作福的头人,首领,想来是不愿意的。若是还行草原上的那一套,对于我大明来说,便是我大明吃亏了。”

“再者,臣……”

眼见温体仁住口不言,崇祯便知道这家伙心中是有甚么顾虑,当下便开口道:“温爱卿尽管说,不管说的对与错,朕绝不追究。”

得了崇祯赦令的温体仁这才道:“启奏陛下,倘若我大明还是开国时追亡逐北的大明,草原上的蛮夷自然愿意臣伏,然则如今东边儿还有建奴之乱,大明国内又多有天灾,草原上的蛮夷么,自然也就颇多想法了。”

“再则,开国之时,太祖高皇帝曾在《户律》之中有所规定,凡蒙古色目人,听与中国人为婚姻,务要两相情愿,不许本类自相嫁娶,违者杖八十,男女入官为奴。其中国人不愿与回回、钦察为婚姻者,听从本类自相嫁娶,不在禁限。”

听到这里,崇祯却是有点儿蛋疼的感觉了。拜自己穿越后多读书的福,这条律令理解起来也没有甚么难度,依着前世的那个程序猿的思维来看,这朱重八的脑袋不知道怎么着,瓦特了一下后,规定别的民族不许在族里边儿自相通婚,而是必须和汉族通婚,最重要的是,要两厢情意——那时候汉人能瞧得上那些个蛮子不?再者说了,这么条破禁令里边儿,偏偏把回回、钦察给放过去了,允许人家自己在族内通婚……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老祖宗干的,等于就是自己的老祖宗干的,那还能怎么着?再蛋疼也得忍着,改改就好了,难道自己还能破口大骂朱元璋这事儿干的不地道?

蛋疼无比的崇祯唔了一声,说道:“朕知道了。”

更蛋疼的温体仁则是躬身回道:“启奏陛下,太祖高皇帝本意,原是要各族慢慢地融入我大明的汉人之中,自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因此现在南边儿的苗人、畲人、彝人一类的,倒是不太是问题,唯有回回……”

崇祯听到回回两个字,却是想到了绿教。原本自己看中学的历史,知道绿教是阿拉伯那边儿的教派,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跑来了中原,还有甚么景教,明教一类的,乱七八糟的教派跑来了一堆,倒是本土的道教那些牛鼻子,虽然一个个的在国乱之时也有出力的,可是更多的还是想着修仙,不给力的很。

至于这些绿绿,崇祯简直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前世的时候,自己的婶婶也是个教徒,可是就在自己问她关于教法和国法的问题时,自己的婶婶回答的很明确:“教法再大,也不能凌驾于国法之上,要不然成了什么了?只有遵守国法,才能受到国法的保护,这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可是再看看西边儿的那些绿绿,成天喊的口号就不说了,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出来的结论,教法最大,惟有那谁谁谁最大,每年都闹事闹个不停,就算是国家给了优待,依然不满足。

向来皇汉主义的崇祯皇帝决定不惯毛病,因此开口道:“这事儿么,毕竟是太祖高皇帝允许的,朕要是想改一改?”

心里被一万头神兽践踏而过的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此事不易为之。一则是朝堂诸公未必同意,再则,民间也未必同意陛下旨意。”

崇祯却是好奇道:“朝堂诸公不去说他,民间又怎么了?”

温体仁道:“回回所信奉者,不食猪肉,又有诸多限制,身上膻味极重,故民间未必愿意与之通婚。长久下去,回回恐有族灭之危,必然生乱。太祖高皇帝所特别许其族内通婚,便是为了此故。”

崇祯却是想到了的一些说法,干脆道:“那就许其与汉族通婚,亦不禁其族内通婚。若再有生乱者”,说到这里,崇祯却是嘿嘿冷笑了两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行缺德温体仁

不管是温体仁,还是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施凤来,都是暗自打了个寒颤。皇帝的这声冷笑太吓人了,这一笑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了。

施凤来暗自瞄了温体仁一眼,心道这首辅还是你当吧。就这么依着皇帝的意思去办,慢慢儿地得得罪多少人?死了之后这坟都得让人给刨喽!

在这一点儿上,温体仁表现的就比施凤来要强得多,温体仁根本就不在乎死后会不会被人刨了坟,反正跟着皇帝走,若是最后能混个陪葬帝陵,除非有人去刨皇帝的坟,否则自己的坟应该也是安稳的。

说到刨坟,温体仁却是想出一招绝户计来,既然决心跟着皇帝走,干脆就把事情做绝了算了。

温体仁躬身对崇祯道:“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崇祯却是十分好奇,温体仁这么老奸巨滑的家伙,不主动暗示他,他就敢给你装聋作哑一辈子,这会儿除了抗起了统一度量衡和搞定回回通婚的黑锅,这家伙又想到什么事儿了?好奇的崇祯当即问道:“爱卿有什么事儿要说?”

温体仁看了一眼身旁的施凤来,接着躬身道:“启奏陛下,前汉之时,多迁富户于帝陵群居,如今我大明也可以学上这么一学,迁富户于先帝左近,以为先帝守陵。”

温体仁的话音刚落,旁边儿的施凤来就先炸了毛了:“温大人此言差矣!前汉之时能迁,我大明却迁不得!”

崇祯听到温体仁的话,却是想起来前世看过的那本《我要做皇帝》,里面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一代代的皇帝挂了之后,都要迁天下富户去守陵,实际上就是起了个剪羊毛的作用。

当一大堆的有钱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这钱还是钱?可是这事儿明明是个好事儿,施凤来又反对什么?

不懂就问,好学为上,崇祯当即问施凤来道:“施爱卿有甚么不同的意见?”

施凤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陛下手中有一支天下无敌的强军,或者如开国的太祖高皇帝一般,能压得住全国的卫所或者地方乡绅,则迁富户守陵是一招妙棋。”

见崇祯若有所思的样子,施凤来接着道:“臣冒死直言,方今天下,赋税几乎收不到多少,陛下又拿甚么去掌控全大明各地的卫所?若是没有卫所在手,倘若被迁的巨富豪商们举旗造反,又当如何平判?”

崇祯心中也是暗骂一声卧槽,这事儿还真不是自己举着屠刀就能行的事儿。别看自己在朝堂上杀几个大臣没什么,可真要是学前汉这么玩,东南一带立即就得烽烟四起。

现在大明的财政操蛋,收不到多少钱,自己抄了八大蝗商的钱还得省着点儿用,光是徐光启那个科学院就是个吞金巨兽,以后还不知道要砸多少钱进去。而徐光启那里砸不出个结果来,自己想要的军队就始终难以实现,不能排队枪毙的军队算什么军队?

手里没有几支能让自己放心的军队,钱再不凑手,东南一地再起狼烟,这大明才是吃枣药丸的节奏。

可是温体仁所说的这个玩法,自己真的很想玩一手啊魂淡!想想都他娘的刺激,慢慢地把东南的富户们割上一茬,过上几年再寻个由头割上一茬,想想都爽的很。

就在崇祯想着怎么割韭菜的时候,温体仁却是打断了崇祯的思路:“启奏陛下,臣亦知轻易迁不得。但是如今先帝大行,却是托梦给陛下,便有了可靠的由头了。”

施凤来却是讥笑道:“温大人可真是好想法。便是先帝托梦给陛下,又以甚么大义名分去迁这些富户?一个不慎,便是烽烟四起的后果,温大人可承担得起这后果?”

眼见崇祯皇帝也望向了自己,早就胸有成竹的温体人淡淡地瞥了施凤来一眼,笑道:“施阁老想的太多了。若是先帝托梦给陛下,只说是觉得自己当年派员去收了苏杭织造的税,使当地百姓多有不便,心中甚愧,今日又十分想念苏杭之地的百姓,便托梦给陛下,让陛下迁一些苏杭的百姓去守帝陵便可。”

略微顿了顿,见施凤来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温体仁心中暗爽,接着道:“若是苏杭之地迁不便,便迁苏州府一地,若苏州一地也迁不得,便只迁太仓一地,如此,即便有些麻烦,便是锦衣卫加上苏杭之地的卫所,亦足以解决。至于以后,慢慢地再迁,太祖高皇帝需要有人守陵,成祖皇帝也需要,慢慢儿地来就是了。”

此言不出,不光是施凤来目瞪口呆,便是崇祯也是心下暗自佩服,要不然怎么说这读书人就是坏呢,这么骚的操作,得亏他温体仁想得出来!朕还是太善良了,这么缺德的主意,还真没想到!

心下暗自感叹一番的崇祯接着道:“此事过两天再说。明日先在朝会上议好了度量衡的事儿,迁富户守帝陵么,先缓一缓。事情总要一件件的做,饭也要一口口的吃。”

待温体仁和施凤来都躬身应是后,崇祯这才接着道:“施爱卿且将前几日那郑一官招安之事,还有宝船之事,跟温爱卿说说。”

待施凤来将福建巡抚熊文灿招降郑芝龙的事儿,还有崇祯准备重新开始建造宝船的事儿跟温体仁说完之后,崇祯这才接着道:“朕意以郑一官所部转运南方各国的粮食,从广东运往山东,再从山东运往山西一带,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温体仁却是接着道:“陛下重建大明水师,这事儿正好和臣刚才所说的迁富户于帝陵一事相合。”

见温体仁又提起了这茬事儿,崇祯好奇道:“怎么说?”

温体仁道:“方才施大人所虑,原本也是臣之所虑,故而臣才说先迁一地的富户,以免惹出大乱子。但是有了这郑一官么,事情却是有所转机了。”

见崇祯依旧是一副好奇的样子,温体仁虽然不相信崇祯没有猜到自己的想法,却仍旧规规矩矩地奏道:“东南一带,原本便是依靠海上走私谋取暴利,若有了这郑一官的水师在手,若是苏杭之地的富户不同意,便加大对东南海禁的封锁,到时候只要些许风声传了出去,不怕那些福建浙江的巨富豪商们不向苏杭之地的富户施压,如此一来,事情又成了大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斛斗秤度重厘定

第二天的大朝会,整个大明朝的朝堂都会再次出现在朝堂上的温体仁给惊呆了。原本以为温体仁只要进了诏狱,别说再次高居庙堂了,便是能混上个告老归乡,都算他温体仁祖上积了八辈子德了!

可是如今呢?温体仁不光出来了,而且出来后照样是人家的首辅。再联系下温体仁进了诏狱后孔家的待遇,如今又被放了出来,群臣心中却是暗骂温体仁不是东西,估计这家伙是把孔家给卖了才换得今天出来的罢?

崇祯高坐龙椅之上,看着群臣望向温体仁的眼神不善,却是继续一副面瘫的表情,心中却是暗爽。你们都恨温体仁吧,你们不恨他,这家伙只怕还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朕走。

连崇祯这样儿的政治小白都能看出来下面的群臣们望向温体仁的眼神不对劲,老狐狸一般的温体仁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自己从诏狱出来后,已经回过家了。

自己的这些同僚,若说是雪中送炭的,一个都没有,落井下石的,呵呵。不管是自己儿子求到哪一个的府上,不是打着太极,便是避而不见,反而是锦衣卫的鹰犬,受了皇帝指令,对自己一家多有看护——人情冷暖,乃至于斯!

已经认清楚这些同僚真面目,或者说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儿就这么被自己摊上,温体仁的心中又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义。暗暗咬了咬牙的温体仁,此时再一次坚定了自己跟着崇祯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定,至于你们这些渣渣,只要老子圣眷不失,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既然决定把自己卖给崇祯了,温体仁也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在王承恩喊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后,温体仁便坦荡荡地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崇祯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道:“讲。”

温体仁先是躬身行礼,接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今大明的度量规制混乱,当由朝廷进行统一,以便于民间使用。唯有度量统一,天下百姓交流才会方便。”

崇祯唔了一声后道:“详细说说看,都有哪些混乱,又有哪些需要统一。”

温体仁道:“启奏陛下,便是以重量为例,升斗之间,有大斗,有小斗,民间多见者为大斗进,小斗出,与民不便。再以长度为例,三尺一丈乃是千年旧例,然而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依旧是与民不便。”

“臣以为,强秦强汉,其强者,必是先从度量从一,书同文,车同轨,而后国人上下如一,如此方才傲视宇内。如今旧制使用,已有千年,当革新之,使之更为精准。”

崇祯还是嗯了一声,对工部尚书薛凤翔道:“薛爱卿以为如何?”

薛凤翔躬身道:“臣愚钝,附议温大人所言。”

崇祯见薛凤翔甩锅甩的干净,却也不为己甚,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便由薛爱卿的工部主持此事,重新厘定度量规制。”

薛凤翔躬身应道:“臣,遵旨。臣愚钝,望陛下示下,度量规制以何为准?”

崇祯很想告诉他那些米,分米,厘米,毫米的单位,想想也不太现实,便接着向温体仁道:“温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知道用着自己的时候到了,当下便挺身而出,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民间多以十六为进,或以三为进,其多有不变,莫若以十为进,以十分为一寸,十寸为一丈,量具亦如此,以十两为一斤。”

听着温体仁这番话,明知道这是崇祯皇帝的意思,薛凤翔仍然忍不住驳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温大人所言不妥。”

崇祯依旧是唔了一声,问道:“有何不妥?”

躬身道:“启奏陛下,依成化年间定例,五斗为一斛,若如今信温大人所言,当则是十斗为一斛,其于民间,不便者更甚于前。”

温体仁却是开口道:“若如薛大人所言,即以权衡器为例,此物现有万历年间所制的二十两和六十两的两种规制,民间使用二十两或者六十两,究竟便是不便?再者以斛为例,故宋之末改十升一斗,五斗为一斛,二斛为一石,如此不也是变来变去?”

见薛凤翔无言,温体仁接着道:“若是讲究祖制,温某想问问薛大人,太祖洪武元年便令铸造铁斛斗升,付户部收粮,用以校勘,仍降其式于天下,令兵马司并管市司,三日一次较勘街市斛斗秤尺,并依时估定其物价。这话薛大人是知道的罢?”

薛凤翔却是蛋疼无比,这话自己说知道还是不知道?自己说不知道,显示是扯蛋,不说这是当面欺君,光是自己这个官是怎么当上来的,只怕都有人要问一问了。若是说自己知道,自己都能想到温体仁下面的话是什么玩意儿。

果不其然,温体仁也不待薛凤翔答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景泰二年、正德元年、嘉靖八年,皆令工部制造斛斗秤度,分给各司监收内府银科道官及内外各衙门,以保证量值统一,凡私造斛斗秤度者依律问罪,知而不揭发者事发一体究问,这也是写在了大明律之中的,你薛大人也是知道的罢?”

崇祯却是心中卧槽了一声。自己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规定。早知道的话早他娘拿出来怼人了。大斗进小斗出是怎么来的?若都是官府统一的规制,又怎么可能出现大斗小斗的情况?看起来,民间私造的情况,根本就他娘的没止住过!

心中不爽地崇祯不待薛凤翔开口,便直接道:“好了,都不要争了。此事以工部牵头,会同户部,朕亦会命徐光启地皇家学院配合,参与东西度量,重新厘定,不论是何度量,皆以十为进。重命其名与此前定制不同,以免百姓将之混乱。”

等到薛凤翔无可奈何地应是后,崇祯接着道:“其令,工部厘定斛斗秤度后,明发天下,各地官府之中,务必有斛斗秤度之量具,供百姓核验,若再有私造斛斗秤度量具者,玩甚么大斗进小斗出的把戏坑害百姓,不论是谁,皆抄家问斩!”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科举八股掺沙子

等到重新厘定度量衡之事定来之后,还不等崇祯提出大行的天启木匠托梦一事,礼部尚书孟绍虞就先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亦有本奏。”

看着这个平时在朝堂上基本上不发声的孟绍虞也出班上奏,崇祯却是压下了自己想要讲天启托梦的事儿,好奇地道:“孟爱卿有何事要奏?”

孟绍虞躬身道:“启奏陛下,崇祯元年恩科将至,臣请陛下示下,以何人为主考官?主考何题?”

崇祯皱眉道:“礼部原本是个甚么章程?往年如何?”

孟绍虞道:“启奏陛下,往年皆是由天子指定任命正、副总裁,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皆可应考,便是春闱。”

崇祯自己不是没有补过课,知道这大明朝的科举有多操蛋。自从有科举开始,隋文帝仅有策问,隋炀帝开考十科。唐朝考试科目很多,常设科目主要有明经(经义)、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文字)、明算(算学)。

到了大明朝,就只设进士一科。至于明法、明经、明算,这些科举内容统统都消失了。以至于有人写歪诗嘲讽:“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

这两句,说的就是这种操蛋情况,整个大明只剩下了进士科,玩的是老朱规定的八股文章。

八股文有多操蛋呢?

八股文就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主要测试的内容是经义,《诗》《书》《礼》《易》《春秋》,从这五经里选择一定的题目来进行写作。题目和写作的方式都是有一定格式的。八股文中有四个段落,每个段落都要有排比句,有排比的段落,叫四比。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每篇文章包括从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

注意了,如果单纯是这样,估计现在的那些学霸们努力一番,还是有点儿希望的。最他娘的让崇祯皇帝感觉到蛋蛋的忧伤的,是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

所谓的用古人的语气,不是说让你学习古代人说话的方式,而是使用孔子、孟子的语气!

这他娘的,孔孟二位圣贤都埋土里几千年了,从战国到大明足足差了两千多年,你让大明的人去研究他们是怎么说话的?用的什么语气?

彼其娘之!措辞要用古人口气,所谓代圣贤立言!把现在清华北大那些研究古代文学或者历史的学霸们扔过去,估计这些家伙们也得懵逼!

而且更操蛋的是,由于圣人之言总共就那么点儿——当然,可能是为了省竹子,所以都是“微言大义”,翻天覆地的考,题目难免有重复的,这种情况怎么办?

大明朝的人才多啊,这么屁大点事儿能难得住谁?两句话给他拼成一段话不就得了?比如寡人好色,而吾日三省吾身。

上一句出自《孟子·梁惠王下》,下一句就是《论语》里边儿的。单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因为老子喜欢小娘们儿,所以每天都要自我反省三次。

但是,如果你敢在科举时这么写,恭喜你,落榜是好事儿,诽谤圣人才是大问题!这破题入手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甚么好色不好色,而是在三省吾身上面,但是这个好色,你不理它又不行!

总之,既要让这些考生写出花团锦簇的文章,又不许瞎咧咧自由发挥,连孔孟之后的典故都不许用!当然,这个是个隐形的附带要求,你一定要用也没问题,反正被黜落了,自己慢慢找地方哭去吧。

比如一代大佬蒲松龄,这大佬放现在怎么着得混个起点白金什么的,但是八股写的不行,得了,您老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这大清的官场不适合您混!最后落的个什么下场?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塾师做到老,最后病死家中。

如果单单如此倒也罢了,毕竟蒲松龄不行,不是还有陆万龄么?这大明读书人多了去了,总会有考的上的。

关键是,考上的这些家伙们一个比一个坑!读书读傻了的,说的就是这些家伙,要么,满脑子的圣贤思想,自己狗屁不通,要么,在官场上打混几年后,终于开窍,开始好好混官场。

至此,这些人又两极分化了。一部分如温体仁这般,官做的明白,人混的也明白。

另一部分么,只能说呵呵。有大贪有小贪,还有的狗屁不通的全靠师爷,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这官到底是师爷在做,还是这些官员在做。

可是自己还改不了这操蛋的科举制度!崇祯再傻也知道,天下读书人都靠这玩意儿活着呢,你要敢把这玩意儿给毁了,那可就真要了命了!

越想越蛋疼的崇祯干脆不再去想,老子毁不了它,没关系,老子给它掺沙子:“既然如此,此次科举,便由礼部牵头,以张瑞图为总裁,孟爱卿为副总裁,广取天下文人智士。”

等孟绍虞躬身应是后,崇祯接着道:“然则,进士一科,录取不过三百人,我大明读书人何止千万?若总是不得中,岂不是蹉跎一生?朕心甚悯之,其令,于进士科后,加开恩科,取明律、明算科、格物科,赐同进士。”

孟绍虞却是躬身道:“陛下隆恩!臣敢问陛下,明律、明算、格物科,其考题与总裁、副总裁为何人?”

崇祯道:“既然进士科不第,想必八股文章一般,故而明律、明算、格物三科,不设八股文章。术业有专攻,明律者当熟知大明律,明算者当明知祖率、九章算术等算学一道,格物亦然。”

“至于总裁人选么,明律科以刑部尚书阎鸣泰为总裁,张瑞图为副总裁。明算科以户部尚书郭允厚为总裁,张瑞图为副总裁。格物科么,以徐光启为总裁,内阁施凤来为副总裁。”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兄托梦有话说

基于掺沙子的目的,崇祯安排了明律、明算、格物科的考试问题,可是在朝堂上的这些人精的眼里,很显示的,这属于崇祯放出的一个信号:老子打算多弄些不一样的人来朝堂上搞事情!

可是就算朝堂上的人心有不满,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用屁股想想就知道,大明的读书人太多,可是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就算是一年加一次恩科,大不了一年录取个三百人,剩下的怎么办?

大家都想做官,可是位置就那些,进士科考不过的都不活了?如今崇祯弄出来这么个明律、明算、格物科,好歹是有了别的一条出路,增加了录取人数,好歹这是给广大考生一条出路不是?

犹如后世的高考,在扩招以前是什么样儿的?一年就那么点儿名额,从上学第一天起,就已经进入了干部的行列,从工作到住房,都有国家包了,人人都是挤破头地想去考大学,千军万马过独木,真正是形容的非常到位。

当然,这种政策也不是没有好处。从扩招以前的大学生整体素质来看,要甩了扩招后的整体素质不知道几条街。若原来的素质评价为十分,扩招后的整体素质,估计能有个六分,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网吧包夜的,宾馆开房的,写的的,全放了羊了……

然而情况放到崇祯时期,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就算这些学生再怎么放羊,基本上都算是大学毕业的学生来参与公务员考试,多录取几个,根本就是屁的影响没有。

若一定要说有影响,那也是官员太多,位置太少,不好分配罢了。但是对于崇祯来说,光杀贪官,就已经足够给这些预备役的小萌新官员们腾地方了,哪儿会存在不好分配的问题——就算是不好分配,大不了等以后国家稳定了,再推动向外扩张,多弄点儿地盘,不就好分配了?

总之,对于崇祯这种明目张胆掺沙子的行为,不满的只有朝堂上的大佬,至于考生和民间,等消息传开后,只会有一片欢呼声,一如后世高考扩招一样。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好了,崇祯才不会想那么远的问题。

待到春闱的事儿都安排完毕,崇祯这才开口道:“钦天监监正何在?”

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自己什么事儿的钦天监监正吴景山(杜撰,未查到其人)一头雾水地出班道:“臣在。”

崇祯嘴角挑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开口道:“朕昨夜梦到皇兄了。不知是何征兆,故而要爱卿为朕解惑。”

钦天监监正躬身道:“臣请陛下详述梦中之事。”

崇祯嗯了一声,又以袖掩面,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才开口道:“朕昨夜突然发梦,梦到皇兄与朕说话。”

钦天监监正依旧躬身如仪,回道:“启奏陛下,梦到大行先皇,此吉兆也。以臣愚见,此为先皇劝诫陛下纳谏之意。亦或是先皇有话要说与陛下。只不知先皇说了些甚么?”

崇祯道:“皇兄与朕说,派谴了税监前往苏杭织造收取赋税,监管上却是疏忽了些,以致苏杭之地民怨颇重。皇兄甚是后悔,故而托梦与朕。”

这下子,不止是钦天监监正,便是朝堂上的众臣,除了温体仁和施凤来依旧老神在在之外,其他的官员心头都是被数万头神兽践踏而过——先不说你哥会不会后悔,就算后悔,也不可能托梦给你,就算托梦给你,你丫会这么好心地在朝堂上说出来?这不是打你哥的脸?顺便打了你自己的脸?

虽然群臣很想问问崇祯的脸疼不疼,只是被崇祯调戏惯了的群臣又不是傻缺,都觉得崇祯后面还会有话儿,当下都不言语,想要看看崇祯还能憋出什么好话儿来。

钦天监监正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臣说不好。此事可能便是先皇单独说与陛下听的。”

崇祯嗯了一声,接着道:“皇兄说他十分后悔,便嘱咐朕,要朕迁一些苏杭之地百姓前往德陵附近陪王伴驾,以为恩典。朕以为此为皇兄思念苏杭之地百姓之故,只是不知该当如何是好,故而要爱卿替朕解梦。”

说完,也不待钦天监监正答话,接着又对群臣道:“若众位爱卿有精于解梦者,亦可替朕解释一番,无论对错,朕都不会见怪。”

钦天监监正暗暗叫苦,这他娘的就是一个大雷。若是顺着崇祯皇帝的意思往下说,明显这是要迁民守陵的意思,可是自己敢不顺着崇祯的意思往下说吗?

群臣也都恍然,崇祯果然没憋出什么好屁来!这家伙想要学强汉故智,迁富户以守陵!

这德陵在哪儿?昌平!就在京城左近,昌平的天寿山。这个原本叫做黄土山的小地方,自打成祖皇帝挑选了此处做为徐皇后的陵地之后,这块破地儿就成了大明朝埋葬历代皇帝的地方。

若真是依着崇祯的意思把苏杭二地的富户迁了过来,那这破地方除了原本的守陵之人,剩下的无一不是家财万贯之辈。

大家都没钱的时候,钱就是钱,若是大家都有钱了呢?一个小小的县城之地,聚集的全是苏杭二州的富户,用屁股想想都知道物价会涨到一个何等可怕的地步——反正大家都不差钱!

彼其娘之!众多朝臣心中暗骂一声,这摆明了就是割羊毛啊,而且割的还是自己这些人身上或者家里人身上或者其他各种有关系之人身上的羊毛!

只是崇祯摆明了这是先皇托梦说的,众多朝臣就是想反对,也想不出来什么太好的理由,只得都看着钦天监监正,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说辞。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的气氛就有些诡异起来,不管是高坐龙椅的崇祯,还是下面的众多大臣,百多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钦天监监正的身上,一时间让钦天监监正的头上都开始冒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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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欲迁富户伴帝陵

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顶着这么多人的注视,钦天监监正的腿没有发抖,已经是为官多年历练出来的本事了。

到了最后,实在顶不住压力的钦天监监正干脆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颤声道:“臣愚钝,不能明知先帝之意,臣,罪该万死。”

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的崇祯倒也没感觉多失望,只是淡淡地道:“起来罢。朕早有言在先,无论如何,都不怪罪。”

钦天监监正这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了,顺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眼见钦天监监正没事儿,擅于揣摩上意的阉党成员,御史袁弘勋先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袁弘勋有本。”

一看是个御史,崇祯的心下便有些不喜。这些家伙正事儿办的不多,但是在弹劾上,为了博个清名,却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只是前番自己已经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见怪,此时也不好自食其言,崇祯便淡淡地道:“爱卿有甚么事儿?”

袁弘勋躬身行礼道:“臣启奏陛下,先帝托梦给陛下,不论其梦何解,但是先帝之意却是明摆着告知于陛下了。臣以为,先帝与陛下兄弟之情情深,既然托梦有所求,陛下身为先帝之弟,便当依着先帝的意思,迁一些苏杭百姓居于德陵。一则全了陛下与先帝兄弟之情,二则,让百姓于先帝陵旁陪王伴驾,亦是恩典。”

卧勒割槽!这家伙不是个甚么清流御史言官!等看到施凤来投向了袁弘勋一个赞许的眼色后,崇祯这才明了,这家伙是个阉党!

当然,不管是什么党,只要能替自己分忧的,肯定就是个好的,至于阉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现在的崇祯干脆造反视而不见。

崇祯却是继续拿捏道:“可有爱卿有不同地意见?”

要不然怎么说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呢。若是崇祯顺水推舟,直接把这事儿给定死,只怕别的朝臣想要反对,也得好好思量一番。

只是你崇祯皇帝既然已经有言在先不会因言见罪,如今又广开纳谏之门,那还有甚么说的?几个御史言官对视了一眼,皆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兄弟们,上!

当下便有一个御史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可。”

被打了脸了崇祯却是脸色不变,只是淡淡地问道:“为何不可?”

那御史道:“启奏陛下,苏杭百姓,原居于江南,冒然迁入昌平德陵左近,恐生活习惯上难以适应,南方多食米,北方多食面。此其一也。”

“其二,若是迁的富户多了,则德陵物价必然飞涨,其余百姓又该如何生息?若尽迁平民,则由南至北,不异于将之发配,一路行程,何止三千里之遥?”

“故而,臣以为不可。迁民伴帝陵,虽然全了陛下与先帝兄弟之谊,然则与百姓不便,实为扰民,臣请陛下三思。”

等到这个御史说完,其他几个御史又是呼啦啦一片附议之声,此时龙椅上的崇祯脸色再也保持不住方才的平静不波,已经慢慢地开始变黑:“那爱卿可有教朕?可是要朕自食其言,失信于皇兄?”

这御史也是个胆子大的,反正崇祯已经许下了不因言见罪,当下便躬身道:“臣鲁钝,请陛下恕罪。”

崇祯的心中却是卧槽了一声。彼其娘之,就这么着把锅子乃给朕了?你说不能扰民,不能迁苏杭百姓,却不给朕个怎么向皇兄交待的法子,这就完了?一声鲁钝,后边儿的破事儿就得朕自己想办法了呗?

不得不说,演戏的最高境界便是演到自己都信,从昨天晚上就在一直自我催眠的崇祯已经快要相信天启确实托过梦给他了,因此上,群臣看到的,就是崇祯的脸色由古井不到到乌云盖天再到阴沉如水。

不待崇祯发火,温体仁便先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御史陈之吉所言有误。”

崇祯直接冷哼一声,说道:“讲。”

温体仁这才躬身道:“启奏陛下,方才陈御史所言,听上去确实在理。实际则不然。”

“若是尽迁平民百姓,其路途之遥遥,确实不异于将百姓发配至京城,然则尽迁富户中京,则无此忧。”

崇祯却是故意依着御史陈之吉的话头道:“可是尽迁富户,则昌平之地物价飞涨,百姓又当如何?”

温体仁却是胸有成竹地道:“启奏陛下,陛下可还记得前番没入皇庄的周国丈与前首辅大臣黄立极的田地?”

崇祯嗯了一声,道:“朕自然记得,这些土地已经查不清楚到底从何而来,便是被他们欺压的百姓也无人出首,只得没入皇庄之中。”

温体会再次行了一礼,这才道:“臣万死,敢请陛下划拔一些皇庄的土地,尽迁原本在德陵附近的百姓,甚至是昌平的百姓前往耕种。如此一来,则昌平百姓无忧,皇庄田地也不至于荒废,此诚一举两得之举。”

见温体仁已经开了第一枪,施凤来便紧随其后:“启奏陛下,微臣亦以为温大人言之有理,迁民伴陵,前汉之时已有,非我朝之首创。先帝既然托梦于陛下,陛下便不可无视之,以免先帝不安。”

崇祯这才嗯了一声,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不同地意见么?”‘

不待再有御史出来扫兴,英国公张惟贤便先跳了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臣附议温大人与施大人所言。若非先帝托梦要苏杭二地之民,臣亦愿去德陵为先帝守陵。”

阉党头子魏忠贤也不甘寂寞,原本应该老老实实地殿上当人形背景墙的魏忠贤已经哭着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道:“奴婢万死,奴婢愿为先帝守陵!”

眼见温体仁与施凤来再加上阉党头子都纷纷表态,众多朝臣这时才在心中暗骂一句彼其娘之,估计这早就商量过了,今儿个拿到朝堂上来走过场来了!

崇祯却是不等其他的朝臣再提出什么恶心的意见,干脆地拍板道:“既然如此,温爱卿,施爱卿,你二人与户部郭爱卿一起,商议一番,究竟该迁些甚么人来皇兄陵寝,此事马虎不得。务必要让被迁百姓满意,莫要生出乱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清风馆中落惊雷

清风馆,京师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们各个都是****,啊呸!是多才多艺,****的是隔壁不远的醉红楼。清风馆的姑娘们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又怎么是醉红楼那些妖艳贱货能比的?

可以这么说,要是寻乐子,第一选择的,绝对不是甚么清风馆,而是隔壁的醉红楼。若是淫诗作对,讨论些学问,那首选之地还是这清风馆。也不知道这清风馆的老鸨子后台有多硬,很多犯官亲眷,都被她弄了来,再好生调教一番,使得各个姑娘都是精通琴棋书画,兼之一个个娇滴滴的作派,很是勾那些士子们的魂。

对于大明的士子们来说,玩姑娘不是甚么难事儿,随便哪个秀才,都能跑到花楼里边儿去浪一浪,反正有的是人投效,自己也便不缺钱。

可是读书人么,自古来就是好玩些上档次的。普通花楼里边儿张三李四的一大堆,姑娘们的恩客也是生张熟魏的,老爷要是不小心和哪个贩夫走卒做了连襟,岂不是大大的有失读书人体面?

因此上,这些士子们,一个个的都是往清风馆里钻,明知道里面的姑娘看得,却摸不得,哪怕扔再多的银子也不能一亲方泽,可是这些贱皮子们就是乐在其中——有钱难买心头好儿不是?

再加上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士子们都读书读的累了,各个考生都是开始慢慢地放松自我,不再一味地抱着书死读。毕竟大明朝堂的消息,除了皇帝特意命人封锁的之外,剩下的消息基本上都会在第二天传遍整个京师,用不了两个月的时间,整个大明基本上都会知道了——除了那些山沟沟里边儿。

今日这春风馆里,就挤了一大堆国子监的士子们,喝花酒是不存在的,里边儿的姑娘不陪你玩这个。吟诗作对,这些国子监的老爷们兴致也不大高。

皇帝放出风声来要加开明算科与明律科,很是让这些士子老爷们纠结。

虽说都进了国子监,如同后世进了清华北大一般,可是这春闱也仍然是压在这些士子们头上的一座大山——只录取三百人,多了不要!

一般来说,读书能进国子监的,也没有几个是傻子,自己什么水平,自己心里还没有点儿数?平日里表现的再好,书读的再多,万一这要是失手了,可就栽了,又得等三年,等三年后自己再考上了,外放做官了,那当初的同窗却已经成了自己的上官,想想都闹心。

可是加了明律科与明算科外加上格物科,这人数可就多了,足足有一千二百人同时录取,这不就意味着自己的机会也多了?

可是这事儿并没有那么好办。就如同后世,麻省理工的不大看得起清华北大,清华北大的又不大看得起大连理工甚么的,总而言之,文人相轻,这就是自古以来的臭毛病,千年不曾改。

大家都想着去应考进士科,若是进士科不成,便去明律与明算科再碰运气,可是那些考中进士科的同窗会怎么看?自己身后的家人会怎么看?以后自己的上官会怎么看?说自己学问不如人,进士考不中,还得靠皇帝赐个同进士出身?

可是眼看着这般机会便直接放过,又却实心有不甘,积郁之下,国子监里这些平日成绩不是太好的老爷们,便选择了组团到清风馆喝酒。

二两小酒进了肚,这话匣子就慢慢儿地敞开了。反正大家心里都有再试试明算科的打算,因此上倒也没有人故做清高地藏着掖着,都是有话直说。

只有一人,却是喝了口酒后,直接兴冲冲地道:“易某此番不去那进士科了,直接去应那格物科。”

此言一出,却是石破天惊一般的效果,方才还嗡嗡声不断地士子们却是都停了话儿,手中的杯盏都停在了空中,一个个儿地看着那开口的书生,仿佛发现了甚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易姓的书生见此,便开口道:“诸位兄台这般看着小弟干什么?”

人群中站起来一个书生,对易姓书生道:“易兄便这般放弃了进士科?不再考了?若是说起来,易兄不去科举,乃是我等的幸事,以易兄的本事,即便不能三甲,想来也能金榜题名。如今易兄不考,我等便少了一个对手。”

见易姓书生仍然望着自己,那书生接着道:“只是君子坦荡荡,王某还是要将心里话儿说给易兄。我等皆知易兄醉心格物,想要如同文成公一般自成一家,但是不入明经进士,仍是落了下乘,以小弟愚见,易兄不如先考进士科,再行研究自己的格物。”

易姓书生却是大笑道:“入了进士科能干些甚么?是文能安邦?还是武能定国?多半不过皓首穷经,蹉跎一生罢了。易某若是中了格物科,便想办法求了圣上恩典,去那皇家学院,便是能在徐大人手下打打下手,易某也是心甘。”

王姓书生闻言,反驳道:“易兄此言差矣。我辈文人读书,自当是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若有一日得以为官,自当代天子牧民,辅弼朝纲,一如文成公一般,出将入相,方是我辈读书人所为。”

易姓书生却是道:“王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小弟心意以绝,王兄勿复劝。”

眼见在场众多书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易姓书生却是冷笑道:“小弟前番进了国子监求学,实际上乃是隐了身份来的。易某父母亲族,皆是死于东林君子之手!如今要易某如同东林君子般讲究些甚么读书做官辅弼天下,恕小弟做不到!”

此言一出,却是满堂大哗。便是方才呆在一旁等候各位书生老爷传唤的大茶壶,亦是脸色大变,慌忙将喊人闭了门,不再迎客,至于陪着喝酒的一些姑娘们,更是用手帕掩住了娇艳欲滴的红唇,唯恐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除了眼中的八卦之色,整个人儿都仿佛定住了一般。,整个清风馆地大堂上,已是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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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苦命之人易星志

易姓的书生却对大堂中的变故恍若未见,只是冷笑道:“诸位兄台,易某本来的姓名,乃是易星志,非是甚么易志星。所谓泰西游学归来,却是真的。”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是颇为愤怒:“只是,易某好好儿地天朝子民,少年秀才不当,易某可是吃包饱了撑着了?”

那王姓书生也是个颇有胆识的,闻言却是沉声道:“易兄说话且小心些,毕竟东林书院虽然除了,可是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又有多少是东林出身的?今日之言若是传了出去,易兄不怕惹来麻烦么?”

易星志却是接着道:“麻烦?当今天子圣明,更胜于先帝,东林一党早就被打成了丧家之犬,易某还有何惧?”

也不待其他人接话,易星志接着道:“易某家中原本世居秦地,祖父原为北党之人。万历年间才搬到了东江,以布坊为生。家中生计尚可,倒也算处得是诗书传家。家父因三梭布织得不易,便一直苦心研究,想要提高三梭布日织所得。”

说到这里,易星志脸上却是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当时易某还年幼,每日里看着父亲捣鼓那些木头和铁具,只觉得这是世上最神奇之事。自从易某七岁之时起,直到易某年过十一,父亲才算是折腾出一些眉目。原本那三梭布由好的织娘织就,每日所得亦不过寸余。”

“待家父弄的机械完成之后,一个好的织娘,每日便可得近尺。依着当时的物价儿,一匹三梭布便可值银三两三钱。”

“若是无甚变故,便是依着这三梭布,易某家中亦可成巨富之家。”

说到这里时,易星志脸上的怀念神色全然消失,剩下的,却只是愤怒:“太仓之地,离易某家中不过百里之遥,嘿嘿,太仓二张。”

听到这里,大堂中的众多士子却是暗暗舒了口气。太仓二张现在已经扑成狗,便是怎么黑他们,也不会再有人出来替他们洗白辩驳,今天这事儿便是传了出去,大家也不会担上甚么干系。

易星志却是不理会大堂众人的反应,只是接着道:“张溥那小人得知某家有了这等事物,曾派人上门求取。家父数年心血,又怎么肯轻易让了给他?”

“那贼子求之不得,却是阴使张采与那吴伟业,并复社之人,于暗中散布谣言,只言说家父所造事物,会抢了松江众多织娘的生计。其中,又有不少东林君子参与了进来,甚至还有人向家父保证,只要交出了这织机,东林一党的君子们便会替家父发声,退去复社之人。呵呵,以某看来,这些正人君子所为的,不过是这织机罢了。”

易星志也不管大堂之中士子们的脸色在提到正人君子时不大好看,只是接着道:“乡间愚夫民妇,又哪儿来的甚么见识了?只道家父所造事物,会让他们失了饭碗生计,全然想到到此物一出,他们所造的三梭布便多了,哪怕最后的价格低了些,所得却仍较之前为多。”

“复社之人与东林之人既然求之不得,便欲将之毁了去。害怕失了生计的愚夫们在复社与东林之人的鼓动下,在一个夜晚便冲向了易某的家中。”

夜间的清风馆中,虽然灯火通明,并不显得黑暗,只是摇曳的灯火映在易星志那张狰狞的脸上,却是透出了一股子意欲择人而噬的狠意:“嘿嘿,那一夜并不是甚么夜黑风高的杀人夜,可是,家父与家母却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被那些混账东西们用石头,木棍,活活打死在家中的院子里面。”

那王姓士子听到这里,却是打断了易星志的话:“若依着易兄所言,只怕当日你也是难逃一死,为何?”

易星志冷笑道“若非易某当时正与二叔睡在旁边儿的小院儿,只怕也是难逃一死罢。二叔听见大院儿中吵嚷,知道形势不对劲,便连夜带着易某躲了起来,易某这才躲过一劫。直到第二日,二叔再返回家中查看之时,偌大的院子,早已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二叔这人生性谨慎,也不声张,只是用火炭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一路带着年仅十二岁的易某乞讨为生,便是身上带有银两银票,又如何敢拿出来花用?”

听着易星志所言,大堂中的众多士子脑补了一番当时的情形,却是纷纷打了个寒颤。一年汉子用炭火烧毁了自己的脸,再带着一个孩子,有钱不敢花,一路要饭为生,想想都可怜,可怕。

依旧是那王姓书生先赞道:“令叔父高义,王某佩服。”说着,却是向易星志拱了拱手,以示自己的敬意。易星志见大堂之中的士子都是拱手行礼,便也拱手回礼道:“多谢诸位兄台。叔父高义,易星志永世不忘。”

谢过了众多士子后,易星志这才接着道:“直到后来,我叔侄二人一路讨饭到了岭南,最终于了蚝镜澳之后,叔父才将易某送上了西夷的船,让易某去西夷之地求学。”

“直至四年前,易某年近极冠,这才从西夷之地归来,又化名为易志星,私下买通了蚝镜澳的官员,重新落了籍。”

“只是等易某回来后,多方查访之下,才知道易某二叔在送了易某上船远赴西夷之后,便独身一人返回松江去寻那张溥张采等人报仇。只是易某叔父原本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用炭烧了脸,落下了病,还未回到松江,便已经病故在路上的一个小镇子。”

“倒也多亏得有好心人将之收殓,这才不至于死后被人扔到乱葬岗上了事。易某又重为叔父大人立了坟茔之后,便参与了科举,这才在天启六年进了国子监。”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都是心有戚戚焉,那些装傻未曾退下去的姑娘,早已是个个杏眼含泪,不住地用手帕掩面低泣。

易星志却又嘿嘿笑道:“那东林党被先帝判了个逆党,如今已经是夹着尾巴做人,至于复社,也在天启七年的时候烟消云散。易某原本便打算待春闱之后,求了恩典,去皇家学院中追随徐大人,以后便与这器械为伴,了此残生,不意当今天子竟然开了格物科,众位兄台,易某又何必去考那甚么进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清风馆书生立誓

易星志的一番话,恍若惊雷落下,众多士子的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红。

原以为东林也好,复社也好,一个个都是些正人君子,只是学问不受朝堂所喜,这才被朝堂打压不已。如今听到易星志此番亲身经历,众多的士子却是恨不得立刻便让东林与复社之人尽数去死才好。

若是普通商贾之人说出这番话来,众士子倒也不会有这般反应。只是这易星志毕竟是数年的同窗,平日里与大家伙儿过往也算不错,尤其是易星志家中倒也算得上是诗书传家,这就让众士子感同身受了——你们东林和复社甚么的,再牛逼也不能向着同为名教弟子的读书人家里下手罢?

这还只是普通士子心中的想法,至于从一开始,便颇为活跃的王姓书生,却是将手中酒杯猛地掷于地下,怒喝道:“好不要面皮!”

旁边儿的士子见状,却是赶紧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了王姓士子劝道:“王兄息怒,息怒,事已至此,便是再怒,也是无益。先坐下说,坐下说。”

见那王姓书生依然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站起来的士子劝道:“王兄何必再如此动怒?便是有天大的恨,如今那些人都已经被天子判了凌迟,易兄的大仇也算是得报了,王兄现在便是再怒,又能如何?”

王姓书生却是不理会旁边劝他的书生,只是对着易星志拱了拱手道:“先前是王某的不是,这里先向易兄赔罪了。”

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做出甚么反应,便端起举杯一饮而尽。易星志苦笑道:“王兄这是何必?易某又没有怪罪王兄的意思。再者说,王兄方才所言,都是为了小弟着想,小弟又怎会不知?”

王姓书生却正色道:“方才易兄说不考进士科时,王某却是腹诽易兄不知好歹。再听完易兄所言,却是王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曾了解真实情况便妄下断语,实非君子所为,故而王某要向易兄道歉。”

易星志却是一揖到地,拜服道:“王兄真君子也!易某佩服!”

待这事儿揭了过去后,王姓书生却是又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环视了众士子一番,见众人都望向了自己,这才道:“今日听了易兄之事,王某却是深感无力。若是心术不正之辈读书多了,为起恶来,却是要甚于那些乡间农夫愚妇。再者说,倘若人人读书明理,那些无知百姓又怎么会干出冲击易兄府邸之事?”

“由此可见,教百姓读书明理,要比中那甚么状元,题名金榜更为重要。王怀文不才,便在此立誓,愿以毕生之力,教那些乡间童子读书,分文不取,若违此誓,情愿受万刃加身之刑!”

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说出,却是在大堂之中搅起了更大的波澜。方才易星志之事,众士子虽然同情,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便是当年主事之人,皆已尽数伏法,再追究已然没有什么意义。倒是这书生王怀文,却当真是好大的胆魄,情愿一生做那乡间塾师,就此与官场决绝。

众书生原本便都是些十八九二十余岁之人,便是古人早熟,然而年纪却是放在那儿,经了易星志的事儿,再受这王怀文立誓教书的刺激,却是颇让在场的书生热血上头,当下便有一个书生慨然道:“王兄大义,杨正学不才,愿附于骥尾,若违今日之誓,亦甘受万刃加身之刑!”

见有人带了头,又有一个书生站出来道:“嘿嘿,咱们这些人,若是考试做官,其实多半是不成的,不如都随了王兄,却做了这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儿。千百年后,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充其量见载于他们县志或者他们为官之地罢了,我等则是名垂千古,不知道要被百姓记多久哩。”

自古有言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不可一日无钱,实际上,隐藏起来没说的,却是不可一日无名。这些书生之事只要传扬开来,却是立即便可声名大振,纵然不能为官,不得权与钱,然则后世子孙,却是代代受益,哪怕有一日家道中落了,自家的子孙出门要饭,都能比别的花子乞儿多要两个馒头来。

能入得国子监读书的,又哪儿会有蠢货?纵然这些人读书的成绩只是中流,但是在普通人中,亦是拔尖之辈,当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除了易星志早有言在先,要去皇家学院给徐光启打下手,其余二十几个书生便哄然道:“不错不错,正是此理,某不才,亦甘附王兄骥尾!”

王怀文听闻众书生的反应,却是一揖到底,行了个团礼后这才道:“各位兄台高义,王某深感佩服,王某家中颇有些余财,愿意将来立学,便于京师周边儿先立几个社学,教授童子读书。到底设在哪里,我等还需商议一番。”

待到众多书生商议完毕,纷纷散去之后,清风馆的老鸨子却是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大堂中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姑娘,喝道:“怎么着?都傻了不是?还不把事情跟老娘一五一十的说来?”

说来好笑,这老鸨子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经,便称一声风华正貌,也不为过。兼之风月场上见得多了,又多了一些寻常大家闺秀身上所没有的媚惑之意,此时故作凶恶之态,却是引得这些姑娘们纷纷发笑。

听完众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老鸨子也是深感头大,这些该死的书生,你们要商议这般的大事儿,在老娘这里搅合个什么劲儿,去旁边儿的醉红楼多好!现在好了,老娘大半夜的还得折腾!

连声喝滚,将众姑娘赶去休息之后,老鸨子直接命现在才敢出来伺候的大茶壶直接关门落锁,清风馆今儿个不开张了,各位恩客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罢。

众多大茶壶被指使的团团转,都忙完了之后,老鸨子这才出了清风馆,连夜奔向了锦衣卫提督田尔耕的家中,砸响了田尔耕家的大门。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但说帝心怜赤子

被田尔耕半夜求见打扰了的崇祯皇帝此时正是一肚子火。看着跪在地上的田尔耕,崇祯渐渐地把火气压了下去后,才淡淡地道:“起来说罢,甚么事儿。”

田尔耕这才站了起来,躬着身子道:“启奏陛下,今日国子监二十六名监生,在春风馆集会,一致决定放弃考举。”

刚听完这句话,后边儿的还没有听,就已经把崇祯的怒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这些混账想干什么?集体放弃科举向朕施压?

明显想多了的崇祯皇帝干脆眯着眼睛问道:“然后呢?就这事儿?”

被崇祯语气中的冷意吓了一跳的田尔耕慌忙回道:“启奏陛下,这二十六名监生,打算放弃考举后,专心于乡里教学,教授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去读书识字。从此不再过问考举和官场,只专心于教书之业。”

崇祯闻言却是略微有些愣神。这他娘的不是后世的希望工程干的事儿么,怎么大明朝就有人开始这么玩了?这事儿必须得掺一手进去才行。邀买人心这种事儿,自己这个皇帝不参合,他们怎么可能干的起来?就算他们能,朕也不能让他们起来啊。

心中想着,明显开始感兴趣的崇祯却是问道:“具体的呢?详细的跟朕说一说?”

田尔耕理了理思路,开口道:“启奏陛下,据微臣所下属的卯课的千户尚以涵回报,这二十六名监生原本是去清风馆消遣,顺便商议是否应试明律、明算及格物科考举的,只是不曾想中间有考生直接便说要参加格物科,不再应试进士科。”

听到这里,崇祯却是笑了,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开始对这些监生感兴趣的崇祯干脆吩咐护卫在身旁的方正化道:“去派人将这二十六名监生的资料调取过来,朕要看一看。”

方正化领命,派出内耳厂的番子去办这事儿,崇祯却接着对田尔耕道:“继续说。”

田尔耕这才接着道:“启奏陛下,那名直接要放弃进士科,应试格物科的监生名叫易星志,其父因制造了提提高三梭布产量的器械,被求之而不得的复社之人暗中撺掇无知百姓殴打致死。”

崇祯打断田尔耕的话道:“复社?就是那张溥与张采的那个复社吧?”

田尔耕道:“是。其父死后,易星志被其叔父暗中求走,送至泰西之地游学,四年前方才归来。原本便是想待殿试之时向陛下求了恩典,去皇家学院给徐大人打下手,如今听闻开了这格物科,便想放弃进士科,直接应举格物科。”

崇祯唔了一声,说道:“若只是这般,倒也不至于让其他的二十余人都放弃进士科,选择去做一个西席先生。你继续说。”

田尔耕躬身道:“陛下圣明。易星志此人言语中,多是对于东林及复社的怨恨之语,又言之若是百姓都能读书明礼,则其父未必会死的如此之惨。其间有一监生,姓王,名怀文,却是对此颇有感叹,当场便立誓要放弃科举,专心于教那些读不起书的百姓家弟子读书识字且分文不取。”

抬头看了看崇祯的脸色,见看不出来甚么喜怒,田尔耕只得硬着头皮道:“清风馆老鸨,卯课千户尚以涵唯恐这些书生,尤其是王怀文此人在邀买人心,故而不敢怠慢,待这些监生散去后便报给了微臣,臣亦不敢擅专,这才打扰了陛下休息。臣万死。”

崇祯却是轻声笑了,对田尔耕道:“行了行了,别说万死这种没用的话儿了。用心办差,朕又怎么会怪罪于你。这事儿是好事儿,但是也不是好事儿。”

见田尔耕依旧一副躬身待命的样子,崇祯突然哑然失笑,说道:“是了,朕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且去,把这易星志,还有王怀文二人,带来见朕。另外,看看温体仁与施凤来睡了没有,若是没有,命他二人进宫。再者,传朕的旨意,明日停朝一日。”

田尔耕实际上是懵逼的,这二十六个监生的事儿自己根本就不想多掺合。自己的名声本来就臭,掺合的多了,只怕真就成了厕所中的石头,一臭到底了。

只是皇帝已经吩咐下来了,自己就得去办。至于温体仁和施凤来,老子半夜不睡觉来回折腾,你们也陪着吧!别说俺老田卖队友,皇帝召见,你二人便是已经睡成了死猪,也得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不是?

随着一队锦衣卫校尉前去喊温体仁与施凤来起床,另一队的锦衣卫校尉也是打着火把来到了国子监门前。

看着紧闭的国子监大门,前面开路的锦衣卫小旗回头望向了带队的百户。那百户正是上次带队抓捕孔兴燮之人,自打抓了孔兴燮之后,便真正找到了身为锦衣卫的爽点之所在,当下一挥手,喝道:“给老子砸门,拿人。”

既然得了上峰指令,那锦衣卫小旗也是兴奋起来。这他娘国子监里边儿虽然也有锦衣卫的座探,然而这些狗屁监生向来清高的很,根本就不把锦衣卫的座探放在眼里。而锦衣卫座探也是蛋疼的很。这些监生要多乖就有多乖,从来不谈什么政事,每日里在自己跟前吟诗作对的秀学问,早就烦的要死,跟自己报怨过很多次了。

那小旗眼见着有替自己兄弟出气的机会,当下也毫不客气,砰砰砰几声,砸响了国子监的大门。

不多时,国子监的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子。门子却是睡眼惺忪地道:“谁呀谁呀,大半夜的,叫什么魂啊这是。”

被火把愰的眼睛不舒服的门子定睛看了看门外,发现是一队锦衣卫,当即便陪笑道:“哟,锦衣卫的各位军爷,现在这时候儿了,来这国子监有何贵干?要不要小的替军爷通报我家祭酒大人?”

那百户这才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奉上谕,要带你国子监监生易星志与王怀文二人入宫见驾,并无他事,你无须惊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须知天意念苍生

其实那百户心中所想着的场景,比如说甚么众书生闹事不让带人啊,国子监祭酒抗旨不遵,不让他们把易星志和王怀文带走啊,这类狗屁倒灶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一来,毕竟是奉了皇帝旨意而来,二则,大半夜的皇帝要见这么两个平时里并不多么出彩的监生,想来也不是甚么大事儿。因此上,这锦衣卫百户倒是颇为顺利的把易星志与王怀文二人带出了国子监。剩下二十四个青风馆之事的监生心中惴惴的,唯恐是哪儿出了问题。

被塞上马车带走的易星志也是忐忑不已,思前想后,易星志却是对王怀文道:“王兄,此番多半是小弟狂悖之言被人告发了,若是有甚么事儿,小弟便一力担之,绝不致连累王兄。”

本来已经闭目养神,打算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的王怀文闻言,却是睁开了眼睛笑道:“易兄在说笑么?”

易星志苦笑道:“王兄何出此言?小弟现在心中惴惴,生恐祸事来了。”

王怀文打量了易星志一番,见其神情不似做伪,这才笑道:“这哪儿来的祸事?莫不是易兄你在泰西之地读书读的傻了?”

易星志好奇道:“王兄莫不是取笑小弟?这还算得上好事儿?”

王怀文笑道:“自然是好事儿。我等自清风馆回来后,这才多长的时间,锦衣卫便找上门了,你可知道为何?”

易星志老老实实地回道:“还望王兄教我。”

王怀文道:“只有一点儿的可能,那清风馆原本便是锦衣卫所属的眼线。今日在清风馆中,你说放弃应试进士科,我们二十五人干脆便是要彻底放弃科举,这事儿自国朝以来,前所未有,这清风馆中的探子又如何敢瞒?只怕我等前脚刚走,后脚儿,这事儿便已经上达天听了。”

由于王怀文说话之时并未压低声音,便是车外的锦衣卫也是听了个清楚,那百户也是暗自佩服,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一转眼儿的功夫便想通了此中关节,真该弄到锦衣卫来才是。

马车外面那百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着不提,坐在马车里面的易星志却是舒了口气,对王怀文道:“如此说来,此番当是天子召见,要命你我人等回去科举了?”

王怀文却也老老实实地答道:“应该不是。若是命你我人等回去科举,只要明日有旨意下来呵斥一番便是了,又何须半夜传诏你我进宫?罢了罢了,不想了。反正不会是坏事儿就是了。”

易星志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被锦衣卫从床上拎起来的温体仁与施凤来心里也是念头乱转。当今这位天子的胡闹之处,只怕较之当初封一个叫朱寿的家伙为大将军的正德天子更其一筹,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有甚么事儿,非得把自己两个给传召入宫。

待入了宫,听闻田尔耕所述之后,温体仁心中也是拿捏不定。看皇帝的样子,明显不是生气,应该不会搞出甚么大乱子来,可是这些监生也太他娘的不让人死心了。你说你故意不中行不行?就算中了再求恩典行不行?现在这么干,明显就是陛下所说的那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崇祯看着眼前那个不复往日风度,神色变幻不定的温体仁,心下也是好笑不已:“温爱卿,说说看,这事儿该怎么个章程?”

温体仁纠结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道:“启奏陛下,此事牵连过大,臣亦不敢决断。”

崇祯嗯了一声后说道:“尽管说,哪怕是说错甚么都无妨。”

温体仁这才斟酌了一番,开口道:“这二十六名监生一同退出科举不试,莫说是本朝了,便是自前隋有了科举以来,便未曾听闻。尤其是故宋汪洙作了神童诗后,这天下为莫不以读书为荣。读了书,应举做官便是应有之意了。如今这二十六名监生之所为,当真是开了数百年所未见之先河。更何况,分文不取,只为了教贫苦百姓家的子弟读子,此举亦不免有邀买人心之嫌。”

听完温体仁的分析,崇祯又望向了施凤来。待听到施凤来所答与温体仁基本一致后,崇祯才开口道:“罢了。朕已经命人召此二人入宫了,到时候二位爱卿且好好看看这易星志与王怀文究竟是何等人物,到时再做决断罢。”

就在崇祯和温、施二人念叨的时候,易星志与王怀文也来到了宫中。临时教二人见驾的礼仪明显得不及了,只得由应值的太监赶紧嘱咐了几句必要的礼仪,便匆匆引着二人前去见驾。

王怀文方才在宫外之时,表现的倒还算镇定,只是见到崇祯皇帝的真人之时,却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紧张,和易星值一起“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有意考较二人的崇祯也不命他们起来,直到二人伏在地下的身子都微微打颤了,崇祯这才开口道:“都平身罢。”

易星与与王怀文二人如蒙大赦,谢恩后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崇祯接下来的话,却是吓得二人再次趴到地上:“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怎么着,这国朝的进士,你们便是这般地看不上,要直接弃了这科举?”

王怀文敢在众多国子监监生聚会之时,挑头搞事情,本身便不是个心声坚定之人,此时虽然心中害怕不已,却仍是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今日之事,罪在学生,望陛下恕罪。”

见崇祯仍是看着自己,笑而不语,王怀文又接着道:“学生不是看不上进士科考举,只是学生鲁钝,便是应考,也不会有多大的成绩。又感叹于同窗易星志的遭遇,一时激愤之下,便想着去多开几间私塾,教授那些读不起书的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识字。”

崇祯唔了一声,却是不再理会王怀文,转而问易星志道:“你是在哪里游学的?”

易星志道:“启奏陛下,学生游学之地,乃是一个名叫葡萄牙的小国,彼国虽小,水师与火器却颇有可取之处。再者,彼国现在仍窃居濠镜澳。”

卧槽尼玛!听到这句话的温体仁和施凤来感觉头皮上的血管都在暴跳。这他娘的也太过分了,好歹是濠镜澳的官员帮你弄的户籍证明什么的,你这转身就把他们卖了,合适吗?

就算卖,你也不能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卖啊,这皇帝万一要是一拍脑门子,决定硬怼濠镜澳的夷人,那大明的国库吃枣药丸的啊混蛋!

崇祯显示也知道此节,闻言只是唔了一声,淡淡地道:“此事,朕已知晓,后面儿会处理。”

眼见没有其他的事儿了,崇祯命二人退下后,这才接着对温体仁和施凤来道:“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二人之中,易星志乃是赤子心性,虽然久居于海外蛮夷之地,但是不改其本心,乃是难得的人才。至于王怀文此人,虽然也是一腔热血,只是难保其以后生出其他心思,故而可用,然则不可大用。”

施凤来也道:“臣附议。遍开社学一事,不应由王怀文此子主导,否则天下百姓皆念其好,容易让此子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崇祯闻言,忽然问温体仁道:“大明原有社学如何?”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自伪元之时,以五十户为一社,立社学,择通晓经书者为教师,施引教化,农闲时令子弟入学,读《孝经》、《小学》、《大学》、《论语》、《孟子》,并以教劝农桑。我大明承袭元制,各府、州、县皆立社学,教以御制大诰、本朝律令及冠、婚、丧、祭等礼节,以及经史历算之类。然则百姓家贫者甚多,其实孩童至十余岁时,多半便要随着大人入田耕种,故而社学一说,其实有名无实者甚多。”

崇祯沉吟了半晌,这才道:“社学有名无实,便让他有名有实。家中有子入社学者,免其赋。直至其子出社学为止。若家中有子而不入社学,其赋增一层。”

温体仁却是苦笑道:“陛下圣恩,臣亦代百姓铭感五内。然免赋增赋以使百姓送子入学一事,仍不可为。”

崇祯闻言却是好奇道:“为何?”

温体仁道:“启奏陛下,概因笔、墨、纸、砚、书之故。笔、墨、砚三宝还好说,便是书也好说,唯有这纸,却是个麻烦事儿。竹纸之法所造出来的纸,根本无法用于书写,至于皮纸,虽然可以用来书写,不弱于宣纸许多,然而其制法亦不弱于宣纸许多,价格便降不下来。”

“一个弱稚童子自学习书写之日起,待到年至十五而出社学,所用纸张,只怕不下于十万张之数,若是用沙盘来学习书写,倒也是可以,唯独这书,却始终要抄下来的,如此一来,普通百姓家中如何花费得起?”

彼其娘之!崇祯暗骂一声,却是深恨自己这猪脑子,怎么就不把甚么机械制造啊,水力火力发电啊这些东西全都记下来,只要搞出来电,搞出来机器,这些问题算个屁!到时候老子有的是纸让你们祸害,拿去擦屁股都行。

然而现在想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崇祯自穿越之初就造不出来这些玩意,现在依然是造不出这些东西。不过没关系,有困难,找徐光启!崇祯却是干脆道:“纸的事儿,暂且搁置。先说说这两个书生,与社学的事儿。”

“朕,今日先定下个调子,年未满十五岁之幼童,必须入社学学习,这一点上,没得商量!”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东抄西袭成文章

既然装逼,就要装全套,否则装了一半的逼,有如和妙龄女郎开好房间准备嘿嘿嘿,结果对方来了月事一般,不上不下的还不如不装。再者说了,对于长期混迹于论坛的老司机崇祯皇帝来说,装完逼就跑的刺激,又岂是大明的这些土著能明白的?

定下调子后,又沉吟了半晌,想了想还有哪些好东西能让自己抄一抄,好完美的装个逼。

仔细想了一番,崇祯发现真没有什么好抄的,字母拼音这东西跟他娘的鬼画符一样,好学倒是好学,问题是这些西方蛮子的玩意不适合于毛笔来写,不适合写的东西还有个鸟用。

字典这玩意倒是个好东西,关键这事儿扔给礼部去弄就好了,至于弄出个崇祯大字典一类的,想想都头疼——那破玩意那么多的字,要想每个社学里边儿的学生人手一本,根本就是扯蛋,光这玩意的花销就能把自己的内帑给花销个差不多,让百姓拿钱去买,有几个蒙学的家长愿意花这个钱,太他娘的贵了。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番后,崇祯发现适合拿来装逼的,只剩下《笠翁对韵》和《弟子规》这两本蒙学神器了。托前世自己有个儿子的福,大概的内容倒也刻一些。

可是那本讲述甚么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的《笠翁对韵》,自己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明末的产物,具体是哪一年出现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这个不太好办。

剩下的,倒是《弟子规》比较适合拿来装逼。这玩意儿是康麻子时期的文人弄出来的,现在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拿个后辈的东西,那是给他脸。就算是那个写《弟子规》的死扑街不服也没办法,有能耐去时空管理局或者去天上地下告状啊,老子是皇帝,钱能通神的。

看了看眼前的温体仁和施凤来还在等着自己,决定抄袭《弟子规》的崇祯很不要脸地开口道:“朕闻,故宋真宗皇帝曾做《劝学篇》,故而前宋文风极盛。朕即不敏,然而亦不愿前人专美于前,亦有一往篇文章,给这些社学的学子。”

温体仁和施凤来对视一眼,心道这事儿麻烦了。皇帝写出来的东西,哪怕是坨大便,那也是御赐下来的大便,这社学里边儿就得挂上,若是不挂,便是不给皇帝面子,谁知道现在这位爷会搞出什么妖蛾子来。若是挂了,如果这位爷写的真是狗屁不通,只怕这就是国朝三百年的大笑话,后世指不定怎么评价这事儿呢。

只是皇帝开口了,温体仁和施凤来总不能说陛下您的水平有限,别丢人现眼吧?当下还是温体仁先出来顶雷:“臣恭聆圣谕。”

见温体仁这般配合,崇祯开口道:“朕年少,读书亦少,论语这般圣人之作,朕是不成的。”

“呸!”温体仁和施凤来心下齐齐暗呸一声,心道您是年少,可是您这不要脸的劲儿,便是积年老贼也比不过!

就在温体仁和施凤来暗自腹诽之时,就听崇祯淡淡地开口道:“弟子规,皇帝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卧槽!温体仁和施凤来心下就是一惊,便是崇祯身后一直如同木头一般呆呆站立的东方教主方正化也是睁大了眼睛,这几句话一出,足见水平了,后边儿的只要和这几句能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篇文章放在蒙学可是很不错的——如同三字经一般朗朗上口,正适合年幼蒙童学习。

崇祯把温体仁和施凤来目瞪口呆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中暗笑,却接着念了下去:“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非圣书,屏勿视,蔽聪明,坏心志。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

等到崇祯一篇弟子规背完,温体仁和施凤来已经彻底被震住了。要说这文,高明是不怎么高明的,可就是因为不够高明,不似论语那般的玩什么微言大义,反而更适合蒙童学习,一如三字经一般。

温体仁躬身施礼,诚心拜服道:“陛下天纵之姿,臣所不及也。此文浅显易懂,正适合给童子开蒙所用,虽短短千余字,却是将《论语·学而篇》之中的‘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的道理讲的明明白白。”

施凤来见温体仁好不要脸的先拍崇祯马屁,当下紧接着道:“陛下大才,臣深感佩服。臣以为,此文当命工匠拓版,每所社都,都应悬挂陛下圣训。”

接着,又似面有难色地躬身道:“只是臣以为,陛下文中,还有一句不妥之处。”

崇祯心道,老子能把这玩意儿背下来不出错就很不容易了,哪里妥不妥的,朕哪里知道?这他娘的是后世流传数百年的完整版本了,老子要个脸,只是把圣人训改成了皇帝训,怎么还有不妥的地方?只是毕竟要保持个明君的样子,故而只是故作好奇地道:“哦?施爱卿尽管说一说,哪里不妥当?”

施凤来又躬身一礼,这才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弟子规,皇帝训,这一句不妥当。不如改为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崇祯心下当即就是一个卧槽,这他喵的怎么又给改回原版本去了?这施凤来是不是一个穿越者?

就在崇祯胡思乱想的时候,施凤来却是接着道:“陛下乃是天子,乃是天降圣人以牧万民。此篇文章乃陛下所作,用于训示天下蒙童,当然称得上是圣人训。”

温体仁眼见施凤来这般不要面皮,当即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施大人言之有理,称之为圣人训,一点儿不为过。只是此文何名?望陛下明示。”

崇祯看着温体仁与施凤来一个个争相拍马的样子,笑道:“此文乃是朕方才偶思所得,既然是给蒙童弟子开蒙训诫所用,不如便叫做《弟子规》?”

见温体仁与施凤来都表示赞同后,本来想装完逼就跑的崇祯接着又道:“还有一事。既然我大明已经有了社学,只多派先生下去便可,那王怀文却该如何处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不要脸崇祯帝

崇祯原本倒没那么多的想法儿,一个普普通通的程序猿倒也不至于主动想起来要蒸发掉一个为了大明朝着想的人,哪怕这个人暂时忠奸难辩。正是由于崇祯皇帝的想法太难猜,所以田尔耕不出声,选择了装傻。

可是温体仁和施凤来久经宦海,却是主动地把事儿想复杂了——皇帝这么说,不就是想要俺们两个提出把人蒸发掉的想法,然后拿捏住俺们二人的痛脚?

可是温体仁和施凤来却觉得,做人嘛,毕竟还要点儿脸的好,哪怕现在心中清楚最好的选择就是让那个王怀文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不管是对于锦衣卫还是东西厂来说,让一个普通书生消失的天衣无缝简直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但是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办。想要主动蒸发掉一个普通人,锦衣卫能主动向皇帝提出来,东西厂也能主动提出来,唯独自己这些大臣不能主动提出来。别的不说,让皇帝以为自己是个心狠手辣之辈,那就是等于主动在皇帝那里挂个号,等着哪天自己也被皇帝给命人蒸发掉好了。

温体仁和施凤来的心中不是那么高兴,旁边儿的田尔耕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从头到尾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指令,这时候就应该是你们这些鹰犬主动出头揽事儿的啊混蛋!

然而田尔耕根本就把温体仁和施凤来投过来的眼神当成空气一般——你们别想!老子又不是傻子,眼前这位爷眼睛里不掺沙子,老子当一把没有自己思想的刀就挺好,刀有了自己的思想,这主人还敢用吗?

要不然怎么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还真就让久经宦海的温体仁给想出来个完美无缺的主意——既不用把人蒸发掉,也不至于让这王怀文去搞什么社学私塾邀买人心,更是可以将之掌握在手心里。

崇祯看着温体仁和施凤来在下面眉来眼去,还不时地瞄向田尔耕,却是颇为好奇,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想些什么?

只是不待崇祯再继续猜下去,温体仁却先躬身道:“启奏陛下,故汉杨雄曾在《发言·字行》中说:‘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也。’今天下社学,其中先生泰半是落第不仕之辈,教授水平亦有高有低,称之为良莠不齐亦不为过。”

“既然王怀文等二十六名监生甘去社学教授童子,臣以为,不妨以这些监生为师,教授一些老童生甚么的,待其通过考试,再命之为社学之师。如此一来,我大明社学之师,水平便相差无几,所教授童子,水平大概也类似。再通过乡试,府试,择其优者,为朝廷选拔人才。”

“更何况,若是任由王怀文等监生自立私塾,其未免有邀买人心之嫌,如此一来,却是再无后顾之忧。”

崇祯却是暗暗给温体仕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混到首辅的大佬,这脑子就是比自己一个苦逼的程序猿要强的多,好的坏的全让他说了,而且还弄出来了后世师范大学的影子。

有意装逼的崇祯沉吟了一下,也接着道:“师者,授业解惑也。社学之中,便是童子的开蒙老师,对于这些童子的影响,可谓是伴随一生,不得不慎。”

“既然如此,于京师之中择地建京师师范学院,朕自为山长,首批学生,便是这王怀文等二十六人,待其结业之后,便以之为基,教授其他有意为师之人。”

温体仕这才松了口看,看起来,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既解决了麻烦,又让皇帝开心起来。只是心下却又暗自嫉妒起王怀文等人来,皇帝自领山长,教授这二十六名监生,别管这皇帝去上了几节课,或者干脆去不去的都另说,这二十六名学生却是坐实了天子门生之名。哪怕自己也去给这些学生上课,这些学生也不再是自己的门生——那样儿的话,把皇帝放哪儿了?活够了?

待事情基本商议完成,天都已经快亮了,自从半夜被吵醒到现在,崇祯也是有点儿疲了,干脆命温体仕与施凤来回去休息后,自己也是去田妃那里躺了一会儿,睡了个回笼觉,待到了辰时,精神头儿恢复了的崇祯干脆带着王承恩和方正化,往徐光启所在的皇家学院而去。

现在崇祯越发觉得应该想办法弄点儿理科狗或者工科狗出来,缺少了这些人,自己想干点儿甚么都不方便。光是这造纸、印刷,弄教材的事儿,都让自己头大,更别说学着其他的穿越者一样儿的造枪造炮造火箭了。

暗嘲自己给穿越者丢脸的崇祯却是突然想到了半夜里易星志说过的一句话:“学生游学之地,乃是一个名叫葡萄牙的小国,彼国虽小,水师与火器却颇有可取之处。再者,彼国现在仍窃居濠镜澳。”

玛格吉!就是你们这些混账占了老子的地盘,直到千禧年才给老子还回来!想到这儿,崇祯却是越发地愤恨螨清地无能——连这么一个被大明当成狗一样碾压的渣渣你们都搞不定,怎么就他娘的让你们坐了这天下,李自成该死,吴三桂更该死!

崇祯心下越地不爽,却无处发泄,只猛地抽了马儿一鞭子,无声地又提高了一些速度,直让王承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又惹了皇爷不开心了。而方正化却是根本就不想那么多,反正自己只是皇爷在明处的影子,只要负责好皇爷平日的安危即可,当下也是猛抽马儿一鞭子,跟了上去。

待到了皇家学院,崇祯却是挥退了其他人等,等落座以后,便开门见山地问徐光启道:“朕记得徐爱卿曾经说过,便是京师之中,亦有不少地夷人精通火器与历法?”

徐光启被崇祯这么一问给弄的一愣,却来不及细想便回道:“启奏陛下,京城中擅于历法之西夷,约有二十之数,擅长于火器一道的西夷,却是大约七八之数。”

崇祯干脆挥了挥手道:“以徐卿之见,这些人可能为我大明所用?”

徐光启沉吟了半晌,才回复道:“启奏陛下,这些西夷来我大明,原本是为了传教而来,本志上并不在于赚钱甚么的,若是陛下许他们传教,自然能为我大明所用,否则,只怕其心不甘情亦不愿。”

“只是,其教义之是无君无父之语,讲究信奉甚么姓耶的上帝,非是我中原所信奉的昊天玉皇上帝,臣以为,即便许其传教,亦应多设限制。”

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崇祯心中再次暗骂一句,人家基友教可是把你当成好基友来着,当然,这种学了人家的东西就拔鸟无情的徐光启,才是好的徐光启,既然东西都学来了,还和那些蛮子混个什么劲儿,少学学后世那些总觉得蛮子月亮更圆的滚着叽歪患者。

觉得徐光启很好很不错的崇祯皇帝,此刻的心情终于开始好转了一些,不复刚才阴沉的模样,让徐光启压力倍减。只是现在还需要用这些蛮子,光靠老徐一个人,累死他也不成,想通透了的崇祯却是开口对徐光启道:“除去京师外,其余各地,尤其是番禹之地,彼辈约有多少?”

徐光启却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启奏陛下,臣亦不知。只是,番禹之地本来便近海,泉州亦是,想来这两地的夷人当有不少。”

崇祯点了点头,想想也是。这些西洋的传教士,又有甚么好东西了。这些家伙说白了,都是跟西边儿的国家勾结在一起,等同于探子,更多的,是他们先一边儿传教,一边儿摸清楚当地的情况,若是遇上了弱鸡,随后而来的,便是西边儿那些国家的坚船利炮——崇祯皇帝那点儿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记忆里,根本就不记得这时候西方哪个国家强,哪个国家弱鸡,反正在他眼里,都是蛮夷,没一个好鸟儿就是了。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明朝的时候发生在澳门的事儿,这些蛮子被大明的水师教做人了以后,老老实实地在澳门行贿当地明朝官员,占据澳门,等到了螨清时,眼看螨清掉链子,后边儿发生了些甚么狗屁倒灶的事儿,后世的历史书里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当然,也有可能有一天会因为某些原因,改写成西方民族东进融合。

思路明显跑偏的崇祯却又很快回过神来,螨清是不可能存在了,朕早晚把他们送去伺俸皇兄天启皇帝,至于那些蛮子——剥皮令还是甚么玩意儿的来着?大不了朕也效仿这些蛮子的后辈在美洲玩的那一套,在他们的身上也来上一套便罢了!

心中计议已定的崇祯开口道:“许这些人传教,是不可能的。但是,朕又想要这些蛮子的学识为朕所用,徐爱卿有甚么好办法么?”

好不要脸!这就是徐光启此刻心中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颗苹果落下来

吾自束发读书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徐光启只觉得心中凌乱无非,皇帝的要求过分吗?站在一个大明人的角度来看,其实上一点儿不过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生死皆操于君王之手,要你的学识为国出力还讲甚么条件?当真是无君无父之极!

可是站在基友教那边儿的角度来看,这要求可就相当过分了。你不允许俺们传教,还让俺们给你出力,这不是摆明了不给驴子胡萝卜还要让驴子拉磨?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然,徐光启感觉无所谓,蛮夷嘛,无君无父,譬如禽兽,威畏而不怀德,强必寇盗,弱则卑服,不顾恩义,其天性也。反正卖掉这些家伙,自己是一点儿心理压力也没有。

考虑了一番,徐光启才躬身道:“启奏陛下,现在京师之中,长于历法与火器之西夷,有一人名唤汤若望。乃是西方神圣罗马帝国的耶稣会传教士,天主教耶稣会修士、神父,此人擅长于历法、火器及诸般杂学,臣原本想着引其入皇家学院,思及其西夷身份,才未成行。”

崇祯却是好奇道:“甚么西夷不西夷的,有用便好,招他进来,让他参与火器与历法之事。”

徐光启却是再次躬身行礼道:“陛下不可。这皇家学院中有许多我大明独有之秘,若被其知之,恐有泄露之虞。到时候彼辈蛮夷若是学了去,于我大明不利。”

崇祯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一个蛮子罢了,尽管让他来,就算他学了想要带出去,也得能活着出走大明这片土地!大明之大,哪里土地不埋人?”

……,徐光启已经完全不知道说甚么好了,这皇帝不要脸也就算了,偏偏还理直气壮地不把这些外族蛮夷当回事儿,一条人命,可能还是一条给自己出力卖命过的人命,说埋就埋,当真是好不要脸!

当然,崇祯要脸不要脸的,徐光启觉得没甚么,历史上凡是比较出名的皇帝,基本上都是些不要脸的货色。看看人家汉景帝,用棋盘砸死了吴王太子,李世明杀兄宰弟且为乐还大摇大摆的写到史书里,赵匡胤陈桥驿黄袍加身,这些明君圣主地,又有哪个是要脸的了?反倒是那些要脸的皇帝,如武宗皇帝和先帝一般,都不明不白的没了。

“既然如此,陛下不妨以重金诱之。西夷之人原本便重利,若陛下许以重金,便是不能传教,想来也没有甚么。”徐光启虽然觉得崇祯皇帝对蛮夷的做法不地道,但是他自己卖起基友来,卖的也很是彻底。

崇祯嗯了一声,对徐光启道:“这个无妨,若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便不算是问题。”

转身又对侍立在一旁的王承恩道:“记下来,回宫后提醒朕。”

待王承恩躬身应是后,崇祯这才接着道:“那燧发火铳的事儿怎么样儿了?”

徐光启闻言,一张老脸却是拉了下来,就知道皇帝没事儿不至于跑来这儿,果然还是为了这事儿:“启奏陛下,依陛下所言,制得的火铳确实方便,好用,不惧雨水,只要弹药不湿,便不影响使用。”

“只是,这炸膛炸的也太快了点儿。有的二十余发后,便会炸膛。有些好的,也不过是三五十发之数。若是东征建奴时使用,估计每个军士要背负十余把火铳轮换使用,否则,一场仗下来,便只能使用刀剑了。”

买了个表!崇祯心中暗骂一声,这他娘的还排个屁的队!枪毙个毛线!搞不好先把老子自己人给炸死了,到时候老子还是得挂到那棵歪脖子树上去!

就在崇祯心中不爽的时候,却又听徐光启道:“若是舍了线膛,倒是方便了许多,不但产量上去了,便是炸膛之事也少了许多,一把铳,可发射数百回乃至上千回而不炸。”

尼玛,后世的那些甚么五六式,八一杠之类的,也没有听说过炸膛什么玩意的啊,自己看过的一个动漫里,那兔子不还把五六半给扔到沙子里踩,捡起来照样一梭子打光?老子不要甚么鹰酱家那些牛逼货,就要个跟五六半差不多儿的就行,这要求不高吧?这他娘的也不行!彼其娘之!

不过总算是峰回路转,有滑膛的能用,也算是有点儿好消息了——总比滑膛的也炸了强的多。滑膛的虽然不好,大不了不玩甚么定点狙击,排队枪毙还是可以搞一搞的嘛。

但是这事儿吧,崇祯想顺心是不可能顺心的,这辈子都不太可能顺心。也只有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闹心这样子才是崇祯这一辈子永恒的循环。

果不其然,就听徐光启又接着道:“其实还是钢材不过关之故。若是有好的钢材,臣有信心让火铳更进一步。另外,前番陛下所说的蒸汽机……”

见徐光启满脸苦笑,不再往下说,崇祯好奇地道:“那个又怎么了?也是钢材的问题?”

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那个倒是对钢材的要求不高。臣依着陛下当日所做的实验,若是封得不严,则一直会向世泄出蒸气,里边儿的杆子便推之不动。若是闭得紧了,又会向那日一样,要么将杆子推得暴射而出,要么发生爆炸之事,已经炸死了一个匠人。”

崇祯闻言,也是黯然。这种事儿总是避免不了,自己不是理科狗,知道个蒸汽机和密封就已经不容易了,剩下的怎么弄,又怎么知道?思虑半晌,也没有甚么头绪,崇祯也只是黯然开口道:“罢了,对那匠人的家里厚加抚恤吧,若是其家中有子,萌其子入学罢。朕不能让他们牺牲了就没了下场。这等为国牺牲,便是多大的哀荣,亦不为过。”

徐光启闻言,以下也是唏嘘感叹一番,接着道:“陛下隆恩,臣代那匠人一家谢过陛下。”

崇祯正待就此回宫散心,却因为自己一手扶着椅子把手,突然间就想起后世的一个物事来,当下却是兴奋地对徐光启道:“徐爱卿,朕有一个想法,却是需要徐爱卿多番验证了。”

徐光启见刚才还满脸黯然的崇祯此刻龙颜大悦,也不知道崇祯想到了甚么,只得躬身行礼道:“陛下请讲。”

崇祯却是兴奋地伸出胳膊,比划道:“徐爱卿且看,这胳膊来回往复,若是伸出去了,再想要收回,却是要做甚么动作?”

徐光启看着崇祯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伸着胳膊在那儿比划,心中暗觉好笑,只是天子问话,自己不得不回答:“启奏陛下,弯曲肘部,向回缩,这胳膊自然就收回了。”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也做了一个曲肘回缩的动作。

这一缩却是不要紧,便如同那颗正好砸在了牛顿脑袋上的苹果一般,徐光启也恍然道:“陛下圣明!”

崇祯眼见徐光启也是两脸兴奋之色,便道:“徐爱卿可是想到了?”

徐光启也不顾着当着崇祯的面笑属于君前失仪,当下便哈哈大笑道:“启奏陛下,这蒸汽机之中,被推出去的那根杆子,便是臣的胳膊,若是想要再缩回来,却是需要一个胳膊肘儿。”

崇祯也大笑道:“不错,这胳膊肘儿,将胳膊推出去后,一个回来转动的功夫,便又缩了回来,若是这机械之中设置一个圆环,圆环之上寻一个点,挂上那根儿胳膊,往复之间,可不就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由那蒸汽带动圆盘往复旋转,那圆盘再连上一根轴,可不就是动力了么?再以之推动其他的器械,可是可行?”

徐光启闻言,也是思虑半晌,又举着自己的胳膊来回往复了许多次后,这才恍然道:“陛下圣明!此前臣闻有天授聪明者,都以为是误传,如今陛下却是实打实的证明了天生神授,臣拜服!”

圆满地装了一个逼的崇祯却是微笑不语,若不是自己用胳膊拄着椅子把手想要站起来,却是还没有想到后世那种“吭哧吭哧”的老式火车。

坐惯了高铁和飞机的崇祯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过这种被称之为狗鱼头火车的玩意儿。平时里在现实中,除了京城的铁路博物馆,哪里还能见得到这种神器?倒是在那些抗战神剧中见过不少,甚么飞虎队或者游击队一类的,不常常扒了这种火车或者铁轨去找小鬼子的麻烦么?

这种狗鱼机车,烧的便是煤,一个大蒸汽机,通过曲轴连杆传动,吭哧吭哧的慢慢在铁轨上爬行,还不如骏马跑得快——可是这玩意特么地不知道累,也不吃豆料,拉动的货物还多,哪怕再慢,半个月的时间,总是能从京师晃悠到辽东了吧?到时候,在火车上养足了精神的大明士兵,有的是精神头儿跟建奴慢慢玩排队枪毙!

越想越美的崇祯对徐光启道:“徐爱卿还需要多多试制,争取早日将这蒸汽机给弄出来,到时候朕定有重赏!”

不待徐光启答应,突然之间想起来那个易星志的崇祯却接着道:“对了,还有一个海外游学归来的国子监监生,改天朕给你送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理人欲朱扒灰

今天的朝会上,风云变幻实在是太快,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是温体仁出班上奏,说是要求查一下大明全国上下的社学,到底有多少社学,有多少先生,又有多少孩童是上不起社学读不起书的。

接着就是施凤来神助攻,表示国子监有些士子不愿意科举,甘做春泥一般的教书先生,这是好事儿,说明陛下的文治教化很到位,要求崇祯皇帝给这些士子嘉奖,并且要求建立大明京师师范学院,以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为底子,广收落第不中而又愿意教书的书生,再派这些书生去各地的社学教授蒙童。

这可是好事儿,毕竟这是光大明教,宣扬圣人教化的大好事儿,这个得支持。

只是等群臣都纷纷附议,表示了自己一定尽力支持,皇帝也应该表个态的时候,崇祯皇帝再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按套路出牌:“此乃继往圣之学,开万世之基的好事儿,朕当然是支持的。”

看人看脸,听话听音,朝堂上的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人精?听崇祯这话就知道后边儿肯定还有甚么要说的,果不其然,崇祯接下来的话,就让这些大臣们感觉到一阵蛋蛋的忧伤:“朕闻,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崇祯的话一出口,大臣们就知道要糟。谁他娘的还研究射、御和数啊,除了真对数有兴趣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研究礼、乐、书就够了。

说到射,让这些正人君子们在小娘子的身上搞甚么射倒是没问题,射箭就算了;至于御,驾车是不可能驾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驾车,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么,搞个御下之道甚么的就已经很累了好不好,还驾车?

至于数,那些甚么鸡兔同笼啊,井深绳长啊,还有甚么韩信点兵一类的问题,想想脑袋都疼,哪儿有子曰诗云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意思?算了算了,谁愿意研究谁去研究好了。

可是崇祯大爷既然开口了,那么这家伙肯定是想要重新把这六艺给弄起来——这是不让俺们好过的节奏!这个不能忍!

只是有人不爽,有的人可就爽了。比如施凤来这样儿的,怎么看鲁儒一系和朱熹的徒子徒孙们都不太顺眼的施凤来觉得这皇帝太给力了,一下子就打中了这两个废物的命门——要不就是整天光他娘的死读书,抱着上古三代那点儿破事儿不放,要么就是绝人欲存天理。

可是绝人欲也行,你他娘的倒是绝啊,你还自己扒上灰了!彼其娘之,自己不要脸,但是却立了牌坊后告诉别人必须要脸,哪儿有这样儿的操蛋玩意啊,专坑别人不是?

就算是之前商议社学之事时,崇祯并没有向温体仁和施凤来透露一点儿的口风,但是不待其他的大臣们出班反对,施凤来就当先出班奏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孩童之时所受影响,将伴随这些蒙童一生的时间,故而从小接触君子六艺,乃是为他们以后的人生打算。”

温体仁却是不太爽,老子这个首辅还没被拿下呢,你丫的先出来抢宠爱了不是?这个更不能忍!本来还打算装个傻不表态的温体仁这下子站不住了,当下决定也卖了队友,先讨皇帝欢心才是最重要的:“启奏陛下,臣以为,读书者,不可读死书,更不可死读书。汉、唐所以强,乃是因为汉唐之时的读书人,出可为将,入可为相,都是文武双全,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自故宋始,因其得国不正之因,故而厚待于士子,使得士子骄纵,以至于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我朝也承宋、元之制,亦是厚待士子。”

眼见朝堂上的大臣向自己和施凤来投过来想要杀人的目光,温体仁却微微一笑,根本就不在意:“民间有语,惯子如杀子,臣深以为然也。士子们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以至于传出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笑话。臣以为,当于天下县学及州府之中,重立君子六艺,不合格者,不可参加春闱,更不可为官。”

你买个了表!朝堂上的大臣们齐齐暗骂一声,不仅望向温体仁的目光开始不善,便是偷偷望向崇祯的目光之中,亦是多有哀怨之意——您至于这么和首辅大人串通一气来坑人么!

崇祯却是毫不在意下面大臣们的表现,朕可是早就对朱熹这老家伙不爽了:“朕近日翻看史书,却是发现了一桩非常有意思的事儿,还望诸位爱卿可以为朕解惑。”

不管下面朝臣们的脸色到底如何,崇祯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朕近日闲来无事,便读到了一首《卜算子》,其文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由此,朕便对这庆元党案颇感好奇,遍翻故宋之史书而亦不明,朕望诸卿有以教朕。罢了,今日咱们君臣便好好说一说‘扒灰’这事儿,免得朱子枉受其冤。”

老早就准备拿着这事儿怼朱熹这老东西了!反正现在要重新开立社学了,这可是他娘的好机会,此时不怼,更待何时?

只是后世网上的段子终究只是段子,靠不得数,装逼一时爽,打脸会更爽,崇祯这句话一开口,不待别人出班反驳,向来唯唯诺诺的礼部尚书孟绍虞先行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所谓扒灰者,乃昔有神庙,香火特盛,锡箔镪焚炉中,灰积日多,淘出其锡,市得厚利。庙邻知之,扒取其灰,盗淘其锡以为常。扒灰,偷锡也。锡、媳同音,以为隐语,指偷媳之事。”

只是孟绍虞的脸色怎么看,都怎么透着一股子的古怪:“故宋庆元二年十二月,监察御史沈继祖弹劾朱子‘引诱尼姑二人以为宠妾’以及‘家妇不夫而孕’,并其余不忠、贪腐等事。”

看着孟绍虞的脸色如此古怪,崇祯心下也生起了一股子警惕——难道说老子又让世的那些键盘侯给忽悠瘸了?

果不其然,就听孟绍虞接着道:“朱子在给故宋宁宗皇帝的辩罪折子中,对于纳尼为妾一事,并未否认,然则对于‘扒灰’一事,并未自承其罪,想来是是必有隐情。”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您老人家不学无术,今个儿就让咱礼部尚书来教教您这个皇帝:“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故而朱子要求存天下,绝人欲,乃是顺应天道,杜绝私欲,不可为一己私欲,而损君子德行。”

不待孟绍虞再接着说出其他的理论,施凤来却是出班奏道:“臣启奏陛下,臣以为孟大人所言有误。”

崇祯嗯了一声,问道:“理越辩越明之,话越说越透。这数百年的疑案,终究是要盖棺定论的。”

施凤来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朱子提倡了存天理,然则自己则纳二尼为妾,此非君子之行。其‘家妇无夫而孕’一事,虽然未见于朱子自承其过的折子之中,然则朱子并未否认,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无其事,则故宋御史大夫沈继祖之事实属诬告,其罪大矣。然则最终是朱子遭流放,可见必有其事。”

孟绍虞眼见施凤来如此不要脸的直接甩锅,当下便辩驳道:“启奏陛下,朱子便是连纳了两位尼姑为妾之事都敢自承其过,若真有扒灰一事,又如何不敢承认?想来是以讹传讹罢了。”

对于理学并不怎么了解的崇祯实际上所知道的,都是后世的键盘侠的那一套甚么绝人欲存天理之类的,向来便没把朱熹这事儿放在心上。如今听到施凤来和孟绍虞的一番辩驳,崇祯心下却是大呼涨见识了,古人真他娘的会玩敢玩。把尼姑纳回家当小妾,你这不是跟如来佛祖抢妹子?不怕要下十八层地狱?

施凤来却反对道:“以讹传讹?只怕孟大人说传的以讹传讹,指的是东坡先生与半山先生之事吧?”

尼玛,这事儿还扯上了苏东坡?半山先生又是谁?看样子应该是前宋的吧?历史小白的崇祯现在很想搬个小马扎,再准备点儿花生瓜子矿泉水看戏!

施凤来不管孟绍虞的脸色不太好看,只自顾自地说道:“青纱帐里一琵琶,纵有阳春不敢弹。假如公公弹一曲,肥水不流外人田。”

哟哟哟,这小词儿写的,真鸡儿骚。这苏东坡还有这么风流的往事呢?

施凤来却道:“东坡先生中年丧妻,其妻自然便是王氏,让东坡先生写下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然其子苏迈苏维康,文学优赡,政事精敏,鞭朴不得已而加之,民不忍欺,后人仰之,于传言之中的东坡先生的傻儿子又如何沾得上边儿?”

孟绍虞道:“不错,下官要说的,正是此事。便是半山先生之传言,亦是与东坡先生之事如此一辙,想来便是以讹传讹之故。”

施凤来却是嘿然一笑,说道:“东坡先生与半山先生之事,自然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只是朱子这事儿么,却未必是以讹传讹之论了。”

“扒灰者,所犯乃是人伦大防,纵然朱子是故宋宁宗皇帝的先生,又如何敢在自辩折子中自承其罪?若是认了,可不是理学被打为伪学那么简单的事儿了。再者,朱子所上的自辩折子中是怎么说的?深省昨非,细寻今是。”

“如此模棱两可,态度暧昧之语出现于自辩折子中,本身便已经很是说明了问题,如此,还不够么?”

孟绍虞却是一时哑口无言,这他娘的事儿就在那儿摆着,想要洗白,还真不是那么好洗。羞恼之下,有意抡着王八拳去教施凤来这老东西做人,可是想想上一次朝臣们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的后果,再想想那个被杖毙的御史,孟绍虞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崇祯却是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这些理学弟子会搬出来甚么证据去怼施凤来呢,结果这样儿就哑了?没电了?掉链子啊。

崇祯失望不已,正想开口,施凤来却是抢先道:“启奏陛下,《礼记·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朱子学问虽够,然则不修其身,不修其身,便不足正其德,不正其德,便不足治其国。便是朱子本人的自辩折子中,亦直承其过,自认理学为伪学,臣以为,朱子德行不修,不足以为万世师。”

艹恁娘!你施凤来这是要断名教的根啊!朝臣心中无不大骂,只是不等有人出来反驳,却又听施凤来接着道:“圣人之学,原本为治国之学,朱子之学,乃是修身之学,不足以为治国之本。且自身德行不修,如何以德服天下人?”

早就有意拉偏架怼朱熹的崇祯自然是高兴的很,儒学是个好东西,可是总抗不住有些混账念歪经啊,早就看着理学不爽的崇祯当下开口道:“今日之事,却是让朕想起了衍圣公之事。”

卧槽!崇祯的话一出口,朝臣的心里又是齐齐的卧槽了一声,今儿个这事儿没好!

“衍圣公乃圣人之后,却是曲解圣人之意,罔顾圣人遗泽,非人子之所谓。便是朱子,倡导了绝人欲,然则自己却又纳了两位尼姑。由此可见,人无完人。”

“圣人之言,原本微言大义,可是千百年来,又出现了春秋注我,与我注春秋之别,任谁读了圣人学说,都会有一番自己的理解,有好的,自然也就有坏的。”

“朕欲重注五经四书,以为正本,刊行天下。”

第一百六十章 约架城南外(4千字大章)

朝堂上的大佬们已经被崇祯这种极度不要脸的精神给折服了!可以说,从底层一步步地考举,再到官方上一步步在历练,再到高居庙堂,这些朝臣们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可还真就没见过像崇祯皇帝这么不要脸的人物!别说整个大明朝了,便是再往前推上几百几千年,除了那个亭长出身的老流氓,就再没有一个皇帝像崇祯这样儿的!

然而朝臣们的感受,崇祯表示完全不在乎,只要不是弄的全体朝臣集体罢工或者立即就搞的天下大乱,他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些人的感受——反正老子不要脸!

做为末代衍圣公孔贞运上表尊为“儒学大宗师”的崇祯,完全就有这个资格来搞甚么四书五经的注解,毕竟末代衍圣公虽然已经没了,可是在人家受封的时候可是已经上过表了。朝臣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

不过,绝望的也不光是朝堂的文官大臣们,京营里边儿的小扛把子张之极也很绝望。

当初自己的老爹被皇帝派来整顿京营,自己也跟着过来了。不甘心就这么混吃等死一辈子的张之极觉得自己终于有希望亲自带个兵打个仗,再现自己祖上首代英国公张辅的荣光。

然而现实这个小娘们儿太不友好了,啪的一耳光就乎在了小公爷张之极的脸上。自己带的兵,居然他娘的被一群蛮子给揍了!

小公爷这下子可就不爽了,他娘的,老子的兵,老子自己怎么揍都行,让蛮子给揍了算什么事儿?不过,即便是快气疯了,小公爷还是维持了一定的理智,知道带兵冲击友军大营是个什么样儿的罪过。

所以在把那几个挨了揍的混账东西又暴揍了一顿之后,小公爷张之极便想着怎么找回这个场子——爷们儿的脑袋掉了都不带喊疼的,但是就是不能丢了份儿!要不然这满京城的老少爷们儿可怎么看英国公一系?爷们儿丢不起这个人!

当然,自己的兵是个什么操行,小公爷心里还是有数的,若是论到马上功夫,多半是打不过那些蛮子的——作为一路从辽东护送嫔妃娘娘进京的陪嫁护卫,多半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小公爷想了想,干脆拉上了刘兴祚——这家伙在建奴那边儿混的时候也是个带兵的,对于骑兵方面肯定要比自己强一些,这家伙带回来的那些人,换身衣服可不就是老子京营的人了?左右这家伙从京营中拉了不少的人,算是欠着自己家的一份人情。

刘兴祚却是好气又好笑。这他娘的,几个大头兵在放假的时候逛逛京城是很正常的事儿,毕竟都说是在拱卫天子,可是天子的面是不太可能见到的,但是远远地看看天子住的地方,好好地逛一逛京城,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再说了,这么大的破军营里边儿,要乐子是没有的,休沐的时候总该有个逛街放风的机会才是。

可是这一逛不要紧,可就跟刚来到京师不久,算是婉妃娘娘的陪嫁嫁妆一样的那十几个锡伯族骑兵正面刚上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事儿真不怪人家婉妃娘娘的陪嫁骑兵,人家也是好不容易在休沐的日子出来逛个街,看看新鲜,这算是老老实实没招谁没惹谁吧?

可是小公爷手下的兵呢?一些京营的老兵油子可就没那么老实了。眼看着这十几个休沐出来的锡伯族族骑兵就跟那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一样,看啥都新鲜,一个嘴臭的当场就笑道:“嘿!哥儿几个瞧瞧,这哪儿来的土包子进了城了嘿。”

这十几个锡伯族骑兵听了可就不愿意了。他娘的,老子们可是从辽东一送护送婉妃娘娘进京的,爷们儿也是护卫天子的亲卫,跟你们说的那甚么锦衣卫差不多儿吧?你们还敢笑话老子?

带头的完颜成本来也是不是甚么好脾气,只是往日里的好基友熊森那家伙回家陪老婆娃子去了,这回没在身边,摸不清楚对面那几个明显也是大明士兵的家伙们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的情况下,完颜成觉得还是少招惹是非为妙。

本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指导思想,完颜成当即走上前对那嘴臭的京营士卒道:“嘿,朋友,俺们可不是蛮子。俺们是锡伯族的,护送婉妃娘娘进京,可也是来护卫天子的。”

本来吧,若是两边儿都好好说话,这事儿也没什么,搞不好还能不打不相识,两边儿都是护卫天子的,都算是亲军,兴许还能成为好基友呢。

可是这事儿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了,嘴臭的京营士卒却是故意掩着鼻子退了两步,闷声道:“嘿,丫的离爷们儿远点儿,几天没洗了这是?”

完颜成闻言却是气炸了,好嘛,老子跟你好好说话,你他娘的还来笑话老子,真当没有人敢治你了?今儿个这事儿,便是闹到天子面前,俺也有理!

觉得受了气的完颜成当即大喝一声:“找打!”,说完,挥着拳头就打了过去。

刚才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锡伯族骑兵们眼看老大不再忍让,那还有甚么说的?打就是了!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京营的一帮老兵油子一看锡伯族的都冲上来了,当即都是发一声喊,也齐齐的冲了上去。

一时之间,拳头与大脚齐飞,惨叫共呻吟一处,可算是让京城大街上的京城百姓们开了眼了。

由于两伙人都是默契地避开了百姓,因此上围观的百姓倒也不怕,用后世的话说,看事儿的不怕事儿大,这些围观的京城百姓,此刻都恨不得找地儿去搬个小马扎过来坐着看戏了!

百姓们看戏看的热闹,打架的这两伙人心里可就不尽相同的滋味了。

锡伯族的骑兵们本来就都是些暴脾气——脾气好了,在辽东那个人吃人的破地儿也混不开。本来来到明朝的京师之后,便都是老老实实的,毕竟作为外来者,轻易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因此上都是个个憋的难受。如今既然开打了,干脆就放开手脚打一场,好好痛快痛快。

可是京营的老兵油子们感觉可就没那么好了,本来自己这伙人加一起足足有二十五六号人手,比对面的蛮子们多出来一半儿还多,可是就算是占着人数的优势,依然让对面儿的蛮子给揍了!

京营的老兵油子们不爽,顺天府府尹的心里则是早就开始骂娘了。你说这些巡街的衙役好好的巡街就得了,看着丘八们打架,你们远远的躲开不就完了?非他娘的跑回来回报本府干什么?你想让老爷怎么办?

一边儿差人去五城兵马司报信儿,一边儿带着当值的衙役去了殴斗现场,也就是德胜门附近。不知道这两伙人是抽了什么疯,怎么齐齐的跑的这么个鬼地方打上了一架。

所幸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场时间比他这个顺天府府尹还要早一些,本着能推就推的原则,府尹老爷干脆利落地向五城兵马司通报了一番情况后就先跑路了。

五城兵马司之中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则是更头疼。人家府尹老爷说的对,这他娘的是大头兵们自己的事儿,该着自己来处理,人家文官管不着——他娘的,这事儿要是放在陛下登基前,甚至于是在陛下亲自带兵追击建奴之前,你府尹老爷要是不命人把这些大头兵们当场拿下问罪才是见了鬼!

但是不管自己心中怎么暗骂这顺天府尹不是个东西,这事儿终归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可是把这打架的两伙人给带回了西城兵马司之后,指挥使大人就更头疼了。

一方,是英国公家的小公爷张之极的手下,另一方,那可是婉妃娘娘的陪嫁护卫,从辽东千里迢迢护送婉妃娘进京,而且据说与锦衣卫中的锦衣卫——熊森那伙子人交好。

这么一来,两方便都不好处置了,不管是哪一方轻了重了,少不得以后都会有人找自己麻烦。自己也算是个带兵的,这丘八们护短的尿性还能不知道?

若是报给兵部上官,少不得上面一个无能的印象就留下了。若是不处置,待那些疯狗一般的御史老爷们得了风声,自己少不得要挨上一参,到时候陛下那里印象也是会烂。

既然不得不处置,还得留下个公平公道的好名声,西城指挥使大人干脆利落地决定:京营的人嘴臭,挑事儿在先;锡伯族的骑兵率先动手打人,结论是两方都有错,干脆各打五十大板,再命人向他们的上官通报就是了。

挨完揍的两伙人一瘸一拐的出了兵马司,互相冷哼一声各自散去不提,得到了消息的几方人里面,反应却是各异。

小公爷张之极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别管怎么说,反正自己的人打输了这是事实,这得揍,但是场子也得找回来!

至于锡伯族的骑兵这边儿,挨板子是自己这边儿先动手才挨的,而且那些嘴臭的家伙们已经被教训的够惨——都是护卫天子的亲军,所以互相下手的时候都是照着脸面来的,倒是没有人抄家伙,也没有人使出撩阴腿锁喉扣一类的绝学。

熊森却是觉得无所谓,小公爷的兵咋了,打的又不是小公爷,这些锡伯族的骑兵可是宝贝,老子还要把他们忽悠进锦衣卫里面当教头呢,跟京营的老兵油子打一架算个屁大的事儿!

至于最后才得到消息的崇祯皇帝,却是拿着手中的奏折哭笑不得:“两伙人打一架就算了,张之极这家伙还跟人家再约架!”

若是换了个人,少不得要被崇祯给下旨斥责一番,严重点儿后果那就不知道了,丢官罢职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张之极这个家伙,崇祯却是舍不得就此给罢了职,甚至于崇祯皇帝连下旨斥责这事儿都没有想过。

来自于后世论坛贴吧一类的资料告诉崇祯皇帝的是,英国公一脉基本上是这时候最能靠得住的勋贵了——在别的勋贵们争先投降李自成那个叛逆的时候,唯有那个不知道叫啥名字的末代英国公带着大军跟李自成死磕。

虽然末代英国公也是个掉链子的,连其祖上张玉、张辅一半儿的能耐也没有,但是人家就是跟张玉一样忠心耿耿,最后被李自成给砍死了。

就冲着这一点儿,崇祯觉得打一架就打一架吧,反正军营的事儿自己不懂,但是自己可以引导他们转向良性的竞争啊,比如以砍建奴的首级去计算输赢。后世不是说了么,四大铁里边儿可就是有一起扛过枪这么一说的。

只是想到了锡伯族的那些骑兵后,崇祯又是一阵头疼。这些家伙是完颜玉卓那小娘皮的陪嫁护卫,虽然在理论上来说,这些人已经算是自己家的人了,可是明摆着的,人家心里向着的,肯定是完颜玉卓,或者说是完颜宏的锡伯族。

不过,老话不是说的好么,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做为受过后世起点穿越者培训基地培训的程序猿,崇祯皇帝当时就想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所以,就在张之极和刘兴祚,带着一个小旗——十名挑选出来算是比较精锐的大头兵,跟刘兴祚一起,面对着对面儿的完颜成大眼瞪小眼儿的较上劲了:“嘿,怎么着,丫这是怕打不过,拉上锦衣卫来压阵?”

完颜成还没有说话,熊森却是将牛眼一瞪,闷声道:“小公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俺老熊只是来看看热闹。要打或者不打,那是你们的事儿,俺老熊只看,不说话。”

张之极却是嘿然一笑,说道:“那便好。小爷虽然不怕你锦衣卫,但是也不愿意招惹你们,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样儿最好,最好。”

说完,也不再理会熊森,张之极冷笑着对完颜成道:“今儿个咱们就把这事儿了了先!你是客军,便由你划下道儿来,皱皱眉头的,便算小爷输!”

只是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之极等人抬眼忘去,脸色都齐齐变得难看不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收买人心和禁闭(4千字大章)

小公爷张之极突然间便觉得自己的屁股在隐隐做痛,那些小时候被自己家老爹吊起来痛打的回忆所引动的痛痒,让张小公爷恨不得伸手去挠几下。

恨恨地瞪了一眼对面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的熊森一眼,肯定就是这家伙告的密,要不然远处奔腾而来的几匹快上的那几位,根本就办法解释是怎么得到消息直接奔着此地而来的——别说是恰好路过,大家谁也不是小孩子!

熊森却是咧嘴一笑,你能把老子的鸟儿咬了去?你小公爷是牛逼,关键是咱上边儿有人!皇帝!再说了,你爹马上就要来了,自求多福吧你。

心思龌蹉的熊森一边儿咧嘴笑,一边儿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张之极的屁股,嘿然道:“小公爷,不知道您今儿个要挨几鞭子了嘿。”

张之极闻言,瞪着熊森怒道:“今日之恩,小爷可是记住了,你丫别落小爷手里!”

熊森却是用手抠了抠鼻子,轻轻一甩,笑道:“小公爷,还是先保住你的屁股要紧!哈!”

张之极正待再说甚么,远处的几匹快马却是已经近了眼前,不得以,在场的近三十号人都是滚鞍下马,拜伏在地,齐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策马奔来的,正是崇祯皇帝几人。待到了张之极等人的跟前后,崇祯却是一勒马缰,阴沉着脸道:“万什么岁?嗯?!”

听着崇祯皇帝没有让自己这些人起身,反而语气不善,张之极、刘兴祚和完颜成等人都是心中暗暗叫苦,除了熊森浑然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剩下的不管是带头的张之极、刘兴祚和完颜成,还是被带过来的那些新军、京营的士卒,以及锡伯族的那些骑兵,都是心中忐忑不已。

张之极自忖皇帝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儿,大不了挨顿骂,撑死了不过挨顿揍而已,可是跟在崇祯身后的那个正牌英国公,可不正是自己的爹——从记事起就不知道被吊起来打了多少回的惨痛记忆记张之极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只是眼睛乱转之间,却发现了锡伯族的那些蛮子的表情更是古怪。完颜成一伙人此时也是在心里暗骂熊森忒不是东西,本来打上一架算个球大的事儿,可是这家伙把事儿捅给了皇帝,皇帝带来的自家的小主儿完颜玉卓,可就让人头疼了……

果不其然,不待崇祯继续说些甚么,骑马狂奔一路竟不见丝毫疲色,一张俏脸儿反而被气的煞白的完颜玉卓就先是一提马缰越众而出,到了完颜成等人跟前,跳下马来后森然冷笑道:“都长出息了啊?他们都是我夫君的兵,你们就敢打?好奴才,你们可真给姑奶奶长脸!”

骂完之后,却是提起马鞭,劈头盖脸地就向着完颜成等人抽了过去,一边儿抽一边儿喝骂:“今儿个姑奶奶就抽死你们这些混账,免得给姑奶奶丢人现眼!”

依着渔猎部落和游牧民族那差不多的民族习性,这些陪嫁过来的骑士,就是她完颜玉卓的私人嫁妆财产,哪怕是通通打死,也是由得她自己开心便好。

且不说皇帝亲至,大军肯定就在左近,单只是家人都还在辽东部落这一条,完颜成等人又哪里改反抗?当下都是咬紧了牙关强制忍受。

只是出人意料地,却是崇祯怒喝了一声:“住手!”

完颜玉卓闻言,鞭子倒是停下了,嘴上却是犟道:“皇帝,这些狗奴才跟皇帝的士卒动手,当真是不知好歹至极,不如让妾身一齐打死了干净!”

崇祯却是冷着脸道:“他们不是奴才!是大明的士卒!由不得你胡来,还不退下!”

完颜玉卓却是一副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猛然间又挥鞭抽了下去,一边儿抽一边儿道:“陛下竟然为了几个狗奴才凶臣妾?这些奴才可是臣妾的嫁妆,也是臣妾的奴隶,臣妾这就打死他们!”

崇祯看着完颜玉卓那拙劣的演技,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这戏却是还要演下去,当下便回头对方正化喝道:“夺下婉妃的鞭子!”

从来都是一副死人脸的方正化一拱手,应了声是,便偏身下马,径直向着完颜玉卓而去。

完颜玉卓听到了崇祯命方正化拦下自己的旨意,当下娇躯微转,手中的鞭子抖了个鞭花便直接向着方正化抽了过去:“狗奴才,你敢拦我!?”

方正化却是向左一闪身,便躲过了完颜玉卓抽过来的鞭子,再欺身向前,不待完颜玉卓后退,便直接夺下了完颜玉卓手中的马鞭。

恼羞成怒的完颜玉卓干脆挥手便向方正化打了过去,方正化却是疾步后退,待退到崇祯身边时,双手捧起马鞭,躬身道:“启禀皇爷,婉妃娘娘的马鞭已经取来。”

崇祯接过马鞭,轻提马缰,缓缓到了完颜玉卓向前,这才轻声道:“怎么,朕管不得你婉妃了!?”

完颜玉卓却是跺了跺脚,羞恼道:“陛下,这些狗奴才跟您的士卒动手,打死了活该!”

崇祯却是冷哼了一声:“朕再跟你说一遍,他们不是你的奴才,他们是大明的士卒!”

见完颜玉卓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崇祯却是接着道:“朕今日带你来此,便是告诉你,今后他们这些人,与入卫的锡伯族骑兵一体当差,也汉人无异,以后不再是你的奴隶了,听到没有?”

说完,崇祯便不再理会完颜玉卓,只是望向了那些锡伯族的骑兵,问道:“尔等都听到了?可有不愿意的?”

完颜成心底却是突然想起来故老传说中的一个词:“天可汗!”,心中震颤的完颜成偷偷地瞄了完颜玉卓一眼,完颜玉卓却是冷哼道:“看姑奶奶干甚么?陛下说你们与汉人无异,那你们以后便不再是姑奶奶的奴才,便宜你们了!”

说完,却是使起了小性子,转身从崇祯手中夺过马鞭便骑上了马,径直打马而去。崇祯脸色变了变,接着对方正化道:“护送婉妃回宫。”

直到此时,崇祯才下了马,来到了张之极的向前。

见崇祯下马,方才一直端坐在马上的英国公张惟贤和王随恩等人也一起滚鞍下马,聚在了崇祯身后。

崇祯饶有兴致地看着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之极,神情古怪地道:“小公爷好本事?带兵私斗,怎么不见你带兵出关去杀建奴?你这是要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么?”

张之极却是被唬得满头大汗地跪地道:“臣罪该万死!”

英国公张惟贤也赶忙站了出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管教无方,致使逆子犯下大错,臣回去后就打断他的狗腿,不再让他踏出家门半步。”

听到张惟贤这么说,崇祯却是吓了一跳。朕来只是为了收服这锡伯族的骑兵的,顺便验证下朕前世受过的那些穿越者培训到底好使不好使,没想着让你打折这英国公小公爷的腿啊,你打折了倒是不要紧,朕上哪儿找这么忠心的人才去。

当下崇祯却是缓了缓脸色,对张惟贤打圆场道:“爱卿此言过矣。朕来此地,只是看看这小公爷跟锡伯族的士卒们在闹什么鬼,倒没想着惩罚于他。毕竟斗殴这种事儿,只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倒也算不得甚么大不了的事儿。”

张惟贤却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事前禀报过兵部备案,那便不是私斗,倒也不算甚么,只是这逆子却是带兵私斗,不可不罚。”

崇祯心下却是不爽,老子都主动给台阶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是了,怎么这英国公还认上死理儿了?

不过转念一起,这种勋贵,或者说将们一系的,还是认死理儿的好,要是跟那些文官一样都是些老油条才让人恶心。

想通了的崇祯却是道:“既然如此,便当罚。只是朕以为,光打是不行的,毕竟是要为国杀敌的,打坏了算谁的?”

张惟贤却是老脸一抽,心道不让打怎么办?杀了?

却听崇祯接着道:“不若如此,选一间只容一人的屋子,留下尺余大小的窗口,里边儿除了床和净桶,便甚么都不许有。此后军中士卒从上到下,不管是谁犯错,除了轻些的,打板子算行的,其余都关了进去,好好反省。只一条,无论是门外把守的士卒,还是送饭之人,都不许与被关之人交谈。另外,关人不许超过三天!”

接着,崇祯的面色却是显得有些古怪的对张之极道:“小公爷,朕给你个机会,你是选择挨个五十大板,还是选择关上三天禁闭?”

张之极以下却是暗笑,皇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外面都传皇帝如何的英明神武,任是多么奸滑地大臣也糊弄不住,如今看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皇帝不也是有犯傻的时候?小爷进去睡上三天三夜,又有甚么打紧的了?

打定主意的张之极当下便叩首道:“启奏陛下,臣愿关禁闭三日。”

见崇祯似笑非笑的样子,张之极又壮着胆子笑道:“家父的板子太重,只怕五十大板下来,臣便要被打成残废,不能为国出力了,嘿嘿。”

见张之极这副油滑的模样,崇祯怎么着也无法把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跟以后那个教出了一个为了捐躯英国公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既然你自己选择了禁闭,朕就成全你,到时候只要你挺得过三天,朕便佩服你是条好汉!

对于小公爷张之极的选择,崇祯却是没有多大的意外,没有见识过禁闭的可怕,谁也不觉得关上三天算得上甚么大不了的——关于这一点儿,后世的那些硬汉们,被子弹咬了一口都不叫唤的家伙,进了禁闭室,牛逼些的也挺不过七天。对于七天禁闭,向来都是有地狱七日游的说法。

不管怎么说,完颜成一伙人被完颜玉卓给抽了,自己当了个好人,能不能收了他们的心,以后再看便是。小公爷张之极成功地为禁闭的出现创造了有利条件,将成为整个大明第一个尝试禁闭滋味的人。

见事情基本上解决,崇祯重新骑回了马上,命张之极与完颜成等人起来后,这才接着道:“你们不是喜欢斗么,过上几日,锡伯族入卫的三千骑兵也快到了,朕等着看看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谁杀的建奴人头多,便算谁胜,到时候,朕亲自给胜了的人授军旗!另外,哪一个卫所赢了,朕便许哪个卫所护卫宫禁,一年一轮。”

听闻此言,张之极却是喜道:“陛下此言当真?”

崇祯笑道:“君无戏言!”

张之极却是摩拳擦掌地盯着完颜成道:“臣赢定了!”

完颜成却是满脸地不可思议,跪地道:“陛下此言当真?若是奴才等胜了,便许奴才等护卫宫禁?”

崇祯满脸不悦之色地喝道:“站起来!你们以后可不再是奴才了,堂堂正正地挺起你们的腰板儿来!你们和他们都一样,都是朕的兵,不是奴才!可记下了?”

完颜成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以拳锤胸道:“是!臣记下了!臣不是奴才,臣是陛下的兵!”

崇祯看着完颜成及其他神色各异的锡伯族骑兵,却是暗道人心可用,当下哈哈大笑了一声后,对着锡伯族的众多骑兵道:“朕等着看你们的表现!朕等着你们打趴下他张之极小公爷,然后护卫宫禁的那天!”

言罢,却是调转马头,打马扬长而去。其余王承恩与张惟贤等人也紧随着崇祯而去之后,张之极却是冷哼一声,对完颜成道:“算你们运气好!咱们走着瞧!”

完颜成回道:“走着瞧便走着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提崇祯回到后宫后是怎么哄完颜玉卓,也不提张之极在禁闭的第二天便开始挠墙,试图哄着送饭的军士陪他说话儿,光是第二天由锦衣卫送来的密报,就再次让崇祯刚开始好起来的心情又一次跌落到谷底。

“猪没有猪的觉悟,该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作死的福王朱常洵(3K章节第一更)

“官校藐法,横于洛中,中使四出,驾贴捕民,格杀庄佃,所在骚然。”区区二十四个字,让崇祯看到的,却是这位福王叔在洛阳到底有多牛逼,多威风,又是多么想帮着东林的那帮孙子把他崇祯给挂到树上去!

崇祯在前世虽然是个死宅的程序猿,但是对于程序猿来说,只要有网,他们想知道的事儿又有多少是查不到的?

“王体肥,重三百馀觔,贼置酒大会,以王为葅,杂鹿肉食之,号福禄酒。”这就是螨清文人计六奇所著的《明季北略》里边儿的记载。

“两承奉伏尸哭,贼摔之去。承奉呼曰:‘王死某不愿生,乞一棺收王骨,粉无所恨’。贼义而许之。桐棺一寸,载以断车”这是螨清所修《明史》之中的记载。

两种说法,到底哪种是可信的,这玩意根本就不可考。后世之人,谁也没活在那时候,至于螨清的东西,崇祯皇帝在前世之时就向来是当放屁一样看的,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就算这两种说法都是扯蛋,但是自己的这位王叔,福王朱常洵在李自成攻破洛阳之时被人给一刀剁了却是肯定的。

关键的地方在于,你丫被人剁了倒是没啥,可是你弄回去的钱也没能填了坟,反而让那个送快递的捡了便宜,逼得朕自己挂树上去了啊卧槽!

至于这位福王多有钱?

穿越过来的崇祯看过相关的记载,比如说福王朱常洵在万历四十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还不就藩,而在第二年春天就藩时,他老娘郑贵妃又开口大捞了一笔。

这一笔有多大呢?

第一,庄田四万顷。

第二,籍没张居正的财业,尚存官的拨归福府。

第三,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各种杂税拨归福府。

第四,四川盐井的一部分收益划归福府。

第五,请淮盐一千三百引。

看到没,有个牛逼的老娘就是好,哪怕第一条因为当时的朝臣们据死力争,最后没给足四万顷,但是“仍须两万顷,中州腴土不足,取山东、湖广的良田凑足”,看到没,人家不过是就个藩,就得了两万顷的良田,还他娘的不止一个地方的。

等到拖无可拖——连李太后的七十大寿这个借口都用上了,可能是人家李太后实在不想看到朱常洵的痴肥样子,连七十大寿都不过了,直接挂了去见先帝,最后无可奈何的朱常洵这才开始了他的就藩之路。

据记载中所说,万历四十二年二月,朱常洵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就藩洛阳,队伍前后达一百多里!

当然,这是以前的老皇帝那一辈的狗屁倒灶的事儿,崇祯表示自己根本就是无可奈何,拿着这些大佬没办法。可是现在么,福王叔可算是撞了枪口上了!

自打崇祯元年家宴的时候开始,这位福王叔倒是在洛阳老实了一段日子。可惜好景不长,这才几个月过去,就再次开始了他愉快的作死人生,大捞特捞。

其实崇祯就很想把福王给拎到跟前问问他,弄那么多钱干什么?填坟吗?你说你他娘的哪怕长进点儿,有了钱,你蓄养个死士,私藏个兵甲,谋个反,跟老子抢个皇位,朕也能高看你一眼不是?可你倒好,对待藩国的百姓倒是牛的一批,真牛逼的快递小哥儿一来,你丫的倒是给跪了!

左思右想,怎么都不爽的崇祯捏着手中的密报,也不管时间已经是晚上,只是黑着脸吩咐道:“宣温体仁、施凤来、田尔耕、许显纯、魏忠贤前来见朕。”

等到温体仁一行人进宫见到崇祯那张阴沉到可以滴出水来的脸,心下就是齐齐打了个突。玛格吉的,哪位不开眼的又作死的惹到这位爷了?

崇祯却是不理会温体仁几人的表情,只是将手中的密报往地下一扔,沉声道:“都看看罢。看完再说说,朕的这位福王叔,该怎么办。”

温体仁却是毫不拿捏自己身为首辅的架子,这位爷已经连扔地上奏折这种前所未有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只能说明现在的皇帝已经怒极,自己还拿捏个屁的架子,赶紧捡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等温体仁捡起来密报看完后,却是神情古怪的将密报递给了施凤来。一圈儿的几个人都看过之后,各个脸上皆是神情古怪——这福王当真是不知死活至极!

崇祯见几人都看过了密报,当下便冷笑道:“西边儿的大旱还没过去,朕每日里忧心如焚,朕的这位爷王叔在洛阳却是玩的开心呐!”

温体仁心中暗骂福王不知死,可是自己能怎么办?毕竟是天家的事儿,哪怕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想要让自己几人带头去怼死福王,可是自己这话该怎么说?要不然自己直接说福王跋扈,不足以奉宗庙?一个离间天家的罪名,自己到底能不能背得起来?

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办法来的温体仁决定还是先顺着皇帝的意思来——皇帝把自己从诏狱里提溜出来,就是干这些脏活的,有了觉悟的温体仁咬了咬牙,躬身道:“启奏陛下,福王殿下跋扈害民,有违太祖皇帝爱民之意,此为大不孝,不足以奉宗庙,臣以为,当锁拿进京查办。”

施凤来也道:“臣附议。福王殿下在藩地所为,乃是动摇国本之举。更何况格杀庄佃,此乃大罪,不可轻恕。正所谓官逼民反,若是王逼民反,则天下浮动,臣以为,当锁拿福王进京,除爵。”

施凤来的话,却是比温体仁更进一步,反正皇帝肯定是看着福王不爽的——别的不说,单只是皇帝的老爹朱常洛,因为不如福王朱常洵更得神宗皇帝朱翊钧的欢心,以至于处处受气,连皇帝都差点儿保不住。至于光宗皇帝的两个儿子,其中大行的天启先帝,给耽误成了木匠皇帝,当今天子更是委屈的不行,若不是先帝天启皇帝关爱有加,只怕当今皇帝能不能登基都是另一说。

甚至以上原因,在施凤来看来,别说当今天子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便是个老好人只怕也忍不住!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趁机怼死他福王?

至于田尔耕和许显纯,都是低着脑袋不说话。自己只是皇帝的刀,刀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魏忠贤却是躬身道:“启奏皇爷,奴婢有些话儿要说。”

崇祯好奇地看了一眼最近虽然用心办差,但是却一直装聋作哑的魏忠贤,不知道这老东西又有甚么说的?当下便道:“讲。”

魏忠贤躬身道:“先帝在时,奴婢执掌东厂,其时福王便多有狂悖之语,不止辱及先帝,便是对光宗皇帝,言辞中亦多有不敬之语。”

说到这里,魏忠贤却是跪倒在地,叩首道:“福王殿下常常抱怨神宗皇帝不该立光宗皇帝为太子,言说当初本当立自己为太子才是,如今这皇位,原本应该是福王殿下自己的,光宗皇帝,先帝,不过是窃居大宝而已。”

听到魏忠贤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捅了福王一刀,崇祯心里当即就是一声卧槽!这死太监可够狠的啊。

福王有没有说过这些屁话,反正是谁也不知道,但是当时魏忠贤可是执掌东厂来着,他说有,那便一定是有的,估计福王厂中的某个小太监很可能就是东厂之人,而且这小太监恰好在某年某月某日就听福王说过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但是崇祯觉得,魏忠贤这一刀却是捅的好,捅的妙!单单是一个害民和跋扈的罪名,很难直接就弄死福王一系,但是借着“心怀怨望”“阴谋不轨”这么两个罪名,到时候想要怼死福王就容易的很了。

心下开心的崇祯却是开口道:“忠贤呐,说这话的后果你可知道是什么?可有人证?”

魏忠贤再次叩首道:“禀皇爷,人证是有的。当年东厂派去伺候福王的小太监,如今尚在福王府中当差,到时候一问便知。还有福王的贴身护卫,也能作证。”

崇祯唔了一声,淡淡地道:“起来罢。”

等魏忠贤从地上爬起来后,崇祯却是对温体仁道:“若是如此,福王叔之事又该当如何?”

温体仁却是躬身道:“启奏陛下,福王当除爵问罪,然则,福王毕竟是宗亲,不如诏宗人府宗人令并左右宗正前来问话?”

崇祯心里却是卧槽了一声,自己果然是个历史小白,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本来还以为宗人府是螨清时的机构,原来大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既然有了宗人府,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崇祯干脆干脆问道:“宗人令现下何人?左右宗正何人?”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宗人令现为礼部尚书孟绍虞所领,左右宗正乃是礼部左右伺郎所领。”

麻卖批,崇祯心下暗骂一声,这皇室的家事儿让这些文臣来管着,想想都他娘的操蛋。罢了罢了,不管怎么说,反正先怼死福王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福王一系爵将除(3K字章第二更)

孟绍虞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拒绝的,不可能你要让我起床进宫,我就得起床进宫吧?

然而这种拒绝并没有什么卵用,若是换个人喊他起床,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是崇祯皇帝派人把他从床上拎起来,那他还真就得起床,进宫。

眼看着面色不虞的崇祯皇帝,孟绍虞的心中一片凌乱,谁招惹这位爷了?关键是这位大爷不爽关老子礼部什么事儿啊?

等到孟绍虞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孟绍虞的心中就更凌乱了。如何福王就在眼前,孟绍虞简直恨不得甩他几个大耳刮子——假如欧打藩王不会触犯大明律的话。

崇祯却是不理会孟绍虞那副死了老子娘的苦脸,只是冷冷地道:“爱卿既然掌着宗人令,说说罢,这事儿该怎么办。”

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其实宗人令一职由礼部兼职开始,这宗人令基本上也就是个摆设。

比如说藩王生了娃子,要给孩子上个宗籍,那这时候肯定是要向礼部,也就是宗人府报备一下,但是平时,谁鸟这挂了名的宗人府?老子可是皇亲国戚,你一个外姓来管着老子,你算哪根葱?

不得不说,老朱家的这些藩王们个个都是人才,想的倒也差不多。反正自打朱老四靖难之后,除了宁王作死谋反被正德一方给吊打了之外,剩下的哪个藩王活的不滋润了?平时里侵占个土地,强抢个民女什么的,那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然而此时不成了,崇祯既然在深夜把自己给诏进宫来,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皇帝就没想着把事儿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相反,只怕这位消停了没几个月的皇帝,又要举起手中的屠刀了。

仔细思量一番,孟绍虞觉得还是先行试探一番的好:“启奏陛下,依大明律,福王殿下当赐自尽,且福王一系当除爵。”

若是换了个要脸的皇帝,估计这时候就要说上一句“朕不忍致法于王,卿等再议之”一类的屁话,然而对福王屁的感情没有,穿越过来的这具肉身本体跟还这福王有仇的崇祯皇帝,却是连个样子都懒得装,干脆了当地下了指示:“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没甚么好说的。明日朝堂之上,孟爱卿便以宗人令弹劾福王。”

得,这位爷杀气腾腾的话,直接让在场的几个人明白了崇祯的意思——福王必死无疑,福王一系,只怕就怕烟消云散。

所以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待群臣见礼完毕后,孟绍虞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拒绝的,不可能你要让我起床进宫,我就得起床进宫吧?

然而这种拒绝并没有什么卵用,若是换个人喊他起床,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是崇祯皇帝派人把他从床上拎起来,那他还真就得起床,进宫。

眼看着面色不虞的崇祯皇帝,孟绍虞的心中一片凌乱,谁招惹这位爷了?关键是这位大爷不爽关老子礼部什么事儿啊?

等到孟绍虞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孟绍虞的心中就更凌乱了。如何福王就在眼前,孟绍虞简直恨不得甩他几个大耳刮子——假如欧打藩王不会触犯大明律的话。

崇祯却是不理会孟绍虞那副死了老子娘的苦脸,只是冷冷地道:“爱卿既然掌着宗人令,说说罢,这事儿该怎么办。”

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其实宗人令一职由礼部兼职开始,这宗人令基本上也就是个摆设。

比如说藩王生了娃子,要给孩子上个宗籍,那这时候肯定是要向礼部,也就是宗人府报备一下,但是平时,谁鸟这挂了名的宗人府?老子可是皇亲国戚,你一个外姓来管着老子,你算哪根葱?

不得不说,老朱家的这些藩王们个个都是人才,想的倒也差不多。反正自打朱老四靖难之后,除了宁王作死谋反被正德一方给吊打了之外,剩下的哪个藩王活的不滋润了?平时里侵占个土地,强抢个民女什么的,那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然而此时不成了,崇祯既然在深夜把自己给诏进宫来,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皇帝就没想着把事儿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相反,只怕这位消停了没几个月的皇帝,又要举起手中的屠刀了。

仔细思量一番,孟绍虞觉得还是先行试探一番的好:“启奏陛下,依大明律,福王殿下当赐自尽,且福王一系当除爵。”

若是换了个要脸的皇帝,估计这时候就要说上一句“朕不忍致法于王,卿等再议之”一类的屁话,然而对福王屁的感情没有,穿越过来的这具肉身本体跟还这福王有仇的崇祯皇帝,却是连个样子都懒得装,干脆了当地下了指示:“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没甚么好说的。明日朝堂之上,孟爱卿便以宗人令弹劾福王。”

得,这位爷杀气腾腾的话,直接让在场的几个人明白了崇祯的意思——福王必死无疑,福王一系,只怕就怕烟消云散。

所以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待群臣见礼完毕后,孟绍虞便顺着崇祯的意思,直接在朝堂上扔下了一颗大雷:“臣启奏陛下,福王殿下横行洛中,驾贴捕民,格杀庄佃,所在骚然。臣以为,此福王殿下失德,当致王于法。”

毕竟现在是大朝会,不再是昨天晚上几个心腹大臣的茶话会一样,崇祯却是假惺惺地开始要脸了:“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福王更是朕的王叔,朕即不敏,亦不忍致法于王,卿等再议之。”

只是不想,阉党之中便有名叫袁弘勋的御史出班道:“臣御史袁弘勋有本奏。”

崇祯嗯了一声,开口道:“若是与福王叔之事无干,便稍后再递折子上来罢。”

袁弘勋却是径直出班行礼道:“臣袁弘勋冒死启奏陛下:陛下前番有言,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如何到了福王殿下这里便不依律法?陛下此行,置大明律于何地?臣请陛下收回前番再议之言,致法于福王!”

崇祯佯怒道:“福王乃朕之王叔,即便不依大明律之议亲,还要依为亲者隐,朕亦不当致法于王,爱卿此言过矣!”

朝臣们却是根本就没有把崇祯的话当回事儿,屁的亲亲相隐,你崇祯皇帝只怕恨不得福王去死才好,要真是亲亲想隐,这事儿根本就到不了朝堂上来说!

再一看退回班中的御史大人悄然向着侍立在崇祯不远处的魏忠贤使了个眼色,朝臣们心中这才恍然:丫们早就串通好了!一个得名儿的,顺便让皇帝得了利,真他娘的好算计!

既然有不要脸的带了头儿,那大家便比比谁更不要脸好了——反正死的是你老朱家的,也不是俺们家的人。

当下吏部尚书房壮丽便跳了出来:“臣启奏陛下,福王失德,乃洛中百姓之祸也。陛下身为天子,乃代天牧民,岂可为一己之私而废律法?臣请陛下致法于王!”

户部给事中韩一良眼见户部尚书郭允厚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当下也跳了出来:“臣附议,请陛下致法于王!”

崇祯佯怒道:“卿等欲逼朕灭亲耶?”

温体仁这时才不紧不慢地出班道:“陛下息怒,臣等不敢。只是,臣亦有几句话要说。”

崇祯怒道:“讲!”

温体仁又是躬身行礼,这才开口道:“臣启奏陛下,太祖高皇帝分封诸藩,乃是拱卫朝廷,方才陛下也是说过的。”

崇祯嗯了一声,说道:“不错,此乃太祖高皇帝之本意。然则又与福王叔之事何干?”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福王横行洛中,几使洛中膏腴之地民不聊生,此拱卫朝廷之所为?不过是给朝廷抹黑罢了,陛下不可不察之。”

孟绍虞则是再次跳了出来,给温体仁敲边鼓:“臣启奏陛下,福王不止横行洛中,更是心怀怨望,也有狂悖之举。”

说完,又把温体仁头天晚上从魏忠贤那里听来后转述给他的一番话再次说了一遍。

此言一出,却是起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整个儿的朝堂都安静了,过不多时,却是嗡地一声炸开了锅,纷纷附议孟绍虞的奏本,要求致法于福王——这他娘的是政治正确,一个心怀怨望的藩王千万留不得,万一再起了靖难之役可如何是好?

既然朝臣们群情汹涌,崇祯也不好再拿捏着,当下便顺水推舟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命锦衣卫锁拿福王府上下进京,待福王进京后再行处理。”

只是不待群臣高呼陛下英明,崇祯便再一次展现了他不讲理或者说不按常理出牌的一面:“既然福王一系要除其爵,便尽没福王府的田产充入皇庄,募无地之民种之。”

不理会群臣们目瞪口呆的表情,极度不要脸的崇祯接着道:“还有,礼部掌宗人令,未能管教好诸藩,其令,复设宗人府,掌皇族属籍,修辑玉牒,奠昭穆,序爵禄,丽派别,申教诫,议赏罚,承陵庙祀事。以瑞王朱常浩为宗人令,以惠王朱常润及周王朱恭枵为左右宗正。”

定下了调子的崇祯十分干脆地扔下朝臣们就跑路了,而此时的福王府中,福王朱常洵却还是日上三杆人未起,犹怜怀中俏佳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头滚滚福王府

芳龄二八的佳人“啊”的一声尖叫,却是赶忙从福王身子上面滚落到床塌里面,顺手就抓起了锦被给福王和自己盖好。

福王的兴致被人打断,直感觉下面的兄弟有要失控的趋势,再看那贴身太监的样子,当下便怒喝道:“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本王不是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那太监倒也顾不得再回味方才一闪而逝的美景,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定神道:“启禀王爷,王府外有天使过来宣旨。”

福王这才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唤人进来伺候寡人更衣。”

那太监却是没有立即领命喊人,而是接着道:“王爷,天使说要王妃与世子一同前去。”

朱常洵却是越发的不耐烦,怒道:“去便去,想来是京中的小皇帝有甚么赏赐下来,又有甚么大不了的?先帝在时,哪年不是这般?滚,命人进来给寡人更衣要紧!”

朱常洵的太监还想再接着说外面还有大队的锦衣卫转了福王府,转念一想却不正好说明王爷深得帝心,这宣旨的架势都要比旁人更甚?因此上想了想便没有再说甚么,只是领命出去,唤人给王爷更衣洗漱。

一个接近三百斤的胖子更衣洗漱又能有多快?福王在府中磨磨蹭蹭的洗漱,福王府外等候着的许显纯可就有些不耐烦了。

坐于马上的许显纯拿着马鞭轻轻在手中敲打着,对旁边儿老神在在的曹化淳道:“我说曹公公,这福王殿下不会以为是咱们来给他送封赏的罢?还这么拿捏着福王的架子?”

曹化淳却是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低声道:“那又如何?这旨意一时不宣,他便是一时的福王,我等便是奴婢。且等着罢。”

许显纯却是嘿了一声,也不再话说,只是心中不住地盘算着往南洋那个地儿多派些锦衣卫过去,后来想想却不是自己的辖内之事,心中愈发的不爽,对福王的不满,也就愈发的大了起来——人家都他娘的扔点儿种子就能有收成,洛中好地全让你占了,那些泥腿子还不得饿死?

只不过纵然再多的不满,暂时间也得先压了下去,只要福王一刻未出王府领了旨意,自己便无可奈何,除非是福王拒不接旨,那样儿自己倒是能好好收拾福王一番。

等到福王洗漱完毕,却是先见了福王妃邹氏,再与邹氏与选侍姚氏,带着世子朱由崧一起往大门而去。

朱由崧此时年方二十,却是与福王一般,每日沉溺于酒色之中,见福王摆开这般大阵势迎接圣旨,却是笑道:“父王,今日不过是皇兄那边儿有旨意过来,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

福王朱常洵却是笑道:“不过是给你那皇兄一个面子罢了。小皇帝刚刚登基,寡人便是他的皇叔,我大明以孝治天下,这天下原本便是他那个死鬼爹爹夺了寡人的,他又如何不让着寡人三分?只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给他点儿面子,以后也好给你两个弟弟要来更好的封地。”

听到朱常洵提到朱由渠和朱由桦两个弟弟,朱由崧却是笑了笑,应道:“父王英明,两个弟弟还小,到时候还指望皇兄给他们两个好一些的封地。”

一家人只是说说笑笑的向着大门而去,身后跟着的,正是福王府的仪仗。只是随着大门打开,福王的一颗心便直接往肚子里边儿沉了下去。

朱由崧毕竟年轻了些,见门外的阵势,只道是皇帝看中自家,当下轻声对福王朱常洵道:“父王,今日摆开这般阵势,也不知道皇兄是给了我家甚么封赏?”

朱常洵却是心中发冷,怒声道:“闭嘴!”

见朱常洵发怒,朱由崧虽然心中不解,然则毕竟是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皮,当下便讪讪退后几步。

朱常洵却是不理会身后诧异的王妃等人,只是对着依然端坐在马上不曾下马的许显纯和曹化淳道:“二位今日来洛中,可是要拿本王进京的?”

曹化淳一直不曾抬起的眼皮直到此时才张了开来,望着福王朱常洵道:“王爷,有旨意,接旨罢。”

若是换了开国时的二十四王,只怕早已得了风声,说不得便有人要学当时还是燕王的成祖皇帝一般,来个靖难了。只是自打成祖皇帝后,大明的这些藩王便被当成了猪一样来养着,又有哪一个还有开国二十四王的本事?只怕是连正德年间的宁王也比不过。

朱常洵见曹化淳这般作态,心中便已经了解,嘴角扯出来一丝惨笑,便即命人摆开香案后,跪地道:“臣朱常洵接旨。”

见福王府呼啦啦尽数跪倒在地恭迎圣旨,曹化淳这才冷笑一声,自身后小太监一直端着的托盘中取过圣旨,打开后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朱常洵失智,祸乱藩地,有违太祖高皇帝教化。福王妃邹氏、选侍姚氏,福王世子朱由崧,未能尽为人-妻子者劝诫之道,着锦衣卫一体锁拿回京,交由宗人府处置,钦此。”

福王朱常洵此时心死若灰,知道此一番定然时在劫难逃,只是惨然一笑,叩首道:“臣朱常洵领旨,谢恩。”

朱常询认命般地任由锦衣卫将自己锁拿起来,朱由崧却是高声叫道:“放开小王,皇兄定然是被小人蛊惑,才有今日之事,待小王禀明皇兄,定然要将尔等治罪!”

不待许显纯开口说话,朱常洵却是先喝斥道:“闭嘴!不许你再说半个字!”朱常洵却是生怕朱由崧再说出甚么不该说的话来,被这些厂卫回报给崇祯小皇帝,那样儿才真的是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至于现在被锁拿进京,那名存实亡的宗人府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曹化淳见朱由崧讪讪地闭了嘴,这才转头望向仍然跪倒一片的福王府属官和侍卫,冷笑一声,接着道:“陛下另有旨意给福王府长史、教授、内典宝、指挥使、仪卫舍人,诸位,请接旨罢。”

待福王府的这些文武属官都是叩头高呼接旨后,曹化淳这才又接过一封圣旨,打开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失智,左右长史未尽人臣之责,有负先帝重托,着杖毙。”

“福王府教授,有失人臣之责,以致于福王失智失德,为患藩国,着杖毙。”

“福王府内典宝,内外勾结,为害藩国,有损福王仁德,着绞。”

“福王府指挥使、仪卫舍人,为害藩国,有损福王仁毛,斩!”

一连串杀气腾腾的或绞或斩的旨意下来,别说是整个福王府的文武属官和上上下下的人了,便是福王朱常洵,也是一颗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这小皇帝可是真够狠的,光这一连串的文武属官,就已经有六七十人之众,除去一些整理书信的书堂官、舍信官、审理司之类无足轻重的小文官和承奉司的一些太监外,剩下的竟然是一个放过的都没有。

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一直不曾出声的许显纯却是一挥手,对着身后的锦衣卫道:“拿下,行刑!”

福王府的一众文武属官却是一片哗然,本以为就算是被判了个死刑,也要等到秋后处斩,或者是待进了京后再行处置,看这架势却是要立即动手。

不待众人做出什么反应,许显纯自京中带来的锦衣卫却是直接依着官服挨个儿的抓人,待人抓齐之后,便先拖出来左右长史。

一个小旗对着许显纯道:“大人,已经验明正身?”

许显纯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吐出来两个字:“杖毙。”

此时哪里有条凳能绑了人后再行刑?锦衣卫倒也简单,只是两个人按住一个长史在地上,又有两个人举起手中长棍猛然打下去,也不管长史的哀嚎,只一五一十地数着,待得数十棍后,两个长史便齐齐毙命。

那小旗过去探了探鼻息,复又对许显纯道:“启禀大人,人犯已经毙命。”

许显纯却是面无表情地道:“继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背黑锅的毛文龙

此时的福王府人头滚滚,辽东,接近东江的险山集的一处密林里,正七倒八歪地倒着一群精壮子子,有伤口的便自己或由旁边儿的人帮助包扎,没有伤口的则是闭着眼睛假寐小憩一会儿。

不多时,一个精瘦精瘦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着一个相貌奇异,在一群东倒西歪的人群之中仍是坐的板直的昂藏大汉喊道:“大哥,快,狗建奴又他娘的追过来了,咱们得赶紧走!”

那大汉猛然站了起来,招呼一声道:“兄弟们起来了,赶路要紧。”说完,便辨认了一番方向,大步向前走去。身旁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相貌颇为清秀。闻言也只是和剩下的三十余个汉子一般无声地站了起来,紧紧随着那汉子而去。

大汉旁边儿一个同样精壮地汉子猛然一扯旁边用绳子捆着的一个建奴,问大汉道:“大哥,咱们千里迢迢地去辽东投军,本来从登莱更省事儿,您非得带着兄弟们去掳了这么个建奴过来”

那大汉闷声道:“礼尚往来不懂得么?咱们去东江投军,不带着手信过去,没得让那毛文龙将军看的轻了。”

那问话的汉子却是接着道:“那咱也用不着掳这么个二十多岁的玩意儿啊,因为他都折进去两个兄弟了。要我说,咱们不如把他扔了,偷摸地回去再想办法掳了那个五六岁的来算了。”

那大汉瞪了一眼问话的汉子,喝斥道:“你他娘的傻了是不是?掳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个鸟用?他是能带兵还是能干啥?这个可是代善那个狗建奴的儿子,要不是没盯到他大儿子的信儿,老子更想去抓了那个叫甚么岳托的货。”

见那汉子仍然一副不解的呆萌表情,大汉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掳个小孩子,没得让毛文龙将军把咱们看的轻了,但是换了这么个家伙,怎么着也能让人高看咱们兄弟一眼,若是能让咱们兄弟们自成一军,倒时候还怕没有军功?兄弟们个个都是封侯在望!”

那汉子嘟囔道:“反正俺脑子笨,大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办,听大哥的就是了。”

一行人不再说话,只顾着闷着头赶路,被称为是代善之子的那个建奴,由于双手被捆的结实,口中也被塞了麻核桃,却是有苦叫不出,只得跌跌撞撞地跟着赶路,倘若慢了一丝一毫,不是挨了鞭子抽,便是被人用刀子开个口子,一路当真是苦不堪言。

而在此时被建奴称之为盛京的沈阳,正红旗的旗主代善看着跪在地上的甲喇额真博尔济吉特固良,心中操刀子砍死他的心都有了。

来回踱了几步,猛然间一脚将固良踹倒在地,怒喝道:“说,硕托那个混账到底是怎么被人掳走的?!”

固良被踹倒在地,倒也是不恼,只是一个翻身,复又跪好后,磕头道:“回贝勒爷的话儿,前些日子,小主子带着奴才等去辽阳那边儿巡视,在一个村庄休息的时候被人掳走的。”

代善却是冷笑道:“好好地儿跑辽阳干什么去了?在村庄休息?只怕是去村子里面祸祸人家闺女去了罢?说!到底是甚么人干的?”

固良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接着道:“奴才也不知道,一行人大概三十有余。因着当时小主子说不许人打扰,想着小主子一身好武功,奴才们便大意了。”

越听越怒的代善却是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不停地猛踹着固良,一边儿踹却是一边儿怒骂:“混账东西!那等时节,便是一身再好的功夫,又能使出来几层?你难道不知?再者说,既然失陷了硕托,为什么现在才来回报?你个狗奴才不知道本贝勒已经失了岳托?前番失了岳托,现在又失了硕托,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想让贝勒爷绝后啊!”

被代善踹得在地上翻滚不已的固良却不敢还嘴,只是抱着头喊道:“奴才该死!奴才当时也只是带了一个牛录,陪着小主子去辽阳寻些乐子,现今回来也是想要带上本部甲喇去救小主子!贝勒爷饶命!”

代善这才消了些怒火,喝道:“滚!救不回硕托,你也不用回来了!”

固良这才翻身跪好,磕头道:“喳!”

待代善一挥手后,固良这才起身,躬身退了出去,自去点齐了本部甲喇留在沈阳的兵马,追着前番便一直在搜寻硕托的那一个牛录而去。

代善却是静不下心来,干脆便往建奴伪宫而去,未见黄台吉。

黄台吉看着眼前低眉顺眼有如小媳妇一般的代善,心中却是大爽,故作姿态道:“大哥怎么有时间到弟弟这儿来了?”

代善心中怒骂黄台吉装傻,前番固良那个狗奴才回来汇报的事儿,你黄台吉这会儿能不知道?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现今既然有求于黄台吉,代善倒是痛快地作足了姿态:“启禀大汗,小儿硕托胡闹,在辽阳被人掳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奴才求大汗大发慈悲,救救硕托。”

黄台吉佯做大惊道:“竟有这等事?前番失了岳托,弟弟心中已然过意不去,此番无论如何,都要将硕托求回来,否则弟弟以后还有何面目面对父汗?”

见黄台吉这就装模作样地点兵派人去救,代善纵然明知其中作戏的成分更多一些,面上仍是感激涕零道:“大汗厚恩,奴才非万死无以为报!”

黄台吉却是挥了挥手,开口道:“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来?硕托是大哥的儿子,便是小弟的侄子,咱们才是最亲的一家人呐。”

见代善依然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黄台吉却是接着道:“既然救兵已经派出去了,咱们便先不提这事儿。前番让大哥准备的粮草,却是准备的如何了?”

代善此时哪里有心情管甚么粮草不粮草的事儿?当下便敷衍道:“回大汗,粮草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黄台吉却是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见变化,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召阿敏和多尔衮等人过来,一起商议下攻打东江的事儿。以弟弟看来,掳了硕托的,定然是毛文龙那狗蛮子的人手,如此正好找他将岳托侄儿的仇一起报了!”

听闻黄台吉的分析,代善这才打起精神来,应道:“大汗英明,奴才这就去找阿敏和多尔衮等人前来。”

待阿敏、多尔衮和莽古尔泰以及多铎等人再次回到建奴伪宫的时候,众建奴一番商议,却是决定干脆别等了,就这个时间,开干,毛文龙也太恶心人了——前番被他得手,失陷了岳托,这狗东西不识好歹,这回又故计重施,把硕托也给弄走了。

如此这般下去,在场的大大小小的建奴,哪个没有家眷?哪个没有几个儿子?失陷,或者干脆说死掉一个两个的不心疼,但是这般弄法,大家伙儿又有多少儿子能经得起毛文龙祸害?

再不除去这狗东西,大家伙儿也不用干别的了,天天在家里和自家福晋造小人生儿子罢,要不然怕是不够死的速度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毛文龙的决断

毛文龙看着手中的密报,嘿嘿冷笑了两声,对着身边儿的耿仲明道:“这些狗建奴还是忍不住了,老子就等着他们来了。”

耿仲明却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刚长出来一些的头发,对毛文龙道:“反正孙儿这回是不再往建奴那边儿混了。”

毛文龙又是嘿嘿一笑,故意笑道:“要不然你不扮建奴了,干脆再剃光了,扮成个和尚,想办法去给建奴下毒算了。”

心头被数万只神兽给践踏了的耿仲明却是不知道后世那句麻卖批,否则定然要问问毛文龙,自己有一万句的麻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万般无奈的耿仲明陪笑道:“祖父大人说笑了,那大军行进间,哪儿来的机会给孙儿去下毒?”

向来八字无良,五行缺德的毛文龙正待继续说话,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尚可喜将话头打断:“大将军,斥候来报,西北方向约数十里地,正在三十余个我大明的人,被约一牛录左右的建奴追杀。这三十余人中带着一个建奴,可能是他们抓了建奴的甚么人过来。”

毛文龙当下也不再说话,一把抓起桌上的马鞭,说道:“走,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真是咱们大明的人,咱们可得接应一番,把那些狗建奴留下。”

尚可喜笑道:“不错,那可是一千五百多两会活动的银子,不意今日竟送上门来了!”

毛文龙和耿仲明都是坏笑一声,几人便带着亲卫出发。

越过了义州的边界,再向前便是建奴实际管辖的地头儿了——当然,毛大将军向来不这么认为,那片地不过是大明的后花园,自己想什么时候过去浪一圈就什么时候浪一圈,反正所谓的南四卫基本上被建奴所弃,自己不浪白不浪。

抄起了自己宝贝的很的千里镜,毛文龙便望向了一前一后,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的两伙人。这一看,却是啧啧称奇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伙人这他娘的是干了什么事儿了,后边儿追杀他们的狗建奴可都是正牌的正红旗的建奴。”

苦于自己没有千里镜这等稀罕的宝贝物事,尚可喜却是抓耳挠腮地向毛文龙道:“大将军把这宝贝借卑职用用呗?俺保证还你。”

毛文龙却是一边儿看一边儿答道:“放你的狗屁!老子还不知道你的貔貅性了?这东西到了你手里,你能舍得还给老子才怪!”

正骂着,毛文龙却面色古怪地道:“有意思了嘿。这些家伙不会是把黄台极那狗奴才给抓了吧?怎么后边儿的建奴连放箭都不敢?大家都是两条腿,这他娘的等建奴追上,都到了老子的东江了!”

尚可喜求千里镜不得,心中正自郁闷,闻言便讥笑道:“大将军心可真大,您老人家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建奴的苦肉计来赚你的?”

毛文龙笑骂道:“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脑子。你想想,这么一个牛录的建奴过来赚老子?这不是给老子送战功么?黄台吉虽然脑袋不大好使,但是也没笨到这个份儿上。”

尚可喜撇撇跟没有再话说,却听得毛文龙哎哟一声,喊道:“快!仲明亲自去接应一番,前边儿跑着的这些家伙们要撑不住了!”

耿仲名闻言,抱拳应了声是,也不废话,几人带来的足有一个千户所的兵力,耿仲明当下点了三个百户所的兵力就冲了出去。

此时一路奔逃过来的昂藏大汉等人,体力也是渐渐不支,眼看着就要被建奴追上。那带头的汉子却恰好看见对面山坡上一溜儿烟尘扬起,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那大汉当即便停下向前奔跑的脚步,朗声道:“兄弟们,对面儿的山上,想必便是毛大将军的援军过来接应咱们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杀建奴!”

待着众人齐声应是后,这大汉却突然来到了硕托身旁,挥起手中的长刀,连刀带鞘一起砸向了硕托的右腿膝盖之处。

只听得呵嚓一声,猝不及防的硕托却是被砸个正着,右腿当即便被砸得变形,吃痛不已的硕托碍于口中被塞上了麻核桃,整个人只是闷声“唔”了一声,便倒在地上翻滚不已。

那大汉却是“呸”地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原本老子还想抓个囫囵的献上去呢,这下子给弄瘸了!”

说完,这相貌奇异的大汉便不再理会口中一直发出沉闷地唔唔声硕托,反而恨恨地望向了后边儿追杀过来的百余建奴,朗声对身边的三十几人道:“兄弟们,咱们援军到了,且休息一会儿,待这些狗建奴过来了,便杀他个回马枪!”

旁边儿的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闻言,却是笑道:“来之前便听父亲说,这狗建奴的一个人头便值当五两银子,这不正好该着咱们发财?”

其他人闻言,正纷纷大笑,却不防带头的大汉身边那六七岁的小孩儿开口道:“大哥真是没出息!”

被一个小孩儿取笑了的汉子倒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道:“老二说说看,大哥怎的又没出息了?”

那小孩儿笑道:“大哥只看到了一个建奴的人头值当五两银子?怎的就看不到来日收复了这辽东之后朝廷的封赏?不说裂土分茅,就算是能封个侯伯,又岂是这区区千八百两银子能比的?”

与自己这个二弟向来感情极好的青年问言,却是哈哈大笑道:“就你个小屁孩儿能!那大哥等你长大了平复辽东封侯,到时候大哥也跟着沾光!”

旁边一众人等,闻言也都是跟着大笑起来,三十余人的队伍,竟然全未将对面三百余追兵放在眼里。那带头的大汉也是大笑道:“该着老子发达!有你们两个好儿子,老子张献忠要是再不能出人头地,那还不如找个娘们儿的尿壶浸死算了!”

这边儿的三十几人倚仗自己身后有毛文的援军在那里说说笑笑的,后面追击的建奴此时离着不过数百步的距离,又如何看不到毛文龙所派援兵扬起的尘烟?

带队追击的牛录额真阿颜觉罗允真有心带兵退去,但是慑于军法,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暴怒的代善,此时也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觉得自己不如干脆就此战死算了!

耿仲名心中却是狂喜不已,自己带着三个百户所的兵力,从山上下来,体力可比一路追击过来的建奴要强多了,再加上这三十余个汉子,多少也能起点儿作用不是?此时对面儿的建奴,在耿仲明眼里已经不再是建奴,而是长了两条腿,会活动会走的银子!每个五两!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京观之又见京观(近4K字大章)

耿仲明带着三个百户所的三百精兵来到张献忠所在的位置,下了马后一边儿命令众人整理队列,一边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献忠。

张献忠身高近八尺,双手近膝,面目又生得奇异——这还真不是什么好词儿,奇异多半就是说这家伙长的不怎么好看。

耿仲明心中啧啧称奇,却是问题:“某家乃是耿仲明,人称耿二,现为毛大将军麾下参将。那汉子,你是哪里人氏?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后边儿的建奴是怎么回事儿?”

一连串的问题让张献忠头疼不已,却仍是耐着性子,拱手答道:“回将军的话,某姓张,名献忠,字秉忠,乃是陕西省定边县人,曾当过捕快,也曾在延绥镇从军,后来因事除名,如今却是带着乡里的一众弟兄们来东江投毛大将军。”

望了一眼正痛的满地打滚的硕托,张献忠接着道:“张某想着既然来投毛大将军,便不可空手而至,故而在建奴那边儿盯梢了许久,算算差不多要月余的时间,这才有机会抓了代善家的硕托小建奴,以为手信。”

耿促明走到硕托旁边,蹲下身子一把抄起硕托的猪尾巴,仔细打量一番后,这才站起身来笑道:“好汉子!有了这狗建奴,不怕毛大将军不重用张兄弟,到时候咱们一起杀鞑子。”

见张献忠也是哈哈大笑,耿仲明又道:“张兄弟且到军阵后面,待兄弟料理了对面的狗建奴,咱们再一起回去向毛大将军请功。”

张献忠面带不愉地道:“这些建奴是张某引来的,张某自当上阵杀敌才是。”

耿仲明一愣,接着又哈哈笑道:“张兄弟别误会,耿二可不是起你不起,实在是这军阵之上,不是个人单打独斗能比,张兄弟带来的这些兄弟,一看便不是行伍之人,若是用于战阵,实在是可惜了。若张兄弟实在有心,那就先在一旁为耿二掠阵,待两军混战在一起之后,张兄弟等人再上前相助,如此可好?”

张献忠毕竟是从过军的,仔细想想事情确实如耿仲明所说,自己带来的这三十余人,单打独斗都是好手,一个打两个也不是甚么问题,但是到了两军对垒之时,这三十人用处着实不大,反而会让友军束手束脚的难以放开,当下便点点头道:“就依耿将军。”

一路奔逃过来的张献忠等人和追击他们的正红旗建奴相距本来便不足二里之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双方的距离就已经接近到了不足五百步的距离。

五百步有多远?以大明的一步约一米五左右的距离,五百步撑死了还有不足千米左右的距离,用后世的话说,放个屁的功夫都到了。

可是就是这个放个屁就能到的距离,对于阿颜觉罗允真来说,就是一个通往长生天的距离——从山上冲进来的明军距离那三个多个泥堪的距离可比自己近多了,这些人已经开始整理好队形了。

由于一路上光追着那三十多个泥堪在山里钻来钻去,嫌弃马匹累赘的阿颜觉罗允真这时候却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除了自己骑着一匹,剩下的一整个牛录的大金勇士,竟然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有马的。

若是人人都带着马匹过来,至不济也能一个冲锋之下,解决掉对面的三百来个明军,现在好了,大家都没有马,人家明军还列好了队列,就等着自己冲上去送死了!

心中暗恨不已的阿颜觉罗允真当即也勒住马缰,喝令自己这个牛录的兵丁整理队形。

耿仲明与毛文龙在一起厮混的久了,也是学的又阴又坏,见对面的建奴开始整军,便翻身上马,抽出随身的马刀指向建奴一方:“一轮箭!向前百步!”

三个百户所的百户见了旗号,当即便将命令传了下去,三百明军一起单膝跪地,张弓搭箭,看了看方位便将箭射了出去,浑然不去管差不多五百步的距离足够让箭矢变得软绵无力,一轮箭射完,众军便齐齐收起了弓箭,拿起向前。

一排一百人,三排三百人,三百人一起张弓射出来的箭,纵然比不得强秦之时铺天盖地的箭雨,但是仍然如同一张大网一样,让人胆寒。

阿颜觉罗允真更是暗骂对面的明军不要脸。倘若对面儿的明军都使用火器,自己倒也没那么怕——差不多五百步的距离,听个响儿罢了。可是谁知道对面儿的明军里面有没有神射手,恰好能将箭射过来?

就这么一轮箭雨的干扰,整个牛录眼看就要完成的军阵就此破裂,直气得阿颜觉罗允真一边儿抽打乱窜的士卒,一边儿喝令整理队形。

等到建奴的军阵差不多完成之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从原本不足五百步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足四百步。阿颜觉罗允真当即抽刀高喝向前,建奴的军阵也开始缓缓移动,向着明军方向而去。

待到了三百步之距时,耿仲明故计重施,又是喝令放箭。阿颜觉罗允真却是心中冷笑,方才的一阵箭雨,根本便是连一个大金的勇士都没有伤到。既然明军那边儿没有神射手,那在这接近三百步的距离,箭雨射出来也就是唬唬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罢了。

果不其然,这一回,建奴的士卒根本就没有理会那明显射不到自己的箭雨,只是盯着对面明军的动作,缓步向明军靠近。

到了不足两百步时,耿仲明再次喝令放箭。这一回,建奴的士卒则是更加淡定——穷逼的东江军连覆盖式的箭雨都办不到,百步一射的箭雨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好吗,两百步的距离,等箭矢落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变得软绵无力了,挥手一拔便能挡开。

除去几个实在倒霉——没有注意到头顶上落下来的箭矢,被直接从后脖颈扎进胸腔而毙命,其他的建奴士卒根本就无视了这一阵箭雨。

至于阿颜觉罗允真,刚是蛋疼的想要砍死明军的将领。若不是顾忌着对面儿明军和那三十多个泥堪的距离实在太近,怕箭雨伤到了硕托小贝勒,阿颜觉罗允真甚至想下令给明军来上几轮急射式的箭雨,教教这些南蛮子什么才叫射箭!

耿仲明见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百步,阿颜觉罗允真也开始带着建奴的士卒开始小跑进行冲锋前的准备,耿仲明却是满脸阴笑的对自己边儿最近的百户道:“把那些好玩意儿给这些狗建奴来上一轮,让他们尝尝鲜。”

那百户闻言,也是满脸地坏笑,领命后下去传令。最靠前的一个百户所的士卒,皆是将手中的弓箭往地面上一扔,一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子,瓶子口被塞的紧紧的,里面儿不知道装了些甚么玩意儿,却是拉着一根三寸有余的火绳在外。

众人又掏出火折子吹了吹,将火绳引燃后,慌忙就将手里的瓷瓶子向着建奴的方向扔了过去。

众建奴倒是看见了明军点火的动作,然而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个如同拳头般大小的瓶子,见都没见过的破玩意,便都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冲向明军的阵列——只要双方一接近,这三百明军哪里会是大金国勇士的对手?

然而就是这份大意,彻底让这伙儿建奴走上了通往长生天的道路上。

被扔过来的瓷瓶本身到没有什么,甚至于有胆大的建奴拿走去拨开向自己砸落过来的小瓶子。只是不曾想,这一百个被扔过来的小瓶子,却是先后爆炸开来。

有落地早些的小瓶子在地上爆破之后,瓷片乱飞,割伤了不少建奴的小腿,剩下的还有一些在空中便炸开的瓶子,却是给建奴带带了极大的杀伤——接近五十之数的建奴就被凌空炸开的碎片将脖子开了个口儿。

被割伤了腿的建奴纷纷倒地,却是给后面前向冲锋的建奴带来了大麻烦,踩过去,就是把自己的兄弟给踩死,躲,却是明显来不及。至于那些被割伤了脖子的建奴,大多也是倒地哀嚎,有的一时不死,便试图用手去捂住脖子上的伤口。

见建奴这一下子倒了大霉,耿仲明嘀咕一句:“这些读书人,就是他娘的坏!”,言罢,便喝令道:“杀过去!一个不留!”

三个百户所的军士一听命令,皆是精神一振,这他娘的可是银子啊!发一声喊,抽出腰刀,便齐齐掩杀过去。

刚刚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建奴哪里还能打起精神迎敌?被眼睛都发绿的明军冲进自己的军阵便是一阵好砍。至于方才还骑在马上,准备和明军将领正面交锋的阿颜觉罗·允真,早就被凌空炸裂的小碎片给伤了,跌到马下之后,又被一通好踩,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

张献忠一行三十多人就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传说中东江那支苦逼的军队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耿仲明见其他明军都去收割首级了,这才又来到张献忠跟前。再张献忠忽然间有些垂头丧气的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张兄弟这是怎么了?”

张献忠意兴阑珊地道:“张某还以为来东江都闯出个样儿了,不成想东江竟是如此强军。某还来这里干什么?”

忽然间,张献忠又振奋道:“张某等会儿便去向毛大将军求个官身,然后便带着兄弟们去建奴左近之地,占个山头,总不能让他建奴安生便是,到时候,怕也能弄到不少建奴的首级。”

耿仲明闻言,这才恍然,当下便哑然失笑道:“张兄弟说哪里话来。这些东西,便是东江也不多,若真与建奴硬斗,多半也是不成的。此番也不过是欺建奴人少,先试用一番罢了。”

见张献忠仍然一副不信的样子,耿仲明道:“不管张兄弟信不信,且在此稍等片刻,待耿二给建奴弄好一份大礼后,咱们再去见毛大将军。”

张献忠好奇道:“甚么大礼?”

耿仲明撇撇嘴,说道:“前番在辽阳和通远堡的时候,毛大将军便有了铸京观的爱好,这下子有了三百多个建奴,不好好地铸个京观,兄弟回去后怕是要挨抽哩。”

说完,便又带着张献忠一起去看着明军士兵铸起了京观。

明军士兵倒也手脚麻利,左右不过是一人伺候一个建奴,先是枭首,然后再把无头的尸身堆在一块儿,层层叠叠下来,一多时便堆了丈余高,接着又是填土。不多时,一个坟状的京观就宣告完成。

张献忠直看的目瞪口呆,对耿仲明道:“这就完了?这么快?”

耿仲明笑了笑,说道:“哪儿啊,还差一道工序呢。”

不待张献忠开口发问,耿仲明就接过来身边的亲兵刚刚弄好的一块儿木板,拿手指沾着建奴的血在上面写道:阵斩建奴三百余,贺大明万胜!大明东江镇参将耿。大明崇祯元年。

耿促明写完之后,将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绕到了京观的北边儿,将有字的一面冲着北方,深深地插进了土里,用力晃了晃,这才满意的对跟过来看稀奇的张献忠道:“呐,这才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张献忠也曾读过书,当然认得木板上面写的是甚么,当下便对耿仲明道:“提气!提气!就得这般,让这些狗建奴也识得我大明的厉害!”

耿仲明笑道:“不错,就是让这些狗建奴心疼头疼,杀到他们怕!辽东一日不平,京观就一日一止!”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谍中谍与计中计

一般来说,只要是叛徒,那绝对是比敌人更死心塌地的对付自己人。

比如阿敏。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

之前迫于黄台极的压力,虽然恨黄台吉不死,但是却是一直装疯卖傻,看起来就像是后世的哈士奇一样,净干些没脑子的逗逼事儿,希望能瞒过黄台吉,从而保存自己。

但是在和大明锦衣卫接上头,暗中受封为大明的建州指挥使后,阿敏现在却是恨不得黄台吉马上死掉,甚至于大明立即就能雄起,怼死黄台吉这个狗东西。

在阿敏看来,十七八岁的崇祯显然要比黄台吉牛逼的多,上次黄台吉都到了北京城下,结果还是被崇祯给怼成狗一样,以后早晚得跪。既然黄台吉不成,自己又弄不过他,那还不如干脆投靠崇祯,等黄台吉跪了自己,自己只要表一表忠心,到时候在辽东这块地儿,自己一样关起门来称王。

所以,在黄台吉召集代善、阿敏、多尔衮等人商议了一番出兵的事情之后,没隔半天儿的时间,这消息就到了大明派到沈阳的锦衣卫的手里。至于兵力配置,粮草数量,行军路线,基本上该有的都有,以至于整个攻打东江的计划,大明这边儿知道的甚至于要比普通建奴知道的还详细。

然而,接到锦衣卫密报的毛文龙却是将兵力配置和粮草信息记录后,便冷笑着将密报一把火给烧掉了。

尚可喜看着毛文龙脸上的冷笑,好奇地道:“祖父大人笑些甚么?有了这般密报,还要弄建奴一下,却不是方便的很?”

毛文龙因为尚可喜的父亲也惨死在建奴手中,尚可喜又年幼,因此一直对他疼爱有加,便是对待自己亲生子女,也不外如是。

听闻尚可喜这般问话,毛文龙笑道:“这蠢蛋,头发短了,怎地这见识也短了?”

尚可喜却是不服气地道:“祖父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有了这密报,咱们就知道建奴到底走哪条路,事先埋伏好了,不管是挖些陷马坑,还是埋些上次耿二叔用的那些掌心雷,不都是能杀死一些建奴?”

由于整个屋子中只有毛文龙和耿仲明、尚可喜、张献忠,除此之外,便是毛文龙的贴身亲兵,再无他人。因此上,毛文龙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笑道:“那黄台吉小儿岂是那般好相与的?这密报里的其他东西都能信得,惟独这行军路线,根本就信不得。只要大的方向不偏,至于走哪条道,又有甚么关系?无非就是多绕几步的事儿而已。”

说着,毛文龙却是望向因为拿着硕托当手信前来投军,被自己任命为参将的张献忠,问道:“敬轩,你怎么看?”

张献忠依着生擒来硕托的大功,毛文龙早已将为他请功和请封为参将的折子递了上去,因此张献忠倒是对毛文龙极为敬重,听闻毛文龙问自己,当下便拱拱手道:“回大将军,若是卑职带兵,这行军路线必然是会换的。不管有没有敌方细作,都不可一条路走下去,那样儿若是被人埋伏,却是危害极大。”

毛文龙捻了捻已经有些花白的胡子,笑道:“敬轩是个知兵的,可比可喜这个笨蛋强多了。那黄台子小儿早就怀疑他们建奴之中有人背叛,双怎么会完全依照这封密报中的计划来?”

尚可喜闻言却是大惊,再也按捺不住,噌地站了起来问道:“如果这样儿,咱们是不是要通知下那个探子?免得被黄台吉那个狗建奴识破?”

毛文龙见送信过来的那个锦衣卫校尉一直在那笑而不语,心下便有了计较,喝道:“坐下!大丈夫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看看你的样子,有甚么好惊慌的?”

尚可喜见毛文龙一副被自己气着了的样子,当下便拱手赔礼道:“祖父大人息怒,孙儿也是心中着急。”

待尚可喜郁郁不乐地坐下后,毛文龙这才又捋了捋胸前的胡子,开口道:“左右不过是个鞑子罢了,便是被黄台吉小儿识破了,也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儿,咱们又何必替他操那个心?”

尚可喜这才心中恍然,反正都是建奴,死便死了,能有第一个,却不就有第二个?大不了再换一个人来扶持就是了。

心中正想着,却听毛文龙道:“仲明,敬轩,你们来看看,若是建奴来东江,会走哪几条路?”

耿仲明大大咧咧地道:“依卑职看来,这建奴能走的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就是经过本溪,走草河堡,再经过新安堡,从宽甸那儿过来。要么,就是走连山关,经过通远堡,再走凤城和九连城过来。”

毛文龙嗯了一声,见张献忠没有发声,便问道:“敬轩?”

张献忠这才把目光从桌子上面的地图之上挪开,拱手道:“回大将军,以卑职愚见,建奴走通远堡的可能性不大。”

毛文龙饶有兴趣地道:“说说看。”

张献忠接着道:“卑职前番也是从通远堡过来的,大将军留在那儿的,除了一座京观,就只剩下一座空堡,里边儿便是一个活物都没有,建奴根本就没有将之恢复。若是走通远堡,只怕建奴补给不易。”

毛文龙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没甚么,左右一个小堡,本身有或没有,影响都不大。只是现在不确定建奴到底要走哪边儿,却是个麻烦事。”

又沉吟了一番,毛文龙才接着道:“左右不过是这么几条线路罢了。仲名?”

耿仲明听到毛文龙喊自己,知道这是要分派任务了,当下站了起来拱手道:“末将在!”

毛文龙道:“你且带着一个百户所,往新安堡一带探查,若是有动静,立即回报,不许与建奴交手。”

耿仲明领命应是后,毛文龙接着道:“敬轩也带一个百户所,往定辽右卫,凤城一带探查,也是一样,不许与建奴交手,有动静立即回报。”

就在毛文龙与几人商议怎么样对付建奴的时候,此时沈阳的建奴大军也已经开拔,打算去怼死毛文龙这个恶心人的东西——在黄台吉看来,毛文龙仗着自己有点儿小聪明,几次三番地想要戏弄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

不过,也正与毛文龙等人商议的结果差不多,待出了沈阳地界之后,原本打算走奉集堡的黄台吉却突然传命,召集了代善和阿敏、多尔衮等人,一番商议后决定改道向东,走清河堡再向南。

黄台吉看着领命而去的几人,眼神中的冷意却是怎么样儿也止不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日子不好过

山海关。

早就被崇祯皇帝从南京提溜到山海关担任蓟辽总督的王在晋一脸凝重地看着身前的锦衣卫校尉,便是王在晋身旁一直以来都一副智珠在握的孙承宗也是一脸凝重。

整个儿的建奴八旗,已经出动了六个,直扑东江而去。整个的沈阳,现在只剩下了正蓝旗和镶白旗留守。

在王在晋看来,这事儿就像个天大的馅饼一般,直接拿到了大明的脸上。只要此时赵率教回军辽东为先锋,再尽起山海关的大军直扑沈阳,到时候建奴的老窝就能一举端下。

然而孙承宗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沈阳城不大,但是也要看跟谁对比。跟大明的京师比起来,沈阳就是个小城,但是对于整个辽东来说,根本就找不出来比沈阳更坚固的城池了,毕竟建奴是把沈阳当成老窝来经营的。

若是尽起了大军去攻打沈阳,一时半刻的打不下来不说,一心给建奴当狗的科尔沁那些鞑子也不提,单单是建奴回师来救,就很容易打成一场野战。

而对于此时的明军来说,跟建奴打野战,明显的不太现实。大明在辽东的精锐,早已在沈辽之战和萨尔浒之役中损失殆尽。剩下的这些,说他们全是垃圾,确实是过分了些,但是要说是以前的精锐,那也纯属是扯淡。

孙承宗看着王在晋神情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生怕王在晋脑袋一热就敢尽起大军直扑沈阳,当下便道:“岵云莫不是想要起兵去攻打沈阳?”

王在晋一听孙承宗话中的反对之意,当下便道:“不错,下官就是这么想的。若是能打下沈阳最好,便是打不下,也可以逼得建奴回师,解东江之危。”

孙承宗笑道:“好一个围魏救赵,只是,假戏真做,却是不行。”

王在晋道:“沈阳止有建奴的正蓝旗和镶白旗,此时正是其兵力最为空虚之时,若是错过此番机会,只怕后面难以找到这么好的时机了。”

孙承宗抚须道:“那依岵云之见,东江的毛文龙,能守得住多久?”

毛文龙?东江那边儿的军备还不如山海关呢,能撑的住多久还真是个问题。略微沉吟一番,王在晋才道:“以下官之见,以东江毛文龙的战力,只怕守不过一月。”

孙承宗点点头,接着道:“锦衣位的这位小哥儿将情报由沈阳送到这里,便是再快,也要七八天的时间。有这个时间,只怕建奴已经快要到本溪了。等我们准备好,再一路打到沈阳城下,只怕最快也要一月之后。且先不说打到沈阳,我大明要损失多少,便是打下了沈阳,只怕也没有甚么用处了。”

王在晋不解,便对孙承宗道:“还望孙阁老指点。”

孙承宗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又伸手在地图上指点道:“前番孙某往朝鲜和东江而行之时,便仔细观察过东江和朝鲜的军备情况。若建奴到了东江和朝鲜,只怕半月可下东江,一月之间可下朝鲜。”

见王在晋沉默不语,孙承宗接着道:“到时候建奴得了东江和朝鲜,我大明止有沈阳一城,守不足守,弃之可惜。若是不断增兵,朝廷可能负担得起?到时候国库糜烂,你我皆是大明的罪人。”

王在晋闻言,却是叹了一声,说道:“下官如何不知此中关节?可是若不打沈阳,又如何能调得建奴回来?若是东江一失,朝鲜必然被建奴逼降,一如天启七年之事。到时候没有了毛文龙与朝鲜从后牵制建奴,再有科尔沁的狗鞑子为虎作伥,只怕到时候草原上也要糜烂,到最后,我大明便一反如今包围建奴之势,反而要被建奴包围。”

孙承宗却是不语。此中关节,他又如何看不到?原本想着围困死建奴最好,却不想如今竟然逼得建奴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地想要先去解决东江和朝鲜。

赵率教原本一直不曾发声,见两位上官都在皱眉,生怕这两位最后决定死守山海关,干脆也出声道:“孙阁老,都督大人,以末将看来,只要是不能放弃东江和朝鲜,那咱们和建奴就必须要做过一场,而且,为了逼建奴回军,不仅要打,而且要大打。”

王在晋好奇道:“明善有何看法?”

赵率教拱手行礼道:“若建奴当真铁了心的要除去毛大将军,只怕我们打不打沈阳,他们都会接着向东江进发。”

孙承宗思虑半晌,摇头道:“如今却是无从判断黄台吉那小儿的心到底有多大,是想要除了毛文龙,还是想借机吞并朝鲜。看起来,这一仗还非打不可了。不如咱们联名上折子,走驿站八百里加急,请陛下圣裁罢。”

王在晋道:“若如此,下官愿意附名。”

赵率教也道:“末将亦愿意附名。”

在孙承宗和王在晋发出八百里加急军报的时候,崇祯也在捏着辽东的密报头疼不已。

建奴摆出来一副日子不过了的样子,尽起了八旗中的六旗去打东江,算算足有四万余人,再加上汉八旗的六万人马,比上次建奴围困京师时的五万还要多出来一倍。

左思右想之下,崇祯却是发现,这些坑,还都是他自己挖出来的。

先是故意放建奴围困京师,坑了建奴一下子,接着又是不断地封锁再封锁,再然后就是毛文龙不断地给建奴找麻烦,一个冬天没消停过的建奴如今眼看着崇祯元年,也就是螨清天聪二年的收成是没甚么指望了,黄台吉小儿这也是狗急跳墙了,估计随便借了个甚么名头就要去打东江和朝鲜。

若是打掉了毛文龙的东江镇,那就能直接逼降朝鲜,再从朝鲜掳掠一番,补充自己的损失。

如果打不掉文文龙的东江镇,那也没甚么关系,只要打仗就会死人不是?只要把汉八旗派出去当炮灰消耗掉,再死掉一些螨人,人口减少了之后,剩下的物资仍然能等到明年的收成下来。

暗自佩服黄台吉小儿心狠手辣的崇祯这下子也麻爪了。恩科明天举行,建奴今天就给自己找乐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第一百七十章 凌迟之又见凌迟

崇祯屈起手指,敲了敲身前御用书桌的桌面,忽然间就开口问许显纯道:“袁崇焕,还有那个叫岳托和硕托的,怎么样儿了?”

早就习惯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崇祯皇帝那天马行空一般的思维,许显纯只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袁崇焕现在已经死心了,每日里就是安心等死而已。至于岳托和硕托,一直都是大喊大叫的闹事,被诏狱的狱卒好生调教了一番。”

崇祯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那福王一家呢?还有瑞王和惠王,这两人还有多久能进京?”

许显纯依旧躬着躬身道:“福王殿下现在被囚禁在原来的宗人府边儿上的一座民居里面,除了小王爷不太安分,其他的倒也没甚么。瑞王殿下和惠王殿下大概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入京。”

没有电脑就是麻烦!暗自吐槽了一句,崇祯吩咐道:“将袁崇焕跟鲍承先一起送到菜市口剐了,传首九边。至于那个岳托和硕托,也一起剐了,人头送到山海关,让王在晋派人把这硕托的人头给建奴送去。”

崇祯的决断,让京师的老百姓好好的看了一场戏。菜市口那个地方算是彻底的臭了大街了,平日里京城的老百姓骂人,都是骂:“你丫早晚得菜市口去!”,由此可见,菜市口已经彻底取代了之前西市口的作用——动不动就是人头滚滚,由于地上的血迹太多,便是连菜市口的狗都懒得去舔了。百姓们卖菜买菜,都干脆换到了旁边儿的街上。

四九城是没有啥秘密的,除了皇帝老爷特意封锁的消息之外,剩下的消息,基本上一天的时间就能传遍整个儿的京城,到了第二天,便是周边儿的一些县也都会知道。

今天也是一样,满京城的百姓都在往菜市口挤。五城兵马司的提督已经在官衙里边儿骂娘了——就他娘的剐几个人,再加上要被砍头的袁崇焕的九族,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几百个人头而已,这他娘的,全京城的百姓都在往菜市口那小破地方挤。

弄的整个菜市口虽然没有锣鼓喧天,却也是人山人海。完美地再现了摩肩接踵这个词的实景。

别的不说,只要挤出点儿甚么事儿来,到时候那些闲的蛋疼的御史们一上奏,自己铁定会吃瓜落。

既然舍不得自己这身皮,那没说的,五城兵马司的五个指挥使,挨个儿的骂,把他们先当牲口使唤,自己倒霉之前先让这五个孙子也跟着倒霉。

知道自己家老大这会儿不爽的五个指挥使倒是任劳任怨地——这都督大人说不好啥时候就得倒霉,犯不上跟他计较不是?万一他倒霉之前先把板子打到自己身上怎么办?

好在,利益于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们的指挥,整个菜市口虽然乱哄哄的,但是仍然留下了一条过道给囚车通过,而且还没有发生甚么踩踏事件。

得到回报的五城兵马司的都督大人虽然口中骂着这四九城的百姓爱凑热闹,可是他自己也着实忍不住想去看看了——既然百姓们没出甚么乱子,那活剐卖国贼和建奴的好戏便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心中计较已定,都督大人当即一挥手,对五个指挥使道:“走,咱们也看看去。下次可就不知道啥时候能看到活剐建奴了。”

“嘿嘿,大人英明!”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拍马道。

五城兵马司都督却是笑道:“少拍马屁,这种好事儿谁不想看看?走着走着。”

等几个人到了菜市口,却是发现袁崇焕的家眷都被砍完了,正在凌迟活剐岳托和硕托。

刑台之上,刑科给事中薜国观看了看日头已上三杆,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朗声喝道:“爱新觉罗·岳托,爱新觉罗·硕托,建奴老奴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之孙,爱新觉罗·代善之子,随老奴与代善反叛大明,按律凌迟。”

待之前执行砍头的众多刽子手齐声将薛国观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后,薛国观从桌子上的刑签筒里抽出一支刑签,挥手便抛到了地上,怒喝一声:“行刑!”

大理寺和锦衣卫中抽调过来行刑的刽子手走上前去,来到岳托和硕托的跟前,将二人口中的麻核桃去掉,却又顺手卸了二人的下巴,以防二人咬舌自尽。

随便,再用小钩子钩起二人的眼皮,先将眼皮割掉,让二人不能闭上眼睛,然后才是一刀刀的剐了下去。

整个行刑的过程中,几个刽子手轮番上阵,剐一刀,便将皮肉扔下刑台,却是引得附近的百姓哄抢。有与建奴仇恨大的,抢了后便狂笑不止,旁边的人问道:“笑甚么?不过是一块儿皮肉罢了。”

那狂笑的百姓却是道:“俺原本是辽东人氏,全家都让这些狗建奴人祸害了,如今得了这狗建奴的血肉,却是要拿回家去喂猪,待猪大了再杀了吃肉,岂不过瘾?”

旁边儿的那百姓闻言,却是恍然道:“这个好!这个好!”

说完,却是加入了哄抢的百姓当中,也想要抢一块儿肉拿回去喂猪。

依着大明律,千刀万剐的酷刑,是要慢慢地剐足一千刀,只是自从上次崇祯三千多刀活剐了豪格之后,这千刀万剐的大刑,就变成了三千六百刀。

如此算来,便是将岳托和硕托一齐剐的干净,也不过是七千二百多刀,那肉又能有几块儿?台下的百姓又有多少?以至于后来有人出钱买,价格从一文涨到五文,再涨到十文,最后已经涨到了半吊钱才能买一块儿建奴的皮肉。

直至日头将近落山,两个人都还活着,没有咽气,却是有太医院的御医被派了过来,给二人灌下好大一碗百年老参熬制的参汤,以防二人受刑不过死了。

更缺德的,则是崇祯皇帝。干脆命人带了宫中所藏的福寿膏过来,等二人被剐了一遍后,再将福寿膏给二给涂抹全身。受到福寿膏药性的刺激,二人不禁没有受刑不过,反而精神起来,喊又喊不出,想死又死不得。

一时之间,京城的百姓也不着急回家了,就留在菜市口慢慢地看着二人行刑。直到月上中天了,二人才算是剐足了三千六百刀。

最后一刀的时候,刽子手将手中用来割肉的小刀子猛地插入二人的心脏,一刀将之了结。然后又取了斧头过来,斫断四肢,最后才是一斧头将头砍下。待细细地硝制了一番,便装入盒中,当下便有锦衣卫的校尉接过盒子,系在腰间,快马向山海关方向疾驰而去。

可怜不知道多少清穿女心心念念爱着的,想要送逼的对象,岳托和硕托,就此毙命。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要脸之让朝鲜掏钱(今天第四更)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就熊一窝。皇帝没有搞甚么献俘太庙一类的仪式,反而是如同一个普通的反贼一般就这么把建奴里边儿的两个大人物给剐了,对于大明的百乐来说,这么强势的天子,没毛病。

那么在百姓心里强势的一批,牛逼的一塌糊涂的崇祯皇帝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头疼。

眼前的温体仁、施凤来、崔呈秀,再加上英国公张惟贤,基本上朝堂上的文官大佬,丘八们在朝堂的代言人和勋贵的代表性人物就全了。

然而这四个人都来了,也解决不了崇祯皇帝的闹心——人家建奴日子都不过了,摆明了扔下沈阳给你打,那东江的毛文龙怎么办?

温体仁和施凤来毕竟是文官,纵然是内阁的大佬,但是仍然可以以自己不知兵事为借口,先打个太极。但是崔呈秀和张惟贤就蛋疼了。

崇祯皇帝把自己这些人诏进宫来,明显就是让自己这些人出主意的。一个是兵部尚书,另一个是勋贵们仅有的一个算是懂兵事的,若是拿不出个可靠的方案来,难免会给皇帝留下一个自己无能的印象。

思前想后,还真就让崔呈秀给想出点儿办法来:“启奏陛下,先不提沈阳那边的事儿,单只说毛文龙处。其不足守的原因,便在于兵少,补给不力。但是这两个,其实都能解决。”

此言一出,不光是崇祯皇帝,便是温体仁和施凤来,再加上张惟贤,都是用探询的目光望向崔呈秀,想要看看这家伙能提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

被几人一起盯着,颇感压力的崔呈秀当下便痛快地道:“陛下可还记得福建巡抚想要招抚的郑一官?”

崇祯还没有反应过来郑一官跟辽东能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剩下的三个人精哪个还不知道崔呈秀想说的是甚么?

温体仁当下便抚须道:“崔兵部是想要从登莱走海路,运送士卒和补给过去东江?”

崔呈秀躬身道:“下官正是此意。”

温体仁却道:“此法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运送哪里的兵员?运送多少兵员?归谁节制?”

崔呈秀心中暗骂一声彼其娘之,心道老子能想出来个招儿就已经不容易了,你问的这些问题,老子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吗?

见崔呈秀无语,作为一起在朝堂上斗过殴的英国公张惟贤却是先打了个圆场:“启奏陛下,兵员可以从登莱、福建一带的卫所中遴选,京营与白杆兵也可以调一部分过去。建奴既然起了足有十万大军,则我大明可以运送二十万大军过去。”

即便是温体仁早就打定主意抱紧崇祯的大腿,但是看到张惟贤和崔呈秀先于自己想出来办法,天生的瞧不起武官勋贵的毛病又发作了,当下便讥笑道:“若说大军么,莫说二十万,我大明随随便便就能凑出来五十万大军。即便是抽调九边的精锐之兵,也能轻松抽调个十来万。”

见崇祯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温体仁接着道:“先不说抽调精锐士卒所需要的时间,哪怕是现在八百里加急传命登莱和福建调兵,到东江的时候,怎么着也得半个月以后了吧?不加修整便直接和建奴做站,这是要吃大亏的!”

“而且,战后的抚恤从哪儿来?别说国库,国库里边儿的钱撑不起来这么一场大战。跟建奴在东江打一场大决战,建奴会完蛋,但是我大明亦会元气大伤。到时候,便宜的不还是东瀛那些倭寇?到时候复又为祸东南,我大明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补给呢?也从登莱和福建运行?别忘了,之前南洋那边儿买的粮食,都运往山陕之地去赈灾用了,登莱和福建那里并没有多少存粮,若是从民间强征,只怕又是一场祸乱吧?”

张惟贤却是抚须笑道:“咱们又不是跟建奴在东江决战,比其功于一役,乃是为了逼退建奴。至于真正的决战,肯定是要几年以后,待我大明内部无忧,新军练成了之后,那时候才是大决战之时。”

温体仁却道:“如此也不过是省了些战后抚恤与赏赐的银两,然而英国公并没有说补给从何而来?本官不太懂兵事,但也知道,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之下,每日糜费,不在少数。”

张惟贤向崔呈秀投去个该你出场的眼神,崔呈秀会意,当下站出来道:“启奏陛下,我大明供应不得这二十万大军,但是可以让朝鲜分担一部分。毛文龙毕竟是替朝鲜守疆,所需军费及一应补给,原本便应该由朝鲜供应才是。如今二十万大军送往辽东,亦是为了逼退建奴,守全朝鲜之地,臣以为,当命朝鲜绫阳君分担十万大军之所需。”

嗯,这波操作很溜,没毛病。

崇祯再一次见识到了文人不要脸之后的牛逼模样。眼下建奴在野战上比大明强,毛文龙占据着人家朝鲜的地盘儿打游击,从这方面来说,一心把大明当爹来伺候的朝鲜明明是替大明分担了建奴的火力。

然而到了崔呈秀的嘴里,就变成了大明的将军在替朝鲜守疆。

就如同后世的鹰酱在倭国和棒子那里一样,驻军,但是得倭国和棒子来出军费——或者说是保护费也行,要不然你看啊,对面的兔子可是在呲牙呢,小心丫的吃了你们!

温体仁虽然也觉得崔呈秀的想法颇为不要脸,但是仔细想想,却是发现无从辩驳,这种有损上国颜面的事儿,龙椅上的那位爷根本就不在乎,当下便不再出声。

张惟贤向崔呈秀投去个老铁六六六的眼神,反正朝鲜的绫阳区怎么从他朝鲜国内搜刮是他自己的事儿,待建奴灭了后,他朝鲜也跟着灭了才好呢。

思及至此,张惟贤接着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崔部堂所言有理。毛文龙替朝鲜守疆,朝鲜该当出军费与补给。”

嗯,很好,很强大,文官转成了兵部后,和勋贵们一样儿的不要脸,这很好。

对于崇祯来说,只要怼死建奴,什么脸不脸的,那玩意能吃还是能喝?

想想后世那些千古穿越只为送逼的脑残货,崇祯就恨不得立即怼死黄台极这一家子——都他娘的死个干净,老子看你们送给谁!

只是崇祯也知道现在的大明根本就没那个能力与建奴进行决战,哪怕是现在所提的逼退建奴的作法,其实也是在冒险赌建奴不敢真的在东江拼命——若是建奴真的也打算日子不过了,在东江拼一拼,这事儿还真的头疼。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接着挖坑坑人

施凤来一瞧,好嘛,这逼都让你们给装完了,怎么能显出老子的本事?当下眉头一皱,却是计上心来。

施凤来躬身对崇祯道:“启奏陛下,臣亦有一些愚见。”

崇祯心想,好嘛,刚开始一个个的没甚么主意,这会儿都有了?不管怎么说,下面的人勇于任事,别管干的好还是干的坏,这种情况都要鼓励而不是打击,要不然以后谁给你办事儿?

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人心管理学,哪怕回到后世也能当个甚么希亿欧的崇祯皇帝开口道:“施爱卿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施凤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想要逼退建奴,单只是在东江摆出一副决战的样子,只怕不足以吓退黄台吉小儿。而且,若黄台吉小儿真的铁了心打东江,只怕真的会打成消耗战,我大明此时耗不起,也是事实。”

崇祯心道这特么还用你说?老子不知道?然而却是好奇施凤来还有什么后手,崇祯便好奇地问道:“那依施爱卿之见呢?”

施凤来道:“与其在东江摆出决战的样子,不如多方面一起准备,共同施压给建奴。”

崔呈秀心中却是卧槽一声,他娘的,这个应该是自己最快想起来才对。辽东啊,完颜宏那边儿,不就是自己去给皇帝提的亲,给皇帝弄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崇祯皇帝也想起来了自己在辽东的便宜老丈人,后世可是听一个锡伯族的家伙说过,锡伯族的骑兵可是能吊打建奴的,当下崇祯便对施凤来道:“施凤来说的,可是辽东的锡伯族?”

施凤来躬身道:“启奏陛下,不止是锡伯族,还有蓟镇三协的朵颜三十六家守门诸部,外加上林丹汗,此次都可一用。”

麻卖批!崔呈秀觉得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算是白干了,居然不如施凤来这家伙对这些蛮夷有研究,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这家伙和自己是一伙的,让他在皇帝面前出了风头倒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念及至此,崔呈秀也躬身道:“启奏陛下,科尔泌始祖曰哈布图哈萨尔,洪熙年间,科尔沁为卫拉特所破,避居嫩江,天启四年与建奴刑白马而盟。若是说起来,这科尔沁算是林丹汗眼里的叛徒,只怕林丹汗比我大明还更想除去科尔沁。”

崇祯嗯了一声,寻思着自己哪儿他娘的知道科尔沁跟林丹那老家伙什么关系,自己只知道科尔沁出了个布木布泰那么个小娘们儿,先是把自己送给洪承畴睡了,诱降了洪承畴,然而又为了自己儿子的大位,让多尔衮睡过。至于后世那个电视剧孝庄秘史里所说的布木布泰原本与多尔衮是恋人关系,崇祯全是当那玩意儿放屁。

反正自己现在没闹明白,干脆就问道:“英国公却是怎么看?”

张惟贤躬身道:“启奏陛下,若依着施大人所说,建奴便是不退,也得退。”

崇祯这下子感兴趣了,连声问道:“哦?为何?”

张惟贤道:“启奏陛下,方才崔部堂也说过,天启四年时,科尔泌与建奴刑白马而盟,现在科尔沁所在,北边儿挨着扈国公的锡伯族,南边儿却是挨着建奴占据的沈阳城,等于是建奴的看门狗。此番建奴敢大胆南下去打东江,也是因为有科尔沁的骑兵在看门之故。只要真个联合扈国公和林丹汗去攻打科尔沁,建奴必然要回师去救,否则失了沈阳事小,失了科尔沁,建奴便失了战马的来源。”

崇祯沉吟一番,手指敲了书桌桌面半晌,却是突然开口道:“蛮夷重利,除去扈国公所部外,林丹汗与朵颜三卫,皆不可尽信,只怕还要许以重利。”

“若是让他们白白沾了便宜,朕心有不甘。可是若不联合这几家,又不能解东江之围。可恨!可恨!”

施凤来却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蛮夷既然重利,便许以重利,哪怕先给他们些许赏赐,只要平掉了建奴,我大明早晚能拿得回来。”

崇祯唔了一声,却是突然间想起一事来,吩咐王承恩道:“派人诏曹化淳过来,另外,除方正化,你和曹化淳外,殿中其他侍候的都下去罢,殿外百步之内,不许有人。”

待王承恩领命而去,殿中再无其他人后,崇祯却是开口道:“既然建奴重利,朕便许他们重利。不管是朵颜三卫还是林丹汗,朕许他们多开边市,铁器,粮食,只要他们能拿得出来银子就卖给他们,拿不出来银子就拿羊毛来换。”

崇祯此言一出,张惟贤便率先反对道:“陛下不可!”

见崇祯皱眉望着自己,张惟贤躬身道:“陛下此行,短时间内可以说是利诱林丹汗与朵颜三卫,然则不限制铁器与粮食,其得之,必然融炼铁器为兵器,粮食充足,则人口可增。时间久了,必然再次为祸。”

一向甘为走狗的温体仁和施凤来,甚至崔呈秀也一起反对,坚决不同意卖铁器和粮食给林丹汗和朵颜三卫。甚至于崔呈秀撺掇崇祯先许下边市没问题,后边儿完全可以找个借口再不开了就是。

崇祯还以为是别的原因,一听这个,崇祯便笑道:“这个却是不妨,朕原本也想着找甚么借口开了边市,前番许了林丹汗开几个边市,却是远远不够。”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前番许林丹汗,乃是建奴围困京师,不得不为之,此时若是开放边市,以后定然为祸,恕臣万死不能奉旨!”

娘的,你还拿捏起来了!啥时候你有这骨气了?心中吐槽的崇祯笑道:“先不忙着反对,等曹化淳来了再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朕为何要多开边市了。”

一个死太监而已,还有这用?温体仁三人心中皆是吐槽不已,就在此时,曹化淳也赶了过来。

等曹化淳跪拜行礼之后,崇祯对曹化淳道:“前番的毒盐一事,你对温爱卿他们说说罢,不必藏着掖着了。”

等到曹化淳把毒盐的事儿说完之后,几个人除了心中暗骂这死太监阴险,温体仁却是还是反对道:“就算盐中掺铅,那倒也罢了,可是粮食里边儿又该掺甚么?还有铁器,却是掺甚么?”

崇祯笑道:“粮食又有甚么大碍了?里边儿难道就不能掺东西了?让他们拿战马牛羊来换,尤其是羊毛,更是要多多收购为上。至于铁器,拿那些质量不好的给他们,他们就算是融了又能如何?能打造出比我大明还要精良的刀剑?更何况,以后我大明以火品为主,刀剑这种铁家伙,让他们去玩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漠风云

温体仁听崇祯反复提起羊毛,心知其中必然有异,便好奇地问道:“陛下反复提起羊毛,恕臣鲁钝,不能明陛下之意,不知这羊毛又有何用?”

崇祯笑道:“朕以为,可以试着以羊毛试织衣物,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是会有办法的,到时候不就有用了?”

温体仁躬身道:“即便如此,先少量收取羊毛即可,又何必一开始便高价向那些蛮子收取?”

崇祯道:“何必管他有用没用?左右也是寻个由头罢了。那些蛮子见养羊利厚,必然多去养羊,到时候他们的牧场可够用?再者说,都从马背上下来养羊,那还算甚么马背上的民族?到时候不还是任由大明拿捏?”

……无耻!卑鄙!温体仁几人心中皆是暗自吐槽。刚才还说着要联合林丹汗去怼建奴,这好歹好算是盟友了吧?可是龙椅上的这位爷,转身又要把人家从马背上坑下来——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

对于温体仁几人来说,崇祯皇帝的这波骚操作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搞法,但是崇祯好歹是个从起点穿越者培训中心毕业的穿越客,就算是历史知识都还了回去,但是“羊吃人”这个词总是听说过的。

就算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吃人法,但是想来也不过是养羊利润大,大家伙儿都跑去养羊,然后其他方面便荒废了呗。

在崇祯看来,自己不会玩羊吃人的把戏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弄出来什么羊毛大衣一类好玩意儿,那些见着利益商人,会自动的替他完成羊吃人这一伟大计划,补全所有他没考虑到的问题。

到时候草原上的蛮子就统统放羊去吧,人手不够了,这些商人估计都敢去海外抓奴隶来放羊!

再然后,这些养肥了的猪,就等着他崇祯皇帝去宰一波了。

当然,前提还得是徐光启统领的皇家学院给力一些,能研究出来能纺织羊毛的玩意儿。根据在培训中心所学的一本叫唐砖的书里面所说,大概是要掺麻还是掺什么东西来着?

记不住了,不过没关系。不是有个叫易志星还是易星志的来着?他爹好像是因为对织布机还是什么玩意儿比较有研究才被人给弄死的?科举过后就把丫的扔进去干活先。

不得不说,崇祯皇帝想的挺美,然而现实这个小娘们儿就是看着崇祯皇帝不顺眼,本来打算散场的这场会议,终究是没能散了场——林丹汗这家伙作妖了!

诏对完的温体仁等几人本来打算各自回家,但是被匆匆赶进宫来的许显纯给拉下了,而且还拉着他们一起去求见崇祯。

说起来,林丹汗作的妖也挺简单——天启七年的时候,就在建奴围困京师之后不久,林丹汗这个家伙就以察哈尔部八鄂托克之一的多罗特留守故地,率数万众西迁。

等到了崇祯元年,差不多就被林丹汗平定右翼地区,驱逐了顺义王卜失兔,并废除了济农额璘臣。

这回现实这小娘们儿的耳光,就是顺义王卜失兔带来的消息——卜失兔自己被林丹汗那个王八蛋给欺负成了光棍一条。

更让崇祯觉得闹心的,就在林丹汗西迁的过程中,原本来被大明推出去怼建奴的内喀尔咯五部也被林丹汗攻打、吞并,到现在只剩下了扎鲁特和巴林两部。

不过,好歹还能让崇祯高兴一点儿的消息就是,内喀尔喀五部剩下的扎鲁特和巴林两部本来是想北投科尔沁部,但是素来就喜欢掉链子的奥巴台吉觉得科尔沁容不下这两部——你们两个一伙,老子就一个,到时候这科尔泌是不是老子的都不好说吧?

受到排挤的两部本来打算干脆投了建奴算了,可是得益于崇祯皇帝在京城把建奴和黄台吉给玩了一道的事迹已经宣扬到了漠南诸部,所以扎鲁特和巴林两部一合计,便决定在内咯尔咯五部盟主卓里克图的带领下先去投奔顺义王卜失兔,然后再谋求内附——虽然此时的内喀尔咯五部被人打的跟狗一样,而且只剩下了扎鲁特和巴林两部,但是那好歹也是两个大部落嘛,想要内附,估计明朝会接纳吧?

不过,等到扎鲁特和巴林两部辛辛苦苦地跑到了卜失兔地头上,却突然发现卜失兔也在唱凉凉——丫的也让林丹汗给欺负了,而且林丹汗那老东西还准备盯着宣大去抢上一波,填补下冬天遭受白灾的损失。

得嘞,这下子就好办多了,两家合一家,一起去找大明皇帝求助吧!

通过温体仁和施凤来零零碎碎地补充,崇祯皇帝总算是弄明白了这几伙人之间的关系。

简单来说,林丹汗,是目前整个蒙古名义上的共主,类似于他老祖宗铁木真的位置,但是明显林丹没有铁森真那两下子,于是整个蒙古中又出现了王罕、扎木合、桑昆一类的硬茬子。

比如说科尔沁的奥巴台吉,根本就不鸟林丹,反而把自己的妹子嫁给了黄台吉,两家就此成了亲戚。

再比如内喀尔喀五部,纵然不是您金日磾那般死忠于刘氏的大明忠狗,那也是类似于冠军侯手的匈奴骑兵,靠谱的很。

至于外喀尔喀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林丹和建奴都不顺眼——但是看大明也不顺眼,所以这么个类似于卡大佐的部族,干脆被撵到了漠北之地玩去了。

而且据卓里克图汗所说的情况,原本忠心于林丹汗的奈曼、敖汉两个鄂托克也算是被林丹汗给逼反,投靠了建奴,想要争取回来,却也容易的很。

崇祯觉得这样也没毛病,甚至于心中还想喊六六六。

依着崇祯那满脑袋都是var dump printf一类代码,反而没有多少干货的历史知识来看,原本还以为这林丹汗是个牛逼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渣渣罢了——这不是把自己家蒙古社团的堂口小弟往大明堂口推么?

既然你林丹汗敢给,那老子还有甚么不敢要的?

忽悠呗!

甚么蒙古源于匈奴,匈奴源于淳维还是维淳来着?算了,不管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有同一个老祖宗啊,这样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他们融入大明了?

再忽悠忽悠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让他们去追求恢复成吉思汗的荣光,支持他们去抢钱抢粮抢草原,不也是美滋滋?

屈指敲了敲身前的桌子,心中有了计较的崇祯对许显纯道:“那顺义王呢?可曾进了关了?”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顺义王现在正在宣府,卢象升卢抚台未曾放他进关。”

崇祯唔了一声,吩咐道:“诏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进京。”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雄起的科尔沁奥巴

蒙古,或者直接说科尔沁部,奥巴台吉也不是很开心。

原本吧,奥巴台吉可是高兴的很,自己的部落不得了,博尔济吉特氏莽古斯的女儿哲哲,莽古斯之子宰桑的女儿布木布泰,可是先后都嫁给了大金国的大汗黄台吉,姑姑侄女共侍一夫,这可是一段佳话啊。

现在自己部落里的人走在辽东这白山黑水之间,谁不得高看一眼?

可是偏偏就有不长眼的来恶心自己。也没别人,还是那老邻居,该死的锡伯族的蛮子,完颜宏。

听小道儿的消息说,这蛮子不光受了明人的册封,而且还甘为明朝小皇帝的鹰犬走狗,主动帮着明朝小皇帝在辽东找甚么叶赫、哈达、乌拉、辉发、朱舍里、纳殷、封尔察等部落的余孽,想要给大金国找麻烦。

这可不行,大金国是谁?那可是自己的老丈杆子,自己还是大金国老汗亲自册封的和硕额附呢。没错,自己不光是这科尔沁的奥巴台吉,也是大金国的土谢图汗呢。

既然锡伯族的完颜宏的小日子不想过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看在以前同为叶赫九部的面子上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就算是为了刚刚十七岁的和硕公主肫哲,那也得怼死他。

一想到肫哲那温软娇嫩的身子,奥巴心中就是一片火热,连声道:“来人,备下酒菜,传扎萨克图杜棱布达齐来见本汗。”

等到布达齐来到之后,奥巴便开门见山地道:“来,坐下说。本汗想要亲征锡伯部的那些混账,咱们得好生准备准备。”

布达齐与奥巴原本就是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加上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个傻子,如何不知道奥巴为了甚么想要亲征锡伯部?

只是想想锡伯部的那些骑兵,以及最近外面刚刚传起来锡伯部已经再次会合了原来的叶赫九部中的叶赫、哈达、乌拉、辉发、朱舍里、纳殷、封尔察部,除去自己家的科尔沁部,眼看着原本的叶赫九部就要再现人间,可能改了个名字,叫做锡伯八部。

对此头疼不已的布达齐抚胸躬身道:“大汗,若是咱们现在就攻打锡伯部,岂不是让其他几部看了笑话?毕竟咱们以前可是同为叶赫九部来着。”

奥巴却是瞪眼道:“杀光了他们这些部落里高过车轮的男子,还有谁敢笑话?甚么叶赫九部八部的,以后都没了!就剩下咱们科尔沁部!”

说完,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布达齐道:“草原虽大,却容不下两个英雄,当年我们先叔祖铁木真是何等的英雄?草原之上,又有谁敢对成吉思汗有甚么二活?现在的草原,你看看,还有一点儿草原的样子么?简直就是给苍狼白鹿的子孙这个词儿抹黑!”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布达齐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也是无语的很。天天拿着当年的成吉思汗说事儿,问题是,你跟老子一样,都只是成吉思汗之弟合撒儿拙赤的后代,真正的成吉思汗的后代,是人家那个现在跑到西边儿整合蒙古各部落势力的林丹汗,而不是咱们兄弟两个啊!

再者说了,当年的铁木真是何等的威风?便是自己的祖先拙赤,那也是随着成吉思汗东征思讨,以大蒙古国的建立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再看看你,整天想的不过是怎么取林丹汗而代之,连自己的老爹翁果岱败于大金国的事儿提都不提,仿佛自己受了大金国的册封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儿一样——就像是煽动王罕发动合阑真沙陀之战的桑昆一样,都是受了大金国的册封便美滋滋地甘为走狗,或者说,你奥巴还不如人家桑昆呢。

心中吐槽的布达齐表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道:“大汗,如今大金国大汗黄台吉南征朝鲜和东江,走之前可是说过要咱们好好看守沈阳门户的,如今咱们自作主张地去攻打锡伯族,只怕黄台吉大汗回来后会怪罪罢?”

奥巴端起刚刚送上来的酒,呷了一口道:“那又怎么了?黄台吉大汗若是与本汗论起来,还是本汗的岳父大人,只不过是攻打一个不知好歹的锡伯族,想来大汗也不会怪罪。”

布达齐眼见劝说无效,知道奥巴是心意已决,便道:“若是如此,不如再召集其他的诸位诺颜一起来商议一番?”

奥巴点点头道:“嗯。诃额仑曾经教导铁木真,单箭容易折,孤树不挡风;兄弟能齐心,力量大无穷。我们兄弟,也要像成吉思汗铁木真兄弟们那样儿,团结在一起,这样儿,就没有人任何人能打败我们兄弟!”

布达齐虽然觉得奥巴很不靠谱,但是对于奥巴说的这句话,布达齐却还是认同的,当下也端起酒杯,一钦而尽道:“大汗放心,昼夜有顺序,光明照乾坤。弟弟永远是您最忠心的鹰犬!”

奥巴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布达齐的肩膀,说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一会儿,咱们就召集其他的诺颜们,一起商议下攻打锡伯族混账的事儿,这一次,干脆就把其他的几个不听话好好教训一番,杀掉他们高于车轮的男子,凌辱他们的妻子,这才是人生最快乐的事儿啊!”

虽然一直把奥巴所说的话当成放屁,但是对于刚刚诃额仑的教导和这句铁木真的名言,布达齐却是表示无比的认同,当下也是随着奥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两兄弟喝完酒之后,奥巴便慌不迭地命人去召集其他的诺颜来一起商议如何攻打锡伯部的事儿。

郭尔罗斯、扎赉特、杜尔伯特等部的头人都到了奥巴的汗帐之后,奥巴仍旧开门见山:“本汗想要攻打锡伯部,到时候,抢来的草场和牛羊,便依着当年铁木真大汗的规矩,本汗只取两成,各位回去后各位再取两层,剩下的,便按照战功分配下去,不管是诺颜还是奴隶,一概按战功分配。”

眼看众多头人的眼神都是各自飘忽,奥巴突然间喝道:“若是被本汗发现有谁不听令行事,到时候别怪本汗依着当年铁木真大汗处死扎木合一般,处死敢私自扣下勇士们战利品的人!”

众头人听到奥巴知道这般说法,俱是心中一凛,知道奥巴的决定不容更改,迫于奥巴势大,虽然心中都是颇有微辞,但是却都是以手抚胸,躬身道:“谨遵大汗之命,我等绝不敢违!”

一番商议之后,奥巴最后才抽出腰刀,斩下桌子的一角,喝道:“今日准备,明日出发!本汗要拿锡伯部的人头进献给大金国大汗!”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先发制人的完颜宏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原意指的是出兵攻击对方不防备的地方,后来亦指行动出乎人的意料。

对于完颜宏来说,汉人的兵书里的这两句话他不一定知道原文是哪儿的,但是这两句话,他却是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

就在奥巴台吉与郭尔罗斯、扎赉特、杜尔伯特等部的头人商量着怎么出兵攻打锡伯部的时候,锡伯部的完颜宏,却是伙同了原来的叶赫九部里的叶赫、哈达、乌拉、辉发、朱舍里、纳殷、封尔察部,联手出兵,怼向了科尔沁部的杜尔伯特部。

自从自家的掌上明珠完颜玉卓被大明的皇帝纳为妃子,锡伯部的完颜宏俨然以国丈自居,平日里若是手下人称呼为头人甚么的,多半是要被喝斥的,倘若称呼为扈国公,或者公爷,或者国丈爷,那多半就要得到赏赐了。

这次出兵去怼归属于科尔沁那些狗叛徒的杜尔伯特部,就是完颜国丈自发的行为。

对于当初在万历二十一年发生的叶赫九部与建州女真的那一场战争,别人忘了,或者后世也不会有人记得,但是今天一起出兵的这些人,又有哪个会忘记?许多人就是那一场战争的身亲经历者,或者是其中某个台吉、贝勒的子孙。

万历二十一年,叶赫部首领纳林布禄先是派兵攻打了建州的寨子,但是努尔哈赤并没有退缩,也没有给自己的大舅哥面子,很痛快地报复了回去——他率军攻击了哈达部的富尔佳齐寨,富尔佳齐寨也险些在被除名,高过车轮的男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便是不到车轮高的男孩子,被杀死的也绝不在少数。至于妇女,基本上被掳掠一空。

而出于报复,或者说被打脸后的恼羞成怒,叶赫部首领纳林布禄也不管什么妹夫不妹夫的,很干脆地纠结了其余的哈达、乌拉、辉发、朱舍里、纳殷、封尔察和科尔沁部,共同出兵三万去怼自己的妹夫。

然而在达古勒山,叶赫九部却是被努尔哈赤给怼成了狗——叶赫领袖之一,纳林布禄的哥哥布斋被杀。

纳林布禄这个逗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好,自己哥哥被杀了,喊齐了小弟一起砍回去就是了,结果纳林布禄被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被手下之人救了回去,要不然估计得被踩死在战场上。

后来纳林布禄向努尔哈赤要布斋的尸身,努尔哈赤仇视已极,亲身将布斋的尸身割下一半,给了纳林布禄。纳林布禄受了这等凌辱,日夜啼哭,不久就郁闷而死了。

这次战役之后,努尔哈赤杀敌四千人,缴获战马三千匹,盔甲一千副,增强了自个儿的实力。叶赫部的布斋和纳林布禄身后,布斋的儿子布扬古、纳林布禄的弟弟金台石继为贝勒。

反正不管怎么说,叶赫是吃亏了,自己家的完颜部也吃亏了,剩下的几家吃的亏也是有多有少。可是谁也不曾想,莽古斯、明安、翁果岱这三个混账王八蛋,竟然遣使与努尔哈赤修好,到了建奴的天命九年,翁果岱这老东西的儿子奥巴则是更进一步——丫的干脆率部投靠了建奴。

而小建奴黄台吉的不要脸作风,更胜他爹老奴努尔哈赤三分,黄台吉在奥巴率部投靠之时,便替奥巴想好了理由——为察哈尔所侵,而且准备率兵去怼察哈尔,替自己的干侄女婿奥巴台吉报仇血恨。

当然,现在黄台吉是怼不了察哈尔了,这家伙被毛文龙搞的欲仙欲死的,干脆尽起了十万大军南下,先去怼毛文龙了。

这对于完颜宏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自己受了大明的册封,现在不再是蛮子,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更有身份的大明扈国公,这可是连当初的老奴努尔哈赤和努尔哈赤他爹一辈子都没混到的位置——如果早先努尔哈赤不是因为他爹被明军给误杀,估计还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大戏。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在辽东找找相熟的部落,再次如同当初的叶赫部一般,将剩下的哈达、乌拉、辉发、朱舍里、纳殷、封尔察部纠集到一起,再找出来没有归顺建奴的那一支叶赫部,除了科尔沁的奴才们,这不就再现了当初的叶赫九部的盛景?

完颜宏的算盘打的很精。自己在辽东越有势力,自己的女儿在明朝的宫中越有地位,越不会被人轻视,而这,也正是明朝皇帝纳自己女儿为妃的原因。

如今建奴的小奴黄台吉向南进军,那只要自己怼疼了科尔沁这个叛徒走狗部落,那黄台吉小儿便一定会回师来救,毛文龙的困境被等于是被自己给解除了。

到时候再向自己的女婿开口要东西,也好张口不是?

早早打定主意的完颜宏在找齐了其他几部,再拉拢上一些愿意跟随自己的小部落,也不像奥巴那个蠢货一样要搞甚么宴饮一类的活动,商议一番后就直接向南进军。反正大家都是骑兵,派出信使去通知一声,很快就能赶上来。一路上汇齐了其他部落的骑兵后,两万多骑兵便直接怼向了杜尔伯特部。

等到两万多骑兵围住了杜尔伯特部的时候,杜尔伯特部其实是懵逼的。

虽然自己家的部族依靠着科尔沁部活的还算滋润,但是想要凑齐两万骑兵,那得是科尔沁的奥马台吉才能有那份实力。

更重要的是,这两万骑兵根本就是来者不善。若说是路过,那围了自己家的部落干什么?一个个的还不下马,反而抽出马刀在马上吆喝个没完。

慌乱中再行备战已经明显是不可能的事儿了,由于首领阿都齐已经去了奥马台吉那里商量大事,所以部落中留守的几个部族长老商议一番后,决定先遣使交涉一番。

尽管长老们不知道东山再起这个词,却是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很简单的道理。不管是付出些牛羊还是甚么其他的东西,只要今天能保住部落不被血洗,部落终究还是会有再次兴起的那天——反正不管损失多少,只要随着大金去汉地抢掠一番,都足够补充损失了。

完颜宏也确实不愧对崔呈秀给他的评价——老狐狸。

杜尔伯特部的人想要商议,没问题,先是要求交出杜尔伯特部中所有的建州女真的女人——这个没问题,女人嘛,不过是附属品,大不了以后再抢些回来就是,因此杜尔伯特部落的老长们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紧接着,又要求杜尔伯特部交出所有建州女真女人所生的孩子。

这就让杜尔伯特部的长老们坐蜡了。女人属于附属品或者消耗品,可是这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些孩子长大后,骑的了马,拉的开弓,这属于战略物资。

可是为了保住部族,长老们还是咬咬同,同意了——随着一阵阵的哭喊声,近百个建州女人的人头和几十个小孩子的人头便被交了出来。

可是完颜宏却并不打算信守承诺,反而抽出巴马,带头冲向了已经放下了武器准备投降,跪地乞活的杜尔伯特部落的民众。

等到整个杜尔伯特仅剩下一个长老捂着胸口的刀伤指责完颜宏滥杀,一定会受到长生天的处罚时,完颜宏却是抱以微笑:“本公乃大明扈国公,自有大明天子庇佑,百无禁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彻底除名的杜尔伯特族

被老建奴赐封为达尔罕王的博尔济吉特·阿都齐在日落前回到自己的杜尔伯特部时,入眼的除了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灰烬,便只有一具具的尸体,有牛羊的,也有族人的。

整个部族中,帐篷,大车,旗帜皆是东倒西歪,不时窜出一股股的火苗。地上倒着一具具或大或小的族人尸体,其中不乏那些还没有车轮高的幼童。

天空上盘旋不止的乌鸦不是地发出啊啊地鸦鸣。想要下来啄食,却又畏惧地面上的火光和久久不散的温度。

见此惨状,阿都齐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便是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砰砰直跳。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刺入肉里,鲜血也一滴滴地从拳缝之中滴到脚下的草地上,然而阿都齐却是恍若未觉。

此时的阿都齐无比痛恨自己为甚么要带着部落中的大部分骑兵去奥巴台吉那里商议甚么攻打锡伯部的破事儿,哪怕留下自己最出色的儿子色愣在部族中留守,加上两千多骑兵,想必杜尔伯特部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抹去。

阿都齐在发愣,懊恼,随着阿都齐一起去科尔沁奥巴那里归来的两千骑兵,却是早已气得双目赤红,纷纷喝呼出声,齐声喊着要去追杀凶手,替部族报仇血恨。

被手下骑兵的喝呼声惊醒过来的阿都齐定了定神,当即便转身上了战马,看着身后的色愣和众骑兵道:“不管是谁,敢下此狠手,本王定然不能饶过他们。”

稳了稳摇晃的身子,阿都齐盯着色愣道:“我的儿子,我命令你带着一个百人队,去追寻敌人的踪迹,我们必须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血恨!”

同样被自己部落刺激的几欲发狂的色愣当即便点齐兵马,见阿都齐点头,当即便吆喝一声,纵马寻着完颜宏等人留下的痕迹追了出去。

双眼血红的阿都齐盯着自己眼前剩下的骑兵,却是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银刀,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任凭鲜血滴答流下,寒声道:“本王不管是谁毁灭了我们的部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失去了部落,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我们的牛羊。以后,我们都是没有家的流浪汉。”

“草原上的流浪汉有多惨,本王不说,你们也懂。而我们死去的亲人也都去了长生天的怀抱,再也回不来了。”

见骑兵们都是双目通红的盯着自己,阿都齐哽咽道:“现在,我们就去追上我们的敌人,杀死他们!如果不能杀死他们,就让他们把我们杀死罢!失去了部族亲人的流浪汉,活着也没有甚么意思了!”

说完,阿都齐却是连看也不再看部落一眼,只是调转马头,向着色愣所去的方向便纵面疾驰而去。

剩下的骑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半晌也没有人说话,好像生怕打破了这份平静一样。

所有的骑兵都明白,失去了部落,失去了牛羊,就意味着他们在冬天的时候要么饿死,要么沦为放手劫掠的强盗。或许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依附于另外一个部落。

可是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年冬天里的大雪,对于草原来说都是一场白灾,不光有牲畜被冻死,连人也会被冻死。

缺衣少食的草原上,又有哪个部落能再多供养两千骑兵?人吃马嚼,每一天的消耗可都不是个小数。如此一来,必然就会有人沦为替别人放牧的流浪汉,可是谁又知道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自己?

既然如此,那不如去找毁灭了自己部分的人报仇吧,哪怕死在对方的手下,也算是与自己的家人团聚了——倘若不能用敌人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那么用自己的也可以。

抱着这种必死的心态,两千多之中便有了第一个带头纵马向着阿都齐方向追去的骑兵,剩下的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一样,纷纷拨转马头,纵马驰去。

色愣带着的百人队,由于要一路追寻完颜宏等人留下来的痕迹,兼之天色将晚,所以速度并不快。阿都齐及随后赶上来的大队骑兵,却是很快追上了色愣一行,合兵一处。由于人多了,再追踪起来,效率便明显地提升上来了。

杀人放火其实是个体力活。这事儿换谁来干都一样,哪怕是人多杀人少的一方也是相同的。人毕竟是有脑子的,没有谁特意地伸出脑袋来等人砍。

所以完颜宏等人虽然把杜尔伯特族给平了——真平了,人全都放倒了躺地上了。但是完颜宏一伙人也累啊。一路骑马过来,再跟人扯皮忽悠,最后还不守信用地去砍人,还得骑马回去,能不累么。所以完颜宏一行的速度么,比来的时候就慢得多了。

也正因为完颜宏等人回程的速度相对来说比较慢,所以一路追寻的阿都齐和色愣等人很快便咬上了完颜宏一行的尾巴。

“人数约两个万骑,但是明显不是一家的。打头的是锡伯部,看样子应该是叶赫八部的作孽,而且,这些人并无戒备,连夜不收都没有放出来。”

远远缀过去侦察的杜尔伯特部斥侯明显认识前面的那一伙儿是哪里来的,而且很自觉的将自己这一部从叶赫九部中去除,将完颜宏等人称之为叶赫八部。

表情阴鸷的阿都齐明知此战必死,然而还是呸了一口吐沫,缓缓地抽出马刀,轻磕马腹,向前了几步。身后的骑兵皆是自觉地归拢在阿都齐的身后。

很快,一个箭矢装的凿穿阵型便已经完成队列。而此时天边的太阳却是刚刚落了一半,远一些的人影虽然无法看得清楚,但是依然能隐隐绰绰地看到轮廓。

阿都齐回头望了一眼,见众骑兵都是一副视死归如的表情,却是欣慰一笑,再次轻轻磕了磕马腹,等胯下的战马缓步向前走起来后,便猛地用力一磕马腹,战马吃痛之下,先是人立而起,接着便是嘶鸣一声,向前疾驰而去。

利益于,或者要说归罪于此时草原上的风声,还有高高的野草,都起到了一定的遮掩作用,等到完颜宏等人发现后面冲过来的骑兵之时,阿都齐所部的速度已经完全提起来了。

猝不及防地骑兵冲刺,让完颜宏等人的两个万骑一片慌乱,根本就不曾防备会有人突袭的两个万骑竟然直接被杜尔伯特的两千骑兵直接凿了个对空。

由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被凿穿阵型的完颜宏等人脸色都是一片铁青,听着身后的哀嚎声,完颜宏再看向已经冲阵而出后正在掉转马头的阿都齐,目光中除了一片杀意,再没有其他。

阿都齐见完颜宏望向自己,便冷声道:“锡伯部的完颜宏?我杜尔伯特哪里得罪你,竟然遭此灭族大祸?”

完颜宏眯眼道:“当年的叶赫九部,只有你们科尔沁彻底投了建奴,还有你阿都齐,受建奴封了个达尔罕王,便与奥巴甘为建奴走狗,黄金家族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光了!”

阿都齐见自己身后的骑兵还没有完全整理好阵型,便冷笑道:“那也是我们黄金家族的事儿!你一个鲜卑奴有甚么资格说话?!”

话音落下时,双方的骑兵差不多都已经整理好各自的阵型,竟然是一模一样地箭矢模样的凿穿阵型。

脸色一片铁青的完颜宏却是彻底失去了和阿都齐磨牙的兴趣——刚才阵型没有整理好,废话几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自己都准备好了,没说的,干!

其实这一战,对于阿都齐来说,是一点儿优势都没有的。完颜宏一方的人数是自己的十倍有余,如今双方同时打马冲锋,等于是相对而行,等到双方接阵之时,马速都未能完全提起来。

若是双速够快,只要将马刀横于身侧,便只管向前冲锋就是,战马高速奔跑之下所带动的马刀,会将敌人轻松地切开。

然而在速度没有提起来的情况下,阿都齐一方却是如同陷入了泥泞的沼泽地一泽,很快便被叶赫八部的骑兵给围困起来,再也没有了凿穿突出的机会。

眼见就要打成胶着战,阿都齐却是一咬牙,喊道:“随本王来!”却是带着自己身后的骑兵认准一个方向猛冲,以图再次透阵而出。

完颜宏又不是个傻子,又如何能轻易让阿都齐突围出去?当即便高声喝呼,指挥着围困着阿都齐等人的骑兵们分插包围,很快便将阿都齐所部分割包抄。

阿都齐与所部骑兵眼见透阵无望,便不再试图冲锋,反而采取了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一时之间,在这一小块儿籍籍无名的草原之上,喊杀声,战马嘶鸣声,马刀碰撞声,战马交错时肌肉撞击声,哀嚎声,声声不绝于耳。

待得半个多时辰过去,这块儿草原上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地尸骸,还有人和战马不停地喘息声。

完颜宏看了看已经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儿好皮的阿都齐,沉声吩咐道:“将他敛了罢。”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朕要亲征

率众而归的完颜宏很不开心,其他几个部族的头人也不是很开心。以两万大军,被一股两千人的骑兵凿了个对穿,虽然最后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但是完颜宏和其他几个部落的头人,仍然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老丈人不开心,身为好女婿的崇祯皇帝也很不开心。本来还想着联合林丹汗,外加辽东的老丈人的锡伯部去怼一波科尔沁,结果他娘的林丹汗这老王八蛋先来怼了自己一波。

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的崇祯盯着眼前的曹化淳和许显纯,无言的压力让两人的后背都开始发热,想要伸手去挠上两下,可是又怕君前失仪,强制忍耐着的两个人,额头上都开始冒出微微的细汗。

直到过了好半晌,崇祯才开口道:“这么说来,林丹汗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能到宣府脚下了?”

崇祯开口说话,这才打破了无声的压抑。曹化淳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肩膀和后背,却是感觉衣服都要粘在肉上了,原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的后背竟然已经被汗给湿透了。

感觉后背愈发难受的曹化淳听到崇祯的问话,慌忙微微道:“回皇爷的话儿,林丹汗已经于前日起兵,若是算算日子,大概在七八天后,就能到了宣府城下。”

崇祯唔了一声,问道:“可曾打探清楚了,林丹汗为甚么要叩关宣府?”

曹化淳的脑袋垂地愈发的低了:“回皇爷,据在草原上的番子们传回来的消息,乃是因为去岁冬天的白灾,林丹汗也损失颇多。前些日子林丹汗要岁赐时,皇帝不是没同意么?所以林丹汗这狗奴才心怀怨望,扬言要亲自到宣府去取。”

崇祯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

岁你娘的赐岁赐!

以前的几任皇帝给他钱,乃是因为用得着他,需要他去牵制建奴。说白了,就如同后世的雇佣兵一般,大明拿钱,林丹汗就得出人去跟建奴怼。

如果是这样儿,崇祯倒也不介意接着给他点儿钱,让他去怼建奴。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能拿钱解决的事儿那还叫个事儿?

可是林丹汗是怎么干的?

天启年间的林丹汗就不怎么听话,磨磨唧唧的不跟建奴硬怼也就算了,好歹起到个牵制的作用也行吧?

丫的偏不!内喀尔咯五部被丫挺的给祸害的只剩下了扎鲁特和巴林两部,逼的扎鲁特部的内齐和色本还有巴林部的色特尔已经联系了王在亚,想要内附。

这个可以忍,反正都是蛮子自己的事儿,死光了也是蛮子自己的事儿,只要你林丹还给朕牵制着建奴,让朕能腾出手来解决大明自己内部的问题,朕也可以忍。

可是林丹汗却是不知好歹地又本迁了——不光西迁,还怼了顺义王卜失兔。

这个就不能忍了。卜失兔现在有用没用的先不说他,起码以后还要留着有大用的。再说了,朕养的狗,甚么时候轮到你林丹汗来打两下踹一脚了?

所以在林丹汗前些日子又派人来大明要岁赐,想要给受灾的部落找补一些损失的时候,崇祯很干脆地就给拒绝了,而且说的很明白,想要粮食布匹甚至于铁器都没问题,朕都能给,但是一定要拿羊毛来换,别的东西,朕看不上眼。

捋清楚了前因后果的崇祯皇帝嘿嘿冷笑两声,吩咐道:“敲景阳钟,命群臣上殿。”

等到曹化淳领命而去后,崇祯却是满脸的阴鸷。他娘的,历史上的那个傻缺也敲了,问题是没人鸟他。今天朕也敲一敲,看看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不进宫听宣。

等到百官匆匆忙忙地赶到宫中,再赶到奉天殿的时候,却是惊奇地发现崇祯已经先一步到了。

崇祯百无聊赖地等文武大臣和勋贵们站好班,行完礼之后,却是吐出了石破天惊地一句话:“朕要御驾亲征林丹汗,英国公领京营随朕出征,以为先锋。新军提督刘兴祚领新军以为后军。到宣府后,召天雄军与白杆兵为中军。户部准备好粮草,征召民夫。”

哄地一声,奉天殿中当时就炸开了锅。当即便有御史出班反对:“臣启奏陛下,常言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陛下万金之体,又如何能御驾亲征?陛下不见英宗皇帝旧事乎?更何况,林丹汗乃是与我大明结盟之盟友,陛下伐之,臣以为不妥。”

接着又有人出班奏道:“臣附议。圣人有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当今天下承平已久,陛下又何必轻启战端?”

崇祯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接着道:“朕意已决。其令,皇后监国,内阁温爱卿与施爱卿留守辅政。”

群臣见崇祯耍无赖,便一齐望向了温体仁和施凤来。你们两位大佬被龙椅上的那位爷点名辅政,现在就不出来说两句儿?

此时的温体仁和施凤来也坐蜡了。这位爷想一出儿是一出儿,提前也没跟俺们打招呼啊。

整个大明,御驾亲征的皇帝,大明不是没有。太祖高皇帝那是马上皇帝,人家打从起兵开始,那就没少操刀子砍人,这个没甚么好说的。

第二个喜欢御驾亲征的,就是成祖永乐皇帝,这位爷也可以算是马上皇帝,毕竟打从靖难起家就一直在打,后来又怼过朵颜三卫,也怼过蒙古作孽,战力也是高的一批。

第三个,宣宗皇帝朱瞻基,人家是永乐皇帝一手调教出来的,御驾亲征,怼了汉王朱高煦。

第四个,英宗皇帝朱祁镇,这位没啥好说的,被大明的文官组团给坑在了土木堡,自己免费来了一把草原游,两度登基,也是个牛人。

最后一位么,正德皇帝朱厚照。这位爷也是个狠人,正德十二年十月,不顾冷的一批的天气,跟人家蒙古小王子部在应州互相怼的开心。在明军一度被小王子部分割包围的情况下,这位爷还自领一军亲自救援。来来回回地,跟小王子部怼了上百回,最后把小王子部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当然,这么牛逼的皇帝,对于大明的正人君子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皇帝,所以亲自操刀子砍人的正德皇帝最后的战果是,跟小王子的战争之中,一共怼死了两人,其中正德新手砍死了一人……

只是大明的正人君子们向来都懒得用他们那小的可怜的脑仁儿去想一想,怼死两个蒙古兵,小王子就怂了?这他娘的不是搞笑么,互想怼了百余回就死了两个人?那破天气不冻死两百个都算是好事儿了,还只死了两个——当然,文官么,搞不定摆不平了,就春秋笔法一下呗?

所以最后正德也被搞成了一个笑话,而且落水后肾虚,挂了——能在天寒地冻地情况下亲自操刀子砍人的皇帝居然是个肾虚,不得不说,春秋笔法,厉害厉害。

数了数大明这几个皇帝,却是发现没有一个像现在的这位爷,崇祯皇帝一样不要脸的。以上的几位,除了太祖和成祖,剩下的都是耍赖,撒波,不惜自己封自己为大将军才混了个御驾亲征。

这位爷到好,没有二话,就是要直接亲征,这让温体仁和施凤来怎么说?

温体仁理了理思路,这才出班道:“启奏陛下,若陛下亲征,还需从长计议。”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开启忽悠模式(4千字,两章合一)

温体仁现在已经逐渐对龙椅上的这位爷有了大概的了解——不按套路出牌,想一出是一出,心黑手辣脸皮其厚,决定了的事儿,要是没有个足够的理由,就别想让这位爷改变主意。

如今这位爷要御驾亲征,而且连监国的人选都准备好了,亲征之事已成定局,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过是替皇帝查缺补遗,尽量把事儿给办漂亮点儿。

见崇祯望向自己,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林丹汗所部多为骑兵,而我大明如今缺少战马,若林丹汗远遁,陛下又当如何?”

崇祯想想,缺马这个事儿确实闹心,不过也没什么,自己家里没有,自己老丈人家不还有么,再说了,既然卜失兔还有那几个甚么扎鲁特部和巴林部的,不都已经跑到卜失兔那里去了么?这些人总是有马的,带上他们去抢粮抢马抢地盘,杀牛杀羊杀鞑子,妥妥的。

心中计议已定,崇祯便道:“顺义王不是快要进京了么?还有与他一同前来的卓里克图汗,他们总是不缺战马的骑兵的,到时候将他们也一起带上。至于他们的族人,既然内附,就要有个内附的样子,命他们族人入关,暂受宣府节制,骑兵随朕出征林丹。”

很好很强大,不仅是缺少战马的问题被崇祯轻描淡写地解决掉,就连骑兵都多了出来,温体仁想了想,接着道:“启奏陛下,还有民夫一事,尚需陛下决断。此时正是耕种时节,征召民壮,不免会耽误农时。”

崇祯嗯了一声后说道:“那也是没甚么法子的事儿,总不可能就这么等着林丹汗打过来,到时候一样耽误农时。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温爱卿想必是知道的。至于民壮么,该征召的就征召。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何在?”

郭允厚与崔呈秀听到崇祯皇帝点名,赶忙出班道:“臣在!”

崇祯道:“兵部征发民壮,户部与地方官府要统计好有何人受了征召,该免赋的免赋,该减税的减税,另外,每人每日都要发放钱粮。大明,不能占百姓的便宜。”

话音一转,崇祯的话中却是充满了冷意:“若是中间有人趁机上下其手,贪腐害民,须知朕的锦衣卫也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勿谓朕言之不预也!”

郭允厚与崔呈秀闻言,皆是心中一颤,赶忙躬身道:“臣,遵旨。”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回去后先把下面的人都敲打一遍,别有不开眼的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厂卫给盯上,到时候连累了自己,那才是真的大麻烦。

朝堂上摸清楚崇祯性子的大佬们都是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暗盘算着,这一仗下来,自己有没有可能捞到甚么好处?好歹也不能惹皇帝不高兴,省得触了崇祯皇帝的霉头,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一众御史却是不这么想,本着出名要趁早的想法,之前就在扯甚么兵者凶器的御史却是出班跪地,摘了自己的乌纱帽置于身前,叩首道:“臣启奏陛下,陛下万金之体,实不宜御驾亲征,陛下不见英宗皇帝旧事乎?区区林丹汗,不管是许了他岁赐,或者命一上将领兵拒之皆可无虞,陛下又何必亲征?臣斗胆,战场上刀枪无眼,若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便是朝堂动荡之大变,臣请陛下三思。”

正想拂袖而去的崇祯一听到朝堂动荡,却是心中一凛,冷笑道:“岁赐?我大明三百年国祚传至于朕,何曾听说过送公主与外族和亲?何曾听说过岁币?何曾纳贡于外族?何曾向外族称过臣?你们都给朕记住了,堂堂炎黄苗裔,不受威胁!想要岁赐,那就让他林丹汗自己来京城取!”

不待那御史再说甚么,崇祯却是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们冷笑道:“朕虽然不在京中,但是厂卫却在。朕今日也把话给说个明白,免得以后有人说朕不教而诛。动荡?朕倒是要看看有何人敢蹦!”

“你们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拖朕的后腿,或者是扰民害民的,有一个算一个,朕会把你们统统给挂到煤山上那边儿的树上!”

朝臣们这才想起来,最后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发火的崇祯皇帝,还是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皇帝,一言不合便将首辅大臣黄立极和御史给剥皮实草后挂在宫门上风干,动辄诛连九族,远超成祖皇帝,直追开国的太祖高皇帝的那个暴君,没错,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前任首辅大臣黄立极被剥皮实草的第二天,崇祯皇帝也是在这个大殿中,说过一番要把群臣挂树上的话。

威胁完朝臣的崇祯皇帝却是径直回了后宫,换上了那身骚包拉风的战甲之后,便躲开了皇后及张皇后一行人,直接跑到了京营之中,只剩下皇后拿着监国诏书在宫中暗自发愁。

宣府的卢象升和秦良玉看着眼前的崇祯皇帝,也是暗自发愁。上次就是皇帝自己带兵追杀建奴,这回可好,又要自己带兵去打林丹汗,一如成祖皇帝五征草原一般,自己亲自撸袖子下场。

只是皇帝已经跑来了宣府,自己等人再劝也是没有甚么用,纠结了半天,也只得先捡着重要的跟崇祯说了一下。

崇祯却是道:“若是如此说来,那林丹汗三日之后便能到了这宣府城下?”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无意外,却实如此。如今宣府之中所在器械粮草,只怕不足以打一场大仗。”

崇祯却是冷笑道:“那先不去说林丹汗。大军既至宣府,又怕他林丹甚么?打回去就是了。至于器械粮草,朕已经命兵部征发民壮。另外,那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呢?宣他们进来。”

待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进来拜见大明的崇祯皇帝之后,崇祯的一番话,却是让卢象升和秦良玉见识到了甚么叫做真正的厚颜无耻:“此番林丹汗之所为,朕已尽知矣。此番卓里克图汗率部来归,朕心甚慰。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顺义王与卓里克图汗被那林丹汗如此欺负,所以,朕亲自带兵来了,朕要亲自替二位爱卿找回一个公道。”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人抬,顺义王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一齐感动地行礼道:“外臣谢过陛下!”

崇祯却是虚扶了一把,接着又极度不要脸地道:“只是我大明国内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辽东,所以这边儿么,朕虽然亲自带兵过来,但是这仗,却还需要二位爱卿与朕一起来打。”

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心道就知道小皇帝没安甚么好心,估计也是想拿着老子去当炮灰。正自腹诽间,却听崇祯问道:“顺义王与卓里克图汗,二位爱卿那里能有多少敢战之士?”

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都是被人怼成狗一样后才想起来跑到大明来的,又哪里还有多少能用的手下?现在就是让他们凑出一个万骑出就已经很难得了,各自心下合计一番后,卜失兔先道:“启奏陛下,外臣手下,不过是五千骑可用。”

卓里克图也道:“启奏陛下,小汗的两个部落,也不过能凑出来五千骑兵。”

崇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将这一万骑编为一个万人队,效仿成吉思汗故例,设万夫长,向下直到十夫长。此番北征林丹汗,大明并没有多少骑兵可用,这万骑便可做为主力。二位爱卿回去后,告诉他们,此行不论缴获多少,朕只取一成,剩下的,只依战功分配。”

卓里克图汗还没有甚么感觉,卜失兔却是心下咯噔一声,开始怀疑自己跑来大明这事儿倒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别的不说,自从蒙古帝国打下了偌大的疆域之后,这种无视身份,只靠战功封赏的玩法就已经变了性质。那颜们拿的肯定多,下边儿的人基本上都拿不到甚么好东西,甚至于在故元时期,还有蒙古人卖身给汉人为奴的事情发生。

可是,那是建立在已经打无可打的情况下,基本上捞不到战功封赏了——如今这小皇帝再玩这么一手,只要抢了林丹汗的,不就可以封赏了?

暗骂自己愚蠢,早先不曾想起这么一个套路的卜失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接着道:“到时候这林丹汗的地盘儿么,便都是二位爱卿的了。只不知这一战后,二位爱卿的部族之中要有多少万户千户了。另外,朕有意于宣府之外,再设几城,以为互市之地。”

大明的皇帝不要林丹汗的地盘儿!都是自己的了!还要多开互市!长生天啊,您终于开眼了吗?互市一开,草原上便能从边市上得到急需的盐和茶砖,布匹,铁器。

此时的卜失兔心中却是激动不已,甚至于开始暗自感激林丹汗把自己给怼成了狗——若非如此,怎么能惹得大明皇帝亲征,又怎么会许下如此非厚的条件?

正自高兴,却听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这建城之地,却是要划归大明管辖了,二位爱卿可不要心疼啊。”

鬼才心疼!反正现在自己屁都没有,先答应了大明皇帝,把地盘儿拿回来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那些地方可是林丹汗所有,而不是自己所有!

正想就此答应,却又听崇祯皇帝道:“另外,这宣府马上要成了大战之地,二位爱卿的部族,便迁入宣府之内罢。”

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心中苦涩,只要入了关,这还是当年的蒙古铁骑么?自己二人的权势还能不能保的住?以后便只能做个富家翁了么?只是形势比人强,归顺了明朝皇帝,自己等人还能保得住性命,若是投降林丹汗,自己还不得被马拖死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之上?

却不妨崇祯却又接着道:“朕看这林丹昏庸不堪,不能为蒙古共主。顺义王乃是我大明册封的,到时候便为我大明的北疆屏藩罢。”

仿佛后世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突然间从地上捡了张彩票,而且这张彩票还恰恰中了五百万的巨奖一般,卜失兔此时的心里却是不知道该有些甚么想法好,满脑子皆是一个声音:“大明皇帝还是要让本王统御蒙古!本王还有机会!”

卓里克图汗听着,便心想自己呢?却是如同一个期盼着主人赏赐的狗子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崇祯皇帝,期望能听到好消息。

崇祯也没有让卓里克图汗失望,接着便说道:“卓里克图汗么。”

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本是后世的崇祯皇帝思考问题时的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此时却如同一柄臣锤一般敲在卓里克图汗的心上:“以这万骑为基,待平定辽东之后,卓里克图汗所辖的巴林部与鲁特部,便向北一些,与锡伯八部共治东北的科尔沁向北之地。”

欣喜若狂的卓里克图汗却是慌忙跪倒在地,若不是距着崇祯皇帝还有一些距离,卓里克图汗此时便恨不得去亲吻崇祯的靴子,心中大喜过望的卓里克图汗拜谢道:“小汗愿生生世世,永为大明屏藩,若违此誓,必被长生天所不容,愿下十八层地狱,永堕沉沦!”

崇祯心中却是冷笑,发个誓有甚么了不起的,朕随时能发十个八个的给你看看。屁的长生天,若不是利益和好处,你他娘的能乖乖听话儿才是见了长生天的鬼!

只是心中冷笑,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口中一边儿说着平身,一边儿虚扶起卓里克图汗。

崇祯想了想,又说道:“一会儿两位爱卿回去后,务必要把朕的意思传达下去,不管是那颜,还是平民,甚至于是奴隶,只要立了战功,封赏便不会薄了。还有,朕会把监军派到百人队,以方便统计战功甚么的,他们也不会干涉一应的战事,只管战功是否属实。二位爱卿告诉下面的人,勿要多想。”

见崇祯把派监军的事儿直接摊开来说,又说明了监军只管战功统计,不管其他,心下倒是不曾怀疑有其他的问题,便都表示回去后必然转述崇祯皇帝的伟大指示,必然不会有人多想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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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黑脸皮厚的崇祯

对于卢象升和秦良玉来说,崇祯皇帝哪儿都好,爱民,勤政,节俭,知兵,不管怎么管都是一个完美的明君圣主,可是有一点儿,这位爷太任性了。

想一出是一出这事儿就不说了,反正做皇帝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咯,所以想一出是一出这个不算是甚么大问题。

可是你一个皇帝不好好的在后宫玩你的妃子,非得要跟你家老祖宗学,带着骑兵就要跑到草原上去怼人是什么鬼?东边儿的建奴还没有搞定啊好不好!

但是崇祯皇帝显示不这么认为。打仗嘛,自己不会,但是自己可以学习历史上著名的老流氓刘邦啊,会不人不就行了?指挥骑兵打仗这种事儿,不是有刘兴祚和张惟贤?自己出来就是来刷声望的!

显然,在崇祯皇帝眼里,林丹汗就是个面瓜,虽然欺负欺负内喀尔喀五部和顺义王这种战五渣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面对建奴不照样被打成狗?而建奴黄台吉又曾经被自己给打成狗,由此可得,自己能把林丹汗这个战五渣给虐成哈士奇。

虽然卢象升和秦良玉不知道崇祯皇帝这谜之自信是哪儿来的,到底是谁给了他勇气敢带着骑兵深入大漠,但是为人臣子,该劝谏的还是得劝谏。

卢象升斟酌了一番后才开口道:“陛下毕竟是万金之躯,何苦亲自率兵去征?若是陛下有甚么方略,大可以交待给英国公和刘都督。”

崇祯没有回答卢象升的话,心中却是想着傻逼才他娘的不愿意在后宫呆着,自己家一后三妃,哪个不是娇滴滴水灵灵的?可是总他娘的有些王八蛋想着把朕给卖了,顺便还要把朕给挂到树上去啊魂淡!

既然这样,自己不如跑出来带兵远征蒙古,反正林丹汗这种二哈级别的战五渣好对付的很,就算他进化成了藏獒,可是朕还学习过张狗少的干法不是?带着几万骑兵去抢钱杀人祸害草原,这种事儿想想都激动的要尿尿。

崇祯心中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被秦良玉开口打断了他乱七八糟的思路:“臣也以为卢大人所言有理,陛下虽然武艺不凡,但是兵危战险,臣以为陛下坐镇宣府即可。另外,臣要弹劾英国公张惟贤和新军都督刘兴祚鼓动君王御驾亲征,置天子于险地。”

张惟贤和刘兴祚却是满脸无奈地看着秦良玉,这老娘们儿惹不起,但是真不是我们两个能鼓动的啊,这位皇帝的任性满朝堂上谁不知道,那是比正德皇帝还要任性不讲理的主好吗?

回过神来的崇祯皇帝摆了摆手,开口道:“两位爱卿不必再劝,这事儿与英国公与刘爱卿也没有关系,是朕非得要来的。”

见秦良玉还想再劝,崇祯皇帝抢在秦良玉说话前便开口道:“此外,朕去草原,也不是头脑发昏,乃是另有他意。”

你有个屁!还不是想觉着你家祖上的那几位带着大军去浪!

几人正腹诽间,却听崇祯接着道:“一来,朕去草原,是要刘爱卿陪着一起去的。再者,还有御马监一众好手护驾,当可无虞。”

崇祯又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这才接着道:“朕想要去草原上看看,看看牧民们的生活是怎么样儿的,与我大明中原之地到底有何不同。朕还想看看,这个万人队到底能不能再现蒙古铁骑的风采。若是能的话,辽东的建奴根本就不足为虑。”‘

“最重要的,就是看看草原到底能不能彻底归为我大明所有。”

这才是你最重要的目的!刚才你就是忽悠人家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的!卢象升和秦良外,加上张惟贤和刘兴祚,此时彻底被崇祯皇帝的不要脸给打败了。

前脚还许诺着各种封赏,甚么地盘甚么缴获,到最后,估计缴获能让那些蛮子拿到一些,地盘的事儿,只能说是呵呵了。

秦良玉见劝之不动,便退而求其次道:“若陛下一定要御驾亲征,臣请陛下带上臣子祥麟并白杆兵,以为护卫。”

崇祯虽然任性,也对把白杆兵当成骑兵用心存疑虑,但是毕竟是秦良玉的一番好意,只能挥手道:“马爱卿是可以带上。白杆兵么,带五百之数足以,剩下的还是留在宣府守卫为上。毕竟此行,乃是以骑兵为主,便是补给,朕都没打算多带。”

卢象升闻言,却是想起来历史上也有人干过这事儿,当下便问道:“陛下可是想要效冠军侯故事,就粮于敌?”

崇祯嗯了一声道:“不错。若是由我大明进行补给,则战线必然拉长,还需等待民壮运送。战机往往稍纵即逝,又如何等的起?且此行乃是一人双马,便是学那伪元骑兵一般靠马奶补给,估计也是够的。”

张惟贤和刘兴祚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卢象升和秦良玉,这些事情在来的路上,崇祯皇帝就已经跟他们商量过了,就是不知道卢象升和秦良玉知道崇祯的套路后是个甚么表情?

卢象升和秦良玉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两人的脸上却是满脸地纠结,说不清是佩服还是佩服,或者还是佩服。

崇祯当然不会完全不理会卢象升和秦良玉怎么想,但是自己不却草原上溜达一圈,又怎么能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自古以来都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军队的保障,崇祯觉得自己哪怕就是把大明的文官体系杀的人头滚滚,实际上也没有甚么用。对于那些捞钱捞疯了的人来讲,如果皇帝敢阻拦他们捞钱,他们根本就不介意换个皇帝。

但是如果皇帝是像开国的洪武皇帝一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随便他杀的人头滚滚的,只要军队不乱,谁也翻不出甚么浪花来!

心中计议已定,崇祯便问王承恩道:“让你带来的小太监们怎么样儿了?可能受得了?”

王承恩闻言,便躬身道:“回皇爷,小的们精神还都好,御马监的操练虽然苦了些,但是孩儿们也都知道这是陛下给他们的机会,因此上都是格外珍惜,如今倒是能适应了这行伍之间的事儿。”

崇祯唔了一声道:“明儿个就把他们派下去,让他们仔细给朕看看,这个万骑中的人,有多少是顺义王的死忠,又有多少能被我大明拉拢。此外,不得干预作战,只要统计好战功即可。”

见王承恩躬身应是,崇祯这才笑着对卢象升等人道:“明儿个咱们再看看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凑起来的那个万骑。倘若合用,下午便出发。朕要绕开林丹汗,直接去他的后院儿放火。宣府这边儿,卢爱卿和秦爱卿,便尽量拖住他林丹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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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天可汗崇祯大帝

崇祯根本就没有留在宣府城中过夜。在宣府城中诏见了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之后,又与卢象升等人初步商议一番关于军队的安排,之后崇祯就出了城,回到了城外的军营中。

没穿越之前的崇祯皇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土鳖陆军里边儿当兵,尤其是传说中的特种兵,那简直就是崇祯的梦。

但是他并没有当得上,在体检的时候,身上的伤疤就直接把他的梦给破灭了。但是得益于那个让无数娘们儿又爱又恨又败家的剁手宝存在,所以崇祯倒也算是小小地过了把瘾——家里各个制式的迷彩服、军靴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装备可是弄了不少。

如今穿越了,别管这军队是啥时候的军队,大明的部队哪怕再坑,那也是个军队。自从上次追着黄台吉的屁股一顿狂撵之后,崇祯就更喜欢这种赖在军队里的感觉了。

崇祯皇帝表现的,很是爱兵如子,吃的跟其他的士卒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有搞甚么特殊化——如果不看方正化偷偷摸摸送进崇祯营帐中那只油腻腻的烧鸡,那崇祯皇帝却实是和士卒同甘共苦。

而且一边儿吃一边儿和其他的士卒大声吹着牛逼,也证明了崇祯皇帝愿意放下架子,和士卒们打成一片——虽然都是他自己在吹,其他士卒们洗耳恭听。

由于还没有出去宣府,觉得应该先会个餐的崇祯皇帝很人性化的宣布了一条命令:不进行宵禁,晚上整个营中都把火把点亮,找不远处的顺义王那边儿去弄些羊过来烤个全羊加餐,斥侯远远地放出去,多布暗哨,营中士卒随便他们怎么吹牛逼闹腾。

只是崇祯宣布完这条命令之后,却是愁坏了英国公父子和刘兴祚,连其他几个知兵的将领都开始跟着头疼了。

自古来这大营中就没听说有谁敢跟崇祯皇帝一样胡闹,都是要执行宵禁的。

这个宵禁可是和城市里的宵禁不一样,禁止大声喧哗,禁止来回走动,禁止聚众扎堆等等一系列的禁止,犯了哪条都是要砍脑袋的,怕的就是产生营啸。

“营啸?”回到营帐后,崇祯皇帝面对英国公的问题,表示朕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玩意,难道是整个军营的士卒都一块儿呼啸叫喊?乐意喊就喊呗,这是关内,又不怕让林丹汗那些蛮子发现。

张惟贤见崇祯一脸好奇的样子,无奈地躬身道:“启奏陛下,陛下虽然熟知兵事,却不知道这营啸比哗变更可怕。”

崇祯的脸色开始放正了,别的不知道,哗变他是知道的。后世的论坛上曾经有人说过,正百因为士卒哗变,还有个姓毕的被士卒们给剁了,。就是不知道那个毕姥爷是叫毕自严还是毕自肃,这个记不清楚了。

张惟贤见崇祯一脸凝重之中带着好奇,知道崇祯也是晓得了其中厉害,却又不知道原因,便接着道:“所谓营啸,便是有人梦中发了癔症,或者大喊大叫,或者挥刀砍人,一个营中倘若有一个人犯了癔症,多半也会有其他人跟着发病,到时候便是一场混乱,止都止不住。”

崇祯这才明白是怎么个营啸,这他娘的就是或者是新兵蛋子刚上战场压力太大抗不住,要么就是老兵杀人太多,心理出了问题,晚上屁都看不见的营帐里喊一嗓子发泄下,结果大家谁也看不到谁,搞的个个都精神紧张,一乱起来,那可不就是从推推搡搡演变成了操刀子砍人。

再加上平日里总有看的顺眼或者不顺眼的,那还赶紧借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其实说白了,就是他娘的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

后世的部队多了,白天往死里操练,晚上看看电视吹吹牛逼,也没有见哪个部队发生个什么营啸一类的事儿。所以崇祯倒是很淡定地道:“这个倒也无妨。晚上一点儿光和声音都没有,这人会受不了的,有些声音有些火光,士卒们反而能睡的塌实。这个么,英国公不妨问问小公爷,他是有经验的。”

张之极闻言,却是老脸一红,见自家老爹的目光转向自己,便躬身道:“父亲,孩儿前些日子不是被关了禁闭了么,当时在那小屋子里,满心想着的,就是能有人陪孩儿说说话。幸好只有三天,若是再加上一天两天,孩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去。”

张惟贤这才想起来,自己家儿子当初被关禁闭时,第一天倒还算正常,第二天就跟发了疯一样的闹着出去,第三天却是老实了,只是拖出来的时候便跟死狗一样,再也不见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张惟贤与刘兴祚对视一眼,虽然觉得崇祯皇帝说的有道理,退下之后,却仍是命暗中命人加强了戒备,免得真的发生了营啸。皇帝在营中,便是再小心一万倍也不为过。

等张惟贤和刘兴祚退出去之后,崇祯却是看着仍然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完颜成,好奇地问道:“完颜爱卿还有事儿要单独对朕说?”

完颜成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却是干脆跪地道:“启奏陛下,奴才”此时却忽然想起崇祯不许他自称奴才的事儿,慌忙改口道:“臣,臣想请陛下将臣所领的三千骑兵打散,混入英国公和刘将军的队伍之中。另外,卜失兔汗和卓里克图汗所部的万骑,也应打散重编。”

崇祯还以为这家伙有甚么大事儿要说,结果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几句话,便问完颜成道:“理由?给朕一个理由。”

完颜成的脸色憋的却是更红了,突然间却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回陛下,我等都是外族,此次北征察哈尔部,实在是事关重大,若是有人心怀不轨,便是一场大麻烦。”

崇祯却没有想到完颜成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沉吟一番,崇祯便接着道:“不必了。”

完颜成却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却听崇祯道:“朕当初许了锡伯部与汉人一般,汉人如何,锡伯部便如何。更何况,你等乃是陪着婉妃一起过来的,朕信得过。”

“至于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那一个万骑么,左右是要他们为先锋的,朕所率京营骑兵五万,再加上你们三千骑,他们根本就闹不出甚么乱子来。至不济,还有你们护卫朕,朕还有甚么好担心的?此行北征,你便率着三千锡伯部的骑兵为朕的亲军。”

崇祯装完逼却没地方跑,直把完颜成感动的跟那忠心耿耿地藏獒一样,仿佛只要有崇祯的命令,他们不管前面是不是狮子老虎都敢扑上去撕咬一番。

把完颜成赶出去之后,崇祯听着大营之中吵杂不已的声音,却是美美地睡了一觉,只等着第二天见到了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的万骑后,便直接大军开拔出征。

由于崇祯先前许诺的地盘和边市的条件,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耽误,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二人就早早地带着一个万骑过来了。

崇祯看着跪在眼前的万骑,虽然阵列严整,却个个是赤手空拳。崇祯佯做未见,心知这是提前便把兵器给缴了的,省得有哪个脑袋一热便向着他冲锋一波,到时候就是天大了乐子了。

一提马缰,崇祯却是由东到西,从这万骑前面奔驰了一圈,复又停在了中间的位置上,这才开口道:“你们的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都跟你们说了罢?此次北征察哈尔部,所有缴获,朕只取一成!剩下的,按照你们的战功分配,不管你们之前是那颜,还是奴隶!”

“跟着朕,朕带你们去抢钱!抢女人!抢草原!”

张惟贤和刘兴祚此时恨不得把脑袋插土里去算了,直接在蛮子面前讲话的时候还讲的这么直白的皇帝,上数三皇,下追洪武永乐,估计就没有谁跟这位一样,赤裸裸的叫嚣着抢钱抢女人抢草原这种话——就算您老人家心里这么想,可是也不能喊出来罢?

崇祯却是觉得无所谓,朕说的花团锦簇的有个屁用,这些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能听懂?再加上草原上向来是强者为尊,只要朕带着他们能捞好处,他们还能不紧紧地跟着朕走?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管崇祯怎么想,跪在地上的万骑,却是突然听到旁边儿有人大声喊道:“天可汗!天可汗!”

本来就被崇祯一番抢钱抢女人的话给刺激的兴奋不已的万骑,再加上人本身的从众心理作用,当下也跟着一起大声喊道:“天可汗!天可汗!”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朕说,鸡犬不留!

等到这万骑被鼓动的差不多了,崇祯暗自点点头,命人分发了武器后,又命人准备好了干粮和水,便直接带着这万骑,加上锡伯部的三千骑,以及京营的五万骑,铺天盖地的涌向了草原,准备去实现他抢钱抢女人抢草原的伟大计划。

等出了宣府,来到草原上的时候,崇祯觉得后世一个叫腾格尔的汉子唱的那首蓝蓝的天空和绿绿的草原,简直是再应景不过。

此时的草原还没有沙漠化,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草原绿意际天极地,苍穹之下,整个人都变得渺小无比,心胸却能无限的放开。

带着几万马仔,再加上一人双马的配置,崇祯直觉得的颇有些燕云铁骑奔腾如虎的意思,胸中豪气大发的崇祯狠狠地抽了胯下的骏马一鞭子,口中喝一声“驾!”,便向前疾驰而去。

崇祯带着这几万马仔去砸林丹汗家的场子,自然不愿意跟林丹的正面相肛,别的不说,林丹的骑兵肯定比自己带的人要多,到时候是胜是负还真不太好说——尤其是自己带的这几万马仔是之前被林丹给怼过的,也不知道丫们有没有心理阴影,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崇祯干脆带着这几万马仔绕过了林丹汗向宣府进军的路线,自东向北而去。

草原有多大?原本没有实际概念的崇祯皇帝表示草原真他娘的大,带着七八万的马仔在草原上跑了两天了,这才有斥侯回报说前方有个部落——大约还要再向前跑大半个时辰才到。

没了刚开始的兴奋劲儿,崇祯这时候才觉得屁股已经不再是自己之前的龙屁股了,都他娘的快没有知觉了,两条大腿的内侧也是被磨的火辣辣的。

已经开始不爽的崇祯皇帝问清楚部落的情况后,十分干脆地下令包抄过去,直接将整个部落先围住了再说,一个五千人都不到的小部落,自己身后这五万多的马仔一个冲锋就全搞定了。

崇祯心里很蛋定,但是这个小部落里的长老们就很不淡定了。自己家的贝勒爷已经被林丹汗给征召了,带着族中仅有的几百骑兵一起南下大明,这好处还没有见着抢回来,但是今天这部落就先被人围了,这可就麻烦了。

纵然是心中再怎么忐忑,必勒格还得出站出来,看看这些围了自己部族的人想干些甚么,如果他们是草原上的强盗,那么交出一些牛羊,哪怕全部交出,只要保住了部族就好。

但是必勒格自己也知道这基本上不太可能,草原上如果有一支数万人的强盗,那么林丹汗不可能视不不见,不管是收编还是剿灭,都必然会有一个说法,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像现在一样将自己部族围起来的情况。

必勒格作为一个部落的长老,或者说智者,还是有一定见识的,见到人群中的崇祯皇帝之后,便从周围人的神态和有意无意将此人保护在中间的护卫上判断出此人才是这支数万骑队伍的首领。

还没有来到崇祯马前,必勒格便已经被锡伯部的骑兵给隔开了。毫不在意的必勒格右手抚胸,躬身道:“远方来的客人呵,一定是长生天指引您来到好客的苏尼特,不知道有甚么是苏尼特的必勒格能为您效劳的?”

尴尬了,抑扬顿挫的蒙古话被眼前这个老头儿说的像是那些说唱歌手一样,崇祯根本就没听明白一个字儿。

不过好在还有完颜成,见崇祯脸满的茫然,完颜成便将必勒格所说的话翻译成汉话又对崇祯讲了一遍。

“问问他,他们部落的贝勒呢,还是说他就是他们部落的贝勒,他们是不是跟着林丹的部落。”崇祯其实很想一挥手就先把这个部落平了再说。只是看着眼前老头儿那花白的胡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崇祯决定还是先问清楚,万一要是些普通的牧民,倒也不至于给直接灭族。

等到完颜成与必勒格问答一番之后,崇祯就见完颜成的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来,完颜成退回到崇祯身边后,小声道:“陛下,他们是苏尼特部,这人不是他们部落的贝勒,而是苏尼特部的长老。他们部落的贝勒巴特尔,带着他们部落的几百个骑兵,跟随林丹汗南下宣府,说是要抢些东西回来。而且,他还说林丹汗肯定会欢迎我们这样一支几万骑的队伍加入,到时候可以多分些东西。”

崇祯的脸色也慢慢地阴沉了下来,刚才看你是个老头子,所以心里还软了一下,如今看来,根本就留不得了!你们要去抢东西,朕的子民何辜?统统给朕去死!

完颜成在向崇祯转述必勒格的话时,就已经在悄悄地观察崇祯的脸色了,见崇祯脸色阴沉地可怕,当下便问道:“陛下?”

其实必勒格也一直在观察着崇祯一方的情况,见与自己答话的完颜成和他的主子崇祯皇帝两个人的脸色都阴沉的可怕,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伙儿人不开心,但是必勒格觉得还是应该先退回到部落里,把族人召集起来,随时准备突围才是正确的造反。

心中有了计较的必勒格突然间哈哈大笑,对着崇祯和完颜成道:“远方的客人呵,你们一定又渴又累了吧?我这就回去为你们准备香甜的奶酪还有可口的马奶酒,一定让你们感受的家的感觉。”说完,也不待完颜成翻译给崇祯听,便准备退回到部落之中。

等崇祯听完完颜成的翻译之后,知道这老头儿必然不老实的崇祯却是呵呵冷笑一声说道:“不必了。今日之后,世上再无苏尼特部。”

早就在观察崇祯动静的锡伯部的三千骑和卜失兔的万骑,纷纷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只等崇祯皇帝一声令下,便要踏平眼前的部落。

崇祯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去想妇孺被杀的画面,又再想一想元朝的四等人和后来螨清造下的无边杀孽,猛地抽出腰间的宝剑,向着苏尼特部一指,怒喝一声:“杀!鸡犬不留!”

除了完颜宏所带着的十几骑和向来寸步不离崇祯左右的方正化始终护卫在崇祯皇帝的身边,早就在等待崇祯皇帝命令的三千锡伯部骑兵和卜失兔的万骑却是纷纷抽出马刀,向着眼前的部落掩杀了过去。

乍逢惊变之下,整个苏尼特部的人却是乱作了一团。有胆子比较大或者还心存侥幸想要骑马突围的,也有一些干脆就是呆立在呆场的,谁也不增料到,刚才还有些有笑的局面仅仅只维持了不到放个屁的功夫便宣告破裂。

一时之间,整个苏尼特部便陷入了杀戮之中,骑兵骑在马上,抽出马刀劈刀,扬起,再用力劈下,马刀划破人体的声音与马蹄踏在人体上传来噗噗的闷响声便不绝于耳。只是片刻的功夫,整个苏尼特部族中便再也没有高过车轮的活口。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见苏尼特部还有一些没高过车轮的孩童和牛羊,崇祯便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回头对着刘兴祚和张之极道:“朕说的,是鸡犬不留!”

刘兴祚和张之极见崇祯的脸色阴沉,当下便在马背上拱手道:“臣遵旨!”说完,二人复又带了一千余骑,再次杀向了苏尼特部。

这一回,别说不高过车轮,便是只要会喘气的,也不曾再留下一个,无论是人还是牛羊牲畜,再无一个活口。等二人回来缴令之后,崇祯才对完颜成道:“带你的人,去清点此行的战利品,依着每个人的战功分配下去!”

整个苏尼特部,除了必勒格因为离着崇祯不远,反而没有人操刀子砍死他之外,剩下的苏尼特部族,已经被彻底的夷平,简直不敢想信自己眼睛的必勒格茫然地盯着眼前的砍杀,噗嗵一声跪倒在崇祯的马前,哭喊道:“为甚么?苏尼特部与阁下到底有甚么深仇大恨?阁下竟然不顾草原上不高于车轮不杀的规矩!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你们这些凶手!恶魔!”

崇祯却是看着哭喊的必勒格,说道:“朕,大明天子,告诉你为甚么!凡是到过中原的,或者准备去中原烧杀抢掠的,一个都不能活!长生天若是要降罚,就让长生天来跟朕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二个将要除名的部族

崇祯皇帝的脸色很奇怪,看起来极其的阴沉。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因为皇帝愤怒于草原上的蛮子不断地叩关劫掠,但是实际上崇祯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杀过鸡杀过鱼但是从来没杀过人的一个普通程序猿,在对面着夷平一个部落之时,心里究竟有多么的不适应。

只是再不适,也得忍着。崇祯此时无比地佩服那些穿越后杀人如杀鸡的前辈们,也无比的鄙视那些杀上个把人就吐的跟什么似的前辈,比如那个姓云的。

看看朕,下令夷平一个部落,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坐在马上,除了胃里在不断地翻腾,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嘛。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接连几次微不可见的深呼吸之后,崇祯才对张之极吩咐道:“筑京观。立木碑,上书:大明崇祯元年六月,帝率军大破苏尼特部,尽屠之,为不臣者诫。”

张之极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才拱手道:“陛下,若书此碑文,恐于陛下圣誉有碍。”

此时崇祯的脸色已经渐渐开始缓和,闻言便淡淡地道:“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朕愿为天下百姓屠尽不臣者,背负千古骂名又算甚么,直接刻上去。这一次,朕要杀得他漠北胡族三百年不敢南望!”

张之极的嘴唇动了几动,最终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施了一礼,待直起身子后才拱手道:“臣遵旨!”

崇祯等人来到苏尼特部的时候,时间是下午,待尽屠苏尼特部后,太阳已经快到了西山了。等张之极筑完京观,刻好碑文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慢慢地变暗了。

崇祯有意再安抚一番随着来的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麾下万骑,便即下令生火,除不许饮酒,多派斥侯外,将之前被杀了的牛羊架起篝火烤上,再次大吃一番。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命令,当下便有人准备借着苏尼特部还完好的那些帐篷进行安营,又有人去寻水源取水,还有人开始给那些牛羊剥皮,准备晚上的篝火大会。

待篝火架上,牛羊烤上,崇祯却是看向了完颜成和万骑的万夫长两人:“二位爱卿何不命人摔跤舞蹈?白天杀人,晚上行乐,明天再继续,此人生之大快事也。”

完颜成与万夫长闻言,俱都拱手道:“臣遵旨。”说完,二人便开始招呼人手,准备开始借着篝火来一场晚上的那达慕。

等到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的万骑与锡伯部的三千骑都开始热闹起来后,崇祯也站了起来,手中拎着根羊腿,毫不在意形象地开始在场中乱窜。不时拍拍这个,或者跟那个说两句话。

崇祯玩的高兴,可苦了跟着崇祯身后的方正化及内厂和锦衣卫的护卫。皇帝走到哪儿,他们就得跟到哪儿,皇帝要跟这些士卒谈话说笑,他们就得时刻准备着。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时刻准备着替崇祯皇帝挡掉所有的明枪暗箭。

这不,崇祯走到了万骑的万夫长和众千夫长所在的地方,又停下不走了。

等万夫长和千夫长们行完拜见天可汗的大礼之后,崇祯才虚扶了一把,笑着道:“都起来罢。”

崇祯走到他们的桌前坐下,见起来的众人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便笑道:“都坐,都坐,今日朕便与众位好好聊聊家常,不扯别的。”

此时的汉语,虽然不是全世界上的通用语言,但是对于蒙古各部来说,能混到千夫长和万夫长的,又有哪个不懂得汉话的?

等到众千夫长都坐下后,那万夫长便抚胸,拍马道:“伟大的天可汗呵,奴才们能接受您的指挥,是奴才们的荣幸,奴才相信您一定可以再现成吉思汗的盛大武功。”

崇祯说要将灭了苏尼特部族的战利品分发下去,所有的战士便都分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其中都没有人敢去虚报和瞒报战功——这次可是有不少皇帝的亲信在盯着,谁也没有敢在其中搞鬼,以至于整个万骑之中,人人都捞到了一点儿好处。唯一可惜的,就是整个苏尼特部太小了,五千余人的小部落,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

现在说几句好听的,拍拍汉人皇帝的马屁又算得什么?

崇祯闻言,也知道这些人是在拍马屁,先是摇头笑了笑,接着才正色道:“成吉思汗的武功,朕也是佩服不已的。”

若是有大明的文官在此,肯定知道崇祯后边儿憋不出甚么好屁来,但是对于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杀才们来说,崇祯说佩服成吉思汗的武功,但是一定形式上对他们的认为——毕竟大家都认为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么。

果然,崇祯接着道:“然而,成吉思汗又给你们带来了甚么呢?”

见万夫长和千夫长们都是一副凝视静听的模样,崇祯也知道指望这些人思考除了打仗之外的事儿不太现实,便接着说道:“成吉思汗一生东征西讨,南攻北伐,打下偌大一片疆域,远迈前人,但是草原上的生活可曾有过变化?”

有心说跟着成吉思汗打仗的人都分到了不少好处,但是想到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忽必烈大汗南下灭宋后才抢来的好东西,将南面的汉人祸祸的可是够呛,而明朝的开国皇帝又是打着驱逐蒙元的旗号,本来想开口的几人便讪讪地一笑,闭口不言。

崇祯也不理会众人的想法,却是接着道:“打下了江山,却治理不了江山,草原上的白灾还是每年都来,牛羊还是被冻死,冬天出生的婴儿一样很难长大成人,朕说的没有错罢?”

众人心想,这个却是事实,别说成吉思汗那时候了,便是现在,不还是一个球样儿?一旦下雪,就等于受到了长生天的召唤,每年的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哀嚎中被冻死。

同样被冻死的,还有牛羊,而损失掉了牛羊,就意味着第二年的日子更难熬下去,年复一年,不去抢,怎么活下去?

众人心中戚戚,一时间皆是无言。崇祯却笑道:“这就蔫儿了?没精神了?挺起你们的胸膛来,跟着朕,朕又怎么会让你们受这等苦处?”

万夫长和千夫长们闻言,却是精神一振,虽然眼神仍然避开了崇祯的身上,但是其中的炽热,却是怎么样儿也掩盖不住。既然汉人皇帝这样儿说了,想必是有办法的罢?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接着道:“以后,你们尽可以用牛羊来跟大明换粮食,尤其是羊毛,更是越多越好,朕全要了。到时候也不会亏了你们,甚至于,你们也可以在冬天的时候,进入大明的地界儿避寒,这样儿一来,还怕甚么苦寒?怕甚么白灾?”

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甚么羊吃人这种玩法儿的众人一听,这事儿好啊,汉人皇帝愿意收羊毛这种没用的东西,大概是可怜我们这些苦命人?

不管怎么说,崇祯又成功地装了一波逼。心中暗爽的崇祯咳了一声,接着道:“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太远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继续向北。”

这万夫长原本便是卜失兔的亲信之人,对漠南诸部的情况可以说是了然于心,闻言便抚胸躬身道:“启禀天可汗,此地再向东北方向,大概要骑马跑上多半天的时间,便是另一个部族的牧场。”

崇祯嗯了一声,问道:“那个部族是甚么情况?可曾派人随林丹汗南下?是卜失兔的部族,还是随着林丹汗从辽东迁移过来的?”

万夫长依旧躬着身子道:“回天可汗的话儿,那个浩齐特部族也是随着林丹汗从辽东过来的,由此向此至到林丹汗的王庭,全都是林丹汗的部族,便是全杀光了他们,也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崇祯闻言,点点头道:“朕知晓了,既然如此,大家伙儿便接着吃喝。只待明日一早儿,咱们便出发去平了这个甚么浩齐特,到时候还是如同今天一样儿,朕只要一成,剩下的,大家伙儿分。”

万夫长和众千夫长闻言,俱是大喜,都跪地道:“奴才等多谢伟大的天可汗赏赐!奴才们就是天可汗最忠诚的鹰犬!”

崇祯命众人起来后,这才转回了刘兴祚等人特意替自己准备的帐篷里面休息。

躺在这个临时的“御驾行宫,天子驻跸”的帐篷里面,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嘈杂声,崇祯却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一早儿,崇祯便早早地起来了。头天晚上睡的并不是太好,梦里的砍杀仿佛从未停止,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来找自己索命。

但是没关系,反正自己不在乎,不过是死了些蛮子罢了。早在菜市口诛人九族的时候,崇祯就做过这样儿的梦,没甚么好怕的。甚么狗屁的牛鬼蛇神,朕不怕!暗自给自己打气的崇祯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为了自己不吊在煤山上,还是让其他人去死好了!

等到大半天的行军过后,眼看着已经快到了浩齐特部所在的地方,崇祯却是很干脆地下命令道:“围起来,一个不许走脱。鸡犬不留!”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自砍人的崇祯皇帝

得到崇祯命令的锡伯部三千骑却是喝呼一声,打马便向着浩齐特部牧场的方向冲了出去。行进之中,渐渐地便拉开了一些距离。

打头的数十骑手中并没有拿着马刀,反而拿着套索,待到了离牧场栅栏不远处,“嘿”的一声,将早已摇晃起来转着圈的套索从手中抛了出去,直接套向了牧场的栅栏,接着便是一勒马缰,拖着栅栏便向两边儿奔去。

后队的骑兵见栅栏被拖开,皆是用力猛磕马腹,加速向前冲去。

崇祯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那股子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甚么的情绪,从旁边儿的内厂护卫手中抄过此行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马刀,猛然一踢马腹便向前驰去。

原本心中的不忍,或者说见多了杀戮的不适感,早随着大股骑兵冲锋奔腾的场面而扔到了九霄云外。

见崇祯皇帝亲自冲锋,身后和周围的方正化等内厂护卫,也是一提马缰,紧紧地跟了上去。

浩齐特部比苏尼特部也强不到哪儿去,同样是差不多的五千人左右的部族,而且好死不死的,部族中的骑兵也都跟着林丹汗南下宣府了,留守部落的不到五百的骑兵又能顶上甚么用?

眼见着围起来自己部族的这些人连谈一谈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直接拖开栅栏要冲进来,心知今天难以幸免的留守骑兵们也是发了狠,先是抛射出一波箭雨,以期稍微阻拦一番,接着也是猛踢马腹,只盼着马儿的速度能在这短短的距离内能提起来。

只是不成想,浩齐特部留守骑兵们的箭雨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拉拢锡伯部骑兵的崇祯不说已经把这三千骑武装到了牙齿,但是像是盔甲和头盔甚么的,却是人人装备齐全。

而且浩齐特部留守骑兵们放箭的距离又远了些,因此那些箭雨落下来的时候,除了打头的四五骑有倒霉的被骑中了马后被摔了出去,其他的却是连甚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不断地喝呼着,挥舞着马刀向前冲锋。

就在这一波箭雨落下的时间,双方的骑兵已经开始了正式的接触。

骑兵对冲,其实根本就没有电影上演的那样儿,又是挥刀砍杀,又是镫里藏身甚么的玩些花活儿,双方都是将手中的马刀或者长槊横起在身子的右边,只要凭着双方的战马高速奔跑所带来的加速作用,便可以通过马刀将对方的身体划开,如果劈砍,反而会因为来回挥动而让对手有躲开的时间。

锡伯部的三千骑在冲锋时,便早已自觉地组成了箭矢阵型,与浩齐特部留守骑兵的箭矢阵型撞在了一起。

双方战马撞击在一起时的骨骼断裂声,马刀划破身体肌肉组织那些微不可闻的声音,被伤了的骑兵的惨嚎声,落马骑兵被战马踏过身体时发出的噗噗的闷响声,在此时共同奏响了一曲生命收割的序曲。

不到五百的骑兵,对阵早有准备的三千骑兵是个甚么下场?

双方同样是箭矢阵列,也就是三角形的阵列,越往后人越多,这种阵型的好处就是,自己的后翼和侧翼始终都会有自己人的保护,可以放心向前冲锋。

然而这种阵型的要求也很高,如果双方人数差不多,那么就会演变成后世电视剧或者电影中的骑兵对战,双方战马交错,操刀子互相砍杀。

但是如果双方人数相差悬殊,那么往往是人数的一方会吃亏,当箭矢阵型有箭头部分被消耗光之后,便极易被人多的一方给围起来。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儿,还没有等着透阵而出,浩齐特部的留守骑兵们的箭矢阵型便再也保持不住。整个阵型的箭头部分早就死的不能再死,剩下没有了箭头部分带头冲锋的骑兵此时已经剩下了四百骑左右。而锡伯部的骑兵却是损失不大,得益于崇祯皇帝那下了血本的盔甲保护,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在刚才的对冲之中落马。

穿透了浩齐特部骑兵的锡伯部骑兵们兜转马头,磕动马腹便掩杀回来,如此一来,却正好将浩齐特部剩下的骑兵们给围成了一个圈子。

锡伯部的骑兵原本打算的是利用这一个圈子,使用围射战术将之射杀殆尽,然而谁也不曾想到,此时崇祯皇帝也冲了过来。

战场菜鸟的崇祯皇帝哪里知道这些草原骑兵们的围射战术?只知道操刀子砍人的崇祯皇帝仗着自己武装到牙齿的一身准备,却是直接举着马刀就杀了进去。

此时调转马头回来的完颜成见崇祯皇帝杀了进去,只得放下手中的弓箭,再次抽出马刀,也杀了进去。至此,原本计划好的围射战术彻底完蛋,被崇祯一个小白给搅和成了捉对厮杀的场面。

还不知道自己捣了多大乱的崇祯皇帝此时却是兴奋了起来。或许是每个纯爷们儿的心中都有着一股子嗜血的杀意,哪怕平时隐藏的很好,但是一旦到了战场上,在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刺激下,却是会彻底激发出来。

此时的小白崇祯皇帝就是这样儿,眼见自己前面正好有一个浩齐特部骑兵,大喜过望之下的崇祯皇帝直接举起马刀便劈了下去。

莫日根乃是浩齐特部中有名的神箭手,纵然称不得射雕儿和哲别,但是一身不凡的箭术,仍然让他在浩齐特部中享有莫大的声望。

部落被围就已经够上火的了,而且围了自己部落的这些王八蛋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身不知道是铁还是钢的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自己一刀子砍上去,根本就破不开对方的盔甲。如今更好,面前这个眼看还没有二十岁,像是个汉人的小白脸也向着自己举起了马刀?

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羞辱的莫日根却是怒极之下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挥动马刀向着崇祯皇帝挥过来的马刀迎了过去。

只要自己力气够大,通常都能将对方的兵器斩为两截,到时候再反手杀了这个汉小白脸,让他知道莫日根大爷可不是好惹的。

但是莫日根却是忽略了一件事。依靠大力或者极快的速度斩断对方的兵器这种事儿,有,但是前提是建立在双方兵器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

崇祯皇帝手中的马刀和他这一身装备,又怎么是莫日根手中的马刀能比?单单崇祯身上这身亮银锁子甲的每一片甲叶,都是由大内的能工巧匠们用百炼精钢一片片打磨后用金丝混合了用异种铁线蛇的蛇皮搓成的细绳一片片地穿起来的。便是崇祯站在地上让他砍,也未必能砍得坏。

至于崇祯手中的马刀,更是通体全部用百炼钢打造,刀柄处缠了细细的麻绳用以吸汗,确保了不会脱手或者滑落的情况。

因此莫日根手中的马刀与崇祯手里的马刀刚一接触,便如同羊油碰上了热刀子,极为痛快地断为了两截。久经点阵的莫日根心中大骇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当即便偏身向左侧躲去。

若是换个人,估计早就顺势砍了下去,崇祯毕竟还是小白了一些,惊异于对方兵器质量差劲的崇祯见莫日根要躲开,便反手向着莫日根的大腿斩去。

这一下,正好将莫日根的大腿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去势不减之下又划在了莫日根胯下的战马身上,刀口之深,已经可以看见战马的肋骨。

战马被划了这么一道口子,狂性大发之下,前蹄人立而口,嘶鸣一声便前猛冲,莫日根无奈,只得强忍疼痛,紧紧地抱住战马的脖颈,只盼着自己不要从战马上掉下来。

而此时跟在后面的内厂太监却是瞧准了机会,直接一刀劈向了马头。无头的战马向前冲出两步才轰然倒地,莫日根也摔落马下,就此被其他的战马踩踏而死。

崇祯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此时的崇祯正不管不顾地杀向了其他的浩齐特部骑兵。

心中暗暗叫苦的方正化只得紧紧地跟上。皇爷要亲自操刀子砍人,自己能怎么办?只能让皇爷去砍,但是还得要保证皇爷的安全,防止真有人让皇爷受伤——摊上这么个皇帝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崇祯砍了不到十个人——确切点儿说,崇祯皇帝亲手砍死的浩齐特部骑兵只有四五个,其他的都是被他砍伤后,由内厂的护卫太监补的刀,

根据后世的史书记载:“帝征蒙古,平浩齐特部,斩首五人。”,就是这个五人,让后世大明的历史学家们吵翻了天。一方认为既然平了某部,就不可能只弄死五个人。另一方则是认为伟大的崇祯皇帝劳师动众却只是砍死了五个浩齐特部的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平浩齐特部。

后世怎么记载的,崇祯皇帝没兴趣知道,自己就算被记载成桀纣或者武绰天王那样儿的人物又能如何,左右自己死后屁都不知道,现在还是杀人要紧。

其实说是杀人要紧,但是根本就没有用多长时间,连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锡伯部的三千骑便将浩齐特部留守的数百骑兵绞杀干净,复又冲向了浩齐特部牧场中的牧民。

过了盏茶不到的时间,完颜成便满身是血的回来复合:“启奏陛下,浩齐特部已经再无一个活口。”

喜欢筑京观的崇祯皇帝笑道:“便由你们打扫战场,筑京观于此。”

第一百八十四章 林丹汗的王庭

自从苏尼特部和浩齐特部的人都被筑了京观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大大小小十余个部族被彻底地抹去,筑成了京观。

当然,说是彻底抹去也不太恰当,毕竟每个部落,都或多或少地有骑兵跟着林丹汗南下宣府,以至于林丹汗手里的兵力首次达到了十万之巨。而且据那个万骑的万夫长巴特尔所说,甚至于还有一个万人的大部落跟在林丹汗骑兵的后边儿以提供保障。

既然这样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继续筑京观才是王道。

待筑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京观后,崇祯皇帝越发地觉得亮剑里边儿李云龙的那篇毕业论文说的很有道理,一支部队的首任军事长官的风格,就是这支军队在以后岁月里的风格。

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拼凑起来的这个万骑,自己可以说是他们的首任军事长官,所以这些家伙很痛快地就学会了筑京观,而且颇有一些要和京营比划比划谁筑的京观更牛逼的意味,这也搞得小公爷张之极很头疼。

前边儿打算跟完颜成别别苗头的事儿还没过去,这他娘的又来一个万骑要跟自己比划比划,张之极觉得自己很蛋疼。

然而伟大的崇祯皇帝却是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反正拿来筑京观的材料不是大明的百姓,自己巴不得多筑一些京观摆着好看呢。

一边儿筑京观一边儿行军,速度便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而且这还是因为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带什么补给的原因,要不然,这速度得更慢。

花了接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崇祯皇帝才算是带着手下一共六万多骑来到了林丹汗的王庭附近。

说是王庭,其实也不过是更大一些的牧场罢了——据斥侯回报,大概有七八万人聚集在这附近,大大小小的部落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了一起。

其实崇祯皇帝是觉得很可笑的,就他娘的这几七八万人,还想跟大明掰腕子?近亿的大明人口,哪怕是一百个人里边儿拉出来一个敢打敢杀的,都能凑合出百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丫挺的——然而不管崇祯皇帝怎么想,大明现在是被人按在地上给摩擦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已经到了王庭的附近,而且人口又多了点儿,那就意味着不可避免地会漏风声,甚至于会有人跑出去给林丹汗报信。

本来想着把林丹汗整个儿的王庭都给铸成京观的崇祯皇帝左思右想之下,也没想出甚么好的办法来,干脆召集了万夫长、小公爷张之极、刘兴祚和完颜成来了个御前会议。不是有人说过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四个加一起,怎么着也能想出来个办法。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哪怕是四个双花红棍加上自己这个社团扛把子,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太好的主意。自己这边儿,从宣府出发时就只有六万三千骑,再加上一路上战死的,因为水土不服而亡的,现在剩下的也只有六万骑出头,对方却是一个七八万人的大部落,按照兵书上所说的十则围之,这怎么围起来砍?

不管怎么抓头发挠头皮,反正是围不了——人数不够!崇祯却是恨恨地想到,若是自己再咬咬牙,凑出来十万骑兵出塞,说不定就真的能把林丹的老巢彻底给毁掉。

最后还是夫长巴特尔先开口道:“伟大的天可汗呵,其实我们没必要把林丹汗那个狗奴才的族人全部杀死。只要杀掉了他们大部分的青壮还有孩子,他们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张立极也拱手道:“启奏陛下,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如今我大明在此的骑兵止有六万,却是难以将之全歼。不如依巴特尔所言,哪怕放过小部分,杀掉大部分也是好的。”

崇祯却是极度的不满意:“怎么就不能全歼了?众位爱卿再想想办法。朕要在此,给他林丹汗留下一个最大的京观。”

方正化做为内厂头子,知道的东西确实不少,左右想了想,便对崇祯道:“启禀皇爷,之前在宣府时,不是有个奴婢曾经给建奴多尔衮的大军下过毒么?待会儿奴婢派人去往他们水源里边儿下了毒,这些鞑子不就跑不掉了?”

崇祯正想要叫好,刘兴祚却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方正化,似笑非笑地道:“刘某敢问一句,方公公带了多少这种毒药出来?”

方正化想了想,说道:“大概十来斤总是有的。再多便没了,宫中所藏也是不多。这些已经足够放翻两三万人了。”

刘兴祚笑道:“别说放翻两三万,便是一两千人,只怕也难。方公公却是不知道,这草原上取水,不同于中原之地。我中原是靠着水井,河流,湖泊来取水,可是这这一个七八万人的大部落,又上哪儿去打出来那么大的井?必然是靠着大湖取水,而且这湖水还得是活水才行。”

“不管是多要烈性的毒药,散入到这一个能供七八万人饮用的大湖里面,还有甚么毒性可言?再者说了,这些牧民家中,必然会有存水,取水之人有先有后,又如何保证能让他们一起毒发?”

方正化一拍额头,对着崇祯讪笑道:“奴婢该死,让皇爷看笑话儿了。”

崇祯却是摆摆手道:“有甚么笑话不笑话的,有甚么想法儿尽管说出来。一人智短,三人计长么。”

刘兴祚对着崇祯拱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尝读三国,其中有云,凡用兵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若是放过一些林丹汗王庭的人,让他们去给林丹汗报信,则林丹汗必然胆寒。”

崇祯却道:“兵书还有云,说是哀兵必胜,若是那林丹汗拼了命,又当如何?”

刘兴祚沉吟道:“应该不会。林丹汗此人称不上是甚么英雄,倒是像一个枭雄。元气大伤之下,他应该没有胆子留在宣府拼命。要么远遁千里舔砥伤口,要么就会臣服大明,先老老实实的供大明差谴,以待东山再起之日。”

崇祯仔细想了想,问道:“依据何在?刘爱卿要知道,这可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则宣府危矣。”

刘兴祚想了想,拱手道:“其实臣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从林丹汗一路从辽东远到此地以避过建奴兵锋,意欲重整蒙古各部,便可知此人志大而才疏,见小利忘义,图大事而惜身。”

崇祯皇帝沉吟半晌,却是有些拿不定主义。若是应了刘兴祚的分析,那今天杀多少人都无所谓,而且还能解了宣府的兵危,若是林丹汗拼命,则自己不管怎么再往回赶,宣府都有可能被攻破。

蛋疼的崇祯皇帝暗骂一声,他娘的,老子连个硬币都没有,这让朕怎么选?扔鞋子么?这他娘的也不是选择往哪条路上走,扔鞋子也不管用啊。

不想了,赌了!就赌他林丹汗没胆子跟大明拼命!

心中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干脆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儿个就摆明了车马的进攻,能杀掉多少是多少,总之,一定要废了他林丹汗的王族!”

直到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起,这六万多头一次连个帐篷都没有的骑兵们,包括崇祯皇帝,纷纷揭开了身上盖的毯子,开始整理队伍。

崇祯打了个喷嚏,心中嘀咕:这他娘的鬼天气,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就这么凉,简直见了鬼了。

待都整理好队伍之后,崇祯当下便翻身上马,在队伍之前来回跑了一圈,最后停在正中的位置喊道:“今天捞一把大的!林丹汗的王庭就在眼前!今天杀了多少,抢了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出发!”话音落下,崇祯先兜转马头,疾驰而去。

身后的众多骑兵也是纷纷抽出马刀,向前奔去。直到了离着林丹汗王庭不足十里之地时,整个队伍才停了下来,让战马得以休整恢复体力,以待一会儿的厮杀。

而此时的王庭之中,除了小孩子在打闹,剩下的大人们都是放羊的放羊,挤奶的挤奶,人人都在憧憬着林丹汗归来之时,自己家又能分到多少好东西?

长生天太眷顾汉人了,他们有茶叶,有盐,有各种样儿的粮食,他们还会造屋子,会织很好很好的布,冬天的时候他们也不用抱着羊羔儿在风雪里苦挨。

不过,等林丹汗回来时,我们也能有这些东西了吧?长生天保佑大汗,希望这次能抢到更多的东西,最好能让大汗恢复成吉思汗的荣光,把整个汉地都变成牧场才好!

正想着时,地上传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振动。正在抗奶的人也不挤了,正在放羊的人,也赶着羊向部落所在的方向而去。部落里留守的万骑也纷纷上马,准备前往迎接——这肯定是大汗从汉地回来了,要不然,这里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骑兵能带来这种大地的振动?

只是,等到对面儿的大股骑兵冒头了之后,留守的万骑才发现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大汗的队伍,这是明军!

第一百八十五章 唾手可得的王庭(4K+章节)

双方的大军还没有接触,但是惨烈无比的斥侯战却是先一步打响。

原本被留守万骑的万夫长阿日斯兰派出去先行迎接的一个百人队,在看到与草原上的骑兵除了都骑着马之外,剩下便没有什么相同之处的大股骑兵,便知道情况要糟。

率队的百夫长达日阿赤一边儿派人回去报信,一边儿带着其他人就地转为斥侯,想要先行摸清楚对面军队的情况。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摸的,一杆高高擎起的明字大旗,这个一辈辈传承下来,根植在记忆深处的老对手的旗帜,不可能有人不认识。

但是不摸清楚情况也不行——面对是明军这事儿没跑,但是人数呢?单独从地面上传来的震动来判断,大概的人数约摸有十万骑左右。但是从对面儿扬起的烟尘来看,起码得有十五六万骑兵,否则根本就扬不起来那么大的烟尘。

而打头的明军骑兵,此时也发现了对面的这一股百人队,一支同样儿的百人队当即便脱离了行进中的大队骑兵队伍,向着这支打探自家情况的百人队追了过来。

达日阿赤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喝呼一声后便带着自己手下的骑兵绕圈子跑开,意图先带着对面儿的百人队兜个圈子,慢慢地儿耗着。

被分出来追击达日阿赤的百人队人百夫长哈日巴日一见对面儿的百人队远远的吊着自己,当即猛磕马腹追了过去。

双方兜了几个圈子几后,达日阿赤估计对方的骑兵距离自己还有几里之遥,便将马速放慢,接着便又兜转马头杀了回去。

哈日巴日见林丹汗部的百骑终于不再兜圈子,心下也是大喜,当下便催马向前,带着自己的百人队杀了过去。

不得不说,崇祯皇帝的策略选择的十分正确——柿子先挑软的捏!

自从带来草原上之后,一路之上尽屠十余个附属林丹汗察哈尔部的小部落,已经慢慢地给之前被林丹汗吊打的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拼凑起来的这个万骑再一次竖立起了信心。他们现在坚信,只要在崇祯皇帝的带领下,他们能再一次成为那一支吊打了全世界的无敌铁骑。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原本必然不敢跟林丹汗部铁骑硬碰硬的哈日巴日,此时居然难得的硬气了起来,敢带着自己的百人队向着达日阿赤的百人队发起冲锋。

达日阿赤却是愤怒了,这些人明显就是跟自己同族的蒙古人,如今居然甘心做了汉人的走狗,带着汉人来打蒙古人!这些背叛了长生天的狗奴才都该去死!愤怒的达日阿赤此时最恨的,不是明军,而是带着明军来到草原上的这些背叛者,他们才是最可恨的!要不是他们,明军来到草原上,怎么找到王庭?补给和水源,还有一路上的进军线路,都能把明军给绕死在这茫茫草原上。

达日阿赤愤怒,哈日巴日更愤怒。原本自己随着卓里克图汗在辽东的内喀尔喀放牧,偶尔也会响应明朝的号召去怼一波建奴,得些赏赐,这小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美。

但是就是因为林丹汗那想要恢复成吉思汗荣光的狗屁想法,内喀尔喀就此除名!自己的妻子,自己可爱的女儿,还有那个一定会成为哲别的小男子汉,都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双方的心中都带着恨,就在这茫茫草原,蓝天白云之下,同族与同族之间,上演了一出兄弟阋墙,同族相残的大戏。

等到第一轮的交锋过后,达日阿赤不管自己断掉的右臂,改由左手抓着马刀,看着对面的哈日巴日怒道:“你们这些背叛了长生天和大汗的叛徒!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你们,你们应该被马拖死!”

哈日巴日却是面无表情,心中无法掩盖的恨意却是让他连答话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再一次举起马刀,冲向了达日阿赤。

崇祯远远地缀在大军的后面,看着扬起来的灰尘,心中嘀咕道,这他娘的跟后世的沙暴倒是很像。幸好只是暂时的,要不然以后朕岂不是要在京城吃沙子?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崇祯皇帝这次很明智地没有选择去干预指挥。自己一个战场上的小白,这种万人几万人级别的大战,自己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损兵折将,那才是真的划不来。

正想着,却见前面的队伍速度开始放缓,直至慢慢地停了下来。崇祯好奇地赶了上去,却见对面儿的林丹汗王庭留守的队伍在整理自己的队列,而自己这一方的万夫长巴特尔,却是在同样下令整理队列之后快马向着自己赶来。

大战在即,又怎么容得搞那些繁文缛节?巴特尔也不下马,只是在马上抚胸施礼道:“伟大的天可汗,对面儿的那些人,看样子是想要在伪汗林丹的王庭外进行决战。”

崇祯一个战场小白,哪儿懂得这里面的道道?见巴特尔过来,便问道:“朕的万夫长,为什么不冲进去杀光他们?”

巴特尔耐心地解释道:“伟大的天可汗呵,他们有着一万骑兵,也有着围栏的保护,如果强行进攻,就像狼群去叼围栏里的羔羊,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在他们的围栏外进行决战,只要料理掉这一万多的骑兵,他们的围栏,也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崇祯点了点头,对着巴特尔道:“去罢,放手去干吧,朕相信朕的万不长不会让朕失望。朕相信你们一定会给敌人带去血与火的痛苦。”

巴特尔闻言,再次躬身一礼道:“遵命,伟大的天可汗。”

待到巴特尔再次回去之后,崇祯才长舒了一口气。这种草原上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太他娘的麻烦了,明明几句话的事儿,又是比喻又是什么的,搞的自己都蛋疼。既然计划有变,崇祯干脆又派人去通知了刘兴祚和张之极,命他们改变计划,不再玩甚么围三阙一的把戏,干脆布置拦截万骑,也让京营的这些新兵蛋子们见见血。

林丹汗留守在王庭的万骑,虽然比不上随着他南下宣府的十万大军精锐,但是也并不是废物。统率这个万骑的万夫长阿日斯兰也不是泛泛之辈。对面儿有人在交谈些甚么,阿日斯兰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听不清楚罢了。

自己派出去的万人回来回报说,对面儿的军队应该没有那么多的人,虽然扬起来的尘土很大,但是从马蹄声和地面的震动来判断,应该不到十万之众。如果按照一人双马的配置,应该是在五六万人左右。

对于自己派出去的斥侯的判断,阿日斯兰是相信的,这些自己通过马蹄声和地面的震动做出的判断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自己实在想不到,明军什么时候有胆子出塞了?明朝不是被建州女真部的那些野人给打的像狗一样吗?自己家的大汗也带着兵去了明人所谓的宣府,那这么大一支队伍是哪儿来的?

想不通的阿日斯兰干脆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里是王庭,黄金家族的大人物们,大汗的亲眷,还有自己和手下这些兄弟们的家眷也都在这里,自己退不得。既然如此,那就和对面的那些骑兵好好较量一番吧,让明人看看什么叫做蒙古铁骑,用事实告诉他们,骑兵,还得是蒙古的强!

就在阿日斯兰和巴特尔同时做出了决战于王庭外之外这个决定的时候,京营的士兵们也在各自百户的喝斥下整理队列。只是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是下马列阵。

崇祯皇帝自打抄了八大蝗商的家,小日子过的可谓是美滋滋,这次的京营虽然都是带的骑兵,但是火枪也是带了出来的。而且还专门有一个卫所的骑兵带着拒马枪。

如今前面儿打头阵的万骑要和对面儿的万骑对冲,自己这些人就在后方布置一道拦截线,等到双方错阵而过的时候,对面儿的万阵便没有了足够大的回旋余地,到时候也能收割一波人头。

此时的草原上,越发的寂静了。便是王庭中有胆子大的在观望,也是生怕有人发现了自己,都是紧紧地屏住了呼吸。在崇祯皇帝看来,若是将这一幕拍成电影,便一定要加上乌云盖顶,气旋不断升起,草叶儿或低伏或翻飞的特效,实在是太他娘的刺激了。

一直压抑着的宁静被打破了。阿日斯兰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便命部族中临时拼凑起来的,由一些奴隶组成的五千骑兵先去冲阵,等到第一波的五千骑兵冲出去之后,阿斯兰也是抽出马刀,向前一挥,命令进兵。

巴特尔见对方已经做出了进攻的动作,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马刀,喝呼着带头向前冲了出去。

双方的距离有多远?不过是数里之遥罢了,这个距离,正好在双方接触的时候,能让战马达到最大的冲刺速度。片刻之间,双方的骑兵便已经绞杀在了一起。

万骑对阵万骑,而且都是有所准备,是不可能出现甚么凿穿阵型的情况的。除非是像完颜宏那个失手的老狐狸一样,阵列宽度拉的是够宽,但是深度则不足,而且由于大意,还没有派出斥侯去侦察后方的情况。

随着战马的对撞,兵刃的对斩,双方头尾的骑兵皆是厮杀在了一起。然而巴特尔所率的万骑却是有所准备,而且后方有着步兵的支援做为底气,当下也不也阿日斯兰的骑兵纠缠,只是一味地向前冲刺,冲刺,再冲刺。

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巴特尔的万骑便已经穿过了阿日斯兰的万骑,向着林丹汗王庭所在的方向做起了大幅度机动,准备兜回战马再来上一波。

阿日斯兰此时却是蛋疼了。原本以为对面儿有五六万的骑兵,但是不曾想,与自己接战的,也不过是万骑,而那些人留在更后面的,已经下马变成了步兵,而且在不断地向着自己的方向在推进。

见阿日斯兰部的骑兵已经快要到了自己的跟前,新军和京营中的各个百户皆是下令道:“第一排准备拒马枪!举盾!第二排准备火铳射击!第三排准备投弹!”

刘兴祚与英国公在在整训新军和京营之时,便彻底地执行了崇祯皇帝的指示——令行禁止!此时被训练得如同机器一样的新军和京营士兵虽然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拒马枪到底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但是既然有军令,那么便不容违抗——后面可还有三千锡伯部的骑兵被当成了执法队在盯着呢。

随着一根根长枪插到地上,枪杆担在最前方被竖起的盾牌上面,枪尖便斜斜的指向了正冲过来的阿日斯兰等人。

待阿日斯兰的骑兵冲到了差不多有五十米的距离之时,新军和京营的各个总旗便按照之前训练时的规定喝道:“射击!”

噼里啪啦的一阵枪想过后,阿日斯兰一方却是惊喜的发现,自己一方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伤亡——甚至于还不如刚才骑兵对冲时的伤亡大。

正想继续冲锋的阿日斯兰最前边儿的人,却是听到明军的阵列里面又传出来一些喊声:“投弹!”

跟建奴一样没见过原始版手榴弹的蒙古骑兵们也没把这从天而降的小瓶子当回事儿——就是这次的大意,却是让蒙古骑兵们损失惨重。

落下的小瓶子有先有后,或凌空炸开伤人,或落地后炸天伤了马腿。而且更缺德的是,这玩意的声音不小,很多蒙古骑兵的战马被声音一吓,却是有受惊的趋势,使得骑兵们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安排胯下的战马。

而此时明军的装填已经完成,却听着众多总旗喊道:“射击!第二排准备!”

此时的明军装填速度由于徐光启和那个叫毕什么来着的家伙给力,所以装填速度已经大大提升,干脆也用不着三段击,直接玩两段击就行,由此给蒙古铁骑带来的压力更大。

前排的蒙古骑兵承受不住压力,便想要向两翼的方向散开后再进行游射,只是此时后方的骑兵却还在向前冲锋,搞的前方的骑兵苦不堪言。

而巴特尔所率的万骑,已经完成了掉转阵型的准备,见阿日斯兰所率的骑兵们还在与步兵们较劲,便又加速冲了回来。

而阿日斯兰所率骑兵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一支万骑的时候,时间却已经太晚,虽然调转了马头向着巴特尔的万骑冲锋而去,但是此时此刻的距离,已经容不得战马再提起多快的速度,如此一来,阿日斯兰的万骑便陷入了苦斗之中,便是全军覆灭,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八字够损,五行缺德的崇祯此时向前靠近了一些,见阿斯兰所率骑兵已经被缠住,而林丹汗的王庭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守力量,便对身边的刘兴祚问道:“反正此时也用不上那么许多步卒了,不如分一万出来,去攻打林丹汗的王庭,如此一来,那些骑兵必然分心,到时候不是更省事儿?”’

向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刘兴祚闻言,便拱手道:“陛下英明!”旋即便一拍战马,却是去抽调京营士卒,准备去攻打林丹汗的王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超大的京观

抽调了两个卫,命令两卫士兵上马后,三观也不怎么正的刘兴祚很兴奋的亲自带头冲锋杀向了林丹汗的王庭——好久没有亲自操刀子砍人了,手都痒了!

而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的阿日斯兰,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明军步卒后队变骑兵,绕过战场向着王庭杀了过去。目眦欲裂的阿日斯兰有心杀光眼前这些看起来明显和自己同样是蒙古人的叛徒们去阻拦明军,但是双方已然杀红了眼,又怎么可能放他过去?

万般无奈之下,阿日斯兰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拼命,拼命打退这波该死的叛徒,然后能救多少王庭里的人便是多少罢,到时候南下去寻找大汗回来再替族人们报仇。

不管阿日斯兰怎么想,或者怎么拼命,刘兴祚所率领的两个卫的骑兵,却是已经到了王庭跟前。

说是王庭,却是不如大明的一个城池,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特别大的,有着围栏的牧场罢了。

早就看过锡伯部骑兵是怎么对付浩齐特部牧场人大明骑兵们,也是有样学样,先将套索在手里扬起,兜了几圈子后便抛向了围栏,接着便是准备拖着围栏跑开。

此时围栏中还在围观的人群,已是一哄而散。没有人是傻子,面对着一万多的骑兵冲击,没有谁会傻到相信自己能活下来。

悲观的情绪开始在察哈尔部中扩散。最中间的汗帐之中,察哈尔几个留守的长老们也在争吵不已。以斯钦巴日为首的一部分长老,认为应该投降。

在斯钦巴日等长老的眼里,大明人还是要面子的,只要投降了,再上供一些牛羊之类的,就足以保证部落的安全了。至于刚才出战,估计要死光的阿日斯兰那一个万骑,没了就没了,毕竟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而以阿斯根为首的几个长老,刚坚决地认为不能投降。此时对于整个部落来说,是赶紧分散突围才是正事儿。外面的几万骑兵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有明军跟着,连这种趁虚而入攻打没有防守部落的下作事儿都干的出来,那一旦屠族,到时候责任谁又负得起?不如能跑掉多少算多少。

两方人各执一词,正僵持间,便有人匆忙地跑了进来,跪地道:“睿智的斯钦巴日和阿斯根长老呵,外面的骑兵已经开始进攻栅栏了。”

斯钦巴日和阿斯根见谁也不能说服谁,而部落的失守却在眼前,便各自后退一分,由阿斯根长老率着青壮男女一起突围向南,去寻林丹汗,而剩下的已经骑不了马的,或者身体虚弱的那部分人,则留下来,由斯钦巴日长老率领,向明军投降。

两人商议已定,便分头前去行事。等到阿斯根匆匆忙忙地召集了青壮后,也顾不得甚么阵型,两三万人便一起冲向了西南方向。

此时刚刚解决掉正南方向围栏的京营和新军骑兵眼见约三万余蒙古青壮皆是向着西南方向突围而去,又见围栏中两万余人纷纷从帐篷中走了出来,跪地乞降,一时间便是刘兴祚也是有些进退失据——追击那三万人,自己这一万骑兵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草原太他娘的大了,这些人只要到了草原上一分散,自己就别想追上。可是不追,又与崇祯皇帝之前指示的尽可能多杀的指示发生了冲突。

其实等到察哈尔部剩下的两万多老弱病残走出来乞降的时候,正在奋力厮杀的阿日斯兰等人也看到了,同时,也看到了三万余部落由西南方向突围而去。

心中大定的阿日斯兰此时也是疲惫不堪,纵然自己这个万骑都死光了,只要部落没有被全灭,那就是值得的,心中再无挂念的阿日斯兰及手下的万骑,更是拼命厮杀,少有人愿意扔下马刀跪地乞降。

崇祯皇帝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脸色已经阴沉地能拧出水来了。

好一招壁虎断尾!扔下了一堆没有什么用的老弱病残给自己,利用部落外边儿鏊兵,围栏未破的时间选择突围,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追击他们。至于最后的三千锡伯部骑兵,自己根本就舍不得放出来,三千对三万,想想被人海淹没的场景,崇祯皇帝就果断放弃了追击——这三千骑是试验的种子,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崇祯故意选择装作没看到走出来的投降的察哈尔部的人,直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等着阿斯兰的万骑已经被绞杀殆尽,京营和新军中临时转职成步兵的士卒又骑回了马上,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的那个万骑也重新整理好队形向着自己聚集过来,崇祯才在先一步起来护卫自己的三千锡伯部骑兵的保护下,晃晃悠悠地往察哈尔部的王庭而去。

待崇祯到了王庭外围时,在斯钦巴日长老带领下选择了投降,或者说自愿留下来供明军出气的接近两万人,除斯钦巴日长老外,其余的已经都跪在了地上,深深的把头埋在了泥土之中。

斯钦巴日长老见崇祯过来,再看看围绕在崇祯身后不远处的三千骑兵,再看看崇祯身边围着的明显是明朝制式军队打扮的护卫,斯钦巴日如何不知道崇祯是个明军的大人物?当下便叩首喊道:“尊贵的客人呵,您从大明不远万里来到了草原,不知道是甚么让您发了这么大的火,降下了这般的灾难?”

崇祯嘿嘿冷笑一声后说道:“没甚么,是林丹汗惹得朕不开心了。还有这许多年丧生在你们手中的冤魂们,日夜吵得朕不得安宁,朕也是不得不来。”

朕?对于汉地文化有些了解的斯钦巴日老长当时就懵了,朕这个字,向来便是中原天子所用,除此外,谁用谁死!这么说来,来的这个人是大明的皇帝?

斯钦巴日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但是也知道该低头时就低头这个道理,当下便调整自己的身子,让自己跪得更为恭敬一些,闷声道:“伟大的大明皇帝呵,我们蒙古与大明乃是友好的邻邦,奴才求您放过哈尔这些苦命的奴才罢?我们愿意付出山五千头牛羊和两千匹精良的战马,为我们过去的错误赎罪,只求您能熄灭雷霆一般的怒火,我们小小的察哈尔部,实在承受不起呀。”

崇祯闻言,意外地望了一眼斯钦巴日,这家伙倒是个识时务的,若是换个人来,说不得就有可能接受了他的投降了。

可惜了,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过什么接受投降这种狗屁说法的崇祯皇帝冷笑一声说道:“若要朕熄了怒火,倒也简单。只是要借你等一样东西用用。”

斯钦巴日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道陛下需要什么?只要察哈尔部有的,一定不会吝啬。”

“便是要借尔等人头筑京观!杀!”

崇祯皇帝突然间的暴喝却斯钦巴日一愣,这是中原的皇帝?京观这东西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说过了?

只是不待斯钦巴日有所反应,早就准备好了的营京和新军的五万大军,便在三千锡伯部骑兵的带领下冲向了王庭。

不要说两万多会跑会反抗的人,即便是两万头猪停在那儿让人杀,也是需要半天的时间。等到这两万多人被屠戮殆尽,太阳都已经落山。

不得已,刘兴祚和张之极先带人去王庭中间搜寻引火之物弄成火把,又点起了一大堆的篝火,这才借着火光开始收割人头。

此时白天一天的战报也出来了,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拼凑的杂鱼万骑,战死两千,接近三千。京营步战的五万士卒,战死也接近五千,唯有锡伯部的骑兵,因为受到的命令是压阵在后,倒是没有损失。

直到忙活到后半夜,为了战损太大而觉得自己赔大发了的崇祯皇帝才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座混杂了两万多颗人头的京观点点头,吩咐张之极和刘兴祚道:“所有牛羊,一头不留。全宰了,挑好肉带走。战马挑好的带走,剩下的也全宰了。还有,京观前照样立碑,上面就写:际天极地,八荒六合,皆为汉臣妾也!若有蛮夷轻汉,穷搜万里,亦绝其苗裔!”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要北归林丹汗

正所谓怼人者,人必怼之。

林丹汗带着十多万的马仔带砸崇祯家的玻璃来了,那就不能怪崇祯皇帝带着马仔砸林丹汗家的场子砸的开心。

对于这次砸场子的事件,林丹汗本身是信心十足的,就为了这十多万马仔,林丹汗还特意带了接近两万的牧民以提供后勤保障。然而林丹汗的信心并没有什么卵用——如果说大明的朝堂上就像是个筛子一样保守不住什么秘密,那他林丹汗的王庭干脆就是开放式的花钱,屁的秘密都没有一点儿。

早在他打算来大明捞一笔的时候,崇祯就已经知道了,而且也做好了准备,自己还带着几万马仔去砸林丹汗家的玻璃。

所以在林丹汗在宣府城下损兵折将,折腾了足足快有半个月的时候还没有搞定宣府的时候,从王庭中跑出来的人也一路寻到了林丹汗的大军所在。

需要特别一提的是,由于跑出来的两三万人有男有女,虽然大部分都是青壮,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每日高强度的纵码疾驰,这时候这两三万人里边儿,已经再次折损了几百人。

得到消息的林丹汗简直想要吐血,别人不理解,或者说不了解崇祯皇帝,但是林丹汗自认为自己还是对崇祯皇帝有一定了解的。

从之前他敢要求自己放开建奴进关围困大明京师这件事儿上就能看出来,崇祯皇帝必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说是眦睚必报之辈也一点儿不为过。

只是林丹汗此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明人皇帝的胆子,是谁给他的勇气带着五六万的骑兵就敢深入大漠?要知道,大漠可是有狼的,也不怕被狼给叼走吃了!

只是不管怎么样儿,现在这个亏是吃定了,唯一有可能出气的,就是撤,撤回到草原上去找那狗皇帝的晦气,希望这家伙还没有跑路,或者最好是这家伙正在南上,一路上能碰到他!

到时候本汗要将那狗皇帝绑起来用战马拖死他!林丹汗恶狠狠地想着,却也来不及再多想,当即便要命人传令收拾营寨,准备北撤。

只是林丹汗的命令还没有发出去,就先被其子额哲所阻。

林丹汗阴沉着脸望着额哲道:“你最好给本汗一个不能退兵的理由。”

额哲右手抚胸躬身道:“父汗,您现在想要退兵,无非就是为了能去草原上堵截明朝的小皇帝,而且这宣府久攻不下,对于我蒙古也不利。只是现在退兵,孩儿恐怕会得不偿失。”

“一来,若是那狗皇帝绕道而过,我们遇不上他呢?二来,察哈尔部也未必就亡了,逃出来的这些人还在,我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林丹汗却是瞪眼道:“这些本汗知道,可是若不回师王庭,你看看帐外这些人,还有几个愿意接着打下去的?这些人哪个没有新眷在大漠?只怕现在他们都恨本汗不死!若是再不退兵,只怕现在帐外就会哗变!”

额哲无奈地道:“就算要退兵,也不能现在就退。现在退兵,只会给明朝蛮子以可趁之机,到时候若是他们有甚么办法能联系上明朝的狗皇帝,到时候给我们来个南北夹击,我们就更被动。”

林丹汗闻言,便说道:“你说的这些,本汗又如何不知道?只是如今退兵已经定局,再留几天退兵和今天退兵,又有甚么区别?还是说你有甚么好的主意,直接说出来!”

额哲躬身道:“咱们退兵肯定是要退兵的,只是,可以先派出小股骑兵,去汉地也给他来个屠村屠镇甚么的,而且还能再抓一些奴隶回去,填补我们的损失,尤其是那些懂得铸铁的工匠,更是宝贝。更何况,如果我们抓的人多了,哪怕明朝蛮子真的两面夹击,我们也可以以蛮子百姓为要挟,让他们放开道路让我们北归大漠。”

林丹思忖半晌,便点点头对额哲道:“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旋即又喝道:“来人,传本汗的命令,轮流派出两个万骑,去明朝蛮子那里打草谷,有工匠或者青壮以及妇女,便都掳了回来,以明日日落为限,明日晚上便北归大漠。还有,跟下面的人说清楚,到时候好处都是大家伙儿的,本汗一点儿不要!”

不得不说,额哲这个主意却是缺德带冒烟。宣府虽说是大明的军事重镇,但是总不可能重到每个村子都有重兵把守,更不可能重到每个关口,小路都有人把守,如此一来,也就给了蒙古铁骑的可趁之机。

一次两个万骑出去,然后再分成二十个千人队,分别寻找没有重兵把守的小关口,或者小村子,去劫掠掳人,以至于在林丹汗真正率兵撤退的时候,已经成功地掳了上千人——其中还有几十个让林丹汗觉得捡到了宝贝的铁匠。

至于林丹汗派出去的人受到的损失,在林丹汗看来根本可以忽略不计,每次派出去两个万人队,撑死了折上几十上百个人也就顶了天儿了。只要不是下马步战,蒙古铁骑又怕得谁来?

林丹汗很美滋滋,而此时集体蹲在开平卫里的卢象升、秦良玉,加上想跟着崇祯去草原却没去成的马祥麟和英国公惟贤,几人心中想要吃人的心思都有了。

最奈不住性子的马祥麟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道:“不行!这口气不能忍!我这就带兵出关,去寻那林丹汗的晦气!”

英国公张惟贤看了一眼马祥麟,开口道:“马将军求战心切,本公是清楚的,但是现在不是出战的好时机。”

马祥麟怒道:“公爷总说不是好时机,那末将想问问公爷,到底甚么时候才是好时机?这短短不过十二个时辰,我大明百姓已经被掳去了千余人,其中还有好些个鞑子没有的铁匠,到时候怎么向陛下交待?”

张惟贤还没有开口,秦良玉便抢先喝道:“混账!怎么跟英国公说话的?还不向国公爷赔礼?”

马祥麟有心不赔礼,却见老母亲一副怒容,唯恐母亲生气的马祥麟只得垂头丧气地向张惟贤拱手道:“是末将鲁莽,国公爷勿怪。”

张惟贤抚须道:“本公岂是那小气之人?马将军为了大明百姓考虑,莫说是本公爷,便是陛下当面,也不会生气,秦将军与马将军但放宽心便是。”

见秦良玉和马祥麟再次向自己拱手道谢,张惟贤便也向北拱手道:“陛下派来的信使,昨儿个可也是说过了,命令我等要守好宣府,如果林丹汗北退,便远远地缀着他,寻机与陛下会合,到时候南北夹击,让他林丹汗吃不了兜着走。”

推荐一本书《独断大明》,这也是一本起点的历史精品,和暴君不同的是,这本书要带着脑子慢慢读,否则就会有太多的毒点。但是仔细看,其实所谓的毒点并没有什么问题。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明不受威胁!

额哲的预计并没有出错。就在林丹汗带着自己的十万大军或者说被干成了九万多点儿的大军外加上两万多牧民以及后来跑来的两万多人开始向漠北退去的时候,除了卢象升要留守宣府,英国公张惟贤和秦良玉、马祥麟就已经带着明军跟上去了。

而且得益于魏忠贤魏公公在天启年间时那股子不要脸的骚劲儿,此时的大明根本就不缺马,加上崇祯又舍得花钱,尤其是花起那些抄家所得的银子的时候,崇祯从来就不知道心疼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所以连一向穷逼的白杆兵都鸟枪换炮,一人双马不说,盔甲更是每人一套,除了白蜡杆,每人身上还揣着五六颗简易手雷——就是那些小瓷瓶版的手榴弹。

对于明军这种不要脸的玩法,林丹汗和额哲简直是气的想要吐血。

你打,大家伙都是六条腿儿的骑兵,谁怕谁呀,跑呗。把追兵遛的人数变稀少了后,再回过头来怼上一梭子,那酸爽,简直就和那统一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样,绝了!

然而要是放任不管,后边儿的那些不要脸的明军又跟那吸血的蚊子一样儿,说不定甚么时候就抽冷子来上一下子,尤其是他们不去打大队骑兵,专挑那后边儿的两万牧民下手。

搞到最后,烦不胜烦的林丹汗干脆命令把那两万牧民和后来从王庭中逃过来的两万多人给保护在中军,不给明军可趁之机,同时则多派斥侯,远远地看到了就做好戒备。

最后的结果就是,斥侯们开始大量的损失。搞的林丹汗感觉这不像是在草原上,反而是跑到了大明的境内,到处都是大明的那些蛮子在给自己捣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林丹汗派出的前哨斥侯跟崇祯皇帝派出来的前哨斥侯撞到了一起才算是停止。

林丹汗觉得既然草原上的王庭都倒了霉,剩下的部族估计也好不哪儿去,所以前出的斥侯不在少数。崇祯皇帝则是觉得林丹汗北上的过程中,怎么着也得小心一点儿为上,所以也派出了大量的前哨斥侯。

当同样是蒙古族的察哈尔斥侯遇上了原本是顺义王卜失兔手下,现在是崇祯皇帝忠诚鹰犬的斥侯时,双方的眼神中透出的意思是这样儿的:

你瞅啥?

瞅你咋滴?

你再瞅一个试试!?

哎哟卧槽,这小王八犊子还挺横!看老子不整死你!

直肠子的蒙古汉子其实和后世据说的东北大汉挺像,就因为这种只是因为在草原上多看了你一眼的原因,双方便展开了追逐与反追逐,砍杀与反杀交替上演的斥侯大战。

而得到了斥侯回报过来的消息,崇祯皇帝也表示很满意。自己这一次带着这些蒙古的马仔去抢蒙古的地盘,效果是显著地——起码现在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手下的这个万骑,是从心底承认了自己这个天可汗的,毫不犹豫地便对着自己的同族拔刀相向。

为此,这些人在面对着之前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的察哈尔部骑兵时,竟然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与胆色,开始不断地硬怼上去,再也看不到之前被察哈尔部骑兵给欺负成狗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就从哈士奇进化成为了藏獒一般。

既然双方的斥侯都能因为多看一眼的事儿开始了互怼,那么就说明了一件事儿——崇祯皇帝和林丹汗离的不远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儿。在经过了三五次的斥侯大战之后,双方已经可以遥遥地望见对方的前锋部队了。

而更让林丹汗闹心的是,后军派出的斥侯也回报说,可以看见明军的影子了。

很明显,这是两伙儿明军把自己察哈尔部给当成了饺子给包起来了。

而在这几天的斥侯追逐战中终于弄明白了后军的追兵都是些甚么人的时候,尤其是知道里边儿有着近万白杆兵的时候,林丹汗决定果断地怂一波。

林丹汗不怵别的大明军队,但是对于白杆兵,心中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敬畏——没必要跟白杆兵死磕,那是能跟建奴野战并且把建奴打成狗的存在,所以在后边儿有白杆兵,前边儿有崇祯皇帝的情况下,林丹汗觉得自己可以跟崇祯皇帝先谈一谈。

而当林丹汗派人把上千的大明百姓用绳子捆在马身后拖着,再由一个万骑压阵向前行进了一段儿的距离后,林丹汗便收到了对面儿崇祯皇帝表示愿意谈一谈的答复。

林丹汗看着离着自己不远处的崇祯皇帝,虽然看不清楚脸上具体的表情怎么样儿,想来也不会太美妙就是了,林丹汗在马上抚胸躬身道:“大蒙古国大汗孛儿只斤氏,林丹巴图尔,致敬大明天子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崇祯却讥笑道:“林丹,别扯那些虚的,今儿个你把朕的大明百姓给放了,一切还有的谈。若是不放,那就甚么也不用谈了!”

林丹汗闻言,也收起了脸上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虽然心中暗骂这蛮子皇帝当真粗鲁,却还是说道:“等本汗北到王庭之时,自然会放了他们。”

崇祯却道:“朕让你现在就放!”

林丹汗也笑道:“陛下也太天真了些!如今这些明人便是本汗的护身符,放了他们,本汗没把握带着这十万大军和四万族人全身而退,所以大明皇帝说甚么都是没用的,本汗不到王庭,肯定不会放人。”

崇祯脸色阴晴不定地道:“那你是吃准了朕会放你过去?”

林丹汗笑道:“陛下既然号称天子,代天牧民,那不知道这些百姓够不够换一条路的?”

崇祯却突然间嘿嘿笑道:“行,今儿个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汉人风骨!”

说完,崇祯却是突然抽出腰间带着的天子剑,伸手就抓起自己的头割了下去,一边儿任风将头发吹的漫天飞舞,一边儿向着那一千多被林丹汗抓去的大明百姓喊道:“朕是大明皇帝!今天救不了你们,是朕无能!但是,朕发誓,有朝一日,他察哈尔部的鞑子,上上下下,一个个的全都得为你们陪葬!”

“挺起你们的胸膛,大明人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大明!不受威胁!”

“杀!”

一声“杀”喊完,崇祯皇帝便直接催马向前杀去。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那个万骑因为不清楚崇祯皇帝为什么割了自己的头发后就自己当先冲出去砍人,只是选择了跟上去一起砍就是了。

蒙古族和锡伯部的人不太清楚割发代首的含义,但是大明人又有几个不知道的?在京营的士卒看来,今儿个这事儿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自从曹操玩了出割发代首之后,割发也就成了代首的同义词,如今逼得皇帝阵前割发代首,还有比这更让身为大明将士感觉耻辱的事儿没?

有!故宋徽钦二帝就比这更丢人!但是这大明三百年里什么时候出过这事儿了?没有!

被这一番变故刺激得眼睛血红的京营的骑兵们“嗷”的一嗓子就炸开了锅了,皇帝不仅割发代首,还带头冲阵,自己一个丘八还有什么好惜命的?左右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了还能进忠烈祠享受血食,老子这辈子值了!

正是这样儿的想法,京营的五万士卒冲起来,比之顺义王加上卓里克图汗拼凑起来的万骑和完颜部那三千把崇祯皇帝当成自己家姑爷一般看待的骑兵更加地凶猛。

林丹汗却是懵了,这他娘的和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崇祯皇帝不应该为了博个仁义爱民的名声而让开道路放自己过去?哪怕最后自己再承诺点儿其他的,再服个软,认个怂,怎么着今天也不应该就这么操刀子对砍吧!

然而现在再想什么都已经晚了,抽了疯的明朝小皇帝直接带兵杀了过来,自己也不能怂!

不想认怂的林丹汗见状,也不再管那一千大明百姓的死活,直接命人挥动大纛,号令进攻。

呜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早知道自己的部落族人基本上被崇祯宰了个干净的察哈尔及附属的各部族骑兵,也是红着眼杀向了对面的明军。

而原本远远地缀着林丹汗大军的张惟贤和秦良玉、马祥麟在听到号角声和砍杀声之后,皆是互相对视一眼,心道一声坏了,前方必然是发现了崇祯皇帝,此时已经可能双方开始交战了。

至此,张惟贤也是红了眼,大明好不容易在武宗皇帝后又再出现一个知兵的皇帝,可不能出点儿意外!当下也不再准备留手,直接对着秦良玉拱手道:“若是按日子算,前方应该是与陛下所率的骑兵接上战了。陛下所率只有五六万骑,我等却需加快速度,务必保证陛下安危!”

秦良玉同样拱手道:“旦凭国公爷吩咐!”

原本所想的与崇祯皇帝前后夹击林丹汗的想法,也就此扔到九霄云外。

有人说,因为一个马蹄铁,毁灭了一个帝国,此时,却是因为额哲的几句话,险些就将察哈尔蒙古就此抹去。

这一战,从下午到日落,林丹汗最后却只能带着五六万骑远遁,剩下的,皆是战死。原本还想着收容俘虏再用来修路的崇祯皇帝却是失了理智,直接下令道:“传朕的旨意,此战不留俘虏,皆筑京观!”

《史记·崇祯皇帝本纪》帝征蒙古,归遇察哈尔部,阵斩十万,皆筑京观。帝曰:“凡轻汉者,伤害大明百姓者,虽远必诛。”信哉斯言,自古未有以十万外族筑京观者,且为帝驱使皆,亦为蒙古。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们不死,朕心不安!

等到英国公张惟贤和秦良玉来到崇祯皇帝身边的时候,看着披头散发的崇祯皇帝,以及崇祯皇帝身后剩下的那三四万骑兵,皆是暗暗心惊。

原本京营和新军的五万骑兵,打眼望去,剩下的不过半数,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拼凑起来的万骑损失倒是不算太大,不过也就是剩下了六七千,唯有锡伯部的三千铁骑,战死的倒是不多。只是,不管是京营还是万骑,或者是三千,人人身上都是带伤,只是大大小小的区别罢了。

不过,让张惟贤和秦良玉暗自心惊的,不是战损比例如此之大,而是在如此之大的战损下,这剩下来的三四万骑兵居然没有溃散,而那若有若无的杀气,旁人感觉不到,久经沙场的英国公和张惟贤又如何感觉不到?

在张惟贤看来,以前的京营和新军,虽然在自己和刘兴祚的整训下颇有成效,也不过是纪律比别的卫所要强一些罢了,至于说战斗力,和开国时那支追亡逐北,吊打了蒙古铁骑的明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两者的区别,几乎可以用天差地远来形容。

但是现在再看过去,这些人的阵型虽然略显散乱,但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谁不服就弄死谁的傲气,却是终于再次显现了出来。

可以说,自从土木堡后就被打断了筋骨的明军,只此一战,就已经沉疴尽去,重新站了起来。

张惟贤和秦良玉这一路上并没有跟着崇祯皇帝北征,不知道崇祯皇帝是怎么做到的这一步,但是在刘兴祚看来,却是这个平时表现的不怎么懂军事的皇帝,天生就属于那种统御万军扫平六合的存在。

一路北征,一路杀伐,通过不断地平灭小的部族,来给士卒们带来必胜的信念,积累他们的信心;公平公开的分配战利品,培养起士卒们好征战的念头,再通过阵前割发代首的行为,激发他们的耻辱心和荣誉感。

多管齐下的效果,就是这支不满四万的军队,给人带来的压力,绝不止四万而已,仿佛对面有百万大军,这四万士卒也不会放在眼里,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敢直冲敌阵。

不管张惟贤和秦良玉心中怎么想着,当下之急,还是先拜见崇祯皇帝要紧。

只是崇祯皇帝却止住了二人见礼的行为,直接开口道:“先不必多礼。命你们带来的士卒,也一起打扫战场。除了战马,朕不需要察哈尔部一个活口!”

张惟贤闻言,心下便是一惊,由于还不清楚当时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儿,只得劝道:“陛下,自古杀俘不祥,莫若留下这些俘虏充作苦力赎罪可好?”

崇祯却呵呵冷笑一声,呸了一声道:“林丹汗掳我大明百姓,胁迫朕放开一条道路给他。今日若是不将这察哈尔部的混账东西们杀个干净,朕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明百姓?英国公也不必多劝,他们不死,朕心不安!”

就在正说话间,此时有士卒寻到了崇祯皇帝割发时就弄掉在地上的金冠,便恭恭敬敬地给崇祯皇帝呈了上来。

却不想崇祯皇帝没有伸手去接金冠,反而又抽出腰间的短刀,自己揪着头发,只将自己的头发割的跟狗啃过一般。

张惟贤等人正要劝言,却听崇祯皇帝朗声道:“蒙古和辽东一日不平,朕有何面目对面枉死的大明百姓?鞑虏一日不灭,朕便一日不蓄长发,终于以短发示人!”

离得崇祯皇帝比较近的京营和新军士卒,听闻皇帝这般说法,纷纷从腰间抽出刀来,将自己的头发尽数割去,后边儿离的远的,听过前边儿士卒的转述,也是沉默一番后抽刀割发。

一时之间,这一片不大的草原上,到处是被风砍起来的断发。不一会儿,整个京营和新军剩下的两万多不到三万的骑兵,再没有一个留着完整的长发。

崇祯暗道一声军心可用之后,接着对英国公张惟贤和秦良玉道:“先打扫战场初刀,枭首,明日醒来了再筑京观,剩下的回去了再说。”言下之意,这京观是筑定了。

张惟贤闻言,心下苦笑,这皇帝要任性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筑京观这种赤裸裸地宣示武功的行为虽然被文人们诟病不已,但是自己心中却是觉得提气无比,当下也不再劝,只是拱拱手后便亲自带人去打扫战场。

此时却听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道:“这儿还有一个活着的!是大明百姓!”

崇祯和张惟贤等人闻言,便一起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在崇祯皇帝看来,能在十多万人开片的战场上活下来,还是一个被绑了双手的大明百姓,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主角模板一样的存在。

等崇祯等人过去后,却见两个士卒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身书生打扮,生得也是唇红齿白。心中暗骂一声小白脸儿的崇祯皇帝脸上一副关切的表情,问道:“少年,你现在怎么样儿?能不能说话?”

那少年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道:“陛下恕罪,恕学生不能见礼。”

听少年自称为学生,崇祯心下便有些不喜,只是仍然道:“你家人呢?”

那少年茫然环首四顾,发现再无一个如同自己一般幸运的人能活下来,便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启奏陛下,学生姓刘,名逍遥,原本便是这宣府人士,前两日陪内子回娘家省亲,却不幸被鞑子掳了来。那些鞑子见学生是个读书人,倒也没杀学生,只是学生家中亲眷,却是无一活口。方才大战起时,学生正好被旁边儿的人压在了底下,这才逃过一劫。”

崇祯闻言,黯然道:“此朕之过也。你放心,以后,朕定然会给你个交待!”

这名叫刘逍遥的少年书生却摇了摇头,说道:“与陛下无干。若学生等人到了大漠,只怕也是过着猪狗不如的奴隶日子,倒还不如死了干净。”

缓了这一会儿,刘逍遥已经有了一点儿力气,突然间挣开搀扶着他的士卒,跪地后不住地磕头道:“求陛下开恩,让学生从军,为这些惨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

崇祯沉吟半晌,才道:“你先随着大军罢。若是受不得苦,此事休要再提。”

刘逍遥叩头道:“谢陛下恩典!学生有生之年不能将这些狗鞑虏杀光,情愿被万马踏死!”

崇祯皇帝点点头,便命人先扶着这个叫刘逍遥的书生下去休息,其余人等接着打扫战场。

等到整个大战的战场彻底打扫完,已经月上中天,到了后半夜的光景儿了。此时崇祯所率数万骑兵所带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己,幸而有察哈尔部牧民被杀散之后遗留下来的牛羊,当下又是一场篝火烧烤晚宴。

围着一堆堆篝火烤起来全羊和牛肉的士卒们也不嫌弃大战过后那浓得几乎化不去的血腥气,伴着堆在一起的尸体和残肢断臂,累极了的众人在吃饱了之后,便睡得东倒西歪。

除去被派出去警戒的夜不收,崇祯皇帝和张惟贤等人也没有睡。不断地游走于士卒们之间,不时地帮踹开了毯子的士卒再将毯子盖回去,直到天色将明,崇祯皇帝才匆忙睡了一小会儿。

崇祯皇帝毕竟年轻,又是初次亲正带兵经历这般大的骑兵对决,只睡了一小会儿便起来了。其实想想都后怕,十几万二接近二十万人在这片草原上开片,自己还是带头冲锋的那个,崇祯觉得自己没死掉,完全是穿越者光环在笼罩自己,或者,自己就是这个位面的位面之子?

在崇祯起来后,便被各自亲兵喊醒的张惟贤和秦良玉等人也来到崇祯身边。看着眼前一点点儿高起来的京观,崇祯道:“立石碑,刻书:大明崇祯元年,大明皇帝率兵北征,败蒙古林丹汗于此。杀敌十万。因其掳大明百姓,故全部枭首,筑京观于此,以为率兽食人者戒!”

第一百九十章 将士高歌得胜归

宣府的百姓们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好几天前的一大早就听着跟前唐时一样的红翎信使在一路狂奔中的大喊声:“大捷!大捷!陛下亲征!阵斩十万鞑子!大捷!”

林丹汗围了宣府挺长时间,基本上没占到什么便宜,听说还损失折将,被大明怼成了丧家犬一般夹着尾巴跑回草原去了。

按照那几个红翎信使的说法,就因为林丹汗抓了大明的百姓要威胁皇帝给他们让路,结果被暴怒的皇帝亲自带兵冲锋,一口气杀了十多万,被拿来筑京观的人头堆的足有小山那么高,整个站场上的草皮都被踏平,再加上那些鞑子的血,那地方现在就成了血沼泽一般,来年那地方的草长的都得比别的地方更旺盛。

大明的百姓可不管这什么草不草的问题,反正附近草原上的草已经够自己家养的几只羊吃了。他们感兴趣的,还是大明皇帝怎么就能杀了十多万鞑子?上次皇帝来过宣府,看着也不像是这种杀人如麻的狠角色嘛。

不过,不管咋说,反正怼死了十万鞑子这事儿肯定是真的,皇帝嘛,牙齿都能当金子使,说是十万,肯定就是十万,不够十万可不行。

对于每个社团来讲,自己家的老大越是个能搞事儿能抗事儿的狠角色,那自己社团的小弟们腰杆儿就能挺的越直。现在农耕社团的抗把子崇祯皇帝带头怼死了十万游牧民族的马仔,这是好事儿,可得去看看。听说自己家老大带着的马仔只有五六万,也不知道这五六万的壮士们是个什么事儿?是不是身高八尺,一个个都是熊罴之辈?

所以一大早儿,得知皇帝要率大军入城的宣府百姓就早早的赶往了城门处。

整个宣府连军带民可是有着十几万之众,都挤在长度六里左右的宣府北城门处是个什么情况?后世的中学操场上挤上三千个学生都感觉是乌压压的一片,何况十几万。此时的宣府北城门处,除了进城的道路,便再没有一处可以下脚的地方,再加上现在天气又热,就算是人们穿的都单薄些,那也是浑身冒汗。

然而并没有人舍得走,除了一辈辈传下来的成祖皇帝北征时的盛况,大明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出现阵斩十万鞑子的大捷了,错过这一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直到快中午时分,北边儿才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行十余骑满身烟尘,或身后背着几个包裹,或手中持着甚么物事的骑兵纵马疾驰而来,直到快接近人群时,才猛地一提马缰,直勒的胯下的战马咴儿咴儿一声嘶鸣,几欲人立而起。

十余骑骑士却毫不在意,只是淡定地扫了一眼人群,接着便轻磕马腹,从人群中空出来的那三丈余宽的通道上行过。

待行到中间位置时,手中持有物事的骑兵便随手将手中的像是长矛一样却绑了长羊毛枪缨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宣府百姓中有认识的,当即便捂嘴惊呼道:“是蒙古人的苏録定!”

接着,又有骑兵解下后背的包裹,取出其中的物事,也是随手扔在地上,却是一面面旗帜,也是毫不在意地扔在了空地上。

待到最后一名骑兵将手中被裹起来的东西打开后扔到地面上之后,整个宣府的百姓都沸腾了,这东西谁不认识?从故宋,到大明,可能还要到以后,羊毛大纛便代表了血与火的杀戮,尤其是北地的百姓,对这东西更是深恶痛绝,此时见到代表着林丹汗的羊毛大纛都被大明的骑兵像扔垃圾一样给扔到地上,那心中的滋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了。

也不待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一番,地面上便传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震动和咚咚声。知道这是王师南归的百姓们皆是伸长了脖子向北望去,却见远处当先冒出了一杆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明字,随着轻风的吹动来回招展,围在明字周围的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也是上下翻滚,仿若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大明万胜!”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这么一嗓子,刹时间,人群便沸腾了起了,皆是纷纷喊道:“大明万胜!大明万胜!”

待到抑制不住心中激动而狂声大喊的百姓们将嗓子都快喊哑时,远处的那一支军队终于也带到了跟前,开始向着人群中的通道走去。

京营和新军中的士卒们在小公爷张之极和刘兴祚的操练下,便是提腿迈步的动作,都是有如一人,近三万临时被安排为步卒的士卒们一致的脚步,直将地面震得发晃,脚步一起一落之间,仿佛带了别样的魔力,令人心中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起一落。

只是当带头的这三万步卒真正的走到人群面前时,原本还嘈杂不已的人群却是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安静了下来。

这些步卒们脚步一致,便是手中捧着的东西,也是一致——人人手中捧着一个金塔,却是崇祯皇帝命人从宣府及左近之地搜罗而去,用于盛殓阵亡将士骨灰所用。

百姓们沉默了,谁也不是傻子,能阵斩十万蒙古鞑子,那自身又付出多大的伤亡?虽然都说瓦罐不免井边破,但是又有谁想阵上亡?这一个个的金塔之中,便是一个个为了大明战死的将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突然间,这三万士卒中便有一个千户唱起了这首流传在秦地千载的战歌,慢慢地,整个儿三万人的前锋队伍便齐声唱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歌声中,士卒们的目光却越发地坚定起来,踩着先前被扔在地上的羊毛大纛、苏録定还有旗帜,一步步地向城中走去。

而在宣府的百姓们眼中,面前这支军队虽然手中没有刀枪,只是手中捧着金塔,给人的感觉却是一道长城一般,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让他们动摇。

等到手捧金塔的三万将士们入城之后,地面上的震动却未停止,远远地,一眼望不到边儿的骑兵们也跟着过来了。

人人身上带着血迹,身上的甲胄皆是破破烂烂,有的快成了布条,有的则是布满了一个个的窟窿眼儿。便是手中的刀枪,一个个的也遍是缺口,甚至连上面的血迹也仿佛没有干透,随时都可能会流动一般。

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去笑话这支就像是丐帮或者说比之乞丐还有所不如的队伍。冲天的杀气凝聚在一起,神惊鬼怕!

第一百九十一章 捷报入京,各方反应

崇祯皇帝入城时,浑然不管百姓们那些异样的眼光——大明甚至于中原大地有史以来第一个拿自己的头发不当回事儿,弄的跟狗啃的一样的皇帝,今儿个算是见识了!

向来脸皮极厚,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要脸干什么用的崇祯皇帝早就想忽悠着军中把头发剪短了——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玩意,打理麻烦,还不卫生,弄成毛寸多省事儿,后世那一个个板寸看着多精神!

现在好了,自己借着不灭鞑虏不蓄发这么个高大上的借口,终于把头发给弄短了,只要回去后再好好收拾一下,想想都精神。

在进入宣府之时,崇祯特地留意了围观百姓们的神色。结果让他很满意。那种后世从来没有见过的国大民骄的神态,让他觉得这才是大明百姓该有的神色——老子生来高贵,谁能让我低头!

宣府衙门中,高居上首座位的崇祯皇帝神色也很淡然。这一行怼了林丹不说,重要的是收拢了京营和新军这几万大军的军心。只要有了这批种子,后边的事儿就好办的多了。伟人不是说了么,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从零到一,比从一到百可难多了。

崇祯看着眼前的卢象升等人,淡淡地开口道:“回头通知下去,休整一晚,明日就回京。”

卢象升反对道:“陛下此番北征,风风雨雨足有月余时间,何不在宣府暂时歇息些时日再回京?”

崇祯挥了挥手道:“歇息甚么?朕回京也没得歇息。将这些阵亡将士们的骨灰送入忠烈祠后,接着便要去辽东。”

崇祯这个打算,根本就没有提前和英国公张惟贤还有秦良玉等人商量过,所以在听到崇祯皇帝的这个想法后,张惟贤便反对道:“陛下不可!”

秦良玉也反对:“陛下万万不可再征辽东,不如末将与英国公还有刘将军率兵前去,陛下万不可再如此冒险。”

刘兴祚也是蛋疼的很,拱手道:“陛下此番回京,京中还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会积压多少政务,陛下再亲征辽东,只怕朝中各位大臣们也不会同意了。”

崇祯却道:“又不是当天回京当天走。处理下政务,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到时候赶紧去辽东。现在还不知道毛文龙那边怎么样儿了。”

张惟贤拱拱手道:“陛下,此时距离建奴发兵东江已经月余,算起来,只怕也该和毛文龙部交上了手。兼之有山海关的王在晋,还有扈国公的锡伯部牵制,毛文龙部问题应该不大。”

崇祯沉吟一番后说道:“意义大不大的且不去说他,总之,东江一定不能有失。”

别人不知道东江丢了的后果,崇祯还不知道?东江一丢,朝鲜便抗不住建奴,到时候免不了投降,哪怕是表面上投降,起码建奴有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到时候再来个绕道蒙古什么的叩关,那大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惟贤再次拱了拱手,说道:“陛下,不如臣与刘将军率兵前去,再集结山海关的赵率教等部一起围攻沈阳,到时候逼建奴回师也是一样。”

崇祯却道:“若建奴铁了心的要打东江呢?丢下沈阳给我们打,先平了东江再说。毕竟沈阳城被建奴经营这许多年,也算得上是城池坚固,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得下来的。”

张惟贤思虑一番,接着道:“那便放弃攻打沈阳的事儿,直接打科尔沁部。其实对建奴来说,科尔沁部的作用比沈阳还要重要一些。”

崇祯好奇道:“说说看。”

张惟贤道:“启奏陛下,建奴之所以称雄辽东,一则是辽东苦寒之地养出来的野蛮体魄,再则便是因为可以不断地从科尔沁部得到战马,以战养战,培养起了八旗骑兵。”

说到这里,张惟贤咬了咬牙,又恨声道:“还有那些贪生怕死投降建奴的混帐,一旦投降后便死心塌地的替建奴卖命,打起仗来比在大明从军时可狠多了。其实建奴的所谓八旗根本就不足为虑,倒是这汉八旗才是真正的混帐。”

秦良玉闻言,也躬身道:“陛下,万历四十四年,臣兄秦邦屏与臣弟秦民屏曾经在浑河与建奴血战过一场,白杆兵战死两千有余却杀奴数千。由此可见,建奴不过如此。此一番可由微臣带白杆兵前去辽东,再给建奴一个教训。”

崇祯历史小白一个,知道白杆兵曾经牛的一批,和戚家军的名声一样令建奴胆寒,但是还真不知道两千多白杆兵能怼死数千八骑,毕竟后世都传说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一类的屁话。

暗自感叹了一番后,崇祯道:“先不提这个了,先回京城。等到了京城之后,再行商议就是。”

其实说起来,最希望明军能惨败的,恰恰就是京城的衮衮诸公。除了被任命为监国辅政的温体仁和施凤来以及阉党一众,其余的朝臣们,则是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恨不得皇帝在宣府大败一场才好——亲征什么玩意,有俺们这些正人君子们辅佐朝纲你还不满意?皇帝不垂拱而治,反而亲自带兵出征,你想干什么?

提高武人的地位?那俺们这些文官怎么办?文贵武贱的老规矩还要不要讲了?还想要让那些粗鲁的武夫踩俺们一头?这事儿不能忍!等你丫的兵败了,就知道这些武夫都是靠不住,最后还得靠俺们这些正人君子治国!一时之间,表面平静的京城私底下暗流汹涌。

然而事实证明,为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就在朝臣们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地时候,崇祯皇帝便在无形中打了大家伙儿的脸,直让大家伙儿的脸上火辣辣的。

“陛下亲征!阵斩十万!大明万胜!”

故意不好好收拾一番的红翎信使疾驰入京,有见识的皇城根儿的老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这要是不小心让红翎信使给踩了,死了可也就白死了,搞不好再摊上个延误军机的罪名可就更操蛋了。

不过,这十来个纵马在京城里狂奔的家伙们在喊什么玩意儿?大捷?阵斩十万?我了个大操的,崇祯皇爷牛逼了嘿,武宗皇帝亲倒是征过,不过听说就弄死了两个,看看当今这位崇祯皇帝,直接弄死十万,这个好,带劲!

一路纵马疾驰,便是到了紫禁城跟下,也是一路高喊着大捷万胜,不曾有过丝毫的停顿。守卫宫门的卫士们慌忙开了城门,带着这十几骑的红翎信使便往着内阁而去。

等温体仁和施凤来得到这个大捷的消息后,温体仁揉了揉眼睛,一再确认过自己没有看错战报,便将之递给了施凤来,说道:“存梅兄,不如一起去求见皇后娘娘?这般大捷的消息,可不敢耽误了。”

崇祯皇帝的一封捷报入京,有人如丧考妣——大部分的文官都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有人欣喜若狂——这是那些勋贵集团和将门,如今终于再次见到了重新崛起的希望;更有人捏着捷报直喊祖宗保佑——这是周皇后。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欺人太甚的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装完逼就跑,却是把草原给祸害的够呛。

林丹汗真正跑回到漠北后清点损失,还没有到王庭所在便已经气的快要吐血了。

被那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明军骑兵死死缠住,再配合上白杆兵和后来的明军,这一番的损失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是灭顶之灾了。自己带去的十万大军加上两万牧民,再加上后来跑过去的接近三万的察哈尔部族人,跟着自己回来的也就剩下了六万左右。

这下子好了,别说是去宣府抢劫一番补充损失了,连老本都折了的自己以后还要处处小心明军来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林丹汗便是看向自己的汗位继承人选,自己的亲生儿子额哲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不善:“额哲,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是额哲的狗屁主意,估计就算是跟明军怼上一番,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谁知道那狗皇帝到底在抽什么疯,以前又不是没有抢过大明的蛮子百姓回来当奴隶,而且这回自己还跟他好好商量过,只要他让开,自己都愿意放归这些明朝的蛮子百姓。

额哲此时也是头疼不已。这一仗下来,整个察哈尔部算是废了,别说是再实现统一蒙古再创蒙古帝国的伟业了,以后还得处处小心别的部族过来兼并自己家——之前察哈尔部在整合漠北蒙古的时候可没少得罪人,连内喀尔喀五部这种同根同种的部族都给灭了三个,尤其是苦主巴林部和扎鲁特部现在还在明朝蛮子那边儿。

现如今又惹得父汗对自己起了看法,这事儿得好好想办法补救一番才是。

思虑良久,额哲才小心翼翼地道:“父汗,为今之计,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了。”

林丹汗嗯了一声,问道:“说说看罢。”

额哲道:“其一么,便是遣使向明朝蛮子求和,暂且休养生息,以图后报。”

“至于这其二么,无非便是再次向东。反正这边儿的部族被明朝蛮子杀的差不多儿了,咱们再留在这里也只能吞并一些小部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不如向东去。其实这两个法子之中,先行求和才最为妥当。”

林丹汗嗯了一声后说道:“罢了,先回到王庭后再说罢。左右这还剩下了六万族人,总比再跑到辽东去招惹建奴强得多。不先整合了蒙古的各个部落,我们是打不过建奴的。”

只是,当林丹汗带着这六万族人紧赶忙赶地回到王庭时,依然免不得一口老血喷出,就此掉下马来——矗立在王庭之前的,正是那座由两万多人头堆起来的京观,前面立着一座仓促间由木头雕成的木碑,缺德带冒烟的崇祯皇帝连个石碑都舍不得给立一下!

再往后,便是被一把火烧的差不多的王庭,唯一还算是讲究的,便是烧的只有王庭左近的地方,向外能明显看出被明军给挖出来一条隔离带,以防火势扩大的无法收拾。

王庭之中,到处散落着一堆无头的尸体,死牛死羊更是不计其数。由于天气火热,整个王庭早就开始散发出一股股剌鼻的尸臭味儿。

得益草原上的部落很多时候都是处于游牧状态,所以崇祯皇帝在北征之时并没有绞杀的十分干净,总有几个小部族躲过了这一劫。

只是躲得过初一,未必便能躲得过十五。这些通常几十人几百人,平日里没有甚么存在感的部落,一路上都被林丹汗给收拾掉,充入了察哈尔部。

也正是因为如此,怕再产生了瘟疫的林丹汗在带着人在将王庭烧的更加彻底之后,干脆便又向东行了数十里之地,再次安营扎寨,重立起了王庭。

林丹汗跑了,还想着是不是再派使者出使大明,看看能不能混些好处——打打杀杀什么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像自己和明朝的蛮子皇帝这种大人物,只要面子上过得去,总不至于天天盯着打吧?再说了,辽东还有建奴呢,不怕大明皇帝不接受自己的好意。

然而此时的崇祯皇帝也确实是在想着林丹汗。

虽然说林丹汗带着马仔来砸崇祯家的玻璃没有砸成,反而被崇祯皇帝带着马仔把林丹汗的家给拆了个彻底,但是想想那被掳走却又因为自己而死在了两军阵前的的百姓,崇祯皇帝皇帝心里就开始不舒服。

所以在宣府之中安排完了回京之事后,崇祯却又接着道:“朕还想派人去出使蒙古,去找林丹汗索要损失赔偿。”

见张惟贤等人以一副好像是无比仰慕的目光看着自己,崇祯皇帝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张惟贤咳了一声,拱手道:“陛下,如今林丹汗损兵折将之下北归蒙古,若是再派人去找他索要赔偿,未免……未免……”

见张惟贤结结巴巴地说了两个未免也没有将话说明白,崇祯干脆把话头挑开了说:“未免有些太不要脸了?打赢了林丹汗还要让林丹汗出钱,未免太过于欺负他了?”

张惟贤讪笑一声,也不说话,给崇祯皇帝来了个默认。

崇祯笑道:“凭什么?凭什么他林丹汗想来就想,想走就走?这回打赢他林丹汗,完全可以说是侥天之幸,若是没有阵前那千余百姓的死,最后怎么样儿还真不好说。”

“既然林丹汗南下造成了千百无辜百姓的死亡,那他就得为这事儿负责不是?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么。”

你丫好不要脸!张惟贤等人皆是在心中暗骂一句。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这样儿的皇帝,要么你直接再带着人去草原上怼林丹汗,彻底怼死他算了!

这还要人家赔偿你的损失?你的损失大还是人家林丹汗的损失大?一千多百姓,再加上战死的士卒,也不过是几万人,林丹汗可是损失了足足十多万人。这时候再去他伤口上撒一把盐,也不怕他林丹汗狗急跳墙?

虽然张惟贤等人心中这样想着,话却是不能这般说的。略微斟酌了一番,张惟贤才接着道:“启奏陛下,如今林丹汗元气大伤,若是再派使者出使,先不说他会不会答应赔偿,便是这使者,只怕也有性命之忧。万一林丹汗再狗急跳墙去投了建奴,和科尔沁合兵一处,那辽东局势必然会再起波澜。”

崇祯却不这么觉得。林丹汗这个人是枭雄,可不是个英雄。对于枭雄来说,审时度势是最基本的能力,建奴此时被大明给围的生死两难,已经做出了硬怼东江这种选择,他林丹汗脑袋坏掉了才会跑去跟建奴搅合到一块儿。

只是这使者么,也却实有危险。再能忍让的枭雄,而对着这般羞辱,只怕也会忍不住杀人吧?后世那个叫叶赫那拉的小骚蹄子,不是在脑袋发热的情况下还敢对列强宣战吗?

这就不太好办了。派人去都有送死的可能。而且这还不是在京城,看哪个文官不顺眼就给派去,现在在宣府的这些哪个自个儿也舍不得。至于说再从京中派人去,一来一回的时间可就拖的太长了,欺负人要趁早!

左思右想的崇祯皇帝突然间就想到了一种生物——死太监。虽然以方正化和王承恩为首的死太监集团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正是这份忠心耿耿,让崇祯皇帝觉得应该派个太监过去。

更何况,有着大大小小的京观摆在林丹汗的面前,林丹汗也未必就敢把大明的使者给怎么样儿了。尤其是这个死太监有可能是伺候崇祯皇帝的太监时,那林丹汗也必然投鼠忌器——像崇祯皇帝这种疯子一般的皇帝,林丹汗绝对不愿意再招惹他一番。

所以在杀掉使者前,林丹汗也必然要先考虑一番把使者杀了之后的后果——毕竟杀了崇祯皇帝派出的使者,可就是相当于打崇祯皇帝的脸。

心中有了计较的崇祯皇帝开口道:“方正化。”

方正化两脚不动,依然牢牢地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准备随时应对那些不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当下只是躬身道:“奴婢在。”

崇祯道:“厂卫之中,可有甚么人适合去林丹汗那里走一遭么?”

方正化沉吟半晌,这才脸色古怪地道:“回皇爷,要说这人么,还真有一个。天启五年时净身进的小太监,奴婢因见他身手不凡,所以招入了内厂。此人心细,胆大,兼之脸皮极厚,倒是适合走上这么一遭。”

崇祯还真不知道厂卫之中有这等人才,当下便道:“既然如此,便让他走一趟,多派几个护卫。告诉林丹汗,若是一个月之内见不到他回到大明,朕就再次派兵北征他察哈尔部的作孽。”

崇祯没有看到方正化的脸色,张惟贤等人却是看到了,张惟贤便问道:“方公公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方正化此时不再是刚才那副古怪的神奇,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张死人脸,闻言便说道:“此人入宫前本家姓任,他父母又极是宠他,小名儿起了个天真。后来他父母亡故后,他便净了身入宫,只是这任天真的名字,便一直未曾改过。让这么个名字出使,简直有失体面。”

崇祯虽然极力压制,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一抽,当下便摆摆手道:“甚么体面不体面的。嗯,你告诉他,朕赐名任一真,让他出使蒙古林丹汗处。”

安排完后,崇祯又接着道:“都先休息休息吧。明日便开拔回京。”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本着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这种资源共享的精神,崇祯皇帝决定晚一点儿睡去休息,先行诏见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

等二人拜见完神圣而伟大,统御八荒六合的天可汗,大明天子崇祯皇帝之后,崇祯便淡淡地开口道:“今日大军归城,想必二位爱卿也是看过了吧?”

大军入城之时,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也是看过的。当看着在蒙古就代表了血与火的杀戮,还有代表着战无不胜的苏録定战旗和羊毛大纛被明军毫不在意地扔在地上,任由大军践踏而过,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与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一方面,两个人肯定盼着大明皇帝能狠狠地教训林丹汗一番,这王八蛋也太欺负人了。可是从另一方面,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种思想,并不是中原才有,两个人与林丹汗毕竟是同族。再者说,皇帝亲征,一战而打残了林丹汗,那两个人以后的用处还大不大?这种杀性极重的皇帝如果平定了辽东后,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

而进城的大军是个什么情况,两个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明军的那几万骑兵没什么好说的,那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两个人从来就没有见过,不光是在以前的明军身上没有见过,在草原的各个部族的骑兵身上没有见过,便是现在号称女真不满万的建奴身上,也看不到。

可是偏偏就在这么一支出塞前五万骑,归城时只剩下了一半儿不到的骑兵身上,让两个人看到了那种骄兵悍将集结在一起后的冲天傲气。

暗自心惊的两个人听闻崇祯皇帝问话,赶忙躬身道:“伟大的天可汗呵,您指挥着勇武的军队打败了骄纵不可一世的林丹汗,奴才们已经看到了大军回城的英姿。”

嗯,这马屁拍的到位。现在拍起马屁来,比起之前拍马屁的态度,可就诚恳的多了。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要靠拳头说话。后世不是说过么,口径即是真理,射程就是正义。

心下暗爽的崇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道:“朕今日找二位爱卿来,便是有一事想要和二位爱卿商量。”

卜失兔和卓里克图不知道崇祯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天可汗但有吩咐,奴才们无不遵从。”

崇祯点点头,说道:“二位爱卿甚是忠心,朕心甚慰呐。到也没甚么别的事儿,乃是这一万骑兵么,朕还想借用一番。”

狗皇帝!二人心下暗骂一句,你这是借了就不还了!早知道你这么贪,当初说甚么也不能给你凑出这么个万骑来让你带着,五千都算多的!

卜失兔斟酌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道:“伟大的天可汗呵,失去了牧人的保护,羊羔随时可能被豺狼叼走!如果没有了这些骑兵,我们还是怕林丹汗会回过头来再攻打我们呵。”

卓里克图也是面带难色的道:“启禀伟大的天可汗,我们内喀尔喀部还想着再回到辽东替您看守辽东的门户,若是没有了些骑兵,只怕我们也抵挡不住那些女真人和科尔泌的叛徒。”

麻卖批!刚才还无所不从,现在就给老子找借口?当老子手里没有屠龙宝刀还是怎么的?

心下不爽的崇祯皇帝当即就把脸色给拉下来了,淡淡地道:“顺义王尽管在宣府以北放牧,便是借给林丹汗几个胆子,只怕他也不敢南望。至于巴林和扎鲁特,暂时不要回辽东了。也在这漠南放牧便可。反正这一回有的是部族被屠光了,草场有的是,你们尽管放牧。若是林丹汗敢南下,朕再带着大军来就是了。”

见二人还想说些甚么,崇祯皇帝却是语带讥讽地道:“这个万骑,朕是借定了。等朕东征平了科尔沁之后,偌大的草原,你们再慢慢分,现在,你们部族的安危由朕来保护。”

见崇祯皇帝带部族安危这种不要脸的威胁都用上了,再想想这个万骑回去后根本就没来得及回到部落,两个人也只得认命地道:“奴才愿意遵从天可汗的旨意。”

送走两人之后,崇祯才自言自语道:“朕借东西还要还?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笑话!”

嗯,很好,很强势。一直站在崇祯身后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方正化满脸的黑线,就没听说过这么不要脸的皇帝!

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这天下都是自己的,蒙古当然也该是自己的,只要是日月所至的地方,都该是自己的才对。现在杀归现在杀,以后还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蒙汉一家亲,过上三五代人之后,还有个屁的区别。

到了第二天,崇祯皇帝也是一早就起来,带着大军往京城而去。这回还顺手带上了秦良玉和白杆兵。既然决定自己要去辽东怼人,带着他们要比不带多的多,毕竟白杆兵可是虐过建奴的。

匆匆赶了好几天的路,崇祯才带着大军到了京城北垣的安定门外。

崇祯皇帝觉得,这世界上本没有套路,用的人多了,这才成了套路。只是有句话说的好,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既然在宣府时大军的进城仪式那么提气,那么没道理在京城就不好用。

所以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们就被折腾了一番——在京官员除值守外,余者皆要到城门外迎接皇帝大胜而归。

至于城中的百姓,向来好看热闹的四九城百姓们表示,既然这些官老爷们都扎堆地往安定门外去了,那很可能就是皇帝亲征归来,而且不是说阵斩十万的大捷吗?那咱们也得去看看。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则是很头疼。这他娘的又得维持秩序,也不知道这京城的老百姓怎么就这么爱看个热闹。菜市口杀人他们要看,皇帝打个仗回来也要看,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是他们不看的!

京城里边儿这么多的人,不光安定门外挤了十多里地远,就连城内靠近安定门的那些个茶楼酒肆什么的,也挤的满满的。一时之间,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管什么巡街一类的了,这活扔给顺天府头疼去吧,要是维持不好秩序发生点儿踩踏事件,那自己这身皮可就没了。

安定门外十五里之遥,以温体仁和施凤来为首的百官们被晒的身上直冒油,脸上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施凤来见温体仁已经开始打晃,便开口道:“温大人要不然先休息一会儿,呆会儿大军来了再过来?”

温体仁却是苦笑道:“且安心等着罢。估计也快了。”

施凤来正想再劝,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内侍太监骑在马上狂奔而至,待到了温体仁等人向前时,才猛地一勒马缰,待人立而起的战马咴儿咴儿一声长嘶站定之后,这太监才扯着嗓子道:“陛下亲征,大捷归来。距离十里。”

言罢,便拨转马头,疾驰而去。又过得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又是一个内侍太监传话道:“陛下亲征,大捷归来。距离五里。”

温体仁打起精神,对施凤来和礼部尚书孟绍虞道:“准备好罢,快到了。”孟绍虞闻言,便点点头,走到一旁吩咐了下去。

此时,远处终于可以看到高举的明字大旗,正是崇祯皇帝归来的大军到了。

孟绍虞见到明字大旗,便吩咐道:“奏凯乐!”

向来不怎么喜欢按套路出牌的崇祯皇帝听到凯乐声响起,也不管甚么套路不套路,却是猛的一磕马腹,向着安定门方向疾驰而来。

不理会呼拉拉跪到一地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崇祯皇帝却是直接来到了温体仁等内阁和六部官员的向前,命众人都平身起来之后便问道:“礼部尚书何在?”

孟绍虞虽然不知道崇祯皇帝这个时候先找自己干什么,但是还是躬身道:“臣在。”

崇祯干脆地道:“命人把这凯乐停了,奏出车。”对于前世看过的某本书里写过唱出车迎接将士,崇祯可是记得深刻,尤其是“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这几句,刻更是深刻。既然这次阵亡的将士这么多,就奏出车,迎烈士英灵!

孟绍虞还没有说话,温体仁先试着拒绝道:“陛下,此时奏出车,却是于礼不合?何况将士们大战凯旋,岂不正应该奏凯乐么?”

崇祯却道:“凯乐,等着封赏时再行演奏。此时,先迎了阵亡将士往忠烈祠去!”

大明的文官此时有多蛋疼?想必是碎了一地的。这皇帝事先出征,就没有祭天,也没有诏告天下,本身就于礼不合了。此番大胜而归,原本应该是先郊迎,然后再献俘太庙,最后还要诏告天下,谁知道这位爷这么任性,出征的时候不按套路来,回来的时候也不按套路来!

孟绍虞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应该先献俘太庙,再送阵亡将士往忠烈祠。”

崇祯却是一摆手,淡定地道:“献俘?没有。此战朕一个俘虏没留,全铸了京观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崇祯皇帝又缺钱了

百官之中,谁能拗得过崇祯皇帝?

答案是没有。皇帝一旦不要脸地任性起来,百官除了老老实实地听命令办事儿,其实屁的办法都没有。就像是五代十国之时的南汉一样。南汉的最后一任皇帝刘鋹认为,官员们只要有家室,就不会一心为国。

因此,他立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规矩:大臣们若想继续做官,读书人若想入朝为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阉割,哪怕你是个和尚,只要想当官,就得先割了。

这般胡闹,士大夫们总得要点儿脸吧?一个正常的男人把下边儿的那命根子去了,那还叫个男人?士大夫们能忍?

然而比更扯蛋的现实就是,整个国家的士子们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纷纷阉割自奉。南汉国从此变成了太监国,整个国家上至宰相,下至县令,都变成了太监。最可怜的莫过于这个岭南小国的女人们,眼看着丈夫变成了太监,也阻止不了,一个个都成了怨妇。

看到了吧,这就是士大夫们的嘴脸,别说甚么头发了,连命根子都能给割了,还在乎头发?也正是因为崇祯知道这些士大夫们都是什么尿性,所以才毫不在乎的一手举着刀子,另一只手拿着胡萝卜吓唬他们:要么听话有胡萝卜吃,要么去死。

如今也是同样的情况,面对着崇祯皇帝的任性,别说孟绍虞,就是温体仁等内阁大臣们也是一脸无奈的表示同意——先行演奏出车,送阵亡的将士们进入忠烈祠,至于献俘太庙什么的,省了吧。

一番折腾之下,事情的走向最终还是按着崇祯皇帝的想法来的——先是将阵亡将士的骨灰送入了忠烈祠,接着便命士卒们归营,崇祯皇帝自己回了皇宫——至于说祭天什么的,崇祯皇帝表示不在乎,呆会儿弄个诏告天下的诏书吹吹牛逼就好了。

只是待到折腾完这一套流程,哪怕是简化之后再简化的流程,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了。而回到宫中的崇祯皇帝也没有心情去后宫中“放松放松”,便先行诏见了温体仁和施凤来,加上崔呈秀,还有田尔耕和许显纯。

如果让“正人君子”们来看看崇祯皇帝面前这些人,估计一个个的都会捶胸顿足地狂呼人心不古,奸佞遍地——厂卫的名声有多臭就不说了,施凤来和崔呈秀早就是世人皆知的阉党一流,剩下个温体仁还是个逢迎拍马毫无原则的小人!

崇祯还是习惯性地敲了敲身前的桌子,问崔呈秀道:“辽东那边儿怎么样了?”

崔呈秀在心里整理了一番辽东最近的情况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辽东的情况最近的是半月之前发来的战报,毛文龙那边儿依着东江的山岭一直在节节抵抗,朝鲜那边儿虽然一直在摇旗呐喊,可是他们那边儿确实指望不上。”

崇祯嗯了一声道:“朝鲜么,也就是摇旗还有点儿用,打顺风仗也行,剩下的指望不上他们。”

朝鲜的战斗力,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指望过。后世那部什么鸣梁海战根本就是扯蛋。

当时的情况是,朝鲜被日本按在地上摩擦,明军反过来把日本按在地上摩擦,至于朝鲜多么英明神武,呵呵哒。

原本也没打算指望朝鲜能帮上什么忙,崇祯干脆接着问道:“那毛文龙呢?战损如何?能不能撑得住?”

崔呈秀斟酌一番后回道:“据毛文龙半月前发来的战报上所说,他们把许多的掌中雷给弄到一起,埋到建奴必经之路的地下,然后用竹管儿把引线弄的长长的,等建奴走到一半儿时再点燃引线,倒也炸伤了许多建奴。”

“再加上东江那边儿山地较多,建奴的行军速度一时也快不起来。所以估计还能支撑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

“至于战损,由于半月之前还没有大规模地与建奴接战,战损倒是不大,现在就不清楚了。”

崇祯听完许显纯大概的战报后,嗯了一声,接着问许显纯道:“锦衣卫那边儿呢?”

许显纯也斟酌一番后躬身道:“回陛下,锦衣卫这边儿的密报,比之兵部崔大人那边儿的也快不了多少。据探子五天前用飞奴发回来的密报,建奴五天前也不过刚刚到达险山堡修整。”

“扈国公那边儿已经纠集了原本的叶赫九部,打算攻打科尔沁部,意图不明。不知道是想单纯地逼建奴回防,以减轻毛大将军的压力,或者是想统合辽东的蒙古诸部?”

崇祯接着嗯了一声,淡淡地道:“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打科尔沁,就能替毛文龙减轻压力,或者真的能逼近建奴回防。看起来,朕要亲征辽东的事儿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温体仁一听崇祯还想着出征辽东的事儿,当即便蛋疼无比地反对道:“启奏陛下,前番林丹汗叩关,已经是糜费许多,再加上战死的士卒家中还等着朝廷抚恤,还有征召的民夫也要发工钱,这些加在一起又是一大笔支出。陛下再亲征辽东,只怕国库中当真支撑不起。”

崇祯皇帝也是蛋疼无比,前番抄了八大蝗商弄的钱呢?总不能就这么飞了吧?

想到这儿,崇祯便问道:“那银子呢?朕前番查抄了那八家通敌卖国的奸商,可是抄出来不少的银子。”

温体仁苦笑道:“陛下,银子虽好,可是它不能再生出来银子啊。陕西大旱,要买粮食赈济,这便是一大笔支出,上千万两银子砸过去,换回来的也不过是一船船的粮食。”

“东江那边儿毛文龙上了折子说那掌心雷好用,要求再弄点儿过去,越多越好,还要改造一下弄成能埋到地里的那种。这又是一笔钱。虽然徐光启徐大人那里的银钱走的是陛下的内帑,兵仗局也是走的内帑,但是军器局中购买所有材料甚么的,走的可也是国库。”

“这一来二去的,国库里的钱已经是不多了,除非陛下再从内帑中拨一些银子。”

你丫想都别想!朕内帑里的钱可是木匠留下的老底儿了,你们还想打这么点儿钱的主意?早知道之前抄了八大蝗商的钱就不给国库辣么多,朕留在内帑好了!

崇祯皇帝也愁,钱没了,上哪儿弄?哪里都要花钱,问题这银子也他娘的生不出来银子啊,操蛋的银行系统到现在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这他娘的前前后后快半年多了,一个比一个掉链子!

幸好穿越前的崇祯皇帝是文科生转的程序猿,那思维的跳跃性可不是一般的大,突然之间就问道:“瑞王、惠王、周王三人可曾进京履任了?”

自认为对崇祯皇帝有那么一点儿了解的温体仁闻言,便猜到了崇祯皇帝想要干什么——丫的这是盯上了福王的家产了,想着怎么杀猪呢。

可是咱能不能要点儿脸呐?谁不知道当年你福王叔爱宠,你爹不受待见?你就这么把你福王叔给宰了肥羊,这天下人怎么看?天家内哄?不讲亲情?不知道当初汉文帝逼死淮南厉王后天下人是怎么说的?““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这歌谣你崇祯皇帝就没听过?

若是被穿越前的崇祯皇帝么,这个典故肯定是知道的,然而穿越者崇祯皇帝表示什么狗屁的歌谣,朕没听过——听过也当没听过!就算是有着原本崇祯皇帝的记忆,那也是没听过!狗屁的福王叔,关朕屁事!

然而温体仁并不知道崇祯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见崇祯皇帝的脸色一直未变,仿若面瘫一般,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瑞王殿下、惠王殿下还有周王殿下已经进京,眼下正在收拾宗人府那边儿。”

果然,从来不知道底线到底为何物的崇祯皇帝这次也没有让温体仁失望:“既然都到了,那便宣瑞王、惠王、周王入宫,商议下福王害民一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第一百九十五章 左右都是不要脸

大明朝的藩王们有笨蛋没?肯定是有的,福王就是典型的作死没够型的笨蛋。

但是也可以说是没有。由于藩王们基本上与皇位无缘,所以倒也不会有哪个大儒闲的蛋疼了跑去教导他们甚么子曰诗云一类的,多是各个王府自行聘请先生,再加上先王的教导。

而且老朱家就是再把藩王当猪养,该有的仪仗、护卫、外加其他的教育资源还都是有的,所以才有着嘉靖皇帝上台之后哪怕修仙不上朝,照样能牢牢地把控着朝政这样的事儿。

当然,崇祯就算了。小时候不受重视,等他哥登基了,倒是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可惜都是些正人君子,好好一个娃硬给忽悠瘸了。

所以在新鲜出炉的宗人令瑞王朱常浩,以及左右宗正惠王朱常润和周王朱恭枵在得到崇祯诏见自己等人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大概有点数了。

等到三王先行过拜见天子之礼后,崇祯便连声对王承恩道:“快去搬凳子,让三位王叔坐下讲话。”

待三人谢恩落座之后,崇祯便当先开口道:“瑞王叔乃是朕的长辈,如今又为宗人令,朕想听听瑞王叔对于福王叔一事的看法。”

瑞王朱常浩很想说自己没有屁的看法,你都摆明了想要福王的命了,我能怎么看?

然而心中想归心中想,毕竟面前的这个小屁孩是皇帝,自己还真就不能无视他的问话。

心中斟酌一番后,朱常浩说道:“启奏陛下,福王朱常洵失智,有伤太祖皇帝仁德,依臣之见,当罢爵,废为庶人。”

原本这是一个要脸的说法,反正废为庶人以后福王也落不下好,可是朱学浩还是太低估了崇祯皇帝的人品下线值。

崇祯冷笑一声后道:“庶人?福王叔这般欺压百姓,这是在刨大明的根!仅仅是废为庶人便可?他想要刨大明的根,朕就先把他给刨喽!”

朱常浩和朱学中润,还有朱恭枵闻言便被吓了一跳。

崇祯皇帝这也太不要脸了,哪怕是废为庶人后你再派锦衣卫去暗杀掉福王呢。这般赤裸裸地说出来,还是当着温体仁等朝臣的面直接说,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只是不待朱常浩和温体仁等人再劝,崇祯皇帝就抢先开口道:“传朕的旨意,福王失德,洛地百姓苦之久矣。着宗人府除爵,福王朱常洵并王妃、世子等人,皆赐自尽。”

崇祯皇帝的话既然说出来了,就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朱常浩闻言,只得无奈地应道:“臣,遵旨。”

只是在领完旨之后,朱常浩便接着道:“启奏陛下,福王府一应财产,当如何处置?没入内帑还是充入国库?”

崇祯皇帝极其不要脸地道:“这本就是天家之事,福王府一应财产,着锦衣卫并东西厂共同查抄后没入内帑,以资国用。”

就在温体仁想要提醒下崇祯皇帝,国库也没有余钱之时,崇祯便接着道:“哦,对了,待查抄完之后,朕再拨一部分到国库,以免国库空虚。”

……很好,很不要脸。你倒真是颇得你家祖宗的遗传!温体仁无法,只得躬身道:“臣先代户部谢过陛下。”

崇祯嗯了一声,便接着道:“如此一来,朕东征之事是否可行?国库可能支撑得起了?”

你丫能不能别总想着东征!东征!你是皇帝!不是大将!

温体仁左思右想了一番后才劝道:“陛下何必一定要御驾亲征?辽东之疾,不过腠理,只要后继的补给跟得上,再加上扈国公的牵制,建奴必然退兵。只是陕西大旱,却在肌肤,若不重视,恐将在骨髓也。”

崇祯却道:“建奴一日不退,朕心一日难安。若失了东江,建奴便有了可倚靠之地,只怕为祸日深。至于陕西之地,既然已经买了粮食,便放开了赈济,前番朝堂之上不也是说要以工代赈,重修山陕之地的河道沟渠么?”

这一回说话的,却不是温体仁了,许显纯接话道:“启奏陛下,山陕之地的赈济粮食,能到灾民手中的,十不足三四!”

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的许显纯早就准备好迎接崇祯皇帝的雷霆之怒,却意外地没有等到。

就听崇祯皇帝嘿嘿冷笑一声后接着道:“好,想不到还有十之三四!朕原以为有个十之一二便算是好的了!”

崇祯皇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在温体仁等人听来,却是感觉麻烦大了。

一般来说,皇帝发怒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不管是喝斥还是责骂,只要能混过去,也就混过去了,事后说不定还能落些好处。

可是这位爷不一样,每次暴怒之时,表现的越是平静,底下的火气就压的越大,一旦爆发出来,只怕菜市口寻边儿又要人头滚滚不绝了。

崇祯却是淡定地道:“那十之六七呢?别跟朕说粮食会自己长了翅膀,飞了?”

许显纯顶着压力躬身道:“启奏陛下,以十成粮食来算,从海外属国到了登莱,人吃马嚼之下,便要去了一成。”

“从登莱上岸后经过漕运到通州,再从通州到了陕西,便只剩下了五成。等到了灾民手中,便只剩下了三四成而已。”

崇祯嗯了一声,问温体仁道:“若是正常情况下,从登莱到了陕西,应当剩下几成?”

温体仁心中算了算,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正常转运,消耗之后还当剩下六到七成,毕竟之前一路走海路过来,消耗不大。大头却是在民夫转运之时。”

崇祯还是冷笑一声,便接着问许显纯道:“那中间那些呢?都到了哪儿去了?”

许显纯躬身道:“海运漂没一成,漕运漂没一成,路上各级官员再漂没两成,发放赈济粮食的官员们再漂没两成。”

崇祯皇帝半晌无语,突然间问道:“此前下了的旨意可都传达到了?陕西之地还可稳定?”

许显纯闻言,便躬身道:“启奏陛下,前番陛下所下的旨意,各级官员都已经接到。目前陕西之地还算稳定。只是,已经有了些不稳的苗头。”

崇祯却冷笑道:“苗头?只怕过不了多少时间便要烽烟四起了罢!”

说完,却是问崔呈秀道:“若陕西之地有变,谁人可以平叛?”

崔呈秀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命三边总督杨鹤平为总理,剿抚兼施、以抚为主。”

崇祯意外地望了崔呈秀一眼,原本以为这个家伙应该是直接以剿为主,想不到居然说出了以抚为主这种话。

崇祯好奇之下便问道:“说说看。”

崔呈秀斟酌一番后,躬身道:“启奏陛下,陕西不稳,在于赈济不力之所故。若百姓有粮,谁又会想着反叛?因此臣才说当以抚为主。只要后续的赈济粮食能跟上,其祸乱自平。若再有冥顽不灵者,再大力进剿也不迟。”

崇祯嗯了一声后,便转问温体仁和施凤来道:“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温体仁也躬身道:“臣附议崔兵部所言。但凡百姓能活得下去,便不会轻易造反。只是陕西既然已经有不稳的苗头,朝廷还当多做准备才是。”

施凤来也躬身道:“臣附议。”

崇祯闻言,沉吟一番后说道:“既然如此,密令杨鹤做好平叛的准备,必要时可从宣大之地调兵。能抚便抚,不能抚便剿。若有人降而复叛,则剿。”

说完,崇祯又接着对许显纯道:“沿途都是哪些人在漂没,给朕整理个名单出来。命东厂复核。”

虽然崇祯没有说整理出名单后怎么办,但是在温体仁等人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颗两颗人头的事儿了。

有意转移一下话题的温体仁在许显纯躬身领命之后便接着道:“启奏陛下,前番陛下出征之时,春闱已经考完。不知陛下准备何时殿试?”

崇祯想了想,左右现在自己去辽东的事儿已经黄了一半,能去的可能性也不算太大,便说道:“三日之后罢。明儿个的大朝会,先对有功将士进行封赏,再将朕亲征之事诏告天下,让百姓一起跟着乐一乐。”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战后封赏(4K大章二合一)

第二天的大朝会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前半部分依旧让崇祯皇帝感觉到想睡觉。

难怪有人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四月里纳了完颜玉卓为妃,接着不久就跑到草原上砍人,现在已经近八月的时间,正是京城之中最热的时候,崇祯皇帝开始无比想念没穿越之前的冰箱和老冰棍儿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在没有就是没有。

暗自不爽的崇祯皇帝突然听着礼部尚书孟绍虞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前番陛下亲征林丹汗,未有诏书诏告天下,如今陛下得胜归来,正当明发诏书并大赦天下,以示陛下天威天恩。”

眼见扯了半天之后终于要转入正题,崇祯皇帝也来了精神,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才道:“孟爱卿言之有理,诏告天下原本便是应有之意,既然如此,便由内阁起草诏书,先呈给朕,再由司礼监用印后明发天下。”

待温体仁也出班与自己一起领旨之后,孟绍虞接着道:“启奏陛下,眼下春闱已过,尚有殿试需陛下钦点。”

崇祯嗯了一声,不提殿试之事,只是问道:“朕前番曾经说过,加开明律科、明算科、格物科。这三科参与人数有多少?成绩如何?”

孟绍虞却是暗道一声侥幸,得亏自己早有准备,否则只这一个问题,自己便要答不上来了:“启奏陛下,明律科参与者共一百二十八人,得过者三十四人;明算科参与者共七十九人,得过者二十五人;格物科参与者共七十七人,得过者不过十四人而已。”

虽然心里早有一定的准备,可是崇祯心中还是失望不已。狗屁的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个个的都是些蠢蛋!

后世的高考跟这比起来跟本不配称之为千军万马过独木!后世哪怕随便一所二本院校录取的人数,都远远多于大明朝一次春闱录取的人数,而且这春闱还是三年一次!

哪怕有一半的人去参加明律、明算和格物科,也不至于到最后连一百人都没有的录取结果。

然而事情已然如此,崇祯也是无可奈何,只在沉吟了半晌后道:“既然如此,明律、明算、格物三科,每年都考举一次罢。若是赶上春闱,便在春闱之后考试。”

很好,这很符合您这任性皇帝的作风。孟绍虞无奈,只得躬身领旨后接着道:“启奏陛下,殿试一事?”

这回崇祯皇帝没有再岔开话题,直接道:“便定于后日罢。到时候朕亲自出题。”

等到孟绍虞领旨之后,崔呈秀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陛下前番远征林丹汗,一应将士的封赏,兵部已经整理出来。”

这个倒还真没有什么太麻烦的。崇祯出征之时,原本就已经把监军太监下放到了百户一级,对于战功的统计都是这些监军太监和百户一级的将官们共同交上来的,兵部只要复核一遍即可。

崇祯嗯了一声,便对王承恩道:“呈上来。”

王承恩躬身领命,下了御阶去崔呈秀手中接过折子,复又递给了崇祯皇帝御览。

崇祯打开折子看了半天,不满意地道:“京营与新军倒也罢了,这顺义王与卓里克图汗那边儿过来的万骑,何以封赏如此之少?”

崔呈秀闻言也是无奈了,您老人家一向是把那些外族不当人看,什么法子阴损您就用什么,这个万骑您不也是准备拿来当炮灰的?

这个却是崔呈秀等人想的错了。崇祯皇帝拿着外族不当一回事儿,那是建立在不听自己话的基础上,现在这一个万骑明显是离死忠份子不远的“可造之材”,属于他崇祯皇帝拿来演一出“千金买出马骨”好戏之中的“马骨”,又怎么可能给的封赏太少?

不待崔呈秀解释,崇祯先开口道:“依朕看来,这万夫长巴特尔的封赏给的少了,再加两层。千夫长和百夫长们都各自再加一层。”

这回不等崔呈秀表示反对,户部尚书郭允厚先不干了:“启奏陛下,彼万夫长、千夫长与百夫长,夷狄也。若再加封赏,便与我大明将士何异?国库之中的钱粮可是不多了,便是封赏给我大明将士都还嫌不够,又何来许多给他们?”

麻卖批!这大明的文官儿这点儿倒还是好的,不像是人家螨清的慈禧老娘们儿,宁与友邦,不给农奴,大方的很。

人家螨清的老娘们儿大方,可是这大明的文官对待外族可就是一个比一个抠了,就连之前林丹汗和内喀尔喀五部请求封赏的要求,崇祯皇帝都在这些文官的撺缀下给拒了——后果也很明显,内喀尔喀五部剩下两家,林丹干脆想要南下自己取,结果被怼成了死狗。

当然,这个锅崇祯皇帝表示老子背了,不能因为这点屁事儿就让手下去背锅,反正是蛮子,老子就是不给,你能咬了老子的鸟儿去?

但是现在不行啊,这个万骑可是自己要拿来收买人心的,以后还要送到战场上去替自己卖命,而且就眼下来说,这个万骑也是为了自己而战死了三千多人,算是自己人了,这封赏就不能跟别的大明将士有区别——后世不是说了么,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大明将士得的多,这些人得的少,那这些人还会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卖命?

再说了,不就是钱么,等抄了福王,钱还不有的是?

想通了这个关节的崇祯皇帝开口道:“郭爱卿不必担心钱粮之事。这一个万骑,随朕北征草原,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在朕心中,与京营和新军将士无异。一应抚恤与赏赐,皆按京营与新军标准来。”

郭允厚想了想,接着问道:“陛下,那战死之人呢?家属在草原者又当如何?”

崇祯沉吟半晌,说道:“与京营和新军将士的抚恤同例。其家属若是愿意入关,则择地使其定居,给我大明户籍。若是不愿,便将应划分给他们的土地折算成钱粮,发放给他们的家属。”

郭允厚眼见崇祯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干脆便领命应是。

孟绍虞却接着道:“启奏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崇祯皇帝本来觉得这就已经差不多了,正准备宣刘兴祚等有功之人进行封赏,见孟绍虞还有话说,便好奇地道:“孟爱卿还有何事?”

孟绍虞脸上却是像便秘一般,也不知道怎么挤出来的那神怪的神情,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以后不管是陛下亲征,还是大军出征,这俘虏总是要留下一些的。”

崇祯一听,却是嗯了一声,问道:“莫非孟爱卿是指责朕杀俘不祥?”

卧槽!大哥,你可别这么说,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啊。

孟绍虞蛋疼地躬身道:“臣不敢!陛下,若是不留俘虏,如何献俘太庙?此番陛下亲征,原本是大胜,只是不能献俘太庙,只怕不够尽善尽美。”

崇祯也没想到孟绍虞说的是这么一回事儿。献俘太庙什么的,还一定得是活的?死的不也一样?弄活的回来不还得养几天,到时候不一样得一刀给剁了?

也是觉得蛋疼的崇祯皇帝问道:“献俘太庙,拿人头去不就好了?非得是活的?朕以为没甚么必要。想必以太祖高皇帝的性子,看到这些死了的鞑子会更高兴也说不定。”

一句话问的孟绍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你丫说的真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蛋疼不已的孟绍虞躬身回道:“启奏陛下,献俘太庙,不仅是为了让太祖高皇帝和列位先皇高兴,更是宣示武功,以慑不臣,所以这俘虏,还是留几个的好。”

崇祯皇帝想了想,便说道:“朕已经知晓。着兵部通知各地将领,以后大战,俘虏总要留下几个有身份的,献俘太庙。”

崔呈秀虽然出班领命,心中却暗道谁不知道要留几个有身份的,执敌酋于陛前,这可是了不起的大功勋,谁跟皇帝您老一家一样,自己不开心就不留俘虏。

崇祯皇帝眼见再没有人出来上奏,便对王承恩道:“宣,刘兴祚、张之极、巴特尔上殿。”

王承恩闻言,便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宣,刘兴祚,张之极,巴特尔上殿听封呐!”

崇祯听着王承恩的声音,心下也不得不佩服。一个死太监,声音不仅不阴柔,反而让他喊出了一股子别样的意味,不说铜钟大铝,亦有一股子堂皇之意。

刘兴祚,张之极,巴特尔三人正是跟随着崇祯皇帝一路北征,杀人无算的杀才,多次带头冲杀的就是这三个家伙。尤其是刘兴祚,原本崇祯皇帝就对他的印象特别好,再加上其母也算是为国牺牲,虽然说封了君,但是崇祯皇帝觉得还不够,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一并再赏一回。

待刘兴祚,张之极,巴特尔三人亦步亦趋地以一种接近小跑的姿态快步进殿山呼舞蹈万岁之后,崇祯也不说平身,只是对着王承恩道:“宣旨罢。”

王承恩先是躬身应是,接着便取过一封圣旨,打开后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蒙古林丹汗,不服王化,叩边害民,朕不得已,起兵破之。身亲战阵,历时二月。赖天地祖宗之灵,遂平其乱。尔诸奉天征讨将士,栉风沐雨,百战百胜,万死一生,报国之深恩,弘济艰难,宣力甚多,辅成大功。今以尔等扫北功臣,赏赐等第,参酌得宜,论功高下,定尔爵赏,朕不敢私,在尔诸将,亦自知之。”

“今封尔英国公世子张之极为定边扫北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平北侯,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

“今封尔刘兴祚为定边扫北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定北侯,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

“今封尔巴特尔为定边扫北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蒙古万骑万户、平边侯,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

“於戏!人君之职,惟在奉天,爵赏之颁,岂容私意?今以天下之财,赏天下之功,民之资力有限,名爵之贵无穷,故兹赍与,亦不以多少为轻重。或朕知有未尽,未满尔心,对朕自陈,若退有后言者,于犯法甚不可也,但恐尔等不立功尔。今后果能立功,至再至三,不吝爵赏。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崇祯元年八月二十七日。”

刘兴祚,张之极闻言大喜过望,这他娘的就封侯了?

尤其是刘兴祚,说是降将也不为过,居然也能封侯?自己家老娘原本还说可惜看不到自己封侯之日,如今便封了侯爷了,娘啊,您在天有灵,可看到了么?

而张之极就更高兴了。看以后谁他娘的还再喊自己小公爷,以后谁要是不喊自己一声侯爷,自己就大嘴巴抽他!

正高兴间,见巴特尔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赶紧拉了他一把,三人一起跪地谢恩道:“臣,刘兴祚,张之极,巴特尔,谢主隆恩!”

崇祯皇帝在龙椅之上淡淡地道:“平身罢。望卿等以后用心为国,朕必不吝封赏。如今封侯,以后未必不能封公。”

等到封赏完毕,崇祯皇帝便宣布散朝。自己从出征到现在,算算已经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和皇后说说话。如今皇后正是怀胎四个月左右,可金贵的很呢。

等到崇祯皇帝匆匆忙忙地到了后宫,来到皇后的寝宫之时,却见完颜玉卓正陪着皇后在聊天。

完颜玉卓的性子向来大大咧咧地,倒也不想着避讳,只是略带憧憬地道:“也不知道陛下此番北征蒙古,可有没有吃苦?是不是瘦了些?草原上的风沙可大了哩。”

周皇后原本便是小家碧玉,虽然进了信王府后便是正妃,如今更是贵为皇后,但是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听完颜玉卓这么说,便感兴趣地问道:“草原上是甚么样子?妹妹可要好好跟本宫说说。”

完颜玉卓闻言,轻笑道:“哎呀,有甚么好说的呢。那些牧民每日里便是骑马放羊甚么的。只要不是冬天,便还好一些,若是到了冬天,那白灾可是吃人的魔鬼哩。不过,只有一点儿倒是好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有一个好东西

正在说话的周皇后和完颜玉卓见崇祯皇帝进来,慌忙间便要给崇祯皇帝见礼。

崇祯却是赶上一步抓住了想要行礼的周皇后说道:“免礼,免礼,小心腹中的孩儿。”接着又对完颜玉卓道:“婉妃也坐下吧。朕刚才听你们说的开心,正在说些什么?”

周皇后乃是六宫之首,闻言便先说道:“哪儿有说些甚么,不过是臣妾觉得闷了,便喊了婉妃妹妹过来陪臣妾说说话,正说到草原呢。婉妃妹妹说草原上有白灾甚么的,却有一点是好的,臣妾正问着呢。”

崇祯心想这尼玛草原上还有好的?有好的怎么那些家伙总想着上中原来抢?正好奇间,就听完颜玉卓掩嘴笑道:“可不是么,夏天的时候,晚上要比中原凉快多了。”

周皇后羡慕地道:“这可真是不错,大明的夏天啊,就连这晚上也是一身的汗,总是黏乎乎的,忒不爽利。”

崇祯心想,这倒也是。这次出征蒙古,白天虽然也一样热,但是到了晚上可真是比京城凉快多了。但是这能怎么办?大明本身就在蒙古的南边儿,从这个地理位置上来讲,已经比占城什么的地方凉快多了。大明又没有冰箱,皇家虽然有冰窖,但是又能存的了多少?每年都是不够分,也就是他崇祯皇帝的供应还算充足。

卧槽!该着老子发财啊!

崇祯皇帝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法子。

要说起这冰来,从周王朝开始到今天的大明,基本上就是藏冰。

什么是藏冰呢?就是由专门负责藏冰的官员“凌人”,在寒冬季节组织人力采集冰块,封藏于窖,待到来年夏日使用。《诗经·七月》里有“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的诗句,反映的就是周人采冰、藏冰的情况。

“凌阴”就是用来藏冰的一个深约两丈多的地窖。史书里记载,每年冬天天气最寒冷的时候,由官府组织人员在河面、湖面上凿下大块大块的冰,然后将冰块运到凌阴前,一块一块地放进凌阴。冰块与冰块之间要用稻草隔开,以免相互冻结在一起。冰块放满之后,再用泥巴、稻草等将窖口层层封闭起来,然后再在窖口上面搭一座芦棚遮蔽太阳的暴晒。直至第二年夏天需要用冰时人们再打开凌阴,取出块冰使用。

明朝藏冰业更加推广普及。每逢盛夏,皇帝常按照官阶的高低不同,将多寡不等的冰块赐予那些有功的文武大臣。各级官员也纷纷仿效皇帝的做法给自己的下属赐冰。赐冰,成了明朝官场的一种特殊福利。

但是这玩意毕竟是藏冰,得在冬天的时候去开采,到了夏天还得算计着用,怎么着也不可能像后世一样敞开了用,因此后宫后之的分配也是不匀——先可着地位高的,比如说周皇后和木匠皇帝的老婆张皇后,剩下的便是田贵妃和袁贵妃,再往下分的,基本上已经分不到多少了。

但是崇祯皇帝不一样啊,好歹也是经过起点穿越者培训基地培训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硝石是可以制冰的?就算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制备,但是找个理由让下边儿的人去试还不是妥妥的?

念及于此,崇祯皇帝便笑道:“皇后和婉妃接着聊罢,朕去一趟皇家学院。待回来后,可是有好东西给你们的。”

周皇后闻言,便轻笑道:“陛下政事要紧,晚上便直接去婉妃妹妹那里吧。这两个月,可是把婉妃妹妹给记挂坏了呢。”

崇祯不理,只哈哈笑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心中却想,这媳妇主动给老公找小妾,还劝着老公要雨露均沾的优秀传统怎么就给丢了呢?想想都替后世的那些男同胞们苦逼的很。

听说还有穿越者穿越了找什么一夫一妻计划生育的,一群傻缺!

在古代,人口就是战略资源,没有了人口,谁给皇帝缴纳赋税?谁送女儿给皇帝?还他娘的一夫一妻?哪场战争下来不死上一大片男人,到时候男少女多,剩下的怎么办?当一辈子的老处女?

越想越觉得那些穿越者一定是脑袋进水养鱼了的崇祯皇帝干脆带着人往京城南郊的皇家学院而去。

待到了皇家学院后,正好赶上徐光启等人又在试枪——身边还多了些红毛黄毛蓝眼珠子的夷人,崇祯皇帝心道这些不是徐光启骗过来的,就是锦衣卫的那些混账们给弄进来的。

左右是夷人,崇祯也懒得关心,止住了徐光启等人的见礼之后,崇祯皇帝道:“今日还在试这些枪么?结果如何?”

徐光启闻言,便躬身道:“启奏陛下,结果还算可以。若是去了线膛,能打的多些,只是准头上差了些。”

崇祯心中挂着的却不是枪这回事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便接着道:“爱卿且慢慢实验。朕当初便说过,尽管试验,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务必要弄出来最好最安全的火铳给将士们用。”

徐光启躬身应是后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来微臣这儿了?可是要看火铳试射?还是要看看那蒸汽机的进程?”

崇祯摆了摆手,说道:“都不是。朕今日来,乃是昨儿个晚上翻阅古籍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这回换到徐光启有些心不在焉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火铳和蒸汽机的徐光启根本就对其他的东西没兴趣,当下也只是躬身道:“不知是何物?可要臣等为陛下试制?”

崇祯嗯了一声,捋了捋思路后便开始胡说八道:“这个倒是简单。朕翻阅前宋的杂本时,有一孤本之中记载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却是宋亡之前,有白莲教天师能在夏日点水成冰。”

徐光启闻言,却是蛋疼的紧,白莲教这东西从前宋开始到大明,从来都是被打成了异端,鬼知道他们那夏日生冰的技俩又是怎么回事儿——要说真有什么邪术,徐光启是不信的,撑死了不过是还没有被人发现的戏法而已。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接着道:“据其书所载,有一次此人在表演制冰之时,为官府所擒,官员命斩其双手,取其一指没入茶盏水中,水即变凉,继而成冰,复试之,皆成。官员复取其另一只手观之,却是指甲之中满是硝石粉末。及至蒙元南下,这孤本便告流落,想来,这制冰之术也就此失传。”

闻弦歌而知雅意,徐光启当即便明白崇祯皇帝要想干什么了,这是想要试着把冰给弄出来,只是一个皇帝亲自下场不太好看,这是要借自己的手成事。

既然弄明白了崇祯皇帝想要干什么,徐光启便躬身道:“陛下且稍待,微臣愿意一试。”说完,便唤人过来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便有人端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水盆过来,还有人拎着一袋子的硝石过来。

待这些人将盆子和硝石都放在桌子上面后,徐光启便伸手试了试水温,接着又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硝石,扔进了一个盆子之中。

只是咕嘟咕嘟的冒了些泡泡之后,就此没了动静。

崇祯凑上去看了看,见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是搞错了怎么制冰的时候,徐光启却又伸手去试了试水温,接着奇怪地道:“怪了,这水温倒还真的降下来了。”

幸好没有被打脸!长舒了一口气的崇祯见水盆之中的硝石还是成块儿的,并没有消失太多,便说道:“或者是这硝石的块儿太大了些?徐爱卿不妨先把这硝石弄成小块儿的或者粉末?”

徐光启闻言,便点头应道:“是了,应该便是这硝石块儿太大了些。方才陛下也说过,前宋时的那人是用的粉末。”

接着,徐光启又唤人来,把一袋子硝石拎走,换成了原本打算配置火药的硝石粉末过来。

这一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要好的多,可能跟硝石被研成了粉末有关系,也有可能是徐光启倒的比较多?

徐光启又将手伸进水中,想了试一试水温。只是这一次却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面露喜色道:“有戏!”

一边说着,一边又倒了些粉末进去,这一回,情况可就和刚才大不一样了。不一会儿的时间,水面上就慢慢地起了冰渣子,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水面上已经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崇祯喜道:“成啦!”

徐光启闻言,也是大乐,只是没有被成功打昏头脑:“启奏陛下,硝石制冰是可行的。只是多少硝石能制多少冰,还需要反复试验。而且这冰也不能清楚是否能用来吃,但是想来是不成的。”

崇祯却是嘿嘿一笑,伸手抄过装水最少,个头也是最小的盆子,凌空放在结冰的盆子之上,笑道:“将硝石的粉末置于最下面的盆子,让下面的盆子先结了冰,上面这层里的水再结了冰后,可是不带硝石的,到时候还不是想吃就能吃?”

徐光启闻言,也是哑然失笑道:“陛下英明过人,臣所不及也。如此一来,这些冰便如同外面卖的那些冰食一般,可以吃了。”

崇祯放下手里的盆子,笑道:“不错。只是徐爱卿多试试,看看到底怎么个配比是最好的。只是此法不要外传,趁着夏天热,朕也多卖些冰,到时候你这儿的费用也就更多。”

别说徐光启了,便是后世的那些科研人员,有又哪个不是盼着自己的经费充足的?经费越多,能搞的实验就越多,到时候不管是名还是利,也就越大。

如今受崇祯皇帝这么一诱惑,徐光启当即便躬身道:“陛下放心,这学院原本便与外界隔开,只要守卫得当,这制冰之法便传不出去。”

崇祯皇帝嘿嘿笑了两声,便吩咐跟着自己一起来的曹化淳道:“派你的人过来。回头等徐大人这里弄明白了怎么制冰,回头便由东厂去摆弄这制冰一事。除去宫里所需,你便派下面的人去组织贩卖。”

曹化淳闻言,便躬身应是。如今宫里的存冰虽然不少,但是也没有到放开供应的地步,这下子好了,能在夏天制冰,以后这冰就随便造!

只是从皇家学院出来之后,崇祯却又吩咐曹化淳道:“记住了,以后没有硝的那些,供应到宫里和大明,那些掺了硝石的,往草原和辽东卖!你们东厂里边儿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是看不出来的,也都掺一些进去,只要短时间发现不了的,尽管掺!”

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曹化淳躬身应道:“皇爷放心,奴婢心里有数。一如盐例,不该在大明出现的,便绝对不会出现!剩下的,奴婢保证草原和辽东的蛮子们会喜欢。”

崇祯嗯了一声,夸奖道:“如此就好。你也多用些心思,最好把那些加了料的冰卖给那些西夷。”

曹化淳有意逗趣,便苦着脸道:“皇爷,您这可就是为难奴婢了。这冰在夏天肯定是不好保存,光是草原和辽东还好说,大不了在草原和辽东的边境上现制也来得及。只是卖到西夷那里,只怕运过去都化了哩。”

崇祯却是笑骂:“蠢货!你不会保存,还不会让别人去钻研怎么保存么?这皇家学院里能人无数,让他们闲着干什么?”

曹化淳赶忙躬身道:“皇爷圣明,是奴婢太蠢。”

第一百九十八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4K字二合一大章)

既然能搞出冰来,那就没得说,什么冰沙啊,水果冰啊一类的,弄点儿出来去哄皇后,剩下的妃子那里都送点儿过去。哪怕因为皇后怀着身孕不能多吃,但是看看崇祯皇帝特意命人弄出来的吃食,周皇后心中也是高兴地。

崇祯的大小老婆们都很高兴,还有比皇帝心中惦着自己更让人高兴的事儿么?

京城的百姓也很开心。八月份里卖的老贵的冰饮突然间就多了起来,价格也降了一些,这可是好事儿。尤其是冰决,寻常人家不能多买,但是咬咬牙买一块回去敲碎了给娃子吃还是可以的。

那些读书人也很开心。因为皇帝御驾亲征,原本早该举行的殿试便一拖再拖,拖到了如今已经八月份了,连中秋都没能与家人一起度过的预备官老爷们觉得有了这些冰,这个夏天的尾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但是京城里很多人不开心。尤其是很多勋贵家的公子爷,还有一些官老爷家的管家什么的,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大胆强人,毫不顾忌的就敢把这么多人的腿都给打折了,以致于京城最近一段时间内的跌打正骨大夫们很吃香。

不过没关系,总是有胆子大不信邪的。

比如几个国公家的小公爷,就表示谁敢动我试试。

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打脸。

比如成国公朱纯臣家的二公子,武定侯家的小公子,阳武侯家的小公子,谁也没跑得了。都是被人把腿打折之后再扔到了各自的家门口。

成国公朱纯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家的二儿子,怒道:“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老子让你在外招摇,可不是让你去触这种霉头的!”

朱纯臣的二儿子朱正远看着自家老爹那张能拧出水来的黑脸,哭丧道:“爹,不是您说的要儿子在外边闯些小祸什么的吗?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现在您还不替儿子做主?”

朱纯臣闻言越发的恼怒,喝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让你在外招摇生事?”

朱正远闻言,却是显得有些呆萌地问道:“为何?”

朱纯臣痛心疾首地道:“一家勋贵,若是不出几个败家子,一家子全是圣人,谁敢用?你看看英国公家的张之极,不就是跟几个蛮子约架,看看人家现在呢,一门两公侯,这才是真正的简在帝心!可是我们成国公一脉呢?若是再没什么起色,只怕以后也只能抱着一个爵位混吃等死——关键是还得看皇帝是不是还想让你混下去!”

朱正远纳闷地道:“那儿子今天也是惹事儿了啊,腿都被人打折了。既然有了这种污点,那皇帝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老子真想把你再塞回你娘的肚子里去!朱纯臣恨恨地想着:“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你看看人家英国公家的是怎么干的,再看看你们几个蠢货!那些卖冰的明显就是宫里的,你们还那么明显地去威胁他们,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朱正远这下子便有些傻眼了:“那孩儿这腿就白断了?”

朱纯臣闷声道:“不止是白断,老子还得抬着你出去游街!让世人看看,我成国公府不是那种优势欺人之辈,这样,也能让皇帝放心。要不然,只怕今儿晚上就该有天命上门了。”

说完,也不管朱正远怎么想,朱纯臣一挥手招来管家,吩咐道:“命人抬着二公子,不用给他医治,先在城里转一圈,只说他胡作非为,被打断腿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干。”、

朱纯臣再是无能,毕竟勋贵们都是军法治家,管家领命后,便唤人来抬起朱正远往担架上一放,抬起便往府门走去,完全不管朱正远如何地挣扎惨叫。

所以这一天的京城百姓们也看了个乐子——七八家勋贵都抬着自己家的二公子小公子什么的,也不把伤腿盖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京城晃了一圈后才抬回去医治。

接着消息的崇祯皇帝却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这些勋贵也太能作了。生怕自己不敢用他们,所以派自己家不会袭爵的小儿子们出来犯点事儿——这样就等于主动将把柄送到了自己手里,好让自己放心地用他们。

毕竟没有一个延绵接近三百年的勋贵家族,不太可能出现特别没有脑子的情况。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重用武人,尤其是在英国公一门两公侯的样子摆出来之后,这些人的心可就更热了。

可是问题在于,脑子是个好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七八家勋贵家的小公子就是典型,惹事惹到了东厂头上。东厂做为皇帝的家奴,还会惯着他们的臭毛病?

尤其是在皇帝重用厂卫的情况下,打折几个勋贵家小公子的腿算得了什么,又不是把要袭爵的嫡长公子的腿给打折了。

把锦衣卫送来的折子扔到一边儿后,崇祯皇帝也不再去想这些勋贵的事儿了。左右都是要用这些人,用谁不是用?英国公年纪已经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总不能靠着英国公和刘兴祚撑起来这个天下。不过,勋贵们已经表态——求皇帝看一眼,求皇帝用俺们,俺们可是把用来鞭挞俺们的小鞭子都递给您了啊。

崇祯觉得既然已经出现了这种开头,那就是好事儿,明天的殿试或者可以再试探一番这些读书人的态度?

等到了第二天的殿试之时,崇祯看着殿中仿佛鹌鹑一般的学子们感觉颇为蛋疼。

没别的,人数也太他娘的少了。后世哪怕随便拉一所大学的硕士都比这多的多。每三年就录取这么点人,这官场不就跟他娘的一滩死水一般,没甚么竞争活力了?

不过不管怎么蛋疼,事实总得一步步地来,希望明年的殿试能不一样罢。

心中暗自想着的崇祯皇帝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学子能到这大殿中参加殿试,本身便已经说明了你们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将来都是要为官的。”

“天子者,代天牧民。官者,代天子牧民。然而官字上下两张口,一开一合之间,便关系民生,是以取才不得不慎。”

“朕今日殿试,也不再考较你们的文章学识。朕要考校的,是你们为官牧民的学识。所以,只有三道题,不限制甚么八股不八股的,你们便是拿诗歌作答也可以。”

一番话说完,崇祯便对王承恩道:“命人将卷子发下去罢。”

只是等这些士子们拿到试卷以后,却是傻眼了。

第一题:你一路进京时经过了哪些州县?人口几何?如何看待一个州县是否富裕?

第二题: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今欲两者兼得,可得其法?

两张纸,每张纸上面就只有一道题。便是多了一个字也没有。说白了,就是由着你自己发挥。

只是在第一题上,便已经难住了九成的学子。这些东西鬼他娘的知道!老子不会!

可是不会也没办法,只得凭着一路上的大概记忆去写出来,好歹也能混个过关。

只是这第二题是什么鬼?鱼和熊掌都知道,这是出自《孟子》中的典故。但是下一句是什么?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才是最关键的。

舍生而取义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既不舍生,又能取义——先生都是教的舍生取义,没教过怎么样走这样儿的中间路线啊。

就算是自己知道,可是真敢答这道题么?可是不答这道题,这是天子殿试之时,到时候又该以什么样儿的罪名论处?

几百个学子的脸上开始滴答滴答地冒汗了。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一柱时香烧完,整个殿中的学子,能下笔答的出第二题的不过四十五人。

这四五十个学子一看其他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下却是大定。既然其他人没有答出来,自己却答出来了,那么想必排名必然靠前。唯一所虑者,不过是这两道题各自的分数有多少了。

“时间到!”

随着王承恩一声长喝,一直冒着冷汗未曾做答第二题的学子们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忍受这种非人的煎熬了。在良心的拷问面前,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道题。

不是没有骑墙的办法,但是不管怎么答,却是都绕不过道义有亏这一条。

答了这道题的学子和没有答这道题的学子,在起立后,却是分成了两派。答了的,觉得自己有希望进入一甲进士。

未曾作答的,则是心中暗自担心。别说入选三甲了,便是今天不被定个君前失仪的罪名,只怕都是好的。

崇祯早就将士子们的情况收入眼底。也不去接王承恩呈上来的试卷,只是吩咐道:“将答了第二题的,和未答第二题的,分开后再呈上来。”

分捡的速度很快。等到王承恩再次呈上来之后,崇祯先捡起了作答了第二题的试卷,第一题直接看也不看,只看第二题的答案。

四五十份的试卷只看第二题,而且还是走马观花地扫上一眼,只没多一会儿便看完了。

崇祯不理会下面那四五十个窃喜不已的学子,却是拿起了另一堆没有作答的试卷,随手捡起一份,大略地看了看第一题的答案,便开口问道:“杨封?”

下面的士子之中,名叫杨封的闻言,意外地站出来躬身作揖道:“学生在。”

崇祯嗯了一声,淡淡地开口道:“第二题为何没有作答?”

崇祯的声音不准不淡,让人越发地猜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着甚么。杨封嗫喏了半天,鼓足了勇气道:“启奏陛下,学生不知如何作答。故而不敢乱写。”

崇祯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鱼与熊掌之间,便这般难以兼得?朕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答!”

杨封额头上的冷汗更重,却又不敢伸手去擦,忽然间却听崇祯皇帝语带鼓励地道:“尽管回答,朕恕你无罪。”

杨封闻言,便把头一横,猛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不管是否君前失仪了,鼓足勇气朗声道:“启奏陛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学生以为并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学生亦不知如何两者兼得!学生不会蝇营狗苟!”

崇祯闻言,笑了笑却没有命杨封回到队伍之中,只是从另一堆的已经作答的试卷中又抽出一份,随口道:“许义?你来回答朕,如何鱼和熊掌兼得?”

那四五十人一堆的士子中,当即便站出来一个约摸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朗声道:“启奏陛下,学生以为,义之一字,便是舍生求之,亦不亦过。只是舍生亦求之不得时,便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留着有用之身再图来事,亦为未晚。”

崇祯嗯了一声,也不答话,就这么沉吟了半晌。

直到大殿中的人都开始心惊胆颤之时,崇祯皇帝却突然拿起那一堆作答了第二题的试卷开始撕了起来。

等到撕完后,崇祯也不看下面那四五十人死了爹娘一般的脸色,直接开口道:“要么舍生取义,要么贪生怕死,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什么狗屁理论?面对建奴你也先投降再回来?和三姓家奴有何区别?”

“想要升官发财没有关系。升官本身就意味着俸禄提高,朕也不会要求每个官员都如颜子一般。”

“哪怕不会做官也没有关系。大明有的是做官的教材和例子,告诉你们怎样去做一个能为国为民的好官。”

“可是,朕不能容忍的是不会好好做人!”

“两面三刀,三姓家奴,哪个词不是为了这种人准备的?”

一通火发完,崇祯却是直接道:“凡做答第二题之人,皆罢。着该省学政废其学籍。追回一切廪食及免税等优待。这种人才,现在的大明不需要!”

第一百九十九章 蛋疼的黄台吉

崇祯望着殿上这四五十个最终显示了自己的聪明却惨遭淘汰的举子,淡淡地道:“尔等的聪明,用在经商,可以成为大富之家。用在格物,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唯独用在官场之上,最终难免与那黄立极一般,挂在午门之外。”

训斥完的崇祯皇帝也失了点评甚么三甲不三甲的兴致,干脆对温体仁道:“温爱卿和施爱卿,还有张瑞图张爱卿一起,一起再看一遍这些卷子,择其优者报给朕罢。”

这些只答了第一题的卷子,虽然说只有一道题,但是其中包含的东西却是极多。

先是要判断这一个举子是否观察过自己这一路进京所经过的州县,而且在如何看待一个州县是否富裕这个小问句里,还能大概断送出一个举子是否真的想过如何为官,是否知道怎样做官。

失了兴致的崇祯干脆宣布散朝,转回后宫去了。想想人家姓云的搞的那个书院,瞧瞧,就没有一个人选择回答这道题,再看看自己的大明朝,这他娘的都学会了妥协啊混蛋!

崇祯没了兴致,远在辽东的黄台吉很也没有兴致,或者说有很不爽的兴致。

明军,尤其是毛文龙那个王八蛋,到底是谁给他的优越感,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着本汗当成二傻子戏耍?

“仆毛文龙致书大金国大汗:仆本不欲与大金为敌,只是食君之禄,则须忠君之事。朝廷逼仆北上,仆本不欲从之,奈何朝廷以粮饷为要胁,仆不得不从之。”

闻大汗提大兵来攻,仆辈不胜惶恐,唯恐大汗劳师远征,餐风饮雨,中秋亦不得与家人团聚。

更闻昔年叶赫九部之余孽如今又起大军,号称锡伯八部,与科尔沁部无日不战。若科尔沁有失,大汗即成无根之野鬼矣!

若大汗愿退兵辽东,只需岁赐三千石粮草于仆,则仆必不敢犯边矣。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愿大汗三思。

崇祯元年八月仲秋,毛文龙字。”

黄台吉捏着士卒们呈上来的毛文龙派人用箭射进大营的书信,左看右看之下是既好气又好笑。王八蛋,写的倒是好听,让本汗岁赐你三千石粮草,问题是,本汗给了你就老实了?

叶赫九部?锡伯八部?老子也知道了好吗!辽东屁大的地方,自己老窝里发生的消息,本汗还能不知道?

彼其娘之!这是拿着本汗当傻子耍!究竟是谁给你的这谜一样的智商优越感!

暴怒不已的黄台吉很想立即就把毛文龙生擒活捉,然后给他用上十大酷刑教他做人!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离着黄台吉只有几十里之遥的毛文龙就是这么自信。

面对耿仲明的疑问,毛文龙笑道:“他黄台吉小儿退不退的又能怎么样。反正老子也没打算一封书信就能让他退兵,左右不过是恶心他罢了。”

坐在毛文龙上首的孙承宗抚须笑道:“仲明还是太年轻了些。今日这封书信,他黄台吉自己生闷气倒也罢了。只是一起射入建奴大营的可不止一封,难免会有其他人看到,到时候建奴军心也未免要浮动一番。”

耿仲明撇嘴道:“祖父大人想的倒是好,可惜了,那些建奴多数是不识字的!”

毛文龙闻言,笑骂了一声小王八蛋,便抬手作势要打,孙承宗却是好笑地道:“行了,行了。那些建奴士卒识字不识字的有甚么打紧,反正他们的将领,尤其是那几个旗主可都是识字的。只要他们心中不稳,这事儿就算成了。”

张献忠也笑道:“既然这样,末将便在晚上去建奴那里,给他们添添乐子。”

话音一转,张献忠却是接着说道:“不过还别说,这回兵部送来的这掌心雷还真好用。扔出去又响,还伤人无算,真难为那些读书人的脑子是怎么想出来这么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了。”

正说话间,却是感觉旁边儿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张献忠扭头看去,却见一直站在旁边儿的干儿子张定国脸色古怪地指了指孙承宗。

心中咯噔一下,张献忠转头望向孙承宗,却见孙承宗黑着脸道:“老夫也是读书人!”

直唬得张献忠慌忙站了起来,拱着手讪笑道:“孙阁老恕罪,末将就是个粗人。那些读书人如何能与孙阁老相比,孙阁老才是真正的饱读诗书的大儒君子。”

不说还好,一番话说完,孙承宗的脸色却是更黑了——老子读的书更多,是不是就更坏了?

只是来从山海关又折腾回辽东也有些日子,认识这个叫张献忠的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的孙承宗无奈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夫也没说别的。”

待张献忠讪讪地坐下后,孙承宗便接着道:“那就这么着,今天晚上再给建奴送点儿礼。反正现在东江这边儿的军械弹药都是敞开了供应。一会儿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晚上便向建奴那边儿多打几炮,让建奴晚上好好睡觉。”

毛文龙无良地道:“要不然再命几个卫所的将士们塞好了耳朵好生休息,明天白天再去建奴那里找他们的乐子?”

孙承宗抚须道:“便依振南。”

见孙承宗首肯了,毛文龙便问张献忠道:“黄虎是想晚上打炮?还是白天去找乐子?”

张献忠闻言却是纠结了。晚上打炮确实爽的很,轰隆隆的炮声不绝于耳,那才是人世间最美妙不过的声音。再看着赤红的弹丸从天上飞到建奴的营中,那更是人间至极的美好景象。

两个都想要掺合,两个都舍不得的张献忠纠结半天,才试探道:“末将先打炮,明天白天了照样跟着仲明小兄弟一起去建奴那里找乐子,成不?”

不待毛文龙说甚么,孙承宗先拒绝道:“你想的倒好!一个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精神!只能选择一个!”

本来便没抱多大希望的张献忠悻悻地道:“那俺选择打炮!”

就在孙承宗和毛文龙还有张献忠商量着怎么给建奴找乐子的时候,建奴也一样在商量。

只不过,现在黄台吉根本就顾不上给毛文龙这边儿找乐子,先是如集了代善、阿敏和多尔衮等人,接着就在商议到底还要不要跟毛文龙硬怼下去:“如今盛京那边儿有消息传来,先是叶赫九部的余孽锡伯部又纠集了其他几部,号称锡伯九部,在攻打科尔沁部。接着又是蛮子小皇帝亲征林丹汗,如今林丹汗已经退回到了漠北休生养息。”

“今儿个找大家伙儿过来,便是想和大家伙儿商量一番,咱们是接着打下去,还是先退兵回去救科尔沁部。”

代善由于两个儿子都折在了毛文龙的手里——虽然岳托是折在了锡伯部完颜宏的手里,但是代善就是把这笑账算在毛文龙的头上。所以现在代善是最不希望退兵的。

眼见黄台吉有想要退兵回去的意思,代善便先反对道:“大汗,若是现在退兵,属实得不偿失。一番远征之下,补给甚么的没得到多少,花费却更多。如今回去,只怕今年一样的难熬。”

阿敏却是报着另外一种态度:“大汗,依奴才之见,咱们干脆去打朝鲜算了。这毛文龙蛮子这里的鬼东西太多了,天天睡也睡不好,更别提打仗了。倒是朝鲜那边儿是面瓜一般好拿捏。到时候从朝鲜弄到补给了再走也不迟!”

多尔衮心中挂着盛京的情况——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是挂念着大玉儿,闻言便赞同道:“大汗,如今咱们跟这毛文在这里鏊战,却是便宜了朝鲜。而且就算是咱们打下来东江,也不过是得到了通向朝鲜的门户而已。到时候一样要跟朝鲜做过一场。”

“为今之计,不如先退回到沈阳,毕竟若是失了科尔沁,咱们便失了战马的来源,光靠咱们八旗自己,又怎么能有这么许多的战马?”

黄台吉其实心中早有退意。

这狗日的毛文龙也太不是东西了,一路上行军过来,就没安生过。走哪条路,哪条路上就全是碗口大但是却尺余深的坑,这种坑实在是太坑人了——人踩人崴脚,马陷马失蹄!

等慢慢儿地推进到了东江附近了吧,这狗日的又拿出来新玩具,那种小瓷瓶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家伙想出来的,只要扔出来炸开,人越多的地方就伤的人越多!

到后来,便是连平坦的地面上也不安全了。只要是看着那土像是新动过的,便要仔细下面是不是埋了一大堆这种小瓷瓶的进化版——大的坛子。

可是一开始这种掀开地面翻找的办法倒还行得通,只是后来,每隔一断路面便是被挖过的,说不准哪个里面就埋了这玩意!有时候连着几个都有,但是有时候根本就没有——可是自己又不敢派兵直接趟过去试试。

还是多亏了多尔衮出的主意,先赶着驽马趟过去,没有的话再进军,若是炸了,也不过是炸死那么几匹驽马而已。

可是就算如此,也是让黄台吉心疼不已。大金国可比不得明朝蛮子有钱,驽马也是钱啊。再者说了,现在明朝的炮弹也升级了,打出来的炮弹落地后居然会炸开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儿,毛文龙对于大金来说,就是癞蛤蟆趴在脚面上,咬不死人,但是它能膈应死人!

第二百章 被迫撤军

黄台吉现在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听着代善和阿敏还有多尔衮几人的意见,黄台吉只觉得现在脑袋更疼了。

原本以为自己大军到了东江,怼死毛文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结果没想到,正面交锋占不到多少便宜不说,毛文龙私底下的阴招更多。搞的自己是防不胜防。

现在退兵,毛文龙那狗东西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让自己退兵回去,少不得会在自己退兵的时候搞事情。

若是不退兵,黄台吉倒也有信心怼死毛文龙。毕竟你这些盘外招再多,掌心雷其他的再多,也总有用完的一天,只要舍得拿着汉军八旗当炮灰往里填,毛文龙这么一条小河沟,早晚有给他填平的时候。

可是现在的情势却明显由不得自己再在东江继续耗下去了。

自己的亲家,科尔沁现在被原来叶赫九部的余孽,现在的锡伯八部联合明朝蛮子给怼的有如丧家之犬,已经在不断地向盛京方向靠拢。

若是换成其他的部落,自己倒也不会这么担心。但是科尔沁可不一样。自己的战马来源可全指着科尔沁部呢,尤其是在好盟友袁都督也被明朝的狗皇帝给宰了以后,科尔沁的重要性越发地突显出来。

如今的大金再想从明朝蛮子的关内获得补给,就只能先想办法出关,借道蒙古,绕到科尔沁以后再到盛京。像原来一样直接走山海关获得补给的方法明显是不成了。

正是因为如此,现在黄台吉越想就越纠结。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帮他下这个退兵的决心了。

随着汗帐外一声长长的“报——”,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再一次给皇太极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大汗,现在山海关的明军有异动,赵率教所部已经前出冲向盛京,而且还有一支打着满桂旗号的骑兵也参与了叶赫九部余孽对科尔沁的围攻之中。”

看着眼前的德格类,黄台吉简直想活活的抽死他!

上一次在明朝蛮子的京城脚下,就是这个人带来了刘兴祚反叛和辽阳被屠的消息。

如今又是这个家伙,带来了明朝开始向盛京进军和科尔沁被怼的消息。

你他娘的是乌鸦嘴吗混蛋!

黄台吉心中恨恨地想着,却无可奈何地对代善等人道:“传本汗的命令,今晚连夜退兵。咱们这就准备回盛京。科尔沁不容有失。”

代善待人躬身应是道:“喳!奴才遵命!”

待几人下去分头的时间,张献忠也带着人摸到了不远的山头上。

看着远处黑漆漆,仅有几处有光亮的建奴营地,张献忠咧着嘴笑道:“咋样儿,能够得到不?”

旁边儿一个百户拿着手指比划了半天,丧气地道:“大人,这个小的可说不好。建奴现在的夜不收撒出来的范围可比以前大多了,再加上咱们图着省事儿,能用马把这些小炮拉到山上,可是离的有点儿远了。”

张献忠瞪眼道:“那要不然咋办?你看看前面那些地儿,哪里能让驮马把这些铜铁疙瘩给弄上来。给老子想想办法,总不能光让狗建奴听响儿吧?”

那百户撇嘴道:“那也行,只要您有办法把这些铜铁疙瘩再往前弄上那么三五里地,小的保证打死一堆的建奴!”

张献忠却是被气笑了:“嘿,我说余林生,你狗日的托了半天的门路才从大同那边儿过来,可是你过来就是气老子的?”

早就跟张献忠混熟了的余林生被骂了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着道:“那您说咋整,离着这么老远的距离,可不就是让建奴听个响儿呗。再向前推,到时候建奴过来后咱们怎么跑?”

张献忠咂巴咂巴嘴,郁闷地道:“那也行,那咱们就给建奴弄点儿响的。你不是说有些炮弹比别的听的要响么,这些能不能改成比较响的那种?”

余林生闻言却是被吓了一跳:“不成!那样儿会伤了炮身的,到时候打多了,这些炮可就废了。到时候您怎么向大将军交待?”

张献忠牛眼一瞪,盯着余林生道:“你是不是傻,少改几个不就行了?只要夹杂着几个特别响的让建奴睡不好就成了,又不是所有的都改。猪脑子!”

余林生郁闷道:“那也不成啊。改倒是能改,可是这里没有硝,咋整。”

这下子张献忠也傻眼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张献忠才郁闷道:“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费劲巴拉的把你要过来。”

余林生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可不怪俺。俺早就说过只想上阵砍人,没想着躲后边儿打炮!”

“行啦行啊,别贫了。赶紧的,把这些破玩意儿都架上,然后给建奴来两响热热身!”郁闷的张献忠摆摆手吩咐道。

余林生闻言,也不再废话,转身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开始摆弄这些铁疙瘩。

一直跟在张献忠身边的张可望早就眼热这些大家伙好久了,见状便想跟着过去跟着摆弄。

只是还没有等张可望碰到这些铁疙瘩便被张献忠从后边儿踹了一脚,转身回头却见刚才还把这些火炮当成破铜烂铁的张献忠瞪着牛眼道:“瞎掺合甚么?这些铁疙瘩可是宝贝的很,你小子又不懂怎么摆弄这些东西,弄坏了咋办?!”

待张可望讪笑着退到一旁后,余林生也带着手下的人把这八门的火炮给弄好了,一个个的炮筒斜斜地指向了建奴的营地。

见余林生望向自己,张献忠道:“四门一组,轮着来,不要停。打上两轮便歇上一刻钟再打。”

余林生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扭头喝道:“第一组,放!”

当即便有明军把火折子凑在了炮弹伸出炮管外的药捻子上,随着一阵嗤嗤的响声,药捻子快速地向着炮管内燃去。

接着便听“轰轰”的几声,四发炮弹便先后从炮管中射出后飞向了建奴的营地。数息之后,又是四发炮弹射出。

只是这些炮弹飞了三里地左右,余势便用尽了,接着便斜着往下坠落。

直到落地后“轰”“轰”的一声炸响,却是燃起了一阵火光。

张献忠看着远处的几发炮弹着起的火光,撇嘴道:“真他娘的废物。要是能打个三十里,这些建奴老子一个人就能弄死他们。”

张献忠话音风范,接着几声炮响,又是八发炮弹先后飞出,却是余林生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快递地装填后又打了一轮。

看着远处的建奴营地里开始有火光燃起,以为是被大炮声搅扰的睡不好的张献忠又开心地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大炮开兮轰他娘!不让建奴睡觉兮,明天继续!”

听着张献忠这首不伦不类的打油诗,一直装死人不开口的监军太监也笑抽了,骂道:“咱家看张将军这首诗不错!嗯,不错!说不定张将军有朝一日能高中状元呢!”

张献忠老脸一红,虽然在夜色中被火把映的不那么明显,但还是讪讪地道:“得了,我说才吴,俺老张可一向对你不错吧,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损人呢。”

这边儿张献忠等人玩的乐呵,黄台吉可就很不乐呵了。阴沉着脸的黄台吉唤过亲兵吩咐道:“传本汗的命令,让他们都快些。咱们连夜走。”

待亲兵领命出去后,暴怒的黄台吉一掉桌子上的东西,低喝了一声:“别他娘的以为就你大明有炮!本汗早晚也有!”

说完,眼睛便望向了西边儿的方向,仿佛如此便能看到崇祯皇帝了一般。黄台吉喃喃自语道:“这一轮算本汗输,不过崇祯狗皇帝,你也得意不了多久!”

第二百零一章 准备跑路的崇祯皇帝

也不能怪莽古尔泰火急火燎的把德格类派到东江去送信——实在是他也没有信心能守的住盛京。

当年的叶赫九部被大金国的老汗努尔哈赤怼的跟死狗一样,谁能想到今天又死灰复燃成了什么狗屁的锡伯八部!

再加上一个办正事靠不住但是吹牛逼就很行的奥巴台吉,这事儿就搞的越来越麻烦了。

看着眼前的奥巴台吉的信使,莽古尔泰无奈地道:“放心吧,已经通知大汗了。等大汗回师之后,一定会解决掉锡伯部的那些混蛋。”

那信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贝勒爷,不止是锡伯部的,还有明朝的蛮子,他们现在已经向着盛京扑过来了啊。”

莽古尔泰心下更是烦闷,这事儿老子又不是不知道,还用得你跟老子再重复一遍?莽古尔泰心下越发人不耐烦起来:“爷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不就是赵率教和满桂那些人么。明朝的蛮子,不足为虑。”

那信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莽古尔泰已经端起了茶杯,无奈之下只得先行告辞,回去向奥巴台吉复命。

接到信使回复的博尔济吉特奥巴的态度倒是很乐观。

看着眼前转来转去的布达齐,奥巴瞪了瞪眼睛道:“慌甚么!”

布达齐见奥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布达齐嘿了一声后说道:“大哥,现在已经不光是锡伯部那些混蛋的事儿了啊,连明军也向着这边儿扑来,到时候咱们怎么办?猛虎架不住群狼啊!”

奥巴却是端是马奶酒呷了一口,美滋滋地道:“怕甚么,只要黄台吉回师盛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用不着慌。”

布达齐闻言,却是连圈子也不转了,几步便到了奥巴的跟前,伸手便要去夺奥巴手里的酒碗。

见奥巴轻松地躲过,布达齐叹道:“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黄台吉不回师呢?到时候咱们独自去面对叶赫九部的余孽和明朝的蛮子?大哥不会真以为靠着一纸盟约就能让大金国不顾一切地来救我们科尔沁吧?”

奥巴闻言,也不再喝酒,将手中的酒碗放下后对布达齐道:“用脑子想想,大金国最缺的是什么?”

布达齐撇嘴道:“还不是粮食和奴隶,要不然还缺甚么?”

奥巴却是笑了笑,说道:“从表面上来看,这么说也没错。可是实际上,这些都是不大金国最缺的。”

布达齐好奇地问道:“那是甚么?”

奥巴笑道:“你想想,没有了粮食和奴隶,去抢就是了。别说是大金国,便是咱们科尔沁,想要去抢,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吧?”

布达齐点点头表示认同。毕竟骑兵来去如风,抢完就跑,要说真缺粮食和奴隶,上明朝蛮子那儿走一遭,多少也都能抢回来。

布达齐心中正自好奇,就听奥巴接着说道:“可是要想去抢东西,得有骑兵,骑兵就必须得有战马!还有拉东西的驮马。要不然,靠人去拉还是怎么着?那样又能带多少东西?”

“现在的大金国不同往日了,缺粮食缺奴隶,可是更缺战马。若是咱们科尔沁被叶赫余孽给灭了,他黄台吉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没地儿去弄来许多的战马。”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大金国必须得保着咱们科尔沁。至于盟约那东西,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没有用的时候不过是废纸一张,谁真拿那东西当回事儿?”

“别的不说,就看看林丹汗那个蠢货,现在被明朝蛮子打的跟死狗一样,不还是要退回到草原上去舔伤口?明朝蛮子和林丹汗还是盟友呢,你看看谁当真了?”

奥巴的一番话,却是让布达齐反应了过来:“那这么说,大金国一定会发兵来救咱们?可是黄台吉真的就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打东江了?”

奥巴冷笑道:“他打个屁的东江。若是打的下,他早就带着大军得胜归来了。到现在还没有拿下东江,再耗下去也是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没有了咱们科尔沁,他以后连盛京能不能守的住都是问题。说句不好听的,他大金国跟咱们科尔沁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了谁!”

布达齐却是接着道:“行,就算是他黄台吉一定会回师来救我们科尔沁,可是眼前呢?锡伯部的完颜老贼可就在眼前了啊大哥!”

奥巴依旧笑着道:“还是那句话,不用慌。若是他们灭了咱们科尔沁,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甚么好事儿。没有了科尔沁,明朝的蛮子还会把他们当回事儿么?没了科尔沁,大金国的视线就会转向他们,到时候他们有把握打的过么?”

“从现在完颜蛮子的动作上来看,他们也只是围着咱们,逼着大金国来救,借此替明朝蛮子的东江解围罢了。只要大金国大汗的援兵一到,他们自然就会退去。光是从这两天,他们围而不攻的动作上你还看不出来么?”

布达齐不服气地道:“行,您说的有道理。可是满桂那个蒙古人的叛徒,还有赵率教蛮子呢?他们可不是完颜宏那个老狐狸吧?”

奥巴突然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个弟弟哪儿都好,就是脑子太轴了点儿:“你是不是傻?满桂和赵率教又怎么了?”

“你想一想,明朝蛮子现在有那个实力跟大金国来一场大决战吗?如果不想逼得大金国跟他明朝来个鱼死网破,他们也不敢真个把咱们怎么样儿。这么说罢,哪怕咱们把草场围起来什么都不干,他们也不会真个灭了咱们!”

“除非明朝的小皇帝亲至,那个家伙是个没脑子的,到时候说不定干出来甚么事儿。可是现在也没有风声说他来辽东,所以根本就不用慌!”

不得不说,奥巴台吉的分析很准确。因为崇祯皇帝没有去辽东,剩下的孙承宗等人谁也没有胆子逼得建奴来个鱼死网破的大决战——孙承宗等人心里也清楚,目前的大明,还真就没有那个实力在辽东跟建奴死磕一场。

至于奥巴台吉口中的明朝小皇帝崇祯,此时却是打算趁着皇后还有几个月才会生孩子的功夫,先跑出去浪一圈儿。既然亲征辽东的事儿现在不成了,那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憋着啥玩意儿也不干吧?

天天在朝堂上听大臣们瞎咧咧是不成的,他们只会让自己听到他们想让自己听到的,他们不想让自己听到的,有很多东西便是厂卫也有可能是获取不到消息。

就像是后世的男人,一旦野惯了就不喜欢着家一样,崇祯皇帝也觉得呆在紫禁城里没意思的很,反正就是得找个借口出去浪才行。至于出去寻欢作乐玩女人甚么的,崇祯皇帝倒是没多大兴趣,毕竟自己家的小妞个顶个的漂亮,哪个不是风情万种各擅胜场?

只是崇祯皇帝最近每次接到西安知府马维骃的奏折都头疼,然后接着就是想要砍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每次奏折里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不是这里旱了,就是那里没下雨,再就是哪里哪里的粮食又不够吃了。总之就是一件事儿,伸手要钱,要赈济。

忍到了今天,崇祯皇帝决定不忍了。他娘的,去西安那边儿瞧瞧去。看看这些粮食到底都他娘的上哪儿去了。别说国库里没多少钱,便是国库里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般的漂没法。

一个个的都光顾着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钱,怎么就不想想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会不会在哪一天连酱油都不沾就能把他们嚼吧嚼吧给吃喽!

没说的,这回一定要去看看,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作死的东西,统统送他们上路!

第二百零二章 泼妇和锦衣卫

小公爷张之极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公爷,谁敢叫小公爷他就揍谁,揍来揍去的,整个京营之中就再没有人喊小公爷了,统一地称呼为侯爷。

没错,小公爷就是这么任性。觉得小公爷这个名头是靠的他爹,或者说他家老祖宗才会被人称呼一声小公爷。

但是侯爷这个称呼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自己骑着战马操着刀子在尸山血海里砍出来的虽然一共也没砍死几个人。

只是今天的张侯爷心情不太舒服。一起不太舒服的,还有一直和张侯爷互相着看不对眼的完颜成。

虽然完颜成在战后并没有封个侯甚么的,但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的。连皇帝也不在乎是不是给了完颜成封赏。

在完颜成等三千看来,他们就是自家部落里明珠的陪嫁武士,和熊森、朱刚这些人一样,都是皇帝的家臣,奴才,自家主子的宠信不失,什么爵位一类的封赏都是虚的。

事实上也是这样。张之极虽然华丽地转职为侯爷,但是却一点儿也不敢因此小瞧了没有任何爵位的完颜成就像大明的官员们虽然都瞧着厂卫不顺眼,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了他们一样。

正常来着,张侯爷不开心的时候,完颜成一伙人应该高兴,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没错,京营和三千都不太高兴。任谁操刀子砍人砍习惯了,突然间就被喊来当民夫运送物资都不会太高兴。

从京城出来已经足足两天了,走了才不过百十里的距离。光是这一点,就让这些骑在马背上砍人惯了的家伙们难受的很。

但是自己家的老大崇祯皇帝却是铁了心的要一路带着这一批粮食往陕西去,谁也拦不住,不得以,大家伙儿只能轮换着受罪吧每半天便换一半人马骑着马护卫,另一半的人手就靠两只脚,推着小车儿运送粮食。至于民夫,根本就没带张侯爷和完颜成很想问问自己家老大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见天色已经近晚,崇祯皇帝开恩,先在驿站休息一晚是崇祯皇帝带着护卫在驿站休息,这些京营的士卒和三千,还得得在驿站外守护着粮食,兼职守夜。

只是等微服的崇祯皇帝进到驿站后,却是看着眼前的一幕发起了呆。

“哎,都仔细着些,这些东西可都金贵的很,要是弄破了,你们赔得起么?”

见一个体壮膘肥的妇人站在驿站之中大放厥词,崇祯简直不敢想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不是说驿站是递送使客,飞报军情,转运军需物资的?大明朝上上下下的文武百官们也在占着驿站的便宜倒也罢了,眼前这头肥猪是哪儿来的?

越想越好奇的崇祯干脆一扭头,示意跟着自己边儿的锦衣卫护卫前去问话。

此行随侍护卫的一行锦衣卫,正是熊森和朱刚一行。见崇祯皇帝示意,朱刚便走上前去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嫂,小弟有礼了。”

见朱刚一身卫所士卒打扮,那妇人便发作道:“喊谁大嫂呢你!懂不懂甚么叫礼数?”

朱刚却是不理会旁边的驿卒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只是轻笑一声,接着道:“好,好,这位夫人,不知您来这驿站有何贵干?”

听朱刚改了称呼,那肥壮妇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哼道:“本夫人要进京去寻我家刚刚被提拔为御史的夫君,不在这驿站在哪儿?”

朱刚心下也暗暗叫苦,百官及百官的亲属在占驿站的便宜,这事儿全大明上下都知道,可是偏偏皇帝不知道。如今正好被皇帝撞上,这一个隐瞒不报的罪过,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大霉了。

心情不爽的朱刚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据某所知,驿站本是为了递送使客,飞报军情,转运军需物资,何时允许官员家属入住了?”

那妇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刚一遍,见朱刚及身后之人除崇祯一个勋贵子弟的打扮外都是士卒装扮,便冷笑道:“自己当个瓜子里的臭虫,充什么仁儿啊。你一个臭大头兵什么时候也能管到老娘了?小心老娘让我家夫君参你们一本,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朱刚的脸色更黑了。

只是不带朱刚发作,却听“碰”的一声,一个箱子却是在几个驿卒搬运之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那肥壮妇人见壮,当即便怒道:“好啊,老娘刚才还吩咐你们要小心,你们这一个个的是拿老娘的话当耳旁风啊!”

口中一边儿骂着,一边儿向着几个驿卒走去,看样子便是要准备撕打一番。

朱刚见状,便回头望了一眼崇祯皇帝,却见崇祯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便是之前朱刚侍卫在崇祯身边许久,也不曾见过崇祯露出这般脸色。

朱刚也不再管那几个驿卒怎么样,赶忙退回到崇祯身边躬身低头道:“公子爷?”

等了半天,却不见崇祯回话。偷偷地抬头一看,却见崇祯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个肥壮妇人正在殴打几个驿卒。

被打了的驿卒只是一味的躲避,却无人敢还手反抗。

见此情景,崇祯心下更怒。只是方才还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此时已经越发的平静了下来。

未曾得到崇祯吩咐的朱刚正想再问,却听崇祯淡淡地道:“驿卒与你们锦衣卫,份属天子亲军,甚么时候任人这般欺负了?”

崇祯皇帝的话音虽轻,仅仅身边儿这几个人才能听到,可是落在朱刚耳中却是如闻惊雷这摆明了是皇帝不满了,不管是对百官的家眷占驿站便宜的行为,还是对于锦衣卫未曾上报这些情况,都是不满到了极点。

只是崇祯皇帝虽然不满,但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指示了自己该怎么做,朱刚当即便再次躬身道:“卑职明白了,请公子爷放心。”

崇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便径直出了驿站,也不再说甚么休息了,只是命张侯爷安排好转运粮食之事后再行回京,接着便直接带着剩下的锦衣卫和内厂护卫以及三千先行回京了。

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甚么事儿的朱刚此时也是咬牙暗恨。

今儿个算是倒了血霉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偏偏就在自己随行护卫皇帝的时候遇上了!

心中发狠的朱刚也不废话,直接大步上前,一脚便将那正在大发雌威的肥壮女人踹倒在地,口中喝骂那几个正在闪躲的驿卒道:“直起你们的腰板儿来!”

那肥壮女人却是倒在地上嚎道:“打死人啦!这些杀才要打死人啦!翠儿,一定要记得让老爷参他们一本!”

刚才一直站在旁边儿看戏的婢女和几个家丁慌忙抢上前来扶起肥壮妇人,却被朱刚一脚一个尽数踹倒在地。

看着呻吟不止的几人,朱刚冷笑道:“爷爷没让你们起来,谁敢动一动,爷爷就要他的命!”

兀自分不清楚状况的肥壮妇人此时叫的越发如同杀猪一般:“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杀人了呀!救命呀!”

被吵的越发火大的朱刚干脆再次踹向了那肥壮妇人:“你再嚎一嗓子,爷爷今儿个就活活踹死你!”

见那肥壮妇人受此一吓,收了声不敢再嚎,朱刚便问道:“来,告诉爷爷,你家的御史夫君老爷是谁,看爷爷认识不认识!”

那肥壮妇人此时又来了些底气,怒道:“我家夫君乃是新晋御史毛羽健,得罪了老娘,有你个丘八受得!”

朱刚却是被气笑了,谁他娘的给你的这般底气同锦衣卫的大爷说话的?别说是个御史,便是主管他们六部尚书亲至,老子说要揍你不还是一样揍你。

接着又是狠狠地踹了几脚,直到这妇人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后,朱刚满脸失望地望向了那些此时如同鹌鹑一般躲在一旁的驿卒,呸了一声道:“你们怕甚么?”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军满脸苦笑地道:“这位爷,听您口音,应该是是京营的,想必是有些门路,必然是不怕的。可是俺们不同啊,到时候如何吃得起御史大人的参?”

朱刚闻言,却是冷笑一声:“甚么狗屁的御史!别忘了,你们也是天子亲军来着!怕他一个御史做甚?”

那老军苦笑道:“亲军,亲军,哎。亲军和亲军可是不一样啊。这位爷,便是你们京营,能和锦衣卫的大爷们比么?更别说我们这些驿卒了,现在这光景,有口皇粮吃,就已经算是好的啦,受点儿气又算得了甚么?”

朱刚意外地看了这老军一眼,伸手掏出了自己锦衣卫的腰牌,对这老军道:“某便是锦衣卫的百户。将这娘们儿扔了出去,传话儿给后边的驿站,不许这娘们儿再踏进驿站一步。有甚么事儿,某担着。”

那老军却是个有见识的,毕竟一代代的传下来,对于这腰牌上的标识都代表了甚么,哪个驿卒不是背的滚瓜烂熟?要不然有一天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岂不是冤枉的很?

见是宫中的锦衣卫腰牌,这老军心中便有了底气,当下便对其他几个驿卒喝道:“搭把手,都扔出去!”

第二百零三章 驿站是朕的!

大明的朝堂众臣们对于崇祯这样儿的皇帝是相当的无语。上一个跟他差不多的皇帝叫正德,据说也没有这位爷能胡闹。

先是在某一天留下一封皇后监国,温体仁和施凤来辅政的诏书就跑了,接着第三天的时候,又出现在了朝堂上。

包括温体仁和施凤来都很想揪着崇祯的衣领问问他,你丫直接说停朝一天不好吗?辅政?就一个能出什么事儿?辅个锤子?

然而任凭大臣们再不满意,崇祯已经出现在了朝堂上,那该进行的早朝就还得进行。只是一连两天,崇祯的表现都很正常,既没有想象中的人头滚滚,也没有搞出其他的什么妖蛾子来。

大臣们甚至觉得,这样儿的皇帝可爱多了,颇有些明君风范。

然而帅不过三秒这条定律在大明也没有失效,到了第三天,崇祯一直期盼的大戏终于开始上演。

新鲜出炉的御史毛羽健终于忍不住在例行的朝拜后出班上奏:“启奏陛下,臣御史毛羽健有本。”

崇祯一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后说道:“讲。”

毛羽健躬身如仪:“启奏陛下,如今陕西大旱,牵动大明朝堂上下,国库之中银两又不足,恐难以支撑赈济。

臣以为,欲要国库丰盈,无非在开源节流。

臣愚昧,不解开源之道。然而节流,却有些许拙见。

我大明立国之初,太祖高皇帝改伪元之站为驿,其后全国亦多设驿所。

国至至今三百余年,驿所颓废,无所建树。人员亦日见臃肿。兼之驿递一事,最为民害。当今天下州县困于驿所者十之七八,而驿所用于公事者仅十之一二,用于私事者达十之八九。

臣以为,可裁撤驿所,每年亦可省三十余万两,用于充盈国库。”

崇祯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却突然问道:“昨儿个爱卿在家中跪了一天罢?滋味如何?”

毛羽健闻言却是有点儿懵逼的意思,我现在说的好像不是跪不跪一天的问题吧?咱们现在讨论的好像是要不要裁撤驿站吧?

只是皇帝发问了,毛羽健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启奏陛下,臣平日里是有些惧内。”

崇祯嗯了一声,又是一阵沉默。

毛羽健越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方面既心惊于厂卫的无孔不入——自己跪搓衣板这事儿可是在卧室里面悄悄的跪的,并没有人看到呀。

另一方面,却是疑惑于崇祯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丫的到底裁撤不裁撤驿站,你给个痛快话儿行不?能裁撤咱们赶紧的,不行的话咱也好另外想辙,回头再拉上其他的大佬一起上书。

就在毛羽健及其他的大臣们都惊疑不定之时,崇祯皇帝却突然间问道:“温爱卿,这驿所到底是为何所设?要起到甚么作用?”

温体仁也是被问的摸不着头脑,但是仍然老老实实地出班答道:“启奏陛下,自太祖高皇帝御极,便改伪元之站为驿,用于递送使客,飞报军情,转运军需物资。并且规定非军国重事不许给驿。

洪武二十六年,又颁《应合给驿条例》,以条例之规加附规共计一十二条,限定了符合用驿马驿船条件的人员,其他人一律不得“擅自乘驿传船马”,违者重罚。”

崇祯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语气越发的平淡:“毛爱卿,可曾听清楚这些驿所的用处了?可还要裁撤么?”

当然得裁撤!他娘的,要不是这玩意这么发达快速,老子包养外室的消息怎么就会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传回老家还让那黄脸婆杀到了京城来捉奸?害得老子跪了一个晚上啊!彼其娘之!

心中暗恨的毛羽健当即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裁撤驿所,非一时之功,徐徐图之,便可为国库节约大量银钱。不管是用于辽东,或者用于赈济受灾之地百姓,亦是大功一件。”

崇祯点点头,接着问道:“然而飞报军情,转运军需物资之事,何解?”

毛羽健回道:“启奏陛下,方今大明国内安稳,四海升平,虽有辽东建奴,亦小疾也。何来军情需要驿所飞报?又有何军需物资需要转运?”

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朕他娘的都要无言以对了!

蛋疼不已的崇祯皇帝接着问道:“那驿所兵丁呢?又当如何?”

毛羽健依旧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将驿所兵丁就地解职为民,或许其自谋出路。”

说的好!此处应有掌声!崇祯简直想给这毛羽健点上三十二个赞了!

王八蛋,让他们自谋出路?然后一个姓李的就会在十六年后带着他的马仔,浓烟滚滚地杀进京城,逼的老子砍死了妻子女儿后再自己挂到树上去?

到了此时,崇祯终于懒得再跟这毛羽健扯蛋了:“毛爱卿由知县升为御史才几天?不足半月罢?

先是纳了一房小妾,接着你妻子便从老家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捉奸。所以,毛爱卿才在家中跪了一天罢?”

毛羽健闻言,跪地道:“臣私德有亏,罪该万死!”

崇祯却是淡淡地笑道:“私德有亏倒也没甚么。毕竟纳妾养外室这事儿不曾被大明律禁止,至于说惧内,更谈不上触犯大明律了。所以这些都不是罪。”

毛羽健感动地叩头道:“臣,谢陛下隆恩!”

崇祯却没有命毛羽健平身,反而笑着问温体仁道:“温爱卿,不知道这给驿条例又是如何规定的?”

温体仁虽然不知道崇祯突然问起这个是想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启奏陛下,以万历三年《给驿条例》所定,大致就是非奉公差,不许借行勘合;非系军务,不许擅用金鼓旗号。

京城和州县各官的丁忧、起复、给由、升转、改调、到任等事项不再列入公差,一律不给勘合,不许驰驿;

对使用驿站资源也加以严格限制,如轿夫、马匹使用数量皆有定数,不得超标;

对过往官员只提供米粮、蔬菜、烛碳等必需品,使其不至于奢侈浪费。同时,又有三不许,以免徒增百姓负担:不许摊派里甲,不许计路远近,折乾入己,不许加送下程、心红、纸笞及折席、折币礼物。”

崇祯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官员家属,可曾允许驰驿?”

温体仁此时已经明白了崇祯到底想要干什么,估计是这毛羽健的老婆就是走的驿站,然后不知道怎么着被崇祯皇帝给撞了个正着。

不光温体仁想明白了,便是毛羽健,也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的崇祯皇帝怎么就表现的这么奇怪,只怕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至于温体仁,则是本着死道友便好的心态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启奏陛下,不许。”

到了此时,崇祯皇帝终于图穷匕现:“朕前日于城外驿所暂驻,却是遇上了一件稀罕事儿。

毛爱卿的妻子千里迢迢地上京寻夫,却是堂而皇之地住进了驿所之中。

朕很好奇,她可有公差在身?若是有,她的官身从何而来?若是没有,入住驿所所需堪合又从合而来?

甚至于,毛爱卿的妻子在驿所中肆意打骂驿卒,可见其气焰之嚣张。毛爱卿惧内,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一番话说完,崇祯接着又望向了已经瘫软在地的毛羽健:“毛爱卿可有所教朕?”

毛羽健却是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只能颤声答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崇祯却是丝毫不理会毛羽健,只是淡淡地道:“此后驿所所有驿卒,一体划入宫中管理,一如锦衣卫例。一应收支,亦归于内帑。此后,一应驿所接待,以万历三年《给驿条例》为准,违者,罪加一等。”

待群臣都躬身应是之后,崇祯才再次把眼光转向了毛羽健:“只因为你妻子捉奸,让你跪了一天,所以你就敢不顾军国大事,上疏裁撤驿所,果然是忠心耿耿的好臣子啊。

不过,你这般忠敬的臣子,朕用不起。你,还是与黄立极作伴去罢!”

第二百零四章 再复制一套驿站系统

毛羽健虽然是新晋的御史,属于外地的知县调入京城,算是高升,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与黄立极为伴是个什么鬼。

京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可是在私下里传开了,对谁谁谁不满的时候,最恶毒的诅咒就是你丫的早晚与黄立极为伴。

初到京城时的毛羽健虽然知道黄立极是前首辅大臣而且被崇祯皇帝给弄死了,但是不就是一死?还能吓得住我辈读书人?

但是当毛羽健在午门看到那几个个缝缝补补无数回的稻草人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彻底明白了与黄立极为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太他娘的恶毒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午门上挂着,这很让人蛋疼啊好不好。

听说,只有在过年的那几天,这几个稻草人才会被摘下来,免得影响形象。正月十五一过,便会再次挂上去。

如今听到崇祯皇帝说要把自己也挂上去,一股终于无法控制的尿意便直冲裆下,一时之间,一股子尿骚味儿便以毛羽健为中心扩散开来,惹得他身边的其他臣子们纷纷掩鼻后退。

崇祯皇帝厌恶地一挥手,便有锦衣卫值殿大汉将军过来,也不理会毛羽健的求饶,直接将其拖走。

毛羽健被弄去做稻草人了,可是崇祯皇帝又看着殿中的大臣们开口了:“诸位爱卿,有谁能告诉朕,万历三年时所定的《给驿条例》,到底有多少人将之当成了笑话?嗯?!

拿着国朝的俸禄,还想着占国朝的便宜,摸着你们的良心问问,它就不会痛吗?假如你们还有良心的话!”

一番话说完,崇祯看着底下跪地请罪后便伏地无声的朝堂大臣们,心中又是一阵厌烦。

“都平身罢。”

令朝臣们起来后,崇祯便接着道:“给驿条例,是一定要严格执行的。但是其他人怎么办?不许驰驿,速度便不可避免地受影响,大明的南北交流也会受影响。

所以,众位爱卿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温体仁沉吟了半晌,才出班躬身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再建一套驿站,专供民间及官府平日之用。至于民间原有的民信局,可以作为补充之用。即不鼓励,不打击,由其自行发展便是。”

崇祯嗯了一声,这才是一个真正办事儿的人应该说的话。别管这事儿行不行的通,起码人家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

至于行不通的时候怎么办,那还不简单,大明朝有的是人,大家一起想办法就是了。只要让朝堂上的这些官老爷们一直想,想不出来不给吃饭不让回家,那办法就有的是。

再者说了,温体仁提出的这一套,崇祯皇帝又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后世的邮政系统么。那甚么民信局是个什么鬼,崇祯皇帝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是不知道没有关系,查一查就是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着道:“若是整个儿另建一套驿站体系,需要费时多久?人手又要招募多少?费用又需多少?”

麻卖批!

崇祯皇帝问的这几个问题,温体仁还真他娘的不知道。别说温体仁了,整个朝堂上谁也不知道完全复制一套驿站体系出来所需要的时间、人手和费用大概要多少啊。

驿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玩意儿可是从朱元璋时期就开始搞了。

元朝灭宋后,由于地盘太大,管理上不方便,为了能快速地传递军情和运送物资,便将宋及以前的驿改为站赤。以陕西为例,整个陕西境内有马站80处,水站1处。每站有驿令、驿丞、提领和百户,分管各项事务。

驿令是驿站首脑,驿丞襄理驿务,提领专管车马,百户为“百夫之长”,于站户内选充,为驿站司库人员。守仓库的人称库子,归百户领导。并设首思官掌管饮食供应。驿官任期3年,期满更换。

征派民役到驿站充役者称站户。站户一经编入户籍,终身服役;其户不绝,则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站户负责为驿站置办马、骡、车、船,并自备一切什物费用。

各站站户,多少不等,多者二三千,少者数十或一二百户。站户按十进制编制,十户为一甲,有牌头,即十户之长,管站马供应。十甲设百户。

站户除供应交通工具及服杂役外,并要供应来往使臣饮食。由于官吏贪暴,站户负担没有定额,往往倾家荡产,离家逃亡,至为凄惨。

等到放牛娃把蒙元给怼死了之后,这一整套的驿站体系就便宜了大明了。不仅如此,老朱当时还一直加强对于偏远地区的驿站体系的建设。

明代驿站设驿丞一人,无品级,来源多为承差,管驿站迎送之事。任职3年,即可赴吏部听选。

驿丞选自民间殷实之家,择其才貌可用者,县申州、州申府、府申布政司,方许收参。也有朝官贬为驿丞的。偏远地区亦有未设驿丞者,由卫所百户为驿官。

驿丞虽官卑职微,但责任重要,迎送对象多是显官大吏。除驿丞外,通常并有1名吏员协助驿丞工作。驿吏需任职9年方为期满。

明驿除管理人员外,另有夫役。夫役又称驿卒,数额庞大,来源复杂。有常年在驿站服役的职业驿卒,有自备口粮轮番到驿站服役的贫苦农民,有抽调的边防戍卒,亦有发配到边远驿站的刑徒。

夫役分工较之蒙元站户更为细密,有马夫、驴夫,马头、驴头。马夫驴夫管饲养马驴,答应差事。马头驴头管收买马驴和杂物。车夫、厨夫各有专司。库子分为廪米库子、铺陈库子、草料库子。斗级和防夫负责驿站及仓库安全。看囚夫负责过往囚犯的看管。轿夫、杠夫是最劳苦的夫役。

这些资料,温体仁大概地知道一些,崇祯皇帝则根本就不知道。而且除了上面这些人之外,另外还有锦衣卫派驻到各个驿站的座探,只是编制在锦衣卫而不是驿站而已。

除了这套驿站体系,大明还在一些主干驿路有递运所设置,专司官物运输。递运所一般有牛二百头左右,供驾车用。每大车一辆,载粮十五石者,配车夫三人,牛三头,布袋十条。小车一辆,载粮三石者,配车夫一人,牛一头。大车比较节省人力与牛只。

就比如这次崇祯皇帝把张侯爷扔在驿站处理那些粮食转运的问题,这事儿最后就得落在递运所的身上。只是崇祯皇帝小白的不清楚,以为都是走驿站的,所以才跑到了驿站去休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碰上毛羽健的奇葩老婆。

温体仁左思右想一番,觉得这事儿不能自己抗着。这事儿要是不拉几个人下水,便是累死自己,估计也很难搞的成:“启奏陛下,此事乃是善政,然则相关事务太多,臣一个人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窍,臣请陛下派兵部与户部各自出人,一起负责此事。”

小白的崇祯皇帝想了想,便点头道:“准。郭爱卿与崔爱卿挑选人手,听从温爱卿的指派,尽快将此事整理好再呈递给朕知晓。”

然而让朝堂上的大佬们绝望的是,皇帝原来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并不会因为这回对驿站动手便有什么改变。

因为第二天一早,宫中就命人传出了话来,事情安排好的崇祯皇帝再一次跑路了,目的地不明,而且,内阁之中也证实了这一消息,只是扔下了温体仁和崔呈秀,还有郭允厚,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懵逼。

第二百零五章 崇祯下陕西之无耻之徒(4K大章)

崇祯皇帝早就听说过蓝田县的大名了。

不过,是在上辈子没穿越之前。毕竟除了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流传千古的诗句外,蓝田还出过一个姓云的传国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传国公没传到自己的大明来。

此时已经是将近九月的时节,近理说,已经接近秋收之时。

可是在蓝田县,完全看不到任何秋收的迹象,或者说根本就没得收。

基本上就没怎么下过雨的地面上,龟裂的土地,仿佛是有人拿着刀子随意在地方上乱划一样。

土地里面,原本应该有着饱满的庄稼和趁着早上凉快的时候赶紧忙农活的农民。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有的,只是偶尔能见到几棵半死不活的庄稼。剩下的,只有一片片龟裂开的土地。

触目惊心。这是崇祯对蓝田县,或者说陕西大旱最直接的感受。

然而这一切,崇祯并没有办法去改变。陕西大旱之时,西安知府马维骃便已经组织过百姓打井自救。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打出来的与其说是水,还不如说是少得可怜的黄泥汤子。多番尝试无果,马维骃也放弃了打井的想法,干脆向朝廷求救。

深深地叹了口气,崇祯皇帝果断地翻身上马,吩咐一声:“进县城看看。”说完,便打马而去。其后随行的王承恩和方正化等人也是齐齐踢动马腹,随在崇祯身后向着蓝田县县城驰去。

到了蓝田县城之后,崇祯皇帝才对这场在史书上不过记载为“崇祯元年三月,全秦大旱,天赤如血”的旱灾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入目之处,尽是些衣衫褴褛的百姓,面黄肌瘦的样子,让崇祯以后自己穿越到了后世的中东难民营,甚至于非洲的贫民窟。

唯一比之那些地方要好的,大概也就是蓝田县城里还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整洁而已。

就在崇祯站在街上发呆的时候,远处便来了一声:“哎,让让,都让让!”

崇祯放眼瞧去,却是几个差役推着一辆平板车,车子上盖着一张破草席子,席子下面,露出了几双脚,看样子,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

一直以为这种场面只有在电视剧或者电影中才能见到的崇祯彻底被震惊了。伸手撤过这边儿的一个同样是灾民样子的中年男子问题:“老哥,这是啥情况?”

那中年男子看着约摸三十四岁的样子,闻言打量了崇祯一眼,见是一副富家子弟打扮,倒也没有发怒,只是撇撇嘴道:“还能啥情况,饿死了呗。”

纵然是心中早有准备,崇祯皇帝却还是被惊到了:“饿死了?朝廷不是放了赈灾粮食了吗?某在京城之中可是听说了,当今皇帝知道陕西大旱,可是在朝堂上发了火了的,要求不能饿死一个人。”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皇帝?山高皇帝远呐!赈灾的粮食听说是有的,只是每天一碗能照出人影儿来的稀饭,饿死几个人还不正常?您说的皇帝发火这事儿,俺信,早听说当今天子是个爱民的。但是他能插上翅膀飞到这儿来看看?”

崇祯闻言,好奇地道:“听说朝廷买了不少粮食运到这儿来,咋还能饿死人呢?莫非有人贪了?便是十成里有那么三四成,也不该饿死人啊。”

那男从瞥了崇祯一眼,讥笑道:“您小哥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读书读的多的。十成里有个三四成?便是有一两层,也饿不死这许多人。您要是有胆子,到城外的乱葬岗上去瞧瞧,看看有多少尸体,十有八九都是饿死的。便是换了别人家的孩子来吃掉,只怕也快喽。”

崇祯闻言,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情况比锦衣卫报上来的情况还严重。

放开这个男子,崇祯阴沉着脸吩咐道:“走,咱们别耽搁了。”

说完,便带着随行的方正化和朱刚等人向着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等转完了小半个蓝田县县城,崇祯的脸色已经是彻底看不成了。别说是天天护卫着崇祯皇帝的王承恩和方正化了,便是朱刚这种神经大条的厮杀汉,也能瞧得出来,此时的崇祯皇帝已经到了暴发的边缘了。

到了中午,崇祯皇帝只是匆匆地在酒楼吃了几口东西,待找人问过了方向,便又带着方正化等人往城外的乱葬岗而去。

大白天的,已经吃死人肉成瘾的野狗也毫不避人,只顾着撕扯刚刚扔过来的尸体上面的肉,一双双的狗眼,都因为吃多了人肉而变成了血红色,看上去更像是返祖后的野狼一般。

就算是在草原上因为自己下过屠杀令而见多了死人的崇祯皇帝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草原上屠杀掉的,那是敌人,不是后世的同胞,所以崇祯的心里倒还没有甚么压力。

只是眼前的这根本就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的尸首,却是自己的同胞,子民,这种感受和看着敌人的尸体完全就是两种感觉。

崇祯也实在想像不到,到底是什么,才能让这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如此丧心病狂地贪没,坐看百姓饿死而无动于衷。

悄悄打量了崇祯一眼,朱刚此时也是颇为坐蜡。想要劝解,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劝起。眼前这位皇帝看着像是个书生一般,但是在草原上却能笑着下达屠杀令,而且是不分老幼,鸡犬不留的屠杀。

如果不劝,这位爷的火就这么压下去,也不知道一旦爆发出来,会烧死多少人。

正纠结间,却听崇祯皇帝淡淡地开口道:“传朕的旨意,命张之极以京营奉旨入秦岭训练前暂时休整一番的名义进城,接管城防。其后封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还有,把这蓝田县的县衙给朕围了,一只鸟儿也不许飞出去。

传西安府知府马维骃到蓝田来见朕。明天要是看不到他的人,就让他滚蛋回家去种地。

传田尔耕,曹化淳,命二人多带些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子,六百里加急来蓝田。朕要在五天之内看到他们。不管他们跑死多少匹马,十天之内到不了,朕扒了他们的皮!

命魏忠贤加紧向陕西山西一带调派人手,东南的可以先暂缓。

另外,从转运所中先调一批粮食来蓝田,路上派新军的士卒去盯着。中间不管是谁打这些粮食的主意,就地格杀勿论。若事涉当地主官,记录下来,一个名单也不许漏了。”

王承恩努力地记下崇祯皇帝的指示,待确认无误后便匆匆而去。

待到王承恩回来复命,表示事情都已经办妥之后,崇祯皇帝这才再一次地翻身上马,再次往着蓝田县而去。

而此时的蓝田县衙后院之中,县令沈修庭正在招待着一位贵客。

这位东南来的吴老爷的大公子可是位真正的贵客。自己虽然久不在江南地,一直被发配在蓝田这么个破地方吃灰,但是沈修庭可也是听过这位吴老爷的大名的。

这回吴琦吴大公子亲自带这个小破地方,可就不是说明吴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么。只要有了吴家相助,自己脱离蓝田这个小破地方便指日可待了。

心下越发高兴的沈修庭笑着举起酒杯道:“来,吴公子,本县敬你一杯。”

吴琦却是赶忙站了起了,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当不得当不得,老父母抬举,学生可是万万当不得。”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人抬,又有道日千里当官只为财。

这位吴琦吴大公子既是自己的财神爷,又难得这般的没有架子,当真是个可造之才。

心中愈发满意的沈修庭笑着道:“坐,坐。”

待吴琦坐下后,沈修庭才接着道:“这回的粮食总算是差不多了罢?”

吴琦闻言,微微一笑道:“差不多了,学生准备明天便回浙江去向家父复命。想必家父还会有另外一份心意要给老父母,希望老父母可不要介意。”

心领神会的沈修庭抚须笑道:“令尊太客气了。左右不过是一些粮食罢了。这也就是时间短,令尊又催的急,否则,便是再多一倍,也不是甚么难事儿。”

吴琦闻言,只是伸出大拇指赞道:“老父母好手段!学生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却正好挠中了沈修庭心中的痒处。自己一番偷天换日的手段使出,到了这里的粮食中便有四五成被自己换成了烂了的,或者不能吃的粮食。还有一两成,干脆就是换成了沙子。

至于城中的锦衣卫,呸!左右不过是些不识抬举的狗罢了,又能拿自己如何?

正自得间,沈修庭从老家带过来的管家却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喊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啦。”

沈修庭却是淡定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甚么事儿,慢慢说。”

管家见沈修庭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也顾不得请罪,便是连额头上因为一路小跑而出的汗都顾不上去擦,只是急着对沈修庭道:“启禀老爷,京营,京营的丘八们把县衙给围了!”

哐当一声,沈修庭却是再也不见刚才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催问道:“京营怎么会来蓝田这么个小地方?县尉呢?有没有问过是怎么回事儿?”

那管家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刚才老奴在来的时候已经先问过县尉大人了。县尉大人说,京营是借着在进入大山训练之前先休整一番的名义进的城。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又强行接管了城门,现在又围了县衙,如今便是县尉大人也被赶进了县衙,不许外出。。”

不仅是沈修庭开始着急上火,便是方才大家子弟风范十足的吴琦也是失了分寸:“老父母,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走漏了风声,惹得大军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修庭经过最初的慌张,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闻言只是瞥了吴大公子一眼,悠哉悠哉地道:“吴大公子说的甚么风声?本官怎么不知道?”

被沈修庭语气中的冷意吓了一跳的吴琦说道:“粮食的事儿啊。莫不是咱们联手摆弄粮食的事儿发了?只是这大军怎么无声无息地便来了?”

沈修庭却是呵呵一笑道:“粮神?甚么粮食?本官只是接手粮食安排赈济灾民而已,莫不是这些粮食出甚么问题了?”

吴琦一愣,接着也反应了过来,笑道:“不错,学生也只是来这蓝田县看望故人,见蓝田百姓遭此劫难,学生也是心中不忍,唯有代家父捐出五百石粮食,聊表寸心,还望老父母不要拒绝才是。”

沈修庭闻言,哈哈大笑道:“吴公子和令尊一片拳拳爱国之心,本官又怎么会拒绝?如此,本官便先代这蓝田百姓先行谢过吴老先生和吴大公子了?”

说完,二人对视一眼,便一同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笑完之后,沈修庭便对管家道:“本官怀疑县尉赵经私下倒卖粮食,正在暗中追查,不想大军前来,却是正好交给来的上官处置。”

那管家也是心领神会,苦着脸道:“回老爷的话,县尉大人已经在回到县衙后,畏罪自杀了。”

沈修庭闻言,便痛心疾首地道:“这又是何必?为了区区一点儿的粮食的事儿罢了,他赵经糊涂啊!”

管家闻言,一躲身道:“启禀老爷,老奴还有些事儿要办,您和吴公子先行宴饮,待老奴忙完之后再过来伺候?”

沈修庭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这里暂时也用不上你甚么。”

待管家退下后,沈修庭再次端起酒杯,对吴琦道:“来,本官先敬吴公子。这一杯,乃是本官代蓝田百姓谢过吴公子及令尊,吴公子可不能推辞啊。”

吴琦赶忙商超酒杯道:“这些不过是学生份内之事罢了,可当不得老父母如此抬爱。”

就在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刚刚来到县衙外,正阴沉着脸的崇祯皇帝吩咐身边的张之极道:“砸门,拿人,不许走脱了一个!”

第二百零六章 朕欲借尔人头一用!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蓝田县县衙后院的大门便被人直接砸开了。倒在地上的两扇大门砸死了好大一股子烟尘。

一群被困在后院的衙役们觉得此时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各自都拿刀冲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砸坏县衙后门,这事儿等县太爷知道了,自己可就是大大的有功了。

只是看到全副武装的京营士卒后,几十个衙役便果断地扔下了手中的刀,都没用张之极开口警告。

开什么国际玩笑,全副武装来砸县衙的大门,想想都知道这些丘八们的后台有多恐怖了,惹不起,惹不起。

见这些衙役都很是知情识趣,张之极也懒得再多说,只是向着身后一挥手,吩咐道:“进去,拿人,一个不许放过,都不许走动。”

跟在张之极身后的副将拱手应是,接着便率兵冲了进去。

一时之间,整个蓝田县衙颇有些鸡飞狗跳的意思。不时传来喝骂声和哭喊声。

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县衙后院才安静了下来,张之极的副将也回来复命。

此时街道上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一个个伸头探脑的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当兵的就敢围了县衙。

崇祯却是不管这些百姓是不是在围观,听着里面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去,崇祯皇帝便抬腿迈步,向着县衙的后院而去。

等进了后院,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平静的崇祯问道:“蓝田县令呢?带朕过去看看。”

张之极的副将平日里也是个蔫坏的主儿,闻言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末将进去拿人之时,蓝田县令正在后院与人宴饮。”

崇祯皇帝的嘴角一抽抽,吩咐一声“前头带路”,便向着后院里面走去。

等到了沈修庭和吴琦喝酒的地方,崇祯看着满桌子的酒菜,再看看被京营士卒用刀逼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只冷哼了一声,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沈修庭虽然被刀逼着跪在了地上,但是一看崇祯一副年轻贵公子的打扮,想来可能是哪家勋贵的子弟,当下便梗着脖子道:“这位公子不知是哪家的子弟?要知道带兵冲击县衙,可是罪同谋反的!”

看着沈修庭语气的威胁之意,崇祯简直要被气乐了。他娘的,造反?老子自己造自己的反么?

倍觉好笑的崇祯皇帝淡淡地笑道:“无妨,别说只是带兵冲击县衙,便是老子带兵冲击了府衙也没事儿,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不理会沈修庭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崇祯继续道:“这位大人贵姓?如何称呼?”

人在刀下,不得不服气。沈修庭开口回答道:“下官乃是天启三年的进士,姓沈,名修庭。忝为蓝田县县令。不知公子是何人?”

崇祯有意戏弄,便开口道:“说来巧了,小爷我姓朱,乃是国姓。生在下的那天,家父在街上捡了好大一块儿的猪油,因此便给小爷起名叫做由检。”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沈修庭被逗的乐了,笑道:“公子好名字,猪油捡,猪……”

突然之间,沈修庭却是反应了过来,这个名字到底代表了甚么,不管有多么难以置信,虽然也不知道当朝天子怎么就跑到这么个破地方来了,但是看身边全是京营士卒在护卫便知道应该不假。

心中凉凉的沈修庭这回却是赶紧拜伏在地:“臣,蓝田县县令沈修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妄呼天子名讳,死罪,死罪。”

崇祯却是轻描淡写地道:“区区一个名字,有甚么呼得呼不得的?这蓝田的百姓只怕都在骂朕是狗皇帝了罢?直呼名子总比直接骂要强的多了,无妨。”

此言一出,却是将沈修庭吓的半死。

虽然崇祯皇帝说的是无妨,但是谁要是听不出来前面的百姓骂他是狗皇帝这句重点,那才是真正的傻哔好吗?

只是这皇帝是怎么知道百姓骂狗皇帝的?偷瞄了一眼崇祯身上的装束,沈修庭却是心中恍然——这家伙是学他家老祖宗里边儿的正德皇帝,微服出巡来了!据说正德皇帝就喜欢微服出巡去祸害大臣家的媳妇!

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事实真相的沈修庭再次伏地拜道:“陛下爱民如子,贤名远播,又怎么会有百姓不知道?方才陛下说言,定然是有刁民在造谣!”

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要不是老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只怕朕都要相信你这一番屁话了!

崇祯不理会沈修庭的一番屁话,直接问道:“朕进县城时,见有饿死的百姓运往城外的乱葬岗。沈知县,朕要一个解释。”

沈修庭眼珠儿一转,便回道:“启奏陛下,蓝田一县百姓约有两万之众,划拨过来的赈济粮食却是仅仅够用罢了。只是最近几日有许多外地逃荒过来的百姓,臣又不得不管,因此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臣已经于昨日向西安府上报,要求再多拨一些粮食。”

崇祯却道:“沈爱卿所言甚是。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每耽误一天,这蓝田县中便有百姓被饿死,沈爱卿可有良策?”

沈修庭闻言,只是躬身道:“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死罪,死罪。只是臣也知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因此臣才宴请了旁边儿的这位吴公子。吴公子已经代他父亲答应,愿意捐五百石粮食,用于赈济蓝田县的灾民。”

崇祯望了一眼这位生得颇为清秀的吴公子,只是淡淡地道:“吴公子一片爱国之心,朕心甚慰。只是,这粮食又要多久才能到?”

见崇祯问自己,吴琦赶忙叩头道:“启奏陛下,学生家里的粮食,估计这两三日便可到蓝田。”

崇祯摇了摇头,对沈修庭道:“沈爱卿看起来还是没有明白朕的意思。方才朕已经说了,是如何现在就解决蓝田县百姓饿死的问题,而不是等两三日。若是等得,朕大可以等西安府多调些粮食过来便是。”

沈修庭心中咯噔一声,这事儿不是没得解决。只要把自己卖给吴大公子的粮食追回,别说是蓝田县了,便是再加上一个县的灾民,也是够活命所用了。

只是崇祯皇帝在这么逼问,不回答是不行了,沈修庭只得再将身子趴得低一些:“启奏陛下,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崇祯淡淡地道:“罢了,罢了。朕倒是有一个法子,能立即解决眼前的状况。只是要向沈爱卿借一些东西来用才行。”

沈修庭好奇地回道:“不知陛下要借些甚么?只要臣有的,都愿意捐献出来供陛下使用。”

崇祯却是突然冷笑一声,对沈修庭道:“朕欲借尔人头一用!”

第二百零七章 九族不够,十族来凑!

沈修庭闻言大惊,叩首道:“陛下,不知臣所犯何罪,陛下不经三司便要直接定罪?”

崇祯笑了笑,对沈修庭道:“三国演义这本书,想必爱卿时读过的,不知道那粮官何罪?爱卿之罪,大于粮官多矣。因此单只爱卿的人头是不够的,朕要借的,还有爱卿九族人头!”

沈修庭却是不服,挺起身子对崇祯道:“此非行军之时,民心亦未有变,陛下无故要诛臣九族,臣不服。”

崇祯看了看桌子上基本上没有怎么动筷的酒肉,随手抄起一盘,掷于沈修庭面前,问道:“那粮食呢?朕早先便有旨意,不许饿死一人,便是粮食,别说大明本身所调拨的粮食,便是从南洋诸番,也是购入了不少。可是如今,这蓝田县里又饿死了多少百姓?”

沈修庭深吸了一口气,辩白道:“启奏陛下,臣刚才便已经说过了,蓝田县所分粮食,不足这许多百姓食用,兼之外乡灾民也有逃难过来的,难免便会有人饿死。而且臣近日已经有所察觉,乃是县尉赵经在私下倒卖粮食,臣正准备要将他拿下问罪。”

崇祯嘿然冷笑,正想说话,却看到朱刚匆匆而来,当下便闭口不言。

朱刚来到崇祯身边后,躬身道:“启奏陛下,已经查明了,这蓝田县的粮食,起码有七成被这狗官给私下里倒卖了。买家姓吴,乃是浙江那边儿的大豪商。最近的一批粮食,约有五万石,还在蓝田的常平仓里。”

崇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望向沈修庭,问道:“沈爱卿还有甚么说的?还有这位忠敬为国的吴公子?”

吴琦见来禀报的人一身飞鱼服打扮,知道是锦衣卫的人,也知道这事儿已经再也瞒哄不住,当场便吓得尿了裤子,呐呐不能言。

沈修庭却伸手一指吴琦,怒道:“好啊,本县还当你是故人之后,乃是为了蓝田百姓而来,如今你却背着本官干出了这等狠心狗肺之行!”

骂完了吴琦,沈修庭才对崇祯道:“启奏陛下,臣确实不知这吴琦与县尉赵经有所勾结。想来,定然是此人打着微臣的名头与那赵经勾结一气,倒卖了救灾的粮食,臣一时失察,望陛下恕罪。”

麻卖批,到这个时候你丫的还不忘卖了队友以自保!果然是甩得一手好锅!崇祯看了看沈修庭,淡淡地道:“一时失察么,这罪名倒比倒卖救灾粮食小了许多,了不起也就是发配个三千里而已。沈爱卿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沈修庭闻言,却是脸色变的惨白。他又不是什么蠢蛋,怎么听不出崇祯话里的杀意,这摆明了就是要拿自己的九族来安抚民心了。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接着道:“别说你有罪,便是你无罪,这人头也要借来一用。安心的去吧,黄泉路上,有你九族之人陪伴,想来你也不会寂寞。”

不待沈修庭闻言,吴琦却是磕头道:“学生愿意出首,求陛下从轻发落。”

沈修庭闻言,心下更觉惨然。若是吴琦自己把所有的罪名认下,只要自己不死,便还有机会保得住吴氏的血脉,如今这吴琦自己跑出来检举,只怕他吴家上上下下再加上自己沈家九族,都要被杀个干净了。

崇祯看了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吴琦一眼,笑道:“若是你能从实招来,也无不可。”

吴琦先是磕了个头,接着便伏低了身子道:“启奏陛下,学生奉家父之命来蓝田看望旧友,原本学生见蓝田百姓遭了灾,便想着回去后劝家父运些粮食前来接济百姓。

只是不成想,这沈县令说对学生说有一桩发财的大买卖,问学生感不感兴趣。

学生一时糊涂,这才被这沈县令拖下水,倒卖起了赈灾用的粮食,共计十五万石有余。

学生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家中老父确实不知此事,望陛下能从轻发落。”

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十五万石粮食有多少,但是就算是十五万斤的粮食,只怕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深吸了一口气,崇祯没有再理会吴琦,只是吩咐道:“将蓝田县的县丞、典史、县尉等人都带过来。”

过了片刻后,主簿和典史都被带到了崇祯的身前,只是县尉却没有来。去找人的锦衣卫校尉躬身道:“启奏陛下,蓝田县县尉已经死了,系他人所杀,只是有人伪造了杀人现场,看起来像是自杀而已。”

崇祯此时已经根本不再去想这沈修庭到底是不是冤枉了。县尉好好的能死在县衙的后院,这里边儿要说没有什么猫腻,那除非他崇祯皇帝是个二傻子才会相信。

只是很可惜,他崇祯皇帝并不是个二傻子。

崇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蓝田县县丞和典史,开口问道:“蓝田县县令沈修庭倒卖赈灾粮食一事,谁知道?”

蓝田县县丞是个五十余岁的老油条,听到崇祯问话,也没有打听崇祯的身份,只是打量了一番崇祯的装扮后,脸上现出了一股欲言又止的神色。

崇祯知道这县丞在担忧些甚么,当下便向身边的王承恩使了个眼色。

王承恩会意,向前半步后喝道:“此乃大明天子亲至,你等老实的回答陛下问话才是!”

那县丞看着王承恩虽然是一副平常打扮,并没有穿着太监服饰,但是说话时,声音里那种锐利却是异于常人,想来便应该是宫中的内侍们才有的。

心中有了底的县丞将自己的身子伏的更低了:“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县令大人倒卖粮食一事,小的便是知道一些。县尉赵经知道的应该最多,只是不知道甚么时候被县令大人给杀了。”

崇祯嗯了一声,问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县丞瞄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沈修庭,心道沈修庭这回是栽定了,自己要不踩他两脚,可真对不起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好!

心中打定主意要送沈修庭去死的县丞接着道:“启奏陛下,大约是两三个月之前,这位吴公子便来了蓝田县拜访沈县令。接着便是不停地倒卖赈灾用的粮食。两个串通一气,大斗来的粮食小斗出不说,还在里面掺了许多的沙子和观音土进去。

小的知道这样会饿死人,倒是反对过,只是人微言轻,因此还恶了县令大人。县尉赵经曾经因为这事儿当面顶撞过沈大人,因此才被沈大人记恨在心。若不是小的平日里装傻,只怕也要遭了沈大人的毒手了。”

崇祯意外地看了这县丞一眼,问道:“那本县的锦衣卫呢?你没有找过他们?”

那县丞苦笑了一声,回道:“找过了,锦衣卫的军爷也是没办法。只怕蓝田县百户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哩。”

崇祯原以为是这蓝田县的锦衣卫也跟着烂透了,这才命田尔耕和曹化淳前来,而且还命魏忠贤向陕西加派西厂的人手,如今看来,这里边儿可能还有其他的隐情?

好奇的崇祯皇帝问道:“锦衣卫的百户也没有办法?还受了伤?你且说仔细了。”

县丞闻言,便接着道:“回陛下,小的曾经找过此地的锦衣卫百户,那百户大人倒是帮小的向上官反应了。只是西安千户所的千户大人与沈大人有亲,因此寻了个由头,将百户大人给打了一顿,差点儿便要打死。因此小的才说这百户大人身上的伤都未必能好利索。”

崇祯的脸色却是冷了下来。下面的锦衣卫还没有烂,往上的倒是开始烂了,这他娘的,还能不能让自己省心了!

旁边儿的朱刚脸色也是一紧,事涉锦衣卫,本来自己也以为是蓝田县的锦衣卫出了问题,想不到现在已经牵涉到了千户一级,这事情是越搞越大了。

就在朱刚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却听崇祯吩咐道:“朱刚,去寻此地锦衣卫百户,带来见朕。”

等朱刚领命而去后,崇祯坐在凳子上接着问道:“锦衣卫西安千户所的千户与这沈县令有何亲?”

那县丞再拜道:“启奏陛下,那西安千户所千户马军的妻子,原本便是沈大人的妻妹,两人原本便是连襟。”

崇祯嗯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县丞,就这么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去寻人的朱刚才匆匆而回,身后跟着四个锦衣卫抬着一副门板,上面趴着一个汉子,只用布盖着身子,不时因为颠簸而疼的嘴角抽搐。

来到崇祯面前后,那名锦衣卫百户已经是满头大汗。崇祯见他还想挣扎着起来给自己行礼,便制止道:“免礼罢。朕唤你来,是有些事情要问。”

这名百户趴在门板上,只是不住地点头道:“卑职锦衣卫蓝田百户所百户王煜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嗯了一声,问道:“方才蓝田县县丞跟朕说,他曾因赈灾粮食的事儿去寻过你,可有此是?”

王煜虽然疼的满头大汗,却仍然点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大约是一个月前,蓝田县县丞前来寻卑职,说是蓝田县的赈灾粮食被县令倒卖,他劝阻后反而恶了县令,因此要卑职向上面报告。

卑职便去了西安千户所上报,只是不想被马千户给杖责了八十军棍。若不是卑职自幼习得一身武艺,比之常人更能挨打,只怕也挨不到今天了。

卑职唯恐沈县令再暗害了县丞,因此倒是倒百户所中的人手多加保护。还有,卑职已经向着京城的北镇抚司发了函,寻求上面的助力。只是不知为何,派去的人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想来是耽搁在路上了。”

崇祯嗯了一声,便接着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朕若有事儿,再传唤于你。”

等到锦衣卫百户被人抬了下去之后,崇祯才面色冰冷地望向了沈修庭:“都听到了?莫非这些人都串通好了,一起坑害于你?”

早就面无血色,瘫软在地的沈修庭只顾着磕头道:“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崇祯却是毫不理会,只轻笑一声,开口道:“都说这天下是朕的,以朕看来,却是你们的。你们这是以国为家,拿自己家的东西毫不心疼,却唯独把朕当成了傻子。

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朕看你们,却是为官一任,祸害一方。都说是父母官,可是你们倒是把百姓当子女去疼爱啊,你们呢?谁管过百姓的死活?

若是百姓被你们逼的反了,朕肯定是要被这些愤怒的百姓拿去祭天的。而你们,只要转个身子,便是新朝的从龙功臣。

好的很,当真是好的很呐。”

听到这里,沈修庭脸上的神色已经是越发的绝望了,这下子,九族之中只怕是一个都剩不下了。

可是崇祯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后边的话就像刀子一般的扎在沈修庭的心上:“你要朕开恩,可是你对你治下的百姓开恩了么?

朕已经命人去城外的乱葬岗上数尸骨了。乱葬岗上的尸骨有一具,便拿你九族里的一人去抵,若是有十具,便拿你九族中的十人去抵。九族不够,朕不介意再加上十族!”

说完,也不理会被吓得昏了过去的沈修庭,崇祯又转向了吴琦:“还有你,这带血的粮食可好吃么?沾了血的银子揣在身上,就不怕有冤魂找你索命么?

别说你父亲不知情,也别想着朕会放过他们。你赚了银子,他们便锦衣玉食,你若犯了大明律,他们也须跟着去死。

对于你家,如沈修庭例,乱葬岗上的尸骸的数量,便是你家九族之人要抵命的数量,大人孩子全算上。”

吴琦此时却是来了胆子,为了争取能给吴家留下香火,便抬头道:“陛下此言有误。依大明律,凡年九十及七岁以下,非谋逆不得用死刑。陛下所为,实乃桀纣之举!”

崇祯闻言,却是狂笑道:“大明律?朕便是大明律!这被饿死的老百姓便是大明律!别跟朕说甚么祸不及家人,你的好处他们享了,你的恶处,他们也得跟着!

你给朕记住了,朕向来信奉的便是,九族不够,十族来凑!”

第二百零八章 先凌迟一个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关键就在于是否有足够的条件去激发出来。

不管是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或者是真的一心为国,西安府知府马维骃别说等到第二天了,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蓝田县。

为了保证速度,平日里颇为讲究形象的马维骃连轿子都没有坐,直接一路快马,从西安府赶到了蓝田县。

只是等到了蓝田县的县衙之后,看着崇祯皇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马维骃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打转,心中也是暗自叫苦不迭。

摊上今天这事儿,自己也是够他娘的冤的。要说起来这赈灾用的粮食,他马维骃敢拿自己祖宗八辈打发誓,自己是真的没有从中贪没一粒粮食。

自己这个位置的俸禄虽然不是太多,但是平日里的花销却是够的。

再加上自己怎么着也是万历二十年壬辰科殿试金榜,往后上升的空间还大的很,所以主动去贪是不会贪的——尤其是当今皇帝的杀性这么重的情况下,那就更没胆子去贪了。

至于平日里对上面的孝敬,还有自己收取一些下面人的孝敬,那能算是贪么?不过是人情往来罢了。只要银子的数额不是太大,想来也不会出甚么问题。

可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自己该调拨给蓝田县的粮食是一粒没少,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蓝田县的县令沈修庭敢贪成这样儿,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你说你贪也就贪吧,起码别饿死人啊,就算是饿死人,你他娘的把首尾处理好了行不行?这他娘的让微服私访的当朝皇帝给抓了个现行,还把老子给连累了!

心中暗骂沈修庭不止的马维骃先是大礼参拜了崇祯皇帝,接着便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等着崇祯皇帝的发落。

崇祯面无表情地瞥了马维骃一眼,最早上奏章报告陕西大旱的正是此人,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能大用一番,不曾想却是一个连治下的县官贪没情况都搞不清楚的蠢蛋,看起来,此人能用,但是也当不得大用,估计弄去当个御史言官什么的倒还不错,主政一方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心中有了计较的崇祯开口道:“明天先主持放粮之事。然后你便陪着朕一起走走看看这西安府。看看你的治下到底是个甚么情况。”

马维骃暗自松了口气。蓝田县的情况,在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里面,就他娘的是个特例,只是不知道皇帝怎么就偏偏选择了蓝田县——真他娘的倒霉到姥姥家去了。

崇祯皇帝吩咐完,便命马维骃退下去休息。至于沈修庭和吴琦这两个倒霉蛋,干脆扔到蓝田县的大牢里面分开关押,等着田尔耕和曹化淳来了再行处理。

等到了第二天,崇祯皇帝依旧是微服,带着马维骃来到了离着蓝田县县衙不远的施粥现场。

远远地看着排队领粥的人群,崇祯问道:“马爱卿看到了甚么?”

马维骃不知道崇祯皇帝问这句话的意思,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启奏陛下,臣看到的是灾民领粥。”

崇祯点点头,嗯了一声后说道:“朕看到的不是灾民领粥。而是一股改天换地的力量在聚集。”

见马维骃虽然躬身应是,但是神奇中却仍有些不以为然,有意把马维骃向着御史文官方向培养的崇祯皇帝便接着道:“自秦开始,传至我大明,一共经历了多少朝代的变迁?除去晋和宋,又有多少是因为民变而引起的?”

马维骃闻言,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事儿不去想的话,不过就是朝代变迁而已。

可是真的按皇帝所说的去想了,才发现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最后都是因为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百姓,才真正的改朝换代的。

一汉当五胡,独以强亡的大汉,是这些百姓先起的黄巾之乱,后来才有的三国。

吊打了全世界的蒙元,也是被起于微末的太祖高皇帝给赶回了草原。

而眼前的这些灾民,和黄巾之乱时,还有蒙元时那些吃不上饭和百姓,何其相像?谁又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造反揭竿而起?

至于东晋南渡和故宋这两个面瓜,根本就是特例,一点儿的参考意义都没有。

见马维骃看向百姓的神色有了变化,心中满意的崇祯皇帝才接着道:“以朕看来,我大明的百姓,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百姓。但凡有一口饭能吃饱,他们便不会选择造反,反而会老老实实的耕种为生。

可是,怎么这朝堂诸公,还有这大明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就看不透呢?非得官逼民反,最后自己也被这些暴怒的灾民给撕成了碎片才满意?嗯?!”

马维骃一时讷讷无言,却听崇祯皇帝接着道:“走罢,咱们去看看这蓝田县施粥,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

其实就在崇祯皇帝和马维骃在说话的时候,远处施粥的大棚下就有人发现了崇祯皇帝和一身官服的马维骃,只是见二人在那里聊天,因此一直没有人过来打扰而已。

现在二人远远地走过来,其中又是崇祯当先,一身知府打扮的马维骃反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知这个像小白脸一般的年青公子才是身份最为尊贵之人,所以那些因为昨天在外放粥而躲过一动的衙役们倒是恭恭敬敬地等着二人过来问话,也没出现甚么中最为常见的装逼打脸情节。

只是等崇祯走近后看到了粥棚下大锅里的米汤之后,心中原本已经压下去一些的怒火却是噌的一声又冒了上来。

看着眼前正躬身等着自己吩咐的衙役,还有躲的远一些,却仍在眼巴巴瞧着大锅的灾民,面沉如水的崇祯开口问道:“每日里放粥,便都是这样儿的?”

因为一直放粥,不在县衙内的衙役们虽然躲过了昨天的一劫,却也知道县衙都被一些丘八们给围了,据说后面还传出来不少的惨叫声。本来就忐忑不已的衙役们现在听面前的贵公子这样儿一问,吓的更是不敢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才有一个班头模样的衙役站了出来,先是作了个揖,接着才躬身道:“回公子爷的话,这粥有时候稀些,有时候稠些。若是赶上县爷心情好,这粥便稠一些。至于平日里,大概也就是现在这样子罢。”

崇祯的怒火一忍再忍,却是终于忍耐不住,抬脚便踹向了旁边儿的桌子,怒喝一声道:“狗官欺朕刀不利耶!”

哐当一声响,上面摆着一些破碗的桌子终于没有稳住,倒在了地上,便是连桌子上的一些破碗,都有不少被摔了个稀碎。

离的近的衙役们和灾民却是听的清楚,“朕”这个字,自打始皇帝之后,平日里有谁敢用?再看看跟在眼前这位贵公子身后仿佛受气的小媳妇一般的知府大人,谁还不知道这是皇帝亲至?一时之间,粥棚下放粥的衙役和离的近的灾民,便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只是离的远一些的灾民,却是只能看见这位贵公子一脚踹倒了放粥的桌子,顿时便有些鼓嗓了起来。原本这粥虽然稀了点儿,可是好歹也是有口喝的,若是连这点儿东西都没有了,那自己这些人怎么办?都等着饿死吗?

想到这里,这些灾民望向崇祯的眼光也是多多少少地带着不善。

护卫在崇祯身边的方正化和朱刚本来就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见状赶忙招呼一声:“护驾!”,先是发了召唤京营的信号,接着又招呼随行的内厂番子和锦衣卫将崇祯皇帝团团围了起来。

只片刻功夫,离的本来就很近,只是处于戒备状态的京营士卒,便已经将这一片小广场一样儿的地方给团团围了起来,更有一队百户所的士卒快速地跑到崇祯身边,围在了锦衣卫的外围,将崇祯皇帝和灾民们彻底隔离开来。

随着不断有京营士兵冲过来,口中还不停地喊着护驾,便是远一些灾民,此时也知道了这踹倒桌子的年轻公子,正是当今皇帝微服私到这儿了。

虽然这些等着放粥的灾民们万分地搞不懂为什么皇帝为什么要把桌子踹倒,但是周围围着的士卒却不是闹着玩的,因此心里再有不满,也只得强压下去,跪倒在地后山呼万岁。

这些灾民的心里不清楚,但是带着士卒一起围过来戒备的张之极只是看了一眼煮着粥的大锅,心下便如明镜一般了。

这他娘的,与其说是放粥,不如说是放水,里面掺上几粒米而已。这么一碗粥进了肚,不过是一泡尿的功夫,人就得接着饿!好一个蓝田县知县!这种情况下皇帝要是不暴怒,那才真是奇怪了!

果然,就见阴沉着脸的崇祯皇帝先是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相对完好的碗,又拿起勺子在锅中捞了半天,才捞够了一碗米。

接着,崇祯皇帝又随手捡了根筷子将之插在碗里后,这才红着眼睛,盯着筷子道:“传朕的旨意,命锦衣卫缇骑散开去监管放粮。放出来的粥,必须插筷,筷倒人头落!不管是哪个州哪个县,有一根筷子倒了,饿死了一个百姓,朕就要他们的脑袋!九族的脑袋!”

由于这段话已经是接近于嘶吼出来的,附近的百姓和衙役们又有哪个听不清楚的?一时之间,百姓们倒是先议论起来了。

“咋样,俺就说吧,都是这些当官的胡来,皇帝咋可能不管俺们呢?”

“明君!明君啊!”

“这下子好了,终于不用再饿着肚子了!”

“我说刚才怎么有一道金光闪过,原来是天子到了,难怪,难怪。”

听着附近百姓的议论,崇祯却是大吼了一声安静后,接着大声道:“朕,今天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完,也不理会好奇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崇祯接着吩咐朱刚道:“去将沈修庭带来。还有,准备刑台,朕今天就在这儿活剐了他!”

朱刚躬身道:“臣遵旨!”接着便命人去准备刑场刑具,又命人去大牢中提了沈修庭到这个小广场上。

原本已经安心等死的沈修庭见不是一刀了事,反而把自己向木头架子上绑,心中大骇之下,却是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大喊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罪臣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阴沉着脸的崇祯皇帝却是理都不理他,连命人卸了他下巴这种事儿都没吩咐一声——你他娘的给老子叫,有种你咬舌自尽,反正死不了!

不行不说,锦衣卫里边儿的人才多的是,而且十分好学。

自从上一次在建奴围困京城的时候崇祯皇帝吩咐锦衣卫的人活剐了豪格,打那以后,锦衣卫里就有不少人去向大理寺和刑部的高手门专门请教过如何凌迟这门手艺。

朱刚见手下之人已经把沈修庭捆好,便躬身对崇祯道:“陛下,人犯已经准备好了。”

崇祯阴沉着脸道:“再去寻几条狗来。”

这一番,却是耽搁了近半个时辰——饿急眼了的灾民还能让狗子活下来?不少都被打死吃了肉了!

等朱刚手下的锦衣卫翻遍了整个蓝田县城才找到四五条饿的眼睛发绿的狗子之后,崇祯皇帝便死死地盯着沈修庭道:“活剐了这王八蛋,呆会儿连骨头都要敲碎了喂狗!”

听到崇祯的吩咐,朱刚躬身道:“卑职请亲自行刑。”

待崇祯点头同意后,朱刚便狞笑着对沈修庭道:“孙子诶,爷爷今儿个亲自伺候你丫的!”

说完,却是快步上了刑台,也不知道从身上哪里翻出来一把单刃小刀,便揪起了沈修庭的眼皮,一刀割了下去。

两只眼皮割完,朱刚却是一拳打在了惨叫不止的沈修庭的肚子上,待沈修庭闷哼的时候,才狞笑着道:“孙子诶,你丫可得睁大了眼睛瞧着,爷是怎么把你丫给片成京城烤鸭的!”

远处围观的百姓虽然听不到朱刚在说些什么,但是这又是割眼皮又是打肚子的动作却是看的分明,一时之间叫好声不绝于耳。

颇有些人来疯潜质的朱刚此时连面色都有些潮红,一边儿动手剐人,一边儿喘着粗气对沈修庭道:“听着了吗?瞧瞧,爷这手艺,可是整个蓝田县的百姓都叫好的!”

第二百零九章 半夜截杀

等活剐完沈修庭,时间已经慢慢儿地到了下午,太阳都已经往本边儿落去。

这回,蓝田的灾民总算是吃上了一碗又浓又稠的粥。虽然比不得蒸干了的干饭,但是好歹也比清水强了。

而且当朝皇帝还亲口许诺,等过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有人安排青壮去上工,不管干什么,都有工钱和管够的饭吃。

一时之间,两万多的灾民算是安稳了。原来还有些浮动的人心,此时已经彻底地安定下来,再没有人去想些有的没的,只等着官府来组织人手开工了。

至于干什么,这些人根本就不关心,哪怕是挖矿,哪怕去开山,只要能吃饱饭,谁在乎呢。

蓝田的事儿,就算是解决了,但是崇祯皇帝有意不放过马维骃,干脆又带着他穿过咸宁县,向着长安县而去。

途经咸宁县的时候,马维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要是再让崇祯皇帝发现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自己干脆把脖子一抹,或者自己找个地方悬梁自尽算了,若是惹得皇帝暴怒之下把自己给剐了,想想都可怕。

不过万幸的是,虽然咸宁县的灾民不比蓝田少,但是情况却比蓝田县好多了。就算灾民一样儿的面带饥色,可是一路行来,却也没有看到真个有人饿死了。

因此上,虽然崇祯皇帝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是总是没有再出其他的妖蛾子。光这一点,就让马维骃暗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生提拔提拔咸宁县的县令。

然而马维骃并不知道什么叫墨菲定律,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亲切地问候提出这条定律的人十八代祖宗。

越他娘的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

崇祯皇帝有意折腾,反正有驿站不住,有客店也不住,就专挑小路走,或者干脆挑树林边儿上露营。

只是夜路走多了终遇鬼,崇祯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总会遇到点儿什么意外的事儿。

就在长安县外的小树林外,崇祯皇帝拔弄着面前的一堆篝火,问马维骃道:“从马爱卿到到蓝田县,再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不知道马爱卿有何感想?”

马维骃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只觉得百姓何辜?当逢遭此大难,却还有人于其中上下其手,臣无能,贪腐之辈不能察,受苦百姓不能救,臣惶恐,待安定了西安府后,臣自当向陛下提交辞呈,就此归乡,不问朝堂。”

崇祯呵呵笑道:“这就完了?”

见马维骃语塞,崇祯便接着道:“你是一个臣子,却不是一个好官。”

马维骃不解,一个好臣子如何不是一个好官了?自己虽然迂腐了一些,在抚民安民上也蠢了一些,但是自问还算是勤恳,不曾懈怠,又怎么能不算是一个好官?

崇祯见马维骃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望着自己,崇祯便呵呵地笑道:“为官者,有清官,有贪官。官字两张口,上下其手。

马爱卿以为朕喜欢每日里杀的人头滚滚么?

朕也不喜欢杀人。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杀了,朕心亦有不忍。

但是,马爱卿知道为什么朕自御极以来,便不断地诛三族,诛九族,在塞外时还亲自下令屠灭了数十个部落?要知道,数十个部落,几万人,便是襁褓里的婴儿,朕也不曾放过。”

马维骃闻言,心中先是一惊。崇祯皇帝在草原上杀的人头滚滚,这谁都知道。便是明发天下的诏书里面,也是提到了“林丹不臣,朕亲讨之,族灭十余。”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听到了崇祯皇帝亲口说自己下令连婴儿都不放过,还是十多个部族这种话。

这很是打击了自己的认知。毕竟自从自己束发就学以来,所学的便是“兵者,凶器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或者是“国虽大,好战必亡”,怎么到了当朝天子这里,一切都变了呢?

崇祯却是不管马维骃在想些什么,接着说了下去:“在大明,朕杀的全是些贪官,而且是害民的贪官。在草原,朕屠杀的是异族,是蛮夷。

异族蛮夷之辈,若是以后融入我大明,为我大明子民,朕当然视之如一,可是现在,这是不死不休的国战,那些狗屁不通的酸儒不过是读了几本书,便成天的叽叽歪歪的,仿佛朕杀的是他们的亲人一般。

可是他们就不能想想,朕若不杀光这些蛮夷,等到蛮夷来杀我大明百姓的时候该怎么办?靠着几句圣人教化,大国胸怀,能退敌吗?

至于这些贪官,更是可笑至极。朝堂上有多少官是贪的?朕又杀了几个?他魏忠贤贪不贪?他崔呈秀贪不贪?他温体仁和施凤来又贪不贪?可是朕杀了他们了吗?

朕所杀的,又有哪个不是贪腐无度而且害民的混账?

在朕看来,贪点儿钱,没什么。但是不能害民。前唐时太宗皇帝说的好,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害民之辈,一旦逼反了百姓,便是天下大乱之势。马爱卿,你说,朕能容得他们?”

马维骃却是深恨自己为什么要长了这么一双耳朵了。皇帝的心思说给一个臣子听,其实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外面有一点儿传开的风声,这臣子多半便活不成了。

只是如今听也听了,纵然此时额头上开始冒汗,却也不敢去擦一下,只得站起来躬身道:“臣今日方知陛下苦心。”

崇祯却摆了摆手,笑着道:“扯远了。刚才朕说你是一个好臣子,却不是一个好官,也是有原因的。

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若是能让这西安府大治,哪怕是天灾之时也没有灾民饿死,那你便是一个好官。

然而你恭敬忠心是有的,治理地方的能力却不足。因此,朕才说你是一个好臣子,而不是一个好官。

此间事了以后,你也不要辞官,进京做个御史大夫吧。替朕出去走一走,好好看一看这天下,看看还有多少像蓝田县一样的地方。

朕许你用锦衣卫和驿站的速报,将这些事密报给朕知晓。”

马维骃暗暗咽了口唾沫,今天这事儿已经由不得自己了,皇帝说的这一番话已经把自己强行给绑了上去,自己以后也只有安心做一个帝党,或者说现在的阉党。若是有一个不字儿,只怕要不了明天,大街上就该多出一具尸体了。

心中纠结了一番后,马维骃只得拱手道:“臣多谢陛下垂青,定然不负陛下之厚望。”

崇祯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先休息。明儿个还得到长安县看一看。”

马维骃正要拱手应是,却听远方传来一声高喝:“快,截住了这小子!”

崇祯皇帝皱了皱眉头,低声问快步赶过来的朱刚道:“出甚么事了?”

朱刚躬身道:“启奏陛下,前方有几个汉子在追杀一个少年郎。那少年兴许是看到了此处的火光,正在往这儿奔来。”

崇祯嗯了一声,心道这他娘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出门必然有事儿的光环?老子不过是随便挑了个小树林子,还他娘的能遇上半夜追杀这种事儿?莫非被追杀的这少年身上有什么秘宝?或者是武功秘籍?再者是藏宝图?

颇感兴趣的崇祯皇帝道:“放他们过来有没有问题?”

朱刚咧嘴笑道:“陛下放心,不过是几个没有弓弩的强人罢了,便是再多一些,也不成问题。”

崇祯嗯了一声,便道:“放他们过来,朕可是好奇的很。”

朱刚又拱了拱手道:“陛下放心,卑职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去安排外围潜伏的锦衣卫,示意放这些人过来。

果然不出崇祯皇帝的所料,那被追杀的少年果然一路向着这边儿跑来。

崇祯也不禁心下吐槽,你丫下一步是不是该喊救命了?

果然,那少年一边儿跑,一边儿喊道:“救命!”,只是刚喊了一声,却又接着喊道:“快跑!后边儿的人手里有刀!”

崇祯皇帝的嘴角抽了抽,却是喊道:“你过来!我这里有些护院家丁!”

那少年闻言大喜,便一路喘着跑来了崇祯皇帝跟前不远站住。

看着眼前气喘吁吁,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的少年,崇祯皇帝好奇地道:“那少年,你是何人?为何有人追杀你?”

那少年此时的喘息已经慢慢地匀了一些,闻言便直起身子,拱手道:“见过公子。在下姓陈,名足奇,原籍山西人士,天启五年进士。长安县令陈正之子。在下因在外游玩,遇到了强人,这才跑到了这里。”

马维骃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看起来皇帝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官。自己的治下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这些强人能如此横行了?

崇祯皇帝却是先瞥了马维骃一眼,这才淡淡地开口道:“无妨,到了本公子这里,你就安全了。”

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却听着一声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

崇祯见正是追杀这个名叫陈足奇的强人们赶了过来,便笑道:“怎么着?话还不让人说了?说说看,为什么追杀这位公子?”

毕竟当皇帝当的久了,又是带后厮杀过的皇帝,气度大异于常人,虽然身边仅仅站了四个护卫,却依然令人不敢小觑。

那几个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为首之人才开口道:“小的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来路。但是小的拿人钱财,便要替人消灾,只要这小子死了,这事儿也就了了。公子切不可自误。”

哟,还他娘的讲江湖道义?身为当今世界上最大社团扛把子的崇祯皇帝却是恶趣味上来了:“小爷问你们话呢,让你说别的了?说说,到底为什么追杀他?若是这小子的不是,小爷便把他交给你们!”

为首的杀手沉声道:“知道的多了未必是甚么好事!公子身边这四个护卫,还有一个管家,能挡得住在下身后这十来个兄弟么?”

崇祯笑了笑,接着道:“怎么,仗着人多,吃定小爷了是吧?!”

为首的杀手嘿嘿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在下的人多,却是不争的事实。若公子一定要保住这小子,呆会儿厮杀起来,却是要小心刀剑无眼!”

听着这杀手口中的威胁,崇祯皇帝笑道:“那也行,今儿个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多!”

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站在崇祯皇帝身侧的朱刚和方正化便同时吆喝了一声。

随着旁边儿的地上,树林子的边儿上,草丛里,影影绰绰地站起来了一群人,十来个杀手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刀。

今天这事儿麻烦了,这些人的打扮都是大明卫所的士卒打扮,也不知道这个在这里歇息的贵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居然有百十个卫所的兵丁在护卫。

更让这些杀手胆寒的,就是这些卫所士卒里面,不少人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自己这些人。

为首的杀手倒也果断,大喝道:“撤!”,便想率着这十来个杀手杀出去。

被追杀的陈足奇一看这贵公子有卫所士卒护卫,便是身份不明,想来也不会是自己那些对头一伙儿的,当下便喊道:“求公子拦下他们!他们把家父长安县令也杀了!”

崇祯眉毛一紧,喝道:“拿下!”

锦衣卫的护卫闻言,便将手中的弓箭指向了这些杀手的下三路,略一瞄准,便直接射了出去。

等到杀手们都因为腿部受伤倒地后,锦衣卫中的校尉们便快步赶上前去,伸手捏住杀手的下巴,略一用力,便都给弄得下巴脱臼。随后,又用手去杀手门的口中寻摸了一番,待从牙齿中掏出一粒豆大的药丸后,这才将杀手们捆好,带到崇祯面前复命。

崇祯冷着脸道:“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带头的杀手却是极为硬气地哼了一声,回道:“没人指派,为了私仇。”

崇祯厌恶地摆了摆手,对朱刚吩咐道:“交给你了,问清楚前因后果。”

朱刚躬身道:“是。”

待朱刚带着几个杀手到一边儿炮制之后,崇祯才望向了被追杀的陈足奇:“你也是个不老实的,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百一十章 有钱了不起啊

陈足奇闻言,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若是眼前这位公子爷是忠于大明,忠于皇帝的勋贵之后,那一切都好说,万一要不是,那今天这事儿就麻烦大了。自己一身的血仇能否得报先不提,光是自己所掌握的这一身所学,只怕也要就些葬送。

单单自己一死倒也没什么,可是好不容易才学来的这些能救大明百姓的学识,却是万万不敢有损的。

崇祯眼见陈足奇的表情纠结万分,心中也明白这家伙一定是有甚么顾虑,便故意道:“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一会儿本公子的护卫也能问得出来。”

陈足奇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几乎没有死角能让自己再跑出去,只得拱手道:“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崇祯恶趣味发作,便四十五度角仰天道:“本公子乃是当今英国公家的小公爷,不知道陈公子现在是不是能说了?”

一旁站立着的张之极和马维骃都是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尿意。这皇帝也太恶搞了。据说,只有汉朝的太子才喜欢冒充勋贵子弟,没成想这位爷也好这一口。

一听闻是英国公家的小公爷,陈足奇便将自己自己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英国公家的小公爷可是随着天子北征大漠的,而且英国公一系从成祖皇帝到现在,名声便是不错,倒也可以让人放心。

念及于此,陈足奇便作揖行礼,对崇祯道:“学生见过小公爷。”

演戏要演全套这一点,崇祯皇帝还是知道的。当下便也对着陈足奇拱了拱手道:“现在陈公子可以详细说说了么?”

陈足奇苦笑一声,对崇祯道:“回小公爷,学生确实是长安县县令之子。家父也确实被方才那些人给暗杀了。如今我陈家满门,也只剩下学生一人。

至于原因么,其实还是钱给闹的。

家父身为长安县县令,为了这次的放粮赈济百姓一事,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那些与东南豪商有关系的大粮商。”

崇祯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瞪了一眼马维骃后才对陈足奇道:“堂堂朝廷命官,也有人敢暗杀?就不怕事后九族尽诛?”

陈足奇道:“这长安县上上下下俱都被那些粮商买通了,若不是家父寻了长安县的锦衣卫百户,只怕十成粮食里也放不出去一成。

如今家父被他们这些人买通的强人所杀,县衙后院也已经一把火给烧了,若非学生命大,遇到了小公爷,以后也只会报个走水而已,又有谁知道此中详情?”

崇祯正想再说,却见朱刚已经回来了,当下便没有再出声。

朱刚来到崇祯身边后,小声道:“公子爷,都已经问清楚了。”

说完,却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足奇后才接着道:“事情其实还是这小子引起来的。他在东南游学之时,结实了几个西夷,想要跟那些西夷合伙搞什么高产的粮食种子,只是为人所阻,才没有成功。

后来虽然没有成,但是却被人盯上了。正好这次陕西大旱的时候,这小子从东南回来,一边儿跟他爹开仓放粮济民,一边儿又去信给那边儿的西夷,邀他们来长安县搞种子的事儿,所以就被那边儿的大粮商给盯上了。

本来他爹就没贪一粒粮食,长安县上上下下许多人的好处都受了损,尤其是那些与东南粮商有染的大商户,再加上这小子干的事儿相当于要断了那些大粮商的根基,所以这些人才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他们给灭门了。”

听完朱刚的汇报,崇祯又深深地看了陈足奇一眼。想不到大明还有这样的官,还有这样想着百姓的蠢蛋。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在崇祯皇帝的目光逼视之下,陈足奇先是低下了头,接着又抬起头道:“学生只求小公爷能庇护学生一时,学生不愿意看着大明的百姓饿着肚子。凭什么那些南洋和西夷的野人扔下种子就有好的收成,但是我大明却没有?”

崇祯好奇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弄他们的种子?”

陈足奇道:“并非如此。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所以学生以为,直接引进他们的种子可能不成,但是与我大明本地的种子杂交一番,或许能提高我大明种子的产量。”

卧槽!这尼玛不是后世那个被戏称为大德鲁伊的袁先生一辈子都在搞的事儿么?大明这就有了?老子是不是穿越错了时空了?

怀着这种深深的怀疑,崇祯皇帝道:“可有眉目了?”

陈足奇闻言,却是满脸恨意地道:“怪只怪学生不识人心险恶!学生原本在东南买了块地,试着种过一些,但是风声传出去后便被人给毁了。”

这就难怪了,幸好你今天碰到的是朕啊小伙子,要不然你就得跟着你爹一块儿找阎王报道去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也解释的清楚,为什么大明根本就没有发展过什么杂交的粮食,更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那些高产的粮食早就被人带入大明却没有发展起来——无他,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这种人才可得好好拢络一番,光凭徐光启一个人,想要搞定这些高产粮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老徐现在的重心放在了火器和蒸汽机上面。

但是现在不同了,加上这么一个愿意研究粮食的小德鲁伊,那以后杂交粮食和高产粮食可就算是有了希望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直接对陈足奇道:“方才却是朕骗了你。朕根本不是甚么英国公家的小公爷,朕乃是大明天子。”

陈足奇闻言,却是慌忙跪地道:“草民陈足奇,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果眼前之人是皇帝,那这些一看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士卒便能解释,更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只是片刻时间,便能审得出想要的口供——想必这些人是锦衣卫之人乔装打扮的。

崇祯嗯了一声,道:“起来罢。”

等陈足奇站了起来之后,崇祯又接着道:“明日里,你随着朕一起去长安县。朕倒要看看有什么人这般大胆,你尽管指出来,朕替你报仇。你父亲也算是为国尽忠,等回京之后,朕也会再给你一个交待。”

待陈足奇谢恩之后,崇祯皇帝便吩咐众人继续休息,第二天便要去长安县里。

只是等崇祯等人进了长安县后,却是险些将崇祯皇帝的肺给气炸。

由于长安县的县令已经被人暗杀,整个长安县基本上处于停摆的状态,只有县丞和典史在组织放粮——依然是如同蓝田县一般的稀汤。

崇祯又瞪了一眼马维骃,才问陈足奇道:“往日里也是这般么?”

陈足奇早就被锦衣卫里边儿的给好好给打扮了一番,倒也不虞有人认得出来,凑过去看了一眼,便对崇祯道:“不是,比往里稀的太多了。以前放粮时,虽然不是干饭,但是好歹也是稠的,吃上一碗,也能顶得住半天。但是现在这样儿的米汤喝进肚子里,怕用不了一两个时辰便又会饿了。”

崇祯点点头,便不再出声,直接带着几人又在县城里逛了一番。

正在街上走着,却听陈足奇道:“公子爷,您看那边儿。”

崇祯顺着陈足奇所指的方向望去,却是一家粮店。

崇祯好奇地道:“这粮店便是害了你父亲的?”

陈足奇道:“学生也不知道,只怕也有他家的一份儿。这家粮店的幕后主使乃是本县的县丞,家父虽然说过他几次,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而且由于关系撇的很清,也很难查到他身上。”

崇祯嗯了一声,干脆便带着几人向着粮店走了过去。

一进粮店,便先有伙计过来招呼着。

崇祯转了一番后问道:“伙计,你家这米是怎么卖的?”

那伙计见崇祯衣着气度皆是不凡,便陪笑道:“回这位公子爷的话,小店的米么,五两银子一石。”说着,还将手伸出来比划了一番。

崇祯皇帝却是被气笑了,问道:“现在这米可有这么贵?往常呢?”

伙计笑道:“公子爷想来是不常出来的。往常这米也不过是二两三两银子罢了。可是如今不是遭了大旱么,这米自然就贵了。”

崇祯拉下脸色道:“这不是发国难财么?”

伙计见崇祯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发作,只是陪笑道:“这位公子爷,这米价乃是我家老爷所定的,小的也做不了主不是。依小的看,您也有身份,不差这么点儿银钱的,这米价便是贵了一点儿,也对您老没甚么影响不是。”

崇祯嗯了一声,说道:“说的也是。公子爷又怎么差这么几两银子。只是这银子赚的也没那么容易,罢了,再去其他家店里转一转。”

伙计闻言,双陪笑道:“要小的说啊,公子爷您也不必再转了,其他家的店子里面,只有比小店更贵的,没有比小店便宜的。”

崇祯笑了笑,也不再答话,直接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一路转了七八家店,却是果真如那店的伙计所说,就没有一家更便宜的。哪一家都是五两银子,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

越转脸色越黑的崇祯皇帝对马维骃道:“知道朕要你去看甚么了么?以后,你便代朕去看看,各地还有哪里如同这蓝田和长安一般的。”

刚才已经被吓的肝儿颤的马维骃赶忙拱手小声道:“微臣明白了,必然不负陛下厚望。”

马维骃此时已经在心里感觉自己祖上积德了——这么大的篓子,崇祯皇帝竟然没把自己扒了皮挂在西安府的知府衙门,想必是祖上积德,神仙保佑!

崇祯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直接向着街上最里面的一家店铺走去。

只是这一家店却是让崇祯皇帝感到奇怪万分,不时便有百姓打扮的人从里面拎着些粮食出来,生意看起来倒是比其他家的店好了许多。

崇祯进了店后,便招了伙计过来直接问道:“你家的米是怎么卖的?”

那伙计也是打量了崇祯一番,便陪笑道:“回公子爷的话,小店的米,四两八分银子一石。”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原来是比别人家的米便宜了二分银子,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断地有人来买罢。

崇祯皇帝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一个百姓打扮的汉子在柜台边儿上对掌柜的道:“店家,麻烦您给称一下。”

那掌柜的拿起来称了一番,道:“一两二分五厘。”

那百姓打扮的汉子先是会了账,这才拎着米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

只是崇祯的脸都黑了:“你这伙计莫不是欺我?方才那人拎着的米可也不少了,若按你所说,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两银子罢?”

伙计却是陪笑道:“公子爷莫怪小的,那人必然是有长安县户籍的百姓,所以他买米的价格是三两银子。”

崇祯道:“本公子也有长安县户籍,如何要五两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仔细着你的腿!”

那伙计闻言,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公子爷差这么点儿银子?买不起就去别家!至于小人的腿,也不劳您挂心,只要您觉得能惹得起大明的厂卫,您尽管打断了便是。”

哎哟卧槽,这小子挺硬气啊,崇祯拉住了想要上前的朱刚,淡淡地笑道:“厂卫又怎么了?难道这店子还是厂卫开的不成?”

那伙计看着被拦住的朱刚冷笑道:“您不是长安县本县的人罢?小的看公子也是颇有身价,何必跟这些泥腿子们争这口吃食?奉劝公子一句,这店子可是锦衣卫百户大人特意弄在这儿的,您要是敢动,便尽管动了试试!”

崇祯笑道:“罢了,惹不起,惹不起。”

说完,也不理会那伙计,直接带着人便向外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却听背后传来了那伙计呸了一声后的嘀咕:“打断小爷的腿?有钱了不起啊?什么玩意儿!”

崇祯皇帝脚步顿了一顿,却是黑着脸带人走了出去,也不和那伙计计较甚么。

PS:暴君的离职报告已经通过了,正式离职时间是3月12号,在此之前,还是要好好工作的。

另外,暴君是14号晚上的火车,15号到家。绝不断更,人品保证。16号以后开始加更。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诛九族和夷九族

在大明来说,有钱确实算不得什么。尤其是对于锦衣卫的大爷们来说,有钱?分分钟就能让你变成乞丐。沈万三有没有钱?那是敢跟太祖高皇帝拼财力,对半筑城墙的大财主,然而不也被教做人了?

所以说,光有钱是不成的,那叫土财主。在大明,乃至于后世,甚至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得有人。

有什么人?读书人啊,当官的人啊。

首先你得有读书人为你摇旗呐喊制造声势,别管怎么着,只要能搞来读书人为你吹捧,搏一个好名声,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半了。

再次,你得捧人家读书人,最好是把读书人捧成官老爷。虽然成了官老爷的读书人肯定不会再为你摇旗呐喊,但是他有可能成为你商场上的保护伞。

这个保护伞就很重要了,没有了这把伞的庇护,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不过是肥羊而已——为了避免自己扶植的保护伞把自己当成肥羊给宰了,还要多多扶植自己家族中心,本族的兄弟么,当然就放心的多了。

显然,这家店的伙计就把崇祯皇帝当成了肥羊。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虽然气度不错,但是在这个伙计看来,不过是一头比较不一样的肥羊罢了。

那么,身为天子亲军的百户大人——的店铺里的伙计,骂一个肥羊两句,显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难道肥羊还能把老子鸟儿给咬了去?

只能说拜这个伙计的那一句:“何必跟这些泥腿子们争这口吃食”所赐,虽然崇祯皇帝在听到了他小声的嘀咕之后把脸拉成了黑驴脸,但是仍然没打算把这伙计怎么样儿——不知道这整个大明乃至于草原和辽东有多少人在暗中骂自己是个狗皇帝,这点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看了看日头已经是中午时分,崇祯干脆吩咐一声:“走,咱们先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再去这里的锦衣卫百户所瞧一睢。”

只是等众人吃喝完毕,到了长安县的锦衣卫百户所后,通过半开的大门,正好能看到整个百户所里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其他的人却是都看不到。

这回不等崇祯皇帝的脸先黑起来,朱刚的脸就先黑了。长安县百户所里的人这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若是再被崇祯皇帝抓到什么痛处,只怕锦衣卫上上下下都得跟着吃瓜落。

先行向崇祯皇帝请示了一番后,朱刚便大步向前,一脚踹在了半天的百户所大门上。

只朱刚的腿还没有完全放下,就听“砰”的一声,却是一支弩箭擦着朱刚的腿飞过去,深深地插在了门板上。

远远的,两名身着飞鱼服的校尉手中持弩,眼光死死地盯着朱刚道:“阁下好大的胆子,敢踹锦衣卫百户所的大门!”

朱刚却是冷笑一声道:“谁教你这般拿着弩箭指着上官的?你活腻歪了?”

为首的小旗看了朱刚一眼,登时就有些迟疑起来——毕竟寻常人踹了锦衣卫的大门,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点儿。

这小旗虽然心中有几分相信朱刚便是上官,但是却毫不放松,依旧死死的盯着朱刚,口中却道:“口说无凭,把你的腰牌扔过来,若您真是上官,小的自当赔罪。”

朱刚慢慢地伸手扯出系在腰间的腰牌,又单独将腰牌举起来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东西,这才远远地扔了过去。

那小旗见状,便对身边的校尉道:“你去看看是真是假。”

校尉会意,便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一手举着已经上好弦的弩对着朱刚,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向了朱刚扔过来的腰牌。

等捡起朱刚扔过来的腰牌检视一翻,再三确认上面锦衣卫的独门暗记之后,这名校尉却是干脆地将弩收了起来,对那个为首的小旗道:“京城内千户所百户大人。”

那小旗虽然不知道京城内千户所这个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百户大人为什么有空带着人跑到长安县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但是仍然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请罪道:“卑下不知是百户大人,请大人恕罪。”

朱刚这才冷哼了一声,一起大步进了院中。见那小旗仍然单膝跪地,便哼了一声道:“起来罢。你家百户大人呢?还有,卫所里的人呢?怎么就只看到你们几个在忙活着?”

那小旗先是谢过了朱刚,接着才站了起来,躬身道:“回大人的话,因着昨儿个晚上县衙后院走水,我家百户大人担心有其他的问题,便带着所里的弟兄们过去查看了。”

朱刚又望向了崇祯,见崇祯皇帝点头,这才接着道:“罢了,你们忙你们的。某自己去看看。”

说完,也不理会那小旗,又退出了百户所。

刚才朱刚与那小旗的一番对话,崇祯也听了个大概,等朱刚退出来后,崇祯皇帝便道:“走,咱们也去县衙。”

等到了长安县县衙后院大门处,却见整个县衙早已被锦衣卫的校尉们还有军余团团围了起来。

朱刚又一次亮出了京城内千户所的牌子,也不许人通报,便带着崇祯皇帝等人一起进去了县衙后院。

此时的县衙后院,便是连一丝的余烬也是没有了,一身飞鱼服打扮的锦衣卫校尉们正在忙着清理现场。等发现了朱刚等人后,为首的百户先行走了过来,好奇地对朱刚道:“不知道阁下是?”

朱刚只是把腰牌一亮,待那百户确认之后,便又收了起来,直接道:“这里的事儿,朱某已经听说了。可曾发现了什么没有?”

那百户也不隐瞒,痛快地道:“长安县县令不是死于走水,乃是有人杀人后纵火。幸好残余的骨头上有刀伤,却没有完全烧干净,否则还真不好判定到底是死于他杀还是死于走水。”

不待朱刚说甚么,崇祯皇帝却是先开口道:“查!把昨天晚上那些混账们的嘴挨个撬开,看看到底都有谁主使!”

朱刚闻言,只是躬身拱手应是。长安县百户虽然好奇崇祯的身份,但是却绝口不问——身份比京城内千户所的百户还要高的多,却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这等人的身份不是自己一个百户能好奇的。

崇祯却望向了长安县百户,问道:“这长安县里有家粮店是你的?卖给百姓的粮食就便宜,卖给有钱人的就贵?”

那百户拱了拱手,答道:“回公子的话,那粮店并不是卑职的。我等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要这等营生干什么?

那粮店乃是这长安县县令,借了卑职的名义开的。为的就是让这长安县的百姓还能有买起的粮食。”

崇祯唔了一声,点点头却不再言语。

在崇祯皇帝看来,这长安县县令还真是个人才,提前了几百年就搞出了这种平价粮店——请原谅崇祯皇帝这个历史小白,他根本就不知道常平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只以为是开仓放粮用的。

既然不是这百户,而搞出来这种平价粮店的正主又被人刀砍火烧了,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将这长安县令一家好好收殓,先不要下葬,听候安排。”

那百户好奇地望向了朱刚,朱刚便道:“公子爷怎么吩咐,你便怎么做,保你不会出了岔子。”

既然有了朱刚做保,那百户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接着又拱手道:“只是还有一事,这长安县令家的大公子却是不知去向,火场中也未找到他的尸骸。”

朱刚却是全程参与了昨晚的追杀与反杀,当下便道:“这个不用你管,只要交待好公子吩咐的事情便可。”

长安县百户虽然好奇,却仍旧拱手应是。

崇祯见状,便也不多言,直接起身向着县衙外走去。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崇祯皇帝便对着张之极和马维骃等人:“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大明!”

张之极还好一些,马维骃却是先坐不住了。

先是蓝田县饿死百姓,接着又是长安县县令被人暗杀后焚尸灭迹——偏偏这两个县都是自己治下的!

见马维骃站起来请罪,崇祯皇帝却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朕在蓝田时便说过,等这里的事儿完了,你便去做个巡查御史罢。”

待马维骃又一次谢恩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这回不用像蓝田一样了,反正苦主在这儿,事实也很清楚。城里的那几家粮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抄家问罪。马爱卿以为当如何定罪?”

马维骃思虑半晌,站起来道:“启奏陛下,这些人哄抬粮价,其心可诛,兼之买凶杀官,迹同谋反,依大明律,当株连九族。”

崇祯却是用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马维骃,叽笑道:“为了一己私利,暗杀朝廷命官,而且是灭门之举!这是其一。

大灾年间,哄抬粮价以谋私利,逼死了百姓,到时候若是有百姓揭竿而起,他们便是在掘我大明的根基!这是其二。

马爱卿以为这些人不应当尽夷九族?便是株连九族就够了?”

马维骃硬着头皮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夷九族太过了些。”

崇祯皇帝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问马维骃道:“朕问你,以德报怨,可也?”

马维骃一时语塞,以德报怨的前后句子,自己都知道,但是就算是以怨报怨,也不用夷人九族吧?

所谓诛连九族,就是有犯本人凌迟处死,高祖至玄孙的九代直系亲属,包括旁系血亲,至从兄弟,其祖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凡年十六以上,不限籍之异同,不论笃疾废疾,一律处斩。其女性亲眷,给付功臣之家为奴。

然而夷九族,就是不管年龄大小,下至刚出生的婴儿,上至九十的老翁,更不分男眷女眷,都是一体斩决,一个不剩!这才是真正的斩草除根!

至于再往上,就是灭九族了。凡九族相关人等一体斩绝之外,便是连祖坟也要破坟,开棺,戮尸,凡当地之县志、族志等,一概除其文字,这是属于彻彻底底的从世界上抹去——自从有了这灭九族的说法,到现在还没有人用过,便是夷九族,也根本就没见用过几次。

(夷与诛同,灭为杜撰。考察党勿要见怪。)

如今崇祯皇帝堂而皇之的要夷人九族,这以后的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便是他马维骃,只怕也少不了一个佞臣的称号吧?

崇祯见马维骃语塞,冷笑道:“若是他们九族的婴儿无辜,十六以下者放过,女性亲眷放过。那么马爱卿来告诉朕,被饿死的灾民中,刚出征的婴儿何辜?十六岁以下之人何辜?那些惨死的女子何辜?

若是朕没有调拨粮食赈济陕西之地,那便是朕的罪过。这些人再如何哄抬粮价,总归是能让百姓有那么一丝丝活下去的希望,朕倒也不能怪他们。

可是如今呢?朕调拨了粮食,他们就也从中上下其手,便是杀官之事都干得出来!

如此无法无天之辈,试问,还有甚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马维骃有心再劝,却不知道说些甚么好,只得讪讪地道:“臣愚昧。”

崇祯却是冷笑道:“有道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以朕看来,这审判来得晚一天,便要朕的子民多受一天的苦楚,朕即是等不得。”

说完,也不再理会马维骃,径直开口道:“平北侯张之极!”

张之极当即便躬身拱手道:“臣在!”

崇祯道:“调兵,封锁城门,一如蓝田故例,不许走脱一人。除灾民与运来的粮食能进城之外,长安县不许任何人出入。

另外,接管县衙,通知城中百姓,长安县即日起实行军事管制。先与锦衣卫一起,强征了那几家粮商的粮食,计好了数,放粮赈灾!”

待张之极领命后,崇祯又接着道:“朱刚!”

朱刚也是躬身应道:“臣在!”

崇祯接着道:“西安府锦衣卫暂时受你节制,原西安府千户所千户马军,投入南镇抚司问罪!

长安县中的这几家粮商,抄家,九族之人,无分男女老幼,尽数拿下,等候朕的旨意!”

第二百一十二章 漠北风云起

长安县和蓝田县差不多,说起来,还要比蓝田县更大一些。蓝田县有口二万有余,长安县则近三万。

长安县中大大小小的粮商不多,十四五家总是有的。

然而这十四五家粮店之中,除了一家是由锦衣卫开设控制,所以价格保持了与往常一般的价格之外,剩下的十余家,皆是将米价调为了五两银子一石。

不过,这些粮商也就此倒了大霉了。

若是长安县的县令没事儿,就算是县里的粮价有高有低,哪怕是全部都定在了五两银子,只要能保证长安县的灾民不至于饿肚子,那么也没有什么事儿。崇祯皇帝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十来家粮商而大动肝火。

这事儿坏就坏在了大家伙儿刚刚出钱买通了杀手去把那个不懂事的县令干掉,还来不及庆祝粮价的统一,崇祯皇帝就来了。

当然,现在也不用想着庆祝什么的了,大军接管城防,锦衣卫缇骑四出,按着名单拿人,谁也不用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如果这些粮商在历史上赫赫有名,比如说八大蝗商那种级别的,或者是袁崇焕那个级别的,哪怕是李自成这种级别的,那么崇祯皇帝还有兴趣去亲自审一审,看一看。

如今却是兴致缺缺。

朱刚很有兴趣。

对于朱刚来说,自己身为天子鹰犬,那么就有责任有义务替天子分忧——这些人既然敢挖大明的墙角,让皇帝不痛快,那自己就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痛快的可能性。

所以在被锦衣卫接管了的长安县大牢里面,原本有几个应该秋后处决的犯人享受到了提前处决的待遇,剩下都是几个犯人集中到一间牢房里面,以便于给这十几家粮商腾出地方来。

朱刚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张记粮铺的东家,却是连口供都懒得问,直接伸手抄起沾了盐水的皮鞭就抽了下去,直把张记粮铺的东家抽的惨嚎不已。

待得抽了十来鞭子后,朱刚才看着眼前皮开肉绽的张记粮铺的东家说道:“张老财,说说罢。这里边儿都有谁的事儿。”

张老财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硬气汉子,刚才的好一顿抽,加上朱刚身上锦衣卫的飞鱼服打扮,也让张老财不再报任何的希望:“其他的十几家粮铺,吴记,陈记,吕记,徐记,这四家是主导,尤其是吴记,他家和浙江的吴家有亲,所以奔走最为积极。”

朱刚笑道:“瞧瞧,这样儿多好,您答的痛快,也不用受这些皮肉苦不是?”

顿了顿,朱刚又接着问道:“那这吴记的东家到底想干什么?”

张老财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道,只知道这事儿是浙江的吴家在大量的收粮食,愿意以四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收购。”

朱刚见张才财神色不似作伪,便点了点头,接着道:“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命人将张老财解下来,扔回牢房之后,朱刚便又接着提审了吴记的东家。

一如审问张老财时一般无二的作派,朱刚先是把吴记东家吴有发好一顿抽,接着才问道:“你们长安吴氏,和浙江吴家有甚么关系?”

吴有发平日里富贵惯了,何曾被人这般打过?吴有发觉得若不是自己身上肥肉太多,只怕此时都要被活活抽死了。

生平第一次觉得肥肉是好东西的吴有发好生喘息了一阵子,才对朱刚道:“回禀大人,小人乃是浙江吴家的旁枝远亲,只是因着浙江吴家说是要以四粮银子一石的价格大量收购粮食,所以小人才在陕西等地收粮,至于那边儿要拿这些粮食去做什么,小人也不清楚。”

朱刚接着问道:“吴琦你可认识?”

吴有发点了点头,答道:“认识。数年前小人去浙江时倒是见过一面。只是小人是旁枝,身份尴尬,不如嫡房长公子那般地位尊崇,是以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此番粮食抬价,便有大公子在其实奔走之故。”

朱刚点了点头,命人将吴有发送回了牢房中之,这才回去向崇祯皇帝复命。

得了回报的崇祯皇帝也是头大——怎么什么事儿都和东南那边儿的豪商们脱不开关系,这些傻缺们作死无底线的吗?

本想提了吴琦好好审问一番,只是此人现在还在蓝田县的大牢之中关押,一时间倒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左思右想,崇祯皇帝干脆决定把事情搞大——上万颗人头一起落地总该算是大的了罢?

打定主意后,崇祯问道:“魏忠贤他们现在到了哪儿了?”

朱刚躬身回道:“回陛下,据锦衣卫飞奴传讯,魏公公和田都督他们再有五六天的时间就该到了。”

崇祯嗯了一声,又问道:“之前派去草原的那几人怎么样儿了?”

早已习惯了崇祯皇帝这种跳跃性思维的朱刚再次躬身道:“回陛下,三天前的消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林丹汗的王庭,往东迁了数十里地。”

而出使林丹汗的任一真,正带着随行的十来个蒙古万骑的骑兵还有十来个锦衣卫,站在林丹汗王庭的辕门处等候召见。

等到林丹汗传见的命令之后,任一真吩咐蒙古万骑的骑兵和大部分锦衣卫校尉在外等候,自己则到了两个锦衣卫校尉,无视了王庭中各自传来想要把他斫为碎片的目光,昂首而入王帐。

林丹汗特意仿大元时期设置的札鲁忽赤(断事官)看着任一真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王帐之中,当即怒喝道:“见了大汗,还不跪下!”

任一直却是淡然一笑,昂首道:“某乃天朝上国之使,不拜番邦外族小王!”

札鲁忽赤还没有说什么,这话却是惹恼了站立在一旁的额哲,伸手抓起佩刀,便准备上去砍死任一真这种死太监。

任一真看着额哲一步步的逼近,脸上却是毫无惧色,依旧是面带讥讽之色。随行的两个锦衣卫虽然心中大骂这死太监作死,却一言不发地抽刀在手,将任一真护在了身后。

眼看额哲与两个锦衣卫的火拼就在眼前,一直坐在汗座上不曾开口的林丹汗喝道:“额哲退下!”

额哲闻言,这才恨恨地瞪了两个锦衣卫一眼,还刀入鞘,退在一旁。

两个锦衣卫也是暗自松了口气,退回到了任一真的身后。

林丹汗看着帐中仍旧笑吟吟的任一真,冷声道:“说罢,明朝皇帝派你来干什么?”

任一真道:“奉皇爷口谕,因林丹汗前番不友好的行为,对于我大明和蒙古各族都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我大明。所以我家皇爷说了,命林丹汗进贡羊毛万斤,牛一千头,良马五百匹,以资赔偿。

另外,据我大明所知,提出掳掠百姓建议的乃是令子额哲所为,我家皇爷说了,怜惜大汗止此一子,故而责付西席,要大汗将教导额哲的先生杀掉。”

我他娘的真想立即就砍死你个王八蛋!还有你家的王八蛋皇帝!

林丹汗已经被这个死太监气笑了:“贵便难道不知道你家皇帝在草原上干了什么?要说赔偿,也应该是你家皇帝赔偿我大蒙古才是!”

任一真却是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丹汗道:“那跟我一个奴婢有什么关系?我家皇爷可是说了,要么你林丹汗乖乖地进贡赔偿,要么,我家皇爷便自己带着大军来取!”

林丹汗一时无语,沉吟半晌才道:“贵使远来辛苦,不如先行休息一番,明日再谈,可好?”

说完,也不管任一直是否同意,林丹汗直接吩咐道:“来人,带大明的使者下去休息,派人好生护卫着,不许有一点儿差池。”

等到任一真跟着安排的人下去休息之后,林丹汗看着帐中各人的神色,心下突然一阵的疲惫。

对于这些头人,那颜,林丹汗只觉得这就是一堆堆的烂泥,根本就没有糊的必要了。就算是强行把他们给糊到帐篷上,只怕也撑不了三天的时间。

眼见这些头人还有那颜都是低头不语,林丹以手抚额道:“怎么了?都哑巴了?说说看,今天这蛮子皇帝的使者说的,该怎么办?”

札鲁忽赤思勤沉吟半晌后先开口道:“大汗,汉人皇帝的要求,未必就是死的,一切都还有的谈。若是一口回绝,只怕明朝人的皇帝也不会答应。”

向来在心中亲近建奴的额哲瞪了一眼思勤,开口道:“父汗,儿子以为我们应当继续东迁,和大金国合兵一处,来日再南下中原。”

思勤看着额哲,却是冷笑道:“然后呢?我们以后就成了女真野人的奴才?我们也要和那些科尔沁的叛徒一般,被女真野人编为什么蒙古八旗?只怕黄金家族的脸面都要被我们给丢光了!”

“那我们靠向了明人,就不丢黄金家族的脸面了么?”说完,额哲不再理会思勤,直接对林丹汗道:“父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这一次应了蛮子皇帝的要求,只怕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满足蛮子皇帝的胃口?”

不得不说,额哲对于林丹汗的心理把握的十分到位,现在林丹汗心里现在也逐渐偏向于和大金国结盟。

若是明朝以前的皇帝,自己要岁赐,多少都能要到一些。哪怕是纵兵进关劫掠一番,只要事后说些好听的,姿态放的低一些,那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至于死了多少人,那不是上位者该考虑的事情。

然而现在的明朝皇帝明显不一样,现在的这个狗皇帝摆明了就是要借自己的手去制衡大金国,而且吃不得亏,杀性太重。

想到这里,林丹汗不禁打了个冷颤。故老相传,这样儿的皇帝,曾经在大明出现过好几个——可恨的是,自己就碰上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正想着,突然间就听有人报告:“启禀大汗,大金国有使者到。”

林丹汗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吩咐道:“带进来罢。”

等使者进入王帐之后,先是依着规矩给林丹汗行了礼:“大金国使者戴磊,参见大汗。”——对比明朝蛮子使者的作派,建奴使者明显赢得了王帐里所有人的好感,让人不得不感叹,同样是汉人,大金国的汉人就是比大明朝的汉人要可爱的多了。

林丹汗看着使者,淡淡地道:“贵使远来辛苦。”

戴磊躬身抚胸道:“听闻大汗与明朝蛮子皇帝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事,我大金国大汗十分关心。在下奉我家大汗之命,来和大汗商量结盟之事。”

林丹汗笑道:“结甚么盟?本汗与大明自有盟约,又如何轻易背叛?”

轻易背叛?若是不轻易,你是不是就会背叛了?戴磊一边儿吐槽,一边儿对林丹汗道:“大汗如何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现在不是我大金国势大,而是明朝的蛮子势大,若是你我两家再不结盟,我大金国坐拥辽东之地,还没有什么,大汗又如何自处?

再向北迁,便是当年的匈奴,也不会再向北了,难道大汗还要重走一遍西征之路么?”

林丹汗轻笑一声,道理老子是知道,但是你他娘的不给好处,就想跟老子结盟?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贵使也是汉人,岂能不知,只要本汗服个软,以后还是一般,在这万里草原上坐北面南,何必要和你家大汗结盟,受你家大汗的制约?

再者说了,你家大汗的日子也不好过罢?”

戴磊轻笑一声,再次躬身道:“大汗所言极是,我大金国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只是,大汗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我家大汗说了,只要大汗愿意结盟东迁,共同向明朝蛮子的山海关一带施压,便绝不插手察哈尔部的事情,大汗仍然是一言九鼎的蒙古大汗。便是大汗想要再复黄金家族的荣光,也是指日可待。”

林丹汗只是嗯了一声,依旧是模棱两可地道:“本汗知道了。贵使远来辛苦,还请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谈?”

戴磊也知道,能谈到现在这个情况已经算是不错了,再谈下去,只怕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便躬身道:“就依大汗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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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到底谁能杀了谁

送走了两拨使者之后,林丹汗看着额哲道:“额哲,之前咱们刚刚返回来的时候,可是你建议本汗留在这里的,现在怎么又想要东迁了?”

额哲闻言,躬身抚胸道:“回禀父汗,当初咱们刚刚返回的时候,可以说是立足未稳,向东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孩儿心中也不清楚。

如今却是蛮子皇帝欺人太甚,杀了我们的牧民和牛羊不说,现在还要我们赔偿他们的损失。

如果我们现在咽下这口气,只怕他们以后会要的更多。

而向东就不一样了。

原本儿子便是想要吓唬一番蛮子的使者,不成想今儿个辽东女真的使者也来了,而且条件听起来还不错,咱们察哈尔部,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人修生养息一番。”

林丹汗嗯了一声,又转问札鲁忽赤思勤道:“本汗最睿智的断事官,你怎么看?”

札鲁忽赤思勤思虑再三,终于按下了很想回林丹汗一句老子不看的冲动,躬身道:“大汗,奴才觉得,咱们还是留在这里更好一些。

明朝蛮子的皇帝要的,不过是一些牛羊罢了,但是这里的水草,却远不是辽东那里能比得上的。

至于女真野人,他们胜得一时,却胜不得一世。旁的不说,以明朝蛮子皇帝的作派,他又怎么会长久放任那些女真野人乱跳?

真有一日蛮子皇帝平定了辽东,若是发现了我察哈尔部与那些女真野人有往来,只怕到时候麻烦更大。”

林丹汗闻言,便问道:“刚才那女真野人的使者也是说过,唇亡齿寒。若是女真野人真个被灭掉,那蛮子皇帝会不会把目光转向咱们察哈尔部?”

思勤想了想,回道:“奴才以为不会。首先就是,那蛮子皇帝肯定不会轻易地就灭掉辽东的建奴。”

林丹汗却是来了兴趣,哪个蛮子皇帝不想怼死建州女真那些叛徒?现在的蛮子皇帝不会轻易地灭掉他们,难道还会养着那些建州女真不成?

思勤见林丹汗颇为感兴趣的样子,又小心地斟酌一番后才道:“大汗,奴才最近也一直在关注着明朝蛮子那边儿的情况。而且听蛮子那边儿来卖盐的商队说,明朝蛮子国内现在也是多处大旱,蛮子皇帝忙着出巡,赈灾,而且杀了好些贪官甚么的。”

林丹汗示意思勤继续说下去:“那和建州女真有什么关系?”

思勤道:“蛮子皇帝此时还在出巡,说明他更关心蛮子百姓的生死,只怕,他还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清理一番大明的上上下下,等到都处理妥当了,他才会去灭掉建州女真。

而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会短,怎么着也得有个五七八年的时间。

到时候,他蛮子上上下下一条心,又怎么会把辽东的建奴放在眼里。”

林丹汗闻言,便接着道:“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也就是这五七八年的时间?”

思勤躬身道:“大汗英明,奴才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大汗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统合蒙古各部,到时候也未必不能南下与那蛮子皇帝一较高低。”

林丹汗却苦笑道:“睿智的札鲁忽赤,本汗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个五七八年,到底是多久?五年?七年?还是八年?倘若到时候咱们还是争不过蛮子皇帝,又该怎么办?”

思勤想了想,回道:“大汗,不管是五年还是七年,总之蛮子皇帝一时间想要平定蛮子国内,再去灭掉建州女真那些野人,时间肯定不会短就是了。

大汗要做的,就是尽快的统合蒙古各部。

咱们不一定要五年或者七年统合完成,只要比蛮子皇帝平定他大明国内的时间早一天,咱们就算是赢啦。到时候不管是南下牧马,还是向辽东靠拢,到时候都是由得咱们自己选择了。

至于真个辽东被灭,咱们又争不过蛮子皇帝,其实也好办。

汉人最强盛的时候,匈奴和突厥都争不过汉人,但是他们向西迁移后,照样有大片的土地,多多的女人,前辙在前,咱们到时候还有最后一条退路不是?”

就连额哲,也不得不承认思勤说的有道理。而且从理智上来说,额哲本身也不想向辽东靠拢。

辽东那破地方一到冬天就苦寒无比,白灾冻死牛羊是常事儿,远不如现在的王庭之所在,向东可靠拢建州女真,向南可直击蛮子的宣大之地,向西还有匈奴和突厥人走过的西征之路能退,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风水宝地了。

林丹汗此时却开口道:“那咱们明白怎么回绝建州女真野人的使者?直接回绝?”

听着林丹汗口中犹豫不定的意思,额哲便道:“咱们应了又何妨?又不是应了就要向辽东去。若是一定要咱们去辽东,那就让他黄台吉小儿亲自来谈嘛,区区一个使者又怎么能做得了这么大事儿的主。”

思勤却接话道:“大汗,咱们先别管明儿个怎么回绝,只怕当务之急,是派兵去保护好那些建州女真野人的使者,还有要严密隔开蛮子的使者。”

林丹汗被思勤左一个女真野人的使者,右一个使者蛮子的使者搞的头疼,便抚额道:“他们两家不是分开安置的么?还会有甚么问题?尤其是建州女真野人的使者,他们自己又不是没带着护卫过来,怎么还要本汗派兵前去保护?”

思勤躬身道:“启禀大汗,奴才最近想着,想要打败敌人,就先要了解敌人,所以,奴才很是读了一些汉人的书籍。

依据汉人书籍中的记载,他们曾经有个叫班定远的人,率领几十个汉军,在西域的一个王国里,也面临着跟今天相同的情况,那个叫班定远的人,就带着自己的三十多个随从,杀了匈奴的百余个使者,最后还封了侯。”

这他娘的,三十多人杀一百多人,你们汉人这是在炫耀自己那个一汉当五胡的说法么?本汗可也是你们口中的胡人罢?林丹汗的思路明显有些跑偏。

待回过神来之后,林丹汗道:“好,就依札鲁忽赤之言,派出两个百人队去分开监视保护他们。反正他们各自才带了二十来个人,谅他们也翻不起甚么风浪。”

依着林丹汗这种开放式花园一般的王庭,建奴使者也来了的消息,还没有等林丹汗安排监视保护的百人队到位,就已经传了明朝使者的耳朵里。

为此,此行的正使,任一真任大太监,还特地召集了随同的锦衣卫和蒙古骑兵的首领商议一番。

看着眼前锦衣卫的总旗苗守陌的臭脸,任一真道:“我说苗总旗,您那张脸就不能换个表情啊?还有,这事儿到底怎么说?咱们能不能像前汉时的那个班什么来着的家伙那么干?”

苗守陌面无表情地道:“干呗,反正这回您是正使,您说咋办就咋办。还有,那个班什么的,叫班超班定远。”

任一真虽然不爽苗守陌此时的表现,却也只能强自压了下去,耐着性子道:“老苗,这回由咱家主使这事儿,乃是皇爷钦定的,又不是咱家主动跳出来抢了你们锦衣卫的,你有火向咱家发算什么?

再说了,就算是你要冲着咱家发火,等咱们回去了再发成不成?好歹现在咱们得先完成皇爷的交待吧?”

苗守陌嘿了一声,向着任一真拱手道:“任公公勿怪。苗某保证会与您通力合作。”

说完,却是不理会任一真的反应,直接对蒙古万骑的什夫长苏合道:“今儿个咱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那边儿的什人队也别想些有的没的,先弄死了建奴的那什么狗屁使者才是真的。”

苏合回道:“放心,咱们都是天可汗最忠诚的鹰犬,你们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帮助自己的兄弟弄死敌人,只会得到长生天的奖赏。”

任一真见两人都表了态,当下便击掌道:“干了!你们二人这就去准备,咱们直接强袭那狗建奴的营地!”

苗守陌看了任一真一眼,问道:“任公公就这般肯定那林丹汗会任由咱们去杀了建奴的使者?搞不好,他放任林丹汗的使者来杀咱们才是真的!”

任一真嘿了一声后笑道:“今天林丹汗没跟咱们翻脸,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他不会放任咱们去杀建奴的使者,但是他更不敢看着建奴的使者来杀咱们!

还有,你们立即准备,咱们现在就去!”

苗守陌深深地望了任一真一眼,这才觉得这个死太监当真是有点儿本事的。当下便拱手道:“好。”

苏合却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摸着脑袋道:“杀人放火不应该是在晚上么?这大白天的,只怕是不好下手罢?”

任一真道:“咱们知道那个班定远的故事,建奴那边儿的使者也是个汉人,这王八蛋想来也是知道的。倘若等到晚上,就说不好到底是谁杀谁了。

再者说,若是林丹汗也想到了这一节,反而派人严密地把我们和建奴使者给隔开围住,到时候就更没有杀掉他们的指望了。”

苏合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若是咱们大白天的就去杀了建奴使者,就不怕激怒了林丹汗,使得他彻底倒向建奴?”

方才还颇为看不上任一真这个死太监的苗守陌却是开口解释道:“辽东苦寒,他林丹汗未必愿意去。而且这里不管是向东,向西,还是向北,都是方便至极。

若是到了辽东,向东有建奴,向北有扈国公的锡伯八部,到时候我大明和顺义王还有卓里克图汗再从西边儿压过去,只怕他林丹汗到时候就成了一个死汗了。”

苏合挠了挠脑袋,说道:“这里边儿的弯弯绕可真多。不管了,反正咱们都是一起杀过人的,这回杀人,咱们也在一起便是了。”

正所谓是人有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任一真这种缺德带冒烟的死太监想着先把建奴的使者给怼死算球,建奴的使者戴磊,也在得到了明朝使者比自己更早一步来到林丹汗王庭的消息。

一般来说,只要是叛徒,就一定会比普通的敌人更死心塌地的盼着自己原来所在的一方倒霉,最好全死光光了才好——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投敌做了叛徒的举动是正义的,是符合历史潮流的,是促进了民族融合的。

所以身为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戴磊觉得自己幸运无比。

在蛮明的时候,自己空有一身所学却不得施展,屡次进士都不得中,只有被大金国的大汗简拔于微末之后,才就是青云得志,不至于埋没了自己一身的才华。

而且自从范文程和宁完我莫名其妙地消失后,自己也慢慢地受到了大汗的重视,开始展露头角,如今更是被派来出使林丹汗。如此信任,自己当真要披肝沥胆以报大汗厚恩才是!

倘若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自己知道了,那如何不得为大金国,为了大汗考虑?史书上可是记载过班超班定远在西域干过什么事儿——倘若明朝蛮子的使者也知晓这一节,怕不是会影响了大汗的大事儿?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蛮子的使者,也须留他不得!

想通这一节的戴磊对身边的苏和泰道:“召集人手,咱们须得先下手为强,抢先去杀掉明朝蛮子的使者!”

苏和泰此行早就得过黄台吉的吩咐,只要戴磊忠心为了大金,那便事事听从戴磊安排。如今见戴磊要先杀了明朝蛮子的使者,便沉声道:“好!”说完,便对戴磊拱了拱手,出去召集人手准备去了。

由于双方都打算下手为强,而且是在林丹汗还在王帐之中商议着派出两个百人队对这两方人分开监视保护的时候,所以,双方就极其意外地在远远地避开林丹汗王帐的地方不期而遇。

一场大眼瞪小眼的对事之后,任一真和戴磊不约而同地咬牙吐出来几个字:

“狗汉奸!”

“阴阳人!”

在骂完对方的同时,当然也听到了对方骂自己的话,任一真却是抽刀在手,喝道:“都他娘的跟咱们上,砍死这些王八蛋!”

说完,便猛磕马腹,向着对面的戴磊冲了过去。

戴磊却自恃身份,觉得马上冲杀有辱斯文,便学着书中诸葛孔明的姿态,一挥手,轻声喝道:“上,杀光蛮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拖死他

在辽东那么多读书人中一路拼杀,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一般,不知道挤掉了多少人才能得了大汗的赏识,戴磊只觉得自己当肝脑涂地以报大汗厚恩,又觉得自己果然是人中龙凤,非同一般,简直智如诸葛之亮,忠比关羽之长。

而此时与对面那个死太监带领的明朝蛮子们狭路相逢,岂不正是表现自己忠心和智计的机会到了?

另一边儿的任一真却是觉得戴磊这种狗东西当真是该死至极。天子厚恩不思报效,反而甘为建奴走狗,这种人就该凌迟三千六百零一刀才是,少了一刀都算这孙子死的痛快!

紧跟在任一真身边的苗守陌吐了口吐沫,暗骂晦气。这他娘的等发现对方就是建奴的使者的时候,双方离的也太近了一些。

若是远了一点儿,旁边儿苏合带领的蒙古万骑中的那十来个家伙就能先用箭雨覆盖一波,自己这边儿的锦衣卫的杀才们手里的掌心雷加上火铳和劲弩也能一起来上那么一波,就不信对面儿那十几个建奴能顶得住。可是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来不及给劲弩上弦了,更别提摸出掌心雷再点火了。

而此时的苏和泰也是如同苗守陌一般暗骂,太他娘的近了,近到这时候根本就没办法搭弓引箭。因为如果先射上一波,对方肯定是有损失,但是自己这边儿也失去了抽出马刀的时间。

所以双方不约而同地抽出马刀,一边举起马刀在手中挥舞不停,一边吆喝着冲向了对方。

甫一接解,双方便直接厮杀在一起,将这方圆不足一里之地,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断臂残肢齐飞,哀嚎呻吟共响。

戴磊原本不过是个普通书生,因为一直没有出人投地,这才投了建奴,又何曾亲自上过战场?更别这种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了。看着眼看的正在厮杀的几十人,刚才胸中那无尽的豪气早已消失殆尽,只觉得自己双腿都在发颤。

强制压下那股子呕吐的欲望后,觉得自己应该保留有用之身再图报效大汗的戴磊也不管那十几骑的随从和正在奋力拼杀的苏和泰,直接就拨转马头,想要单骑而逃。

而任一真和苗守陌,还有苏合,因为冲的最前,此时已经透阵而出,见戴磊想要逃,浑向沾满了血迹的任天真干脆吩咐道:“老苏,你再杀回去,我和老苗去把那狗汉奸给抓回来。”

苏合沉声应是,接着又兜转马头,向着绞在一起的明军和建奴双方杀了过去。

戴磊见明军那边儿的满身是血的死太监死者和一个身着飞鱼服打扮却没有多少血迹的的家伙向着自己追了过来,更是亡魂大冒,只恨自己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一个劲儿的抽打胯下的战马,想要跑的再快点儿。

任一真见状,笑骂道:“快,老苗拿出你在醉红楼姑娘身上的速度,快点儿抓着这王八蛋。”

苗守陌呸了一声,骂道:“老子快慢,你个死太监是怎么知道的?再说了,老子没多半个时辰,就不可能完事儿!”

被骂了死太监的任一真也不恼,反正都是给皇爷办差的,自己人怎么骂是自己人的事儿,无所谓的很。当下又好奇地道:“哎,你老苗身上咋这么干净,都没粘上多少血?”

苗守陌瞥了任一真一眼,淡淡地道:“你杀人杀多也,也不会让自己身上粘血。再说了,这些狗建奴的血这么臭,老子要是粘上了还怎么洗的干净?”

两人一边儿笑骂,一边儿打马追逐,却是渐渐地靠的近了些。

戴磊毕竟是个文弱书生,若是在醉红楼一类的岁月场所骑女人倒是没问题,骑马就确实有点儿难为他了,尤其是这种亡命奔逃的骑法,因此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被速度更快一些的苗守陌给追了上来。

苗守陌看着自己与戴磊慢慢地变为并行,当下只是邪邪地一笑,伸手便向着戴磊抓了过去。

戴磊惊慌之下便想要偏转身子躲开,一时间又觉得偏转身子也没有多少地方让自己偏转,不如伏下身子才好。正纠结间,躲之不及的戴磊便被苗守陌一手抓住了衣领。

苗守陌大喜,想不到这狗汉奸原来这般的不中用,当下只是嘿的一声,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控制着马缰,抓着戴磊衣领的右手一发力,便将戴磊从马上抓了过来,只剩下戴磊胯下的空马向前狂奔而去。

待苗守陌拨转马头,拎着戴磊和任一真汇合到一起后,苗守陌问道:“现在呢,咋整?”

任一真看了一眼被抓到的戴磊,便对苗守陌道:“杀回去,解决掉剩下的建奴,再好生炮制这孙子。”

苗守陌闻言,只嗯了一声,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拎着不断挣扎的戴磊,又打马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等到任一真和苗守陌赶了回来,此时战局也已经到了尾声,待到建奴十几骑被斩杀殆尽,林丹汗派来监视双方的两个百人队才姗姗来迟。

任一真却是连理都不理会这两个百人队,开口对着剩下的锦衣卫吩咐道:“把战死的兄弟们火化,待回到大明后,再送入忠烈祠中享受血食。这十来个建奴随便你们处置,找地方挖个坑扔里边儿就好。”

说完,又舔了舔嘴唇,说道:“这里毕竟是林丹汗的王庭,咱们拿建奴在这儿筑京观确实不太合适,便宜这些孙子了!”

待剩下的锦衣卫和蒙古万骑中的骑兵们开始行动之后,任一真才对着苗守陌道:“你老苗再辛苦一下,把这王八蛋给炮制一下如何?”

苗守陌道:“咋炮制?凌迟?还是?”说着,又不怀好意地瞄了任一真胯下一眼,接着道:“也一刀切了?送给你老苗当个小厮?”

任一真早在苗守陌瞄向自己胯下的时候便菊花一紧,骂道:“你个杀才!咱家要这么个孙子干什么?你要切了还行!要不然给他来个五马分尸?”

苗守陌却是撇撇嘴,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给他慢慢地五马分尸,若是用快的,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此时凑过来的苏合却是道:“若是任公公不想让这家伙死的太轻松,不如依着蒙古的旧例,将他绑在战马上拖死便了。”

任一真和苗守陌脑补了一番被战马拖死的情形后,皆是嘿嘿笑了起来,不禁戴磊浑身发麻,便是出主意的苏合也是感觉背后一凉,暗骂这蛮子的死太监笑的也太瘆人了些。

戴磊杀猪一般的惨嚎起来:“学生愿意归顺,大人饶命!公公饶命!学生一心报效大明,知道不少建奴的事情,求公公和大人饶了学生!”

任一真却是嘿嘿笑道:“得得得,你也别求饶,求饶也没有用。你现在就只能庆幸遇到了咱家。咱家慈悲啊,只是用战马拖死你便算了。

若是落在了皇爷手里,只怕你少不得挨上三千刀后被铸成了和范文程一般的铁像,生生世世地跪在忠烈祠前了。”

直到此时,戴磊才知道范文程到底跑哪儿去了——在辽东,黄台吉可没有对外宣扬过范文程的下场,毕竟大螨清最讲究一个脸面不是?若是被人知道了,还有谁去投靠报效?

被派过来的两个百人队里,领头的哈斯巴根催动战马行了过来,沉着脸道:“明使大人未免太过分了些?你们都是来到我察哈尔的使者,都是客人,如今你们杀光了他们,还要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大金国的正使用战马拖死,未免太不把我察哈尔部放在眼里了?”

任一直却是毫不理会黑着脸的哈斯巴根,直接对着苗守陌道:“你他娘的还在等什么?”

苗守陌嘀咕一句:“老子乐意”,便不再说话,只是先将手中一直提前的戴磊掷于马旁,下马之时又借机踹了一脚,这才一把捞起戴磊,将他双手捆上后,又往战马身上捆。

哈斯巴根见明朝蛮子的使者浑然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心中大怒之下,手便向着腰间的马刀伸去。

任一真见状,嘿了一声道:“怎么着,想拔刀?明着告诉你丫的,今儿个爷要是死在你察哈尔部也没什么,只是大明天兵一至,你察哈尔部又能剩下几个?你担待的起么?”

哈斯巴根确实担待不起,恨恨地将抽出了一半的腰刀又重重地推回刀鞘,冷哼一声道:“这事儿,明使大人自己向大汗解释去吧!”

任一真也是冷笑一声,说道:“本使一会儿自然会去向林丹汗说话!”

说完,也不再理会哈斯巴根,只是看着捆好了戴磊的苗守陌再次翻身上马,挑了个没人的方向便抽马狂奔。

一开始时戴磊还能跟得上,只是几步之后,便再也跟不上提起速度来的战马,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被战马拖着向前行去。

虽然在草原的地面上全是草,刚开始拖着滑行的时候还没甚么,但是时间和距离一长,被拖动的身体上便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戴磊刚开始还能咬牙硬撑,只一会儿的时间,便再也受不了身上的痛楚,还是惨嚎起来。

有意不让戴磊这种狗汉奸死的痛快的苗守陌也不一直向前纵马狂奔,反而不断地变幻着方向,兜起了圈子。

任一真听着戴磊的惨嚎,只觉得一股子尿意直冲胯下,整个人竟然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便是没有一根胡须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潮红色,两条腿不自觉地夹住了胯下的战马。

强自定了定神后,任一真强迫自己不再去听戴磊的惨叫声,也不再看戴磊被战马拖行之时在地上滚动的身子,反而对着哈斯巴根道:“带路,去见你家大汗。”

哈斯巴根闻言,恨恨的道:“贵使请!”

说完,也不再理会任一真,当先带头又往林丹汗的王帐而去。

早在明军和建奴双方厮杀起来的时候,林丹汗就已经得到了报告。苦笑着看了一眼札鲁忽赤思勤后说道:“睿智的札鲁忽赤,还真是被你说中了,明朝蛮子和女真野人的使者都是汉人,都想着学汉时的班超故事,两伙儿人已经火拼过了。”

思勤沉吟半晌,忽然道:“大汗,若是明军胜了,一切都好说,若是女真野人胜了,这事儿可就真个难办了。”

就连额哲,也难得的没有与思勤抬杠,反而顺着思勤的话说道:“父汗,现在就算是派兵去阻止,只怕也来不及了。若是他大金国的野人们胜了,咱们还是先想想到底怎么办罢。”

林丹汗抚额苦笑道:“本汗如何不知道。若是明朝蛮子胜了,只要咱们派人去跟大金国的黄台吉分说清楚原由,想来也没什么事儿,尤其是咱们跟他女真人离的这么远,纵然他黄台吉不满,倒也奈何我们不得。

只有那个蛮子小皇帝,此人心性不定,喜怒无常,颇不像个中原皇帝,倒像是个骂街的波妇一般,喜好全是由心。

若是明朝的蛮子被女真野人给杀光了,也不知道这狗皇帝会不会接受我们的说辞,会不会再纠集其他的黄金家族叛徒来攻打我察哈尔部。”

思勤忽然道:“大汗,既然左右都为难,不如先由着他们厮杀,若是明朝蛮子胜了,倒也没甚么。若是女真野人胜了,咱们便把他们拿下,送给明朝的蛮子皇帝,也算是对他有个交待。

至于以后,大汗便要励精图治,只要统合了蒙古各部,到时候再报仇血恨不迟。

当年铁木真当年也曾被被蔑儿乞部抢走心爱的孛儿帖,还生下了术赤,最终铁木真灭了蔑儿乞部,抢回了孛儿贴,成就了黄金家族和成吉思汗的不世威名。

大汗现在忍让明朝蛮子一时,以后统合了蒙古各部,未必不能成就铁木真和忽必烈大汗的不世功勋。”

林丹汗嗯了一声,正想说话,却听着帐外有人高声道:“明使求见大汗!”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贪心不足

林丹汗收住到了嘴边的话,朗声道:“传他进来。”

任一真和建奴的使者戴磊的行为,无异于在林丹汗的王庭所在狠狠地打了林丹汗的脸,而且任一真埋掉其他建奴和拖死戴磊的行为,更是无异到将林丹汗的老脸翻来覆去的打,打完之后还给摁到了泥土里碾压了一番。

然而林丹汗决定忍下这口气。

现在形式比人强。大明的军队现在跟他娘的一群疯子一样,每次想起来崇祯皇帝那个小白脸带着几万骑兵就敢向自己十余万人冲阵的情形,林丹汗就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

而且,就像是汉人说的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样儿的人玩什么样儿的鸟一样,什么样儿的人带出来的兵也就是什么样儿,区区一个死太监,带着二十来个人,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明目张胆去怼死大金国的使团。

现在,更是敢一个人只身入王帐,果然是好胆!

虽然心中暗恨,林丹汗还是把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只是沉着脸等任一真进来。

任一真昂首入内,虽然一身大明内监的打扮,然而行走间,却是自带一番威势。见了林丹汗后,也不下跪,只是躬身一揖道:“大明天子钦派内监使臣任一真,见过林丹汗。”

林丹汗只是嗯了一声,淡淡地道:“免礼。”

任一真复又躬身谢道:“多谢大汗。”

待任一真直起身后,札鲁忽赤思勤先开口道:“贵使就这么杀掉了大金国的使者,却是没有想国我们察哈尔部该如何向大金国交待?不知使者何以教我?”

任一真冷笑道:“谁说是我们杀掉的?他建奴的使者目中无人,大白天的想要冲出我大明使团的地方,自己找死又能怪得谁来?再说了,交待?给谁交待?黄台吉小儿?”

林丹汗不语,额哲却是先开口道:“癞蛤蟆打哈欠,贵使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就算贵使或者大明不把大金国放在眼里,我察哈尔部却不行,到时候惹得大金国起兵来攻,贵使可能保证替我察哈尔部退却敌兵?”

任一真却是直接说道:“怂货!”,言语间,竟然是一点儿的掩饰都没有。

额哲被气得青筋暴跳,强自压下怒火后望着任一真道:“贵使也不要逞口舌之利,单只说今日之事,贵使总该给我察哈尔部一个说法。”

任一真望着林丹汗,问道:“大汗也是这般意思?”

见林丹汗不语,显然是默认了额哲的说法,任一真便接着道:“说法么,没有什么说法。建奴到不了大汗的王庭,他也不敢来!

今日任某替大汗斩杀了建奴的使者,乃是一心为了大汗考虑。只要大汗忠诚于与我大明的盟约,区区建奴又何足为惧?我大明如今陈兵山海关及左近关隘,又有毛大将军的东江镇和朝鲜,外加上锡伯部的扈国公,多方牵制之下,建奴不说是生死两难,也怕也没有精力跑来大汗的王庭。”

林丹汗却冷笑道:“使者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题上面去。本汗关心的,就是假如大金国起兵来攻,贵使能否帮助我们守得住?”

任一真也是冷笑一声,对林丹汗道:“建奴起兵来攻,别说他黄台吉有没有胆子远征察哈尔,就算是他有,他能过得了山海关?我大明册封的扈国公会这般轻易地让他过来?”

见林丹汗不语,任一真便接着道:“至于大汗说要给建奴甚么交待,依着本使看来,随便说他家使者摔死了,喝水噎死了,睡觉做噩梦吓死了,只要有个理由便好,管那么多做什么?”

听到任一真这般不要脸的说法,整个林丹汗王帐之中众人皆是无语。果然是上行下效,蛮子的小白脸皇帝不要脸,手下的太监也是这般的不要脸。

札鲁忽赤思勤忽然鼓掌道:“贵使当真是好口才,思勤佩服的很。”

见任一真满脸的傲然之色,思勤接着道:“贵使原来提出的条件,我们察哈尔部大体上是同意的。”

任一真见思勤谈到了正事儿,便也将脸色一整,说道:“如此甚好。”

至于思勤所说的大体上是同意的这种屁话,任一真虽然原本叫做任天真,却也没有真的天真到傻乎乎的去相信。

果然,就听思勤接着道:“羊毛万斤,牛一千头,良马五百匹,这些大明皇帝提出的要求,也太高了些,还望贵使从中转圜一番才是。”

任天真斜了思勤一眼,正想开口,却听林丹汗道:“本汗乏了,思勤,你便与额哲一起陪大明的使者商谈罢。本汗要先要去休息了。”

听到林丹汗这么说,察哈尔部众人皆是躬身道:“恭送大汗。”

任一真有心讥讽几句,却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如今已经狠狠地折了林丹汗的面子,再折下去,只怕恼羞成怒的林丹汗会真个翻脸,到时候自己等人生死事小,坏了皇帝的事情,却是天大的罪过了。

当下便将到了嘴边的讥讽压了下去,跟着躬身道:“请大汗自去休息便是。”

等林丹汗走后,额哲便先开口道:“贵使毕竟远来辛苦,不如咱们一边吃喝点儿东西,一边商谈一番,如何?”

任一真想想临行前崇祯皇帝的交待,便颔首道:“也好。方才被那几个建奴的家伙们气得够呛,且得好好吃点儿东西,否则这身体还真受不了。”

见思勤和额哲皆是一副赞同不已的表情,任一真便极其不要脸地接着说道:“你说这建奴啊,好好儿的日子不过,非得要跟大明别苗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咱家一个刑余之人还要上阵砍杀,这些建奴当真该死至极!”

虽然心中一直暗骂这死太监不要脸,思勤仍然赔笑道:“贵使所言极是,极是。”

说完,便一伸手,对任一真道:“贵使,请。”

任一真闻言,也不再拿捏,与思勤和额哲一起向着王帐之外走去。

待到了王帐之外,却见苗守陌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便是苏合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杵在那里。两人不时的东张西望,仿偌这茫茫草原上有甚么了不得的美景一般。

任一直也不理会跟着自己身边的思勤和额哲,也不怕二人听到后是不是会感觉尴尬,直接对着苗守陌道:“都办妥当了?”

苗守陌的胆子也是极大,听闻任一真的询问,便淡淡地道:“兄弟们的尸骨正在火化,一会儿就能好了。剩下的建奴不管死活,都补上一刀,然后埋一个坑儿里了,省事儿。”

任一真听完,这才对着思勤和额哲道:“二位,这是我们大明的副使,锦衣卫亲军百户苗大人。”却是任一真为了不让思勤和额哲太过难堪,直接将一个总旗说成了百户,中间不知道差了几级,而且他也不想想,依着额哲和思勤的身份,便是锦衣卫千户来了,身份上也未必对等。

早就听探子回报说这位副使大人单臂擒戴磊的事迹,二人倒也没有怀疑苗守陌的身份,当下便拱手道:“见过贵使。”

一番见礼之后,众人才又向着安排给任一真的帐篷行去。

待进了帐篷后,任一真当先便在主位之上坐下,接着才对思勤和额哲道:“二位请座。”

任一真却不知道草原上原本对这主位宾位甚么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讲究,任一真这番媚眼当真是抛给了瞎子看。

思勤和额哲也落座之后,思勤便拍了拍手,唤了一个服侍的侍女过来,吩咐道:“命人整治些吃的,再烤四条羊腿送过来。”

任一真笑吟吟的也不阻止,反而对苗守陌道:“老苗,把你私下带的好酒拿出来罢,今儿个也让草原上的朋友们尝尝。”

早就得到过授意的苗守陌道:“嘿,你丫的倒是大方。”虽然口中这样说,却仍然起身,去携带的包裹里找了一翻,最后才拎着个瓶子过来。

刚一打开瓶子,一股子的酒香气便在帐篷里面扩散开来。思勤与额哲皆是抽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齐声道:“果然是好酒!”

任一真嘿嘿笑道:“当然是好酒。这乃是皇家作坊里面产的好酒,专供当今陛下及皇室的,便是皇家作坊里面的产量,也是不高。大明藩王虽多,却也没有多少人有这个口福。

若不是咱家与老苗还算是有点儿门路,这酒还真是弄不到。”

额哲伸出大拇指赞道:“公公大气!”

任一真仍旧是嘿嘿一笑,对额哲和思勤道:“二位且等一会儿,等菜和那烤羊腿上来了,咱们再边吃边说。”

额哲和思勤闻言,也不再话说,只是点点头示意同意了任一真的说法,几人便耐心地等了起来。

这一下,足足等了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烤的焦黄的羊腿才送了上来。

任一真见状,便对苗守陌道:“老苗,快把酒给这两位草原上的兄弟们倒上,大家伙儿一起喝点儿。”

等到苗守陌将酒分别给几人倒上之后,思勤先端起酒杯道:“来,敬远方来的朋友。不管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让它随风而去罢。感谢长生天给了我们宽广的胸怀,也感谢长生天让我们相遇。”

任一真也端起酒杯道:“不错,人始终还是要向前看的。”

等到几人都一饮而尽后,任一真接着问额哲和思勤道:“这酒怎么样儿?”

见任一真绝口不提那些羊毛和牛马的话题,反而单独问起了酒,额哲和思勤皆是好奇不已,便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任一真,想要看看他到底还会说出些甚么来。

任一真见二人不说话,知道二人心中好奇,便解释道:“咱家是个内监,生平也没什么喜好,唯一好的,也只有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咱家身边的这位老苗,乃是锦衣卫的百户,跟咱家联手,每个月都是能弄到一些这种美酒。

只是在大明,这种酒却是太过于显然,根本就不敢拿出来卖。但是到了草原可就不同了。所以,咱家想问问二位的想法。”

见苗守陌也是点点头,额哲和思勤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懂了对方的意思——这种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的是傻缺!

额哲碍于身份,便没有再说话。思勤却是开口道:“贵使就不担心草原上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要知道,来草原的商队可是不少。”

任一真淡淡一笑,说道:“那也得有人信不是?再者说了,事涉内监和锦衣卫,哪个商队活的腻歪了再回去瞎咧咧!”

听到任一真这般直白的表示,思勤便放下心来,接着道:“这个事儿么,乃是公公关照我们这些草原上的厮杀汉,我们当然感兴趣。只是不知道这银子?”

任一真霸道地道:“二八分便是了。我们八,你们二。”

你个死太监也不怕撑死!思勤却是反对道:“公公未免对这银子看的太重了,二八分成,那我们且折腾个什么劲?

只是此事毕竟是公公关照我们,所以便六四分成,我们四,公公和这位苗大人拿六,如何?”

一直沉默寡言的苗守陌道:“三七,你们拿三。风险由我们担。行或不行,一言而决!其他的也不用再谈了。”

思勤和额哲对视一眼,痛快地道:“便依苗大人。”

见二人同意,任一真才笑道:“如此甚好。至于皇爷要的赔偿,少是不能少的。但是咱家也给你们交个底,皇爷的意思是,这牛可以只要五百头,战马么,其实我大明也不缺,便是要三百匹也没甚么,但是一定要没阉割的公马才行。”

这些大明的太监,果然没一个好的!阴阳人!烂屁股!思勤和额哲皆是心中暗骂不已。为了自己赚钱,便能毫不犹豫地卖了自家的皇帝,跟这种人合伙做生意,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只是想起方才的美酒,思勤和额哲觉得还是应该先试一试——反正出了问题也是这死太监的事儿,自己又能损失什么?

思勤痛快地道:“公公照顾我们,我们也不是那不懂事儿的,牛么,我们给八百头,良马三百匹,如何?”

任一真闻言,眉开眼笑地道:“甚好,甚好。你好我好,大家才好嘛。这样儿,你们也赶紧准备准备,咱家也好先带着这些战马回去。至于羊毛和牛么,你们给送到宣府就行了,到时候咱家会安排好人去接收。”

一直不曾出声的额哲开口道:“公公放心,定然不会误了公公的事儿。”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东南谣言起

事实证明,当敌对的双方有了共同好处,而且其中一方还占据着不小的优势的情况下,别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

比如说额哲和思勤,能弄到这种美酒,区区的牛马又算得了什么玩意儿,哪怕任一真要求的是未阉割的优良公马——不阉割不是问题,具体是不是优良,到时候再说呗。

再说了,这马优良不优良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能让崇祯皇帝长脸,这就够了。哪怕是骡子,只要长得和战马一样,那也成,想必大明的朝臣们什么的是不会在乎的。

所以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情况下,到了第三天,三百匹战马就已经准备好,交由任一真和苗守陌等人先行带走,回去向崇祯皇帝复命,至于剩下的八百头牛,和崇祯皇帝真正重视的万斤羊毛,则会在准备齐全后,由专人送往宣府朝廷交割。

直到离了林丹汗的王庭百十里地,附近除了随行的自己人和战马外就再无其他人,憋了许久的任一真才对苗守陌道:“老苗,你说这些酒当真就能换回来银子和战马?那些林丹汗的手下都是蠢蛋吗?”

苗守陌瞥了任一真一眼,冷笑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蠢蛋。不过这酒好喝是肯定的,再加上草原上的冬天也未必就比辽东好到哪儿去,所以就尽管换呗。

至于换这酒的牛羊甚么的,反正这些大老爷们又不是自己去弄,换呗。话说,这酒应该向辽东卖才是。那些狗鞑子肯定更喜欢。”

任一真却是打了个冷颤:“你疯了!辽东汉人可不少!”

“辽东还有汉人?自愿剃了头的,你能说他们是汉人?不自愿剃的早就死光了!再说了,这种酒的价格,你觉得普通的辽东百姓能喝得起?”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儿的苗守陌显然更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

任一真被苗守陌的一句反问给问的哑口无言,呐呐了半晌才道:“得,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还是先回去向皇爷禀报后由皇爷钦定罢。”

紧赶慢赶,等到一行人赶到宣府之后,联系上当地的锦衣卫之后,得到的消息是崇祯皇帝奔着陕西去了,而且杀了不少人。

毕竟任一真才是正使,所以苗守陌望着任一真道:“咋办?回京城还是去陕西?”

任一真咬咬牙道:“去陕西!咱家倒要看看,是哪些不长眼的让皇爷不开心,咱家要让他们一辈子不开心!”

苗守陌心道吹牛逼去吧你,你一个内厂的死太监,你顶头上司方正化估计也在陛下身边,你还想让别人一辈子不开心?表忠心也不是这样儿干的啊。

虽然腹诽不已,但是苗守陌仍然向任一真伸了伸大拇指道:“局气!就依你!”

等一行人赶往长安县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在长安县里看着眼前的魏忠贤和田尔耕。

崇祯皇帝不开口说话,在场人中也没有人敢先开口,气氛便越来越压抑,唯有带着新军赶来的刘兴祚比较轻松。

魏忠贤和田尔耕很想动手去挠一挠开始发痒的后背,却担心会君前失仪,强忍着如芒在背的感觉,额头上也开始渐渐地冒汗。

过了半晌,崇祯皇帝才冷笑一声道:“朕让你们监视天下的锦衣卫不法事,你们就给朕监视出这么个结果来?嗯?!”

魏忠贤和田尔耕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帝开了口,这一关就算是过了一半儿了,剩下的只能各凭天命,或者说看皇帝的心情了。

魏忠贤抢先跪地请罪:“皇爷息怒,奴婢办差不力,罪该万死,请皇爷责罚!”

暗骂让这老太监抢了先的田尔耕也赶忙跪地道:“臣该死!求陛下恕罪!”

崇祯面无表情地道:“起来罢。”

等二人起来之后,崇祯又接着道:“田尔耕?”

田尔耕赶忙躬身应道:“臣在!”

崇祯道:“西安府千户马军,是你锦衣卫的人,说说罢,该如何处理?”

早就一路上调取了相关资料的田尔耕躬身道:“启奏陛下,若依大明律,当斩,家人流放。依锦衣卫家法,乱棍打死,家人暗中处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着道:“给朕去查,他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后面有其他人,你和魏忠贤一起去查。至于此人,依锦衣卫家法处置,家人远窜三千里。”

田尔耕躬身领命之后,崇祯又对魏忠贤道:“西厂也要加快进度,尤其是西边这些比较贫苦之地,还有东南那些豪商较多的地方,都要注意。”

等到魏忠贤也躬身应是之后,崇祯才问道:“说说罢,京中现在怎么样儿?”

魏忠贤躬身道:“启奏皇爷,丁卯日京城地震,所幸作亡不大,英国公和成国公等都在组织救灾。

还有福王殿下已经上路了。田产清点正在进行,估计再有半个月便可完成。”

崇祯嗯了一声,正想再说什么,却见一个内厂番子过来禀告:“启禀皇爷,前番派往林丹汗处的任一真和锦衣卫苗守陌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外面候命。”

崇祯嗯了一声,吩咐道:“传他们进来罢。”

待二人进来给崇祯皇帝行完礼后,崇祯皇帝先开口问道:“此行如何?”

身为正使的任一真躬身道:“启禀皇爷,赖皇爷天威,大明列位先皇保佑,奴婢此行幸不辱命。

奴婢此行,为大明带回了良马三百匹,还有健牛八百头,以及羊毛万斤,会由林丹汗派人送至宣府。”

见任一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崇祯问道:“还有甚么?一起说出来!”

任一真躬身道:“启禀皇爷,奴婢此行,发现辽东的黄台吉小儿也派人去了林丹汗那里,想要跟林丹汗媾和。”

崇祯皇帝轻笑一声,对任一真和苗守陌道:“然后呢?你们谁去把那个建奴的使者给杀了?那十个蒙古万骑的骑兵表现如何?”

任一真拍马道:“皇爷圣明,当真是明见万里。

当时奴婢发现建奴的人也在,便和苗总旗一起,加上十个蒙古万骑的骑兵,想要效仿班超故事,去杀了那些使者。

只是建奴那边儿也有个读书人,跟奴婢等想到一块儿去了,想要先行把奴婢等杀掉。

幸赖陛下宏福和天威,将士们用命,建奴一行十余人皆是被杀,正使被苗总旗用战马拖死,剩下的都埋在了离林丹汗王庭不远的地方。”

崇祯闻言,却是哈哈笑道:“好!干的好!回头去找方正化和朱刚去领赏。”

说完,崇祯皇帝又吩咐一直侍立在身旁的王承恩道:“回头吩咐下去,此行出使,人人有赏。若是有战死的将士们,都送入忠烈祠。”

一番吩咐后,崇祯接下来的话便有点儿杀气腾腾的意思了:“准备一下,明儿个在长安县,把长安县的那些混账们一起给剐了!然后再回蓝田县,把蓝田县的那些混账们也给剐掉。魏忠贤,任一真先行留下。”

等到其他人都分头去准备之后,崇祯望着任一真道:“那个酒的事儿,怎么样儿了?”

任一真斟酌一番后躬身道:“回皇爷,跟林丹汗的儿子额哲还有札鲁忽赤思勤已经谈妥了,跟他们七三分成,皇爷拿七,他们拿三。”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这就好。记住了,回京之后与曹化淳做好交割,内厂绝对不允许插手这些事情。还有,告诉曹化淳,这酒要是流入大明一瓶,朕就要了他的脑袋,记住了?”

任一真躬身道:“是,奴婢记住了。这酒不会有一瓶流入大明,否则奴婢与曹公公便以死谢罪。”

崇祯嗯了一声,接着道:“下去休息罢。等这里的事儿完了之后,你便先行回京。”

说完,也不理会应是的任一真,崇祯皇帝又望向了魏忠贤:“东南那边儿怎么样?”

魏忠贤躬身道:“回皇爷,东南那边儿倒是有些人不太安分。不少人和倭奴还有建奴都有勾结,总是有人趁着海防不严之时向辽东和倭奴那里走私粮食。

还有就是一些读书人,还有一些士绅,在说一些不好的话儿。”

崇祯对于走私的那些家伙倒不太感兴趣,杀上一批,估计就能老实一段时间,这个倒也没什么。至于这些读书人和士绅就很有意思了。

颇为感兴趣的崇祯皇帝问道:“读书人?士绅?他们都说了些甚么?”

看着魏忠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崇祯皇帝便说道:“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魏忠贤闻言,便躬身道:“回皇爷,士绅之中,多是说皇爷除了福王的爵,乃是容不得自己的亲叔叔,眼红福王的家产。而且还有人改了汉时的童谣在传唱,说甚么一尺布,尚可缝,两叔侄,不相容。”

偷偷地看了崇祯一眼,见崇祯皇帝脸色没甚么变化,魏忠贤便又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至于读书人之间,原本倒是不少人在传说皇爷开了明律明算和格物科,乃是体谅读书人读书不易,是大大的恩赐。

只是后来又传起来说皇爷乃是借此打压儒学,想要学习暴秦一般,重视法家学说。

又说皇爷编练新军,乃是擅改祖制,新军好看未必好用,还是要靠着大明的卫所才是正道。

还说皇爷和先帝一般,都喜欢这些奇技淫巧,不理后宫,不喜政事,乃是,乃是徽钦一般的皇帝。”

等魏忠贤一口气说完之后,再偷偷看一眼崇祯皇帝的脸色,却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半分的变化。

若是换了别的皇帝被这么说,只怕脸色早就黑的不能再黑了,偏偏这位爷,好像正在说的根本就不他一般。

心中正在想着,却听崇祯皇帝接着道:“这就完了?说朕是徽钦?只怕原本说朕是桀纣罢?”

你丫的知道!你知道东南那边儿是怎么传的你他娘的还问我?!你是皇帝啊大哥,你这么问我一个太监,老子压力很大的好不好?万一你不高兴了,是不是顺势就把老子给砍了?

魏忠贤正自腹诽不已,却听崇祯皇帝淡淡地道:“朕方才便说过恕你无罪,你便一五一十的说与朕听。”

魏忠贤转念一声,这他娘的不正好是给东南那些孙子和东林党余孽们添堵的好时机?当下便躬身道:“奴婢该死。

东南之地,确实有人谣传,尤以江浙之地为最。说陛下杀戮太过,动辄便是凌迟,亦或诛连九族,便是桀纣之君,亦不如陛下之残暴,这陕西大旱,便是因为陛下不修德行,不施仁政所致。

奴婢曾派人细细地查探,发现这些谣言的根子,多半还在东林党和复社余孽的身上。”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让魏忠贤暗自感叹这位爷的帝王之术越发的纯熟了,便是较之先帝,也是超出了许多。

其实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先帝登基之后,一步步地与东林党周旋,不惜以木匠之后自污,重用厂卫,到最后仍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倒是这位爷,自打登基之后,先是下了永不加赋诏来收买民心,接着又借建奴叩关的机会狠狠地刷了一波声望,硬生生的就怼死了东林和山东孔家,堂堂正正的阳谋果然不是自己一个阉人的阴谋诡计能比的。

魏忠贤心中正想着这些,却听崇祯皇帝忽然开口道:“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仗着自己的手中有笔杆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简直混帐!”

魏忠贤一时倒有些不好回答,自己原本这个九千岁的称呼还不就是这些王八蛋们给弄起来的,但是阉党之中良莠不齐也是事实,斗不过这些文人倒也正常。

好生斟酌了一番,魏忠贤道:“皇爷,这些人总也是杀不干净的,皇爷还是不要和他们置气的好。”

崇祯闻言却冷笑一声道:“朕和他们置什么气?他们手里有笔,朕的手里就没有了?所比的也无非是谁的更粗更黑而已。”

不待魏忠贤想明白笔为什么还要比粗比黑,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明日里便回京,忠贤替朕在这儿看着,尤其是其他几个朕没有看过的县里,一定要好好儿地查一遍。”

等魏忠贤应是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你是皇兄留给朕使用的老人啦,皇兄说你可重用,朕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和王承恩这些自家人了。莫要让朕失望。”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流民也不好招募

魏忠贤其实已经做好了去孝陵养老或者在京城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了,毕竟成化年间威风八面力压东厂和锦衣卫的西厂被崇祯皇帝给弄成了一个单纯的监察机构,权力基本上没多少了。。

可是今天,崇祯皇帝突然来的这么一出,却又让魏忠贤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如果皇爷真的是打算把自己冷藏或者干脆弄死自己,只要暗示一下锦衣卫或者东厂内厂,自己的脑袋就绝对保不住,如今还让自己替皇帝盯着陕西的赈济事宜,这不是天大的信任和恩宠是什么?

至于得罪了陕西的官员什么的?这他娘的不搞笑吗?

俺老魏自打先皇时起,那就是那些读书人和官员们口中的阉贼,死太监,九千岁,得罪个把官员算什么?只要皇爷能满意,哪怕是把他全陕西官员的皮都给扒喽,俺老魏也不带眨一下眼的!

怀着这种颇为悲壮的士为知己者死或者说君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报君的思想,魏忠贤可算是豁出去了,整个陕西能调动的,还有紧急从京城调动过来的西厂番子们全撒了出去。

一时之间,一张硕大无比的大网,便在陕西和江浙一带全面铺开,魏忠贤便如同坐阵中间的蜘蛛一般,每日里都是听着手下人汇报各地汇总上来的消息,或是传递给锦衣卫或者东厂,或是挑出其中某些敏感一些的内容,直接再快马进京,呈交给崇祯皇帝。

而回到京城的崇祯皇帝,刚刚搞完了京城地震的善后,又开始头疼了。

当初牛逼吹的有点儿大,好像是周边的地方随便藩王挑,挑完了拿国内的封地进行置换,以后大明也不再把藩王当猪养。

自己吹的牛逼,哭着也得艹完,现在就到了崇祯皇帝哭的时候了。

唐王世孙朱聿键现在就来找崇祯皇帝了。

自打过完天启七年,朱聿键回到自己的封地后就没干别的,所有的土地也不种了,全部封存起来,珠宝啥玩意儿的不能吃不能喝的,卖,吩咐王府中的锦衣卫和太监们拿去卖了换成银子,为了能多卖点钱,朱小王爷特地命人陆陆续续地卖,差不多到了上个月才全换成了银子。

至于那些给王府种地的苦哈哈,或者卖身为奴的,朱小王爷大手一挥,给钱给地给卖身契,先行收买一波人心再说。

等到都准备好了之后,朱小王爷才又跑来了京城找崇祯皇帝,打算现在就先去海外开国去。

本来吧,如果有人置换封地,而且还是朱聿键这种自己比较看好的藩王带头,按说崇祯皇帝应该很高兴才是。

可是看着朱聿键在江山堪舆图上指出的位置,崇祯皇帝确实笑不出来——朱聿键修长的手指指的是后世的台湾岛,现在的大琉球。

崇祯皇帝嘴角抽了抽,对朱聿键道:“琉球这个位置……王叔祖何不换一个?”

朱聿键的武力值不错,雄心壮志也是有的,问题是战略眼光还是不太够,或者说心里也没想太多,闻言只是好奇地望着崇祯:“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看着朱聿键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无奈地道:“朕也不和王叔祖说些虚的,此地乃是大明的海上门户,不可能拿来置换封地。

这也就是王叔祖忠敬为国,换个人来,朕便要怀疑其居心何在了。”

朱聿键闻言,嘴角也是一抽。你他娘的还不如说你担心老子在那儿封锁你得了:“陛下,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崇祯道:“王叔祖想要说的是此地现在乃是在荷兰夷人手中,并不归大明所有罢?”

朱聿键躬身道:“陛下圣明,臣有罪。”

崇祯却摆了摆手,对朱聿键道:“王叔祖何罪之有?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替自家人考虑。朕也知晓,王叔祖是想要替朝廷把此地收回来。

只是,朕已经命大明水师整顿训练,打造宝船,到时候琉球自然一鼓而下,重新归我大明所有。到时候,不管是面临哪一方面的海上威胁,大明都有足够大的纵深来回旋,所以此地万万不能置换。

王叔祖也不要说朕食言而肥,实在是此地太过重要。”

朱聿键心头奔腾过多少知神兽,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原本便盯上了这块好地方,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没考虑过,如今封地里的田也荒了,珠宝也换成银子了,就等着崇祯皇帝点头便要去招募流民去开国了,这他娘的忽然说不能换这块地儿,朱聿键觉得要不是崇祯是皇帝,他能亲自操刀子砍死他。

既然老子看上的地你不给,那你替老子挑,看你能挑个多烂的地方!心中打定主意的朱聿键道:“臣请陛下指点,为臣择一地置换。”

这下子轮到崇祯皇帝头疼了。堪舆图够大,可是想要挑个合适的地方还真不太好办。

往北,那边儿的苦寒之地实际上是个大大的宝库,崇祯皇帝舍不得。

往西,印度那块地儿也是个好地方,据说上面宝石什么的多的是,崇祯皇帝还是舍不得。

往南,那地方一年三熟的大粮仓,再往南的海里好东西更多,扇贝生蚝都是好东西,崇祯皇帝想想还是舍不得。

往东?往东就算了,往东现在除了日本还有那大大小小的岛屿之外,就剩下了海水了。海下建国这种事儿,别说现在的大明了,就算是过上个几百年也没有人搞的定。

至于再往东,跑到阿拉斯加或者美洲那块地儿上,崇祯倒是想让朱聿键去,问题是人家得去啊,尤其是带着几万甚至于十几万或者更多的无地流民跑的那么远,到地方还能剩下多少人,崇祯皇帝心里也是真没有底。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朱聿键省心了,难题扔给了崇祯皇帝。而觉得朱聿键这个人还不错的崇祯皇帝现在就头疼的很了,这他娘的,难办啊。

要不然,打个太极?

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问道:“王叔祖可都准备妥当了?流民的招募,还有官员,军队,这些都准备妥当了?”

朱聿键闻言,躬身道:“启奏陛下,现在还没有准备招募人手。但是臣已经准备好了银子,只要确定了往哪儿置换,臣便立即去招募人手。臣听闻陕西那边儿受了旱灾,臣便去陕西招募,到时候由厂卫监督,也算是微臣为朝廷分忧?”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便接着道:“王叔祖想的简单了。”

朱聿键问道:“请陛下示下。”

崇祯皇帝眼见转移话题成功,便接着忽悠道:“一国之中,需要有丞相,需要有各部官员,还需要有各郡各县的官员,更需要有军队。这些都没有准备,王叔祖如何去海外建国?

一如我大明开国之明,乃是与蒙元不断的战争才打下了这偌大的疆土,朕也算是带过兵的,知道军伍之事不易,王叔祖可曾带过兵?

旁的不说,光是粮草,战功统计,赏赐,便足以令人头痛。”

朱聿键心道,这些玩意儿麻烦老子也知道,但是知道也得去干啊,总好过在大明被当成猪一样圈养。只要到了海外,一言兴绝继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吧?要不然咋那么多人想要当皇帝呢。

心中虽然着急封地的事儿,但是朱聿键却也不是一个真正的蠢材,当下便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沉吟一番后便接着道:“王叔祖预计招募多少流民?”

一句话却是将朱聿键给问住了。若是直接说老子打算招募个百八十万的流民,这皇帝会不会以为老子想要造反?若是招募个十万八万的,那还有个球的意思?

崇祯皇帝见朱聿键面露为难之色,心中大概也猜到了是为什么为难,便淡淡地道:“朕前番有言在先,王叔祖能招募多少便招募多少,朕绝不阻拦。再者,陕西一地受灾民众何止十万,王叔祖招募的越多,朝廷赈济灾民的压力便越小,因此,王叔祖倒也不必担心朕会猜忌于你。

再者说,我大明藩王占据了大明之外所有的土地,朕才高兴。到时候不管怎么乱,那也算是肉烂在了锅里,左右都是我汉人自己的事儿,只要不是如同建奴一般便好。”

听到崇祯皇帝这么说,朱聿键却是先放下了一部分的心。这也算是崇祯皇帝向自己交了个底,自己心好心中有数。

沉吟一番后,朱聿键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欲招募十万或者二十万流民。”

崇祯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便先以十万流民为数,若是要管理这十万流民,其所需官员几何?兵丁几何?教导这些流民之子和当地土人之子说汉活写汉字,又需要多少教授?从大明前往封地,又需要多少粮草?”

一番话将朱聿键给问住了。

朱聿键觉得自己有钱,这是事实,唐王一系这么多年的积累,说没钱才是笑话。

可是有钱不代表能搞定一切,首先这个官员就是最大的问题,有多少当官的愿意放弃大明的花花世界,跟着跑去海外建国?纵然是有从龙之功的诱惑,可是求变不如求稳,再加上故土难离,就更是难上加难了。难道真个从流民里边儿和那些不得志的书生里边儿挑选官员?别的不说,这些读书人是什么德性,朱聿键纵然不是十分清楚,也能猜到个八九分。

见朱聿键面色更加的为难,崇祯皇帝才笑道:“毕竟万事开头难。王叔祖乃是第一个请求移封的藩王,前面并无先例可循,因此才麻烦了些。

但是朕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这样儿吧,朕现在便传诏内阁辅臣和六部尚书,与王叔祖一同商议,如何?”

朱聿键闻言大喜,看起来自己做出来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不管是前边儿自己散了部分家财想要带兵勤王,还是第一个带头赞同皇帝的置换封地的政策,都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现在看自己可能吃点儿亏,但是从长远来看,绝对是好事儿,绝对的。依着当今皇帝的性子,以后还能少得了自己这么忠心的藩王的好处?

心下大定的朱聿键赶忙躬身道:“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见朱聿键这般的知情识趣,崇祯皇帝也表态道:“王叔祖放心,朕不会亏了自家人的。”

说完,也不等朱聿键再谢恩,崇祯皇帝直接吩咐王承恩道:“传,内阁首辅温体仁,次辅施凤来,户部尚书郭允厚,吏部尚书房壮丽,兵部尚书崔呈秀,还有锦衣卫提督许显纯,东厂提督曹化淳,入宫来见朕。”

王承恩记下后,赶忙躬身应是。

等到几人入宫之后,一见唐王世孙朱聿键也在皇帝这里,再加上传召的自己这些人,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估计是和皇帝之前便说过的给藩王置换封地一事有关。

果然,等几人先后给崇祯皇帝和唐王世孙朱聿键见礼过后,就听崇祯皇帝开口道:“朕前番便说过许大明藩王海外建国之事,如今召各位爱卿前来,便是要商议此事。”

温体仁身为首辅,当选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道:“朕欲许唐王招募流民去往海外建国,然则陕西一地及其他地方的受灾百姓有多少?有多少人愿意跟着去?到时候又需要多少兵丁?多少官员?

再刚,无论哪位藩王的封地,不论是跟着过去的大明百姓,还是当地的土人,皆需要说汉话,写汉字,到时候又需要多少教授孩童的先生?

诸事烦杂,朕欲与众位爱卿一起商议一番。”

温体仁闻言,便躬身道:“启奏陛下,如今招募流民,并非易事。”

崇祯心下却是暗骂一句卧槽尼玛,不是说大明朝晚期的时候有的是流民么?怎么还不好招募了?跟着唐王世孙朱聿键,怎么着也能吃饱饭吧?

见崇祯皇帝望着自己却不开口说话,温体仁便接着道:“此中缘由,还是在于陛下。”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朕便背了这万世骂名罢

陕西那边儿的流民还不好招募了?这尼玛怎么还和朕扯上关系了?

相当蛋疼的崇祯皇帝望向温体仁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不善:“温爱卿,陕西那边儿的流民不是挺多的?不好招募?怎么还和朕扯上关系了?”

温体仁一直在偷偷注意着崇祯皇帝的脸色,眼见崇祯皇帝眼色不善,温体仁心中当时就是咯噔一下,赶忙躬身道:“陛下可还记得年前,曾命户部大量向南洋各番国购入粮食?”

崇祯嗯了一声:“当然记得,而且朕还知道,其中不少人上下其手,视朕不许陕西饿死一个灾民的严令如无物,该饿死的还是有人饿死,最后还逼得朕在陕西大开杀戒,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骂朕是暴君了。”

温体仁背后一凉,躬身道:“启奏陛下,陛下在陕西所杀的都是害民之辈,民间都在传陛下乃是明君,又怎么会有人诽谤陛下?”

悄悄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见崇祯皇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温体仁才接着道:“因为陛下大量的向陕西运送粮食,又命工部规划陕西的河道桥梁,对受灾的百姓实施以工代赈,所以目前陕西的百姓其实都在观望,若陛下之言成真,只怕到时候真个招收不到多少百姓。”

……

很好,很强大,果然是朕自己作出来的毛病。

崇祯皇帝一时间也感觉很头疼。都说中原的老百姓最是恋家,也最能吃苦受罪,便是有一口吃的,只要能活下去,便不会有人选择背井离乡,更别说跟着唐王世孙朱聿键远赴海外开国了。

朱聿键却是毫不担心这个问题,躬身对崇祯皇帝道:“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

崇祯闻言,便好奇地望向了朱聿键:“王叔祖有何妙计?”

朱聿键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想请陛下特旨,许臣给愿意远赴海外的流民发放安家银子。自古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臣以为,只要多给些安家银子,必然能招募到足够的人手。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拿了安家银子却又不愿意随臣去海外,到时候少不得需要锦衣卫帮衬一番。”

崇祯正想大包大揽地同意让锦衣卫帮忙,却被温体仁抢先截住了话头:“陛下不可!”

一时间倒让崇祯皇帝更觉得摸不着头脑了:“温爱卿有什么要说的?”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发问,便躬身道:“陛下,若是十个流民,百个流民,哪怕是千个流民,其实也没有甚么。只是唐王世孙殿下此番出海建国,必然是十万乃至数十万军民,到时候锦衣卫纵然有三头六臂,只怕也看护不过来罢?”

一番话说完,温体仁又以目光示意许显纯——这他娘的是你们锦衣卫的事儿,老子身为首辅,先替你探了个雷,但是你丫的总得出来答句话才行。

许显纯本身便不想接这个差事。

若是接下了这个活计,全大明的锦衣卫也不用干别的了,全去陕西给朱聿键盯着他招募的流民去吧!

越想越头疼的许显纯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我大明锦衣卫能力虽强,然则要看顾十余万以上的流民,所需要的人手却是抽调不出来。”

崇祯皇帝闻言也暗骂一声朱聿键这招太混蛋了一些,只是又不得不承认,不用这招,根本就没什么指望能招募到足够的流民,到最后这些流民吃的喝的还是他崇祯皇帝的。

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办法的崇祯皇帝决定再次祭出不要脸这个万用万灵的法定,十分干脆地甩锅道:“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虽然众人都无语于崇祯皇帝这种不要脸的甩锅精神,但还是要抓破了头皮去想办法——这位爷手里有刀子,还总在大家的脖子上比划!

众人沉默了半晌后,不待崇祯皇帝发问,崔呈秀却突然间开口道:“启奏陛下,臣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崇祯皇帝大喜:“崔爱卿先说来听听。”

崔呈秀先是躬身应是,接着又道:“启奏陛下,不如先让殿下从卫所之中招募。卫所之中的士卒,怎么样儿也要比流民强上一些,到时候便可由卫所的士卒先行管着招募的流民,再加上锦衣卫从旁辅助,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施凤来也接着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崔尚书所言极是。若是殿下到海外建国,少不得要与原本的土人土王甚么的发生些冲突,到时候有这些卫所士卒,也多了一份保障不是?”

温体仁想了想,却开口反对道:“施大人却是少想了两个问题。其一,殿下招募一个卫所士卒,我大明便少了一个卫所士卒,所缺兵员如何补齐?再行招募?

其二,方才施大人你也说过了,殿下此行乃是开国之举,到时候少不得要与原本的土人土王进行作战,那殿下肯定是要招募兵员。那么,这些卫所士卒与所募兵员,待遇相差几何?这些人究竟是兵是民?”

施凤来正想开口,却听崇祯皇帝道:“这些士卒,愿意上战场的,便可以与王叔祖所募士卒一般,若是不愿的,可以就地转为府兵抑或武侯,总不至于浪费了。”

这他娘的不就是后世的武装警察么,跟兔子家陆军区别不是那么大——都有枪有炮,都是一身土的不能再土的迷彩服。而且,虽然说武装警察不是陆军,但是貌似可以随时转职。

而府兵制与这种玩法其实差不多,只不过府兵大部分时间是类似于农民加上预备役的状态,只有战时才会进入守备状态或者上战场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卫所士卒又该从哪里挑选?

边军?那肯定是不行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大明最后的家底了,而且是守边的士卒,怎么可能轻易的让朱聿键给弄走?

甘陕各地卫所?崇祯皇帝巴不得朱聿键多挑点儿,问题是甘陕各地卫所的士卒是不是愿意跟着朱聿键远赴海外是一回事儿,而且也不能因为人家朱聿键有钱就当成肥羊宰。

这可是第一例置换封地的藩王,到了海外打仗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百,塞给他一堆老弱病残,到时候被土人军队给虐了,丢的还是大明的人不是?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开始纠结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再看看朱聿键可怜巴巴的眼神,崇祯皇帝的心里就更不好决定了。

不愧是立志于做一个孤臣,紧抱崇祯皇帝大腿的温体仁,见崇祯皇帝在那里沉吟不语,只是略微一揣摩,便大致上猜到了崇祯皇帝的想法,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应当再召英国公觐见。

英国公久经军伍,对于各地卫所的情况都有所了解。再者,兵部崔尚书也在此处,正好让英国公与崔尚书商议一番?”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道:“温爱卿言之有理。”说完,便吩咐王承恩道:“去传英国公来见朕。”

待王承恩躬身领命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有兵可打江山,然而治理江山,毕竟不能全靠武将,所以还需要让王叔祖带一批官员同去。”

吏部尚书房壮丽闻言,精神当即便是一振,终于轮到老子了。大明这些等着安排就官的读书人也太他娘的多了,唐王世孙殿下愿意要,这可是好事儿,得支持,一定要大力支持才是。

心中打定主意要多塞一些官员给朱聿键的房壮丽当即躬身道:“启奏陛下,这个倒是好办。

若是殿下不嫌弃,臣以为,大可以从大明南京各京之中遴选,还有等待外放为官的进士,各地的积年老吏,这些人中必然是有人愿意随着殿下去海外的。”

温体仁却先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唐王世孙殿下移封于海外之地,远离大明,当效仿汉制,由朝廷指定其国中丞相与太尉。”

这番话却是赤裸裸地不要脸了。

崇祯一开始说的可是让人家置换封地后,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王国,类似于朝鲜等大明属国一般,但是温体仁的主意,却是又给套了一层枷锁。

汉朝的时候,各地分封的藩王国中,丞相和太尉确实是由长安指派——但是指派的丞相和太尉基本上都是亲长安派的。

比如发明了豆腐的那个淮南王刘安,七王之乱的时候,这家伙也是准备起兵造反的。只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家伙行事不密,被淮南国的丞相给软禁了。

还有齐国刘将庐,这家伙的兵权根本就没整明白,被亲长安的丞相和卫尉把持着,想要造反也没能成事。

温体仁无视了朱聿键隐隐投过来想要砍死自己的目光,依旧躬身道:“陛下,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汉时七王之乱,不应当出现在大明。若朝廷无一点的制衡手段,若再现了汉时的七王之乱,又当如何?”

崇祯皇帝闻言,却说道:“温爱卿不必多言,朕信得过王叔祖。再者,朕早已有言在先,封国之中军政民事,皆由封王一言而决之,朝廷决不插手。”

温体仁闻言,却是心中有了底气,当即便跪下道:“陛下信得过唐王世孙,然则其他藩王呢?唐王世孙忠心于大明,谁又敢保证殿下的子子孙孙也忠心于大明?到时烽烟一起,苦的不还是百姓?陛下若不依臣,臣便长跪不起!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施凤来也跟着跪倒在地:“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随着崔呈秀和房壮丽外外加上许显纯和曹化淳都跪倒在地,压力便在无形之中转移到了朱聿键身上。

此时朱聿键额头上已经想要开始冒汗了。

温体仁这些家伙忒他娘的不是东西了!还有崇祯小皇帝,丫的更不是个东西!口口声声的让老子自己当家做主,现在就是逼着老子做主把自己的做主权交出来!

但是朱聿键又不敢不交出来。

若是现在把丞相和太尉的任命权交出来,想必小皇帝还会给自己一些甜头,若是不交,万一哪天自己就“失智,不足以奉宗庙”或者“暴毙,无疾而终”,那才是真的蛋疼。

早将崇祯皇帝和温体仁等一干不要脸份子的真面目看的清清楚楚的朱聿键不得已,躬身道:“臣附议,臣请陛下收回成名。其他藩王移封之事,当一如臣例,要由朝廷指派丞相和太尉。”

崇祯皇帝闻言,心中高兴不已,却假惺惺的道:“王叔祖这是为何?朕岂能信不过王叔祖?王叔祖放心,朕一定给你个交待。”

说完,便吩咐一直侍立在身后的方正化道:“温体仁挑拨天家,顶撞于朕,拖出去,廷杖八十!”

这下子朱聿键就更蛋疼了,干脆止住了作势来拖温体仁的方正化,跪地道:“陛下且慢!温大人乃是老成谋国之言,考虑的亦是天下苍生,陛下不应当再责罚于温大人。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臣宁肯不置换这个封国!”

崇祯皇帝闻言,满脸无奈地道:“王叔祖这是干什么?如此一来,朕岂不是食言而肥?”

朱聿键伏地拜道:“启奏陛下,方才温大人所言极是。臣即便能保证臣忠于大明,却不敢保证臣的子子孙孙都如同臣一般忠心,若是其中出了一两个不孝子孙,岂不是陷臣于不忠不义地之地?

正所谓防微杜渐,臣请陛下收回成命,为臣指派丞相与太尉。”

为了防止崇祯皇帝再接着演戏恶心自己,朱聿键干脆接着道:“若陛下不依臣言,臣便放弃置换封地之事,前往太祖高皇帝陵寝哭陵!”

连哭陵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上了,崇祯皇帝能怎么办?崇祯皇帝也很绝望啊。

崇祯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咬牙道:“罢了罢了,就让朕背着这食言而肥的骂名罢。既然众位爱卿和王叔祖都这般说了,朕若再不答应,也未免太不讲情面了些。罢罢罢,后世史书上如何写,朕不管了,朕便背了这万世骂名又能如何!”

关于最近几天的更新说明

今天给电脑重装系统,很苦逼的折在了显卡上面,估计还要重装一遍,更新要晚一些了。

另外说说最近更新的事儿。

暴君辞职了,这事儿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所以,暴君也万分希望那边在外站看书的同学们能回到起点,好歹让暴君多赚几块钱。

其实,就是3月12号才能正式离职,搞不好还可能会拖几天。这傻缺单位的审批流程到现在还没有走完。

最后,在正式离职前,暴君每天保证4000字的更新,加更的话,会安排在周五晚上和周六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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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继续忽悠

崇祯皇帝是一个很伟大的皇帝,是一个圣明的皇帝。

为了不让唐王世孙朱聿健去哭孝陵,崇祯皇帝不得不答应了朱聿建的要求——封国的丞相及太尉由大明朝廷朝廷指定。如果藩王有自己中意的人选,也要先经过大明朝廷或者说皇室的认可才可以正式上任。

至于以后其他置换封地的藩王,也一如唐王一系的例子,不会任由藩王自己决定丞相和太尉。

当然,除了这么一条之外,崇祯皇帝决还是遵守自己前番说过的话——国内一切事务,皆由藩王一言而决。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牙齿能当金子使,但是唐王世孙朱聿健可就是一边儿心里滴血一边儿骂娘了。

可以说,朱聿健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温体仁那王八蛋和崇祯小皇帝真是唱的一手好双簧,君臣两人如今算是把自己给逼入了死角了。

可以预见,只要今天的事儿传了出去,大明朝堂上下都会夸赞自己是个贤王。

然而在所有的藩王之中,自己算是臭了大街了。

自己今天说的话,可以说是给以后所有愿意置换封地的藩王们先挖了坑,到时候自己唐王一系除了抱紧大明本地朝廷的大腿,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对于以后的藩王们来说,自己国中丞相和太尉的任命权被交了出去,心里肯定不爽。

而朝廷上则是可以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只要控制好丞相和太尉,就不用担心以后藩国们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一如汉孝景皇帝时的七王之乱,之所以没有变成八王之乱甚至于九王之乱,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淮南国和齐国的丞相、卫尉是心向长安的,在齐王和淮南王还没有发动叛乱之前,就已经先行一步控制了军队,否则还有的孝景皇帝头疼,甚至于大汉朝的历史会不会在景帝时就先拐个弯也未可知。

崇祯皇帝的心中正暗自高兴,盘算着该给温体仁什么赏赐——毕竟不能太明显,而且也不能急于一时,就在此时,小太监来报,英国公张惟贤已经入宫了。

等到崇祯皇帝见到张惟贤时,心中先是一惊。

老国公虽然精神尚可,但是已经很明显的比之以前经瘦了不少,也更见苍老了一些。

暗自心惊的崇祯皇帝也顾不得甚么皇帝的架子,径直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快行两步,搀住了英国公后问道:“爱卿怎地这般消瘦了?可是有甚么不舒服的?”

说完,便吩咐王承恩道:“快,传御医!”

英国公张惟贤却是想要挣扎着给崇祯皇帝行礼,只是挣了一番没有挣开,这才做罢:“臣张惟贤见过陛下。”

见崇祯皇帝脸上的焦急之色不减,张惟贤又躬了躬身,这才道:“陛下,臣倒是无甚大碍,只是年龄大了,难免的事儿,陛下不必为臣挂怀。”

崇祯见张惟贤这般说法,却仍然不放心,仍然对王不承恩道:“搬个凳子来,让英国公坐着说话便好。”‘

张惟贤谢恩之后,仍然半坐在凳子上,拱手对崇祯道:“不知陛下唤臣来是有何吩咐?”

崇祯沉吟了半晌,这才接着道:“倒也没甚么大事,乃是为了王叔祖置换封地一事儿。

朕想问问英国公的意见,究竟置换到何处比较好,还有,就是朕想要让王叔祖在卫所之中挑选士卒,却不知道应该挑选哪个卫所的比较好。”

张惟贤闻言,也是沉吟了一番。过了半晌才抚须道:“启奏陛下,若说是封地置换么,现在大明之外,除去琉球一带和草原、辽东,其他的地方都可以。

大琉球虽然孤悬海外,但是若有海上之敌,则大琉球可为第一道防线,甚至于进可攻,退可守,不至于将烽烟燃到大明的本土之地。

至于草原和辽东,如今大明国势日盛,以后辽东之地和草原,还是纳入大明直接管辖更为妥当一些。

至于南边儿么,除去现有的番国之外,尽可以让唐王世孙殿下前去。”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肉疼的紧:“南洋之地,不也是如同大琉球一般的要地?”

张惟贤却拱了拱手道:“陛下,南洋之大,岛屿不知凡几,十人称英,百人称王,千成便是一国。

而且彼地远离大明,不受我中原教化,自有其语言,管束不便,不如干脆封给唐王世孙殿下,到时候杀其野人,迁我大明之民过去,也算是开疆拓土了不是?”

崇祯皇帝闻言,便好好地想了想,发现确实如英国公张惟贤所说。

别的地方不说,便是缅甸之地,从大明的京师快马过去,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还得是好马,一直不停歇才行,否则拖成两三个月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就因为离的远了,管束也没有多大的鸟用,说句不客气的,南洋那块地儿对于大明来说,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崇祯皇帝到现在也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以明成祖朱棣那般好斗的性子,也只是不断地向草原推进,而不是南下搞定南洋那边儿。

向北上草原推进,还有牛羊马匹能弄回来,向南有甚么?皮皮虾?还是生蚝?或者是扇贝?

问题是这些好玩意,明成祖不知道啊,那时候又没有蒜蓉粉丝蒸扇贝这种好玩意,搞回来怎么吃都不知道。

对于中原堂口的扛把子们来说,不能吃,地方又小,蹲在树上吃果子的野人就多,南洋那个破地方根本就是圣人不到之地,那他娘的才是鸡肋,所以几千年来,除了始皇帝一心想要北上南下的搞地盘,剩下的大佬们都没想着去搞南洋。

就连接了始皇帝堂口的老流氓刘邦和后来的历代汉家天子,基本上都是默认越佗在南越自立的事实——实在是那破地方没什么好要的。

可是,崇祯皇帝不一样啊。

身为穿越再,再怎么渣渣,崇祯也知道后世的南洋有多么重要。

就是因为那块地儿上的很多小国家和种花家不是一条心,所以鹰酱才敢大摇大摆地派航线舰队过去恶心兔子。

更别说,南洋那里都产些甚么?椰子?这玩意据说药用价值不小,而且可口,好东西。

皮皮虾,大个儿的螃蟹,生蚝,扇贝,基本上各种海鲜那里都产,身为一个大吃货帝国的马仔,崇祯皇帝当年可也是在论坛上放过话儿的——一个皮皮虾都不能让别人给捞走!南洋必须是种花家的,李家坡那块地儿也必须是!

李家坡?

突然想到这个地方的崇祯皇帝乐了,干脆对朱聿健和英国公张惟贤还有温体仁等人道:“来,咱们看看这里。”

张惟贤看了朱聿健一眼,讪笑道:“启奏陛下,此地一如大琉球,不宜分封,不如等以后大明水师恢复永乐年间的规模后,再行驻军罢了。”

朱聿健的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崇祯这个小王八蛋皇帝,你丫是哪儿哪儿都不想给老子是不?先是跟温体仁唱双簧,如今又弄来英国公陪你唱双簧,你他娘的干脆把老子弄到海外再当猪养算了呗?

这块地儿不给,那块地儿不给,你他娘的还说南洋,这是打算让老子再被朝廷的大军给围起来么?

本着自己被恶心到,就得再去恶心人的精神,朱聿健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地此不错,求陛下开恩。”

若是张惟贤没有这番话,崇祯皇帝倒也敢大手一挥,就把李家坡给了朱聿健。

但是现在张惟贤毫不避讳,甚至冒着得罪唐王一系的风险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崇祯皇帝又开始舍不得李家坡这块地儿了——早晚都是朕的,给了唐王一系算怎么回事儿?

虽然说肉烂在锅里,但是自己以后肯定要有好几个儿子,到时候给自己儿子多好。

肉疼的崇祯皇帝突然想到了后世的三哥。

三哥现在可不是大明的番属国,而且那块地儿可是个好地方啊。

想了想,崇祯皇帝开口道:“不知道王叔祖知道不知道身毒这个地方?”

朱聿健一听,也就大概明白了崇祯皇帝的意思——这是要把自己给换到那块地儿去。

仔细想了想,那块地儿也没甚么不好的,朱聿健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倒是知道一些,前唐时王玄策曾经单骑借兵,平了身毒。”

崇祯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就是此地。朕以前翻阅宫中的藏书,发现身毒此地盛产一物,其中好处颇大。”

朱聿健好奇地道:“不知是何物?”

崇祯皇帝见朱聿健上道,便接着道:“此地盛产宝石。朕在书中看过,此地产一种蓝色的宝石,颇为迷人。只是前唐自安史之乱后,无力西进,故而没有打下身毒。

如今朕既然自食其言,不能将琉球和麻六甲之地换给王叔祖,便以身毒之地替代可好?”

朱聿健原本倒是颇为担心身毒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如今一听那里盛产宝石,心中却是大定。

到了现在,朱聿健也不指望崇祯皇帝那少得可怜的良心还能剩下多少了——估计早他娘的喂了狗了!

先前还以为崇祯皇帝会给自己好处,经过温体仁和张惟贤一事,朱聿健算是明白了崇祯皇帝为什么登基之后的大明越来越好了——像开车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和成祖皇帝朱棣一般不要脸的家伙,能摆不平朝堂上这些贪生怕死的渣渣们?

当然,说是崇祯皇帝的良心喂了狗,但是好歹也还剩下了那么一点儿嘛,这不,给自己的好处就来了。

崇祯皇帝眼见朱聿健不说话,还以为朱聿健是嫌印度不好,崇祯皇帝干脆把话头挑明:“身毒此地不仅盛产宝石,而且一年能两熟,土地很是肥沃,便是扔把种子下去都能结出粮食。

朕再额外许下一点,王叔祖能带兵打下多大的地盘,唐王一系的封地便有多大,如何?

若不是为了补偿王叔祖,朕可是舍不得将这里置换出去,好歹也要留着给以后的皇子们。”

听着崇祯皇帝半是诱惑半是威胁的话,朱聿健赶忙躬身道:“臣愿意置换到此地,臣多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见朱聿健终于同意了这个置换方案,便点头道:“如此甚好。现在咱们再说说卫所和招募流民的事儿。”

张惟贤见崇祯皇帝终于把话头转了回来,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有一问。唐王世孙殿下此去,乃是从卫所中抽调兵员,还是从卫所之中招募?”

崇祯唔了一声道:“自然是从卫所之中招募。便是封国之中的百姓,朕亦是许了王叔祖招募流民。”

张惟贤拱手道:“启奏陛下,若是如此,流民之事先不忙招募。”

崇祯皇帝和朱聿健都好奇地望向了张惟贤。

张惟贤接着道:“陛下,若是在大明本地之中封地互相置换,招募不招募流民的倒也没甚么。

但是殿下此去,乃是开国之举。到时候带着大量的流民过去,谁来保护?若是由士卒保护,那又靠谁是打仗?”

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一声卧槽,陕西的那么多流民,还他娘的得朕养着?

但是张惟贤说的也是事实。

一开始的是时候,朱聿健是高兴的有点儿昏了头,崇祯皇帝则干脆就没想到这么一茬。

崇祯皇帝现在大手一挥,在堪舆图上将印度许给了朱聿健自己去开拓地盘,但是实际上呢?

人家印度也是有自己的土著的啊!

尤其是后世那些三哥们,开挂可是开出了银河系的,甚么一辆摩托运送一个班甚至于一个排的兵力,甚么火车上出挂票,甚么导弹飞出去后不知道会炸了谁——这么可怕的三哥民族,崇祯皇帝还真不知道朱聿健能不能搞的定……

左思右想,崇祯皇帝有心先让朱聿健拿钱养着陕西的灾民,但是为了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良心着想,还是算了吧,先让朱聿健拿钱是招兵买马怼印度好了,反正最后这钱都得到自己的手里。

想明白了的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这个却是朕想的差了。既然如此,便先让王叔祖招募卫所中的士卒,待平定了身毒之后再从大明招募流民过去过了。只是这卫所,究竟该如何选择?”

张惟贤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除了九边和辽东之地的卫所,还有京营以及新军,剩下的卫所之中,便随便殿下挑选,尤其是甘陕一带的卫所士卒,更是优先让殿下挑选。”

朱聿健却是心中暗骂一声卧槽尼玛!你丫的好歹是个国公,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真的好吗?

第二百二十章 下一个,东南

张惟贤觉得没毛病,毕竟自己是大明的国公,又不是他唐王国的国公,黑他唐王世孙一下子,崇祯皇帝肯定高兴,至于他朱聿健是不是高兴,张惟贤表示关我屁事。

当然,张惟贤猜的不错,崇祯皇帝确实很高兴。之所以对朱聿健高看一眼,也不过是因为这家伙是藩王之中唯一一个敢在建奴围困京城时敢起兵勤王的藩王,至于说因此就要对朱聿健有什么特别的优待,那崇祯皇帝肯定表示不行。

眼见着张惟贤一番屁话惹的崇祯皇帝龙颜大悦,温体仁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他娘的原本应该是老子这个首辅大臣说的,你丫的一个勋贵武臣跑这来抢什么恩宠?这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温体仁思索了一番后,躬身对崇祯皇帝道:“启奏陛下,自古治国之道,在于文武平衡。文贵,易有前宋靖康之忧,武贵,则有藩镇之虞。

如今唐王世孙殿下开国身毒,止有卫所之卒,那打下来的封地又该怎么办?若是以士卒武将去管理,则是平民行军法,恐怕比之暴秦之政更为严苛。

因此,臣以为还应当从大明的官员之中,挑选丞相、各部官员,以整治地方。”

朱聿健一忍再忍,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娘的,老子拿钱,招了士卒去打江山,温体仁你个王八蛋就提出来派文官过去管理,你想干什么?想卷着寡人的江山跑路,送给你家皇帝主子?

越想越不开心的朱聿健有心不答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下越发的焦急起来。

就在朱聿健感觉自己很蛋疼的时候,却听崇祯皇帝道:“罢了,除丞相与太尉之外,其余一应官员,皆由王叔祖一言以决之。”

朱聿健此时也顾不得表现自己的贤王形象了,赶忙躬身对崇祯皇帝拍马道:“陛下圣明,臣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道:“王叔祖不必多礼。”

略一停顿,崇祯又接着道:“原本朕想着今日便将王叔祖置换封地一事先行敲定,却不想其中关节如此之多。

既然如此,王叔祖可先往宗人府去一趟,将唐王世系家谱先行报备,然后再往甘陕之地去招募卫所士卒。

至于流民百姓,可等王叔祖在身毒之地开国之后再回大明招募,朕绝不阻拦。若是王叔祖不放心,先行招募也可。”

朱聿健很想大声告诉崇祯皇帝老子就是不放心,但是想想自己现在是鱼肉,刀子可是握在崇祯皇帝的手里,底气不足的朱聿健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大军行事,粮草为先,臣还想要在甘陕之地先行招募一些民夫随军?”

崇祯皇帝却是根本就没想着不让朱聿健招募流民。

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他娘的人多,陕西一地受灾的百姓就他娘的差不多有十几万之众了,他朱聿健招募的越多,崇祯皇帝才越高兴。

心中暗爽的崇祯皇帝干脆大手一挥道:“随王叔祖高兴,只要王叔祖给的起民夫的安家银子,便是将陕西之地的流民全招募了也无妨。”

崇祯皇帝的大手一挥倒是简单了,但是陕西一地的百姓们可就有了大乐子看了。

先是长安县的百姓和流民们发现,自从上次皇帝走了之后,自己能领的粥明显是稠了许多——以前那种清可见底的粥,一上午的功夫就得饿,现在这种粥在大早上喝上一碗,如果不怎么活动,基本上可以撑到太阳落山了。

接着便是整个县城里十八岁以上及五十岁以下的,都被锦衣卫的大爷们给组织了起来,帮着运粮也好,还是派去疏通河道也好,总之干的多了都给银钱,不要银钱的也能换成粮食。

这下子百姓们可就开心极了。一家子几口人,只要有那么一两个的壮劳力跟着出工,所得到的粮食加上官府施的粥,基本上能保证全家人不用再挨饿了。

这样儿的日子对于百姓们来说是很不错的日子,除了县城里一开始连着几天都在砍人,而且是京城来的锦衣卫大爷们亲自动的手。

不过,百姓们也只是觉得恶心了一点儿,毕竟大街上天天弄的血腥子气十足也太不好闻了一些。

有道是无聊了就得找事儿逗闷子,青壮们被集中起来干活去了,剩下的一些上了年纪的或者还小的,眼见自己不用饿死,可就乐呵的紧了。

尤其是看着锦衣卫根本就不管他们平时里叨叨些什么玩意,再加上天气还热,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们就喜欢聚在一起找个凉快的地方蹲着,嘴上把门的也不要了,一个个儿的开始指点江山。

“你看这京城来的锦衣卫大爷们哈,和原来放粮的衙役们可不一样的紧。

依俺老汉看,别说是衙役们了,便是这陕西的所有卫所里的兵丁们加一块儿,也赶不上京城的锦衣卫大爷们威风。尤其是带头的那个,听说是姓田的,是甚么锦衣卫的都督。”

旁边儿的老头干脆笑了笑,接着道“这个可不得了啊,听俺家邻居家七舅姥爷家的三姑爷的妹夫的那个在县衙里当差的弟弟说过,这个田都督就是阉党里边儿的五虎,那些当官的听了他的名子都能吓的打哆嗦呢。”

听了老头子不知道在哪儿听来的话,旁边儿的一个老头子立即笑了:“什么阉党不阉党的,俺看呐,这些当官的,就是欠治。你看皇帝一来这里,杀了这些人后,多老实。现在就连你这种老家伙都能吃上顿饱饭,不是美滴狠?”

先前说话的老头儿闻言,倒也不恼,只是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就是欠治。还是皇帝好啊,好人哪。也知不道现在皇帝在干些甚么。

倒是也没听说京城遭了灾,俺看哪,皇帝可能这会儿正在用金锄头锄地呢。老李,你说是不是?”

刚才还在嘲笑他的老头儿闻言,轻笑一声道:“我说赵老头,你个老家伙知道甚么,咱们这位皇帝啊,跟武宗皇帝一样,可是喜欢打仗,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带着兵去辽东杀建奴去了。”

赵老头却梗着脖子道:“你老李才是胡说呢!京城要是没遭灾,那皇帝不得带着文武大臣们去地收里庄稼啊?要不然光靠买?那还能行?那不成了败家仔儿了?”

李老头闻言,笑道:“说你个赵老头儿糊涂吧,你还不高兴。你想想,那是谁?那是皇帝!

皇帝家里有多少家丁?有多少人能指使?还能自己下地收庄稼去?也知不道你个老家伙是咋想的。”

正说着话,却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儿的赵老头,挤眉弄眼的道:“哎哎,看那边儿,不是那个锦衣卫的伙计么?”

赵老头闻言,顺着李老头示意的方向看却,却不正是田尔耕?

其实人的年纪大了,耳朵便有些背,为了能让自己和别人都听得清楚自己在说些甚么,声音便会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方才赵老头和李老头的声音在他们自己看来不大,可是越走越近的田尔耕却是听得分明。

听着两个老家伙在编排崇祯皇帝用金锄头锄地,田尔耕的嘴角不由得一抽抽,心道你们两个老东西咋不说皇后娘娘还天天烙葱油饼呢!

虽然不爽这两个老头子满嘴胡柴,但是田尔耕还是甚么都没有说,只是径直在两个老头子面前走了过去,甚至还挤出了个笑容给两个老头儿——没办法,这种编排要是报上去,崇祯皇帝肯定毫不在意的笑笑就完。既然能让皇帝开心,那还折腾两个老家伙干什么?锦衣卫的大爷天天事儿多的很。

只是田尔耕确实应该先找个地方去拜拜神,还没有走过去,就听身后的赵老头道:“咦,刚才那伙计是冲俺们笑了吧?”

李老头却撇嘴道:“且,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呢。”

田尔耕本来就显得阴鸷的脸此刻更加的难看了。

他娘的,老子今天心情还算可以,想着出来看看那几个粮商被剐的场面,结果听两个老家伙编排皇帝也就算了,还说老子笑的比哭还难看!净他娘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田尔耕不爽,最后这一批被杀头的家伙们就更别想爽了。

本来就坏的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田尔耕在执行崇祯皇帝的旨意时,便有意先把那几家粮商的家人们当着那些粮商的面儿给砍了,但是这些粮商本人却是每天都灌一些流食,只要饿不死便好。

如今好几日的时间过去,这些家伙的家人们也终于被砍了个干净,终于轮到正主儿了。

自觉得自己受了气的田尔耕心中不爽,便不自觉地大步向着那个平时放粥,午时三刻砍人的小广场走了过去。

由于走的比平时快了些,田尔耕到了小广场的时候,时间还没有到午时三刻。想了想,田尔耕便干脆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到了监斩台上。

对着监斩的锦衣卫踢了一脚,赶到一旁之后,田尔耕便在他的位置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负责监斩的主官,西安府巡府马维骃嘴角抽了抽,对田尔耕拱了拱手道:“见过田大人。”

田尔耕心情不爽,却也不能对着马维骃发作,因此虽然还是脸色阴沉,但还是拱了拱手道:“见过知府大人。”

抬头看了看太阳,田尔耕便对马维骃道:“知府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马维骃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差不多了,这便开始行刑了。”

马维骃现在可是明白的很,崇祯皇帝给自己安排的活计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活计,非得让自己在大明各地走走看看,到时候自己少不得要得罪人,若真有哪个地方官要铤而走险地弄死自己,自己还得依靠锦衣卫的这些家伙们才能保命。

既然以后要大家一起合作,那现在就别拿捏着有的没的架子,既然现在时间已经到了,那就不妨卖他田尔耕个面子罢了。

马维骃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面前桌子上的签筒里面抽出一支令签,拿在手中,眼睛却盯着十几个被绑好的粮商道:“还请田大人宣布这几人的罪状?”

田尔耕闻言,也不推辞,当下便站起身,朗声道:“经查,长安县粮商田氏、王氏、许氏、李氏、周氏、陈氏等一十六家,操纵粮价,违背朝廷禁令,倒卖赈济粮食,谋害长安县令,罪当凌迟!”

台下的百姓们闻言,也是举着胳膊喊道:“凌迟!凌迟!”,一时之间,颇有些山呼海啸之势,将十几家从来就没有将这些泥腿子放在眼中的大粮商唬得是面无血色。

马维骃见台下百姓群情汹涌,也是很痛快地将手中的令签往地上一扔,朗声道:“行刑!”

三十二个锦衣卫一齐动手,两个人服侍一个,便开始了凌迟。

十六个协助行刑的,先是分别用手揪住这十六个大粮商的眼皮,负责行刑的便一刀将眼皮割下。

失去了眼皮的保护,眼睛便只能在眼眶里面转来转去,十六个粮商痛得惨嚎不已,行刑的锦衣卫却是面无表情地道:“别叫,是个男人就拿出个男人样儿来,不就是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刀刀的片了么,有甚么?”

接着便是胸前的两片肉,从眼睛流下来的血和胸口的血混到一起,真从这十六个粮商的身上,流出了三十二道血河。

行刑的锦衣卫们毫不在意,台下观刑的百姓们则是开始兴奋了。这些王八蛋平时里对自己可是敲骨吸髓一般地盘剥,如今终于犯到了天子手里,被锦衣卫的大爷们给活剐了,当真是痛快,痛快!

十六个人的惨叫,又如何能压得住近万围观百姓的叫好声?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县中都是一片叫好声。

慢慢地儿,却是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圣天子万岁!”

只要有了人带头,依着从众心理,众多观刑的百姓便一齐开始喊了起来,慢慢儿地声音便越来越齐,到最后却是无人再看甚么行刑不行刑的,只顾着喊圣天子万岁。

田尔耕早就站了起来,对同样站了起来的马维骃道:“马大人可看到了?不知道马大人下一处却是往哪里去?”

马维骃道:“陛下所言不错,百姓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待此间事了,本官便先行进京,然后再往东南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嘉兴吴家

西安府的百姓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没白活。包括其他地方过来的流民,也觉得自己算是长了大见识了。

一个藩王的世孙不好好儿地在自己的封地上调戏大姑娘小媳妇,没事儿溜鸟什么的安心等着继承王位,反而跑到了西安府来招募流民,就不怕皇帝把他关起来真的当成猪来养?

但是当看到全程都在陪着唐王世孙的马维骃马大人还有锦衣卫那个万年不变死人脸的家伙之后,西安府的百姓和那些流民们又觉得这事儿靠谱了些。

如果不是得到了皇帝的允许,一个藩王敢跑出来招募流民?还全程有锦衣卫的陪同?

尤其是在听到不光能吃饱,只要跟着去跑一趟就能有二十两银子安家费的时候,流民中立即便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崇祯皇帝赈济陕西的力度大不大?其实很大。起码在锦衣卫和西厂都把网撒出去之后,陕西确实没有再饿死一个人,哪怕饿的半死,起码也没再饿死。

但是现在明显就不是饿死不饿死的事儿了,这他娘的有银子,白花花的银子!银子这种小可爱谁不喜欢?

尤其是还有二十两之多的安家费,再加上充当民夫运送东西的工钱,这不是直接就能成了地主老爷了?

听说到时候有的是土地分给大家伙儿去种,地里还长很值钱的石头?

哎哟,不行了,想想都激动。

不得不说,这一波操作确实很骚,若是崇祯皇帝知道了,肯定会说一句六六六,老铁双击关注一波。

但是崇祯皇帝明显是不知道,或者说要过几天才能知道。现在崇祯皇帝的心思已经投在了东南方向。

前番崇祯皇帝下陕西的时候,遇到那个倒霉孩子,未来的大德鲁伊陈足奇之前,可是在蓝田县碰到了吴大公子的。

浙江的吴家要这么多的粮食干什么?还是溢价收粮?

要说陕西那边儿的大豪商们收购粮食,崇祯皇帝倒也能理解,可是浙江那边儿本身就不缺粮,这些人还想囤积粮食?想造反?

想了一番想不明白,崇祯皇帝干脆也不再想,正想命人传唤田尔耕进宫,却突然想起来这家伙被自己给扔到了陕西那边儿,连带着老魏也还在陕西呢。

一时之间颇感头疼的崇祯皇帝干脆吩咐王承恩道:“命人传曹化淳和许显纯过来。”

等到曹化淳和许显纯匆匆赶来之后,崇祯后帝便吩咐道:“你们自己挑选人手,往浙江去一趟。”

曹化淳和许显纯一愣,崇祯皇帝这又是想干什么?上一次派人去东南,那是为了宰了让皇帝不开心的张溥张采,现在又有不开眼的惹皇帝不高兴了?

也不待二人出声询问,崇祯皇帝就已经寒声道:“浙江嘉兴有个吴家,他家的大公子吴琦在陕西大肆购买粮食运回浙江。朕要你们派人去查清楚,他们买这么多粮食到底是想干什么。”

曹化淳和许显纯当时就是一惊,如果不是为了造反,谁他娘的没事儿囤积粮食干什么?浙江那一带根本就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好不好,大不了还有的是鱼可以吃呢。

许显纯沉声道:“陛下,兹事体大,要不然臣去走一遭?”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沉吟一番后道:“你去一趟也行。把事情给朕查明白,看看这些粮食到底是干什么用了。”

许显纯躬身道:“臣遵旨。只是,若是有人密谋不轨?”

崇祯皇帝眼睛一眯,冷声道:“尽数拿下,朕许你调动南京除孝陵卫之外的其余卫所兵丁。”

听着崇祯皇帝语气中的杀意,许显纯心中就有了底,当下便再次躬身道:“请陛下放心,臣此下一定查个明白。”

等到出了宫之后,许显纯望着曹化淳道:“曹公公是派人随许某一起去,还是单独派人去?”

曹化淳尖着嗓子道:“咱家自然是愿意派人随许大人一起去的,毕竟那些小崽子们办事儿也没个谱。但是玉不琢不成器啊,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历练一番才是。”

许显纯闻言只是笑了笑,知道曹化淳在顾虑些什么,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递给曹化淳道:“既然如此,便请曹公公收下这块牌子,若是有甚么需要的,尽可让人持这块牌子去寻许某。”

曹化淳呵呵一笑,对许显纯道:“如此,咱家就多谢许大人了。”

接着又抬头望了望天,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便分头去准备?”

许显纯笑道:“正是如此。曹公公,请。”

二人各自寒喧一番后,便分开头去准备了。

等到曹化淳到了东厂之后,方才还笑呵呵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先是给岳武穆的神像敬过香,接着便对旁边儿的小太监道:“去,将辰课的王魏给咱家叫来。”

等到王魏赶来之后,便单膝跪地道:“卑下王魏,见过厂公!”

曹化淳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淡淡地道:“王魏呐,咱家有个差事要吩咐你去办。”

王魏猛地一点头:“请厂公示下!”

曹化淳嗯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事儿呢,倒也算不得甚么大事儿。

浙江嘉兴那边儿有家姓吴的,前些日子在陕西大量地买粮,不巧就让皇爷给碰上了,这不就要咱家派人去查么?

若单单是如此,咱家只要吩咐你去就好了。只是啊,这回还有锦衣卫的人也去查这事儿了。”

王魏闻言,便抱拳道:“请厂公放心,卑下一定赶在锦衣卫的前面查个明白!”

曹化淳呵呵一笑,接着道:“好!咱家果然没有看错人。记得,此番锦衣卫带头的乃是他们的提督许显纯,咱家这张脸能不能在皇爷面前显露一番,可就全靠你了?”

王魏道:“卑下明白!”

曹化淳嗯了一声,掏出了许显纯给的牌子,接着说道:“还有,这些人这般囤积粮食,想必所图甚大。

事儿要办,但是不能没有脑子。这块牌子你拿着,倘若真的棘手,便拿了这块牌子去寻许显纯。”

见王魏想要说什么,曹化淳却是抢先一步开口,直接把王魏的话给堵了回去:“咱家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咱们都是给皇爷办差的,争功可以争,但是事儿,绝对不能耽误,明白了么?”

王魏无奈,只得接过曹化淳手里的牌子,拱手道:“卑下明白!”

曹化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带着你辰课的人去罢。到时候能给咱家带回来,等候皇爷处置。

我东厂在浙江嘉兴及周边的人手,除了跟海外之事有关和水师部分的,其余的你尽可以调派。”

王魏闻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厂公厚爱,卑下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见曹化淳没有别的吩咐,王魏便躬身从大堂之中退出,回到了自己的辰课所在。

推开辰课的房门,里边儿十来个人正坐在一起,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王魏哈哈一笑,开口道:“兄弟们,这回有活儿干了。”

一个满身黑袍打扮的人当先开口,却是个女声:“头儿,到底什么事儿让你这般高兴?”

王魏笑道:“好事儿!厂公派咱们去浙江嘉兴那边儿。有人在囤积粮食。”

先开口的女声诧异道:“就那边儿还有人敢造反?”

另一个同样满身黑衣打扮的人开口嘲笑道:“兔子不长脑子了不是?谁说囤积粮食就是为了造反了?就不能为拿来酿酒的?”

那个被称为兔子的女声却是冷笑一声,回道:“你白虎才是没脑子。若是拿来酿酒,还谈得上囤积粮食?又怎么可能让咱们辰课去查这事儿?”

白虎闻言一愣,犟道:“咋就不可能了?兴许人家酿的多呢?再说了,拿去卖给建奴不行啊?”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王魏若有所思地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方向。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浙江嘉兴,然后从姓吴的人家入手,先看看他们囤积粮食到底是想干什么?”

一个长的颇有些贼眉鼠眼的精瘦汉子笑道:“咱们的头儿啊,才是真的没脑子。估计都没跟厂公大人问清楚情况。”

王魏冷笑一声道:“放你娘的屁!那家儿的大公子叫吴琦,想必在嘉兴也是有点儿名声的,便依着这个去查。剩下的,厂公大人没说,难道你还能怪厂公大人没跟陛下问清楚?”

事涉崇祯皇帝,那贼眉鼠眼的汉子讪讪地笑道:“属下一时失言,失言。”

王魏不理这人,接着道:“还有,这事儿锦衣卫也在查。他们是由提督许显纯许大人亲自去的,所以咱们要赶紧出发了,到时候若是查不明白,仔细你们的皮!”

几人听王魏这般说法,当即便一齐起身,正色道:“是!”

只是等着十二人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嘉兴,打探一番后,才发现吴家在嘉兴到底多有势力。

吴家的老太爷,名字叫做吴天德,坐拥嘉兴城外近半数的良田,人送外号吴半城,族中为官者十余人,最高者是南京户部侍郎吴良。

至于族中读书人,经商之人,更是多不胜数。整个吴家便是比之一地藩王,亦是相差不远。

接到兔子回报的王魏当时便麻爪了。

厂公大人的吩咐不能不办,但是这事儿也太他娘的难办了。

越想越头疼的王魏对着其余的人道:“说说罢,这事儿怎么办。”

负责打探消息的兔子先开口道:“依我说,咱们便直接调兵,将他们都给拿下算了。”

一直喜欢和兔子抬杠的白虎却冷笑一声道:“拿下?你说的当真是简单,这整个吴家拿下,所牵连的人数之多先不管他,到时候这嘉兴城里的商铺就要先停了一半儿,到时候买不到东西的百姓们你养着?”

见白虎的目光在自己胸前不怀好意的扫过,脾气向来火暴的兔子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向了白虎,怒喝道:“老娘打死你个登徒子!”

白虎见状便慌忙向一边儿躲去,却不防被王魏一脚踹倒在地。

踹倒白虎的王魏挥手拦下了兔子,冷喝道:“成什么样子!现在是让你们商量正事儿的时候,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胡咧咧来的!”

依旧是那贼眉鼠眼的精瘦汉子道:“这事儿太他娘的大了,若是调兵前来,光凭咱们只怕不够。别的不说了,就算咱们能调动卫所士卒,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些士卒不是心向吴家的?”

另一个精瘦汉子也开口道:“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此回京复命?让陛下派大军前来?那陛下还养着咱们东厂干什么?”

王魏冷哼一声道:“若说是调兵,倒也没甚么不行的。只是这功劳就得分给锦衣卫那边儿了。”

白虎从地上爬了起来,讪笑道:“若是分给了他们,咱们的功劳还能剩下多少?回去后只怕不好向厂公交待罢?”

王魏却是沉吟一番,说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了。老子这就去找锦衣卫的许大人商量一下。”

等到王魏寻到许显纯的时候,许显纯已经在锦衣卫之中等候他多时了。

看着眼前的精壮汉子,许显纯淡淡地笑道:“查到了?”

王魏拱了拱手道:“是。只是事情有些棘手,卑职不敢擅专,特地来求许大人相助。”

许显纯道:“本督早就知道你会来了。这吴家的事儿,不是你们东厂或者许某的锦衣卫一家能办得下来的。”

王魏意外地抬头看向许显纯,却见许显纯笑着道:“本督跟你们差不多算是同时查到的这些消息罢。这吴家势力别说在浙江,便是在东南之地,都称得上一声盘根错节。

若是想要拿下整个吴家的势力,只怕不易为之。更为关键的是,这些粮食是被他们给倒卖了没错,但是卖给谁了?这中间还牵扯到谁?”

王魏咬咬牙,拱手道:“我东厂目前也只查到了点儿的蛛丝马迹,好像是跟海上大盗李瘸子有关。”

许显纯却是意味深长地道:“一个海盗囤积粮食干什么?还能造了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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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书名是《诡神冢》,作者是焚天孔雀。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个女作者写的,女作者写灵异都不害怕的吗?反正我觉得我是不会去写灵异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相关的镜头。

刚才的忘记书名和作者了……汗一个先。为暴君这感冒了的脑子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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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尽数拿下(第一更)

只是不等王魏答话,许显纯接下来的话又让王魏头上冒汗了:“若单只是李瘸子,倒也好办的很。”

见王魏不角,许显纯笑道:“区区一个海盗而已,只要本督回京后奏明陛下,便可以派水师出海围剿,又算得了甚么?”

都是干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活的,王魏知道的事情也不少,两个人也没有打哑谜的必要,所以王魏直接问道:“许大人所言极是,单是郑一官那里也足够剿了这李瘸子,而且还能顺势把郑一官给削弱一番,也得了许多事情。只是卑职不明白的是,李瘸子背后还有甚么人?”

许显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接着道:“想想,用脑子想想。李瘸子的事儿,你知道的应该也不在少数。区区一个三百来人的小海盗却不断地囤积粮食,他想干什么?

若说是用来吃,就光目前本督知道的,已经足十万人吃上一两个月了,他三百来个手下便是敞开了吃,估计也足足够吃好几年的了。”

王魏沉吟半晌,试探着道:“莫非是将粮食倒卖给建奴了?”

只是刚说完,王魏又自嘲地一笑,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李瘸子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能将这么些粮食运往辽东?而且他又怎么和建奴搭上线?”

许显纯却是赞许地看着王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冷笑一声道:“与建奴搭上线很难么?不说别人,若是你王档头想要联系上建奴,只怕方法也有许多罢?”

王魏道:“可是这也说不通。就算他李瘸子能搭上建奴的线,可是他用什么东西来运这些粮食?他手下不过区区三百来人,这许多粮食想要运过去,光是船就够他李瘸子头疼的罢?”

许显纯笑道:“难道这世界上便只有我大明才会造船么?会在海上讨生活的,也只有我大明么?”

王魏闻言,却是如醍醐灌顶,恍然道:“卑职明白了!是夷人!大琉球的夷人!不对,还有朝鲜,有朝鲜人给建奴当狗!”

许显纯摇了摇头,说道:“朝鲜人还不至于。朝鲜自从万历年间之后,国中上下皆是视大明如父,倒也不至于有人跑去给建奴当狗。”

沉吟了一番后,许显纯接着道:“罢了,本督其实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

你回去后先向你家厂公回报此间的情况罢,本督也要向陛下上书,请陛下圣裁。”

王魏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问道:“那这吴家呢?先放过他们?”

许显纯却是冷笑一声,阴森森地道:“他们挖的是大明的墙角,本督能留下他们?只待陛下的旨意一到,本督便要让他吴家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王魏被许显纯话中的杀意激的打了个寒战,又想了想崇祯皇帝登基后干的这此事儿,却也觉得许显纯说的颇为有理,当下便向许显纯拱手告辞回去。

只是走到大堂门口之时,王魏却又躬身道:“卑职还有一问,望许大人不吝赐教。”

许显纯问道:“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王魏拱手道:“许大人乃是锦衣卫,卑职乃是东厂的档头,不知许大人为何对卑职说这么多?”

许显纯却是伸手一抚胸前的胡须,笑道:“你是东厂的人没错,本督乃是锦衣卫也没错。

可是,你我都份属天子鹰犬,你,我,又何必分得那般清楚?回去后用心替陛下办差就是了。”

王魏一愣,却是没有想到许显纯如此点拨自己的原因竟然如此简单,当即便拱手道:“卑职多谢许大人栽培,卑职告退。”

匆匆十数日过后,许显纯便接到了京城之中快马来传达崇祯皇帝指示的万骑头领巴特尔:“万骑至,吴氏尽锁拿,不许走脱一人。”

许显纯哈哈一笑,先是请巴特尔入了座,便大声吩咐道:“来人,去喊东厂的王魏来见本都。”

等手下随行的锦衣卫校尉领命而去之后,许显纯才望向了巴特尔,开口道:“平边侯亲至,此事成矣。”

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巴特尔哈哈大笑道:“本侯来时,陛下曾经吩咐过,此行便以许大人为主,万骑上下,皆听从许大人调派。”

许显纯闻言却是大喜。

这些蒙古万骑与江南士绅甚么的,便是屁的关系都没有,用他们来锁拿吴天德一干人等,便再不用担心会出甚么岔子了。

正说话间,得了通报的王魏却是匆匆赶了过来。

待王魏先拜见了平边侯巴特尔之后,许显纯便问道:“这几日里,你们那边查探的怎么样儿了?”

王魏拱手道:“回许大人,卑职调了嘉兴各地的东厂番子们进行查探,发现这吴家果然不简单。”

许显纯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个不简单法了?”

王魏道:“这吴家原来与苏州府太仓张氏还有点儿关系。若是说起来,张溥狗贼的学生吴伟业,倒还是这吴家的远枝。

而且,这吴家现在住着几个人,据番子回报,这几个人都是长着大饼脸,罗圈腿,整日里也不出吴府的大门,但是却又经常唤了城中怡玉院的姑娘去吴府。”

王魏的一番话说完,许显纯还没有说什么,大明新鲜出炉不久的平边侯巴特尔的脸却是变得不大自然,双腿不自觉的夹紧了一些。

罗圈腿?本侯便是啊。不过大饼脸是什么玩意?不知道得长成什么模样儿?

巴特尔还在思索,许显纯却是沉吟一番道:“若说长成这般模样的么,倒是有两个番国之人。一个是朝鲜,另一个便是倭奴了。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伙儿人是朝鲜的还是倭国的。”

不待王魏说话,许显纯又接着道:“且不用管他了。既然平边侯带着万骑来了,那咱们也用不着跟他们玩什么计谋一类的,直接开门见山的拿人便是了。”

王魏拱手道:“卑职已经接到了厂公的指示,一切听许大人吩咐。”

许显纯也不客气,直接道:“既然如此,回头你便安排人,与锦衣卫的人一起去南京拿人。

不管户部侍郎吴良贪是不贪,先拿下了押解进京再说。其他各地的吴氏为官之人,一起拿下。”

王魏应了声是,又向平边侯巴特尔告了罪,便匆匆地返回去安排了。

许显纯接着又对巴特尔道:“不知道侯爷的万骑何时能进城?”

巴特尔直接道:“若是需要,随时可以进城。”

许显纯道:“既然如此,便不等了。侯爷呆会儿便调拨一个千人队,随许某前去吴家大院拿人。至于其余的人马,先安排两个千人去把守好各个城门,务必保证吴家之人不能从城门处走脱。”

待巴特尔应了之后,许显纯又唤过随行的锦衣卫校尉,吩咐道:“先把嘉兴城中那几个投靠了吴家的混账东西处理掉,让其余的弟兄们和京城中来的弟兄们一起集合,准备拿人。”

随行的校尉躬身应是后问道:“大人,是执行家法还是?”

许显纯阴沉着脸道:“现在没时间执行家法,直接让他们消失。家中上下,鸡犬不留。”

那校尉听了,便拱了拱手,匆忙跑去安排了。

许显纯这才对着巴特尔道:“让侯爷看笑话了。”

巴特尔心中却是暗骂,看你娘!你他娘的怕不是在演戏给老子看!用你们汉人的话说,这是杀鸡儆猴?合着老子就是那猴儿吧?

巴特尔虽然心中暗骂,却仍然拱了拱手,对许显纯道:“无妨,总有些不怎么听话的,哪里都有,许大人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又是一番寒喧,刚才出去的校尉却又赶了回来,对许显纯拱手道:“启禀大人,都安排妥当了。”

许显纯闻言,便对巴特尔道:“既然已经妥当了,咱们这便去?”

巴特尔道:“便依许大人。”

院子之中,众多的锦衣卫早就集合在了一起,地上还有几滩血迹没清理干净。

来到院子中的许显纯对地上的血迹视若无睹,只是翻身上了马,吩咐道:“走,去吴府。”

等出了院子,正好遇上前来汇合的蒙古万骑中的千人队,当下两伙人便合成一伙儿,向着嘉兴城中的吴府而去。

等一路驱散百姓,再赶到吴府之时,得知大队锦衣卫向着自己家方向前来的吴府早就将大门闭的紧紧的了。

府中的吴天德吴老爷,此时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锦衣卫上门,向来便不会有甚么好事儿!谁不知道上一次大队锦衣卫上门的是福王,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连堂堂皇帝的新叔叔,大明朝有数的藩王都给弄死,自己一介平民百姓,如何与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斗下去?

吴老爷此时心中却突然暗恨起来,若不是这几个大饼脸的东西跑来找自己高价收粮,自己一个耕读传家的正人君子,又怎么会干出这等有负皇恩的事儿来?

正想吩咐管家先去把那几个大饼脸的王八蛋们给砍了泄愤时,就听“砰”地一声响,前院的大门便已经砸到在起,扬起了好大一股子尘烟。

第二百二十三章 牵扯到了倭奴(3K第二更)

许显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说自己是鹰犬也行,说自己是酷吏毒臣也行,这些都无所谓。自古来像自己这般行事的天子近臣,比如来俊臣,比如钱宁,比如那个谁谁夜班,其实很少有能落下个好下场的。

但是许显纯不在乎。

没有个好下场就没有,自己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狗,当狗没有用处的时候,难免被剥皮吃肉的下场。

但是现在,自己还有用,自己还能替皇帝云撕咬挡在皇帝面前的一切敌人。

那么,自己就得尽到一条狗的本份才是。

比如说眼前的吴府。

整个吴家在嘉兴的势力盘根错节,偌大的吴府竟然能在嘉兴府中占据了整整一条街的位置,除了没有箭楼和碉堡,整个吴府便说是个要塞也不为过,由此可见,这吴府的财力和势力,究竟达到了怎样一种骇人的地步。

当然,这无所谓。别说他吴天德脑袋抽疯了,命人将大门紧闭。便是他下令整个吴家之人赶在锦衣卫上门前就先四散逃命,许显纯也不会太过于在意的。

许显纯不相信还能有人能躲得过锦衣卫和东厂联手搜查。

看着轰然倒地砸的尘土飞扬的大门,许显纯一挥手,喝道:“进去拿人,一个不许走脱!”

巴特尔见状,也是一挥手,对着手下的骑兵道:“封锁四周,不许有人走脱。”

许显纯和巴特尔弄的动静确实不小,嘉兴府知府沈正知早就带着一干衙役等赶了过来。

只是许显纯显然没有把一个知府当回事儿,见沈正知躬身给自己行礼,许显纯也只是在马上拱了拱手,算做是回礼了。

沈正知看着许显纯和巴特尔的衣着官服,便知道这两伙人中无论哪个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虽然依旧在心中鄙视这两个粗鄙不堪的武夫,但是沈正知还是拱手道:“敢问二位大人,这吴老爷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要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前来拿人?”

许显纯冷哼一声道:“锦衣卫办事,知府大人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沈正知原本想着锦衣卫哪怕随便给个什么狗屁理由,自己便借坡下驴,谁成想这锦衣卫带队之人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一时间文人的脾气倒是冲了上来。

觉得自己被锦衣卫给污辱了的沈正知当下也不再拱手行礼,倒是直起身子,半是询问半是威胁地道:“若是大人不能有个正当理由,下官少不得要向当今圣上参上大人一本。

下官虽然官小位卑,但是也知道当今圣上有旨意在先,锦衣卫未得旨意,不得随意拿人。”

许显纯冷笑一声,戏谑地看着沈正知道:“那你知大人又怎么知道本督没有圣上旨意?就不担心一会儿拿了他吴家,再顺手捎上你沈大人?”

沈正知被许显纯一句话给噎的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红变幻后,拱手道:“大人拿了这吴家上上下下,可知这嘉兴城中近半的商铺都要关门歇业?到时候百姓们又当如何是好?缺的针头线脑还好说,那米面油一类的,又该找谁去买?”

许显纯闻言,却是摇摇头笑着道:“本督乃是锦衣卫,只管拿人。

更何况,本督在拿人之前便已经请示过陛下的旨意,这吴家的人是拿定了。

至于这嘉兴城中么,那是你嘉兴知府大人的事儿,与许某锦衣卫无关。若是你能保得这嘉兴城中民生安定,陛下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升官发财也不在话下。

若是你治理不当,让嘉兴城中百姓民不聊生,许某麾下的锦衣卫也少不得会报知给陛下,到时候你沈大人能否落得全尸,可就不好说了?”

沈正知闻言,脸色更是难看。

原以为素有贤名的信王殿下登基为帝之后,必然要惩处厂卫,再现众正盈朝之局面,却不想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崇祯皇帝在登基之后的第二天就换了一副嘴脸,现今厂卫之祸,甚至可与成化年间的西厂汪直比肩。

但是,哪怕沈正知心中再怎么不满,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翻脸比翻书快的崇祯皇帝连自己的小舅子和亲叔叔宰起来都毫不手软,别说自己区区一个区府了。

心中不爽万分的沈正知干脆也撕破了面皮,沉声道:“下官自认还算恭谨,虽然任上无甚建树,但是沈某也敢说自己不贪不腐,因此也不劳许大人挂念。”

正欲拂袖而去,却听许显纯淡淡地道:“若是你沈知府贪了一星半点儿,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和本督说话?”

再也按捺不住的沈正知干脆一拂袍袖,回府衙里写弹劾许显纯的奏章去了。

许显纯看着拂袖而去的沈正知,脸色丝毫未变,只是盯着吴府的大门,吩咐道:“都仔细些,别让人走脱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一个锦衣卫千户匆匆地从吴府中出来,到许显纯马前后躬身抱拳道:“禀提督大人,吴府上下一干人等都被控制住了。”

许显纯这才望向了巴特尔,开口道:“咱们一起去看看?”

巴特尔也是哈哈一笑,说道:“看看,本侯也很好奇那大饼脸长什么样子。许大人,请。”

许显纯轻笑一声,当下也不推辞,抬腿便迈向了吴府大门。

等到了吴府之后中,许显纯便对之前出来禀报的锦衣卫千户道:“那几个番邦蛮夷在哪儿?带来给本督和平边侯瞧瞧。”

不一会儿,那千户便带着一个总旗并十几个锦衣卫校尉,押着八个明显不是大明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口中都被塞了破布的家伙来到了许显纯跟前。

几个锦衣卫校尉用力一踢几人的腿弯处,口中喝道:“跪下!”

这八人腿弯吃痛,肩膀又正好被身后的锦衣卫校尉用力向下一按,只得顺势跪了下去,只是抬起头望向许显纯的目光之中,却是躲躲闪闪之中又夹杂着莫名的愤恨。

许显纯见状也是好奇不已。

若说在大明,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吃自己的肉,喝自己血的人,尤其是那些读书人甚么的,可以说是大有人在。若自己有一天架鹤西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欢天喜地的庆祝一番。

可是这八个明显不是大明人,而且看服饰打扮,明显也不是一伙人。

根据许显纯单单从衣着上判断,这两伙人应该是朝鲜人和倭奴。

这就有意思了。朝鲜一直在忠心耿耿的给大明当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倭奴之前还在万历年间入侵过朝鲜,而且在倭奴的操蛋本质让这些家伙在朝鲜也是好一通祸害,跟朝鲜的仇恨结的可是不小。

等到倭奴被大明碾成了死狗以后,知道了谁是自己爹的朝鲜可是从那以后就紧紧地抱住了大明的大腿,跟倭奴颇有些不对付的意思,如今这两伙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想不明白的许显纯干脆懒得仔细想,吩咐道:“先把这伙倭奴嘴里的破布给拿了。堂堂天朝上国,用破布堵人家的嘴,像什么话。”

被许显纯给训得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锦衣卫千户赶忙将四个倭奴嘴里的破布给抽掉,让这几个倭奴能开口说话,等着许显纯许大都督问话。

只是许显纯还没有开口,这几个倭奴的跟里就冒出了一句经典的倭骂:“八嘎!”

许显纯虽然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倭奴的脸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当下便狞笑一声,走到几个倭奴的面前,抬起脚便用力踢了过去。

四个倭奴,每人脸上都是印了一个大脚印子,每个都是不缺,倒也公平。

许显纯却是边看都不看四个被踢的嘴角流血,牙齿都被踢的松动的倭奴,从衣袖之中抽出手绢,轻轻的拂了拂鞋面。

等拂完鞋面,再将手绢轻漂漂地扔在地上后,许显纯才淡淡地开口道:“像这样打一顿不就好了?用再破的布塞他们的嘴,那不还是得用布?拿来当抹布也不能这样儿浪费啊,败家仔儿!”

旁边儿的千户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走上前去便向着旁边儿的朝鲜人脸上一通狠抽。

挨揍的朝鲜人欲哭无泪的望向了许显纯,表情里的愤恨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畏惧。

自己这他娘的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就挨了这么一顿打,还没地方说理去。

四个朝鲜人心中不知不觉地,就将旁边儿的倭奴给恨上了。要不是这几个孙子作死,自己也不用挨这么一顿打了不是?

许显纯却是懒得去想朝鲜人心中在想些甚么,只是望着四个倭奴道:“说说罢,谁主使的,粮食呢?”

四个倭奴互相对视一眼,却是极为硬气地不开口。

许显纯也不恼,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吩咐旁边儿的千户道:“带下去审,死活不论,把话都问清楚!”

那千户闻言,也是狞笑道:“大人放心,卑职亲自去审问,保证他们连几岁知道偷看姑娘洗澡的事儿都回忆起来。”

许显纯闻言,只是挥了挥手,接着又望向了四个朝鲜人,吩咐道:“把他们嘴里的布掏出来。”

等到旁边儿的锦衣卫将四个朝鲜人口中的破布掏出来后,许显纯才笑着开口道:“本督很是好奇,你们朝鲜怎么和倭奴搞到一起去了?”

四个朝鲜人神色迟疑,却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许显纯见状,便笑道:“大明锦衣卫的名头,那几个倭奴不一定知道,但是你们四个一定是知道的。

痛快的说罢,到时候给你们一个痛快,这也是看在朝鲜一向恭谨的份上,给你们个优待。否则,锦衣卫大狱中的刑罚,本督不认为你们能熬得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粮食的去向(3K第三更)

确实如许显纯所说,倭奴之中,很多人不知道大明的锦衣卫究竟有多可怕,但是对于一向自认为小中华,处处向大明靠拢的朝鲜来说,锦衣卫的名声那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几个朝鲜人互相对视一番后,才有一人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大人,小人确实是朝鲜人。只是小人等与这几个倭奴并不是一起的。”

许显纯觉得这事儿更有意思了。

朝鲜人和倭奴不是一伙的,但是又都出现在了吴府之中,这其中说不定牵扯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儿。

好奇不已的许显纯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来中原又是为了什么?与吴天德又是甚么关系?”

为首的朝鲜人开口道:“启禀大人,小人乃是奉了我家大君之命,前来大明购买粮食,运回朝鲜。至于吴天德,小人等原本并不认识,也是这回来大明才认识了的。”

许显纯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道:“除了我大明天子,本督不喜欢任何人把本督当成傻子耍着玩。”

这他娘的朝鲜国的绫阳君现在正忠心耿耿的给大明当狗,便是当初崇祯皇帝提出要番国将进贡之物换成粮食,以及后来提出要向番国购粮之时,也是这朝鲜国使者响应的最为积极。

现在这人却跟自己说是受朝鲜大君指使?这他娘的是把自己当三岁小儿糊弄着玩儿呢?

心下不爽的许显纯将脸色拉了下来,冷笑道:“本督宽宏大量,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罢,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朝鲜人不敢将实情全盘托出,只得咬咬乐道:“禀大人,确实是我家大君派小人等来的。”

许显纯闻言,却是一脚将这个朝鲜人踹倒在地,之后便一边猛踹不停,一边狞笑道:“老子平生最恨两种人。一种是惹天子不开心的,还有一种是建奴。剩下的就是你们这种当老子不识数的!”

等到许显纯都觉得自己踹得累了,这个朝鲜人被已经明显不行了,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

许显纯停了下来,吩咐道:“将此人带下去,喂狗。还有,多找几条野狗,让它们也能吃顿饱的。”

等到旁边儿的锦衣卫校尉强忍着笑意将为首的这个朝鲜人拖走之后,许显纯才望向了另一个朝鲜人,问道:“现在本督问,你答。要不然,下一个喂狗的,可就是你了?现在你来告诉本督,你的名字,籍贯?”

明显被许显纯吓怕了的朝鲜人壮着胆子道:“启禀大人,小的名叫朴成性,家居朝鲜江南道江西郡。”

许显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对嘛。痛快的说,不就不用受这些苦楚了?以后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朴成性如小鸡吃米一般猛地点头,许显纯又笑着道:“你们来中原是干什么来了?”

朴成性道:“启禀大人,小人等奉命前来上国中原,购买粮食运回朝鲜。”

许显纯又问道:“运到朝鲜哪里?”

朴成性不敢再迟疑,痛快地道:“回大人,小的等人买到粮食后,运到朝鲜江华岛。”

许显纯点了点头。江华岛上有个被流放的光海君,那么这事儿就很可能不是朝鲜的绫阳君在掺合,应该是光海君贼心不死,想要搞事情,那么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暗自松了口气的许显纯又接着问道:“你家主人是谁?跟这些倭奴可是的?”

那朝鲜人道:“启禀大人,小人等乃是受了我朝鲜大君光海君的指派,前来大明购粮。与这些倭奴并不是一起的。”

既然为了保命把话都说了,朴成性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交待了:“只是小人也很奇怪,这些倭奴买了粮食,也是与小人等一般,先行运往江华岛。”

许显纯好奇道:“江华岛上的人,都投靠了光海君?绫阳君就没有发现甚么?”

朴成性道:“回大人,小人只是一个小人物,光海君他们那些大人物的事儿,小人并不清楚。但是江华岛上的人,却是大部分都制造了光海君,没有投靠的都被他们秘密处决了。”

许显纯嗯了一声,吩咐道:“带他们下去,好生安置着。”

等到旁边儿的锦衣卫校尉将剩下的三个以朴成性为首的朝鲜人拖走之后,之前去审问倭奴的锦衣卫千户也回来了。

看着这个千户一脸的凝重之色,许显纯道:“怎么样儿,都问出来了?”

千户闻言,便拱手道:“问出来了。开始还有个倭奴想要充硬汉,什么都不说,被卑职给好好地洗刷了一遍之后,便什么都招了。

他们买的这批粮食,是跟朝鲜人的一样,都是运往江华岛的。

但是这两伙人却又不是同一伙儿的,两方谁也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另一方的人也过来买粮食。”

许显纯道:“方才那些朝鲜人也是这般说法,想来应该是真的互相不认识。但是这粮食运住江华岛,莫非是朝鲜的光海君想要复辟?”

旁边的千户道:“卑职倒不这么认为。”

许显纯道:“哦?说说看。”

千户道:“光海君一个瞎子,他若是复辟,朝鲜上下军民,谁会认他?再者说了,绫阳君能兵谏光海君,足见其能,光海群想要复辟,只怕很难。”

许显纯闻言,沉吟一番后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现在江华岛上上下下,都是投靠了光海君的人,绫阳君却毫无所觉,这光海君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不待那千户答话,许显纯便接着道:“本督倒是不担心绫阳群会怎么样儿,左右不是我中原百姓,便是全死光了才好。

只是现在朝鲜却乱不得,毕竟东江镇目前还离不得朝鲜。至于以后,呵呵。”

千户闻言,也是呵呵一笑。当今皇帝的性子都清楚,朝鲜这个地方既然不是大明的,那么再忠心也不成。最好让他朝鲜乱起来才好。

只是许显纯还是不放心,吩咐道:“呆会儿再去审问一下,看看这些粮食到了江华岛之后的去向。本督还是觉得不对劲。

若是他光海君想要复辟,也不应该会跟这些倭奴搞到一起去。虽然这两伙人都互相不认识,但是他们的目的却是一致的,不能不细查一番。”

那千户闻言,拱手道:“禀大人,此事要不要让东江那边儿的兄弟们去查一查?咱们目前抓到的这几个人,明显不知道后面粮食的去向。”

许显纯嗯了一声,接着道:“且不管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先审问一番再说。”

待那千户应是之后,许显纯又道:“这些人留着回头再审,咱们先去看看今儿个的正主吴老爷吴天德。”

听着许显纯话语中的戏谑之意,这名千户也是嘿嘿一笑,躬身道:“提督大人请。”

等到许显纯和千户来到吴天德所在的房间时,吴天德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见许显纯进来,吴天德连忙喊道:“大人,草民冤枉啊大人!不知道草民犯了何事,要大人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抓?”

许显纯笑道:“吴老爷啊,本督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也别想着搞什么花样儿。都是大明的子民,若是你不配合,本督一旦下手重了,倒还真是过意不去?”

吴天德连忙点头道:“草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许显纯笑了笑,问道:“那倭奴和朝鲜人,找你买粮食,是谁给你牵的线?他们买了粮食又是干什么?”

方才还说自己一定配合的吴天德却是心惊不已。这些事儿要是交待出来了,自己一家上上下下,满门老小只怕是一个也剩不下了。

有意给自己减轻一些责罚的吴天德眼睛一转,答道:“启禀大人,小民因为在嘉兴也算是小有些名声,所以与海上的李瘸子相识。

前些日子,李瘸子使人来找小民,说是要以六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替朝鲜和倭奴购买粮食,有多少便要多少。

小人鬼迷心窍,因此便同意了。小人为了些许银子,罔顾倭奴犯下的累累罪行,实在是罪该万死。”

许显纯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吴老爷啊,既然你喜欢拿本督当个傻子,那便当吧。只是等到了锦衣卫的大狱之中,还望吴老爷你不要后悔今日的说辞。”

吴天德如何不知道锦衣卫大狱之中的恐怖?传说中便是铁打的好汉进去,也抗不过锦衣卫的拷打。

当即便惨叫起来的吴天德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冤枉啊。

那些倭奴还有朝鲜人来找小人买粮食,确实是李瘸子给小人搭的线啊大人!”

许显纯摇了摇头,道:“本督再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

你说的李瘸子,本督早就知道了。朝鲜和倭奴的两伙儿人,本督也知道。

现在本督想要知道的是,这些粮食到底是进了谁的手里?”

吴天德道:“启禀大人,小人确实是只知道这些粮食都带了江华岛,后边儿的真的不知道了。”

许显纯点点头,笑道:“那李瘸子呢?知道不知道李瘸子的老巢在哪儿?你怎么与他约定的暗号?何时交货?已经交货的银子呢?

还有,本督有一件事儿要交待你去办。若是办得好了,本督便许你个痛快,若是功砸了,你应该知道袁崇焕是怎么死的?”

吴天德抬头望向许显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许显纯截住了话头:“别想着求饶,本督真没办法许你这个。你犯的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点儿数才是?”

吴天德闻言,心中最后一毕侥幸也息了下去,只得垂头丧气地道:“但凭大人吩咐,小人无有不从。”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捞好处郑芝龙

吴天德对于自己干了些什么破事儿,自己的心里当然有数。

最最要命的,其实是这些粮食的去向,吴天德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江华岛也只是一个中转站罢了。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指向了建奴那边儿的。

但是吴天德一开始却觉得没什么,毕竟自己那个早就出了五服不知道多少代的好兄弟吴伟业,已经被崇祯皇帝给剐了,若是关系再近一点儿,便是自己,只怕也要被牵连进去。

当时远远地看着吴伟业全家老小都被锦衣卫的人带走,吴天德有心去救,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因此恨上了动辄诛人九族的崇祯皇帝。

等到相交多年的好友,自己海上那些不能见光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李瘸子找到自己示意要替建奴倒腾一些粮食的时候,早就想着怎么样能出口气但是又不至于把自己牵连进去的吴天德心动了。

先是派自己的大儿子去陕西,找到自己的故交,蓝田县知县沈修庭。

想要粮食的吴琦吴大公司与想要银子的蓝田县知县沈修庭两个一拍即合,联手从灾民的嘴里抢粮食,然后再通过层层掩护送回到嘉兴下属的上海县。

之后,在海上有些势力,但是又不算太大,不会引起郑一官注意的小海盗李瘸子便隆重登场。

借着朝鲜人和倭奴的名义,先是将这些粮食送到江华岛,卖给一心想要复辟,重新君临朝鲜的光海君一部分做为起事的资本,另一部分便再次转运,绕过东江,由朝鲜东北的地方再上岸,倒卖给建奴。

其中几方势力互相勾结,互相倚为犄角,其严密程度完全可以说是一环扣一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干的天衣无缝的事儿,谁也不会想到因为崇祯皇帝突然间抽疯,跑到了蓝田县,还他娘的那么巧合的看到了那些饿死的泥腿子。

不过也幸好此时的通讯和交通还不够发达,崇祯皇帝在陕西杀的人头滚滚,但是身在嘉兴的吴天德却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

甚至于吴天德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大儿子吴琦是不是有什么不测,更别说提前做好跑路的准备了。

只是如今东窗事发,吴天德再也没有侥幸的可能,也只是希望多瞒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更是赚了一天。

许显纯不知道这会儿吴天德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见吴天德答应配合自己了,许显纯便道:“下一次和那个李瘸子的交货时间约定在什么时候?”

吴天德心中计算了下日子,谄笑道:“回大人的话儿,下次交货的时间,定在了六天以后。”

许显纯嗯了一声,接着问道:“那双方可曾约定好时间和接头的暗号了?”

吴天德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时间是六天后,晚上未时末,在江湾十八里处。

到时候,李瘸子的人与小人都会以三支火把为号,等李瘸子的船靠岸了,先卸了银子,然后再将粮食搬上船去。”

许显纯嗯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吴天德,对旁边儿侍立的锦衣卫千户吩咐道:“去派人知会东厂的那个王魏来见本督。

还有,持了本督的名贴,快马去福建那边儿,知会福建巡抚熊文灿,让他将水师游击将军郑一官带水师前来嘉兴,然后让他上岸来见本督。

另外,摆明了告诉他郑一官,此番需要他配合剿了李瘸子,让他多用些心思,别惊了李瘸子。”

等那千户领命而去之后,整个过程中一直不曾开口的平边侯巴特尔却是开口道:“许大人,此番未曾让俺们骑兵露脸,六天后可用得上俺们了吧?”

暗骂自己失误的许显纯打了个哈哈,笑道:“侯爷且不要着急。抓这么几个玩意儿,当然不需要侯爷出马了。

只是等到六日之后,那李瘸子上岸来接粮的时候,便需要侯爷领着骑兵快速截断他们上传的归路,将这李瘸子一网成擒。”

巴特尔闻言,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一直跟在许显纯身边儿的锦衣卫千户赵兴全从嘉兴赶到福建巡抚熊文灿所在,说明了来意之后,熊文灿不敢耽误,直接便命人带着赵兴全去找了郑一官。

俗话说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郑芝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从一介海盗,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水师正规军。

除了一开始招安时派来了一个死太监充作监军和一个锦衣卫百户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倒是让郑芝龙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过郑芝龙毕竟是真心招安,倒也懒得去想些有的没的。

自己手下多数是自家兄弟,而且多数都没有出了五服去,便是被打散整编了,想要重聚起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因此倒也算是有些底气。

只是在接见了许显纯派来的赵兴全之后,郑芝龙却是一阵阵的蛋疼。

李瘸子这个王八蛋,与自己倒是认识许久了。交情说不上,双方还因为意见不一,大打出手过几次。

郑芝龙其实很看不上李瘸子。李瘸子那个傻鸟明显就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货色,而且行事狠辣,为人贪财好色,作事不择手段,为了银子,简直就是一点儿的底线都没有。

既然这次是锦衣卫提督许显纯的意思,而且是得到了皇帝的旨意,那自己也算是能正大光明的去怼了那李瘸子了。

打定主意的郑芝龙倒也不避开赵兴全,反而当着他的面道:“来人,去把老二和老三他们几个都给老子喊来。”

等到郑芝虎和郑芝豹等人一起过来了之后,郑芝龙道:“先来见过锦衣卫赵千户赵大人。”

等十几原本的个海盗头子与赵兴全互相见过礼之后,郑芝龙便开门见山地道:“本官接到了锦衣卫提督许大人的命令,要求咱们去上海县那边儿,把李瘸子给干了。”

郑芝龙此时虽然已经招安为官,但是毕竟是海盗出身,满口的江湖气息,根本就改不过来。至于手下的这十七个兄弟,一起号称十八芝的,也都是一个德性,众人皆是以此为乐,根本就不想着甚么官仪官威之类的东西。

最是能打能拼的郑芝虎先开口道:“大哥,那咱们就去呗。那李瘸子自从咱们招了安,可是嚣张的很,叫嚣着要这大海上的每艘船都给他交平安银子。”

很久没有关注过海上的事儿,反而忙着练兵为乐,争取早日成为真正的大明水师大将军的郑芝龙闻言便怒了,豹眼一睁,怒骂道:“交他娘!这海上什么时候轮到他李瘸子说话了?老子可还没死呢!”

郑芝凤却不像郑芝龙和郑芝虎一般的只知道打打杀杀,早就立志考取武举人的郑芝凤觉得就算是打仗也得用脑子,不用脑子的,撑死了不过是吕布一般的个人之勇罢了。

因此,郑芝凤却是没有像郑芝龙和郑芝虎一般的暴跳如雷,反而向着赵兴全拱手道:“赵大人,卑职郑芝凤,心中尚有一问,还请赵大人赐教。”

赵兴全闻言,也是拱手道:“郑大人客气了,请讲。”

郑芝凤道:“若是依着方才家兄所说,李瘸子此人是要去上海县?只是我等毕竟乃是大明水师,一旦去了上海,难免为李瘸子所觉,所以卑职以为有些不妥?”

赵兴全点点头道:“这些海上的事儿,莫说是赵某一介粗人,便是提督大人也未必能及得上在座的几位。

因此,赵某来时,提督大人曾经有过交待。提督大人要的,乃是李瘸子的人头,让李瘸子不至于再从海上跑掉,甚至各位怎么去,或者是怎么去解决掉李瘸子,提督大人并不插手,随各位施为便是。”

郑芝凤闻言,便点了点头。这位许提督倒是个知晓兵事的。

海上战争,原本便与陆地上的战争不同。

别说那说翻脸就翻脸的老天爷,光是没有甚么遮挡的海面上,就足够让敌人远远地发现自己并且逃窜了——除非自己的般比敌人的快上许多,才有可能追的上,否则一旦发现就立即逃跑,还追个屁。

尤其是现在的这种情况,自己兄弟几个都是招安了官兵的,那李瘸子还不得以为自己家势力大涨?又如何敢与自己交战?

只是郑芝凤不知道,许显纯知个屁的兵事。不过是见崇祯皇帝总是说专业的事儿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干这句话,自己暗自记在了心里罢了。

想着自己并没有单独指挥过军队,所以干脆也学一下崇祯皇帝,让会打仗的去打仗,反正这些人打的好了,自己脸上也有光不是?

郑芝凤沉吟一番,便对郑芝龙道:“大哥,若说是让人去解决掉这李瘸子,小弟倒是有个人选。”

郑芝龙还没有说话,郑芝虎却瞪眼道:“谁?我告诉你老五,这事儿哥哥我去定了。你可不能跟哥哥抢。”

郑芝凤笑了笑道:“哥哥别急。咱们原本十八芝的兄弟们,都不能去。”

见郑芝龙和郑芝虎都是眼睛一瞪,郑芝凤便摆了摆手,其势若诸葛亮摇动了羽扇般,笑道:“大哥别急。咱们兄弟现在是大明的水师官兵,那李瘸子必然望风而逃。到时候这茫茫大海,咱们又上哪里追去?

但是有一个人,却正好能拦得往他李瘸子,咱们带兵掩伏其后,等他们双方接起兵来再出现也不迟。”

郑芝龙闻言,心中却是一动。这样儿的法子确实是最稳妥的,一来能防着李瘸子提前发现了自己而逃跑,另一方面,别管郑芝凤这小子说的是谁,反正被推出来的这人的势力肯定是要受到削弱的,到最后,还是自己家占了便宜。

见郑芝龙不再像刚才那般急躁,郑芝凤才开口道:“李吖子那伙儿人,大哥想必是知道的。”

见郑芝凤说的是李吖子那个小娘们儿,郑芝龙却是急了,怒道:“放屁!李吖子这小娘们儿跟咱们交情可不浅,而且早晚也能收编到咱们麾下,你就忍心送她去死?”

郑芝凤却摇头道:“大哥莫急。小弟早知道大哥对李吖子起了心思。并不是小弟要送这位未来的嫂嫂去死,小弟还怕大哥扒了小弟的皮哩。”

被揭破心思的郑芝龙老脸一红,所幸长年在海上打拼厮杀,风吹日晒之下,倒也看不出来。

郑芝凤接着道:“小的方法,却是送给这位未来的小嫂子一桩富贵。

只要这位未来的小嫂子与那李瘸子交上了兵,咱们再掩杀过去,其中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用不了。

只要小嫂子能缠住了李瘸子,那李瘸子又能往哪里逃了去?到时候李瘸子授首,大哥与小嫂子可都是大功一件。

如此一来,小嫂子便也能名正言顺地招安受封,大哥也可以借着英雄救美的机会去上门提亲嘛。”

等到郑芝凤一番不要脸的话说完,一众海盗出身的家伙皆是嘿嘿笑了起来,其中说不尽的意味,却是要靠各人自己体会了。

郑芝龙讪讪一笑,望向了赵兴全。自己这些人方才只顾着商量怎么弄死李瘸子顺便给自己捞好处,却全然忘了赵兴全这家伙可是锦衣卫的千户。

赵兴全却是嘿嘿一笑,对郑芝龙道:“郑将军不必看我,赵某可不是那些腐儒。咱们都是给陛下办差的,只要不违了这大明律,给自己行些方便又怎么了?便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些甚么的。至于方才郑芝凤郑兄弟的话,赵某不懂。”

见郑芝龙不解,赵兴全道:“赵某是真的不懂海上作战这些事儿。方才赵某也已经说过了,提督大人的意思就是由着几位自己操办,提督大人只管要李瘸子的人头,其余不问。”

郑芝龙闻言,便嘿嘿一笑,对着赵兴全拱手道:“让赵大人见笑了,我这些兄弟都是些粗人,平日里叫他们多读书也没有肯听,总是以大老粗自居。”

郑芝龙先是诚恳地自揭其短,接着又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自己安排了?”

见赵兴全点头示意,郑芝龙便吩咐道:“老四,你出的主意,你便自己去联系李吖子。告诉她,老子这是许她一桩大富贵。”

见郑芝凤领命,郑芝龙又赶忙加了一句:“还有,告诉那小娘们儿,别他娘的跟个男人一样总是跳帮砍人,那是老爷们儿的事儿,让她老实的躲后面,免得伤了她。”

PS:暴君辞职时间是3月12号,13号以后开始正式全职。期间不定期爆发。但是最近工作确实特别多,看官老爷们多多见谅。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是黑吃黑!

“放他的屁!他郑一官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管天管地,管到老娘头上来了?”

如今刚刚双十年华的李吖子若是不细看,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纵横海上的大盗头子,反而像是一个芳龄二八的少女一般。一身素白的衣服打扮,正应了女要俏,一身孝的老话。

只是从李吖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李吖子的人一般漂亮,反而粗俗至极。

郑芝凤几次想要开口反驳,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闷声道:“李大当家的,这事儿成不成的,您倒是给个痛快话儿!”

李吖子嘿嘿冷笑一声道:“老娘看那李瘸子早就不顺眼了,简直就他娘的给姓李的抹黑。

老娘也是海盗,但是却从未动过大明百姓的分毫,光是海上那些红毛绿眼的夷人就够多的了,他李瘸子倒好,还发起了国难财。

这事儿没说的,老娘应了便是。”

郑芝凤见李吖子终于应了下来,心中长舒一口气,却暗骂大哥郑芝龙胡来,把自己派来见这娘们,还受了这李吖子好一通的嘲讽,若不是自己大哥郑芝龙看上了,自己早就翻脸了。

郑芝凤暗自忍了这口气,附和道:“李大当家说的是,这李瘸子劣迹昭彰,早该除去了。如今便是官府也要除了他,却不正是个好机会?”

李吖子却呸了一声道:“官府?莫不是你大哥郑一官想要借老娘的手除了那李瘸子?”

郑芝凤道:“小弟说声不中听的,李大当家的家业虽然不小,却不见得比那李瘸子能强到哪儿去。

此番是锦衣卫的提督许显纯许大人传的当今皇帝的旨意,要求我大哥除了这李瘸子。

只是小弟担心这李瘸子事先得了风声会跑,所以才求李大当家的出手相助。”

李吖子嗯了一声,点头道:“当今皇帝的所为,我李吖子虽然久在海上,倒也知道一些。若真是当今皇帝的意思,我李吖子便接了这单子买卖。”

郑芝凤笑道:“李大当家的仗义。小弟还有一事与李大当家的相商。”

李吖子却是有些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事儿时间紧,老娘还得提前准备番才是。”

郑芝凤被李吖子一句话噎的半晌缓不过神来。

他娘的,老子来了你李吖子这里,怎么着也能算是个客人吧?你李吖子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客人的?

郑芝凤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拱手道:“好教李大当家的得当,除了这李瘸子的事儿外,便是我送家兄弟,要送李大当家的一番富贵。”

李吖子不耐烦地道:“你们郑家兄弟现在招了安,不带兵来剿了老娘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至于富贵什么的,跟老娘有甚么关系?”

郑芝凤也不再生气,干脆拱手道:“李大当家的知道我郑家兄弟招了安,难道心中便没有甚么想法么?”

李吖子嘿了一声,冷笑道:“如何没有?老娘也知道杀人放火受招安!只是老娘毕竟是个娘们儿,朝廷难道还会招安了我?”

郑芝凤道:“怎地就没有可能了?难道李大当家的不知道白杆兵的秦良玉秦总兵么?”

李吖子摆手道:“秦总兵乃是西南的土司,手中握着能跟建奴打野战的白杆精兵,颇是受当今皇帝的看重,老娘却是寻常的汉家女子,又如何比得?我李吖子虽然自负,但是却没有自大到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地步!”

郑芝凤却是向着北边儿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只要李大当家的愿意,我家大哥愿意向锦衣卫提督许大人保举李大家当的,再由许大人在回京面圣时向陛下提出招安李大当家之事。”

李吖子冷笑道:“他郑一官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成?他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哪儿来的那么大的面子去求锦衣卫提督?别不会他前脚求完,后脚就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吧?”

郑芝凤却拱手道:“李大当家的放心,我大哥既然这般说了,便一定有把握。大不了,便以此次除去李瘸子的功劳相换便是。”

李吖子纵横海上多年,从自己过世的老爹手里接过这么大一支的海盗队伍还带到如今这般规模而不乱,足见其心智,闻言只是冷笑道:“有话直接说,老娘最烦算计来算计去的。

他郑一官莫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对老娘这般的好,他图的是什么?”

郑芝凤又怎么敢当着李吖子的面说我大哥可是看上你小娘子了,到时候帮你弄个官身,到时候便名正言顺的把你弄回家去,你一个海盗跟老子大哥游击将军的身份不配。

如果真这么说了,郑芝凤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恼羞成怒的李吖子绝对能把自己的腿给打断,还很有可能是三条腿一起打断。

为了自己的命根子着想,郑芝凤果断地决定出卖郑芝龙:“李大当家的别急。

这事儿并不是只对李大当家的有好处,我家大哥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李吖子俏脸一紧,喝道:“直接说,怎么磨磨蹭蹭地跟个娘儿们一样!”

你才是娘们儿!要不是以后老子要喊你一声小嫂子,就凭今天你对老子这态度,也得要你好看!

郑芝凤一边儿腹诽不已,一边儿拱手道:“李大当家的知道大琉球的夷人吧?”

李吖子嗯了一声,说道:“当然知道。一个个的红毛绿眼的,看着跟那话本儿里的妖魔鬼怪一般,还自称是什么河南人,看着就招人讨厌。”

郑芝凤强忍着笑意道:“是荷兰,不是河南。”

李吖子俏脸儿一红,呸道:“那又如何?”

郑芝凤道:“当今天子命我家大哥剿了那些荷兰人,将大琉球收归大明。”

李吖子嘿了一声道:“到时候自然是你大哥升官发财,又跟老娘有甚么关系了?莫非他还想再像这次一般,当老娘替他打头阵?”

郑芝凤拱手道:“自然不是。只是,我郑家要独力去剿了荷兰人,当真是力有未逮,若得李大当家的相助,这事儿便又多了一成的胜算。”

虽然不知道李吖子的表情为什么有些意动,但是郑芝凤还是接着道:“再者,漂泊海上,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等以后招了安,也算是替李大当家手下的兄弟们找了条好出路不是?到时候以堂堂大明水师的身份衣锦还乡,还有谁说咱们是海盗来着?”

李吖子嗯了一声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等灭了李瘸子再说。还有事儿没?没有了就滚,老娘还要安排出兵的事儿。”

郑芝凤心道一声有门儿,只要李吖子有了这招安的心思,这事情多半便是成了,现下却是不宜逼迫太甚,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想了想,发现没有疏漏,郑芝凤便拱手道:“既然如此,小弟这便告辞?”

李吖子心中有事儿,只是嗯了一声,挥手道:“送客!”

等到郑芝凤走了后,李吖子便对在座的一众头目道:“众位叔伯兄弟怎么看?”

身为二当家的李老六闻言,沉吟一番道:“大当家的此番也是替兄弟们考虑,招安之事也是好事儿。”

旁边儿的三当家李成思却闷哼一声道:“大当家的既然决定了,那便依着大当家的意思办。”

李吖子望向李成思道:“侄女儿知道三叔心里不痛快。但是咱们总不能世世代代都做海盗吧?二哥与三哥被官兵给杀了,侄女儿心里也不痛快,但是三叔总得替两位哥哥留下的孩子想想不是?”

想起自己家两个可爱的小孙儿,李成思的脸色也是缓了下来。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官兵杀了,这是海盗的命。杀人者,人恒杀之。

两个小孙儿以后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应该去读书识字,不应该跟自己一样在海上厮杀到死,子子孙孙也这般重复下去。

虽然依旧心痛于两个儿子的死,但是李思成却也算是想开了一些,只是拱手道:“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还得看活人。不提了,便依了大当家的罢。”

李吖子竖起大拇指道:“三叔开明!”

见其他人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李吖子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待会大家伙儿各自下去准备一番。

咱们要赶紧往上海县那边儿去,提前埋伏起来,等到那李瘸子上了岸,便去打他的手下。至于李瘸子,咱们不操心。”

李老六嘿嘿笑道:“大当家的高明。没了李瘸子,就他手下那些废物,还不是由着咱们打,到时候还能弄到他手下的船,又可以增强咱们的实力啦。”

李吖子微微笑道:“不错。虽然咱们这回是为民除害,但是能捞的好处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至于招安的事儿,等回头看看他郑一官那边儿能不能得得妥当,到时候咱们再做决定。”

晚上的海面是平静的。虽然已经算是入了秋,海上也有着一丝丝的凉意,但是李吖子等人的精神却是很好。

黑暗中不点一点儿灯火的船头上,不少厮杀汉都是袒露着胸膛,好似胸中便有一团火一般,丝毫不将围在身边打转的冷风放在心上。

李吖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睁着一双杏眼看着远处的海面上,生怕错过了什么。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南边儿的海面上才闪起了一点儿微不可见的光亮,正是李瘸子靠岸时弄出来的一点儿火光。

李吖子低声道:“都打起精神来,点子来了。”

一众海盗闻言,皆是打起了精神,一个个的扒在船头上,望向了南方的海面儿上。

而此时的李瘸子,却根本就不知道早就有人盯上了自己。

每个月来回两趟,运粮食,换银子,这收入比自己去海上厮杀可高的多了。

等到最后一笔的时候,连卖家带买家一起黑吃黑搞上这么一搞,货银和粮食都到了自己的手里,岂不是美滋滋?

至于吴大老爷,到时候一刀剁了便是,自己海上浪的还怕的一个地上跑的?

越想越美的李瘸子也打起了精神,吩咐手下道:“注意看着点儿,若是有了信号,咱们好靠岸。”

大约过了盏茶的时间,黑漆漆的岸上亮起了三支火把,李瘸子大喜道:“通知他们,咱们到了。”

李瘸子的手下闻言,也是点起了三支火把,然后正着挥舞了三圈。

岸上的人见了,也将手里的火把反着挥舞了三圈。李瘸子更是高兴,连声催促道:“快快快,靠岸,卸银子,装粮食!”

等李瘸子换了一条小船,带着一些随从搬了银子又上了岸,就见岸上的火把也在逐渐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李瘸子哈哈大笑道:“可是吴老哥来了么?”

就听对面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李老弟今天可是慢了不少啊。”

李瘸子闻言,便放心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笑道:“由不得兄弟啊,这些银子太沉,吃水重,结果就慢了。说起来,还是吴老哥舒坦哪。”

等走到了近前,李瘸子却发现往日跟在吴天德身边的管家换成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白无须的男人。

李瘸子当即便心生警觉,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边伸手摸向腰间的腰刀,一边问道:“吴老哥,这位是?”

吴天德还没有说话,打扮成管家的无须男子便尖着嗓子道:“去问阎罗王罢!”说完,便合身扑向了李瘸子。

李瘸子心下大惊,想不到此人反应如此之快,当下便猛地抽刀腰刀砍向了这名男子。

这名男子却是远远的抬手便要格挡。

李瘸子心中冷笑不止。自己手里的这把刀,乃是倭国有名的铸剑大师所铸的倭刀,说是吹毛断发也一点儿不为过。

如今之傻子竟然敢这般挥手去挡,莫非是嫌弃自己的手,想了剁了去?

只是李瘸子心中预想的惨叫声却是没有,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当”的声音响起,李瘸子便感觉手中一轻,却是手中的倭刀已经断为了两截。

李瘸子连忙后退,借着前面吴天德身边火把的光亮瞧去,却是面前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浑身漆黑的大刀,竟然丝毫不见光亮。

李瘸子心道这回是他娘的栽了,一边暗骂吴天德不得好死,一边儿大喊道:“撤!都撤!有埋伏!”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家主人叫崇祯

李瘸子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吴天德这个老东西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高手。

若说自己的一身本事,寻常三五个大汉根本就近不了身,可是在眼前这人手下几乎走不过一合,自己手中那把从倭国弄来的号称百夫斩的倭刀,眨眼间的功夫便被砍断。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若说吴天德这老东西不老实,想要黑吃黑是可能的,但是怎么着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就向着自己下手吧?

李瘸子毕竟纵横海上多年,心智之坚定,非同常人。心中一边思索,一边疾步后退,想要躲过眼前那几乎看不见影子的刀刃。

只是见对面那个面白无须的大汉一步步的逼近,刀刀不离自己胳膊与双腿,李瘸子心中越发的胆寒,猛退一步后喝道:“兄台,且先住手!”

对面的汉子倒也停了下来,李瘸子得了喘息的功夫,问道:“我李瘸子为人最重好汉,似兄台这般人物,实在是我李瘸子生平之所未见,今天愿意与兄台平分了这些银子,便是这海上的买卖,也愿与兄台平分。兄台又何必做那吴老狗的手下?”

对面的汉子什么表情,李瘸子看不到,但是语气中的杀意却是能听得出来:“吴天德算什么东西?只是我家主人说了,要带你回去。”

李瘸子心中暗忖,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般人物了?能驱使这等高手如鹰犬一般,且又如此忠心耿耿,面对白花花的银子也是毫不变色,想来他家主人来头更大,自己便是再瞎,又怎么敢去招惹?

心中越发的疑惑,李瘸子好奇地问道:“不如贵主人是?”

那汉子语带讥讽的道:“我家主人的名讳,是你这种人渣能问得?乖乖的束手就擒,也好少吃些苦头!”

说完,手中长刀便再次劈向了李瘸子。

李瘸子一边闪躲,一边想着今天这事儿该如何脱身。

只是正思考间,眼睛余光却发现海上突然亮起了大片的光亮,便似有人点起了火把一般。

李瘸子心中倒是颇感欣慰。

自己这些手下终于知道点起火把来救自己了,倒也不枉了平时里自己对他们推食食之,解衣衣之来收买人心。

只是没等李瘸子高兴多久,便听得海上响起了一片片的喊杀声,时不时便有惨叫声和落水声传来。

李瘸子心知海上必然也是有了变化,对吴天德越发的记恨起来。

这条贪心不足的老狗!这完全是想要断了自己的根!就算他这次灭了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银子够不够这次请这么多帮手的花费!

此时岸上却又陡生异变。

一阵急促如雨的马蹄声传来,便是连松软的沙子上面,也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震颤。

李瘸子躲闪之中抽眼望去,却是一个个骑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控缰,在围剿自己带上岸来的这些个手下。

若说是在海上,李瘸子自认不怵任何人。纵然那些红毛蓝眼的夷人手里火铳火炮厉害,自己也不见得怕了他们。

只是如今上了岸,却真个是如同虎落平阳,龙游浅滩,自己和一众兄弟们便是有十分的本事,只怕也难以发挥出来八分,更何况还有一众骑兵过来围剿?

此时才感觉胆寒的李瘸子高声叫道:“吴老哥!兄弟自认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何必下如此大的本钱来对付兄弟?

若是你看上了这些银子,尽管拿去,倘若吴老哥觉得不够,兄弟来日愿双倍补偿,如何?”

只是躲闪之中等了半晌也不见吴天德有什么话说,李瘸子这再心知无幸,心中也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只盼着能先想办法退了眼前的汉子,回过头先躲过今天这一劫再说。

李瘸子在岸上左支右躲,其手下的一众留在海上的海盗们日子也不好过。

莫名其妙地冲出来一支船队,借着夜色的掩护,直到近前了才打起火把,一时之间原本打算冲上岸去抢回李瘸子的一众海盗就此被缠住了,再无没什么去救李瘸子的打算。

李瘸子手下二当家的李光华看着对面已经打起了火把的船队,心中也是暗骂了一句他娘的晦气。

对面的船队所打出来的旗号,自己认识。李吖子那小娘们是这片海上出了名的惹不得。

要说海盗,自然是打家劫船,杀人放火为生。至于奸淫掳掠什么的,那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李吖子这小娘们儿偏不。

她的手下,打劫是打劫,只是专挑那些甚么朝鲜和倭国,还有那些西夷的船只打劫,至于大明的船只,这小娘们从来就不许手下人去抢,偶尔还会帮助一下遇到问题的大明百姓的渔船。

还有就是,别管是什么人,朝鲜人还是倭奴,乃至于西夷人,只要是女子,这李吖子便不许手下人去碰。

这么一来,李吖子虽然和自己等人都算是这海上的祸害,但是这小娘们儿在那些泥腿子之间却是有了好大的名声,平时里根本就没有渔民害怕李吖子的船队不说,若是被他们知晓了有谁想要对李吖子不利,往往还会跑去通风报信,这也使得李吖子这小娘们儿更加的难缠。

今天这李吖子不知道从哪儿得了风声,这是打算黑吃黑来了!只是想不通这李吖子怎么和吴天德搞到一起去的?

既然想不通,李光华便干脆不再去想,一边传令手下的海盗们准备迎敌,一边命亲信们打起火把来。

随着一阵轻微的碰撞和摇晃,双方的船便靠到了一起。

晚上的海战没什么好的,跳帮,然后去砍人。如果不能把敌人砍死,那么就被敌人把自己砍死便是。

只是让李光华真正亡魂大冒的,则是李吖子这小娘们儿亲自跳帮,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杀了过来。

李光华确实想不通,这李吖子倒底在发什么疯。往常虽然知道她一身好武艺,但是也没听说过她还亲自跳帮杀人。

一边暗骂自己犯傻了才命令自己的亲信点火把,一边喝道:“拦住她,谁能杀了她,立即提拔三级!赏银百两!”

自古来有道是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有百两纹银可拿,而且还能连升三级,李光华手下的海盗们便嗷嗷叫着挥刀向着李吖子杀了过去。

李吖子去了冷冷一笑,不退反进,同样举起手中的长刀,向着李光华手下的海盗们杀了过去。

随着李光华跳帮过来的二当家李老六和一众手下不敢怠慢,赶忙跟着一起杀了过去。

一时间,李光华所在的这条船上便血肉横飞,惨叫声四声。

李吖子也不管自己杀了多少人,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冲杀,突然间觉得自己眼前一空,便见被四五个亲信护起来的李光华正瞧向自己。

杀透敌阵,浑身却没沾上多少血迹的李吖子冷笑一声道:“投降?或者,死!”

李光华暗骂这娘们儿太过嚣张,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李吖子玩的好一手黄雀在后。

略一斟酌,李光华便开口道:“李大当家的,咱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如今为何突然要兵戈相信?”

李吖子却是根本不理会李光华的说辞,只是重复了一遍:“投降?死?”

李光华大怒,喝道:“李吖子!别真以为你有甚么了不起的,爷爷也不见的怕了你!”

李吖子大怒,挥向便向着李光华的方向杀了过去。

李光华原本以为刚才的一番厮杀,应该已经耗尽了这小娘们儿的体力,却不曾想这小娘们儿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心中胆寒的李光华一边命手下的几个亲信去拦住李吖子,一边四下打量,找起了退路。

只是这一打量不要紧,却见远处正有团团火光向着自己所在方向而来。

看着那些火光的高度和驶过来的速度,多年混迹海上的李光华便知道一定是明军水师才会有的战船。

李光华怒喝一声:“李吖子!你投降了官兵,甘为朝廷鹰犬!”

李吖子却置若罔闻,只顾着一刀刀地劈向李光华的亲信。

李光华的亲信们平日里随李光华作威作福惯了的,便是连跳帮厮杀都干的少了,又如何挡的住李吖子?不多时便纷纷被砍死。

李吖子喘息一番,冷眼望着李光华道:“投降?死?”

你他娘的就会这一句吗?!李光华心中大骂。

只是见李吖子也会累,眼见李吖子也会累,心中终于安定了一些,再也不像刚才一般害怕。

只是压下了心中对于李吖子大名的畏惧过后,李光华却是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等着,若是你落到爷爷的手里,爷爷便好生调教你一番!”

李吖子一张俏脸气的粉红,呸了一声却不言语,只是斜举着长刀便向李光华砍去。

等到郑芝龙等人的船队赶到后,李吖子的手下和李瘸子的手下正绞杀在一处。

只是李吖子的手下很好辨认,每个人都是在左臂上缠了块白布,在火光之下倒是显眼的很,倒也不怕认错。

郑芝龙看着眼前这一幕,喝道:“靠上住,杀了李瘸子的人!”

郑芝虎和郑芝豹闻言,便躬身应是,接着便指挥手下人将船靠了过去,各自带着手下的人手上前去厮杀。

而在岸上的李瘸子早就体力不支了,心中不住的暗骂眼前的大汉就是一头怪物,却根本无法脱身逃走。

心中正焦急的李瘸子一个躲闪不及,便被眼前的大汉一刀砍在了左臂上,左手连着小臂便直接齐肘而断。

李瘸子连忙伸了右手去抓住左边儿的断臂之处,以免再出更多的血,口中也赶忙喝道:“且慢!李某愿意投降!”

眼前的大汉这才住了手,只是刀尖仍旧指向李瘸子,喝道:“跪地!”

李瘸子咬咬牙,只得慢慢地跪了下去,心中却仍旧在思索着脱思之法。

只是眼前的大汉却不见动作,只是打了个响哨,想来便是在招呼同伴,本人却是紧盯着李瘸子,便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李瘸子心知今天必然是逃不成了,也就不再想些其他的,只是不甘地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山高水长,李瘸子不忘兄台大恩!”

那汉子却仿佛没有听说李瘸子话中的意思,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主人鹰犬,没有姓名。你若一定要记,记住了,老子叫青龙。”

话音刚落,这名字叫做青龙的汉子的同伴便赶了过来,先将李瘸子给捆了起来,这才随手扯了个条布,将李瘸子的断臂之处狠狠地扎紧。

此时沙滩上的喊杀声早就停了下来。便是李瘸子的手下再凶悍,再不畏死,又如何能与骑在战马上的骑兵相斗?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纷纷成擒。

李瘸子此时也认命了。

今天这吴天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来算计自己。别说是自己了,便是往日里的郑氏兄弟没有招安,只怕得也饮恨在此。

只是等李瘸子被推搡到了吴天德身边的时候,却见吴天德身上也是被一些几乎看不出来的绳子给捆着,正望着自己苦笑。

直到此时,李瘸子才弄明白,根本就不是吴天德在算计自己,而是自己和吴天德都被人给算计了。

正自心惊对方的势力之大,却见一个身着锦衣,手中摇着一把折扇的家伙慢慢地踱步过来。

他娘的,大晚上的也不怕冻死你个狗日的!

李瘸子心中正自暗骂,却听那锦衣打扮的人问道:“这便是李瘸子?啧啧,也不过如此嘛。”

旁边儿的吴天德谄笑道:“是,是,这便是李瘸子了。”

那锦衣之人唰地一声将手中折扇一收,盯着李瘸子道:“我家主人可是说了,要某将你带回去处置,如今,某总算见到活的李瘸子了,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

我家主人四个字,李瘸子已经从刚才那个名叫青龙的汉子嘴里听说过了,如今再次听说,便好奇地问道:“不知阁下是谁?贵主人又是哪位?李瘸子又如何得罪了贵主人?便是死,也请阁下让我李瘸子死个明白。”

那锦衣汉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着北方拱手道:“我家主人,名叫崇祯,至于区区,锦衣卫提督许显纯便是了。如今你李瘸子落入许某手中,许某一定好好招待才是。”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许某要整顿海上势力

崇祯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大明来说,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和居住在偏远到连新天子登基都不知道的人,剩下的没有谁是不明白的。

如今对面的锦衣之人说出了自己家主人是崇祯这句话之后,李瘸子便知道自己栽了,彻彻底底的栽了。

如果将锦衣之人对应到锦衣卫,那么面白无须的那个大汉便是厂卫之中的东厂太监了?

如此一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种级别的高手便解释的通了。

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富有四海的大明天子想要招揽或者干脆自己培养一些高手出来,倒还真是简单的很。

只是让李瘸子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自己不过是如往年一般倒卖一些粮食罢了,就算是今年倒卖的要比往年多了一些,也不至于惹出厂卫来大肆围剿吧?

李瘸子自知必死,倒也看的开了些,直接问许显纯道:“您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小的只是海上讨生活的乞儿,不知道怎么会惹动您亲自来剿灭小的?”

许显纯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李瘸子这个问题。

一个死人罢了,理会那么多做什么?只是想想这李瘸子肯定还知道其他的东西,许显纯便道:“以后你自然知晓。厂卫的手段,想必你是听过的,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李瘸子闻言,却是惨然一笑。

厂卫的大名谁不知道?能止小儿夜啼的厂卫手段,哪一样拿出来都不是自己能承受的想的。

当下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候安排便是了。

许显纯挥挥手,命人将李瘸子带走,随即便望向了杀声渐止的海面上。

郑芝虎与郑芝豹在跳帮到了李光华的船上之后,便各自带着人冲杀了起来。

若是论起真正的实力来,李瘸子的手下倒是比李吖子的下手强的多,不仅人数上要多一些,便是兵器上也要强出不少。

只是李吖子却是捡了个好时候。

海滩上的喊杀声若是小了,倒也没甚么,只是从一开始,阵阵喊杀声便已经传到了李光华他们的船上。

李瘸子和李光华的手下们原本就心中挂着自家老大的安危,再被李吖子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这么一冲击,倒是颇有一些手忙脚乱的意思。

再加上如今海滩上的喊杀声止息,反而亮起了片片的火把,留守船上的一众海盗包括李光华,心中更是胆寒不已。

只是虽然有些逃跑,此时却是晚了。

郑芝龙在刚过来之时,便先打了一炮以示警告,李光华及其手下知道自己被围之后,加上李吖子和她的手下悍不畏死的这一番冲击,一众海盗心中更是慌乱,被杀的节节后退。

此时的李吖子却是手持滴血的长刀,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李光华。

李光华被李吖子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盯得头皮发麻,心中却暗恨自己刚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干什么,现在惹得这小娘皮不死不休的追着自己砍。

只是眼看讲和无望,周边那些明军水师的战船也靠了过来,李光华唯有寄希望于赶紧杀退了眼前这些人,能夺个小船借着夜色逃命。

想到这里,李光华便不管不顾地抽刀杀向了李吖子。

而方才还怒气勃发的李吖子此时却不怒了。识破了李光华的想法后,李吖子便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只是紧紧地缠住李光华,不让他有脱身的时间。

李光华心中暗暗叫苦,见眼时间越拖便越对自己不利,李光华便高喝一声:“大家伙儿分散逃命罢!”

一句话喊完,便一刀快过一刀地向着李吖子劈去。

李吖子却好是闲庭信步一般,轻松地躲过李光华劈过来的刀锋,不时再递出一刀,偶尔还能给李光华添上一道伤口。

李光华眼见无法逼退李吖子,便息了这个想法。反而猛劈一刀之后向着船边儿纵身一跃,想要跳入海中逃命。

李吖子见李光华跃入海中,虽然心中暗恼没能现在就杀了他,却也不见得多么焦急,只是望着船边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

船上的喊杀声渐渐地息了。

李瘸子手下的海盗们纵然再是悍勇,又如何比得上郑家兄弟手下已经转职成为大明水身的海盗们?

如果能比得上,这茫茫大海上,倒也不至于让郑家兄弟的“十八芝”一家独大了。

见喊杀声停了之后,郑芝龙便对身边的郑芝凤吩咐道:“带人过去初刀,活口一个不要。另外,看看李吖子那小娘皮如何了。”

郑芝凤点点头,便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众亲信跳到了李光华的船上。

一脚踢开一具尸首,郑芝凤对跟着过来的一众手下道:“补刀。”

吩咐完,自己便径直向前走去。

李吖子这小娘们儿可是自己大哥看上的,也不知道这回她有没有事儿。

李吖子看着走过来的郑芝凤,冷笑道:“若是你们郑家再晚来一会儿,这李瘸子的手下便已经死光了,这会儿过来干什么?”

郑芝凤被噎的无语,这小娘皮明显是嫌自己等人来的晚了,以至于她手下的损失超过了她的预估。

苦笑一声,郑芝凤还是解释道:“李大当家的勿怪,实在是我等不敢太早出现,要不然惊跑了这李瘸子,上面怪罪下来,家兄实在是难做。”

李吖子却呸了一声道:“他难做?老娘手下伤亡这般大就不难做了?”

见郑芝凤无语,李吖子便接着道:“滚开,老娘自去找他郑芝龙。”

郑芝龙见李吖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中虽然好笑,却是一点儿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见过李大当家的。”

李吖子有如男儿一般,也是拱拱手道:“郑大当家的客气了。”

两人互相见礼完毕,却突然间有些哑然。

郑芝龙感觉自己便是有如那初见梦中情人的少年男儿一般,一股子热血涌上头,直想将这李吖子拥入怀里。

李吖子却是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腌臜汉子,便是一身水师将军的官袍穿在身上,却不见多大的官威,反而是身上那股子任侠四海的大盗头子气息颇重。

心下不喜的李吖子拱手道:“郑大当家的此番来的比原定的要晚了一些,我李吖子手下伤亡便要大了一些,不知道郑大当家的能给个什么说法?”

被李吖子一番话惊醒过来的郑芝龙心忖道,若是老子给你赔付,那须得是自己家的东西,又如何能不心疼?以后你进了门,不还得骂老子败家?

若是用大明的东西么?反正东西是朝廷的,人情落在自己头上,这波生意不亏,说不定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佩服俺老郑大方,就此动了心呢?

打定主意的郑芝龙当下豪爽地拱手道:“李大当家的放心,俺郑芝龙一定给你个交待。”

见叫吖子不说话,只是明显地在等着自己开口,郑芝龙沉吟一番,开口道:“郑某愿以五百两纹银相酬,外加大明水师战船一艘,便是李大当家脚下这艘一般模板的,还有这李瘸子老巢中的一半儿金银珠宝,如何?”

李吖子原本只是想着要点儿赔偿,却不曾想郑芝龙这般大方,竟然连水师的战舰都敢往外送。

李吖子好奇地道:“郑大当家的果然豪爽。只是这水师战舰,又如何能送得出来?只怕每一艘都是要报备的吧?”

郑芝龙早将李吖子看成了自己房中之中,再加上左右的都是亲信,因此倒也不瞒着李吖子,小声道:“李大当家的放心。郑某一口吐沫一个钉,自然不会食言。这战舰到时候便报个战损沉了,李大当家的再把它重新刷一遍漆,又有谁会知道?”

李吖子闻言,心中冷笑不止。

早就听说官场黑暗,想不到这郑芝龙才当了多久的官兵,就学会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以后还是得离这些人远一些才是。

如果郑芝龙知道李吖子心中所想,肯定要大叫冤枉的。

把水师的战艘报战损,别的不说,光是水师衙门还福建巡抚熊文灿那一关就不好过,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要上下打点多少。

如果不是自己想着待一朝一日能纳了这李吖子,这些东西早晚是自己的,哪怕是现在就与李吖子翻脸不认账,他郑芝龙也断然不会许下这些东西。

见李吖子默认了自己的提议,郑芝龙心中大喜,只道是这李吖子也是中意自己,这才默认了自己提出来的这些条件。

郑芝龙当即便拱手道:“既然如此,李大当家的何不陪郑某上岸,见一见锦衣卫提督许显纯许大人?”

李吖子虽然瞧不起郑芝龙这般作派,但是对于久闻大名的厂卫,却也是感兴趣的很,再加上心中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女儿心思,当下便拱手道:“也好。”

等郑芝龙与李吖子来到许显纯所在海滩上的时候,许显纯明显等候二人多时了。

郑芝龙赶忙快走两步,弯腰作揖道:“下官郑芝龙,见过提督大人。”

许显纯闻言便伸手虚扶一把,呵呵笑道:“郑大人与本督同朝为官,乃是共同为圣天子效命,又何须如此见怪?”

郑芝龙就势直起了身,对许显纯介绍道:“好教提督大人得知,这位便是海上一阵风,李吖子李大当家的。”

许显纯闻言,却是不等李吖子给自己施礼,便先对李吖子拱拱手道:“李大当家气概不输男儿,实在是如秦老将军一般的巾帼英雄。”

被许显纯这么一说,李吖子也是赶忙施礼,方才那股子操刀砍人的豪迈也不知道被丢在哪儿了,拱手道:“提督大人过奖了,草民愧不敢当。”

许显纯呵呵笑道:“李大当家的又何必客气?”

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接着道:“如今天色已晚,李大当家的若是信得过许某,不如一同到城里歇息,明日咱们再好好商议一番?”

一直陪在李吖子身边的侍女灵儿却突然小声对李吖子道:“大当家的?”

见侍女开口,许显纯便一副恍然的样子道:“若李大当家的不放心,也尽管留在自己的船上歇息便是,许某明日再来。”

李吖子却是颇感意外。

往日里只听说厂卫如何跋扈,如何泯灭人性,如今看来,倒也不尽如此?

咬了咬牙,暗自思索了一番的李吖子便拱手道:“一切依提督大人,草民无不遵命。”

许显纯见那侍女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焦虑——若是常人倒也罢了,在自己前面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孔子门前读春秋么?

若自己真有心灭了这李吖子,还需要先诱到城里?光是此地在岸上的那些蒙古骑兵,也足够把他李吖子加上郑芝龙一起灭上个十回八回了。

暗自好笑的许显纯呵呵一笑,对李吖子道:“李大当家的这侍女不错,忠心可嘉。李大当家的,请。”

等回到了上海县的县城之中,赶走了半夜赶来伺候的上海县知县,命人安排好了郑芝龙与李吖子等人休息,又把李瘸子和吴天德分开关押好,交由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校尉共同看守之后,许显纯这才去休息。

直到第二天,许显纯才再一次召见了郑芝龙与李吖子。

看着梳洗过后一身素衣打扮的李吖子,虽然不施眉黛,却自别有一般风情万种。

许显纯等郑芝龙与李吖子行过礼后,便对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许某此番前来,陛下命许某整顿一番这些海上的大盗。”

见许显纯如此开门见山,又望向了自己,李吖子却是银牙暗咬。

这他娘的,整顿一番,到底如何整顿?纵然自己心底的那些女儿家小心思在,却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许显纯见李吖子默然不语,知道她心中在顾虑些什么,便哈哈笑了一声道:“李大当家的不必忧虑,这其实是个好消息。”

见李吖子一双杏眼好奇地望向自己,许显纯再次向北拱手道:“陛下吩咐许某整顿一番海上,却不是要尽数剿灭,也不是要一味地招安,否则,许某又何至于大费周章地请李大当家的商议?”

PS:暴君又被冻感冒了……如果看盗版的读者老爷们回来看正版,或许暴君的感冒会好的快一些呢?

请假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躬微恙,御驾巡幸沈阳,钦命皇后监国。

御驾驾临之时,乃深夜之时,期间不能码字,故诸爱卿且行休息,勿复等更——若等,朕心实不安矣。

所欠之更,待御驾落地,便至行宫码字还之。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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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便许尔等一地总督(4千字大章)

许显纯的话说的很不客气。

但是不管是郑芝龙还是李吖子,谁也没有认为许显纯在吹牛逼。

光是从这一次诱杀李瘸子的行动上来看,只要锦衣卫真的想要去办,那不管是他郑芝龙还是李吖子,都很难躲的过去。更不要提传说中厂卫那无孔不入的暗杀了。

李吖子倒也爽快,反正左右都躲不过去,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倒不如看看这锦衣卫提督能说出甚么样儿的话来。

许显纯见李吖子的面色一变再变,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平静,也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好心智,开口道:“今日之事,出许某之口,入李大当家与郑将军之耳,出了这个门,许某一概不认。”

见许显纯说的这般慎重,郑芝龙与李吖子更是好奇。

“许某来时,陛下曾经有过吩咐。

海上势力虽多为海盗,然则也是我大明子民。而大海之广,又不知其方圆几许。

故而,陛下的意思便是将尔等海盗收归大明管理。”

李吖子闻言,也是心中一动。

许显纯的话里说的很明显,收归大明管理,却不是招安后归水师管理,也没说是不是归官府管理,那到底由谁来管?

李吖子最终还是决定先行试探一番:“启禀大人,海上之人,多为浪荡不服管束之辈,若以军法约束,只怕易生祸患。”

许显纯淡淡地道:“李大当家的也不用试探,本督也不曾说过要将尔等收归大明水师。”

自己一番试探之言就此被许显纯识破,李吖子也忍不住俏脸一红,讪讪一笑,便不再说话。

许显纯却不理会李吖子的尴尬,接着道:“尔等愿意做海盗的,便继续做你们的海盗,大明不会管你们。

但是有些规矩,你们也是要遵守的。”

李吖子好奇地道:“请大人明示。”

许显纯道:“其一么,便是大明的百姓,不许你们动。除此之外的那些蛮夷,你们愿意抢也好,愿意杀也好,大明就当没看见。但是谁要是敢动大明的百姓,那下场就是和李瘸子一般。

当然,本督个人还是建议你们抢东西就好,人还是尽量不要杀,都杀光了,以后你们抢谁去?

其二,你们以后抢掠所得,须得上交三成。”

本来听到第一条的时候,李吖子还显得很无所谓。本来自己就没抢过大明的百姓,所以这一条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听到第二条的时候,李吖子却是噌的一下站起来道:“提督大人,这算什么?我等没有饭吃的时候,大明可曾管过我们?我等被那些蛮夷欺负的时候,大明可曾管过我们?

如今甚么都不做,便要拿走三成,草民不服。”

许显纯的脸当即便冷了下来,盯着李吖子道:“你当本督在和你商量?”

李吖子被许显纯看的心中发毛,却壮起胆子冷笑道:“大人自然不用和草民商量。草民么,自然如韭菜一般,割了一茬还有一茬,远在京城的皇帝和高居庙堂的大人们自然关心不到。”

许显纯却是感觉到一阵阵的蛋疼。你丫的能不能别扯上皇帝?若是有人回去跟皇帝这么一说,老子这回少不得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了。

许显纯冷哼一声道:“这三成不是本督要的。乃是陛下所要。当然,陛下也不是白要你们的。”

李吖子不说话,依旧直视着许显纯,看他能有什么说法。

许显纯接着道:“大明的港口,任凭尔等拿着锦衣卫的条子去停靠。若是有人不许,尽管去找锦衣卫说话。

尔等在海上所需要的一切武器,战船,尽可以向大明购买。除去劲弩和福船这等军中利器,其余的火铳和刀剑,只要你们拿的出银子,便尽管买。

还有,若是你们打下了那些蛮夷的地头,大明便是许尔等为一地总督,也无不可。”

听到许显纯这般说法,李吖子却是心动了。

火铳那玩意儿且不说,毕竟没有了弹药,还不如烧火棍好使。只是这刀剑与弓箭,却当真不是那么好弄到的。

更别提打下了那些蛮夷的地头还能当官做总督了。从炎黄至大明,哪个不想当官?哪个不想光宗耀祖?

只是自己一个女儿身,当真能成?

想到这里,李吖子便又迟疑了:“提督大人莫非哄我?我李吖子毕竟是女儿身,也能当甚么总督?”

许显纯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道:“又有何不可?

许某自陛下那里听来的,说是海外西方有个番邦小国,名叫英吉利的,其国主便是女的,称为女王。其周边之国,亦多是由女子掌国。

再者说了,便是那唐三藏取西经的故事,想必你李大当家的也是听过的?其中不也有一女儿国?”

女儿国这种破事儿你就不用拿出来说了。老娘虽然读书少,但是你也休想骗得了老娘!

但是那英什么利的小国,还真有女子称王的?若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海外打下一片大大的地盘儿,弄个总督甚么的来当,到时候再把那块地献给大明天子,那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岂不是真有实现的一天?

暗自呸了一声的李吖子俏脸微红,应道:“若果真如此,三成便三成。”

许显纯此时也不像刚才一般拉着脸了,复又如同一开始说话之时给人春风拂面一般的感觉:“李大当家的爽快!”

此时便是连郑芝龙都感觉自己招安招的亏了,原本凭借着自己家在海上的实力,若是真个如许大人所说,那自己混个一地总督,岂不是要比当个水师领强的多?

正想着,却听许显纯接着道:“李大当家的回去后,便可召集海上众人商议此事。只是此事有干陛下圣誉,所以?”

李吖子拱手道:“提督大人放心,此事乃是郑大人与民女私下所为,非干大明朝廷之事。”

麻卖批!

郑芝龙原本就有些后悔招安,现在听李吖子就这么把自己给拖下水当背景,心中更是不爽。

只是郑芝龙不爽,许显纯却觉得这李吖子果然够知情识趣的,当下笑道:“不错,正是如此。”

李吖子却是想起来许显纯刚才说的三成,问道:“许大人,只是这抢回来的三成,不知道怎么交割?若是有人不交或者瞒报,又当如何?”

许显纯冷笑道:“不交?那大明自然也用不着管他们了。大明及番国港口不许停靠补给,刀剑不许他们购买。长此以往,慢慢地耗也耗死他们。

至于少交么,别人不说,你李大当家上个月抢了荷兰人的一艘往大琉球的商船,杀了二十一个人,银子得了一万三千两,这个没错吧?”

李吖子闻言,心下便是一惊。这些厂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连自己手下都有人,而且想必也是颇有些地位,否则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回去后还是要好好查一查便是。

许显纯见李吖子默然不语,眼睛却来回转动不停,当下便笑道:“李大当家的可是想着回去查一查?许某劝你一句,不要查,对你没好处。”

李吖子转念一想,便也息了回去审问一下手下人的想法。

许显纯说的不错,就算查出来了能怎么样儿?查出来了,人杀掉还是不杀掉?锦衣卫能安插一个,就不能安插第二个?没的弄的两家有了隔阂,再生出其他的事端来,反而不美。

而且有锦衣卫在自己的手下也算是好事儿,起码大明朝廷上下可以对自己更加地放心一些罢?

斟酌一番后,李吖子拱手道:“草民佩服。既然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草民自然也不会去查。”

许显纯嗯了一声道:“李大当家的是明白人。至于这抢回来的三成怎么交割么,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拿着本督的牌子或者宫中的牌子去联系你,尽管安心等候便是。”

李吖子见许显纯说完又端起了茶水望向自己,便知道这是要端茶送客了,便拱手道:“若无其他事,草民先请告退。”

许显纯淡淡地笑道:“李大当家的请自便。”说完,又吩咐道:“来人,送李大当家的出城。”

等到李吖子走了之后,许显纯的脸便拉了下来,淡淡地道:“郑大当家送的一手好人情啊!”

一句郑大当家的,再加上送人情这么一句,直接就让郑芝龙额头上起了冷汗,便是后背,也隐隐开始发痒。

稍微拧了拧脖子,郑芝龙躬身道:“卑职该死。”

许显纯却冷笑道:“该什么死?”

郑芝龙道:“卑职昨天晚上许给李吖子的好处,有损大明,卑职该死。”

许显纯道:“郑一官,本督奉劝你一句,你现在是官军了,就要以官军的身份来做事。江湖上的那一套,你少带入水师中来。否则,陛下能容得你,本督可容不得你。”

郑芝龙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道:“是,是,卑职一定谨记提督大人教诲。”

许显纯不理会郑芝龙的神色,接着道:“昨天你既然答应了,便照你答应过的去做。该给的东西便给,她李吖子为大明出了力,大明便也不缺这么点儿东西。

但是,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且好自为之罢!”

许显纯一番话说的前后不搭,便是连顺序也颇为不通,但是郑芝龙却不敢拿许显纯的话当玩笑,当下便躬身道:“是,卑职多谢大人提点。”

许显纯嗯了一声,这才转颜道:“我们都是为圣天子效命,昨天晚上你也是出了力的,本督也会如实上报给陛下,该你的功劳,也不会少了你的。”

郑芝龙道:“昨夜之事,全赖大人指挥有方,卑职不敢贪功。”

许显纯却笑道:“本督贪你的功干什么?贪来也是无用。你等用心为陛下效命,该是你们的,便不会少了你们一分。如今陛下重视武事,到时候搏个海上封侯,也未为可知。”

郑芝龙闻言,这才大喜道:“是,多谢提督大人。”

等到郑芝龙也退出去之后,许显纯这才对着旁边一直当自己是个木头人的平边侯巴特尔道:“看看,都是些不省心的啊。”

艹你娘,你他娘的是敲打人敲打上瘾,现在敲打到老子的头上来了吧?

巴特尔心中暗自腹诽,但是面上却是不显,拱手道:“许提督说的是,为人臣子的,还是要似你我这般忠心于陛下才是啊。”

许显纯哈哈大笑道:“侯爷说的是啊。只是此间事情已了,不如你我便回京复命?”

巴特尔道:“本侯前来只是协助于许提督,一切自然是许提督说了算。”

许显纯道:“既然如此,侯爷便准备一番,咱们明日里便启程回京。”

等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那个力擒了李瘸子的东厂辰课的青龙,许显纯才道:“都看到了么?”

青龙道:“是,都看到了。”

许显纯道:“此间事,你自一五一十的回报于你家督公便可。”

青龙拱手道:“大人胸怀广阔,青龙佩服。”

等到许显纯回到京城,将嘉兴和上海县的事儿向崇祯皇帝禀报完了之后,崇祯皇帝冷笑着道:“那李瘸子和那姓吴的都还活着?”

许显纯躬身道:“是。”

崇祯皇帝道:“接着给朕往下挖。朕不信区区一个海盗头子便能搅动如此大的风云。就算是加上一个废了的光海君,又能算得了什么东西。”

许显纯躬身应是,接着又道:“陛下,臣以为郑芝龙此人心思太多,宜早做防范。”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人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没有才不正常。不过倒也没甚么,那李吖子也算是为国出了力的,给她点儿东西也不算甚么。”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不过,你说的也不为过。若是光许了这些海盗们出海打地盘当总督,那郑芝龙心中未免有别的想法。”

许显纯没有回话。这种情况下,明显便不是自己可以插嘴的。

崇祯皇帝想了想,也没有甚么好办法,便吩咐道:“暂时先命锦衣卫多加注意罢,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PS: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也算是还了昨天的欠更。

第二百三十章 给建奴泼脏水(4千字大章)

听完崇祯皇帝的吩咐之后,许显纯又躬身道:“陛下,此番拿回李瘸子并其手下匪盗共计一百零三人,拿回吴天德全家入九族上下共计三百二十七口,现已收押在狱,是否要?”

崇祯皇帝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要总是把事情搞的这么阴森森的。这些人该死,就由大明律来判,正大光明的杀鸡儆猴,若是罪不及死的,再另行处置。”

许显纯躬身应是后,崇祯又接着吩咐道:“传,温体仁、施凤来、崔呈秀入宫。”

等到温体仁等人赶到宫中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问道:“登莱水师及宝船复建的事儿怎么样儿了?”

温体仁斟酌了一番后回道:“启奏陛下,登莱水师已经完成了兵员的调派,也已经开始了训练。

唯有宝船,只怕还需三年时间才能下水。”

崇祯皇帝虽然只是个程序猿,按照大明的观点来看,其实颇为有些不学无术的感觉,但是毕竟不是个白痴,倒也知道宝船的事儿急不得。

崇祯嗯了一声,便接着道:“此番许爱卿南下浙江,却是捞上来好大的一条鱼,如何处置,今日便先定个调子罢。”

说完,便又命许显纯将吴天德和李瘸子的事儿说了。

温体仁听完许显纯的复述之后,便躬身道:“吴天德及李瘸子罪该万死,无论如何惩处都不为过,唯有其余之人,却是留下才是最好。”

崇祯冷哼一声道:“怎么说?其余之人不该死?”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余者虽然该死,然则实属浪费。

近日据陕西巡抚传上来的消息,唐王世孙殿下颇是招了一些流民,如今陕西一地的饥荒却是大大的缓解。

然而陛下前番曾命以工代赈之事,等到被殿下招募的流民跟着殿下远赴身毒,则前番工部所做的修整河道桥梁计划,则还需补充人手才是。”

崇祯却是冷笑一声,狗屁的补充人手。几百个人而已,能顶得个屁用。还是杀光了省心。

再者说了,大明未来的十几年里又有哪一年是消停的了,流民还不有的是。

就算是流民被这些藩王们给招光了,大不了给平民百姓们发工钱,招工干活也就是了。

念及于此,崇祯皇帝便冷笑道:“罢了,此事不议了,诛九族罢。”

彼其娘之!你丫的招俺们几个进宫来就为了这事儿么?让俺们商议,结果你丫自己拍板诛九族,那你喊俺们干什么?

温体仁正想再出言反对,却听崇祯接着道:“朕更为关心的,其实还是辽东之事。

建奴既然已经开始高价买粮了,则其形势必然不乐观,否则也不至于干出这等事儿来。”

温体仁想了想,确实如崇祯皇帝所说。如果不是缺粮缺的太厉害,建奴也不可能勾结上李瘸子,还高价买粮。

温体仁看了一眼崔呈秀,示意崔呈秀先行答话。

崔呈秀却是在心中暗骂一声温体仁果然是个老狐狸,这种背锅的事儿也要让老子顶上。

崔呈秀心中一边腹诽,一边躬身道:“启奏陛下,据臣所知,建奴如今的日子却是不好过,买粮倒也是正常。”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失望不已,嗯了一声道:“依着建奴的性子,这些买粮的银子从何而来?总不能是拿他建奴自己的银子罢?”

温体仁和施凤来闻言哑然。

建奴哪儿来的银子去买粮食,这事儿得问建奴不是,再说了,万一人家真就是拿自己的银子买的呢?

崔呈秀却是猜到了崇祯皇帝想要说什么,当即便拱手道:“启奏陛下,天启四年正月,老奴努尔哈赤曾连下九次伪汗谕,遣派大批建奴,查量汉民粮谷,凡每人有谷不及五金斗的,定为“无谷之人”。

老奴努尔哈赤辱骂“无谷之人”是“不耕田、无谷、不定居于家,欲由此地逃往彼处之光棍”,谕令众建奴“应将无谷之人视为仇敌”,发现其“闲行乞食”,立即“捕之送来”,并于正月二十七日“杀了从各处查出送来之无谷之尼堪”。

只怕如今这黄台吉小儿,又是在重施故计了。”

崇祯皇帝身为一个历史小白,对这些事儿还真不怎么清楚。

后世都知道辽东汉人都是闯关东过去的,可是闯关东之前的汉人呢?

实际上,辽东在明代属于辽东都司,于洪武八年并入明朝版图,明朝在辽东都司共设25卫2州,其中25卫是汉族聚居区,2州是少数民族聚居区。

大明和历史上的其他汉族政权一样在统计人口时往往只统计汉族人口而不统计少数民族人口,因为只有汉族人才负担赋税。

辽东自古以来就是汉族聚居区古代就是九州之一的幽州之地,居民以汉族为主,而且人口不在少数,仅25卫中的金州卫一卫在明朝洪武年间就有人口45620人,可以从中看到辽东25卫在明洪武年间就有汉族人口100多万,这还不算驻屯的军户及其家属。

大明洪武年间统计当时明朝统计的总人口只有6000万人,而现在中国的人口在13亿以上,假如按照正常人口繁衍的比率来看,就照100万人来算,他们的后代到现在应该已有了2000多万,这将在现在辽宁4090万总人口占到一半以上的比率,而绝非凤毛麟角了。

那导致现在辽宁原住民后代绝迹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的祖先集体“失踪”了。

曾经是“田人富谷,泽人富鲜,山人富材,海人富货”,“家给人足,都鄙廪庾皆满,货贿羡斥”的富饶地区,竟弄得人丁锐减,田园荒芜,庐舍残破,百业凋敝,社会混乱,民不宁居,饥荒频仍,物价飞涨,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悲惨局面。

哪怕如此,老奴努尔哈赤多次叫嚣和实施杀穷鬼杀富户杀不服之尼堪,整个辽东的汉人都被努尔哈赤率作乱建奴屠得几乎干净了。

侥幸没被屠杀的辽东汉人都沦为了建奴的奴隶,这也是最早沦为通古斯人奴隶的一批中国人。另有少数人则被编入伪军汉八旗。

至于黄台吉么,崇祯皇帝对此人最大的印象,一是来自于后世的某部跪舔剧《孝庄秘史》,还有就是渣某庸的《碧血剑》,两者都是些什么玩意,崇祯也不至于当回事儿。

只是如今么,毕竟是穿越回来了,结合着大明现有的情报来看,黄台吉此人到底是个甚么东西,倒也能看清楚一二了。

所谓的重用汉官汉军,其实根本就是无奈之举。

论生产技术,种植还是冶铁,这些明显有着技术含量的活,根本就不是建奴那些通古斯渔猎民族的野人能玩的转的。

论到行军打仗,其实建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拿着三国演义当兵书至宝的建奴想要和几乎打仗打了几千年的汉民族斗,基本上也就是个笑话。

在原本的历史上,老魏还没有被干掉的时候,建奴始终处于被围困的状态,想要南下甚么的,根本就是扯蛋。

如今也是这般情况,若不是崇祯皇帝想着借黄台吉小儿的手清理下朝堂才放任黄台吉兵临京师城下,便是他黄台吉再英明神武,也不可能在大明还没有完全烂透的情况下到了京城脚下。

当然,崇祯皇帝也算是自做自受,若不是他放任黄台吉到了京城,只怕此时的黄台吉还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和俺答汗一样受个册封,开个互市便好呢。

既然起了心思,那倒也由不得他黄台吉重用汉官了。

毕竟像范文程和宁完我这样的狗奴才,在建奴之中可是少的很。若论忠心,黄台吉相信建奴不输于这两人,但是论到智计么,便是黄台吉也只能呵呵一笑了之。

至于说是重用汉军,实际上这根子还是在老奴努尔哈赤的身上。

老奴努尔哈赤在天启五年十月初三的“汗谕”中,命将未杀的“筑城纳赋”之“小人”,全部编隶汗、贝勒的拖克索,每庄十三丁、七牛,耕地百晌,八十晌庄丁“自身食用”,二十晌作“官赋”。

编丁隶庄后,总兵官以下,备御以上,“每备御各赐一庄”。

这样一来,原来“计丁受田”的汉民,失去了“民户”的身份,沦落为奴隶制农奴性质的“庄丁”,被迫缴纳数倍于“计丁授田”之丁上交的丁赋,人身奴役加重,剥削更为厉害。

可能有的人会好奇,怎么着这样儿反而要重用汉军?

其实很简单,腐败了。

祖上就没富过,不像中原汉地一般,祖上一富就是几千年,当世界的老大当习惯了,乍富之下,便如一个穷光蛋突然中了五百万一般,钱多了,烧的。

当年随着老奴以十三副盔甲,七大恨祭天起兵的八旗老爷们,突然间就有了自己的奴隶,那当真是骚的不知道姓什么好了。

别以为那败家老娘们儿时期的双枪兵怎么怎么样,人家那是骨子里遗传的!

所以建奴之中难得的一个有脑子的家伙,黄台吉登上了汗位之后,一边整顿建奴的老爷病,一边又假惺惺的优待汉民,重用汉军——能当炮灰,不心疼,这样儿的奴才,肯定要多喂两根骨头的嘛。

诸多原因之下,就造成了黄台吉比老奴要强,更为重视汉民,搞甚么满汉一家亲,实际上,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颇为小白的崇祯皇帝将上面的事儿捋清楚之后,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辽东汉民!”

崔呈秀躬身道:“不错,臣方才所说的,便是辽东汉民。”

此时便是温体仁也已经反应过来崔呈秀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怕是指黄台吉在辽东又搞了甚么屠杀一类的。

温体仁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若是论到阴谋诡计和不要脸甚么的,温体仁还真就比不过崇祯皇帝,便是比之阉党之中的骨干成员崔呈秀,也是多有不如。

但是只要舍得不要脸,坏水总是能有的嘛,温体仁当下便问道:“崔大人所言可有证据?毕竟那黄台吉也要爱惜羽毛,只怕还做不出这等事。

若是有证据,这下子可就乐了。”

崔呈秀摇头道:“并无证据。下官也只是依着建奴的性子来猜测罢了。”

崇祯皇帝却是颇为不要脸的道:“证据?有证据啊!”

温体仁精神一振,旋即想到这是崇祯皇帝不要脸的说法,便又有些丧气的道:“陛下所言,无非是派细作散布谣言罢了。只是辽东的百姓们肯信?”

崇祯皇帝却笑道:“信不信的又能如何?温爱卿莫非没有听说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施凤来也跟着道:“陛下英明。辽东的汉人便是被那老奴给杀的差不多了,却也不在少数。不管有多少人信的,只要传的多了,便是三人成虎之势,到时候也不怕他建奴不乱。”

崇祯皇帝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只要脏水泼的多了,他黄台吉小儿便是想洗也洗不白,不怕他辽东不乱。”

温体仁却还是反对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还是不可。”

崇祯皇帝好奇地道:“有何不可?”

温体仁沉吟道:“辽东的汉民,也算是我大明百姓,如今陷于建奴之手,已经是水深火热。

如果我大明派细作散布此等谣言,那黄台吉恼羞成怒之下,哪怕原本没有屠杀,也要变成真的屠杀了。”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一愣。

刚才光想着怎么给黄台吉泼脏水了,这一关节却是没有想到。若是果真派人去大量散布谣言,只怕这些百姓还真个落不下好。

颇为大中华主义的崇祯皇帝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说这些是朝鲜人或者是倭奴,别说死上一些,便是全死光了,崇祯皇帝也只有高兴,根本就不可能迟疑。

可是如今却是事涉辽东的汉民,便是其他的少数民族,只要不是大明时期的建奴,崇祯皇帝可都是当成自己人来看的。

崔呈秀见崇祯皇帝迟疑,心中暗骂温体仁混帐,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散布谣言之事,仍当派人去做。”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诛连九族,一体斩绝

崔呈秀接着道:“陛下对辽东之民心生怜悯,臣却以为不然。 X

早在老奴努尔哈赤之时,辽东汉民几被屠戮一空,幸存者之中,凡心向大明者,早已逃归大明,又岂会留在辽东等死?

更何况,老奴所屠者,以“粮不足五金斗”者,即所谓无谷之人居多,所余者,皆是家中粮过五斗之人。

换言之,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是心向建奴而不是心向大明的乞活之辈。

更何况,慈不掌兵,若想要建奴早日平定,便是误伤其中心向大明的百姓,只怕也说不得了。”

一番**裸的杀戮宣言,听得温体仁面无表情,施凤来却是高兴得很了:“启奏陛下,臣以为崔大人所言不假。

此时仍留在辽东的,必然是应了建奴剃发令而剃发之徒,其赋与税皆是交于建奴,而使建奴有银子去购买兵甲粮草,于大明可有一分的好处?陛下何必怜惜彼辈忘祖之徒?”

崇祯皇帝心动了。

施凤来说的没有错,这些人的租子,没有一粒是给大明的,都便宜了建奴,同样的,这些人的赋税,也没有一文钱是交给大明的,反而让建奴能拿着这笔钱来祸害大明。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下限,尤其是像崇祯皇帝这般不要脸的,其下限值更是低的可怕。

沉吟半晌,崇祯皇帝道:“那便做罢。既然要做,便把事情彻底做绝,各种有的没的脏水,但凡能泼的,就全给建奴泼过去。”

说着,崇祯皇帝突然间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道:“比如黄台吉的小老婆布木布泰与多尔衮那不得不说的故事,还有豪格死了之后黄台吉扒灰的故事,还有代善什么的,但凡是能编排的,都可他们编排上去。”

……

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一起在心中暗自擦了把冷汗,这皇帝太没谱了。

自从上次建奴围了京师,崇祯皇帝找理由各种宰人,尤其是后来把孔家店也给掀了之后,确实慢慢地有了些皇帝的样子除了动不动就诛人九族之外,剩下的各方面,崇祯皇帝确实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明君雄主的所为了。

然而正所谓帅不过三秒,崇祯皇帝的明君气象保持了没多久便宣告破主,流露出上次建奴围城之时一般的猥琐与下流。

温体仁和施凤来有心不接崇祯的这个话茬,却不防崔呈秀却突然接道:“启奏陛下,此等事,臣以为可以命人多多描写,然后语焉不详,由得天下之人去猜测便了。”

崇祯皇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道:“不错,正该如此。”

依着当时的情况,若是把这些事儿都绘声绘色地说出来,反而没有多少人信宫禁之事,怎么能这般轻易地便传了出来?

倒是说一半留一半,比如说有一天黄台吉出宫打猎,多尔衮留宿宫中……

嗯,这样儿就妥了。善于捕风捉影和艺术加工的人类,一定会把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

比如多尔衮与布木布泰,甚至于多尔衮和哲哲,更甚至于多尔衮和布木布泰还有哲哲三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妥妥的,最后这事儿能传成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若是其中再掺杂上几个读书人,啧啧,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比如那个叫司马迁的太监,只怕他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信。

比如那个叫司马光的家伙,就因为砸了个缸,结果出名了,神童,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大文人,这家伙流着口出歪歪出来的唐朝长孙皇后的形象,成了后世那个穿越者培训基地多少老师们的教材形象?

当然,这两个还算是好的,如果换成家的大佬们出来,那这事儿就更乐呵了。

比如后世评价颇高的金瓶梅,不就是一个笔名叫做兰陵笑笑生的文人写的么,甚么灯草和尚还有国色天香一类的,哪个不是文人笔下的产物?

而大明再加上辽东的这些读书人,基本上又都是一个尿性,说不定到最后也是一本煌煌巨著,成为史书参考的重要资料呢。

等到第二天的大朝会之时,温体仁便先带头开炮:“臣启奏陛下,内阁接到了嘉兴知府沈正知的弹劾奏章,弹劾锦衣卫提督许显纯在嘉兴大肆构陷,抓捕嘉兴城中百姓吴天德九族上下三百二十七口。

另外,臣还接到了南京户部尚书李槐的弹劾奏章,同样是弹劾锦衣卫提督许显纯未经旨意,便擅自锁拿南京户部侍郎吴良。”

崇祯皇帝冷笑道:“许显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呐。未经旨意便敢锁拿朝廷大臣,当真是厂卫横行至此?”

朝堂上的大臣们却是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被崇祯皇帝前前后后的调戏了一年多,便是傻子也成精了。

如今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你崇祯皇帝就是信任这些厂卫鹰犬,别说只是区区的知府和南京的尚书,便是京城的首辅大臣亲自带头,只怕你崇祯皇帝也未必会当成一回事儿。

崇祯却是大失所望。都他娘的是人精啊,原本还想着拿这茬再钓个鱼,看看有没有谁跳出来弹劾下阉党啥的,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东林余孽。

然而不曾想这些家伙居然没有一个开口的,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既然调不上来鱼,但是这曲儿还是得唱不是?

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许显纯?”

一直当自己是块木头的许显纯闻言,赶忙出班躬身道:“臣在。”

崇祯笑道:“既然嘉兴知府与南京的户部尚书都上了奏章弹劾你,那你就好好说说你干了些什么事儿,让诸位臣工都听听。”

许显纯闻言,便躬身道:“臣遵旨。”

随即便站直了身体,转身面向着朝堂上的大臣们道:“锦衣卫奉旨追查陕西粮食倒卖一案,发现用于赈济陕西大旱的粮食都被倒卖到了浙江嘉兴。

而浙江嘉兴的吴家,正是这些粮食的买家。

而等到锦衣卫和东厂联手追查之下,发现这些粮食的最终买家并不是吴家,最终买了这些粮食的人,是一个叫李瘸子的海上大盗。

锦衣卫又启用了潜伏在朝鲜、倭国、辽东的探子,最终发现这些粮食被这个叫李瘸子的人经过朝鲜前大君光海君的手,倒卖给了辽东的建奴。

证据确凿之下,许某便向陛下请旨,锁拿了倒卖粮食的吴家九族上下三百二十七口,诱捕了李瘸子及其手下匪盗一百零三人。其余二百七十四人,被福建水师郑芝龙部剿灭。”

一番话说完后,许显纯才又转过身来,躬身对崇祯道:“陛下,臣说完了。”

崇祯屈指敲了敲龙椅的扶手,突然间站起来道:“自朕登基之初,便在这大殿里对着诸位爱卿说过一番话,到如今,还有谁记得?”

众位大臣皆是沉默不语。崇祯皇帝这句话就没办法接茬。

你要说记得,那崇祯皇帝要是让你复述一遍怎么办?谁能记得清楚他到底说过些什么?只复述大概的意思,万一崇祯皇帝不满意,那可不能蒙混过关。

可是要说不记得,这话更是没人敢说。真要说自己不记得了,那好,一个欺君或者藐视君上的大帽子立即便能扣下来。

崇祯来回踱了两步,开口道:“朕登基之初,以为大明最大的敌人是建奴,可是区区辽东建奴,朕从未放在心上,哪怕前番建奴围困了京师,也是如此。如今建奴被围困在辽东,生死两难,便是明证。

后来,朕以为大明最大的敌人是林丹汗。因着林丹汗叩关掳民,朕御驾亲征,深入林丹汗王庭,大小京观筑了十余座,逼得林丹汗赔偿大明及百姓的损失。

再后来,朕以为大明最大的敌人是诸位藩王,朕给他们置换封地,让他们去祸害别处的外族,让我大明的百姓能不被他们祸害。

接着便是天灾,陕西大旱无雨,百姓们嗷嗷待哺。不过没关系,只要国库,或者朕的内帑里还有一分银子,朕便不怕、一年旱,总不能年年旱,只要朝廷赈济及时,百姓们便不会出生乱子来。

然而朕还是太年轻啊。

朕剥了前首辅黄立极的皮,悬在午门,也诏告天下百官,还设了养廉银子,可是怎么就有人不知足呢?

区区一个知县,就有胆子倒卖十几万石的粮食,置自己治下的灾民于饿死而不顾。

浙江一个号称是吴半城的吴天德,就敢将这些粮食倒卖给建奴,好的很呐!

毛文龙在东江苦不苦?辽东的大明百姓被建奴祸害的惨不惨?

都他娘的瞎啦!看不到啦!

朕看,这大明啊,最大的敌人没有别人,就是大明自己!就是大明自己的官员和自己的百姓养起来的这些无君无父无国的豪商!

人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朕今天就想问问这些混账东西,到底谁才是他们的类?是大明的百姓还是建奴?”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突然间就开启了暴走模式,不得不硬着头皮出班道:“陛下息怒。”

其余大臣们皆是同声附和道:“陛下息怒。”

崇祯皇帝却冷冷一笑道:“想要让朕息怒,倒也简单的很。”

被崇祯皇帝召见过的温体仁和施凤来,还有崔呈秀心里清楚要怎么样才能让崇祯皇帝息怒,其余的大臣们却是不知道,只得一言不发,等着崇祯皇帝自己再说出来。

果然,崇祯皇帝踱了两步,开口道:“传诏,嘉兴知府沈正知,见事不明,治下无方,嘉兴出了此等通敌卖国之辈而不知情,着革职,永不叙用。

南京户部尚书李槐,见事不明,治下无方,放任嘉兴吴氏族人吴良为吴天德等通敌卖国之辈提供方便,着革职,永不叙用。

嘉兴吴氏,以吴天德为首之人倒卖粮食于建奴,实属大不敬,通敌卖国,着吴天德本人凌迟,其九族一体斩决,大明律九十以下及七岁以下不适用株连九族之例,不用于吴天德至亲三族,尽斩之。”

崇祯皇帝的话杀气腾腾,谁都知道这会儿的皇帝已经满脑子都是杀人立威的事儿了,但是刑部尚书苏茂相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株连吴氏九族符合大明律,然通敌之罪与大不敬,凡九十以上及七岁以下者,不应当一体斩决。”

崇祯皇帝却是气笑了,问道:“为何不应该斩决?放过他们?”

苏茂相干脆拱手道:“启奏陛下,吴天德倒卖粮食,其罪无可赦,然则与其九族之中的九十以上老人,还有七岁以下儿童何干?陛下杀戮过甚,后世又如何看待陛下?”

崇祯皇帝挥手道:“后世史书随便写,写朕是桀纣之君也无妨。好处他们受了,恶处也得跟着一起。这世界上没有甚么公平不公平,怪只怪他们投胎在吴天德家中罢。”

看苏茂相还想再说什么,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苏爱卿也不必多言。若是他们只是贪了些,倒也没什么,朕还不至于容不下他们。便是这大明朝堂的衮衮诸公,又有哪个敢说自己真的是两袖清风?

但是,他们向建奴倒卖粮食,这是在吸大明的血,肥了自己,却坑害了无数的大明百姓。

朕为天子,乃为万民之君父,彼辈害朕子民,有如害朕!朕如何容得下他们?”

一番话说完,崇祯皇帝却突然间话音一转,接着道:“还有你们,朕知道你们平日里也都喜欢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嘛,朕也喜欢。

但是,都给朕记住了,贪一点儿,可以。朕可以当做看不见!尽心办差,朕也不可能让尔等亏了。

可是有一点,谁要是再敢从百姓身上弄这些沾了血的银子还被朕给发现了,到时候上了法场,可不要怪朕没有提前警告过!”

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说完后扔下面面相觑的朝臣们大眼瞪小眼的发呆,崇祯皇帝则干脆转身去了锦衣卫诏狱。

那里可是有个家伙被关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若不是今天还想着恶心建奴搞事情,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万事俱备,只缺脏水(4千字大章)

陈默在锦衣卫诏狱为他准备的单间中呆了快一年的时间了。

无论如何,陈默也想不到崇祯皇帝会突然之间过来,赶忙山呼舞蹈万岁之后,就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不得不说,近一年的诏狱生活,让陈默成长了很多。

如此的陈默每天在不停地阅读着一些锦衣卫送来的消息,然后再整理,再按照锦衣卫传达的某些指示加工一番,递交上去便可。

一开始倒,陈默还有些不习惯,甚至于怀着对崇祯皇帝的怨恨。毕竟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进诏狱,这和想象中的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区别太大了点。

但是陈默现在已经不再恨了。

或许是每日接触到的消息太多,唤醒了心底所存不多的良知,又曾经有着温体仁这样的朝堂大佬来给自己作过伴,如今的陈默倒也想的开了。

或许自己在诏狱之中呆上几年也不错,好好地沉淀一番,增长自己的学识,避开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和明刀暗箭,等着有朝一日能回家了,便好好陪着自己的妻子还有那对可爱的双生女儿,就此安心度日罢。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陈默,也是感慨颇多。

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

一年前的自己,刚刚登基为皇帝,每日里怕的便是被快递小哥给挂到那棵歪脖子树上去。

为了不被挂上去,登基之初的自己像个疯子一般的杀人,剥皮,诛九族。

后来,自己便慢慢的学习怎么样去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再后来,等亲征林丹汗后大胜而归,自己的心里也总算是有了些底气,不用再每天都害怕一睁眼睛,结果现在自己已经挂在了树上。

一年之前的沉默,还是那个贪花好色,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轻狂言官,如今身上也有了些大家风范,看起来也沉稳了许多。

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的崇祯皇帝望着眼前的沉默,开口道:“陈爱卿现在心里可还恨朕么?”

陈默拜道:“启奏陛下,臣心中从来不曾恨过陛下。”

想了想,这么说未免太扯蛋了点儿,崇祯皇帝也未必会信,陈默又补充道:“初进诏狱之时,臣的心中有过怨,怨自己为什么要贪那些银子,又为什么要贪那些个虚名。

后来臣想明白了,心中便连怨也没有了。一切都是臣自作自受,如今只想着好好完成陛下交待的差事,以期早日能出了诏狱,与妻女团聚。”

崇祯皇帝笑了笑,知道此时陈默的话也是不尽不实,不能尽信。但是如今看起来总算是比以前顺眼多了不是么。

想了想自己来的目的,崇祯皇帝开口道:“陈爱卿可曾读过金瓶梅么?”

……

陈默的心中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堂堂一个皇帝,大明天子,跑到锦衣卫诏狱里来跟我讨论金瓶梅?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皇帝问话,陈默也不得不答:“启奏陛下,臣是读过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着问道:“陈爱卿如何看?”

陈默很想说一句老子用眼睛看,但是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回道:“启奏陛下,臣不敢说。”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陈爱卿确实不敢说。

依着朕看来,这书中虽然写的是前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的西门庆,实际上指的却是我大明的豪商与官府勾结,平日里百姓们的苦楚。”

陈默仍然拜伏在地道:“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心道,这个事后世的百度神马的都他娘的分析的烂了,一本小黄文还分析出这许多道道,这些文人也当真是无聊的很了。

但是这不是自己来的目的啊,自己要的就是小黄文啊,怎么样给黄台吉那一家子泼脏水抹黑才是自己的目的啊。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道:“朕来,是有一事吩咐陈爱卿去做,或者陈爱卿可以找人去做。”

陈默想了想,却是想不通崇祯皇帝到底想干些什么。

来了诏狱没头没脑的问了问自己有没有读过金瓶梅,然后呢?吩咐自己干什么?难道要让自己也去写一本金瓶梅么?

不得不说,陈默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崇祯皇帝沉吟了一番后,开口道:“朕要爱卿去写一本,或者爱卿找人代笔也可以,写一本比金瓶梅更甚的书出来。”‘

陈默顿时感觉蛋疼无比。

你他娘的堂堂皇帝,居然跑到诏狱里找一个罪臣给你写这玩意?自己倒是知道一些民间的疾苦,也知道一些风月事,可是让自己写这些东西,倒还真不怎么擅长啊

由于陈默一直是拜伏在地下的,崇祯皇帝倒也看不到陈默脸上蛋疼纠结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道:“这揭露甚么疾苦的,朕用不着,便专写这些风月事。”

陈默闻言更是蛋疼,这他娘的,以后我陈默算是完了,青史留名不用想,遗臭万年才是真的。后世只要一说起来我陈默,便是那个写风月书的沉默?

崇祯皇帝却接着道:“不需要写爱卿的名字,随便编一个就是。其中风月事,想必爱卿是会写的,到时候只要将里面的男男女女的,都换成建奴黄台吉一家子,还有多尔衮甚么的,都给他写进去。”

话音一转,崇祯皇帝话里的那股子淫笑怎么也止不住:“甚么多尔衮与黄台吉的老婆,还有黄台吉扒灰豪格媳妇这些事儿,尽管写,写的越露骨越好,但是又要刻意模糊一些,弄得似是而非,让人看了便联想不止。”

陈默此时都已经快要崩溃了。

别说大明从开国至今,便是从三皇五帝开始,所有的昏君加在一起,也没有人这么干过,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崇祯皇帝却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要脸的,若是在后世的论坛上有这种书,崇祯皇帝肯定是要说一句,大胸逮,借一部说话。

陈默虽然头疼,却仍然回道:“启奏陛下,这等风月文,臣属实写不来。不过臣却是有一人推荐。”

崇祯皇帝虽然有些失望,却接着道:“你说。”

陈默道:“此人乃是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平日里便专给各个院子的姑娘们写些话本甚么的,所得的银钱,也大都花销在院子里了,若要此人来写,肯定是可以的。”

崇祯皇帝开始感兴趣了。前宋的时候有个叫柳什么玩意的家伙,绰号柳三变,那才是牛人,号称睡遍院子姑娘不给钱,姑娘们还都愿意倒贴。

大明倒是没有听说过有这等人物,但是听陈默一说,这个人明显也是个浪荡子,每日里流连于勾栏楚馆之间,那风月事,嘿嘿嘿。

明显感兴趣的崇祯皇帝笑道:“此人住在哪里?姓甚名谁?”

陈默道:“启奏陛下,此人名唤段荣,与罪臣乃是同乡。因他平日写的文章都甚是短小,故而又被人叫做短小荣。此前住在东直门一带,现在住在哪里,臣也是不清楚。”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也不再问了。只要有名有姓,凭着厂卫想要在京师乃至于大明找出个人来,也未必是甚么难事。

崇祯当即便对身旁的朱刚吩咐道:“听到了?多给些银钱,让他好好写。若是不从,就把他弄进诏狱来写。”

只不过一天的功夫,朱刚安排的人就在华灯初上之时找到了段荣的去向——正在醉红楼里寻欢。

区区一家醉红楼,当然不会放在锦衣卫这些大爷们的眼中,被朱刚安排了这趟差事的苗守陌心中可是不爽的很。

自己没资格随侍在天子身旁倒也罢了,偏偏还安排自己来找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写甚么风月文,想想都蛋疼的紧。

心中不爽的苗守陌浑然不管这时候正是醉红楼里客人刚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对着身后的一群锦衣卫校尉和军余们一挥手,吩咐道:“上,把人都给老子看好了,不许随意走动。”

一众锦衣卫校尉和军余们得了令,也不管醉红楼里的姑娘和她们的恩客是如何的鸡飞狗跳,也不管有多少人就此被吓得软了下来,只是自顾自地推开房门,若是看到有姑娘和恩客在内,便问一句可是段荣?

段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写些话本,平日里喜好睡几个姑娘,一不曾偷,二不曾抢,自己也从未勾搭过别人家的妻子,又怎么会惹动眼前这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大爷来找自己?

若说是换了普通的官差过来,段荣仗着自己有秀才的身份,倒也不怎么害怕,可是换成这些锦衣卫,别说是秀才,就算是高居庙堂的大佬们,又有几个能直面锦衣卫而色不改的?

苗守陌看着拿被子紧紧捂住身子的段荣,嫌弃地道:“麻利儿的,把衣服穿上,有事情吩咐你去做。别想着跑,锦衣卫想找人,还没有谁能跑得了。”

段荣心道,你丫有能耐去找黄台吉去啊,你找老子一个落第秀才算甚么本事?

纵然心中再不满,一个落第的秀才也没有胆子去硬扛锦衣卫,只得穿起了衣服,下了床站好,等待锦衣卫大爷们的吩咐。

苗守陌见段荣已经穿戴完毕,挥退了屋子里的姑娘,便对段荣道:“你不用担心,这回找你,乃是好事儿。”

段荣仍然不敢想信。虽然说之前锦衣卫就招募过一些落第的秀才,每日里去酒楼茶馆里讲读那甚么大明半月报,但是段荣却是拉不下身份去做这等活计。

自己虽然屡试不第,但是一身的才华却是有的,每日里写些话本甚么的,睡几个姑娘,岂不是甚美?又何苦去干那讲读的勾当?

苗守陌看着段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便不耐烦地道:“大爷们差事多的很,没时间跟你扯些有的没的,你且给大爷听好了。”

段荣躬身陪笑道:“是,请军爷明示。”

苗守陌却拿捏起来了,走到桌子旁坐下,戏谑地道:“既然是秀才,又给这些院子里的姑娘们写些话本儿甚么的,想必写其他的文章也是可以的了?”

段荣躬身道:“小的除了八股文章,其余的文章都能写一些,只是写得不怎么好,恐污了军爷的眼睛。”

苗守陌笑道:“那风月文,想必你也是会写的了?”

段荣脸色却是一变。

自己虽然给院子里的姑娘们写些话本儿,却都是情啊爱啊甚么的,又甚么时候写过风月之事那等有失身份的东西了?

苗守陌却是不管段荣的脸色,向着身后一伸手,便有一个锦衣卫校尉递了个包裹给他。

苗守陌接过包裹,咚的一声扔在了桌子边上,直震的桌子上的杯碗都颤了一颤。

苗守陌盯着段荣道:“外面能买到的,或者不能买到的风月文,这里面都有,若是有甚么你知道,而这里面没有的,你也尽管提出来,锦衣卫的大爷们会替你去找。”

眼见段荣的双眼都开始放光,苗守陌笑道:“但是有一点你记好了,这些书不是白给你的。你须得参考这些书,写出更好的来。”

段荣却是自嘲地笑道:“既然有这么许多,又何须区区再献丑?”

苗守陌道:“书中的角色,须得是建奴奴酋黄台吉及其亲眷,其中关系,越乱越好,描写的越是隐晦,越是引人猜想越好。”

段荣闻言,心中便是一惊。这活好接却不好干。别人写书,哪怕是写些风月事,撑死了不过是费些笔墨罢了,自己写的这东西,却是在拿命在写。

有心拒绝不写,只是看看眼前这些锦衣卫的大爷们如此大动干戈,连参考的书都给自己准备好了,又岂会容得自己说个不字?

可以想见,这些东西写出来后,必然是要散播到建奴那边去给建奴添乐子的,到时候奴酋黄台吉暴怒之下派人来除掉自己,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又怎么能躲得过去?

苗守陌眼看段荣站在床边纠结不已,倒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笑道:“放心,你随便起个甚么兰陵哭哭生一类的名字,到时候还会再给你换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你的安全不会有甚么问题,这个你尽管放心便是。”

见段荣还是不说话,苗守陌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笑道:“只要你写出来,便有纹银百两可以拿,若是写得好,纹银千两不在话下。”

接着又语带威胁地道:“若是你还不愿意,这锦衣卫的诏狱么……”

段荣此时才真正的动了心,喉结上下翻动之间,开口出说来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多谢军爷如此抬爱,小人写了便是。”

推荐两本书

第一本是《大唐风华录》,书呢,暴君看过,盗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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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笔名为山下出水,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什么叫做山下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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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本是《大宋昏君》

这本书的第一章,按照其作者的官方说法,就是中译中了暴君的第一章。

然后呢,风格与暴君类似。

鼻涕宋里难得的好书。

当然,其作者吃货的不要脸劲头,堪比暴君,这才不得不给他章推一下。

第三本,《才高九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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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陕西烽烟起(4千字大章)

时间晃晃悠悠的,已经到了崇祯元年九月底的时间。

随着周皇后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崇祯皇帝的心也慢慢地提了起来。

这倒不是第一回当爹了,前世有经验。

但是这穿越之后,这还是第一回当爹。而且历史小白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正牌崇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尤其是自己穿越后有没有发生变化,那就更不知道了。

然而崇祯皇帝再怎么担心,也不可能替周皇后生孩子去吧——他就没这功能!

除了叮嘱客氏和王承恩多加注意之外,崇祯皇帝实际上屁用不顶,只能多陪陪周皇后,宽慰一下周皇后罢了。

然而崇祯皇帝的命不太好。

有人造反了。

田尔耕和魏忠贤的密报几乎是前后脚的就到了崇祯皇帝的手中,陕西西安府同州巡抚龚嘉平的奏章也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递到了内阁。

温体仁几乎想告老还乡算了。

彼其娘之,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自打自己当了这个首辅之后,想象中的风光没多少,担心吊胆的日子却没少过。

温体仁也弄不明白,下面的这些知县们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哪怕崇祯皇帝前番私访陕西,杀了个人头滚滚,这些人就还是有胆子逼得百姓造反。

纵然心中再怎么暗骂,再怎么生气,这事儿也不敢耽搁。温体仁拉上施凤来,匆匆忙忙地跑到宫内求见崇祯皇帝,浑然不顾天色已经将近傍晚。

等到温体仁和施凤来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偷偷一看崇祯皇帝的脸色,二人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只要看御书房里这位爷的脸色,就知道陕西这事儿已经发了,崇祯皇帝已经知道了。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温体仁和施凤来二人,淡淡地开口道:“说罢,甚么事情。”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陕西西安府同州白水县,县民王二聚众攻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

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挂并起,攻城堡,杀官吏。安塞高迎祥聚众响应,自称闯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奏章道:“朕已经收到了消息了。不过又是闹了出民变而已。朕心中早有准备。”

温体仁和施凤来闻言,却是颇感意外。

这时候的崇祯皇帝不应该是勃然大怒,先杀个人头滚滚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么?怎么表现的这般平静?

二人心中正在盘算,却听崇祯皇帝道:“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勾结当地乡申段明德,侵占民田千余亩,得银千两。

府谷知县胡青寒,连勾结乡绅这种面子活都懒得做,直接自己下手,以管家的名义私下侵吞民田五百余亩,逼死百姓七十有三。

宜川知县戚乘忌,干脆将赈济粮食吞下一半后再高价卖粮,百姓饿死的倒是没有,因着这些高价粮而破家的,却是有二百余户。

安塞么,当地的举人老爷褚师臣觉得投献到他名下的土地都不是自己的,干脆借着这次陕西大旱的天赐良机,把这些土地都收入自己名下,至于高迎祥么,活不下去了,不反还等死?”

等到崇祯皇帝的一番话说完,温体仁和施凤来已经恨不得把西安府同州巡抚龚嘉平给抓到京城,再跟锦衣卫那边儿讨教一下行刑的方法,亲自给丫的上刑了!

龚嘉平的奏章里只是说白水县县民王二造反,聚众攻打县城,县令戴永怡已经战死,可是这王八蛋根本就没有说戴永怡这个混账东西勾结乡绅捞钱的事儿!

只是官场上官官相隐这种事儿毕竟常见,倒也不值当多么的大惊小怪。

温体仁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陕西一地既反,当派大军速速进剿为宜。陛下未曾巡幸陕西之前,便早有计议,以三边总督杨鹤为总理,剿抚并进。”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自己穿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结果是金手指没有,老爷爷没有,图书馆没有,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也没有,再不济再不济,明朝这点儿破事儿的记忆也他娘的没有!

结果就是现在这种结果,明知道这次是给大明挖坟的第一锨,高迎祥这个名字也知道,王嘉胤这个名字也有印象,但是自己就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哪个家伙最难缠最难搞定!

这就跟打游戏一样,你连最大最难搞的BOSS是哪只都搞不清楚,怎么玩?更何况崇祯皇帝开局一条狗,现在一路打下来才算是有了点家底,心中底气还是不足。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有些愤恨了起来,哪怕让自己带着东非PLA那些黑叔叔用的装备穿越呢,这么点儿造反和建奴也不过是五对轮来上几发的事儿,一发不够就两发嘛。

再或者给自己点儿历史知识也行,理工科的知识好歹也给点儿,总他娘的比现在这样开局一条狗,啥啥都不会要强的多吧。

然而想这些都没有什么鸟用。

就在崇祯皇帝走神的时候,温体仁又躬身道:“陛下?”

崇祯皇帝不开心了。凭什么这些混账东西作出来的妖蛾子要让自己不开心,左右你们都是当官的,都他娘的陪着朕一起不开心罢!

回过神来的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敲响景阳钟,召百官进宫议事。”

施凤来一听崇祯皇帝的语气,就知道崇祯皇帝这是准备把事情往大了搞,当下便反对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现在敲景阳钟不妥。非国之大事,景阳钟聚文武百官进宫便轻易敲不得,陛下不见当年幽王烽王戏诸侯故事?”

崇祯却是嘿嘿冷笑一声道:“国之大事?甚么是国之大事?不是死一个皇帝才叫国之大事,更不是国要亡了才叫国之大事。

一旦亡国之时,朕便是把这景阳钟敲破了,敲烂了,又有谁会进宫护驾?”

崇祯皇帝虽然小白,却也知道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是敲过这景阳钟的,而且后果很感人——由于老朱家最后一条忠犬英国公也战死沙场,整个大明的文武百官外戚勋贵,就他娘的没有一个进京听诏的!

也正是因为为此,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才大力任用厂卫,对于英国公一系多有封赏,根本就不在乎英国公一系一公一侯会让其他人怎么看——要么用眼看,要么就别看,看了还想瞎咧咧的就去死。

只是刚才崇祯皇帝一番话,却是吓得温体仁和施凤来早早地跪下了,什么死一个皇帝,什么亡国之时,这种话从一个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太他娘的吓人了。

温体仁叩首道:“陛下慎言。臣等有罪,使陛下忧心至此。望陛下保重龙体。”

施凤来也跟着道:“臣等有罪,使陛下忧心至此。望陛下保重龙体。”

崇祯却道:“朕的龙体再保重又能怎么样?难道朕保重了龙体,这些混帐就不贪了?活不下去的百姓就不会反了?”

见温体仁还想再劝,崇祯干脆道:“温爱卿与施爱卿不必再劝,随朕去等百官们罢。”

等到被突然敲响的景阳钟给弄的一脸懵逼的文武百官和各路勋贵们都赶到了宫中,就看到了崇祯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温体仁和施凤来早早地就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了。

等到百官山呼万岁之后,崇祯便先阴沉着脸道:“陕西大旱的事儿,众位爱卿都还记得罢?”

就这么两天的事儿,大家伙儿还在这殿里被崇祯皇帝训的跟孙子一样,顺便菜市口上也是人头滚滚的,谁敢忘?

崇祯皇帝眼看没有人跳出来说话,便随手抄起刚才拿过来的锦衣卫密报,往面前的空地上一扔,接着道:“温爱卿,读给众位爱卿听听。”

王承恩快步上前捡起密报,走下去交给温体仁,这才又回到崇祯皇帝身边站好。

温体仁打开密报瞄了一眼,发现和刚才自己在崇祯皇帝那里听到的消息差不多,便转过身来,朗声道:“臣田尔耕启奏陛下:经查,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勾结乡绅张志魁,侵占民田千余亩,得银数千两,白水县县民王二聚众造反,聚众攻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

府谷知县胡青寒阴以管家之名,侵吞民田五百余亩,逼死百姓七十有三。黄甫乡宽坪村人王嘉胤伙同吴延贵等造反。

宜川知县戚乘忌侵吞赈济粮食吞一千五百石,其数近所调赈济粮食之半,复又高价卖粮,二百余户百姓因购粮乞活而破家。县民王佐挂举兵造反。

安塞举人褚师臣借陕西大旱,侵吞投献之田五百余亩,逼反高迎祥,高贼自称闯王。”

等到温体仁将锦衣卫密报读了一遍后,整个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和勋贵都是后背一凉。

谁都知道现在这位崇祯皇帝是什么性子。

原本的天启皇帝虽然推出了魏忠贤当靶子,跟东林党和文武百官斗,但是好歹还算是要点儿脸面,甚么时候也没有撕破过脸明刀明枪的干。

可是这位爷不一样。

心情不爽了就是人头滚滚,平日里不招惹到这位爷还好,若是惹的这位爷不爽了,不管是被挂在午门的黄立极,还是部属被筑了十余座京观的林丹汗,可都在等着有人作伴呢。

就算是这样还不够,那范文程呢?大家伙儿哪个不知道,忠烈祠前的那尊跪像可是范文程本尊跪在那里,估计生生世世都没有站起来的希望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殿中点起的牛油蜡烛,将整个大殿中再次照亮。只是崇祯皇帝的脸色却是越发的看不清了。

崇祯皇帝看着大殿中的群臣开口道:“都听过了?有何感想?”

兵部尚书崔呈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乃官逼民反之举,彼辈既然害民,乃是自绝于天下。当务之急,乃是先处理掉这些害民之辈,再安抚民心为上。”

崇祯却是冷笑一声道:“那崔爱卿说说,这些害民之辈,当如何处置?”

崔呈秀是兵部尚书,却不是刑部尚书,当即便被崇祯一句话给噎住。

刑部尚书苏茂相出班道:“王二、王嘉胤伙、吴延贵、王佐挂、高迎祥等,依律当诛九族,以为后来者诫”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反问道:“那这几个官员呢?”

苏茂相道:“启奏陛下,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府谷知县胡青寒、宜川知县戚乘忌,依律当剥皮实草,举家流放三千里。安塞举人褚师臣不为官员,依律可判绞。”

崇祯却是呵呵冷笑一声道:“苏爱卿对大明律当真熟悉。官逼民反,反了的民就要诛九族,这些官员自己死了,家人也不过是个流放罢了,其亲族于其中所得好处呢?”

苏茂相却是哑口无言。大明律就这么规定的,自己一个刑部尚书难道还能去修改大明律?

这几个造反的不诛九族,后面的人是不是会有样学样,跟着造反?

至于这些官员,贪腐本来就是剥皮实草,想要更严酷的刑罚不是没有,但是得皇帝您老人家亲自开口才成啊。

只是苏茂相的想法马上就变成了真事。

崇祯皇帝冷笑道:“命三边总督杨鹤为陕西巡抚,总理平乱之事。

命锦衣卫锁拿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府谷知县胡青寒、宜川知县戚乘忌,彼辈九族一体锁拿。安塞举人褚师臣,另行处理。

待杨鹤进军之后,命其于阵前,尽诛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府谷知县胡青寒、宜川知县戚乘忌三人九族,反叛之人除首倡者外,降者无罪,命杨鹤就地安置。

王二、王嘉胤伙、吴延贵、王佐挂、高迎祥五人,其若愿降,本人处死,家人及九族皆免其罪。”

苏茂相却反对道:“启奏陛下,如此处理,以后难免会有人模仿此等行径,稍有不满便举旗造反,到时又当如何?”

崇祯皇帝却道:“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举旗造反?此事不必再议,此为朕特旨,亦不可为后事之例。”

第二百三十七章 燎原之势(4千字大章)

其实崇祯皇帝的暴怒,更多的只是借机发泄或者说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

像王二和高迎祥这种级别的反叛,别说是崇祯皇帝自己了,就是随便派几能打的双花红棍都能平了他们。

但是高迎祥有个女婿就很可怕了。

崇祯皇帝为什么刚开始穿越的时候总是梦到自己挂在了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

答案就是因为高迎祥的这个女婿。

可是为什么崇祯不选择一开始就直接把高迎祥他女婿干掉呢?

答案是,崇祯皇帝是个历史小白。

大明这么多的驿站,小白崇祯只记得一个鸡鸣驿,因为在起点穿越者培训教材当中提到过这个名字,这里出过一个王爷。

大明那么多的驿座,小白崇祯只记得一个李自成,因为这个家伙把自己逼得挂在煤山老歪脖子树上,大明帝国就此玩完。

可是偏偏这李自成不是鸡鸣驿的。

至于李自成出道之前是在哪个驿站混,小白崇祯皇帝表示自己在培训时没有好好学习,不记得了。只知道大概是陕西米脂的,剩下的不知道了。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崇祯皇帝原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后好好的抚恤民间疾苦,李自成应该就不会再造反起事了。

然而穿越者毕竟是穿越者,不是本位面的土著,也就不会受到天道眷顾,成为位面之子大魔导师秀刘那样可以召唤流星火雨的存在。

这次的陕西民变,虽然除了高迎祥之外,剩下的几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但是崇祯皇帝也知道,正是这次的民变,才拉开了崇祯元年到崇祯十七年里无数次的农民起义,最终才被小李子把自己逼上煤山。

回到后宫御书房的崇祯皇帝呆坐了呆晌,突然对侍立在躬身的方正化道:“正化,朕有一事要交待你去办。”

方正化原地不动,只是躬身道:“请皇爷吩咐。”

崇祯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冷声道:“你去挑选可靠的人手,去陕西米脂,查一个叫李自成的人。然后,让这个人从世间消失。记住,朕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方正化应是,神色却是变也未变。

虽然搞不清楚崇祯皇帝为什么单独要派人去除掉这个叫李自成的家伙,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崇祯皇帝的吩咐去办就好。

做人毫无下限的崇祯皇帝盘算着先干掉李自成,毕竟这家伙太他娘的吓人了,只要想想这个人还是有可能投入到高迎祥的手下,然后再进攻京师,崇祯就感觉头皮发麻。

头皮发麻的不光是崇祯皇帝,远在固原的杨鹤也头疼。

之前就已经接到过消息,命令自己整顿军务,以防陕西大旱之下有民变之事,若有,则要自己平叛。

杨鹤其实很想骂娘。

自己一介文官,领着三边总督这么个职务也就算了,这他娘的还要自己去平叛,这不是难为人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亲自点了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尽心王事才行。

当然,也不是全是糟心的事儿。

毕竟崇祯皇帝亲征蒙古还是有好处的。起码现在边军的战意比之天启七年之前要强得多,加上粮饷到位,军心也极为稳定,因此倒不怎么担心。

就在杨鹤心中纠结不已的时候,杨府的管家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禀告:“老爷,外面有宣旨的天使来了。”

杨鹤噌地一下坐椅子上站了起来,吩咐道:“快,大开中门,摆设香案,迎接圣旨。”

前来宣旨的任一真任大太监,等了半晌,才见杨鹤大开府门迎接旨意,心中便有些不高兴。

在任一直看来,区区的民变,便是让自己带着老苗和蒙古万骑过来都足够平定的了,又何需调动三边总督前去平叛。

只是皇爷的意思便是这样,自己一介内监,也没有甚么开口说话的份不是。心中想着,便愈发的不耐烦起来。

冷冷地盯着杨鹤,任一真道:“有旨意,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大臣杨鹤接旨。”

杨鹤心中咯噔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得罪了这个从示谋面的死太监,不安地跪地道:“臣杨鹤,恭迎圣上旨意。”

任一真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戎行效力,人臣有御侮之才;策府书勋,天室重酬庸之典。尔杨鹤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才猷英果,器识沈雄。修捍疆团,允称干城之选;缮完封守,聿推保障之能。今以尔为陕西平叛大臣,总理陕西三边一切军民政务。于戏!措一方于衽席,懋乃成功;涣三锡之丝纶,钦予休命。功成之日,朕必不吝封赏以酬功。钦此。”

等到圣旨念完,任一真才接着道:“杨总督,接旨罢?”

杨鹤又是山呼万岁之后,才拜道:“臣杨鹤,接旨。”

任一真冷哼一声,等杨鹤接过圣旨后,也不理会杨鹤请他进府休息的好意,反而扭头对身旁的苗守陌道:“老苗,咱家的差事算是完了,这便回京复命。”

苗守陌笑道:“请。”

等到任一真带着几个小太监打马走了之后,苗守陌和一个留下的太监才从马上下来,对杨鹤拱手道:“卑职锦衣卫总旗苗守陌,见过总督大人。”

杨鹤早就看见了一身飞鱼服的苗守陌,只是宣旨之时的礼仪所限,自己也不好开口问。现在见这姓苗的锦衣卫先跟自己问好,杨鹤便拱手道:“苗总旗客气了,不妨入内休息一番?”

苗守陌笑道:“好教杨总督得知,卑职此来,也是身负皇命,有旨意要在叛军阵前宣读,这几日还要好生叨扰杨总督一番。”

说完,又指着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太监道:“这位是东厂的刘允才刘公公,此次平叛,便以刘公公为监军太监。”

杨鹤闻言,又赶忙向刘允才拱手道:“见过刘监军。”

刘允才也是慌忙拱手道:“杨总督客气了。皇爷有命,此次平叛,一应军民政务,皆由杨总督做主,奴婢只是带着眼睛和耳朵来的,至于嘴巴,早就扔在京城了,您只当奴婢是个透明的便好。”

杨鹤打了个哈哈,心中却也不尽信其言。只是再次邀请二人进府休息。

等到酒过三巡,杨鹤才问苗守陌道:“不知方才那位宣旨的天使大人?”

苗守陌闻言,笑道:“杨总督勿怪。任公公原本出使过林丹汗,与苗某等一起冲杀过建奴派往林丹汗的使者,因此心气儿高了,现在没能来监军,上不得阵,没有杀敌的机会,因此心中有些不痛快。”

杨鹤这才恍然,难怪这死太监一直是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一直拉着个驴脸。只是自己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这死太监把火气都撒到自己身上了。

苦笑一声,杨鹤倒也不再去想,只是接着问道:“不知道此行的总兵官是?”

苗守陌道:“此行的总兵官乃是圣上钦点的平北侯张之极张小公爷。”

这一连串的名头虽然别扭,但是杨鹤毕竟也是军方的人,好歹也听说过张之极的事儿,也知道这家伙喜欢别人喊他侯爷,谁喊小公爷就揍谁的光辉事迹。

心中暗道一声英国公一系果然三百年恩宠不绝,却也是暗自庆幸。跟这样儿的人一起共事,倒也算得上是好事。

杨鹤又接着问道:“不知苗总旗对此次进兵之事有何看法?”

苗守陌闻言,赶忙摇了摇手道:“当不得杨总督垂问,卑职与刘公公一样,都是带着眼睛和耳朵来的,除了阵前宣旨一事,杨总督便当卑职是个透明的就好。”

杨鹤心中却是暗暗称奇。

自己久不在朝中,却也听说过厂卫的大名,尤其是当今皇帝即位之后的一系列动作,无不说明了今上重用厂卫,如今看来,传言却也是不尽不实,这一厂一卫的两个家伙,哪个也没有传说中厂卫的跋扈。

只是苗守陌也在暗自替任一真那家伙担心,毕竟一起出使过林丹汗,也算是一起砍过人的交情。若是任一真今天的这番作态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只怕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定了定神,苗守陌也不再去想,只是专心地陪着杨鹤喝酒吃菜,聊一些陕西的风俗民情,至于其他,却是绝口不提,不问。

这边的杨鹤在调集固原卫所及三边所辖的部分兵马,攻下了白水县之后围困孝童的王二等人也在商议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缺了一只眼的王瞎子看着坐在帐中交椅上的王二,拱手道:“大哥,要依俺说,还是别打这淄川了,不如把兵马都调集回来,先打下孝童再说。”

王瞎子的话引起了一众流贼的赞同。

虽然开局的时候打下了白水县,但是现在面临着孝童,却发现没那么好打了,再加上王二又是分兵两路,一路攻打孝童,一路攻打淄川,因此打的颇为吃力。

王二却是牛眼一瞪道:“不打淄川?光是打下这孝童,就算是把孝童抢光了,只怕也支撑不死这大军的吃用,到时候怎么办?”

王瞎子却道:“大哥息怒,小弟也没说不打淄川了不是?咱们先打下了孝童,然后再去打淄川。毕竟分兵两处,两处兵都少,不如合力打一处为上。”

一个长的颇为俊秀的书生却道:“非也非也。虽然分兵两处不如何兵一处,可是如今之势,却是分兵为上。”

王二见这书生开口,便问道:“老六,你书读的多,你说说看。”

这名被称为老六的书生道:“大哥如今杀官造反,朝庭必然派大军围剿。若怕还未打下孝童,朝廷的大军便要到了。

唯有先成了燎原之势,才有可能逼得朝廷进行招安,到时候你我兄弟的大仇也算是得报,还能捞上个一官半职,岂不美哉?”

王二闻言,却是失望不已。

这兄弟读书读的傻了。到了现在这个光景,竟然还想着招安,却不看看那说书人说过的宋江等人,招安后是个甚么下场?

只是自己毕竟是个大老粗,造反一事还需要这满肚子之乎者也的老六来出谋划策,倒也不能直接喝斥,因此只是淡淡地道:“招安的事儿,老六就别想了,那宋江等人的故事你也是听过的,招安之后,只怕你我兄弟都落不得甚么好下场。”

那个名叫老六的还想再说话,却有人进来禀道:“大当家的,外面有高迎祥的使者来了。”

王二大喜,早就听说过高迎祥的大名了,这家伙既然能自称闯王,老子也能啊。如今且先看看他的使者怎么说,到时候自己也称个甚么王,两家再联合起来,打败官兵便易如反掌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王二赶忙道:“快,请使者进来。”

进来帐中的昂藏大汉见了王二,也不下拜,只是拱手道:“闯王麾下刘哲见过王首领。”

王二此时也是拿捏起了架子,嗯了一声道:“不知道闯王派你来有何贵干?”

刘哲拱手道:“闯王命小人来寻王首领,乃是为了几家联合之事。”

王二正在犯愁自己一家势力不够,闻言便颇感兴趣地道:“说说看,如何个联合法?”

刘哲道:“好教王首领得知,我家闯王意欲联合王首领,宜川王佐挂首领,三家联合起来。

我家闯王自北向南,宜川王首领自东向西,王首领率贵营自南向北,共击延安府。”

王二虽然意动不已,但是却拒绝道:“若说是三家联合么,俺是同意的。但是共击延安府却还要缓一缓。眼下这蒲城与淄川都唾手可得,俺可不会带着大军再北上。”

刘哲道:“这个不急,只要王首领同意三家联合便好。毕竟咱们几家现在都是兵微将寡,真个去打延安,只怕也打不下来。”

等送走了刘哲后,王二才道:“都听到了?原本老子还担心咱们一家势力不够,如今几家联合起来,一定能杀光那些狗官。”

老六却哂笑道:“大哥想的太简单了。别的不说,光是三家联合,谁来当这个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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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暗流涌动的陕西

听到老六这么一说,王二却笑道:“能不能当这个盟主又如何?老子造反也不是为了当甚么皇帝不皇帝的,不过是活不下去了,这才带着兄弟们搏一条出路,混口饭吃。

至于以后,能招安就招安,不能招安,就这么痛痛快快的把这辈子过完算球。”

老六闻言,却是失望不已。

这个带头大哥是个扶不起来的,自己尽心竭力的替他谋划,到头来想的不过是招安了事,到时候自己又如那梁山上的吴用一般,怎能逃过一杯毒酒?

正所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六咬咬牙道:“若是大哥真的想一心招安,那么就必须争一争这个盟主的位置。”

王二虽然觉得自己脑子没有自己这个兄弟好用,但是也不是个傻子,闻言便好奇地道:“怎么说?正所谓出头的橼子先烂,若是哥哥争得了这个盟主,岂不正好吸引了朝廷大军的注意?

就算是以后得以招安,只怕也是难逃一死吧?”

老六心道,不这样逼你一把,你他娘的真想着招安,老子们怎么办?岂不是跟着你去死?

打定主意要把事情搞大的老六笑道:“大哥却是迷了眼!

争了盟主,若是朝廷招安,大哥大可以跟朝廷谈条件。只要咱们裹挟的人足够多,朝廷便不免忌惮我们三分。”

王二却嗤笑道:“你才是读书读傻了的。

你没听说之前林丹汗来我大明宣府打草谷,也是裹挟了数千百姓?那皇帝可曾眨过眼?不还是带着大军冲击了过去,这才打的林丹汗北逃?”

老六当然知道这事儿,经过崇祯皇帝诏告天下的诏书那么一宣,整个大明谁不知道当今天子是个爱民的,同时又是个刚强无比的?

哪怕是造了反,老六也是对崇祯皇帝的那封告天下子民诏记忆深刻:“林丹汗叩关宣府,裹挟百姓千人。大明子民,生而高贵,纵死亦不能为人奴隶。朕不得已,亲率大军击之,纵然伤我百姓,亦不得已而为之。朕亦屠林丹汗所部鞑虏数万,筑京观于宣府之外,以为率兽食人者戒。”

如此**裸的宣示武功,**裸的叫嚣着大复仇主义与华夷之辩,虽然整封诏书里面的文采连自己都觉得狗屁不通,哪怕换成个童生来写都比崇祯皇帝写的要好,但是心中就是觉得提气。

纵然自己现在造反,亦是暗自佩服不已。

如今这种局面,谁也没有把握崇祯皇帝会不会再像面对林丹汗的时候一样发疯,别管是自己亲自来还是命令手下的大将们不管不顾的冲击,到时候裹挟的百姓越多,自己死的就会越惨。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或者说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老六也只得斟酌一番后道:“大哥有所不知,当今皇帝虽然能带兵冲击林丹汗,却不会同样的带兵冲击我们。

当今天子最重视的是什么?小弟认为是华夷大防。只从皇帝诏告天下的诏书中就能看的出来,他带兵冲击林丹汗所部的原因是“大明百姓生而高贵,不可为人奴隶”,但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也是大明的百姓,只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造反不是?

再者说了,您看看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又杀了多少贪官污吏?以上种种,无不说明了皇帝是个重视百姓的,到时候咱们裹挟的越多,实际上也就越安全。”

王二闻言,也是觉得颇为有些道理。只是仍然半信半疑的道:“此言当真?莫非是你在哄我?”

老六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咱们不管裹挟了多少,到时候只要找一个靠山,弟弟担保没事。”

王二讥笑道:“你是不是傻?咱们现在干的是杀官造反的大事,谁敢给咱们当靠山?再者说了,咱们辛辛苦苦弄来的这些粮食和金银珠宝,不分给兄弟们,难道还要送给那些个贪官去求庇护吗?”

老六此刻只恨自己手中没有一把羽扇,否则自己此时岂不是有如诸葛之亮?

老六笑道:“大哥莫非忘了前些日子的唐王殿下?唐王殿下正在陕西招募一些流民,虽然没来咱们这里,但是咱们也可以过去投靠不是?

到时候只要咱们答应招安,再要求入了唐王军中去海外,保证终身不踏入大明的土地半步,到时候唐王殿下必然大喜,只要求得唐王殿下去寻陛下求个恩典,这事儿便算是成了。”

直到这时,王二才觉得老六说的事儿靠谱。

毕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也没想着推翻了皇帝自己干,那些说甚么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都是些二傻子才能说的出来的。

要是不信,看看历史上有多少人造反,又有几个是成功的从造反开始就当了皇帝的?

自己虽然傻,却也懂得出头的橼子先烂,或者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打小听来的故事里边就已经说过了,先造反的通常没有好下场,都是后造反的才有可能当皇帝。

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先造反的么,自己被皇帝抓去一刀砍了,搞不好还得活剐什么三千六百刀,家人也难逃一死,搞不好九族之人也剩不下一个。到最后皇位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这一切是何苦来哉?

倒不如像老六说的这般,先把声势造起来,等人多了,再寻个招安的路子,跟着唐王殿下去海外开国。

自己怎么着也算是有过带兵的经验,不怕在唐王那里不受重用。至于说终身不踏入大明国土半步,那也总比全家九族死光了要强得多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王二便嗯了一声,接着道:“便依着老六的主意罢。咱们先把人调回来打蒲城,然后再向北去,争取早点儿和高迎祥他们会合,争一争这个盟主之位。”

老六眼珠一转,又接着道:“哥哥且慢。”

王二好奇地道:“不是依着你的意思办了?还有甚么事?”

老六道:“哥哥想要争这个盟主,首先就得有个名号才行。您看那水泊梁山上的好汉们,不都是打着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么?咱们也得有个名号才是。

就算不往前,只看眼前,那高迎祥自号闯王,咱们不也得有个名号?只有名号响了,才能让更多的人来投奔咱们,声势也才能造的更大不是?”

王二抓了抓头发,郁闷地道:“这个可就是为难哥哥了。老六你也知道哥哥没读过甚么书,这名号怎么起,哥哥是真的弄不来。不如你替哥哥想一想?”

老六嗯了一声,沉吟了半晌才接着道:“咱们不如也学那宋公明,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毕竟咱们造反也只是为了杀贪官,除污吏,替百姓们求一口吃食罢了。

至于名号么,那高迎祥既然已经称了闯王,哥哥不妨自称是秦王。”

看了看王二的脸色颇有些不满意的意思,老六又接着道:“若是哥哥不满意秦王这个称号,那就换一个便是。

咱们既然是杀贪济民,不如便唤做济王如何?总得有个名号才成。”

王二本身便没有读过书,被老六一番忽悠下来,只就对称王意动不已,如今又听到杀贪济民这个说法,当下便高兴的抓耳挠腮道:“好,济王这个称号好,以后老子就是济王!”

事实证明,人的心一旦大了,就再也小不回去了。

老六一开始造反的时候还颇为有些担心吊胆的意思,等到杀光了白水县县令戴永怡的满门老小,又从其中抄出来许多金银珠宝,再加上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老六便觉得这才是人生。

没错,银子随便自己怎么花,反正都是抢来的,再也不用摇头晃脑的读那些甚么子曰诗云,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相反,现在几万人都要看着自己的脸色过活,这才是真正人该过的日子啊,至于以前,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如今自己出的这个主意,只要一步步的执行下去,等到了跟闯王高迎祥会合在一起之后,这个满脑子想要招安的哥哥,还是让他突然间暴毙,或者让他去跟官兵血拼吧。

到时候自己再继承了这个甚么济王的称号,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好好的与天下英雄争锋一番,这才不枉了人世间走一遭!

诸般计议已定,老六便对着王二拱了拱手道:“哥哥且先自己吃酒,小弟这就去安排一番,咱们早点儿把蒲城打下来才是正事。”

王二此时尚且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已经准备好了取自己而代之的打算,闻言只是高兴地道:“好,一切就有劳兄弟了。”

老六闻言,便躬身退了出去,吩咐手下人各自去准备王冠与诸多仪仗,又命人去调回围攻孝童的大军。

王二这边在做着准备,就连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挂也都在各自准备着。

其实在王二称王之前,府谷的王嘉胤就先一步称了王了。

王嘉胤的想法很简单,你高迎祥能称闯王,老子本来就姓王,又如何称不得王?因此在听到高迎祥自称闯王的消息后,王嘉胤就打出了义王的名号。

既然自己活不下去了,干脆反了他娘的就是,但是其他的人呢?不还是照样要受这些贪官污吏的盘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往大了搞,到时候只要自己争得了天下,便一定要让这天下的穷苦人儿都有口饭吃才是!

现如今自己手下已经两万多人马,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不是说关外的建奴还不满万么,自己两万人马,岂不是要比建奴强得多?

到时候这些腐朽了的官兵还经得住自己一击?先从这陕西开始,只要一步步的打下去,早晚就能解救了这天下的百姓。

只是想着想着,王嘉胤就将目光投向了宜川方向。

王佐挂那个混账造反至今,早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造反了吧?

听说他的手下现在奸淫掳掠什么坏事儿都他娘的干绝了,自己早晚都得除了他才是,否则这陕西的老百姓都要让他给祸祸完了!

现在陕西几处造反的人里,都在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是苦了陕西知府马维,每日里盼着大军速速进剿,否则这陕西可就真的要不成了。

而此时的杨鹤,由于早就有所准备,因此在任一真那个死太监和苗守陌前去宣旨之后,便立即带着大军开拔了。

苗守陌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分头行动抓人的那些家伙们还没有消息传来,万一到了杨鹤与那些叛军对阵之时还没有抓到人,这脸可就丢大了不管是崇祯皇帝的脸面还是锦衣卫的脸面。

而被崇祯皇帝派到陕西抓人,准备凌迟几个官员后再招抚百姓的锦衣卫们此时就更加的蛋疼了。

白水县的县令戴永怡戴大人已经被举旗的王二给先行一步剐掉了,九族之中,只有妻儿跟着戴永怡在白水县一同跟着遭了殃,剩下的九族亲眷和父母都还在老家,要另行锁拿。

府谷知县胡青寒和宜川知县戚乘忌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样的是整个县衙里住着的人跟着倒霉。

至于安塞的举人老爷褚师臣,这货就更倒霉了一些,九族之人早早的就被人宰了个精光。等到暗中潜入的锦衣卫来到褚家庄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满地灰烬还有鸡毛狗血。

等到撒出去的锦衣卫的总旗小旗甚么的都返回麻陂山上向朱刚复命的时候,就是跟在崇祯皇帝身边,大小风浪见过无数的朱刚都觉得头疼。

眼下这种情况换谁来,只怕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操蛋局面。

皇帝点名要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全家死了,更过分一点的九族都死光了。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

皇帝要人,人却死光了,这是说锦衣卫的大爷们无能还是怎么的?

朱刚沉吟了半天,才决定先给崇祯皇帝报信,说明下现在的情况,接着又吩咐道:“赵全,你带人去将这几个家伙的九族,从他们的老家都给弄来。”

等到赵全走了之后,朱刚才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道:“便宜了这几个孙子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王二借粮(4千字大章)

崇祯皇帝气的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穿越姓朱就算了,怎么这脑子也成了猪了。

每次有人造反,那不都得赶紧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怎么可能还留着恶心自己。

自己还想着把这几个搞事情给自己添堵的混帐东西抓去临阵处斩以安民心,现在看起来,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至于他们的九族之人,由于大部分都在老家,也不怎么好办。等到这些人都抓起来送到陕西,除了那几个离的相对近一些的,剩下的等到位之外,叛都平完了,还收买个屁的民心啊。

崇祯皇帝心情不爽,那这几家的人就更不可能爽了。面对着前来禀报消息的许显纯,崇祯皇帝恶狠狠地道:“通通抓起来,送过去,朕只要速度。

在彻底平定叛乱之前,这几个人的九族,朕不管他们在路上死多少,最终只要有活着的,就通通送到陕西,当着天下人的面给斩了。至于死了的,跟被斩的这些一样,都筑成京观。

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不怕死,还敢这么挖大明的根!”

许显纯听着崇祯皇帝话中无尽的杀意,只得躬身应是去办,剩下崇祯皇帝留在大殿中生闷气。

崇祯皇帝心中简直郁闷的要死。

就这些贪官,自己真想把这些货都打包送给黄台吉算了。

就凭这些人贪污**的本事,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建奴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挂掉了。

想想万一这其中有一个跟范文程和中行说那种混账一样的东西,崇祯还是按下了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想法。

彼其娘之,一个个的窝里斗有能耐,对外就怂成狗,也不知道这些货是怎么着了。

想想老祖宗,炎黄部落加一块儿就那么屁大点儿的地方,一点点的扩展到如今大明的疆域,这是何等的文治武功。

崇祯皇帝越想越气,简直就想仰天长啸一声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抑郁之气了。

崇祯皇帝郁闷,开始进兵的杨鹤也郁闷。几个选择造反的家伙更郁闷。

任谁也没有想到,打县城的时候如同切瓜切菜一般的速度,一旦到了州城或者府城,就变得比蜗牛还要慢。

县城的卫所里面的军队确实没比自己这些人强到哪儿去,基本上已经变成了农民。可是在死亡的刺激下,这战斗力就开始向上飙升。

若不是靠着赏银的刺激和活不成就得死的压力,几个带头造反的家伙谁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这种情况。

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

王二带着自己的兵,把蒲城给打了下来,蒲城县县令郑梧在城破之时举家**,县尉及蒲城锦衣卫总旗战死,主簿及县丞投降。

王二恨恨地看了一眼被人抬过来邀功的县尉和锦衣卫总旗的尸首,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吩咐道:“把这两个混帐都挂城门上去。”

接着又望向谄笑着的主簿和县丞,干脆吩咐道:“把这两个害民的家伙也一起挂上去!”

可怜本想着投降保命,甚至于能还能混些好处的县丞和主簿跟战死的锦衣卫总旗以及县尉就此挂在了一起。

只是等王二赶到了县城的仓库之后,面对着没有多少存粮的仓库,王二也傻眼了。

本想着蒲城好歹也算是比白水要大一些,仓库中的粮食怎么也该多一些,却不成想这蒲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老六却是眼睛一转,对王二道:“哥哥莫慌。这县仓里虽然没有多少粮食,但是这蒲城中的粮食却不会少。”

王二冷哼了一声道:“先去县衙,命令兄弟们赶紧把县衙甚么的都抄一遍,能带走的都带走。”

老六先是躬身应了是,接着便和王瞎子一起去安排查抄之事。

等到了县衙之中,坐在大堂之中好生体验了一番县太爷感觉的王二才问道:“老六,咱们的粮食可也不多了,就这么人吃马嚼的,还能撑得上几天?别的不说,便是回头去打澄城,咱们也是无力为之了罢?”

老六却是轻摇着从县衙之中找到的一柄折扇,笑道:“大哥忘了咱们兄弟是如何落到这般境地的?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存着粮食和金银珠宝?

只要咱们兄弟狠下心,把他们给请到一起,让他们捐助一些军粮,若是有不从的,咱们就……”

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之后,笑着道:“只要这么一来,咱们还用愁粮食?”

王二一想倒也靠谱,毕竟自己兄弟之前也都是佃了地主家的地来耕种,辛辛苦苦一年又能落下几料粮食?

想了想,倒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王二也狞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给他们来个狠的。”

老六却是好奇了些。这个带头大哥平日里颇有些妇人之仁,如今怎么又要来个狠的了?

好奇之下,老六也想听听王二能说出甚么话来,便问道:“不知道大哥说的狠的是?”

王二道:“反正左右都是要抢了这些大户,不如干脆,人杀了,粮食抢了,这些人的地契甚么的,咱们也带不走,索性分给那些穷苦的百姓罢了!”

老六却是吓了一跳,劝道:“不成!大哥这么做,乃是真正的寻死之道!”

王二冷笑道:“反正左右都是杀,怎么杀不是杀?这样一来,愿意跟着咱们的人不就又多了一些?”

老六却皱眉道:“大哥说的,看似有理,其实不然。”

见王二一脸不解的样子,老六接着道:“大哥仔细想一想,咱们若是把这些田地给这些泥腿子们分了,他们还会跟着咱们走?

再者说了,到时候咱们再去打下一个县城,那县城中的地主老爷们,岂不是个个为大明效力,捐钱捐粮,再命自己族中子弟效力,到时候咱们还有几分把握能打下澄城?”

王二也皱眉道:“可是刚才你不是还说要杀了不捐粮的?”

老六道:“我的哥哥哎,弟弟说的是杀掉不肯捐粮的,这么错吧?”

见王二点头,老六便接着道:“正所谓杀鸡儆猴,杀掉一个两个带头抵抗不肯捐粮助战的,其他人谁也说不出甚么来。

而且,到时候这么一两家里一查抄,再分给那些泥腿子们一些好处,还怕他们不跟着咱们走?

可是哥哥说的分给他们地,这可就不行了。有了地,还能分到些粮食,只要饿不死,他们就会安心的等着明年再耕种,又怎么会跟着你我兄弟去干这杀头的买卖?”

王二想了想,反对道:“可是咱们打下的地方越多,他们能分到的不就越多?”

老六却苦笑一声道:“我的好哥哥哎,咱们兄弟如今是不用顶着刀林剑雨去冲杀了,可是他们谁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分的再多,活不来拿,还有甚么用?

再者说了,就算大哥将地分给他们了,他们也愿意跟着咱们干,可是官兵真就那么好对付?大哥不是还想着招安么?

等到了那天,这些人的田地还做得数?心里岂不是会骂大哥?大哥可要知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句话。你我兄弟一旦在这些人的口中臭了,便是朝廷想要招安我等,只怕最后也容不得我们。”

被老六一番歪理邪说给说的晕头转向的王二此时也闹不懂到底该怎么样儿了。

原本自己倒是想着,反正都是杀一些人,不如干脆把这些狗大户全给宰了,到时候田地分给百姓,粮食和金银珠宝充做大军之用,这些百姓还会不跟着自己走?

只是老六说的也有道理,在蒲城这么干了,下一个澄城又会变得极其难打了。

左右想想老六应该是心向自己,肯定不会出什么坏主意,王二便赞同道:“既然这样儿,你就派人城中找找,看看哪家酒楼好一些,然后再派人去请蒲城的大户们来前赴宴,就说老子要招待他们一番。”

老六也是嘿嘿一笑,倒转扇柄拱手道:“得嘞。到时候咱们再埋伏下刀斧手,若是有敢不捐助些军粮的……”

王二闻言,也是随着老六一起嘿嘿笑了起来。

等到了晚上,城中有名有姓的几家大户人家的当家老爷,便都被“请”到了城中的八仙楼。

王二感觉自己从来未有如今这般得意过。

别说是佃地给自己种的地主老爷,便是老爷家的管家,都不曾用正眼瞧过自己,好像给自己一个鼻孔便是天大的恩赐了。

如今再看看,这城中有名有姓的沈老爷,张老爷,李老爷,刘老爷,赵老爷,陈老爷,六家经营着不同生意的大老爷们,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虚坐在凳子上看自己的脸色?

只要自己一个不高兴,说不得这些老爷们今天就得人头落地!

颇为志得意满的王二咳了声,清清嗓子道:“本大王今日里请诸位老爷们前来赴宴,想必诸位老爷也都是明白的?”

见王二说的如此直白,老六虽然心中不屑,却也是接着话头道:“诸位都是本地乡贤父老,今天我家济王请诸位前来赴宴,实在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得已而为之。”

见沈老爷等人都是纷纷议论地陪笑应是,老六又接着道:“当今天下,贪官横行,以至于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济王不得已,乃举义旗,以求替天行道,除贪官,正朝纲。如今正是需要诸位乡贤大力襄助之时也。”

为首的沈老爷陪笑拱手道:“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只是不知道济王需要我等做些甚么?”

王二见老六一番话说的文四骈六的,听着就比自己说的有水平的多,当下也不再说话,只是示意老六接着应答便是。

老六见了王二的眼神,心中会意,便接着道:“诸位乡贤都是读过书的,想必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如今大军在蒲城下消耗甚多,因此上,我家济王意欲向诸位乡贤借些粮食和银两,以资大军所需,还望诸位乡贤万勿吝啬。”

沈老爷等人心道戏肉来了!这些反贼终于张开了獠牙,要向着自己等人下手了。

如今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沈老爷等人便是再不情愿,也得为了小命着想,拿出些东西来才能打发得了这些要命的阎王。

只是沈老爷心中却暗道,这王二等人毕竟是些泥腿子,又见过些甚么世面了?只要打发一些便是了。

心中打定主意,沈老爷便拱手道:“济王高义,老朽也是佩服得紧。又听闻济军大军向来不曾扰民,风评极好,想必济王也是真心为民的。

既然如此,小老儿愿意捐助白银三百两,粮食千石,以资济王所需,如何?”

听到沈老爷这般说法,其他几人又有哪个想不到其中原由?一时间倒是个个慷慨解囊,纷纷表示要大力捐助粮食和军饷给一心为民的济王义军。

等到最后都说完之后,王二心中盘算了半天,也没有算明白这些银两加起来到底有多少,只是大概有一两千两?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的王二正想表示同意,却听得老六咳了一声,沉声道:“济王大军入城,可是不曾对诸们的府邸有过骚扰罢?”

见诸人都是点头应是,老六便接着道:“济王待诸位恩遇如此,可是诸位乡贤就是这么报答济王的?莫非真以为济王是叫花子不成?”

沈老爷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这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的小王八蛋是个见过些世面的,只怕不好糊弄。

只是前边已经开口,现在再改,只怕这些反贼的胃口会变得更大,沈老爷便硬着头皮,对老六拱手道:“好教老爷得知,老朽虽然薄有家资,可是这陕西如今是滴雨未下,今年的租子便是一粒粮食也收不上来。

再加上府中人又多了些,便是整个胡家,也没有多少存粮啊。不怕老爷笑话,老朽家中如今吃的都还是去年剩下的那么点儿粮食哩。”

眼见其他诸位老爷们也开始附和沈老爷的说法,老六只是冷冷一笑,猛地将手中杯子向地下一摔,立时便有一队兵丁打扮的人冲了进来。

沈老爷心中一惊,正想再说些甚么,王老六却是指着沈老爷道:“拉下去砍了,呆会儿便将他沈家抄了。”

冲进来的兵丁闻言,便依着早已商议过的法子,先将沈老爷的嘴堵上,接着便两个服伺一个,将不断挣扎的沈老爷拖了出去。

王老六这才冷笑着望向剩下的五人,笑道:“现在咱们再来商议商议?”

第二百四十章 张之极进城(4千字大章)

张老爷,李老爷,刘老爷,赵老爷,陈老爷几人心中俱是一凛。

这沈老爷就是那只倒霉的鸡,自己等人,就是那只要被吓唬的猴子。

可是自己等人能说没有被吓到吗?

很明显,不能。刚才有一个表现的好像没有被吓到的沈老爷已经被拖出去了,那自己等人如果再说没有被吓到,万一被这些反贼再拖出去咋办?

此时的张老爷等人无比的想念起了原来知县等人还在的时候。

虽然知县郑梧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伙同了锦衣卫的鹰犬们催税催粮,给自己这些乡绅父老们没有什么好脸色,便是有反派也总是先可着自己等人来……

但是起码不用担心小命不是?

郑梧再坏,也总是要讲道理的,事事都是依着大明律来的,若与之比较起来,张老爷等人还是更喜欢是原本的郑知县请自己等人吃酒——虽然多半是要出点儿血。

只是后悔也晚了,反贼攻城之时,自己等人不也是没有理会郑知县要求借粮借家丁的要求么?如今轮到自己了,却也怪不得谁来。

只是如今这般局面,便是自己等人心中再怎么后悔,却也是无力回天,只得再算计算计,看看怎么着给自己放点儿血,又不至于要了命才好。

斟酌了半晌,张老爷才道:“老朽愿意捐助济王军饷一千五百两,粮食五千石。”

其余李老爷等人也是各自眼神交流了一番,纷纷报出了自己愿意捐献的数量。

王老六心中一合计,这白银可就是六千多两了,至于粮食,也达到了一万两千石之多。

暗自盘算一番,觉得差不多了的王老六这才笑道:“瞧瞧,诸位乡贤慷慨解囊,襄助济王大事,来日济王也不会忘了诸位不是?”

张老爷和李老老爷等人却是心中暗骂一声,去你娘的不会忘了老子,最后忘的一干二净,当自己等人不曾存在过才好!

只是再怎么想,张老爷等人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今天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只要官兵收回了这蒲城,到时候自己等人一个资贼的罪名只怕便落实了,到时候还不晓得要花多大的力气上下打点才行——越想越心疼的张老爷等人对于满桌子动也未曾动过的菜肴也失了兴致,纷纷向王二告辞回去。

等到张老爷等人离开后,王二才看着王老六笑道:“兄弟的脑子就是比俺好使。这下子咱们可算是有了底了。”

老六闻言,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王二道:“哥哥这下可放心了?有了这些粮食和银钱,莫说是区区的蒲城,便是再往北去跟高迎祥他们汇合了去打延安府,咱们也是不怕的。”

王二点点头道,也端起酒杯道:“兄弟说的没错。来,哥哥敬你一杯!”

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王二才又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准备准备,回过头去打澄城。”

老六应了一声,便与王二还有王瞎子一起吃喝了起来。

等到老六吃饱喝足了离开之后,王瞎子却突然对王二道:“这事儿不对劲。老六从来不想招安,如今的态度却是过了些。”

王二却大大咧咧地道:“兴许是见到好处了呗。读书人的心眼都多,可能是觉得跟唐王殿下去海外更好罢。”

王瞎子却嗯了一声后接着说道:“可是哥哥有没有想过,唐王是王,你如今也称了王,那唐王殿下能安心用你?朝廷还能招安于你?只怕如今咱们是着了老六的道,只能一条小道走到黑了。”

王二闻言,也是正色道:“哥哥虽然名字中有个二字,却也不是真个就二了。

老六有自己的想法,哥哥也知道,可是现在不依着他怎么办?从头到尾,可都是他在出谋划策才一路走到今天的。

说句不好听的,哥哥是大当家的没错,可是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名头在这里而已。要是没有老六,便是白水县咱们都打不下来,更何况这蒲城?”

王瞎子嘿了一声,恨恨地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老六真个不能招安,想要搞出更大的祸乱来,须怪不得我王瞎子不认人!”

王二嗯了一声,也不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儿,只专心对付眼前的美食。

而在此时,原本留在蓝田的张之极张侯爷,也早已带着兵北上了。

看着眼前烽火痕迹犹存的孝童,张之极恨恨地吐了口吐沫,吩咐道:“来人,去叫开城门。”

只是没等张之极派的人过去叫门,城头之上就先有人叫道:“前面的是哪路兵马?”

眼见城头上露头的是个县令打扮的人,张之极便打马向前几步,朗声道:“本侯爷乃是平北侯张之极,快点儿打开城门,让本侯进城休整。”

那县令如何没听过张之极的名头?传说这位跟着皇帝北征草原的小公爷身高八尺,腰围三丈,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生得那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一般,每日里要拿两个鞑子小孩儿的心来下酒,否则便会不开心。

当然,孝童县知县也知道这种传言往往都是扯蛋夸大的成份居多,可是眼前这个小白脸实在无法让自己把他和传说中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将联系到一起。

心中疑虑颇多的孝童知县高声喊道:“请小公爷见谅,如今贼军方退,下官也不得不小心为上,还请小公爷带几个亲兵入城便可。”

张之极闻言却是大怒。

好你个孝童知县,不知道老子最烦的就是别人喊我小公爷?你这般喊法,不还是当老子是靠了自己老爹的名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心中大怒的张侯爷干脆带着四五个亲兵走到城墙下,先行验过堪合后便进了城头放下来的吊篮等着城上的人把自己拉上去。

只是甫一到了城头上,张之极的马鞭便没头没脑的向着孝童知县抽了过去。

孝童县的十几个衙役见状,原本想要抽刀抢回知县大人,却不曾想被张之极带来的几个亲兵用刀抵住,一时间无法上前。

孝童知县许明德被抽的满地打滚,却嘴硬道:“不知道下官哪里错了,自有国法处置,小公爷殴打下官,便不怕下官参你一本?”

张之极闻言,心中怒气更甚,又狠狠地抽了几鞭子,这才扔了鞭子道:“喊本侯侯爷!不是小公爷!”

心头怒火发了一些之后,张之极也算是稳定了情绪,等到孝童知县起身后,这才吩咐道:“开城门,让大军进城。”

许明德暗骂自己一声蠢货,方才这小公爷口口声声的便是本侯本侯的,自己偏偏还要喊小公爷,这顿揍挨的不冤。依着眼前这位爷的圣眷,便是自己参上一本,估计也就是走个样子的事儿。

只是再怎么样,许明德却不敢当真下令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

有道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客军就更是如此了。

深知这些大头兵们什么德性的许明德难得的硬气起来:“侯爷恕罪,恕不官不能下令打开城门。”

张之极如何不知道这孝童知县在担心些甚么?当下便怒道:“开门,本侯保证这些兵不会在城中扰民,便是今晚住宿,也是在街道上,不会去百姓的家中搅扰半分!”

许明德却梗着脖子,连身上刚才在地上滚出来的灰也不去掸一下,只是道:“侯爷又如何保证?倘若匪未乱,兵却乱,下官如何向天子交待?”

张之极被这许知县气得想笑——当老子的兵和以前的那些卫所混子们一样了?要是那样,这些兵别说在接到圣旨后的两天的时间便赶到你孝童县了,便是准备妥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只是眼前这县令无论如何不肯开城门的态度,倒是让张之极颇为欣赏起来。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崇祯皇帝重视军纪和百姓,张之极便也是重视这些,当下便向许明德道:“本侯愿以身上爵位做保,倘若有一个兵扰了民,你尽管上书弹劾本侯,到时候本侯哪怕是降职为民,也不怨你半分!”

许明德见张之极连拿爵位做保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时间倒是被噎的无言以对,沉吟半晌才道:“既然侯爷这般说了,下官也不得不开这城门。只是侯爷千万要管好这些兵爷,若真是有扰民的事情发生,下官便是拼着这身官服不要,也要参侯爷一本!”

张之极见许明德一再强调,虽然心中也是烦的要死,却也只是挥手道:“行了行了,到时候不用你参,本侯自己向陛下请罪便是!”

许明德无奈,只得命人开了城门,让大军进城整休。

等到大军进城,张之极吩咐完安顿之后,这才随着许明德一同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张之极便大大咧咧地往主位上一座,毫不在意这是许明德的主场,开口问道:“说说罢,现在这边的情势如何?”

许明德虽然觉得张之极无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拱手道:“回侯爷的话,前天的时候,那些围城的逆贼便向北退去了。”

许明德先是说明了危机已解,接着又道:“只是此次城中战死的青壮颇多,若是贼人再来,只怕是撑不住了。下官也不怕侯爷笑话,此次居逆贼围城,下官毫无守住的信心,便是连一死报君恩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张之极却是看了一眼许明德道:“你也不用跟本侯玩这种心眼,本侯也不是来保护你孝童县一地的。

说白了罢,此次战死的,还有遭了灾的,你尽管向朝廷上报便是,陛下必然会给你等一个说法。

至于本侯,今天晚上在城中休整一番,明儿一早便要接着向北进军。

当然,你也大可以放心,那些叛军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只是,你还是有一点要注意。”

许明德拱手道:“请侯爷明示。”

张之极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烽烟一起,遭灾的还是老百姓。这次本侯向北进军,少不得会有逃灾过来的百姓来你孝童。

到时候你要注意甄别一番,莫要让杀过人的那些叛贼混了进来。但是,更不能饿死一个百姓。否则的话,你便好生想想如何向陛下交待罢。”

许明德也正色道:“侯爷放心,下官自然省得。”

张之极这才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本侯这便回营中去了。”

许明德道:“可需要下官命人准备些吃食与粮草?”

张之极眼睛一瞪,说道:“准备甚么?大军开拔,自然有所准备,不需要你来这些没用的。你只要保证这孝童不饿死一人便是大功一件了。”

等到张之极走后,许明德这才苦笑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自己这回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若是从小公爷的表现来看,倒是靠谱的很。只是这些丘八们当真能改了性子?许明德不敢相信。

只是信不信,也由不得许明德了。半夜之时,许明德便带着几个衙役上了街去巡视。

通常来说,这些大头兵们便是作乱,也都是在晚上,白天的时候却要好一些。

只是等许明德刚刚走近大军所在的街道,便被夜里巡逻的军士给拉住了,直到验了堪合之后,巡逻的军士才道:“前面乃是大军休息之处,大人不方便过去,请回罢。”

许明德一时语塞,彼其娘之,不过去怎么知道这些人是甚么德性?

此时恰好张之极也过来巡夜,便吩咐道:“放他过去,让他随本侯去看。”

许明德被张之极一番话戳破心中所想,却也不以为意,只是尴尬地向着张之极拱拱手,便跟在张之极的身后,向着大军休息所在而去。

张之极打了个哈欠,对许明德道:“你这县令当真有趣,胆子不心。

不过你放心,陛下最重的便是军纪,断然不会有人胆敢去扰民。”

一路行来,许明德见众多军士们只是在地上睡的东倒西歪,却没有一个是靠着百姓的民居睡的,心中却不禁有些歉然,只道自己当真是误会了这些丘八。

只是世间不如意者,毕竟十之八九,张之极与许明德正向前走着,却听着前面突然有人喊道:“拦下他!休要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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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学生李信(4千字大章)

张之极的脸色开始发黑。

刚刚一路行来都没有出什么情况,现在眼看快走到头了,结果却来了这么一出好戏,这不是当面打自己的脸是什么?

听着前方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张之极摸了摸腰间的刀,狞笑着便向着前方走去。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却让张之极和跟过来的许明德感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想像中的兵痞扰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手持长剑,与两个士卒打斗在一起,旁边围着几个兵丁在看乐子,也不上前相帮。

张之极看的却是暗暗称奇。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能在两个京营的老兵油子围攻之下而不乱,纵然无力进攻,却也是守的丝毫不乱。

那持剑的书生见张之极与许明德两人皆是身着官袍,便一剑逼退两个士卒,喊道:“且慢,学生有话要说!”

张之极闻言,便挥手道:“停!”

等两个士卒退后,与其他的几个兵汇合一处,仍是隐隐将这名书生围在圈子中之后,张之极才问道:“有甚么话要说,说罢。”

那名书生拱手道:“学生李信,乃是天启七年的举人,河内人氏,特地来找大军,有重要军情禀告。”

许明德一听这个叫李信的书生是个举人,以下便大生好感——毕竟举人也算是官员预备役了,大家自己人嘛。

唯有张之极却是冷笑一声道:“你一个河内的举人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打仗?”

李信无奈,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许明德便道:“此乃大明平北侯张之极张侯爷,本官乃是这孝童县令许明德。”

听到许明德的介绍,李信再次一揖到地,拱手道:“学生见过侯爷,见过知县大人。失礼之处,望侯爷与知县大人莫要怪罪。”

见这李信礼数周全,许明德心下好感更甚,有意替他开脱一番,便问道:“不知者不罪。你又不曾识得本官,何来失礼之处?”

张之极却是将眼一瞪,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本侯问的话呢,你一个河内的举人跑这儿干什么来了?”

李信拱手道:“好教侯爷得知,学生前来陕西,一则是拜访友人,二则也是看看陕西受灾的情况。只是不曾想却遇到了兵祸。

学生友人家在白水,现在已经落入了贼人手中,学生仗着马快,逃了出来,却是有事情要寻大军禀报。”

张之极最烦这些书生叽叽歪歪的之乎者也,见这叫李信的书生扯了半天还没有扯到正题上,便不耐烦的道:“巧了,本侯便是要率大军前去平叛,有甚么事情你便说罢。”

李信望了望左右围着自己的兵丁,却没有开口。

张之极冷哼一声,笑道:“这些都是跟着本侯随陛下北征过草原的生死弟兄,有甚么事儿你直接说便好。”

李信这才拱手道:“禀侯爷,白水反贼王二意欲招安,但是其兄弟王明玉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正撺缀着王二北上与反贼高迎祥会合,只怕王二命不久矣。”

张之极冷笑道:“他们都命不久矣了。待本侯大军一到,他们还北上?都埋在白水罢。”

见张之极不将自己说的当回事儿,李信急道:“侯爷,这王明玉当真不是好相与的。如今叛军已经打下了蒲城,依着蒲城城中的粮食与金银,如今正准备北上澄城,只怕这叛军要越来越多,难道侯爷还能一个个全杀了么?”

张之极此时才不得不正眼看这叫李信的书生。

李信说的这些消息,张之极是知道的。毕竟军中有着锦衣卫来回传递情报,便是有许多李信不曾说的情况,张之极心中也有数。

但是这人区区一个书生,又如何知道这许多情报?而且所分析的情况与自己差不多,倒也算是难得了。

见张之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许明德赶紧打圆场道:“侯爷,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咱们去县衙之中细聊一番?”

张之极嗯了一声,吩咐道:“把这小子的堪合验了,如果没问题就送到县衙中来。”

说完,张之极便转身向着县衙而去。

李信无奈,只得任由几个兵丁过来搜身,查验堪合。

等到了县衙,张之极望着被人押送过来的李信,挥退了押送的兵丁后,才问道:“说罢,怎么跟本侯的兵起冲突的?”

李信苦笑道:“学生是半夜时分,抽空子翻了城墙才进来的。只是不曾想,一进城就遇到了侯爷派去巡逻的军士,这才起了冲突。”

张之极瞥了一眼许明德,眼神中那无尽的嘲讽意味让许明德老脸一红,讪讪地道:“是下官失职,侯爷见谅。”

张之极哂笑道:“有甚么见谅不见谅的,本侯不是前唐的行军大总管,管不到你。要不然,你的人头现在已经挂城门上去了。”

李信虽然也算是能文能武,却仍被二人的一番对话弄的不明所以。

张之极却不关心这个,只是高声吩咐道:“来人!派人将城墙的巡防接管,让那些衙役滚回去睡觉。将孝童所的百户杖责二十,告诉他,再出现这种情况,老子要他的脑袋!”

短短一句话却是连发了三条命令,等到亲兵领命而去后,张之极才看向了李信:“别跟本侯说你是空手翻墙进来的,用的什么家伙事儿,拿出来罢。”

李信这才讪笑一声,从背后的包裹里翻出了一根飞爪,讪讪地道:“也不是甚么别的,只是学生从蒲水战死的锦衣卫身上翻来的。也多亏了此物,学生才能侥幸到了孝童。”

见只是一根普通的飞爪,张之极便失了兴致,只是问道:“那王二跟王明玉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都说说罢。”

李信拱手道:“回侯爷,学生原本在白水县城访友,只是突然听说王二反了,而且白水的城防比之孝童可是想差甚远,只一天不到便告失守。

只是王二虽然破了县城,却只是杀了县令一家,倒也没怎么扰民。

学生趁着混乱逃出了城外,到了浦城,却不想那王二的叛军也是转眼即至。

只是这一次,王二的叛军却是和在白水时的作风大相径庭,不仅杀官,而且还在城中大肆劫掠富户以充军粮军饷。

学生借着读书人的名头,在那王明玉一街的时候与他搭上了话。

那王明玉见学生还算是有几分见识,便一力邀请学生加入他麾下,说到要与学生共商大事。

学生当时假意应了,只当夜便借着这根飞爪从蒲城的城墙上缒了下来,一路逃往孝童。原本打算便是在孝童先歇息一夜,明日便起程出发向着蓝田去,却不曾想直接遇到了侯爷的大军。”

张之极耐心地听李信把前因后果都讲了,这才接着道:“那你怎么说那王明玉所图更大?”

李信道:“侯爷,学生纵观史书,发现若是寻常的灾民造反,大多只是劫掠一番,以求吃饱。至于其他的,多半都是没有怎么想过的。

可是这王明玉却是不同,言语之间颇有些大志,想要再向东北去打澄城,然后再一路向北去汇合高迎祥,搞甚么三家会盟。

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多半是要争一争这个盟主的。只是现在王二还在,他如何争得?

因此学生才说,王二怕不是命不久矣。若真个让王明玉成行,只怕陕西一地要糜烂大半了。”

王二要挥军北上与高迎祥争甚么盟主,张之极知道,甚至于连王二打算先把事情搞大,再去投靠唐王的打算也清楚,只是不知道中间还有王明玉想着篡权的事儿。

沉吟了一番,张之极才道:“既然如此,你便随我大军前行罢,一路上也好为本侯谋划谋划。”

一句话却是把李信给难住了。

说白了,张之极还是信不过自己,要不然也不至于这般说法,想要把自己捆在军中。

只是形势比人强,如今也由不得自己不同意了。整个大明都知道崇祯皇帝十分信任这位侯爷,别说自己无权无势一书生,便是自己家有再大的背景,难道还能大得过这位侯爷的后台去?

无奈之下,李信只得拱手应是。

及至第二天傍晚,大军一路前行,却是到了蒲城外十数里的山坡之后。

一直被人看看紧紧的李信跟在张之极身边,拱手道:“启禀侯爷,前方便是蒲城了。只是现在城中的情况不甚明了,学生亦不知道贼人是否退却。”

张之极嗯了一声,问身旁跟着的锦衣卫总旗道:“能不能联系上蒲城中的锦衣卫?”

那锦衣卫总旗咬咬牙,说道:“侯爷,城中明面上的锦衣卫肯定是要么死绝,要么有人投敌。但是只要这些叛军只要还在蒲城之中,卑职便有把握联系上其中的暗桩。

只是万一走露了风声,暗桩却是有着掉脑袋的风险,因此侯爷若是一定要启用暗桩,还需要侯爷事后向提督大人说明。”

张之极嗯了一声,吩咐道:“晚上派人进城看看,若是贼兵未退,就问清楚城中的情况。

若是贼人退了,就问清楚贼人向哪里去了,人数和粮草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打听清楚。

至于暗桩之事,本侯自然会向你家提督大人说明。”

那锦衣卫总旗闻言,便拱手应是后便退到一旁,整个人仿佛是个木头人一般,不再说话。

李信却是插话道:“侯爷,为何不直接派大军围城?”

张之极瞥了李信一眼,讥笑道:“大军围城?若是叛军退了倒还好说,若是叛军未退,大军围城,城中的百姓怎么办?”

李信闻言一窒,拱手道:“难道直接攻城不行么?”

张之极却是哂笑道:“攻城?若是叛军驱使百姓守城,你说本侯怎么个攻法?难道这些已经遭了灾的百姓没死在叛军的手里,却要死在本侯的手里?到时候陛下能饶得了本侯?”

李信不服地道:“侯爷岂不闻慈不掌兵?若是贼军跑了,岂不是更大的祸患?学生以为侯爷不可有妇人之仁。”

张之极笑道:“你懂个屁!甚么妇人之仁,草原上的鞑子再怎么样也比这叛军要强罢?本侯随着陛下北征草原时杀的人头滚滚的,又岂会在意这区区叛军?

只要叛军出城,那本侯就能把他们杀个差不多,就算是跑了,又能跑得了几个?”

说完,也不理会一旁目瞪口呆的李信,张之极直接吩咐道:“都先寻地方休息,不许举火造饭,只吃些干粮罢。”

张之极带的这一万兵,原本都是跟着去过草原的老兵了,别说是不能生火做饭,便是再苦的日子也经受过,这点儿苦处算得了甚么。

等到了戌时未过,一直随军的锦衣卫总旗便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

见这总旗神色凝重,张之极也正色问道:“城中情况如何?”

锦衣卫总旗拱手道:“禀侯爷,叛军此时仍在城中。

蒲城县县令郑梧在城破之时举家自焚,县尉及蒲城锦衣卫总旗战死,主簿及县丞投降后被杀,如今都挂在了城头上。

蒲城中有头在脸的大户人家一共六家,被杀了一家,家中银两和粮食全部叛军搜刮。

至于其余五家,也被叛军勒索了一万多石粮食,如今都送入了叛军的大营。

据一直埋伏着的暗桩所说,如今城中的叛军兵丁约有五千余,明日便要出城,向澄城进发。只是叛军之中有人提议要裹挟了蒲城的百姓一起前去。”

说完,又看了李信一眼,才接着道:“提议之人,正是这位小兄弟所说的王明玉。

至于王明玉其人,读过一些书,心思深沉,如今不只是想要活下去,而是想要逐鹿天下了。”

张之极却讥笑道:“逐鹿天下?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陕北之地,便想着祸乱了大明?真当陛下是好脾气的?”

沉吟了一番后,张之极便接着对身旁的众多军官下令道:“传本侯的命令,分兵两路,一路随本侯出发,绕过浦城前去埋伏。至于另一路,留在此地,等叛军出城二十里后,切断叛军与蒲城之间的道路。”

第二百四十二章 陛下有旨,命尔等投降(4千字大章)

气喘吁吁的斥侯毫不顾惜马力,一路跑了回来,向着张之极拱手道:“启禀侯爷,叛军已经在五里开外。”

张之极此时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毕竟还算年轻,纵然是大半夜的强行军,也依然没有垮下去。

听到斥侯的回报,张之极打起精神吩咐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给老子准备好喽,今儿个就让这些混账东西知道什么叫排队枪毙!”

副将,也算是家生子的张自明笑道:“我说侯爷,您别总是跟着陛下那里听些新名词就来兄弟们面前显摆,咱们这些都是粗人,又长的不行,听不懂啊。”

张之极脸色一黑,踢了张自明一脚后道:“少他娘的废话,赶紧麻溜的,今儿个好生教他们做人!”

张自明的屁股上挨了一脚,却丝毫不以为意,便是连左右亲兵们的哄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依着张之极的命令去整理队伍,准备迎敌。

一万京营的老兵油子们其实都很轻松。

如果不是一夜的强行军都累了点儿,这些老兵油子们甚至觉得用不着列阵了,直接一个冲锋就能把对面的叛军统统解决掉——扔了锄头拿起刀枪的叛军再强,还能强得过林丹汗去?那他娘的才是崇祯朝最大的笑话!

当然,正所谓是狮子搏免亦用全力,这些老兵油子们虽然狂妄了一些,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除了皇帝谁也不好使的那种感觉充斥在每个人的胸头,但是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五里的距离有多远?其实若是站的高了些,远远的都能看到对面的人头了。

只是望着对面开始冒头的叛军,一直跟在张之极身边的李信却黯然道:“苦了的,还是这些百姓啊。”

张之极颇是感觉无言以对。

李信的话虽然有些操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在半个月前还是一群嗷嗷待哺的百姓,一个个只知道土里刨食吃。

按照皇帝的说法,这些人就是自己这些大明官军要保护的父老乡亲。

可是到底是为了甚么?只是这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原本一个个温顺的百姓如今变成了吃人的狼,向着同样吃不饱饭的同乡下手,到底是为了甚么?

张之极其实心里明白,活不下去了呗。

当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时候,为了活命,还有甚么干不出来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这些老百姓活不下去的?

答案也很简单。

张之极不是个傻子,虽然自己一直告诉自己,作为大明的勋贵,忠于皇帝,忠于大明,哪怕为些血染沙场也在所不惜。

可是自己终究是从陛下的口中听说过,是贪。

贪官,还有那些贪婪的商人,都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蛀虫,也正是这些人,才逼得这些百姓没有活路,最终只能揭竿而起——哪怕是在皇帝已经大力赈济的情况下,依然能有人饿死,便是最好的明证。

强自打起精神,张之极瞥向了李信,淡淡地道:“幸亏你小子没说甚么兴,百姓苦一类的屁话。本侯爷来告诉你,杀官便是造反,这个你是知道的。所以对面的已经不能算是百姓,只能算是叛军。”

李信犟道:“敢问侯爷,所谓叛军,是不是百姓变的?百姓又是如何变成叛军的?”

张之极闻言,本就烦闷的心中就变得更加烦闷了,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道:“这事儿你去问那个死了的白水县县令还有其他的几个县令甚么的,须问不到本侯头上。”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望向李信:“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本侯倒是希望你能记得今天你所问过的话,百姓是如何变成叛军的。”

顿了顿,张之极又接着道:“行了,别废话了,本侯是勋贵,是宣力武臣,不是那些狗屁的守正文臣,打仗是本侯的事儿,至于其他的,跟本侯无关,你也别问,本侯也懒得去想。”

被张之极一句话给噎回去的李信变得哑口无言。

张之极说的没错,自己想的确实太多了,这些原本就不是自己现在该想的。

理了理思绪,李信才接着道:“不知道侯爷打算怎么打对面的叛军?”

张之极冷笑道:“怎么打?一群刚拿起刀枪的叛军还用得着讲甚么军阵?讲甚么计谋?本侯身后这一万骑兵会告诉他们什么是打仗,让他们想起来就胆寒!”

李信无语。想想也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叛军,根本就没有可能打得过这一万骑老兵油子。

就在张之极和李信说话的时候,王二的队伍也远远地看到了张之极的队伍。

就算是王老六,也就是王明玉,再怎么的读过一些书,在这些叛军之中再怎么算是个知晓兵事的,也依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从白水到蒲城,一共就搜刮出来那么十几匹的马,光要给这些头头脑脑们的当作骑还嫌不够用,又上哪儿去像卫所士卒一样搞甚么斥侯?

当然,也不能说人家就没有斥侯了。

就算是王老六再傻,也在书上看过,大军出动要派出斥侯去侦察一番。

只是这斥侯确实不太专业:“禀报济王,禀报各位将军,前方有朝廷大军阻拦我军去路。”

王明玉闻言,便轻摇着手中折扇,问道:“前方有多少人马?”

那斥侯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多少,只得拱手道:“禀将军,估计得有几万人马,看起来无边无沿,多的很。”

王明玉脸色一窒,想要打骂却是无从开口。

彼其娘之!老子也知道无边无沿的人马很多,可是到底是多少啊?一万?两万?还是十万二十万?

王明玉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无力感。他娘的,业余的就是不行,靠不住啊。

只是事已正此,再怎么想办法补救也是来不及了,王明玉只得自己催马向前,打算自己去看看前边的朝廷大军到底有多少人。

其实王明玉此时也是自信的很。毕竟这些叛军跟着自己等人从白水县外的一个小村子起兵,再到打下白水县,再到蒲城,怎么着也算得上是百战之师了罢?

至于对面的,想来便是哪个卫所的士卒不自量力的来能阻拦,自己挥动大军而上,对面的卫所士卒还立时崩溃?

只是当王明玉看到张之极的队伍之后,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今天要糟。

清一色的卫所士卒打扮,身着战袄,手持火铳,腰间还悬着钢刀,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在白水和蒲城遇到的那些面瓜。

更让王明玉胆寒的,则是对面大军的沉默。

不光是人沉默,便是连他们身后的战马,也是没有一匹发出嘶鸣的,仿佛都是铁水浇铸出来的铁人一般,肃然静立,面无表情。

也正是这种沉默,才让王明玉心中越发的没有底气,头一回开始反思自己造反了造反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反思的不光是王明玉,此时王二也已经来到了王明玉身旁。

同样被张之极大军那种无声的威压给压的喘不过气来的王二正了正衣领,问王明玉道:“怎么样,老六能看出来什么不?”

王明玉苦笑一声,对王二道:“看不出来。这些人不像是咱们之前碰到过的卫所士卒,比他们要精锐的多。”

王二心想这他娘的不是废话么,老子也看得出来对面的是精锐,不像是那些面瓜一般。可是老子问的是这个意思么?

只是此时的王二心中同样没有底气,需要的就是一个人能帮助自己打打气,便耐着性子问道:“能不能打得过?”

王明玉嗯了一声,又仔细观望了半天,这才开口道:“估计是打不过的。呆会儿打起来了,哥哥还是多加小心,咱们兄弟几个都是有马的,就算是跑,也能跑得快一些。只要近了澄城,咱们往山里一钻,再换身衣服,以后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王二也是嗯了一声,心下却是盘算着其他的事情,便对王明玉道:“老六,这些战阵上的事儿,你说了算,哥哥也听你的指挥,你让哥哥冲,哥哥便冲,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等回到本阵之后,王二便让王明玉去安排前锋,准备先行冲阵,看看能不能打得过。

只是还没有等着王明玉安排的前锋大军出动,对面的朝廷大军之中却是先跑过来一骑。

王明玉看着跑过来的骑士,身中却是一惊。

来人身上的打扮,王明玉认识,或者说整个大明就没有谁不认识那一身标志性的飞鱼服——能止小儿夜蹄的锦衣卫缇骑!

来人跑到距离王二大军约摸有一箭之地,便猛然勒住了马缰。

战马吃痛之下,不由得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踢腾了几下,才重重地落在地方。

来人却正是一直跟在张之极身边的锦衣卫总旗。

一双不带丝毫感情色情的眸子从左向右扫过王二的队伍,直看得王二军中之人胆寒。

等到王二等人都有些不耐烦之时,这锦衣卫总旗才开口道:“对面的是谁领头?出来答话!”

王二却是想也不想,便催动胯上战马,缓缓出了本阵,来到那锦衣卫总旗不远处站定。

那锦衣卫总旗见了王二,便笑道:“你便是王二?”

王二冷哼一声道:“不错,正是老子。”

听到王二自称老子,那锦衣卫总旗眼中寒光一闪,却是接着笑道:“都听好了。大明崇祯皇帝有命,命尔等放下刀枪投降。除首犯、各级头目外,其余人等,皆赦其谋逆之罪,改为发配唐王殿下麾下效命,远赴海外开国,终生不许踏入大明国土。”

王二听到锦衣卫总旗这般说法,却是和自己原本设想的差不多,只是这首犯和各级头目外?那他娘的不就是说老子不在这个赦免之列?

这不对啊,自己和老六商量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当初不是说好的是自己带着大军招安,然后再去海外的?

只是这样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自己烂命一条,能换回身后这许多乡亲们活下来,倒也值得?

王二心中正自想着,便回头向着身后众人望去。

王明玉心中打了个突,赶忙打马来到王二身边,低声道:“哥哥回头看一眼那些人的眼神。”

王二不解,却也是回过头向着身后的那些百姓仔细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却是让王二心中凉了大半截。

身后之人,除了各级头目和自家兄弟之外,几乎就没有哪个是握紧了刀枪的,反而一个个的带着期盼?热切的期盼?或者说是鼓动的眼神?

王二自己没有读过甚么书,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些人眼神,但是王二自认为也不是个傻子,这些人眼神中,分明就是在等待自己下令投降!

他娘的,老子下令投降到是好办了,可是那等于是送老子自己去死啊!

王二此时也不想甚么招安了,颇有些心灰意冷的王二此时却是突然生出了一股子反叛心理——凭甚么就得让老子舍己为人?都忘了当初饿的要死的时候,是谁带着你们举旗杀官放粮,才让你们活下来的?

如今倒是一个个的想着自己,谁却又替老子着想过了?

越想越愤怒的王二低声问王明玉道:“老六,咋整?”

王明玉也是低声道:“哥哥肯定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罢?”

王二突然间有些丧气地道:“不想又能怎么样?你看看这些人,还有哪个有斗志?只怕官军一至,这些人便要拿你我兄弟的人头去请赏了罢?”

王明玉眼珠一眼,低声道:“大哥莫慌,且先回了本阵,再看弟弟的。”

说完,便与王二一起催动战马回归本阵。

等到本阵之后,王明玉便有如诸葛之亮,轻摇手中折扇道:“食人的厂卫甚么时候这般好心了?我等将要饿死时,怎么不见陛下来解救我等?

如今我等已然反叛,个个都是诛连九族的罪过,陛下会这般好心放过我等?

只怕是放下了刀枪,我等便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由朝廷宰割了罢?到时候便是要诛连我等九族,我等又拿甚么来反抗?”

全职感言+顺便推书

那啥,今天暴君正式辞职了。

没说的,上班实在是太烦了,找不到像码字一样的乐趣,钱又少的一批。

现在已经正式办完了离职手续,以后这些破逼事儿跟暴君再也没有关系了。

但是听说全职要卖惨?

那暴君也来卖一下吧。

有个七岁小学一年级的儿子要养,还有个媳妇要养,就靠暴君码字为生,所以各位看官老爷们先舍了盗版,多看看正版?

然后是关于催更的问题。

用不着催了,明天开始每天三更,每更4000字,顶得上别人六更,靠谱不?

最后,推荐《重生带只嘤嘤怪》,作者刘少冲,当初暴君得到的第一个精品大佬的章推就是他,一个一言不合就开车的老司机。再次感谢污冲。

还有,暴君离职,全订群的家伙们都不陪着暴君感慨一下,反而要先催更,大家一起鄙视他们一下。

以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崩溃的叛军(4千字大章)

PS:暴君全职了,各种看官老爷尽量看看正版呗?饿死暴君就没有人写了啊。。。还有,养肥的大佬们也别养了,书养肥了,暴君却饿死了……如果一定要养,请打开自动订阅呗?

离着不算太远的张之极和李信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锦衣卫总旗所喊的话。

虽然张之极一早就知道这家伙要喊些什么,也觉得不甚靠谱,但是毕竟是皇帝的命令,自己也不得不让他去。

而不知道此中内情的李信则是对张之极拱手道:“先乱其心,再攻其阵,侯爷好计谋。”

张之极闻言,却是瞥了李信一眼,淡淡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信的心思被张之极揭破,也不尴尬,只是讪讪地道:“此番话不知真是陛下旨意还是侯爷的意思?

若真是陛下旨意,倒也没甚么。若是侯爷自己的意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少不得有人参侯爷矫诏,到时候侯爷又如何自处?”

张之极意外地望了李信一眼。

这番话说的,其实颇有些交浅言深的意思。

李信说的倒也没错,这些话若真是他张之极自己命人去喊的,那一个矫诏的罪名便跑不了。

至于矫诏是个甚么罪名?

从强汉之时,便有多少大将军甚么的是因为矫诏的罪名而落马的?至于真假矫诏,这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

即使是放到了大明朝,假传圣旨,仍然是个要命的大罪,别说张之极只是一个小小的侯爷,便是拉上他爹张惟贤,只怕也顶不住——哪怕崇祯皇帝对张家再怎么恩宠有加,一旦涉及到矫诏这个问题,除了人头滚滚,便再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如今李信直接将这个问题挑明,意思便很简单:要么这事儿是皇帝的意思,要么就一定要保证今天这事儿不会外传——至于怎么保证不外传,狠者见狠,阴者见阴罢了。

张之极虽然奇怪于李信的态度,却也是不便拂了他的好意,只得淡淡地道:“此乃陛下的吩咐,本侯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矫诏之事。”

李信闻言,便拱手道:“只可惜陛下一番爱民之心,就此毁于一旦。”

不得不承认,总有些人生来就具有一些天赋技能。

比如说王老六这样儿的。若是论学识,别说京中的那些大臣们了,就算是张之极当面,都能嘲笑他不学无术——大概这位王老六的学识,比之刚穿越过来时的崇祯皇帝也没强到哪儿去。

但是这家伙在鼓动人心上,确实是有一套。

从一开口,这家伙就算是抓住了这些叛军最担心的问题——事后清算。

大明律中对于造反的罪名是怎么规定的,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

但是从三代至大明,有一朝算一朝,造反的除了成功的那几个,剩下的那些都哪儿去了?有哪个落下了好下场的?

至于招安,不得不说,拜水浒传所赐,就算是扁担倒了也未必能识得那是个一字的老农也大概听说过,招安之前快意恩仇纵横山东的梁山泊一百单八将死的死,亡的亡,最后就没有哪个是落下了好下场的。

有名有姓的好汉爷们尚且如此,这些人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清算了?

至于崇祯皇帝所想的,只诛首恶,协从不问,或者干脆打发给唐王世孙,让朱聿键去头疼的想法,只是被这王老六区区几句话说下去,便告破灭。

李信刚才对张之极说的崇祯皇帝一番爱民之心,毁于一旦的话,也正是由此而来。

王老六一番话说完,原本还想着投降招安的叛军,此时心中便如三伏天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只觉得从身子外凉到了心里,唯恐自己也落得那梁山好汉一般的下场。

远远地透过千里镜看到这些叛军那复杂到极致,从渴盼到疑惑再到释然的表情,再看看他们原本已经松动,却又开始握紧了刀枪的手,张之极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罢了,准备吧!”

只是吩咐完大军准备,张之极又道:“呆会儿派人注意了那个喊话之人,务必要生擒活捉,本侯要拿他点天灯!”

听着张之极话中那无尽的冷意,便是一直跟在张之极身边的张自明,亦是打了个寒颤,拱手道:“侯爷放心,断然跑不了他!”

此时阵前的锦衣卫总旗也是冷冷地望向了王明玉,寒声道:“陛下金口玉言,说赦尔等之罪,便肯定会赦尔等之罪,本总旗愿意拿项上人头担保,除尔等各级头目外,余者皆发配唐王世孙麾下,远赴海外。

如今你为了一己之私,便鼓动了这许多人去送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

王明玉闻言,却是放声大笑,喝道:“狗皇帝出尔反尔之事还少了?若说旁的倒也罢了,造反从来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会这般好心?

再说了,你一个锦衣卫总旗又算得了甚么东西?替你家皇帝做保?谁信?”

听到王明玉这般说法,锦衣卫总旗也不再多说,只是冷冷地瞥了王明玉一眼,便拨转马头向着张之极所在方向驰去。

张之极见那锦衣卫总旗回来,亦是冷着脸道:“多说已然无益,还是刀枪底下见真章罢。”

锦衣卫总旗向着张之极拱拱手,阴着脸道:“自然由侯爷做主,此间之事,卑职自然会如实上报。”

张之极也是无奈,皇帝的一番好意便算是喂了狗了,当下也只得下令道:“擂鼓!”

咚!咚!咚!

三声令鼓起,万军随声动。

随着进攻鼓声的响起,张之极向后的五千京营骑兵催动胯下的战马,开始向着叛军所在的方向小跑热身。

等到了战马的速度提升了一些之后,五千骑兵便分为了三股。

一股两千骑的骑兵组成了箭矢阵形,直面叛军正面,另外三千骑却是分成了两股,向着左右两翼包抄而去。

王明玉一见朝廷的大军开始分兵,脸色便黑了下来。

若是一股大军直接冲过来,反正对面也不过是几千骑,跟自己身后这有了准备的近万步兵怼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只是一旦由着两翼的骑兵包抄过来,形成了围三阙一之势,自己这近万的人马,只怕便剩不下几个了罢?

多想无益,王明玉本身便是读过几本书,至于兵书这种屠龙术,所知本来便有限,若说是三十六计么,倒是看过的,至于实际运用,也只能呵呵以对了。

但是么,王明玉也算是个死脑筋的,就认准了一个道理,任你八方来,我只一路去。

老子是没有你兵多,更没有骑兵,也没有你们精锐,但是这玩意不就跟平日里街头打架差不多么?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不怕死,老子就揪住一个方向狠打,就不信你不崩溃。

王明玉低声对王二道:“大哥下令罢,咱们就向着那狗官所在的位罢冲过去,只认准了他去打。”

说着,还指了指张之极所在的方向。

只是迟疑了一下,王明玉还是又低声道:“若是到时候撑不住了,咱们兄弟便一起仗着马快先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二嗯了一声,心中也是打定了主意,回头喝道:“进攻!”

要不然怎么说业余的就是业余的呢。两军对垒能当成街头群殴,也只有这些刚起兵的叛军能干得出来了。

尤其是用步兵的一方面对用骑兵的一方,不想着龟缩防守,反而想着进攻,就像是用步兵集群去冲击坦克集群,不正是厕所里面打灯笼——找屎么?

张之极远远地望着向自己方向开始移动的叛军,心中却是大乐,笑着对身旁的李信道:“本侯还道这王二兄弟有甚么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没有步人甲,没有强弓劲弩,还想着冲击本侯的大军?”

李信也是苦笑不止。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业余的家伙们,就能先打了白水再打下蒲城?这两个县城的县令和百户所的百户莫非都是吃屎的?朝廷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只是张之极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叛军的两翼被京营的骑兵掠过,虽然死伤不少,却还没有崩溃,就算是正面硬碰上了京营的箭矢阵型,也是没有崩溃——若是崇祯皇帝在此,只怕要大呼一声这不科学!

然而并没有甚么不科学的。

硬顶过去可能会死,但是投降就一定会死,在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这些叛军为了活命,却是爆发出了无穷的潜力,直接硬顶住了骑兵的砍杀,甚至于有不要命的,受伤了还要拼死抱住骑兵的马腿,一时之间倒是让京营有了些伤亡,让张之极预想中的零伤亡打败叛军的设想直接破产。

等到京营和叛军两方混战在一起之中,骑兵最开始的冲击力加成便告消失,不少京营士兵甚至于不得已而下马与叛军步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见看太阳要向西而去。

此时的叛军终于开始崩溃。

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在最开始的时候靠着一股血气之勇,硬扛了京营的进攻,便是连张之极都受到了震动。

然而业余始终就是业余,若是伤亡小一些,或者是打顺风仗,这些人甚至于能教京营怎么做人,但是等到伤亡开始大了一些,这些农民组成的军队便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溃散。

王二见向着张之极方向冲击的计划告破,伤亡又开始增大,便不顾王明玉劝自己先跑的说法,开始想着率大军向着蒲城方向退却。

王明玉也是万般无奈。

原本设想中擒贼先擒王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别说是直冲张之极所在的中军了,便是连朝廷大军的第一波攻击都没有扛过去。

暗骂了一声这些废物不堪大用,王明玉还是低声劝王二道:“哥哥,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王二苦笑一声,对王明玉道:“跑?跑到哪儿去?这天下之大,还有你我兄弟的容身之处么?”

王明玉却是不死心的道:“不如咱们先向北去,大不了投奔高迎祥他们。”

王二道:“若是咱们带着大军去投奔,高迎祥他们自然欢迎,若是咱们是被朝廷大军追杀而去的,高迎祥他们会欢迎咱们么?不恨咱们带朝廷大军过去便是好的了!”

见王明玉还想再劝,王二便打断他的话头,接着道:“再者说了,如今这般局面,咱们事先谁曾想到了?这朝廷的大军放得边别人,还放得过你我兄弟?”

只是顿了顿,王二却又接着道:“兄弟,你自己跑吧。哥哥能替你拦住多久便算多久,你比哥哥我有学问有见识,以后若是有机会了,再替哥哥报仇。”

听着王二的这番话,原本倒还想着怎么让王二突然间暴毙的王明玉也不禁有一些感动,心头一热,正想说自己不走,就随哥哥战死在此,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说道:“哥哥以为弟弟是甚么人?就依哥哥的,咱们先向蒲城退去罢。”

若是王明玉一开始就选择结阵防守,崩溃的倒也不至于这么快。哪怕是怼不过张之极的京营骑兵,若是选择原地死守而不退却,倒也能多守一些时间。

只是王二和王明玉选择向蒲城退却的方案,终于给这支农民军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一支步兵,被骑兵衔尾追杀,自然是讨不得好去。王二与王明玉等人心中正暗自叫苦,却又听到由蒲城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也只是转瞬间的功夫,一杆被高高擎起的明字大旗便在视野中显路了出来。

由于马匹的疾速跑所带起的疾风,更是将大旗吹得猎猎作响。

当先一人,却是毫不顾忌胯下的战马,右手持着马刀,左手控着马缰,双腿猛磕马腹,口中不时地发出呼声,却是一个劲地催着战马加速快跑。

只是一看来人的打扮,王二便苦笑着对王明玉道:“兄弟,你赶紧跑罢,来日再为哥哥报仇。”

王明玉心中也是一慌。

彼其娘之!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反贼而已,怎么就把这尊大神从京中给招来了?

来人一身狮子吞金锁子甲,头戴紫金冠,风姿龙采,纤好白皙,再看看旁边跟着的几个太监打扮的宫人,这明显就是皇帝亲征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皇帝亲至,战后处置(4千字大章第一更)

崇祯皇帝早就在宫内呆不住了。

彼其娘之,除了皇后快了生娃这事儿让自己挂心之外,剩下的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儿值得自己一直留在京城处理,倒不如借机跑出来散散心——每天看着皇后挺着个大肚子担心上火的,尤其是还要有两个月才生的情况下,崇祯皇帝就更坐不住了。

崇祯皇帝出行,也懒得搞甚么排场,那种面子上的活,搞出来除了劳民伤财地装逼之外,并没有多大用处。

起码崇祯皇帝是这么看的。

而且要出来浪,除了陕西这边儿,还有哪儿更值得自己浪的?

有仗打,有贪官污吏等着自己去杀猪宰肥羊,还能顺便收割一波声望,简直没有比这儿更适合自己的地方了。

所以,崇祯皇帝干脆带着蒙古万骑跑来了。

当然,由于某些原因,崇祯皇帝选择的第一站,还是老地方,蓝田县。

等到了蓝田,崇祯皇帝在听完魏忠贤和田尔耕的奏报之后,才弄清楚了现在的局面——张之极已经带兵北上,杨鹤也已经开始带兵向着东南方向进发,两方夹击叛军,争取早点儿平灭了算球。

得到了大概的消息,崇祯皇帝也不耽搁,便直接带着万骑向着蒲城扑了过去。

只是刚一道城外不远处,便得到了消息说张之极已经带兵前来堵截王二。

崇祯皇帝的精神头这下子可就提起来了。

还有比这更适合朕装逼的机会么?有叛乱,朕亲率大军平之,顺便再阵前安抚一波人心,想想这等操作,崇祯皇帝自己都觉得够骚。

当然,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既然带着万骑都过来了,那他娘的还要用人截断叛军回蒲城的通道,这他娘的不是笑话么?

自信满满的崇祯皇帝干脆下令让堵截通向蒲城通道的五千京营士卒也和自己一道,向着张之极之前定好的方向扑了过来。

崇祯皇帝在军事上小白了些,但是好歹比王明玉这样儿的野路子要强得多。

利益于宫内的藏书,还有北征草原的实际操作经验,崇祯皇帝好歹知道派出探子先行——所以在得知了张之极所率的五千京营与王二的叛军正在交战之中,崇祯皇帝就抽出了自己的马刀,亲自带着一万五千余骑冲了过来。

王二和王明玉,也正是发现了打扮不同于其他人的崇祯皇帝,这才愈发的胆寒。

在民间传闻之中,崇祯皇帝北征草原之时,可是每天都要吃几个林丹汗部落里的小孩儿,渴了便要喝林丹汗部落里的处女的鲜血止渴,杀人不眨眼。

所以在看到崇祯皇帝亲自带兵冲过来的时候,王明玉就很想下令前军变后军,再向着张之极的方向冲一冲算了——万一冲开了道路能跑出去呢?

崇祯皇帝眼尖,远远地便看到了双方交战之处倒地的站马,再看看没有战马的叛军,崇祯皇帝的眼睛当时就红了。

他娘的,朕给你们开出了这么优待的条件,居然还他娘的不投降?还想着杀了朕的士卒跑路?

这些人要是死在对外征战的路上,朕也不心疼,可是今天死在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的手里却算是怎么回事儿?

眼红的崇祯皇帝面色开始变得不善起来,心中也开始变得有些暴躁。原本还想着只诛头目放过其余的想法也被崇祯皇帝给扔到了九霄云外。

去他娘的,若是这些人早早投降,说甚么也不可能全杀了,可是自己的士卒一死,崇祯皇帝就有点儿失了理智了。

王二和王明玉心中更是蛋疼。崇祯皇帝的脸色,由于距离太远,谁也瞧不见,但是崇祯皇帝握着马刀冲锋的架势,却是能看的分明。如今这种情况,完犊子了。

王二再次对王明玉道:“兄弟,快跑罢,能跑多远是多远,也别想着替哥哥报仇了,好好活下去,啊。”

王明玉的眼眶也是红了,王二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替自己想着,真真的是拿自己当成亲兄弟来看了。

向着王二拱拱手,王明玉道:“哥哥保重,弟弟但凡有一口气在,便一定会替哥哥报仇!若是我死了,还有我儿子,若是我儿子也死了,还有孙子,祖祖辈辈,不忘今日里哥哥活命之恩!”

一番话说完,再次向着王二弯腰一拜,王明玉便要打马逃生。

一旁一直未出声的王瞎子见王明玉打马而去,急道:“哥哥!”

王二苦笑一声,道:“放他去罢。终究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强拉他在这里又能怎么样?敢怪我,当时若是投降便了,如今还用得着死上这么多的兄弟们么?”

王瞎子嘿了一声,却道:“哥哥大人大量,能容得他王明玉,我却容不得!”

说完,却不管王二不住的喝止声,径直拨转马头,向着王明玉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左一右两大心腹都离自己而去,王二心中更感凄凉,再看看身边已经两腿发抖的大军,王二只得无奈地叹息道:“都投降罢。希望皇帝能开恩。”

说完,便带头扔下了刀子,下马跪地乞降。

周围的叛军见了,也只得一个个的扔下手中的刀枪,学着王二的样子跪地投降。

崇祯皇帝眼见叛军呼拉拉的跪倒一片,心中却是暗骂不止。

他娘的,你们要投降,就早点投降,这杀完人了,眼见老子来了却投降,这是几个意思?

以为朕顾忌名声,不敢杀你们?

还是以为朕会大肚的赦免了你们,拿着这些死去的将士们不当回事儿?

只是不管崇祯皇帝心中怎么想,叛军们都已经跪地投降却是不争的事实,崇祯皇帝也只得轻勒马缰,让胯下的战马开始慢慢减速,以免呆会儿直接冲了过去,将这些人全部踏死。

别以为几千人很多,从跟张之极的京营接战开始,到现在,六七千叛军已经死了千余人,剩下的不过是想着逃跑活命,被一万五千余高速驰过的骑兵踩踏一番,只怕是真的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若是那样儿的话,崇祯皇帝是痛快了,但是这千古骂名也是背定了。崇祯皇帝不在乎自己在外族眼中的名声,也不在乎自己在文人们眼中的形象,但是在百姓中的形象,却也由不得崇祯皇帝不在意。

毕竟,唐朝的天可汗李二陛下可是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不想自己被人覆了的崇祯皇帝一减速,身后的万骑便都跟着减速。

唯有京营的五千骑,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越过崇祯皇帝和万骑,先向着跪地请降的叛军围了过去。

跪地的王二见状,更是苦笑一声,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等到五千营京和后面追过来的张之极所率京营的骑兵们将叛军团团围住之后,王二及其手下一众叛军,也只得任由京营的士卒将自己等人反手捆起来,等候崇祯皇帝的发落。

而此时的王明玉,却是头也不回的打马向着北边儿的方向逃去。

没说的,只要进了山,自己的一条命倒还有可能保住,否则今日终究是难逃一死。

暗恨自己大意,发誓一定要好好研习兵书再雪今日之耻的王明玉却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

惟恐是追兵追来,王明玉便回头瞧了一眼,却见是王瞎子也纵马狂奔过来。

王明玉放缓了马速,等到王瞎子跟上来之后便问道:“瞎子,你咋也跟上来了?哥哥呢?”

王瞎子望着王明玉,却是气不打不处来,怒喝道:“哥哥替你断后,只怕难逃一死,老子却是来送你去见哥哥!”

王明玉闻言,心下亡魂大冒。

这王瞎子虽然都喊他瞎子,便是一身本事却不是自己一个读书人能比的,说是擒虎射熊,那肯定是过了些,但是这王瞎子要弄死自己,只怕不比杀只鸡来得费劲。

王明玉无奈之下只得猛踢战马,加速向北狂奔,口中也喝道:“瞎子!如今便只剩下你我,你不想着跟我逃出去再为哥哥报仇,莫非是想着擒了我去找官兵领赏么!?”

王瞎子险些一口老血喷出,骂道:“狗入的!你不要脸,老子还要呢,你少血口喷人!送完你去见哥哥,老子也会去陪着哥哥!”

王明玉反口讥笑道:“好一个忠义无双的王瞎子!哥哥的死,我便不心痛么?若是今日你我都死绝了,却是谁来替我等报仇?”

王瞎子怒道:“若不是你出的这些狗屁主意,今天也不会落到这番局面!老子嘴笨,说不过你,老子只消能砍死你便成!”

王明玉无奈,彼其娘之,跟这种粗人怎么就说不明白?自己想逃命是没错,可自己不也是想着留下有用之身,好替大家伙儿报仇么?若是都死光了,那才是真的就断了念想呢!

正一路狂奔间,王明玉却见北边远远地绕过来十五六骑朝廷的大军,眼见后边紧跟不舍的王瞎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王明玉却是干脆抽出一把短刀插在胯下战马的屁股上。

战马吃痛之下,速度骤然又快了一些,待得与京营骑兵离得又近了一些后,王明玉却是猛得一勒战马,抛下手中马刀后便翻身下马,喊道:“草民愿降!草民愿降!”

被拉开了距离的王瞎子见了,整个人都被气的目睚欲裂,怒骂一声:“入恁娘!”也是猛然向着王明玉冲了过去。

十几骑京营士卒原本见王明玉跪地请降,便想捆了他回去,却见王瞎子又急催着战马冲了过来。

为首的小旗道:“拿下!”

当下便有五六旗向着王瞎子冲了过来。

若说是双方都在马上,王瞎子倒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起码不会须臾间便被人放倒。

只是眼下都在马上,王瞎子空有十分的本事,却连八分都使不出来,只一个照片,便被呼啸而过的京营骑兵砍断了一条胳膊,整个人也是被摔落马下。

王瞎子却是浑然不管自己的断臂,只是用完好的左手从断手之中抽出马刀,踉踉跄跄向着王明玉行去。

一直在关注着王瞎子的王明玉见送,心中更是胆寒,双膝跪地着向京营骑兵的方向疾行,口中喊道:“草民已经投降了!已经投降!”

带头的京营骑兵总旗冷着脸望向王瞎子,喝道:“扔下刀!”

王瞎子在刚才摔落战马之时,便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便是嘴角处,都开始渗出血来。

听到这个总旗的喝令,王瞎子只是将嘴凑近断臂的肩膀处蹭了蹭,缓了口气道:“官爷,此次反叛,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王八蛋,草民只要杀了他,便任由官爷处置!”

这个总旗也是暗自佩服王瞎子的决绝,只是军令在身,也由不得自己胡来,当下便喝道:“扔下刀!跪地!他怎么样儿,自然有大明律决断,须由不得你!”

见王瞎子不仅将自己的置若罔闻,反而势若疯虎一般地向着王明玉快步而去,京营的总旗也只得一扭头,命令道:“杀了他!”

旁边的京营士卒撇了撇嘴,他娘的,你狗日的敬重好汉,下不去手,老子就能下得去了?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军中,更是军令如山,也由不得自己拒绝,当下便张弓搭箭,瞄准王瞎子便射了出去。

王瞎子满心只想着杀了王明玉雪恨,眼中也就只有王明玉,加上重伤之下无力躲闪,这一箭便恰好射入了胸口之中。

王瞎子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原本便只是靠着一口气强撑,如今又中箭,当下便觉得手中的马刀重愈千斤,再也把持不住,只口中嘟囔了一声杀,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是纵然死去,王瞎子双眼却仍是不闭,仍然望向王明玉所在方向。

京营的总旗复又叹息一声,吩咐道:“替他收殓尸骸,带上这个王八蛋,回去复命罢。”

王瞎子死时,王二及其余一众叛军也都是被捆好。

崇祯皇帝止住了前来行礼拜见的张之极,冷着脸吩咐道:“让他们自己招认出各级头目,尽数杀光,余者不论有罪无罪,皆发往罪囚营充作苦力,遇赦不赦!”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要脸的君臣(4千字大章第二更)

崇祯皇帝的命令虽然是让叛军们指认出各级头目后杀掉杀掉,但是例如王二还有王明玉这样儿的,还是被送到了崇祯皇帝面前,等候皇帝下命处置。

崇祯皇帝此时已经恨不得抽刀子砍人了。

他娘的,这些京营的士卒跟着自己北征草原林丹汗,到头来被一群叛军给砍死了一百多,想想都他娘的蛋疼。

而且最让崇祯皇帝感觉蛋疼的,就是这些战死的士卒该怎么定性?要不要进忠烈祠?

不进,这些人都是战死沙场的。

进,可是这些叛军也算是自家百姓被逼反的,自己人的事儿,纵然是平叛,可是就这么进忠烈祠,真的好?

现在的情况就是,崇祯皇帝不管怎么想,心里都别扭的很,望向王二和王明玉的眼神也就更加的不善。

崇祯皇帝不开口,气氛一时就沉寂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不再流动的压抑充斥着每个人的心头。

过了好半晌,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命人宣读的旨意,尔等都听过了?”

王二既然敢造反,心中也早已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如今既然落入皇帝的手中,无论如何都是个死,还有甚么不敢说的?

把心一横,王二便开口道:“听过。”

崇祯皇帝却是被王二这副滚刀肉的样子给气笑了,问道:“既然听过,又如何不遵从旨意投降?”

王二却是冷笑道:“投降是不是死?不投降却总还有一点点儿的希望,你当老子是傻了的才会投降?”

……

崇祯皇帝此刻被王二给噎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从自己登基到现在,倒还没有人敢在崇祯皇帝面前自称老子甚么的,如今一听,麻卖批,那酸爽,没法说。

可是人家王二说的没错啊,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个死,那人家凭什么投降?

可是为了自己不死,就能拉上这么多人一起送死?

还不待崇祯皇帝开口,王二却又接着道:“再说了,你们这些人的话,谁敢信?锦衣卫说赦免就赦免?你真会赦免?

别的不说,这些人饿死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现在造反了你害怕了是吧?

狗皇帝,想凭着一句话就收买人心,做梦去吧你!”

崇祯皇帝勃然大怒,一脚踹向了王二,怒喝道:“混账!蓝田县和长安县杀了多少害民之辈,你眼瞎看不到吗!朕连内帑都拿出来购买粮食赈济陕西,你看不到吗!瞎了吗!”

王二却嘿嘿笑道:“那是蓝田和长安,关白水屁事?蓝田现在不死人了,是,这没错,可是白水呢?要不是老子造反,白水得死多少?你狗皇帝高坐在金銮殿,你就不瞎?

老子今日反正难逃一死,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老子明摆着告诉你,你再牛逼,你杀不尽天下的贪官和狗大户!”

崇祯皇帝默然。

王二的话虽然过分,也很难听,但是却说的是实话。自己确实杀不尽这些人,若不是这些人逼得百姓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反?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伸手揉了揉脸,崇祯皇帝道:“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儿上,朕给你个痛快!”

说完,便吩咐道:“带下去,斩首示众罢。”

到了此时,王二也算是认命了,并不挣扎,任由旁边的士卒将自己带了下去。

张之极却拱手对崇祯皇帝道:“启奏陛下,方才匪首王二原本有意投降,只是受了眼前之人的蛊惑,才又作乱的。”

说着,还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王明玉。

崇祯皇帝也是来了兴致,问道:“这家伙是如何蛊惑的?”

不待张之极回答,崇祯就直接问王明玉道:“姓名?”

王明玉倒是丝毫不见如王二一般的硬气,只是被反绑着跪在地上,只得以头拄地道:“学生,学生名叫王明玉,乃是天启三年的秀才。”

吆喝,这他娘的还是个读书人呢?

崇祯皇帝更感兴趣了,问道:“既然读书,当知大明律?”

王明玉心中更慌,回道:“学生略知一二,亦知今日罪无可赦,只是学生愿意出首,求陛下法外开恩。”

崇祯却冷笑道:“不必了。你若是像刚才王二一般有点儿骨气,朕倒还高看你一眼,如今么……”

崇祯又接着望向张之极问道:“爱卿原本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张之极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此贼,原本这些叛军早就降了,纵然不降,也未必有如今这么大的伤亡,京营的兄弟战死足足一百余人。臣要拿他点了天灯!”

崇祯笑道:“这个决定是朕来之前便做好了的?”

张之极道:“是。”

崇祯笑道:“那就依爱卿的意思办罢。朕总不能越疽代苞罢。”

一听到点天灯这个词,王明玉先自吓得尿了裤子,不住地哭喊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张之极却是喜笑颜开,吩咐张自明道:“去,把这孙子弄去点了!”

张自明冷笑着应了一声,也不管王明玉如何地哭喊,便将之拖了下去。

崇祯皇帝此时才注意到张之极身边的书生,问道:“此人是?”

张之极拱手道:“启奏陛下,此人乃是河内的举子,姓李,名信。倒也颇有几分见地,这回也是他从蒲城跑来孝童报信的。”

崇祯一听是叫李信的,当下便没了兴趣。若说此人是李岩么,崇祯皇帝大概还会下力气拉拢一番,至于李信?那是什么鬼?没了李信还没有王信张信了?

只是毕竟这李信也算是出了力的,崇祯皇帝便道:“既然是为国出了力的,朕便赐你同进士出身,入国子监学习,如何?”

若说是换了个人得到崇祯皇帝的这番许诺,只怕早已心中乐开了花。

皇帝亲许,进入国子监,以后只要表现的不差,官场之路不说平步青云,却也必然是顺风顺水——谁知道此人有没有在皇帝心中留下什么印象?

若是皇帝不记得此人,倒也罢了,可是万一是个简在帝心的主儿呢?

官场之上就是这样儿,不怕你忘记,就怕你记得。

比如当今首辅温体仁的儿子娶妻成婚,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谁会不去随个份子?

不求温体仁记得自己去了,只求温体仁不知道自己没去——逻辑虽然麻烦,但是事实上,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只是崇祯皇帝的媚眼却有抛给瞎子看的嫌疑,李信拱手道:“启奏陛下,学生只想凭着自己的学习一步步地去考进士。”

崇祯笑道:“好,有志气。回头好好考,朕等着你榜首夺魁的那天。”

李信闻言,便再次躬身应是。张之极却暗中撇了撇嘴。

这么一个能文能武的好苗子,不拉进京营里反而要去考甚么狗屁进士,这他娘的不是浪费人才么。

只是崇祯皇帝已经决定了,张之极也无法再开口反对,当下只得拱手道:“不知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崇祯皇帝总不能说老子在京城呆的烦了,这是想出来装个逼,透透气罢。

崇祯皇帝道:“陕西灾情军情,皆是如火焚心,朕心中怎么放心得下?”

张之极拍马道:“陛下心忧天下苍生,此乃百姓之福也。”

顿了顿,张之极又道:“陛下一路车马劳顿,莫不如先回蒲城休整一番,再往北上?”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没有接张之极的话茬,反而问道:“北边的情势如何了?”

张之极拱手道:“北边儿倒还好。杨总督已经起兵,向着高迎祥所部而去,与臣所部南北夹击叛军,务求必其功于一役。”

崇祯嗯了一声,心中却也只是抱了万一的希望。

就算崇祯皇帝再小白,也知道高迎祥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他那个送快递的女婿,更让崇祯皇帝头疼。

而且据崇祯皇帝所看过的重要历史参考文献《回到大明当才子》中的记载,后来还是出动了洪承畴在陕西大杀特杀,又种了芋头,这事儿最终才平了下去。

芋头这玩意,崇祯皇帝倒是不缺,毕竟徐光启的大儿子早就被派出来搞这东西了。

但是洪承畴呢?这个人么,崇祯皇帝是知道的,因此还关注过,此时还是延绥巡抚的洪承畴到底有没有后来的本事,而且这个家伙后来可是降了清的——据说,螨清为了让洪承畴投降,人家黄台吉可是连小老婆大玉儿,也就是后来的孝庄太黄太后都贡献出来,让老洪好好地享用了一把,这才投降了。

对于这样儿的猛人,崇祯皇帝是真心看重,可是他娘的这货投降的经历又让崇祯皇帝蛋疼不已。

不得不说,崇祯皇帝有个很好的习惯,既然无法确定,就不如先观察观察——想不通的事情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原本还只是抽刀子上,慢慢地做了一年多的皇帝了,历史小白也开始玩心眼了。

振奋了下精神,崇祯皇帝又问道:“此处往北到哪儿了?”

张之极拱手道:“启奏陛下,此地向西北六十里,便是白水,若是直接往北前行,不远便是麻陂山。”

略一停顿,知道崇祯皇帝更关心甚么的张之极又接着道:“过了麻陂山,再往东北不远便是宜川,逆贼王佐挂,也正是由宜川起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呆会儿先休息一番,然后咱们便往宜川去。”

张之极应是后,便下去安排休息与埋锅造饭之事,崇祯皇帝心头可就盘算开了。

王佐挂这个名字,听着还不如王明玉好听呢,都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啊。

而且自己在几本重要的历史参考文献上,可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名字——没见过的无名小辈还用在意?大军一波流平堆过去也就是了。

真正让崇祯皇帝闹心的,还是这些吃不上饭的百姓。

造反不可怕,平推也能推得赢。唯一的问题中,总不能像洪承畴一样大杀特杀轻?

可是不杀怎么办?单纯的干旱倒还好说,只要赈济过去了,第二年下种也就是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不一样啊。

有了这王二王佐挂再加上高迎祥甚么乱七八糟的叛军跟着一掺活,得嘞,陕西来年怎么样儿是不知道,眼前死多少人却是很好估算——哪怕是有十万叛军,最后这陕西死的人就不止二十万。

思虑半晌,倒还真个让崇祯皇帝想出来个好主意——倒是远处被挂起来的王明玉给了崇祯皇帝提醒。

唐王世孙朱聿键不是正在陕西招募流民么,得了,您也别拉了,这地儿有的是,你都带走,朕也不管你能带多少了,你的,统统都是你的,你钱不够了朕还能借你点儿。

打定了主意,崇祯皇帝便喊道:“来人。”

由于王承恩被崇祯皇帝给留在了京城,因此方正化便临时提起了随侍大太监的职责。

听闻崇祯皇帝喊人,方正化便躬身应道:“奴婢在,请皇爷吩咐。”

崇祯嗯了一声道:“派人去蓝田,寻田尔耕,看看唐王世孙殿下是不是也在,命他快马前来见朕。”

方正化领命,随即便派了内厂的小太监前去寻朱聿键前来见驾。

正巧回来的张之极听到了崇祯皇帝的吩咐,倒也是猜到了崇祯皇帝的想法,便拱手道:“陛下可是想要让唐王世孙殿下来宜川等招募流民?”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不错,陕北之地流民太多,加上这些叛军一祸害,只怕流民比之先前更甚。”

张之极却道:“陛下,臣说句不当说的,若是唐王世孙殿下招募了流民后不肯走了?”

这话也确实不该说,说出来便有离间天家的嫌疑,然而张之极还真就这么直接的说了。

崇祯皇帝也不以为意,屁的离间天间,替自己考虑的人还要去怀疑,莫不是脑壳坏掉了?

崇祯皇帝道:“那仍爱卿之见,又当如何?”

沉吟了一番,张之极道道:“一应兵械,皆不配给,等殿下率民出海时再给。

殿下所募流民,皆实行军管配给制,每日里给粮,饿不死人便好,也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

再者,陕西一地的河道疏通,却正好借着殿下招募的流民之手清理疏通一番?”

崇祯皇帝听到张之极的这番说法,心道一声正合朕意!这不要脸的劲儿,有朕三分精髓!

第二百四十六章 坑人和兵围宜川(今天万更完成)

远在蓝田的唐王世孙朱聿键接到崇祯皇帝的旨意的时候其实是懵逼的。

因为你是皇帝,所以你让我去,我就得去?

好吧,我是得去。谁让你是皇帝呢。

朱聿键无可奈何的带着自己的王府卫队向着蒲城方向而去。

卫队长,也是自己准备以后用来做为王宫侍卫统领的千户张建英问道:“殿下,不知道陛下让咱们去干什么?”

由于张剑英自小与朱聿键一起长大,又是要一起远赴海外开国的,所以倒也不避讳什么,有什么就直接问了。

朱聿键也是毫不见外地道:“还能是甚么,肯定是流民呗。咱们这位陛下啊,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天真了些,总免不了妇人之仁。”

张建英却打了个寒颤,笑道:“殿下说笑了。纵观陛下登基之后驱逐建奴,再北征蒙古,一路上人头滚滚,京观无数,何来的妇人之仁?”

朱聿键瞥了张建英一眼,冷笑道:“京观无数有大明百姓的没?人头滚滚有平民百姓的没?

一个个不是建奴便是蒙古鞑子,咱们这位陛下,何曾拿外族当过人看了?”

见张建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朱聿键又加了一把火道:“旁的不说,便是那南越之地再往南一些,你以为都有些什么人?”

张建英好奇地道:“还有人?不都是一些蹲在树上啃果子的猴子?”

朱聿键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接着道:“瞧瞧,你都把人家南洋的夷人当成了猴子,你以为咱们这位陛下会把草原上的鞑子和建奴当成甚么?”

张建英却还是好奇:“就算如此,又怎么说陛下妇人之仁呢?”

朱聿键撇嘴道:“若是逢上这等大旱,有几个皇帝会像咱们这位陛下一般拿内帑买了粮食前来赈济的?”

略一停顿,牛聿键又接着道:“远了不说,就说前唐时吧,你道那瓦岗寨放粮,又能放出去多少?”

张建英问道:“多少?”

朱聿键撇了撇嘴,才接着道:“三十万军埋在朝鲜之地不去说他,便说是隋末的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厮杀,还他娘的能剩下几个人?

放粮?放他娘的屁罢,便是原来有十万人,只怕也剩不下一万了,能去有力气领粮食的,撑死了几千人罢了,还能放出去多少?”

见话题扯的有点儿远,朱聿键又将话题给转了回来:“可是咱们这位陛下呢?国库买粮,内帑买粮,还下旨意说不能饿死一个百姓,这不是妇人之仁是甚么?”

张建英有些不服气地道:“要不然呢?饿死了百姓,百姓不还是会造反?卑职以为陛下的作法没有错。”

朱聿键冷笑道:“想法是好的,可是咱们这位陛下自幼长在深宫,被先皇护在身后,何曾真个知道这天下是甚么样子?陛下以为杀了几个贪官,其他的官员就不贪了?

可惜啊,陛下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只要是有人,便有止不住的贪欲。

十年寒窗苦读,十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一朝得了势,便把令来行,至于饿死些百姓甚么的,只要不是真个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叛乱,谁在乎?

你当这陕西的叛乱是怎么来的?还不是给饿的?活不下去了,就只剩下造反一条路了啊。

这次去见陛下,没说的,肯定是陛下要把陕北的流民塞给本宫一些,让本宫带去海外。”

张建英却若有所思地道:“若是如殿下这般说法,只怕塞给殿下的不是流民,而是投降的反贼了。”

朱聿键笑道:“反贼?放心罢,肯定会有,但是肯定也不会多。塞多了,谁能放心?”

说完,也不管张建英如何去想,朱聿键便接着道:“罢了罢了,不想了,左右不过是些流民罢了,本宫还算是有些家资,便也当做是为了社稷出把力罢。”

二人一路疾驰一边儿说话,却也不曾避开旁边的内厂小太监。

朱聿键自己心中有数,只要自己能替崇祯皇帝消化了这些流民,别说自己仗着是他王叔祖的身份胡咧咧几句没甚么,便是自己没有这个王叔祖的身份,崇祯皇帝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等到朱聿键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蒲城,而是过了麻陂山,到了黄龙。

等朱聿键施礼过后,崇祯皇帝便直接道:“王叔祖远来辛苦,可是时间紧,也容不得朕与王叔祖客套了。”

朱聿键躬身道:“陛下唤臣来此,定然是有事,还请陛下直接吩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如此,朕也不与王叔祖客气了。朕直接说了罢,这陕北的流民,朕希望王叔祖能带走一部分。”

朱聿键正色道:“启奏陛下,臣也算是薄有家资,除了赴海外所需要花销,臣愿全拿出来,用在这些灾民身上。至于能带走多少,臣心中也没有底气。”

崇祯皇帝闻言,笑道:“能带多少便带多少罢。王叔祖毕竟要远赴身毒之地,人带的多了,底气也更足之些。要留的花销,也要留够。”

朱聿键躬身应是,却又不解地问道:“若陛下只是命臣带走些流民,大可以一道旨意给臣便是,不知为何又?”

崇祯皇帝却是把朱聿键没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为何又将王叔祖喊过来陪王伴驾?”

呵呵一笑,崇祯皇帝便接着道:“自成祖皇帝后,大明的藩王还有几个真的能打能拼的?王叔祖可曾带过兵?可曾管过官?”

崇祯皇帝一番话却是将朱聿键给问住了,自己能说自己经常带着王府的护卫们玩些领兵打仗的游戏么?那他娘的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游戏罢了。

呆立了半晌,朱聿键才讪讪地道:“回陛下,臣只是读过些书罢了,带兵管官甚么的,自然不曾有过。”

崇祯皇帝心道当然没有过,若是有过才他娘的见了鬼。

看看人家大汉朝的那些个藩王,吴王说不朝长安就不朝长安,说不鸟朝廷就不鸟朝廷,自己铸钱煮盐,小日子过的美滋滋。

哪怕是造个反,也能弄出个七王之乱来,逼得汉景帝忽悠着梁王说要立甚么皇太弟,推着最强的梁国去跟七王死磕——就这,人家梁王还以一已之力挡往了七王叛乱。

再看看大明朝的这些藩王,自打朱老四自己以藩王的身份起了兵,这大明朝的塞王,就全他娘的养了猪了,倒也不曾亏了这个姓!

就算是后来的宁王想要造反,最后让一介书生给平了,丢人不丢人?这人都他娘的丢到太平洋去了!

崇祯皇帝仔细想想却又释然了,这一切的毛病坏处固然是多,但是好处不就是留下了一个大一统的集权帝国了么?

最后这一切,不还是便宜了自己这个穿越客?若是自己没有穿越到崇祯皇帝的身上而穿越到了汉景帝的身上,崇祯皇帝只是想想都觉得蛋疼不已。

拉回了跑偏的思绪,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此番让王叔祖来此,便也是为了这一点。王叔祖不妨多瞧瞧,多看看,也多学一学。

朕虽然不成气,但是打仗甚么的,倒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儿心得,只盼王叔祖来日到了身毒之地,能扬我大明国威,再现当年塞王英姿!”

朱聿键虽然年龄上较崇祯皇帝大一些,胸中却还是难免热血一冲,拜道:“陛下天恩,臣必当铭记五内,绝不敢忘!来日到了身毒,臣必然打下一片疆土,为大明守住西边!”

崇祯皇帝哈哈一笑,扶住朱聿键的肩膀道:“有王叔祖的这句话,朕也就放心了。”

待朱聿键直起身来,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在城外歇息一番,明日再向着宜川进军,早日将那王佐挂给平掉。”

朱聿键复又躬身应是后,便带着自己的侍卫下去歇息了。

崇祯皇帝却打起精神,问身旁的张之极道:“还有多长时间咱们才能到宜川?”

张之极在锦衣卫送过来的地图上比划了半天,才直起身对崇祯道:“启奏陛下,咱们所带都是骑兵,若是不顾惜马力,咱们后日一早便能到。

中途若是休息一些,再加上到了宜川前还要休整一番,只怕要后日下午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吩咐道:“慢一些也无妨,咱们只消得后日中午能到便可。”

崇祯皇帝这边儿一路平掉了王二,还将王明玉给点了天灯,又一路向着宜川急行,但是远在宜川的王佐挂却还混然不知,只顾着自己在城中做着自己的大王梦。

要说王佐挂此人,倒也当真是有些意思。先是带着自己的乡亲们起兵造反,等打下了宜川县,王佐挂却又觉得造反打打杀杀甚么的太没劲,不如就留在这宜川城中好好享受。

王佐挂的理论很简单,向北,有高迎祥他们顶着;向南,有王二他们顶着,向西向东虽然没有人给自己顶着,但是现在朝廷哪儿来的心思来进剿自己?

而且,最最重要的,则是现在的灾荒还不够大!

对,没错,饿死的人不够多,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不知死的泥腿子啊,不多饿死一些,他们就不知道拿起刀来反抗。

他们不造反,自己打过去多累?

倒不如安心在这宜川里先好生享受着人生,等到其他各地都反起来了,自己再带着大军打过去,到时候收编的势力一多了,自己也未必不能看看京城的那个龙椅?

王佐挂心中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所谓的农民军起义,真的起兵了之后,最容易失去控制而丧失人性的,也正是这些农民军。

整个宜川城中,由于饥荒的原因,早不见了往的人流如织,饿死的不在少数。

然而等到王佐挂的大军打下了宜川之后,协助着给开城门,放王佐挂进城的百姓,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整个宜川此时已经成了炼狱一般的存在。

大街上的乱兵,但凡是看到了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几分姿色的,便明火执仗地抢回营中去快活快活,稍有不从,立时便是个死。

至于城中的百姓家中,原本就不多的粮食倒是没有叛军去抢,但是家中有点儿甚么值钱的,哪怕是有几个钢板,这些叛军也是丝毫不放过。

谁也不曾想到,自己原以为是救世主,放进城来给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义军,甚至于还不如前边儿的贪官县令!

最起码,那县令在的时候,就算饿死了些人,粮食卖的贵了些,却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种当街明抢的惨剧。

及至崇祯皇帝大军围城之时,王佐挂甚至于还在放任城中的叛军胡来。

谁也不曾想到,自己原以为是救世主,放进城来给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义军,甚至于还不如前边儿的贪官县令!

最起码,那县令在的时候,就算饿死了些人,粮食卖的贵了些,却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种当街明抢的惨剧。

及至崇祯皇帝大军围城之时,王佐挂甚至于还在放任城中的叛军胡来。谁也不曾想到,自己原以为是救世主,放进城来给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义军,甚至于还不如前边儿的贪官县令!

最起码,那县令在的时候,就算饿死了些人,粮食卖的贵了些,却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种当街明抢的惨剧。

及至崇祯皇帝大军围城之时,王佐挂甚至于还在放任城中的叛军胡来。

谁也不曾想到,自己原以为是救世主,放进城来给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义军,甚至于还不如前边儿的贪官县令!

最起码,那县令在的时候,就算饿死了些人,粮食卖的贵了些,却也不至于发生现在这种当街明抢的惨剧。

及至崇祯皇帝大军围城之时,王佐挂甚至于还在放任城中的叛军胡来。

谁也不曾想到,自己原以为是救世主,放进城来给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义军,甚至于还不如前边儿的贪官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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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鸡犬不留(4千字第一更)

被王佐挂一把抓住的书生早就在王佐挂进城之时便已经投诚,因为读书识字又能出些歪主意,倒也颇得王佐挂看重,很是有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

然而水平么,便是比之被点了天灯的王明玉还秒嫌不如。

听到王佐挂的问题,这书生苦笑一声道:“左王,如果单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只怕那王二与王明玉兄弟都已经被灭掉了。”

王佐挂愤愤地松开了抓着书生衣领的手,怒道:“他娘的!王二兄弟两个都是废物!如今大军围城,你说,咋整?”

这书生闻言,也是极其的无奈。

都说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若是当官的不走运,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

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巡抚同在一城。附郭京城就不用说了。

可是这话他娘的是说的当官的啊,不是说的这些老百姓不是?怎么轮到这宜川县城,就是这些老百姓遭了瘟,倒了霉呢?

好好的一个两三万人的县城,自打这王佐挂进了城,现如今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宜川县城里剩下的老弱病残加一起也不足几百之数了。

无奈之下,这书生只得拱手道:“左王,为今之计,倒是有两条路可选。”

一听到书生有两条路好走,王佐挂当时便高兴了起来。看看,老子收留了这个书生果然是对的,要不然说这些读书人的脑子好使呢,转眼便是两个办法。

心中高兴的王佐挂连声催道:“快说说,都是啥法子?”

书生闻言,便拱手道:“好教左王得知,其一么,便是坚守不出,毕竟我等还有城中粮食为依靠,而城下的大军却全是骑兵,所带粮食必然不多,只怕也是无力攻城。”

听到这里,王佐挂便按捺不住地催促道:“城中之粮还能支撑多久?还有第二呢?快说!”

书生无奈,只得接着道:“城中之粮大约还够十日之数,但是这十日之中,城下的骑兵要么要从别处运粮过来,要么便要先行退去。

这其二便是待夜深人静之时,左王直接带着大军,从城下大军防守薄弱之处突围而出,向东北不足百里之地,便是蟒头山,只要进了山中,这些骑兵再想围剿我等,可就难了。”

王佐挂正想说话,却见那书生咦了一声,又接着道:“左王,只怕今日之事不易善了了。还是准备突围为上。”

王佐挂心中原本便偏向于死死县城,左右都是些骑兵,又不能攻城,老子怕他们干球?

如今听到自己的军师这般说法,便不高兴地道:“为何?”

那书生却是伸手指了指城下,对王佐挂道:“左王看那杆明字大旗,还有旗下之人。”

王佐挂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烦燥地道:“有甚么话你就直接说,别他娘的藏着掖着的!”

那书生无奈,只得道:“那杆明字大旗上绣的龙有五爪,旗下之人中,又有许多是太监打扮,只怕是当今陛下亲至了。”

王佐挂心中一颤,问道:“皇帝老儿亲至?他娘的,老子不过是杀个官造个反,撑死了不过是占据了个县城而已,怎么就惹得这个杀神来了?”

要说王佐挂心中不怕,那纯属是扯蛋。

陕西之地原本便靠近山西,离着草原也近一些,崇祯皇帝在草原上连筑十余座京观的事儿,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便是当真不知,那崇祯皇帝北征草原之后诏告天下的诏书里,可也是说得明明白白的了。

如果这么个杀神突然带着骑后围了这小小的宜川县城,又哪里容得王佐挂心中不虚?

那书生不着痕迹地鄙视了王佐挂一番,暗道自己眼也是瞎了,才投了这么个东西!圣人有云,大丈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王佐挂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只是此时再怎么后悔也晚了,当初城破之时自己先行投靠,又帮着这王佐挂出了不少主意,好处也没少得,便是投降反正,只怕城下的皇帝也容不得自己了,如今之计,便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强自打起精神,这书生又接着道:“左王还须早早决断,否则等城下皇帝调集大军,再有了攻城器械,只怕就真个走不了了。”

王佐挂沉吟半晌,也是无言。既想坚守着城池不出,反正自己如今也算是一路大军的头领,又不用上阵厮杀,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当真该赶紧突围而出。

然而一起到钻进蟒头山里面去吃些草根树皮甚么的,过了十余日锦衣玉食生活的王佐挂便觉得万分心痛。

还不待王佐挂做出决定,便听得城下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围城的骑兵之中却是分出来一骑,来到城下。

那骑士望向城头,大声喊道:“城上之人听好了,陛下有旨:尔等放下刀枪,开城投降,除首恶及各头目外,余者不究,可随唐王世孙殿下麾下,随唐王世孙殿下远赴海外开国立业!”

然而现实这个小娘们还是没给崇祯皇帝好脸色,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崇祯皇帝的脸上——城头之上的那个书生做出的反应和王明玉的反应如出一辙,赶忙劝了王佐挂去散布谣言。

除了这书生认出了崇祯皇帝之外,城头之上倒还真没有人认出来城下有崇祯皇帝亲正,因此被王佐挂和书生带着人一忽悠,倒都是信了。

暗自舒了一口气的书生见那名骑士又在喊第二遍,生中唯恐生变,便对王佐挂道:“左王何不命人射杀此獠?”

王佐挂估计了下距离,摇头道:“只怕够不着,而且就算是够得着,只怕些人也能躲开。”

那书生却嘿然笑道:“射中射不中的又有甚么关系?只要左王下令射箭,所有人都便没有了回头路了。”

王佐挂闻言,便不再迟疑,开口下令道:“放箭!休要听此贼子鼓动!”

城头上的叛军听到王佐挂的命令,便纷纷张开了从宜川卫所中翻出来的弓箭,搭弓便射。

城下的骑士也听到了王佐挂的命令,见城头之上的叛军都在搭箭,当即暗骂一声,拨转马头,便跑回了本阵。

此时崇祯皇帝也是蛋疼无比。

他娘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信得过朕!难道真他娘的要朕自己出面?

想想这里毕竟不是京城的金銮殿,自己就算是跑过去了也没有人认识,万一再被已经张开弓的叛军给一箭射死,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念及于此,崇祯皇帝便恨恨地吩咐道:“扎营,将宜川给朕围了。”

等到扎营完毕,崇祯皇帝便进了中军大帐。此时早有人铺好了陕西及周边的地图,供崇祯皇帝参考。

崇祯皇帝看了半天的地图,却突然开口问张之极道:“咱们所剩下的粮食,还够支撑多久?”

张之极心中盘算一番,拱手道:“启奏陛下,若是让将士们敞开了吃,只怕仅够一日之需,若是配给再加上马奶甚么的,倒能支持五六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手指又在地图上划拉了半天,才抬起头道:“传朕的旨意,命马维骃从周边筹粮,向这里运送过来。

命平阳府调兵,抽一个千户所过来,带好攻城器械,火速向宜川进军。

大宁、吉县、乡宁三县,不得抽调,命三县卫所做好防御准备,若是有失,朕要他们的脑袋!”

说完,也不等张之极回话,崇祯皇帝却又望向了旁边侍立的锦衣卫总旗道:“派人去城中联络,朕要知晓宜川城中的情况。”

锦衣卫总旗此时也不像之前张之前要求知道蒲城时那般的要求,直接便躬身应是。

只是等到晚上,崇祯皇帝得到了锦衣卫的密报之后,脸色便阴沉如水,拍案道:“王八蛋!”

第二天。

等到张之极进入帐中向崇祯皇帝点卯之时,崇祯皇帝便直接黑着脸吩咐道:“将宜川围了,便是苍蝇也不许出入。甚么时候开城投降了,便将这些混账尽数屠光。”

张之极闻言便是一惊,拱手道:“陛下?”

崇祯皇帝却用眼神示意旁边儿的锦衣卫总旗,吩咐道:“将宜川的情况跟张爱卿说一下。”

那锦衣卫总旗便向张之极拱手道:“宜川城中,除叛军外,余者不及三百,皆是城破之时先行从了贼的。城中之粮,不足五日之数。”

张之极闻言也是大惊,怒道:“竟有如此禽兽之行!”

宜川县城之前的情况,张之极也不是一无所知。

做为陕西和山西交界处的宜川县,本县人口近三万余,除城外乡镇的众口外,便是县城本身,人口亦是近两万人。

如今却能被这些叛军给祸害到不足三百口,其兵祸之惨烈,由此可见一般。

张之极却也理解了崇祯皇帝为何下令要屠光城中的叛军了——就这种率兽食人之辈,哪怕是发配去做苦力,扔在唐王世孙殿下的麾下,都对不起震中枉死的近两万百姓!

思虑一番,张之极拱手道:“陛下,不如臣先派人去左近的树林之中伐些木头来,先行打造云梯,然后便即刻攻城?”

崇祯皇帝沉吟了半晌后才道:“罢了,城中的百姓已经不足三百,而且皆是从了贼的,便是此刻攻城,亦不过是再由这些王八蛋驱使着守城,又能活下来几人?到时候也不过是徒增京营伤亡罢了。

传朕的旨意,只要严加封锁便罢了。朕便不信,他王佐挂当真能干得出来食人之事?”

事实证明,吃人这件事儿,不光是非洲的黑叔叔们干得出来,便是中原大地的这些人,也干得出来。

东汉末年的臧洪杀了自己的爱妾以食兵将,前秦时期的苻坚时期,在长安的一次战斗,守军斩首了一千八百名突入城内的敌军,随后这些敌军的尸首就成为军粮。军官们也把这些人肉带回家给自己的妻子食用。

不光是吃敌军,自己人在最后时刻也能吃。唐朝将军薛仁贵率领一万四千名士兵出击漠北,但是无功而返,在回来路上没有食物。全军人相食。最后入塞后,部队只剩下原来的二十分之一。

最震惊的事件发生在张巡守卫睢阳之役。张巡以数千唐军在这里阻挡安禄山大军围攻。在持续数月的围城战中,城内首先发生粮荒。

在粮食吃完后,士兵开始吃马匹,马匹吃完后,开始食用三万多名女人,老人和孩子。

令人惊奇的是唐军虽然知道外无援军,内无粮草,自己必死在此,却没有叛变者。最后城破,城内六万军民,只存活四百余人。

南宋绍定六年,宋军围困唐州金军,城内粮尽,金军将领乌库哩黑汉杀死自己的爱妾给士兵们食用。但是士兵们没有吃饱,就争相杀死乌的其他妻子儿女,到最后城破时就连金军主帅富察某也被自己的部下杀死吃肉了。

然而这些人,还不是最牛逼的。

最牛逼的是黄巢。

那个写下了“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才是真正的牛逼人物。

中和三年五月,黄巢的军队被围困在陈州的时候,这货使用机械化的方式,集体屠杀陈州百姓,将年轻的男女尸体放入特制的“捣磨寨”,将人的尸体粉碎,制成“干肉”,配发成军粮,供给军士食用。

从产出到食用完全一体化,整个过程十分有效率,俨然是一座昼夜运作不息的杀人机器。

所以,在等到崇祯皇帝所调的平阳卫步卒们携带攻城器械到了宜川府城下之时,整个宜川府却还是没有投降。

崇祯皇帝望着眼前的宜川府,心中城中之辈必然是吃了人的,否则又怎么可能撑得过这么多天?所幸剩下的几百人都是早早就投了贼的,崇祯皇帝倒也说不上多么心痛。

沉吟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咬牙道:“攻城,鸡犬不留!”

第二百四十八章 突围的叛军(4千字大章第二更)

王佐挂早就想跑了,只是没得跑。

大军围城,还他娘的是一万五千多的骑兵围着一个小县城,这还跑个屁,再说了,又不是没试过突围,问题是根本就突不出去。

但是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城下的狗皇帝早就说明了要自己和一众兄弟们的脑袋,投降不是自己送人头么?

俺王佐挂虽然憨了点儿,但是不傻,所以不能投降。

至于城里没吃的了,实在没办法了,不还有人么。

唯一的坏处便是人肉发酸,不好吃,而且吃的多了,眼睛都变得通红通红的,看上去不太好看。

此时不光王佐挂的眼睛是红的,便是崇祯皇帝的眼睛也变得通红。

也正是王佐挂硬撑着死活不投降,崇祯皇帝又在等平阳千户卫的步卒过来,这么一耽误,便最终导致了食人的惨剧。

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前,倒是在二胖子的书中看过,说是有个叫朱什么玩意的家伙吃人。

但是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吃人的惨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发生了,而且是自己三令五申,要求陕西不能饿死一个人的情况下,被饿的活不下去才造反的灾民里面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暴怒不已的崇祯皇帝险些失了理智,要命平阳千户所的步卒们不惜一切代价的攻打,也幸好有张之极和朱聿键,再加上一个迟迟没有离去的李信不停地劝阴,崇祯皇帝这才保留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战争从打响之初,就已经注定了这是生与死之间的较量,古外今来,莫不如是,如今死扛着不肯投降的王佐挂就是不想死,所以才要拉上一个县城的人给自己陪葬的典型。

千户所的正规军再怎么烂,也不是初期起兵的农民军可以抵挡的。

王佐挂和充当军师的书生想的很美好,然而现实就很骨感。王佐挂自打从起兵,到如今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的三千大军,干脆就连一个上午都没有撑过去,城墙便宣告失守。

王佐挂麾下第一大将,也是王佐挂同胞兄弟王佐桂眼见城墙已然失守,便对王佐挂道:“大哥,跑吧。俺带着兄弟们冲一冲,只要城门开了,你就和军师向着东北跑,只要进了山,就还有希望。”

王佐挂虽然残暴了些,也泯灭人性了一些,然而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却当真是没得说。听到王佐桂说要替自己送死,王佐挂便喝道:“胡说些甚么,爹娘走的时候,俺可是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的。”

见王佐桂还想再说,王佐挂怒道:“别他娘的跟我废话,准备好兵丁,咱们兄弟一起冲,若是有机会,便一起生,若真个没有机会了,便一起死,总归是亲生兄弟,哥咋着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却自己偷生。”

王佐桂眼睛一红,哽咽道:“哥,爹娘走的早,如今俺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俺不能让你死在这狗皇帝的手里,咋的也得让你活着逃出去。”

王佐挂闻言,也是红了眼圈,却也不再多说,只是拍了拍王佐桂的肩膀,叹道:“行啦,咱们兄弟一起,若是能逃的走,哥一定走,行不?”

王佐桂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去整理队伍去了。

见王佐桂去准备兵马出城,王佐挂便擦了擦眼睛,对着书生军师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死了我,也活不成你,同样的,没有了你,我也不好混。

如今这般情况,咱们谁也别来虚的,有甚便说甚,都坦荡点儿。”

见书生军师点头,王佐挂才接着道:“现在狗皇帝的大军就在城外,咱们在城内干了些什么玩意,想必你也是有数的。”

那书生闻言,苦笑道:“不然呢?投降,你我,加上佐桂兄弟,都是必死无疑,你舍得?如今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个死罢了。”

见王佐挂一脸的戚然,书生又接着道:“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若是在大军进城时便先挖好了地道通往山中,又如何会面对这般局面?”

王佐挂同样也是叹息一声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谁他娘的能想到王二兄弟几个这般的不中用,谁他娘的又能想到这狗皇帝还亲征呢?”

书生军师赞同地点头道:“若说是陕西目前的叛乱,便是换成正德皇帝,也不会搞什么御驾亲征这一套,谁知道这狗皇帝,哎。”

又是叹息一声后,这书生便振奋精神道:“罢了,多想无益,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想怎么样能突围出去才是真的。”

王佐挂毕竟是敢起兵造反的猛人,如今又一心想带着自己唯一的亲弟弟突围出去,求一条生路,倒是恢复了起兵之时的豪气,慨然道:“突围?便从北门杀出去!”

书生军师皱眉道:“北门?若是往蟒头山,应当走东门才是。”

王佐挂却哈哈大笑道:“蟒头山是要去的,但是这突围,却非从北门不可。”

书生闻言,便好奇地问道:“有何说法?”

王佐挂道:“往北而去,看着离蟒头山近了,实际上,北门一门,便是平地,到时候我等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朝廷鹰犬?往东却是不同。

一来,这些鹰犬们必然以为我等要向北突围,东门防守便会弱上三分;

二来,只要突出去了,什么蟒头山,什么孟门山,什么壶口山,那山可他娘的多了去了,到时候只要带着这些鹰爪孙在山中转上这么几转,到时候还想要抓住我等?做他娘的梦去罢!”

王佐挂与书生军师正商议间,方才去整理队伍的王佐桂便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对着王佐挂道:“哥,队伍整理好了,都是些敢打敢拼的好汉子!”

王佐挂闻言,便打起精神道:“走,咱们准备出去!”

王佐桂与书生军师闻言,便一起随着王佐挂身后,身着队伍所在的地方而去。

王佐挂看着眼前千余个汉子,狠狠地擤了把鼻涕,呸一声道:“多的老子不说!

咱们在这宜川城里干了些什么,大家伙儿自己心里也都有数!

该享受的不该享受的,兄弟们也都算是享受过了!

如今人肉也吃了,狗皇帝更不可能再容得下我等!

左右是死,与其饿死,不如跟着老子杀出去!

别管有多少兄弟能冲出去,只要进了山,便是咱们的天下!”

被王佐挂一番话给鼓动起情绪的叛军们皆是嗷嗷大叫,齐声喊道:“杀出去!杀出去!”

见王佐挂还想多说,书生军师赶忙一拉王佐挂的袖子,低声道:“多说无益,直接冲出去!”

王佐挂倒也是从谏出流,闻言便不再废话,直接带头骑上了一头矮脚马,向县城东门而去。

得益于书生军师的远见,或者说贪生怕死的习性使然,哪怕是宜川城中开始吃人,这些四条腿的畜牧却仍然侥幸活了下来——当然,牛羊,猪狗什么的是别想了,早就吃的一干二净了。至于鸡,圈里养着下蛋吃肉的早就被吃了,便是城中那两家窑子里的,也在前两天被吃掉了。

王佐挂身后千余条汉子,有骑了骡子的,有骑了毛驴的,什么都没有的便靠着自己的两条腿,一起跟着王佐挂向着城门而去。

只是一打开城门,王佐挂便嗷嗷叫着向前冲了过去。

由于张建英早晚都要随着朱聿键去身毒开国打江山,因此崇祯皇帝便特意命蒙古万骑中的一个千人队带着他,来这东门处守着。

张建英却也没有想到自己当真运气如此之好,这些狗日的叛军还真就从东门突围了!

颇有些按捺不住的张建英眼见这些叛军打开了城门,便想要抽刀上前,却被旁边儿的千夫长哈斯额尔敦一把拉住,笑道:“咱们不能和他们一样傻了巴叽的硬冲。”

张建英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支蒙古万骑里的哪个都是玩骑兵战的好手,都是跟着崇祯皇帝在草原上筑过京观的狠人,远不是自己这个理论上的高手,实战中的小白能比的。

左右望了一眼,见旁边儿的千余骑都是没有甚么动作,张建英便也按下心头的冲动,选择和哈斯额尔敦一样的沉默。

哈斯额尔敦又看了一会儿,估算了一下王佐挂及身后的叛军离着自己军阵的距离,便作了个手势,当下便有一半的骑兵跟在哈斯额尔敦身后开始小跑起来。

等到战马活动开了,哈斯额尔敦便咧开嘴,笑着对张建英道:“差不多了,马上就要冲起来了,呆会儿你自己顾好自个儿。”

张建英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便猛然一磕马腹,随着哈斯额尔敦一起冲了起来。

若是张建英胯上的战马会说话,一定会无比鄙视地告诉他:“你他娘的别抖了!艹!老子本来就虚,你他娘的还抖,老子都怕你尿老子一身!”

当然,也幸亏战马不会说话,否则张建英也一定会暴抽这匹碎嘴的马儿一顿:老子那不是怕!那是激动的!激动!

当然,不管张建英是激动还是怕,这些都不重要了,战马的速度一旦提升起来,便由不得张建英再去想别的了。

战马冲锋,尤其是骑兵集群冲锋,往往都是看头马。

所谓的头马,指的不是马群中的头马,而是队伍最前的那一匹。而战马在一开始的惊慌之后,只要速度一提起来,心中想的便是,卧槽,老子原来能跑这么快!爽!

然后再一看左右,卧槽,你们这些长脸怪还他娘的跟老子一般的速度?这能忍?

正是人类将马的这种习惯最大化的利用,才产生了骑兵这么个战争利器。

战马集群冲锋之时,不光骑兵的心中想着快一些,便是战马本身由于高速奔跑而激发的最原始的习性,也会让战马本能地提速再提速。

等到战马的速度完全提起来之后,哈斯额尔敦便将手中的马刀直接横在了身侧。

早就听哈斯额尔敦说过的张建英有样儿学样儿,也是将手中的马刀横在身侧,剩下的便不管不顾,任由战马向前冲去,自己的眼中,则只有对面的那些叛军骑兵。

不得不说,业余选手,在没有碰到专业选手之前,虐菜的时候可能爽的很,但是一旦碰上了专业选手,业余选手自己便成了菜——王佐挂的骑后是甚么骑兵?

驽马,骡子,毛驴,这些玩意都能成为战马,再加上骑兵都是放下锄头不久的百姓,这要是还能让他们给赢了,蒙古万骑别说是跟着崇祯皇帝北征草原了,便是骨头渣子,只怕都给狼啃得干干净净了。

而业余的选手明显不知道自己到底自己对比专业选手业余在哪儿了——包括王佐挂,就没有一个人看明白对面的朝廷骑兵为什么要将马刀横在身侧,反而是高举着马刀,口中嗷嗷怪叫个不停的向前猛冲。

哈斯额尔敦一见对面的骑兵如此业余,心中更是高兴,便是连胯下的战马,速度都又快了一丝。

双方甫一接解,便是热刀切猪油一般,雁翎阵形的五百骑后直接凿穿了叛军的阵型,透阵而过。

正是由于叛军军阵的阻拦,蒙古万骑的战马速度才缓了下来,否则这些跑发了性子的战马,都能直接冲进宜川城里面去。

感受着胯下战马的速度,哈斯额尔敦一勒马缰,便向着一侧跑去,兜了个圈子后,复又组成了雁翎阵。

刚才双方接触的刹那之间,王佐挂却是福至心灵,突然间向旁边伏身躲了过去,这才避免了被哈斯额尔敦给一刀切两半的命运。

只是等直起身来再向后看去,跟在自己身后的队伍,便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十余旗,便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保护好的弟弟王佐桂,也是不见了人影。

王佐挂由于吃了几天的人肉,眼睛早已是通红一片,此刻心中恨意勃发,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更加地可怕,直有如魔神一般。

猛地一勒马缰,王佐挂便兜转了马头,再次向着哈斯额尔敦的方向冲了过去,就是这些王八蛋杀了佐桂!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民分三六九等(万更完成)

王佐挂开启了拼命模式,此时也不想着甚么往蟒头山跑了,一门心思的就是想着替王佐桂报仇血恨。

王佐挂麾下的书生军师由于贪生怕死,从一开始冲锋之时便伏在马背上,倒也躲过了一劫。

如今一看王佐挂开始拼命,书生暗骂一声找死,便不再去管王佐挂,径直拨转马头,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王佐挂却是不管不顾了,眼中除了同样向着自己冲过来的哈斯额尔敦,便再无其他。

哈斯额尔敦此时也放弃了骑兵冲锋时常用的将马刀横在身侧的做法,反而将马刀反斜着收在怀中,整个马刀的刀尖冲着左侧,刀柄却是横于腹部右侧的位置,看起来怪异无比。

只是等到双马交错之时,哈斯额尔敦这种拿刀的好处便显现了出来。

哈斯额尔敦先是偏身躲过王佐挂劈过来的一刀,只是一转手腕,便将马刀从左至右划了个圈子,向着王佐挂切了过去。

王佐挂此时招式已经用老,正处于旧力刚去而新力未生的时刻,便是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哈斯额尔敦的刀锋从自己腰间划过。

锋利的刀尖直接便将王佐挂的右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花花绿绿的肠子在刹那之间便从被划开的口子之中流出。

剧痛之下,王佐挂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刀,再看剩下的十余骑叛军都在没命的向着东北方向逃窜,王佐挂却是一边伸手去抓流出来的肠子,却又一边想要拨转马头逃命。

哈斯额尔敦一招奏效,轻轻一勒战马,又向着王佐挂的方向追去。

求生的欲念终究压倒了为弟弟报仇的念想,王佐挂见哈斯额尔敦追来,便猛磕马腹,想要胯下的战马加速奔跑。

只是战马加速了,连肠子都没有塞回去的王佐挂却是再也没有了力气,被身下的驽马给颠了下来。

哈斯额尔敦勒紧马缰,到了王佐挂身边之时便慢慢地停了下来。

此时逃窜的十余骑也没能跑掉。一直守在城门处未曾行动的五百骑兵便是给这些人准备的。

当这十余骑刚刚透阵而过时,五百骑中便又分出来了两百骑催动战马小跑起来,等这十余骑拨转马头向着东北方向而去时,这两百骑的战马也正好活动开,径直追了过去。

如果说短距离的爆发力,其实这些蒙古骑兵骑的蒙古马并不算太好。

蒙古马的特性便是好养活,耐力好,但是短距离爆发和冲刺,如果是面对阿拉伯马或者说汗血宝马这种品种的话,基本上便是被秒的份。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对面这十来骑骑的是什么玩意?

拿来耕地的驽马,骡子,毛驴,五花八门的什么玩意都有。可以说,叛军的这些骑兵,最神骏的一匹可能就是王佐挂所骑的那匹军中淘汰下来用于驽马的战马了——那也是整个王佐挂队伍中唯一的一匹,能称之为战马的马……

只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十余骑成功逃命的叛军所谓的“骑兵”,便纷纷被斩落马下。

而且由于王佐挂带兵出城后便没有人去守卫城门,整个宜川县可以说是东门大开,就此向着哈斯额尔敦所带的千人队敞开了怀抱。

张建英策马来到哈斯额尔敦身旁,拱手道:“受教了。”

张建英此行确实感触良多。

原本以为自己看过一些兵书,也算是见过卫所士兵操练,一身功夫在整个唐王府中,也能排得上号。

然而张建英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鸟用,一旦到了实打实的战阵之上,死的最快的便是自己这样儿的。

就比如刚才的骑兵对冲,若不是看了哈斯额尔敦带着骑兵冲锋的样子,张建英还一直以后真正的骑兵冲锋就是双方举着马刀互相砍杀呢,又何曾想到将马刀横于身侧?

当然,这也不能怪张建英。

自打朱老四将藩王当猪养,明朝原本的塞王们凋落之后,哪个王府中的侍卫也不曾见过真正的骑兵对冲这种场面了——就他娘的没那个机会,比如说前番建奴围城,除了朱聿键,又有谁起兵勤王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一顶心怀不轨,图谋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哪个藩王不得蛋疼一番,轻则削爵为民,重了,可就呵呵了。

哈斯额尔敦听到张建英说的话,便咧嘴笑道:“客气啥,都是一家人,陛下让俺教你,俺嘴笨,也说不明白,只能带着你冲一下,让你体验一一下了。

别看着这种战法简单,其实草原上的骑兵对冲,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样子。”

说完却又有些遗憾地道:“不过这是骑兵对骑兵的战法,至于骑兵对步兵的战法,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你看了。”

张建英却是哈哈大笑,拱手道:“不管有没有机会,今天都多谢兄弟了,你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给陛下效命的。”

哈斯额尔敦点点头,说道:“咱们这便去向陛下复命吧?城中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张建英点头道:“理应如此,先将此地情况报与陛下知晓。”

哈斯额尔敦当下便命人打扫战场,自己和张建英一起去宜川城南门寻崇祯皇帝复命去了。

接到哈斯额尔敦回报的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吩咐道:“擂鼓,尽快拿下城墙。”

随侍在身旁的张之极闻言,拱手道:“臣亲自去擂鼓助威!”

说完,却是快步走到大鼓旁边,向着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一搓,便拿起鼓槌,狠狠的擂了下去。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再加上平阳府调过来的卫所士卒都知道崇祯皇帝就在自己的身后看着,一个个的也是爆发出了无尽的勇气,奋力向着城头上拼杀。

守城的士卒却是慢慢地气竭了。

本来就有传言说王佐挂已经扔下大家不管,自个儿带着兄弟王佐桂先行跑路了,接着又是面对士气高涨的平阳府卫所士卒,再加上根本就没有粮食可吃,单凭吃人肉导致身体并不怎么适应,城头守军的气势便慢慢地衰了下去。

若不是之前叛军的书生军师说城破之后,崇祯皇帝必然要杀光城中的叛军筑京观,只怕此时的叛军早就投降了。

此消彼涨,平阳府的士卒们都能明显地感觉的抵抗力度在减轻。随着一步步的推进,整个城头不多时便完全落入了平阳府士卒的手中。

控制完城头之后,平阳府士卒们便打开了城门,向崇祯皇帝复命。

崇祯皇帝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马前的平阳府千户,开口问道:“累么?”

平阳府千户顿首道:“启奏陛下,为陛下效命乃卑职职责所在,不敢言累!”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一笑,笑骂道:“少说这些屁话。朕知道你们累了。”

平阳府千户听到崇祯皇帝这句话,心中简直被一万头神兽践踏而过——什么时候皇帝说话这般的粗俗了?不应该是文绉绉的么?怎么跟俺这样儿的大老粗也没甚么区别啊?

这倒是平阳千户所的千户不知情了。京营和蒙古万骑,再加上留守京中的锡伯族三千铁骑,便是换谁听了崇祯皇帝这话,都不会感到意外——崇祯皇帝在朝堂上什么样儿,大家伙儿不知道,但是在这军中,皇帝可不就是一向如此么?早就见怪不怪了。

崇祯皇帝也不管平阳府千户那讶异的表情,只是接着道:“没有谁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累?

但是累也得忍一忍。

朕方才下令说这宜川城中鸡犬不留,但是此时呢?必然还有叛军据城内而守,朕要你们去清理掉这些叛军。”

平阳府千户听到崇祯皇帝的命令,便再次顿首道:“卑职遵旨!若是不能肃清宜川城中的叛军,卑职愿提头来见!”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说道:“去罢,朕等你的好消息。”

平阳府千户得了令,加上崇祯皇帝刚才说的那番话,却也不觉得累了,便是刚才一直带头拼杀所带来的劳累,此时也是消失不见。

大步走到城门内,这千户便朗声道:“兄弟们,陛下说了,他老人家知道咱们累,但是城中还有叛军,咱们是不是要先肃清叛军?”

手下的几个百户闻言,便纷纷跟着高喊道:“肃清叛军!肃清叛军!”

人都是有从众心里的,原本就因为崇祯皇帝在城外,而觉得自己一番表现必然能被皇帝看到的士卒正心情激动,此时再被几个百户一鼓动,顿时便跟着高喊起来。

平阳府千户举起手,待声音静下来后,便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以三个百户所为伙,向着城北、城东、城西,一路推进,最后到北门处汇集。”

见手下的众百户都表示明白,平阳府千户便吩咐道:“行动!”‘

这一回,花的时间可就长了一些了。

平阳府千户所的士卒们谁也不敢大意,待会儿陛下可是要进城的,若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的漏网之鱼,别说是伤着了陛下,便是让陛下受惊,自己只怕也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正是报着这样儿的心理,平阳府千户所的士卒们便是一间房一间房的搜索平推过去,哪怕是屋子里空空如也的米缸,也要揪开来瞧上一眼,至于柴禾垛这种可以藏人的地方,干脆就是拿着长枪反复地扎上几遍,确保没有人能藏在其中。

也正是这样一步步的推进,才让平阳府千户所的士卒们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不提街上随处可见的尸首,也不提家家屋子里空空如也的米缸,单是不时可看的那些明显是被啃过的人骨头,就让这些刚才杀人时还面不改色的士卒们忍不住想吐。

上面的牙印都是人的,便是连野狗的都没有——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正常,宜川城被王佐挂祸祸成了一座鬼城,饿急眼的人连地洞中的老鼠都给抓出来吃了,何况是野狗?若是这些骨头上出现了狗的牙印,那才叫怪事。

直至日落时分,整个宜川城中才算是彻底肃清。

这也代表着,崇祯皇帝的指令得到了完美的执行——整个宜川城中,确实是鸡犬不留了。

活下来的人被崇祯皇帝的大军给杀了,鸡犬则是被饿的眼睛发绿的叛军给吃光了!

崇祯皇帝带着朱聿键和张之极等人向城中行去,一路上入眼的情况,就是连筑京观上隐的崇祯皇帝都隐隐想吐。

崇祯皇帝强忍着腹中想要造反的不适,反而对朱聿键道:“王叔祖看到了么?”

朱聿键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便向崇祯皇帝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当谨记今日之事,永不敢忘。”

崇祯皇帝点点头,说道:“王叔祖开国身毒之地,以后便是一国之主,事事要以民为先才是。否则的话,一地叛乱好平,若是一国叛乱又当如何?

一地叛乱人吃人,一国叛乱,谁敢保证他们吃的不是王公大臣?”

朱聿键拱手道:“臣受教,此后定当以民为先。”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满肚子的华夷大防的思想又冒了出来:“若说这民么,自然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朱聿键隐隐猜到崇祯皇帝想要说甚么,但是人家是皇帝么,想装个逼,你能不好好配合?

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朱聿键问道:“请陛下赐教。”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开口道:“王叔祖年龄较朕为长,朕哪里能说得上赐教?都是一家人,不过闲聊罢了。”

嗯,很好,你这个逼装的我给满分!

给崇祯皇帝打了满分的朱聿键满脸的感激之色,拱手道:“陛下隆恩,臣永不敢忘。”

崇祯皇帝却是打了个哈哈,也不当真,只是开口道:“我大明子民,生而高贵,自然例是这一等一的人上人了。

至于身毒之地,凡是心向大明,愿意为大明效命之人,自然可以划做是第二等人。

至于那些整天不思进取,想着闹事儿复国甚么的人,自然便是第三等人了。”

一番话说完,崇祯皇帝也不理面露思索之色的朱聿键,反正都他娘的在演戏,谁怕谁啊。

崇祯皇帝接着道:“第二等人拉拢,第三等人么,要么发配去做苦力,要么筑了京观就好。”

PS:这一章算是15号的,因为时间不够,暴君又承诺过不搞甚么防盗章节,因此晚了十五分钟。16号一样三更,争取不晚点。

第二百五十章 文人的事儿(4千字第一更)

崇祯皇帝见朱聿键一副凝神静听的样子,便就此打住了话头,转而道:“朕观孙子兵法有云,兵贵胜,不贵久,知兵之将,国家安危之主也。”

朱聿键点点头,应道:“陛下所言极是。臣近来闲瑕之余,便多看些孙子兵法与前宋涑水先生所著的资治通鉴,颇有些感触。”

崇祯皇帝却哂笑一声道:“孙子兵法多看看是对的,但是这资治通鉴么,并不能鉴得了甚么,随意翻翻便好。”

见朱聿键一副疑惑的样子,崇祯便笑道:“司马君实将前唐的长孙皇后写的天上少有地下无,然则他当真见过?

王叔祖还是要谨记,文人的事儿,听一半信一半便可,若是全信,只怕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崇祯皇帝一番话说的朱聿键是连连点头,可是跟在后边儿的李信听了,却是连脸都变得绿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就算你是皇帝,这么当着和尚骂秃驴真的好吗?

当然,就算是李信心中不爽,却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崇祯皇帝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一个根本就没有见过,史书中记载并不多——起码连个名字都没有记载的长孙皇后,司马光到底是怎么样写出来的,确实可疑的很。

说不定这家伙可能就是一边流着口水一边随意脑补了一番给想象出来的,毕竟这家伙当官的时候,老赵家可也是有个太后甚么的……

李信心中怎么想,崇祯皇帝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当做一回事儿。

此时几人已经进入到城中的主路上,看着道路两边空无一人,只有路边上不断出现的店铺招牌在诉说着这个县城往日的繁华,崇祯皇帝和朱聿键几人也不禁对如今宛若鬼域一般的宜川县城唏嘘一番。

便是朱聿键前天还些日子还嘲笑崇祯皇帝长在深宫,未免妇人之仁了些,如今见了宜川的惨像,这番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朱聿键心中正想着到了身毒之后又当如何避免眼前的这种情况,便听走在前面的崇祯皇帝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到崇祯念起了伪元文人张养浩的这道《山坡羊·潼关怀古》,朱聿键便劝道:“陛下如何感慨这许多?纵然有些贪腐之辈害民,除去也就是了。臣一直相信,陛下定然可中兴大明,再现高皇帝与成祖皇帝之时的盛世。”

崇祯皇帝却是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朱聿键想的挺好,可是太简单了些。

纵观五千年史书,每次王朝盛世,都是大战之后才迎来的盛世。但是过上一二百年就会再乱起来,仿佛一个死循环一般。

崇祯皇帝不认为这是甚么五行始终的狗屁理论。

经过后世穿越者培训中心培训的不合格毕业生崇祯皇帝很是认同穿越者培训教材上面所说的,每次王朝末期都是大乱,大乱就会死很多人。

人死的差不多了,土地够分了,大家伙儿又有的吃了,那还能不盛世?

而一个王朝的灭亡也正是如此,太平盛世的百姓们不用考虑死了能不能埋到土里这种狗屁倒灶的问题,又没有甚么娱乐项目,那就和自家媳妇可劲儿的造小人儿呗。

人一多,土地就不够分,出产的粮食也就不够吃。

不够吃的怎么办?等着饿死?

就像王二王佐挂一般,陕西没有大旱,没有饥荒之前,谁造反了?

不还是饿的要死,活不下去了才造的反?

归根究底,这一切还是嘴比粮食多闹腾出来的。

就像是后世,十三四亿的人口,就是因为粮食够吃,除了那些没事儿喜欢折腾着显示自己存在感的,何曾听说过有人造反?

但是这事儿又不能直接跟朱聿键说明。

说了能怎么样?他能变出土地来?

此时的崇祯皇帝便越发的想念远在京城的那个叫陈足奇的家伙。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搞的杂交粮食甚么的靠谱不靠谱,啥时候能种地里去。

随着崇祯皇帝思绪越飘越远,一行人却是慢慢地行到了县衙所在。

崇祯皇帝走进大堂,犹可见到王佐挂一行人在县衙折腾留下的痕迹。

走到椅子上坐下,崇祯皇帝便叹道:“宜川县令戚乘忌好胆啊。”

剩下的几个人摸不清楚崇祯皇帝想要说什么,一时之间却是静了下来。

心中又自感叹了一番,崇祯皇帝才向张之极问道:“现在宜川县的情况怎么样儿了?”

张之极斟酌一番,拱手道:“启奏陛下,城中残余的叛贼已经被剿杀干净,冲出城外的王佐挂及其胞弟王佐桂也被投降之人指人出来,已经被千夫长哈斯额尔敦所杀,整个宜川的叛乱已经可以告平。”

崇祯皇帝却嗯了一声,接着道:“朕记得再往西北一些便是安塞了罢?”

张之极拱手应是,却听崇祯皇帝接着道:“既然如此,咱们便早些向着安塞去。早点儿平定了高迎祥和王嘉胤,朕便要回京了。”

崇祯皇帝此时才算是真正的吐露了心声——王二和王佐挂这种听都没听过的菜鸡,崇祯皇帝并不放在心上,随便派谁过来平叛,崇祯皇帝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内厂被派去暗杀掉李自成的太监传回来消息却是李小哥找不到了!

崇祯皇帝顿时便蛋疼不已。

由于自己在培训之时不学无术,未曾好好看过“老师”们编写的“教材”,因此只记得了李小哥是米脂的,剩下的却是屁都没记得一点儿——就这,还是因为二胖子的书中说过米脂婆姨绥德汉这么一句话才记住的……

既然李小哥找不到,那么他去哪儿了?

这可不是拍什么爸爸去哪儿了那种亲子节目。

若是李小哥饿的不成了,所以干脆逃荒混赈济粮吃去了也行,可是怕就怕李小哥跑去投奔高迎祥,然后再不知道怎么着就和高迎祥的女儿勾搭上,最后他丫的哪儿都没去,他丫的去京城了……

心中对李快递忌惮无比的崇祯皇帝此时都觉得自己有心魔了——念头不通达,日后成仙无望啊。

所以为了除去自己的心魔,崇祯皇帝跑到陕西的目的就一个,先弄死高迎祥,然后再看看高迎祥的闺女嫁出去没有,有没有哪个是刚嫁还刚好嫁给了李快递的。

崇祯皇帝心中的担忧,张之极并不清楚,但是打算当个好兵的张之极还是拱手道:“启奏陛下,由此再往西北一些,便到了安塞。若是依着行程推算,只怕杨总督的大军还会和咱们前后脚到达。”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心中盘算一番后道:“那就先去安塞,然后再去府谷。”

崇祯皇帝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高迎祥此时正在惦记着延安府的正门,打算风风光光的进延安。

想想当初自己骑在骏马上,白袍白巾地振臂高呼:“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之时的场景,高迎祥心中就是一片火热,痛快,痛快!

呸了一口唾沫,高迎祥又望向了不远处延安府的大门。

此时的延安府早已是风声鹤唳,若不是知府张辇还算过得去,知道派人维持城中的秩序,只怕延安府此时已经在混乱之中落入高迎祥的手中了。

至于延安府知府张辇,此时早已快要气疯了,一个举人胡来,你说你们把这个举人砍死不就行了?还他娘的一路反到老子的延安府来了,当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再怎么想不通,这些人造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贼势颇大。就算是自己再如何骂他们刁民,只怕也平息不了了。

张辇越想越是气愤,却向身旁的管家问道:“给李应期的东西都送去了么?”

管家躬身道:“都送过去了。”

张辇又急忙问道:“他可都收下了?”

管家道:“回老爷的话儿,都收下了。只是老爷,光打点这李应期能行么?万一杨总督的平叛大军到了,岂不是还要好生一番打点?”

张辇却怒道:“你懂甚么!杨鹤此人便有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本府便是将身家性命尽数送了他也是无用。

不过,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只要本官能圆得过去,这事儿便没甚么。

左右那该死的褚师臣已经死了,便是有什么事儿也尽可以栽到他身上去。

再说了,这不都是读书人之间的事儿么。

只是这李应期却是不同。此人久在我延安府,本府的事儿,他若是参上一本,那麻烦才叫大了。

这些巡按御史,就跟他娘的疯狗一般,只要让他们发现问题,就会狠狠地咬你一口。”

只是骂完后,张辇又寻思了一番,接着又吩咐管家张顺道:“你去准备一番,借着这两天反贼还未进城,先将本府收藏的那些字画都埋好了。”

张顺躬身道:“老爷放心,小人早早地儿就准备过了,定然不会出了岔子。”

张辇闻言,却又呸了一口,恨恨地骂道:“彼其娘之!”,也不知道骂的是谁。

张辇与管家正商议间,却听门子跑来报告:“老爷,行都司赵平赵都司求见。”

向来不怎么瞧得起武人的张辇闻言,却是连声道:“快请。”

等到赵平进了后堂见礼过后,张辇便先开口道:“赵都司一来,本府这心可就能放下了。”

放你娘的屁吧!延安府行都司赵平恨恨地暗骂一句。

张辇这老东西明显就是想甩锅给自己背。万一这延安府要是守不住了,张辇这老东西肯定会一推四五六,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在自己头上。

只是现在叛军围城,却也由不得自己跟张辇这老东西头,只是如今却正是拿捏他一番的好时候,岂能放过?

心中打定主意的赵平嘿然一笑,对张辇道:“府台大人,卑职前来,便是想要问问府台大人如何决断?是守?还是出城去打?”

张辇却眼前一亮,问道:“出城去打?可有把握?”

就知道你个老东西会想着让老子出城去打!

赵平拱手道:“出城去打,纵然吃力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张辇神色却又是一暗。只是,只是你奶奶个腿!事儿坏就坏在这个只是,但是,可是上面了!

知道赵平想要借这个机会拿捏自己一番,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便不得不低头,正是用得到这赵平的时候,又怎么能不伸出头去让他砍上这么一刀?

肉疼无比的张辇道:“赵都司可是有甚么为难的?”

赵平先是嗯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府台大人也知道,去年城外的庄子耕种,兄弟们的训练都少了些,如今兵甲都是不齐,出城便是送死的局面,又如何为府台大人分忧?”

张辇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毕竟是为国出力,本府也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斟酌一番后,张辇才接着道:“这样儿罢,除了朝廷一应饷银和抚恤外,本府便再拿出纹银千两,以助军饷,如何?”

你他娘的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赵平心中暗骂不止,却又对着张辇拱手道:“府台大人高义,一片爱国之心,当真可以感天动地。

只是兄弟们此却,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回来,又有多少人再也回不来?也不知道要撇下多少的孤儿寡母凄惨度日。”

见赵平里外里都是嫌钱少的意思,张辇终于还是咬牙道:“罢了,总不能让将士们没了下场,本府便将这些年一文文积攒下的三千两银子都捐献出来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却仍然只抠出来三千两银子,赵平却是失望无比。原以为能抠出来更多一些呢。

只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不是?赵平对着张辇拱拱手道:“卑职便代兄弟们多谢府台大人了!

等会儿卑职便回去准备,还请府台大人上城楼上一观?”

张辇原本想说不去,然而大军围城之际,自己登上城墙巡视一周,多少也能凝聚些人心不是?

念及于此,张辇便道:“也好。本府正打算去巡视城防。”

斟酌一番,张辇又接着道:“这样儿吧,本府便在南城门下为将士们设宴壮行,也算是本府预祝将士们马到成功。”

第二百五十一章 高迎祥(4千字第二更)

高迎祥觉得这延安府顶多再撑上个一两天,也就差不多能拿下了。

自己人是不算太多,但是再加上王和尚和张应金两伙人,这人数可就是赵平的几倍十几倍了。

高迎想想的也没有错,正常来说,一个都指挥使司下设卫指挥使司、千户所、百户所。每卫五千六百人,分前、后、左、右、中一共五个千户所。千户所又分为十个百户所,每百户所一百一十二人。

而赵平所辖的行都司,撑死了千户所不过八个,而且在延安府的也只有两个千户所,人数不过两千多点,拿什么跟自己斗?

王和尚的人数不算太多,五六千人,张应金也差不多,可是再加上自己麾下的万把人,光凭人数都能堆死他赵平!

至于延安府知府,那蠢货若是没有了行都司赵平在这里,估计那家伙早就出城投降了罢?

大帐中颇为有些志得意满的高迎祥笑呵呵地对着王和尚和张应金二人道:“如今的局面,两位也都知道,这延安府已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了,正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王和尚却是不像高迎祥这般文绉绉的,听完高迎祥的话,当时便哈哈笑道:“什么咎不咎的,俺不知道,也不明白,不过这延安府么,咱们肯定是能打下来的。”

绰号混天王的张应金也笑道:“难怪这些人中就闯王混的好,果然还是要读书才是。”

高迎祥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接着便说道:“咱们就这样每日里围着延安府也不是个事儿。再者说了,高某派去联络王佐挂和王二兄弟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混天王张应金道:“王佐挂和王二兄弟怎么说?可是同意了?”

高迎祥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王佐挂和王二兄弟都同意了,不日便会想办法北上来与咱们汇合。”

略一停顿,却又接着道:“例是北边儿的王嘉胤王兄弟,也会在近期南下与咱们合兵一处。”

混天王张应金嗯了一声,说道:“正该如此。咱们才多少人?朝廷又有多少人?这还是朝廷没调九边大军过来,否则你我如何,倒当真不好说。”

王和尚却是冷哼一声道:“怕个毛?这个也怕,那个也担心,咱们还造个毛的反?不如回家奶孩子去吧!”

混天王张应金道闻言,倒也不恼。

自己跟这个王和尚一起在延川县起兵,好歹也算是一起打出来的生死交情,倒也不至于跟这个浑人一般见识。

沉吟了半晌,想好了说辞的张应金才道:“和尚,倒也不是说咱们就一定怕了官军,只是兄弟们为什么造反?不还是活不下去了?若是白白送死,那咱们还造反干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见王和尚不说话,张应金又接着道:“旁的不说,就说这延安府里吧,墙高城深的,又如何去打?”

高迎祥此时也劝道:“王兄弟,高某觉得张兄弟说的没错,咱们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可不是为了旁的。说一千道一万,咱们还是得带着手底下的这些兄弟活下去。”

王和尚见张应金和高迎祥都来劝自己,便嘟囔道:“咋,俺说的又没有错,本来就是杀头的买卖,还怕啥。”

高迎祥见王和尚虽然还在犟,但是语气却已经软了下去,便知道自己和张应金的劝说起了作用,倒也不再继续劝说。

斟酌了一番后,高迎祥才接着道:“王兄弟和张兄弟,咱们得先想想怎么打下这延安府才是。眼看着又要入冬了,朝廷大军没甚么,咱们可怎么办?”

张应金嗯了一声,点头道:“闯王说的不错,官军再怎么样儿,他们还是有棉衣穿的,咱们么……”

张应金说完,又自嘲地看了看自己身上从褚师臣褚老家家里抢来的衣服,接着道:“这些衣服总共就这么点儿,咱们有的穿,下面的兄弟们可还是没得穿呢。

俺老张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造反抢来了这许多衣服,只怕还有的兄弟们光着腚哩。”

一句话却是说的高迎祥和王和尚一起苦笑起来。

光着腚这事儿倒真不是说笑。

真有那些穷苦人家,可能一家人共总就那么一两件衣服,怎么穿?谁出门谁穿!

至于说地里的农活,可有的是人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光着屁股去地里干活的——衣服可舍不得穿,万一干活的时候磨坏了挂坏了,可真就心疼死个人了。

反正晚上光腚也没有人能看到,选择晚上干活的基本上都是没衣服穿的,倒也没有谁去笑话谁。

这话说起来虽然好笑,但是放在亲身经历过这种穷苦的几个人身上,却是谁也笑不出来。

见气氛有些沉闷,高迎祥便咳了一声,说道:“张兄弟别愁,只要打下了这延安府,抢了城中的那些狗大户,还愁没衣服穿?”

王和尚也道:“没错,尤其是那些书生老爷们,一个个的平日里将鼻孔看人,这回一定要好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兄弟的厉害!”

张应金此时的情绪也缓了过来,笑道:“没事,没事,左右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不着急,不着急。”

只是高迎祥和张应金、王和尚三人正商议间,却听着外面有人来报:“禀闯王,延安府城头上有动静了。”

高迎祥闻言,吩咐大笑道:“咋样,这狗官还是忍不住了!走,咱们去瞧瞧去。”

张应金和王和尚也是一阵附和,随着高迎祥向着大帐外走去。

等到了延安府北门外,就见戒备森严的延安城头上出现了一个文官打扮的人,旁边一人身着战袄,明显便是陕西安府行都司都指挥使大人。

一身从四品官服打扮的张辇出现在城头之下,望着城下的高迎祥等人,喊话道:“尔等可知反叛是何等罪名?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不过,本府也知道尔等造反,实乃逼不得已,故而本府劝你等放下手中的兵器,等候朝廷发落,本府也一定替尔等向陛下求情,如何?”

高迎祥几人闻言,却是哄然大笑,谁他娘的不知道造反要诛九族?

只是现在这年头,不造反,饿死的就得是自己,就得是自己家里嗷嗷待哺的娃娃,还能由得自己?

至于说替自己等人求情?

别他娘的逗了,自己等人官都杀了,东西也抢了,明火执仗的打出了反旗,还求情?当今天子是个什么德性谁不知道?他能容得下自己这些人?

一阵大笑之后,高迎祥才止住笑,喝道:“狗官!你当老子是傻的?当他娘的废话,若是献城投降,看在你为官还算过得去的份上,老子饶你不死,如若不然,破城之后,便拿你狗头祭旗!”

张辇闻言,一张脸只被气的青一阵红一阵,浑身都打起了哆嗦,右手剑指高迎祥,怒声骂道:“刁民!刁民!”

旁边儿行都司都指挥使赵平强忍住笑,对张辇道:“府台大人又何必与这般反贼置气?卑职去去就来!”

说完,却也是不理会张辇的反应,径直向着城楼上整兵去了。

过得片刻,随着吱吱呀呀一阵响声,延安府的城门便慢慢地打开了。

当先一骑,却正是赵平。

赵平觉得自己和别的卫所那些混吃等死的将领不同,自打崇祯皇帝登基,建奴兵围京城之后,不光是操练士卒不缀,便是常见的吃空饷什么的,自己也不干了。

赵平觉得自己看的很清楚,崇祯皇帝对内的性子确实有些妇人之仁了些,但是对外的时候却是颇有一些秦皇汉武和高祖皇帝的遗风——从来不怂,说干就干。

有这样儿的皇帝,打小就在陕西老秦地长大的赵平,觉得自己的血又热了起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打小就盼着马上封侯,或者干脆如班定远扬威异域,或者再如陈汤一般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种豪情无限的话,这辈子就他娘的值了!

身高近八尺的赵平端坐于马上,左手控着缰绳,右手斜持着一柄关刀,身着一身锁子甲,头戴凤翅盔,马借人势,人助马威,当真是有如吕布之勇,关羽之长。

待出得延安府城门半里之地,赵平便停了下来,等着身后的卫所士卒一起出城列阵。

高迎祥同样端坐于马上,眯起了眼睛望向了赵平。

原本便是靠贩马为生,善骑射,膂力过人的高迎祥望见赵平第一眼的时候便本能的觉得此人不简单。

再看看赵平身后列阵的士卒,高迎祥的眼睛却是眯的更狠了,整个人心中也是不住的盘算起来。

很明显,对面的这个家伙跟往常所见过的朝廷将领根本不同,单后那种森严的军阵,便不是自己打过的那些小县城甚么的卫所士卒和甚么百户千户能比得上的。

暗中盘算了一下对面的朝廷军队和自己麾下大军的实力对比,高迎祥便放声大笑,向着赵平道:“好一员虎将,只是甘为朝廷走狗,欺压百姓,可惜,可惜了。”

赵平原本面对张辇之时,还给人一种迎合上意的感觉,此时却是颇显意气风发,听到高迎祥的讽刺,赵平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笑道:“本指挥使乃朝廷命官,陛下之鹰犬,多谢阁下夸奖。”

见高迎祥后边的话就此被自己噎住,赵平又笑着道:“本使接到锦衣卫传递的消息,只要尔等放下兵器投降,除尔等各级头目外,余者皆可活命。”

眼见对面的叛军军阵开始交头接耳,后边儿的话有心不说,这样儿对面的军心肯定会动摇,只是想想这是皇帝的旨意,赵平还是接着道:“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余者皆发配唐王世孙殿下所募民壮之众效力,随殿下开国身毒,终生不得入大明。”

原本赵平说道发配到朱聿键麾下的时候,高迎祥和王和尚,张应金麾下的叛军都在交头接耳,等到最后一句终生不得入大明出说来之后,交头接耳的人便停了,皆是望向了赵平,目光中亦是带着不善。

赵平心中亦是苦笑不已。

自己倒是能理解崇祯皇帝的用意。

这些人都他娘的造过反,知道造反烧杀抢掠来得痛快,一旦全部赦免,便一个个的都成了不稳定因素——倘若有点儿不顺心便揭竿而起,这朝廷也不用干别的了,成天平叛玩去吧!

但是全杀了?

崇祯皇帝肯定不干,也正是崇祯皇帝的这种对平民百姓有着近乎包容的心态,才让如今的局面变得如此棘手。

但是陛下诶!您老人家把这些家伙想的太简单了些!

老秦地的这些家伙,活不下去就造反简直太正常了,更正常的是,这些家伙们谁也不愿意离开这方故土!

您老人家哪怕是说把这些家伙都就地贬成苦力,让他们在老秦地开山挖矿,估计都会有人选择投降,但是一说终生不能踏入大明国土半步……

在这些老秦人的眼中,或者干脆别说老秦人了,您让全大明的别处百姓选择,估计都没有几个愿意离开的——那意味着死后再也进不了祖坟,自己家的祖坟,自己也再没有机会去扫洒祭祀了!

心中苦笑不止的赵平一般注意着对面叛军的动静,心中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脸色看起来可就越发的不可捉摸了。

高迎祥却是冷笑一声,阴森森道:“少他娘的给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若是老子现在投降,不光是个死,便是老子麾下的这些兄弟们,只怕再也没有进祖坟的机会了。

若是不降,说不得还会有机会破了这延安府,拿那狗官的人头祭旗,兄弟们也未必不能搏个衣锦还乡。

现在你跟老子说投降,你傻了还是老子傻了?!”

赵平被高迎祥一番条理有些混乱但是意思却很清楚的话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冷笑道:“说的好听,还不是图你一人活命?别说尔等破不了延安府,就算是破了这延安府,得到的这些好处,还不是你占了大头?”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赵平战三贼,高迎祥北上(4千字大章)

延安北连榆林,南接关中咸阳、铜川、渭南,东隔黄河与山西临汾、吕梁相望,西邻甘肃庆阳。自古来就有有“塞上咽喉”、“军事重镇”之称,被誉为“三秦锁钥,五路襟喉”。

如此重要的军镇,自然也就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弄些歪瓜裂枣或者弄个废物来当延安行都司的都指挥使。

因此上,赵平的话一出口,高迎祥身后的一众叛军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高迎祥心中暗道一声要糟,便朗声道:“自然是高某拿大头。”

说完,又是大笑一声,才接着道:“不说起兵时乃是高某带的头,便是如今,高某又多拿了多少?这许多人随着高某一路走来,人吃马嚼的可是少数?

再者说了,若是有朝一日兵败身死,高某自然是要牵连九族,如何拿不得大头?”

高迎祥一番话说出,却又扳回了几分。

赵平听到高迎祥的这番说法,心中暗道高迎祥也确实是个人物,今天这事儿,左右还是得凭手中的大刀来说话才是。

稍微一偏头,借着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的士卒,见队伍已经整齐,赵平便失去了和高迎祥磨牙的兴致。

赵平手腕一用刀,手中数十斤的大刀便斜斜批向高迎祥,喝道:“既然不降,那便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罢!”

说完,却也不等身后的步卒跟上,双腿一碰马腹,便向着高迎祥冲了过去。

高迎祥眼见赵平冲了过来,口中也是嘿了一声,打马便迎了上去。

若是崇祯皇帝在此,赵平肯定落不下好——堂堂的行都司指挥使居然带头去斗将,当他娘的这是三国演义玩斗将那一套呢?这和后世那个李云龙还有甚么区别了?

只是崇祯皇帝现在不在此处,唯一能压得住赵平的延安府知府张辇又早被高迎祥左一句狗官右一名祭旗给气得浑身发抖,再加上本来就不通兵事,又怎么可能云管赵平?

赵平眼见与高迎祥越来越近,嘿了一声,左手便放开了马缰,改为双手持刀,将那杆仿着青龙偃月刀样式的大关刀斜斜的举了起来。

高迎祥见状,却是眼睛一眯。

他娘的,这狗日的官兵将领手里的大刀可比老子手里的长多了!

骂暗一声,高迎祥也不胆怯,反而猛磕战马,向着赵平冲了过去。

双马交错之间,赵平嘿的一声猛然发力,借着右手向后抽,左手向前挥的动作,将关刀狠狠地劈向了高迎祥。

高迎祥原本就在防着赵平,猛地将手中的大刀向着赵平反劈过去,就听“铛”的一声,两杆刀便碰在了一起,冒出了一溜火花。

赵平见高迎祥抵住了自己这一劈,暗道一声此人好大的力气,接着却是双手猛然一发力,便将高迎祥的大刀给荡开到了一边。

只是赵平手中的长刀毕竟长了一些,若是离的远了,便占了天大的便宜,若是离的近了一些,却还不如高迎祥手中的大刀来得灵活,正应了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的老话。

赵平无奈,只得一磕马腹,让战马与高迎祥彻底拉开距离。

高迎祥此时心中也是暗道一声好险。

若不是刚才自己突然间加速,使得这朝廷狗官的关刀劈下来的时间稍微晚了那么一丝,只怕自己现在不是大刀被磕飞,便是自己被一刀两断了。

拨转马头,高迎祥又是帮计重施,向着赵平冲了过去。

赵平见状,心中暗骂一声,却也是毫不避让地向着高迎祥冲了过去。

两个人就此你来我往地斗了十数合,却也不曾分出胜负,王和尚见状,心中恼怒不已,便即打马出阵,向着两人冲了过去。

此时赵平刚刚将高迎祥劈向自己腰间的刀给格开,却猛然间发现又一柄长刀从向着自己的脖子递了过来。

大惊之下,赵平却是借着腰力猛然向后一倒,在马上硬生生地使了招铁板桥。

人未起,刀先转。赵平借着马上起身的功夫,先是调整好了刀柄,接着便是忽地起身,借势将关刀向着王和尚劈了过去。

王和尚举刀格刀的功夫,却觉得手腕处一轻,却是手中的长刀被赵平给砍断了。

赵平来不及心疼关刀上被碰出来的豁口,接着又一刀劈向了王和尚。

刀被砍断,王和尚也只得暗骂一声,打马便逃。

张应金生怕王和尚有什么闪失,抄着长枪便拍马而上,敌住了赵平。

此时高迎祥又打马过来,一时间又成了张应金和高迎祥一起围攻赵平的局面。

赵平一番抵挡之下,渐渐的觉得力气不济,便猛地格开两人,调转马头便向着延安府城门方向而去。

张应金见赵平逃了,心中更是得意,便直接打马追了过去。

高迎祥原本倒想着穷寇莫追,只是见张金应追了过去,自己也只得跟了上去。

赵平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张应金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暗道一声好,接着便猛地一勒战马。

战马吃痛,一声长嘶便人立而起,赵平却是硬生生的一拽缰绳,逼得战马人立着转了一圈。

等到战马四蹄着地站定之后,此时的局面却便成了赵平正对着张应金,不复刚才被追杀的局面。

赵平猛地一磕马腹,复又向着张应金冲了过去。

张应金躲闪不及,一颗大好头颅就此被斩,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滚,无头的身躯才从马上滚落。

赵平放开马缰,左手一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右臂又擎起关刀,刀尖斜斜高举,喝道:“杀!”

身后足足两千名士卒闻言,却是很干脆地拿出弓箭,搭弓便射。

正向着赵平冲过来的高迎祥大骂一声“入恁娘!”,接着便一勒马缰,斜斜地躲了过去。

不躲的是傻子!

这狗日的官军大将可够阴的。先是诱杀了混天王张应金,接着又是一阵箭雨。虽然高迎祥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却也不觉得自己在两千多支箭组成的箭雨之下完好无损。

一轮箭雨过后,两千多士卒却是很干脆地扔了手中的弓箭,便是连瞧也不再瞧上一眼,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直接从地上抄起大盾抵在身前,一番交错之后,两排便混成了一排。

此时已经变成第二排的第三排却又将长枪架在大盾上,口中发出“杀!杀!”的声音。

后面的士卒也皆是举刀在手,左臂上小盾斜在身前,口中一如前排士卒一般喊出杀声。

待身后的喊杀声开始整齐了之后,第一排的盾兵便开始双臂使力,竖举着大盾便往前行去。

许是三秦之地这块地儿就比较邪性,老百姓和普通卫所的士卒都是喜欢看斗将,至于两军对垒,明刀明枪地干,基本上都是斗将过后的事儿,而且更操蛋的是,斗将输了的一方常常会士气低落。

高迎祥一方折了张应金,士气顿时就是一低,虽然见对面的官军列阵前行,自己一方也打起精神列阵前冲,可是这士气上就是莫名其妙的低了一些。

高迎祥此时也是回天乏术,纵然自己再怎么厉害,只要不能现在就杀了赵平这个狗官,己方的士气便是妥妥的比不过官军。

然而对面的狗官此时早已勒马跑远了!

高迎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事实——溃败,而且溃得一塌糊涂,就像是一个男人在窑子里面爽完的最后一刻一般,只要一开始崩溃,便会一直崩溃下去,不到崩溃干净了不算完!

赵平看着崩溃的叛军一路远去,高迎祥和王和尚两个也跑得没有影子,却也不去追,只是任由叛军远去,回过头来却吩咐道:“补刀!没死的全补上一刀!将战死兄弟们好生收殓了,来日再好生安葬!还有,受伤的兄弟们都抬回去,命郎中好生医治,若是哪个郎中不听的,尽管绑了去。”

吩咐完,赵平也不再管剩下的士卒们如何打扫战场,却是径直回了延安府城,向着城楼而去。

城楼上,延安府知府张辇早已哈哈笑着迎向了赵平,拱手道:“哎呀呀,本府今日方知赵都司身手如此不凡!有赵都司在,延安府必然稳如泰山!”

赵平却是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着便拱手道:“只怕未必。

今日里实在是这些叛贼太过于大意,若不是方才那个混天王张应金大意之下被斩,单凭叛军的人数,今日也必然是一场血战。”

说完,赵平却是苦笑一声,对张辇道:“今日卑职冒险出城,实在是想先挫一挫叛军的锐气,否则,延安府城也未必能坚守到朝廷的平叛大军前来。

若真是有那一日,我等又该如何面对陛下隆恩?”

张辇闻言,也是失望不已,苦笑道:“是本府太心急了。原想着凭借赵指挥使的能力,仅我延安府便可扫平叛军,却不曾想事情如此之棘手。”

赵平道:“延安府行都司原本便只有三卫之兵,不过三千余人,方才卑职带出去两千多,已经是冒险之举,也亏得叛军没有聚拢太多,否则万一有人趁机攻城,只怕……”

张辇闻言,也是打了个寒颤。

赵平说的没错,如果再突然出现一路叛军来攻打城池,单凭城头上的防守,不需要太多,只要有着三五千人,这延安府就必然失守。

然而谁又知道延安府还有多少处会突然冒出来一股叛军?

别的不说了,延川的张应金和王和尚是怎么和高迎祥勾搭到一起的?

延安府下辖的县城又多了些,只消再有一两个县城来上这么一出,这乐子可就真的大发了。

然而不管是赵平还是张辇,此时却都没有意识到赵平一刀砍了的混天王张应金,在原本的历史上可是打过延川、米脂、清涧诸县的狠人,如今却被赵平一刀斩在了延安府城墙之下。

当然,得到锦衣卫急报的崇祯皇帝其实也摸不清楚这个混天王张应金到底是何许人也,只是依着前世上学之时,在课堂上看武侠的经验本能地判断出此人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一来,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家伙,足见其不出名,二来,混天王这么个匪号,一看就是大老粗,看看人家宋江,及时雨,还有些甚么叫玉麒麟,花和尚的,哪个不比他混天王的匪号好听的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阵斩一路匪首,击退叛军,这也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了。

开心不已的张辇此时也变得大方起来:“赵指挥使且先去休息一番,本府这就命人整治宴席,待会儿再差人去请赵指挥使和众位有功将士。”

赵平拱拱手,对张辇道:“多谢府台大人美意,只是叛军刚退,实在是不宜饮酒。”

张辇心道也是,万一喝的高了,这他娘的城防可就麻烦了,当下也不再劝,只是对赵平道:“既然如此,本府也不便勉强,待会儿本府便差人送些肉食甚么的去劳军,赵指挥使代本府将这些分给众将士们。”

赵平心道,狗日的,这打仗的时候知道要靠着老子这些武夫了?咋不再拿你的鼻孔来瞧老子?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拱手道:“定当如此。”

延安府中张辇开始拉拢人心,赵平也自己去歇息一番,可是逃跑的高迎祥和王和尚可就纠心了。

一路跑一路上收扰溃军,最后大概统计一番,此次一共拆过去接近两千余人!

高迎祥心疼地道:“他娘的,还是没想到官军中也有能人!”

王和尚也是恨恨地道:“老张就这么没了,可是咱们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办法替他报仇雪恨。”

高迎祥点点头,原本还担心王和尚因为心疼张应金战死而冲动之下胡来,如今看来,却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的多了。

沉吟一番,高迎祥道:“不管咋说,咱们短时间内是拿延安府没办法了。”

见王和尚一副赞同的表情,高迎祥又道:“罢了,咱们先去打安定。他娘的,等汇合上了王嘉胤兄弟再说旁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炊骨为薪,煮肉为食(4千字第一更)

高迎祥和王和尚带着收扰完的溃军一路北上跑了,紧赶慢赶结果还是晚了两天的崇祯皇帝一下子就扑了个空。

本来在过了野猪峡时,崇祯皇帝便收到了战报说高迎祥叛军在攻打延安府。

历史小的崇祯皇帝不知道高迎祥原本历史上是怎么发家的,但是只要是提到高迎祥这个名字,崇祯皇帝便有股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激动不行啊,李小哥没找到,别他娘的是已经投奔了高迎祥吧?

所以抱着早点儿怼死高迎祥,早点儿解决到快递李小哥的心思,崇祯皇帝干脆带着一万五千骑狂奔向延安府,等到了府城下才发现一场大戏都散了场了。

暗骂了一声彼其娘之,崇祯皇帝也只能率兵先进了延安府没说的,延安府选择的人比西安府的还要多,这事儿得问问,不问清楚了可不成。

延安府,府衙后院的正堂之中。

看过延安府锦衣卫千户所的密报之后,面沉如水的崇祯皇帝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站着的延安府知府张辇和行都司指挥使赵平,屈指敲了敲桌子,崇祯皇帝吩咐道:“诏巡按御史李应期,湖广副兵备道马茂才前来见朕。急诏延绥副总兵杜文焕回延安府前来见朕,所部兵马由京营看押。”

一直随侍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方正化躬身应是,接着便命人去传召崇祯皇帝刚才说的这几个名字。

待到巡按御史李应期和湖广副兵备道马茂才来到巡抚衙门的后院见到崇祯皇帝后,却是发现了崇祯皇帝的脸色不善。

二人心中咯噔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心中忐忑不安地向崇祯皇帝见礼问安之后,便站立在一旁,等候崇祯皇帝问话。

若说在场之人,唯有延安府知府张辇心中暗自高兴不已。

这李应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惹到了皇帝,只消自己在旁边敲敲边鼓,不所此人不除,到时候,谁还能来参奏自己一本?

果然,崇祯皇帝开口问道:“李应期?”

体态宽硕的李应期硬着头皮应道:“臣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着道:“朕看你是万历丙辰年间进士?”

李应期闻言,颇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崇祯皇帝怎么突然就想起来问这个:“启奏陛下,臣正是万历丙辰年间进士。”

崇祯皇帝又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你升迁陕西巡按御史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来跟朕说说看,眼下的民变到底因何而起?又当如何而治?”

李应期斟酌了一番后,拱手道:“启奏陛下,陕西之地连年凶荒,灾以继灾,至今岁则酷烈异常。

至陛下御极,崇祯元年三月至今,数月不雨,以致于秋,三伏亢旱,禾苗尽枯,赤野青草断烟,百姓流离,络绎载道。臣尝便衣出行,所经之处,灾民数百成群,拥道告赈。

及且延安之宜、洛等处,西安之韩城等属,报有结连回罗,张旗鸣金,动以百计。白昼掠,弱肉强食。盖饥迫无聊,铤而走险。与其忍饿待毙,不若抢掠苟活为上。”

崇祯皇帝看了一眼李应期,嗯了一声后道:“那你说说看,如今延安府、西安府皆有饥民揭竿而起,又当如何治之?”

李应期斟酌一番,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大明自有国法,纵然再有天灾之因,然则诸贼反叛却是事实,臣以为当进兵围剿,早早灭之为宜。”

崇祯皇帝却是意外了。

这李应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御史,此时不应该为民请命?不应该求自己从轻处理?再说些甚么只诛首恶以彰显天恩浩荡一类的话?

如今倒好,这家伙直接要求大军围剿,尽数灭掉?

这个灭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大概的意思就是只要选择了的家伙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送去见阎罗王好了。

只是意外归意外,崇祯皇帝却又略过了李应期,望向了马茂才,问道:“马爱卿呢?又是如何看的?”

马茂才却突然间红了眼眶,跪地道:“陛下,陕西灾民,苦哇!”

一句苦哇说完,马茂才整个人却已经是涕泪俱下。

崇祯皇帝却是面无表情地道:“怎么个苦法,你跟朕详细说说。”

马茂才先应了是,接着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这才哽咽道:“启奏陛下,臣老家便是这延安府,只是因为任上一些公事,这才回乡。

只是臣到了延安府才知晓,自从去见识,延安府已经是一年无雨,至今年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

至上月末,蓬草已被食尽,饥民惟有剥树皮而食。诸树惟榆树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

一番话说完,马茂才却是不哭了,反而呵呵笑道:“只是如今城外还有多少树有皮?只怕剩下的,却是只有观音土能吃了。”

崇祯皇帝再小白,也知道观音土是什么玩意。

这东西在崇祯皇帝穿越前,曾经不止一次的在中见到过这东西,据说只要吃上一点儿便能管饱,只是过不了几天,就得腹胀下坠而死。

崇祯皇帝心中正自想着观音土的事儿,却听马茂才接着道:“至此,民有不甘于食土以死者始相聚为盗,而稍有积贮之民则为盗所劫,那被劫之人又如何活命?便是告到了官府,亦未必能抓得到众多强人,便是抓到又能如何?

最可悯者,如安塞城西有粪场一处,每晨必弃二、三婴儿于其中,有涕泣者,有叫号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粪土者。至次晨则所弃之子已无一生,而又有弃之者矣。

更可异者,童辈及独行者一出城外,更无踪影。后见门外之人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始知前之人皆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亦不数日面目赤肿,内发燥热而死矣。于是,死者枕藉,臭气薰天。

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用以掩其遗骸。臣来之时,已满三坑有余,而数里以外不及掩者又不知其几矣。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

崇祯皇帝的脸色却是再也维持不住那副面瘫的样子,嗯了一声后问道:“那又该如何平息?”

马茂才红着眼睛道:“臣请陛下多发粮食,以赈陕西!”

一句话说完,便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也不起身。

崇祯皇帝又嗯了一声,说道:“起来罢,赈济的粮食,朕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一句话说完,崇祯皇帝却突然冷笑着看向了张辇:“张爱卿,你来告诉朕,朕准备的赈济粮食,去哪儿了?”

张辇讷讷无言,崇祯皇帝却冷笑道:“你道朕为何要召李爱卿与马爱卿前来?

或者,你还当你干的那些破烂事儿,朕不知晓?汝视厂卫如无物也?”

崇祯皇帝两句话说完,张辇这才反应过来,皇帝召见李应期和马茂才,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两人惹恼了皇帝,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脑子转过弯来的张辇正欲说话,却又听崇祯皇帝道:“你送了两幅字画给李应期,却不曾想他收下之后便转身交到了锦衣卫罢?”

眼见张辇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崇祯皇帝却又笑着道:“朕原本以为这大明的官场已经烂透了,从上到下都烂透了。但是很好,还是让朕见识到了还有李爱卿和马爱卿这样的臣子,朕心甚慰啊。”

此时崇祯皇帝却是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根本就不管张辇回不回答,自是自顾自地道:“这府衙破破烂烂的倒是没修,这个朕知道,可是外面那座假山下面又埋了多少东西?”

说完,也不管张辇如同死灰一般的脸色,崇祯皇帝直接吩咐道:“派人去将东西起出来,清点一下。”

同样在大堂中的张之极拱手应是,接着便派人去院中的假山底下开始挖了起来。

崇祯皇帝见张之极已经派人去了,只是屈着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面前的案几,却不开口说话,一时间整个正堂便沉寂了下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别说是本来就已经面如死灰的张辇了,便是守城有攻的赵平,再加上被崇祯皇帝从西安府召唤过来的唐王世孙朱聿键,还有张之极等人,都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足足小半个时辰,整个正堂之中皆是无人说话,只有崇祯皇帝那手指轻轻敲在案几上发出的轻响,却是有如万斤巨锤,重重地夯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连张之极都打算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时,张自明才大步走进了正堂,单膝跪地道:“启奏陛下,假山下的东西都已经挖了出来。”

崇祯皇帝还没有开口说话,却只闻得一股子尿臊味开始在正常之中蔓延,接着就听得噗通一声,正是延安府知府张辇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无力的压力,跪到在地,两股间湿漉漉的,明显是已经尿了裤子了。

跪倒在地的张辇磕头如捣蒜:“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道:“不着急,咱们先来看看到底有多少东西?”

张自明听到崇祯皇帝的话,便拱手道:“启奏陛下,假山下共埋十六个箱子,其中八个箱子之中,每箱有银百六十锭,每锭五十两,共计六万四千两。另有两个箱子,每箱有金三十锭,每锭亦为五十两,共计三千两,合银三万两。

其余四个箱子,两个装的乃是些一些古籍和玩物,另外两个装的则是自汉时起及至本朝的一些名人字画,其中价值,臣无法估量。”

等听完张自极所报的这些东西之后,张辇的脸色更显灰败。

就连此前一直不曾说话的朱聿键也傻了眼。

没错,大明的官老爷们想到弄到这么许多的东西,可不单单是有钱就能行的,就些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差钱的朱聿键都开始佩服这延安府的知府大人了这捞钱的本地,当真是高明无比。

崇祯皇帝却呵呵笑道:“张爱卿,你来告诉朕,这其中可有错误?可曾有厂卫之人栽赃陷害于你?”

见张辇不说话,只是默认,崇祯皇帝例接着道:“方才你说让朕开恩,朕便想了想,到底能不能为你开这个恩。”

听着崇祯皇帝话语中戏谑的意思,张辇已经是万念俱恢,就算是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张辇也知道自己这回是完蛋了,而且是妥妥的九族一起完蛋。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淡淡地道:“可是不成啊。都说朕是天子,乃是代天牧民,这天下百姓便都是朕的子民,你害了他们,你让朕怎么对你开这个恩?

当然,就算不顾及这一点,朕想要对你开恩,那你让被朕剥了皮的前首辅大臣黄立极怎么想?让其他被挂在竿门与黄立极为伴的大臣们怎么想?”

话音一转,崇祯皇帝却又笑道:“你看,朕都气糊涂了不是?他们已经都不用想了。”

见张辇已经是认命的样子,崇祯皇帝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绕过案几,来到了张辇的跟前。

张辇看着崇祯皇帝的鞋面,也干脆放弃了求饶的想法,反正自己是死定了,倒不如留得些读书人的体面罢。

崇祯皇帝却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了张辇,直将张辇踹得翻了个跟头。

突发的变故让刚刚随着崇祯皇帝起身而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的朱聿键一愣,见同样站着的张之极和方正化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朱聿键只得拱手道:“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崇祯皇帝却是不理会朱聿键的劝说,只顾着一脚接一脚的踹向张辇,边踹却是边骂道:“王八蛋!大明何曾亏待了你了?高官得作,美妾得取,俸禄银子可也没少你一分?

如今你他娘的逼得延安府大乱,你就不怕灾民进城后把你给煮来吃了?等到吃完了你,这些吃红眼的灾民是不是就该冲进京师把朕也吃了?!”

崇祯皇帝正在边踹边骂,却听得门外小太监通报道:“启奏陛下,延绥副总兵官杜文焕觐见。”

第二百五十四章 犬决(4千字第一更)

崇祯皇帝这才又恨恨地踹了一脚张辇,吩咐道:“宣这个混账进来!”

等到生得虎背熊腰的杜文焕进来跪拜之后,崇祯皇帝却是一脚踹向了杜文焕。

杜文焕本来对于崇祯皇帝传召自己就有些摸不清头脑,如今被踹了一脚,却是更糊涂了。

再联想到自己刚刚带兵到了延安府,就先被京营将士卒给看管起来,自己被命令独自一人前来见驾,杜文焕心中就更是忐忑不安。

只是想想自己也没干什么过份的事儿,除了吃点儿空饷,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因此虽然挨了一脚,杜文焕也也不是很担心——再者说了,皇帝肯先踹一脚,说明火气就没到杀人的份上不是?

老老实实的跪好后,杜文焕才叩头道:“陛下息怒,望陛下保重龙体。”

崇祯皇帝却是气咻咻地道:“保重个屁!朕来问你,朕的旨意是什么?”

杜文焕被崇祯皇帝给问得一脸懵逼,忐忑地道:“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所指的是哪道旨意?”

崇祯皇帝嘿嘿冷笑一声道:“关于这些叛军的旨意,朕是怎么说的?”

杜文焕恭恭敬敬地道:“启奏陛下,陛下旨意中所说,乃是愿降者发配海外,不降者死。”

崇祯皇帝听了,笑意却是更冷:“那朕再问你,安塞城外小胡庄的一百九十九口,都哪儿去了?张家庄的三十七十五口,又哪儿去了?”

杜文焕闻言,心中当时就是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自己在小胡庄和张家庄干了些什么,自己当然知道。但是这事儿怎么就他娘的让皇帝知道了呢?看起来自己手下还是有锦衣卫的探子,这事儿要是能糊弄过去,回头一定要再小心一些。

杜文焕正想开口辩解,却听崇祯皇帝阴森森地道:“先是曲解朕的旨意诱降,然后再命令降了的百姓拿起刀,然后再以降而复叛的理由杀掉。

杜文焕,你可真能耐啊,你这是把百姓和朕都给当成傻子耍吗?”

杜文焕一听,果然就是自己干的那些屁事儿,看起来崇祯皇帝还是知道了。

无奈之下,杜文焕还是伏地拜道:“启奏陛下,臣曲解圣意,有负陛下圣恩,臣罪该万死!”

崇祯皇帝气哼哼地道:“今天你要不能给朕个说法,朕就给小胡庄和张家庄那几百口的百姓一个交待!”

杜文焕却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望向了一旁跪在地上的张辇。

眼见张辇身上被踹出来的一个个脚印,再对比自己只挨了一脚,杜文焕心中便打定了主意,叩首道:“启奏陛下,非是罪臣不愿意让百姓投降,实在是百姓投降后亦只是等死而已,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崇祯皇帝被杜文焕的话给气乐了,冷笑道:“百姓投降后只能等死?那朕花了国库和内帑买来的粮食呢?

西安知府马维骃上表说全秦大旱,便是陕西巡抚胡廷宴所上的奏章,也是说的陇西全地大旱,因此这赈济粮食朕可不是只给了西安府而没给你们延安府,现在你来告诉朕,百姓为什么还要等死?”

杜文焕磕头道:“启奏陛下,粮食去向,臣实不知。然而前番臣也曾逼降过叛军带回延安交给张知府,不久后大部分都饿死了。”

崇祯皇帝心中又是一声卧槽,自己通过锦衣卫的密报,这才知道了杜文焕不断地诱杀降军的玩法。

一开始想要宰了杜文焕的愤怒过后,倒也有些理解了杜文焕的作法。

只是出乎崇祯皇帝意料的是,原以为杜文焕是属于那种主剿派的——就像历史上的洪承畴在陕西干的一样,不断地打败叛军,然后受降,再找理由全部弄死拉倒。

除去一开始的想法外,崇祯皇帝倒也觉得这样儿很正常——毕竟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了,知道抢掠比老实耕种来得更容易,这些也容易成为不稳定因素。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杜文焕的理由竟然这么操蛋——反正带回来还是饿死,倒不如杀了干净。

再联想到刚才杜文焕所说的投降的叛军都带回来交给了张辇,崇祯皇帝便又望向了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张辇。

冷笑一声,崇祯皇帝问道:“张爱卿告诉朕,粮食都去哪儿了?”

张辇暗忖自己是活不成了,反正九族都得受牵连,再藏着掖着,自己也是屁的好处落不下,而且就算自己不说,厂卫就查不出来?干脆把心一横,拜道:“启奏陛下,延安城中有一家姓黄的大商人,乃是崇祯元四月来的延安府,与罪臣相交甚厚,粮食大都卖给他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直接便吩咐道:“去将这姓黄的拿了来。”

一直在等侯崇祯皇帝吩咐的张之极随即领命,径直出去点兵拿人去了。

崇祯皇帝却又问道:“这姓黄的四月来的,短短数月你便能与他勾搭到一起,还敢卖了这许多粮食?”

张辇苦笑一声,直接说道:“罪臣喜好风雅,常常乔装了去红袖招听曲子。慢慢地也就与这黄向南结识。

后来他又出钱替罪臣梳拢了红袖招的头牌清倌人,由此,罪臣才与他相交莫逆。”

艹泥码啊,崇祯皇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算不算一个娘们儿引起的惨案?

事已至此,便是再说些什么,也是没有用处的了,崇祯皇帝只是命杜文焕起来说话——这倒霉孩子也是够倒霉的,要不是刚才他说有投降叛军被饿死的情况,估计这会儿他自己都人头落地了。

这种情况,也算是冤枉了杜文焕了,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打算跟杜文焕道个歉什么的——那不是逼人家老杜去死么?多好的臣子呀,崇祯皇帝怎么可能忍心?

只是等到杜文焕站起来后,崇祯皇帝又开始发愁了。

一个是怎么处理这个张辇,再一个,把张辇解决掉,谁来接任?

马维骃虽然坑了些,但是好歹是用心做事的,就算是西安府也有叛乱,光从人数上来说,就比张辇所辖的延安府要少的多,饿死的人更是少得多。

难道用几天后能到这里的杨鹤?

这事儿明显不成,太扯蛋了。

杨鹤好歹也是大明的三边总督,弄过来当个知府,不妥,不妥。

崇祯皇帝其实倒还有一个人选可以用。

洪承畴。

前世看过著名历史教材《回到大明当才子》的崇祯皇帝隐约记得此时的洪承畴还没有发迹,好像就是在陕西当一个什么小官。

直到后来张好古因为这家伙的投降经历,硬逼着洪承畴杀降以解决陕西叛乱的问题,这家伙才算是在大明的政治舞台上出了名。

但是和张好古硬逼着洪承畴杀降的原因一样——崇祯皇帝也恶心这家伙的投降经历。

至于说调卢象升来延安,崇祯皇帝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宣府本身就是个军事重镇,正是因为自己信得过卢象升才把他安排过去的。若是把卢象升弄来延安,那宣府谁去管?到时候不是更头疼?

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崇祯皇帝想了想,还是用洪承畴算了。

历史上的这家伙杀降,很可能原因和杜文焕杀降一样——粮食不够吃,叛军投降过来要么饿死,要么再次叛乱,倒不如杀光了干净。

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投降的叛军都会跟着唐王世孙朱聿键去阿三哥那里抢地盘,洪承畴再那么杀也没有什么理由了。

至于说这家伙再投降建奴,大不了不把他往辽东调就是了。就算调去,也安排好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监视,总不至于再让他活着投降就是。

心中打定了主意,崇祯皇帝便吩咐道:“六百里加急,传陕西布政使参政洪承畴前来见朕。”

身后的方正化领命,命人去西安府传洪承畴前来见崇祯皇帝。

既然已经有了接替张辇的人选,崇祯皇帝便又寻思想了该如何处理张辇的法子。

崇祯皇帝原本的打算是把这些贪腐到吃人的家伙连九族一起都在叛军阵前给斩了,这样儿的话倒是能省心得多,起码能诱降一部分叛军。

只是现在看来,诱降一部分叛军跟着朱聿键去阿三哥那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也可以给那些宁死不降的叛军们出口气——也算是自己这个皇帝为自己的子民做的一点事儿吧。

但是,这个张辇么,崇祯皇帝却不想一刀砍了那么简单。

要在叛军阵前杀人,有的是人选可以杀,这种斟酌上可以算做是首恶份子的家伙,一刀宰了那都是便宜他了!

想了半天还没想出来弄个什么酷刑来炮制张辇的崇祯皇帝正在头疼,却听到刚才出去的张之极回来禀道:“启奏陛下,黄向南已经拿到。”

等黄向南被推到崇祯皇帝面前的时候,崇祯皇帝便本能的感觉不对劲。

具体哪儿不对劲,崇祯皇帝说不上来。但是黄向南身上那股子气质,和自己所有见过的大明人,别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员勋贵,都显得不同。

黄向南一进屋中,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是低着头道:“草民黄向南,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一听黄向南的口章,便卧槽了一声。

这事儿又他娘的大条了。

前世的崇祯皇帝可是在沈阳呆过很多年的,对于那股子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苞米茬子味,崇祯皇帝别说一听便知道,就算是前世的崇祯皇帝自己,有时候说话都会不自觉得带上这股味儿。

因此,就算这黄向南极力掩饰,却仍是被崇祯皇帝给听了出来。

如果这家伙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话,那妥妥的就是建奴那边儿的人,没跑。

甚至于崇祯皇帝都脑补出来了一些东西:渣某庸写的碧血剑里,黄台吉那个狗奴才可是自称是黄四爷的,如今这个一口掩盖不住的苞米茬子味儿的家伙也姓黄……

要不然怎么说什么事儿都怕脑补?崇祯皇帝甚至于都想到了,这肯定就是黄台吉派来的人,然后买了大明的粮回去自己吃,饿死大明的人。

甚至于人家都不需要把粮运回去,哪怕都给烧了,也算是成功的给大明添了乱!

崇祯皇帝自己不干些好事儿,不是卖掺了铅粉的盐,就是让毛文龙去抓建奴来当奴隶卖,如今听到了这股子苞米茬子味儿,便很自觉地将黄台吉也想和跟自己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崇祯皇帝却也不说些甚么,万一冤枉了人呢“黄向南?朕来问你,你是哪里人氏?”

黄向南连头都不抬,颤着声音道:“启禀陛下,草民乃是大同人,走惯了草原上的生意,去年才来到这延安府定居。”

一番话倒是说的清水不漏,甚至于隐隐地将自己口音问题都给解释了。

可是也正是这家伙的回答,让崇祯皇帝心中越发的生疑。自己可是看过很多集少年包青天的大佬,人家包黑子不是说了么,看起来越不可能的越有嫌疑。

只是此人到底是不是建奴派过来的,倒还真不好说。毕竟建奴跟大明人从长相上来说,基本上区别不大。

但是崇祯皇帝却又没有人家包黑子那两下子,想了想,还是简单粗暴的来吧,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

反正朱刚那家伙一直跟着崇祯皇帝,让他去审问一番得了,省得自己头疼。

念及于此,崇祯皇帝便吩咐朱刚道:“把他带下去,好生问问,这些粮食都哪儿去了。”

朱刚拱手应是,随即便狞笑着将黄向南给提溜了下去。

等到黄向南也被带下去之后,崇祯皇帝这才又望向了张辇,笑着道:“朕刚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必然让张爱卿死得其所。”

原来,正是想到黄台吉这个狗奴才的时候,崇祯皇帝才想到了狗这个字。

既然这些贪府无度的家伙们不能好好的当人,又被人骂为狗官什么的,干脆便成全了他们罢。

崇祯皇帝脸上笑的越发的狰狞:“既然你总被人骂成狗官什么的,也连累得朕被百姓骂为狗皇帝,干脆,朕今天就犬决了你!”

第二百五十五章 遍地烽烟的根源(4千字第二更)

张辇不知道犬决是什么意思,但是本能的就能感觉到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死法。

决这个字就不用多想了,肯定是个死,犬这个字可就很考究了——难道是要让狗给咬死?

可是这满延安府城中也找不出来几条狗啊,耗子都快吃完了,还能指望有剩下的狗?

张辇觉得城中大概是剩不下几条狗来吃自己了,可是崇祯皇帝不在乎啊。

城中有狗就犬决,难道没有狗就不决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崇祯皇帝在穿越前可是听说过一个名词:炮决!

这个炮决,肯定不是让犯人在青楼里打炮到****那么简单,而是用大炮处决犯人的简称。

这种玩法是将活人绑在一处空地上,用高射炮瞄准射击,高射炮炮弹直接击中人体时,产生大量密集的弹片,冲击波、爆炸能直接将人撕成碎片,其血腥效果令人发指。

据江湖传闻,三胖子就是用这种方法解决掉了他姑父玄永哲。

当然,这条消息来源于宇宙帝国大寒冥国,所以其真实性无从考证。

但是在崇祯皇帝的心里,别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有这么种玩法就是了。

打定主意,崇祯皇帝便吩咐道:“去城中找些狗来去。”

张之极一听崇祯皇帝先说了犬决又命人去找狗,便大致知道了崇祯皇帝的想法,当下便向着旁边儿的张自明使了个眼色。

张自明会意,领命后匆匆而去。

等到张辇也被收到崇祯皇帝示意的内厂太监带下去之后,崇祯皇帝却又接着望向了杜文焕。

这个家伙不太好处理。

像洪承畴那样儿的,因为延安府现在的情况比较操蛋,倒是需要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来背个黑锅啥的,到时候自己再假惺惺地说甚么“皆是洪承畴误朕”,“朕一时不察,竟致延安府百姓遭此毒手”,再或者说些甚么洪贼曲解朕意,朕深恨之一类的屁话,顺势干掉也就是了。

可是杜文焕却是不一样。

原本的历史上这家伙可不是个多出名的人物,而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凡是被螨清大肆黑化或者没有被螨清大肆吹捧的,多半就是和螨清不对付的。

而且这杜文焕在招降叛军后因为意识到粮食不够而玩主动杀俘这一套,足见也是个替自己背黑锅的好手,因此倒不能浪费了。

沉吟了半晌,崇祯帝皇又踱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手指继续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斟酌一番后,崇祯皇帝才道:“唐王世孙殿下也在这里,后面的事情你跟他去交涉,让那些愿意投降的叛军随着王叔祖去身毒。至于再杀俘这种破事儿,不许再有,你可明白了?”

早就因崇祯皇帝狞笑着说要犬决了张辇而吓得浑身冷汗的杜文焕连忙躬身应道:“臣遵旨。”

安排完了杜文焕,崇祯心中还是暗自盘算开了。

从白水的王二开始,再到如今的高迎祥,基本上上都是一伙人抢一个县城,而真正被调拨到县城中的粮食,根本就他娘的没多少。

这也就难怪这些叛军总是在不停地抢抢抢了。

不抢能怎么办?

只要有人带头造反,就肯定会有其他饿的活不下去的人选择跟着造反。

等到有人发现选择造反的人活了下来,等着朝廷岩济的反而饿死了不少,在这种简单到白痴的造反题面前,怎么选择就成了一个很简单的事儿了。

可是造反的人多了,就算是打破了县城后拿到一些粮食,可是又能有多少?而且这些人造反肯定是要带着家属的吧?那家属要不要吃?

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家伙冒着杀头的风险抢来了粮食,结果又不够吃,那怎么办?再去吃朝廷的赈济粮?

这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造反之后朝廷的赈济粮没得吃了,就算是有的吃,谁又敢保证一定能填饱肚子?

没有人敢下这个保证。

延安府的遍地烽火,其实更接近于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以高迎祥为例子,先是被天灾加上那个举人老爷褚师臣的贪婪无度给逼得活不下去了,无奈之下选择了带着乡亲们造反乞活。

可是从褚师臣家中抢来的粮食又不够吃,就只能再拉拢更多的人去打县城。

结果到了县城发现也没抢来多少粮食!

那还能怎么办?接着抢下一个呗。

就像是现在这种局面一样,别管是国库的银子还是内帑的银子,反正崇祯皇帝都没少花,粮食没少买,可是延安府还是他娘的饿死人。

崇祯皇帝现在就恨不得直接把这些官员全给砍了算了。

可是前世看过的一部跪舔剧里的和中堂说的好啊,这些官员要是没了,谁来发放赈灾的粮食?粮食里面掺麸子能让更多的人先填饱肚子!

想想这种狗屁理论居然一点毛病都没有,崇祯皇帝有时候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若说是换成螨清的那位能不要脸的自称十全老人的酋长身上,这倒也是正常——拨的银子少,要赈济的灾民多,所以这些“为国为民”的官老爷们才发明了无比伟大的,往粮食中掺麸子的方法。

可崇祯皇帝不是十全老人啊,从八大蝗商开始到后来的福王,搜刮来的银子有多少都换成粮食了?

反正在崇祯皇帝的记忆里,自打自己穿越之后,这宫中的用度除了张嫣那里,剩下的都是一直在减,还没有过往上加的情况。自己花钱最多的,一个是徐光启的科学院,再就是这粮食。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自己弄的粮食是不少,可是都他娘的没到灾民的手里——西安府的被人倒去了浙江,然后卖给了建奴,延安府的还不清楚,但是从那一口苞米茬子味的黄向南出现之后,崇祯皇帝的心就一直在往下沉。

这些当官的到底能有多操蛋?

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敢再去想他们的下限值了。去他娘的吧,该杀的还是杀吧,不杀的话早晚还是得让这些孙子把自个儿给卖喽。

崇祯皇帝心中正在想着陕西民变到底是为什么越来越大的时候,前去审问黄向南的朱刚也匆匆地走了进来。

眼见朱刚脸色凝重,崇祯皇帝心中就是一沉。

果然,就见朱刚拱手道:“启奏陛下,那个黄向南果然就不是什么走边的商人,而是建奴。

此人原名阿林保,乃是建奴正黄旗爱新觉罗氏,与黄台吉还有着一些亲戚关系。此行陕西,便是受了黄台吉的指使。”

果然啊,自己想的就没有错。

黄台吉这狗东西果然还是不安份的紧,宁肯拼着花费大量的银子也要给大明扯后腿,这是一种什么样儿的精神?

这是一种专门损人无所谓利不利己的精神!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问道:“那这些粮食呢?总不能买了之后就全烧了罢?”

朱刚沉声道:“这些粮食,大都经过沃儿都司外的鞑靼部,绕过顺义王所部,再送到建奴那边。其中又牵扯到了林丹汗给他们暗中提供方便。”

都他娘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崇祯皇帝暗骂一声,却是干脆地吩咐道:“弄清楚这条线上有多少人,然后……”

朱刚久随崇祯皇帝身边,对于崇祯皇帝语气中那无尽的杀意了解的很清楚,当下便躬身应是,随后又匆匆地出去了。

而张自明此时也是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一进屋子便向崇祯皇帝奏道:“启奏陛下,卑职命人遍寻延安府城中,却是没有发现一条狗,都被饿急眼了的人们给吃光了。”

崇祯皇帝闻言,却也没有多么失望。反正没有狗还有炮,狗决不成就炮决好了。

打定主意后,崇祯皇帝这才望向了一直在旁边装木头人的行都司指挥使赵平:“待会儿爱卿准备一下,朕要去延安行都司营中走一走。”

赵平躬身领命,向崇祯皇帝告退之后便直接去准备了。

终于闲了下来的崇祯皇帝这才望向了马茂才和李应期。

两个人一个主剿,一个主抚,但是不管哪个,却都没有掺合进这些儿屁倒灶的事儿中,反而都是想着如何平定叛乱。

这样儿的臣子好啊。

屁股决定了脑袋,崇祯皇帝现在的思维就很简单,朕是皇帝,自然就得想着天下的百姓,总不能因为这些人被逼得活不下去造反了就赦免了他们。

要是这样儿的话,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但凡是有一点不满便举旗造反,那谁受得了?

主抚的马茂才倒是适合来当这个延安府的知府,但是想想还要借着延安府民变的手好弄死洪承畴出口气,崇祯皇帝便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沉吟半晌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你们两个,都很好。替朕多看看,多瞧瞧,有甚么事儿,可以直接通过锦衣卫上报给朕。”

李应期和马茂才闻言,一愣之后才拜道:“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以后自己两个人既是官员,又是锦衣卫的编外人员,有了这层身份,以后再办什么事儿可就方便多了。

而且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自己也算是成了皇帝亲军的编外人员?甚么简在帝心,青云之上这些词,便止不往的在二人心中冒了起来。

崇祯皇帝却是不关心这个,又夸了两人几句后,崇祯皇帝再又对朱聿键道:“朕还有一事和王叔祖商议。”

朱聿键赶忙拱手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却是笑着道:“朕还是年轻,想事情也简单了些。这些灾民所形成的叛军,其实是朕想的差了。”

崇祯皇帝这一番说法,不异于自承其过了,若是换成书面文字,这几乎都相当于罪己诏了。

朱聿键心中更是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在想些什么,当下也只得拱手道:“陛下爱民如子,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崇祯皇帝却是摆摆手道:“朕也是要食言于王叔祖了。”

朱聿键心中咯噔一声,食言?难道才子置换封地的事儿就这么黄铺子了?那才子砸进去的钱呢?

不等朱聿键开口询问,崇祯皇帝却是先开口道:“朕前番说这些灾民所成的叛军之中投降的都随着王叔祖云身毒,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正所谓故土难离,兼之官逼民反,这些百姓本身却也未必就愿意反了。

因此上,以后投降的叛军,任由王叔祖前去招募,若是有愿意跟着去身毒的,朕绝不阻拦,若是不愿意的,便打散后再安置为民。”

见朱聿键脸上神色仍然凝重,崇祯皇帝想了想,却也想明白了朱聿键的担心,当下又接着道:“愿意随王叔祖去身毒的,以后仍可回大明,朕亦不阻拦。便是有想归葬祖坟的,朕也应许了,如何?”

朱聿键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原本打从王佐挂麾下士卒的宁死不降再到今天延安行都使指挥使赵平汇报的高迎祥部也是宁死不降的情况,朱聿键便隐约觉得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如今崇祯皇帝这么一说,朱聿键却也是想明白了,当下便对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天恩高厚,臣代此地百姓谢过陛下。”

崇祯皇帝却是摆摆手道:“王叔祖可别笑话朕了,朕不被百姓们骂成是狗皇帝,朕便谢天谢地了。”

不待朱聿键说话,崇祯皇帝突然间又道:“还有,此地离庆王和秦王封地亦是不远,朕有意让庆王和秦王也一起过来,不知道王叔祖意下如何?”

朱聿键心中也是暗自盘算开了。

延安府看着烽烟四起,可是等杨鹤大军一到,再加上崇祯皇帝的京营和新军,这些叛军基本上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只是又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自己去身毒?

可是庆王和秦王一系加入进来,对自己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最起码,自己和庆王还有秦王可都算是宗室,等到了身毒之后,这可就真是自己人了,三家联合起来,怎么着也要比一家强得多吧?

要是庆王和秦王不跟自己抢灾民就好了。心中想着,朱聿键对崇祯皇帝拱手道:“臣愚昧,一切由陛下做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没有继续再提庆王和秦王的事儿,反而对朱聿键道:“王叔祖不如陪着朕一起去行都司大营看看,若是以后到了身毒,凡是有那些不听话的,王叔祖也可如此处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炮决,挖坑坑人(4千字第三更)

“我朱晓松就是去偷电瓶车,被人抓住了打,打死,死外边,也绝不会去写一个字母的代码!”

前世没有穿越时,每到写代码写心烦的时候,崇祯皇帝就会这么爆发一次。

然而每次看到自己因为接一些私活而有进账时的支付宝和微信提醒,一边儿吃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边还是暗自合计,还是老老实实的写代码吧。

现在崇祯皇帝感觉这些大明的官员们在贪腐时就跟前世自己看进账提醒一样,每当那动听的提示音想起,虽然嘴上一直在拒绝,可是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嘛。

等到了延安行都司的营地所在,赵平早已经大开了营门迎接皇帝。

随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声响起,崇祯皇帝也正式进入了延安行都司的大营之中。

只是赵平所准备的演练军阵什么的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人家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看什么军阵,反而兴致勃勃地道:“赵爱卿把营中的火炮都拉出来,待会儿打上几炮看看。”

赵平被崇祯皇帝的吩咐搞的有些懵。

历来皇帝视察军营,不都是要看阵列和阵形变幻这些东西么?这位爷咋想起来看火炮了?

再说了,就自己行都司营中现在有的那十几门炮,打起来也没有多大的效果啊。

只是崇祯皇帝已经吩咐了,也由不得赵平再说不,只得命人去准备火炮。

砰砰几声炮响之后,看着远处地面上被犁开的几道口子,崇祯皇帝郁闷地道:“换开花弹。”

虽然做为一个行都司的开花弹并没有多少,赵平却还是咬咬牙,命人准备去了。

又是一轮开花弹过后,看着远处地面上的火光,崇祯皇帝这才眉开眼笑地道:“不错,不错。”

夸奖完赵平,崇祯皇帝接着又吩咐张之极道:“把那混账给带过去,立好靶子,然后让这十二门火炮集中向他发射。”

张之极领命,随即便和张自明一起去准备立靶子的事儿。

等到张辇被捆好之后,十二门火炮便一起向着张辇开了火。

可是拿着千里镜观察的崇祯皇帝很失望。

十二门火炮,每一门都没有打在张辇附近,最近最近的一颗炮弹也离着足足有二百多米的距离,破开的弹片隔着张辇几十米的距离擦了过去。

唯有张辇的表情算是给了崇祯皇帝一点儿安慰这家伙刚刚干起来的裤子又湿了,摆明了就是被吓尿了,整个人也在木头架子上死命的挣扎了起来。

赵平的脸色可就阴沉了下来。

这他娘的,当今陛下就在点将台上看着,结果就那么大一个目标,十二发炮弹竟然一发命中的都没有。

奉命打炮的炮兵们额头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自己这回丢人可算是丢大发了。皇帝就看着自己呢,结果炮炮打偏。

负责现场指挥着的总旗当时的脸就拉了下来了,沉声道:“若是再打偏了,我等还有甚么面目去面对陛下?”

其余的炮兵也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对炮架进行调整。

此时却从点将台上匆匆跑来一人,正是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朱刚。

到了总旗身边之后,朱刚道:“将炮架调整一些,目标就放在这狗官身边周围,不能直接打他,记住了?”

炮兵总旗的额头上冷汗更甚,以为朱刚说的是反话,当时就顿首道:“请大人回禀陛下,若是这一发再不中,卑职愿意提头来见。”

朱刚却沉声道:“此乃陛下旨意,你等不要以为是某在说甚么反话。一炮打死了那贪官,未免太过便宜他了,就将炮弹打到他身边就好。”

等到朱刚回去这后,这名总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吩咐道:“稍微调整下便好,这回还偏不能打中他了。”

如此一来,可就更热闹了。一轮轮的炮弹就在张辇身边炸响,就算是他想要晕过去,却也会被接着响起的第二次炮弹的爆炸声给震的醒过来。

而且不光是炮弹的轰鸣声,再加上炮弹离着不远,迸飞的破片不断地在身上划过所带来的剧痛,更是让张辇惨叫不已,想昏也昏不过去了。

直到十余轮炮过后,张辇才彻底的把头一低,就此无声无息。

在点将台上远远地用千里镜观察着的崇祯皇帝失望的叹了口气,吩咐道:“将炮火对准他,再打上三轮。”

等到最后的三轮火炮过后,除了地上被炮弹炸出来的大坑和一些被迸散的血迹再加上火药烧灼给弄的一片黑红的痕迹之外,别说张辇本人了,便是衣服,还有捆着他的木头架子,也都已经消失不见。

崇祯皇帝收起了千里镜,这才转身对着赵平道:“你做的很好。守好延安府,朕等着你的捷报。”

赵平躬身领命,整个人便是连骨头都轻了三分瞧瞧,皇帝都说要等着俺的捷报,俺老赵以后不说是青云直上,简在帝心,好歹也算是在陛下心中有了个好印象了吧?

崇祯皇帝不清楚赵平心中的想法,却是干脆地带着人又回到了延安府的府衙。

只是崇祯皇帝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延安府的事儿,接着又把杜文焕给传了过来。

等到杜文焕见礼完毕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杜爱卿对于后边战事,有甚么看法?”

杜文焕斟酌一番后道:“启奏陛下,臣还是以为当以剿为主。”

见崇祯皇帝面色似有不虞,杜文焕赶忙拱手道:“陛下,臣亦知陛下爱民之心,然则叛军就是叛军,吃过了肉,就不会再有人想着去吃草了。

这一回陛下饶过了他们,能安定下来,或者随殿下去身毒的,肯定会有,但是总会有一些人觉得自己尝到了造反的甜头,以后稍有不顺心,便会举旗造反。”

可是崇祯皇帝还是不相信这样儿的人会特别多。有是肯定会有的,但是不可能这些人都会降而复叛吧?

沉吟半晌后,崇祯皇帝才道:“罢了。先招降罢。除头目外,余者先按之前朕说过的办理,若是再有反叛的,再另外处理不迟。”

杜文焕无奈,只得拱手应是,却听崇祯皇帝又似笑非笑地道:“再如之前一般的杀俘,可千万不能再有了?”

杜文焕心下一凛,躬身道:“臣遵旨,定然不敢或忘。”

崇祯皇帝见敲打的差不多了,这才嗯了一声,命杜文焕退下。

等到杜文焕退下之后,崇祯皇帝心中又盘算开了。

拉着庆王和秦王一起陪着朱聿键去阿三哥的地盘,也是崇祯皇帝从西安府到延安府一路上想了好几天的事儿。

庆王和秦王要是说起来,也是两头大肥羊。

而且,大明的藩王就没有一个不是肥羊的。只是肥瘦程度不一罢了。

但是别忘了,类似于秦王、晋王、代王、辽王、庆王、宁王、谷王、肃王这八家,那可是打明初就存在的塞王,在大明开国之时,那可当真是一国之主,可不是永乐朝以后的藩王能比的。

洪武十一年,秦王、晋王首先分别之国西安、太原。洪武十三年燕王之国北平,洪武二十五年,代王之国大同,洪武二十六年,辽王之国大凌河,后迁至广宁,庆王之国韦州,宁王之国大宁,谷王之国宣德,洪武二十八年,肃王至国甘州,塞王守边制度完全形成。

西安、太原、北平、大同、广宁、宁夏、大宁、宣德、甘州成为洪武末期北边九大核心地区。

塞王统率总兵官,节制重兵,既镇守一方,又声势联络,既化地而守,又汇聚出击,便宜行事,军法从事,九王国遍布北边的同时,晋、燕二王又地处核心,指挥全边,太原、北平二地相应成为北边防御核心地带。

塞王守边制度相对于大将镇守制度下,将领频繁更置、权力浮沉不定,镇守一方,互不节制的局面,无疑大为改善。

但是吧,后来朱允那个智障让文官一忽悠想要削藩,这下子九大塞王可就不太高兴了。

咋的,老子跟着你爷爷辛辛苦苦的打了天下,你娃儿刚刚当上皇帝就觉得老子们没用了是不?

觉得自己王位不保的燕王朱老四心想去你娘的,你也不是自己的哥哥朱标,老子还能惯你毛病?干脆怼了你丫的,这江山老子自己来做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皇位轮流转,今年我来坐?

只是等朱老四登上皇位之后,问题来了自己一个塞王能怼了侄子,那其他的塞王会不会来怼了高炽和瞻基?

深谋远虑的朱老四觉得这事儿很纠结,就像是故宋的赵匡胤一样,自己能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那以后这些推自己上来的老兄弟们会不会有样学样?

宋太祖赵匡胤觉得这事儿好办,杯酒释兵权,老兄弟们都别带兵啦,多他娘的累啊,你看,当个大官,美女金钱有的是,多美?

所以这一杯酒喝下去,陪着老赵开国的那些老兄弟,不是手指甲疼就是脚上长了灰指甲,个个不带兵玩了。

有心学习下老赵这套路,所以朱老四也是干脆就把心一横,老子给你们封地让你们后代世袭罔替,不用跟别人一样去考举什么的,大家伙儿都安心的当猪吧。

当然,朱老四是不是这么想的,这事儿谁也不知道,毕竟朱老四已经挂掉了。

但是其后的大明皇帝却坚定的认为朱老四就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正德年间的宁王造反一事,就更给大明朝后来的皇帝们敲响了警钟。

由于谁也不想自己的儿子皇位不保,被别人给怼掉,所以发展到后来,干脆连宗人府这么个本来应该是皇家内部的机构都扔给了礼部……

礼部当时可就乐呵了。

礼部再怎么样儿,那也是文臣不是?大家可都是文官一脉,圣人子弟,想不到居然有这种好事儿落自己头上原本就在想着怎么样儿从皇帝手里抠点儿权利出来,如今可真是天大的馅饼砸头上了!

其实就连这个穿越之后的崇祯皇帝都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当初这些塞王没有反,依着朱元璋当时制定的规矩,光这九大塞王就足够怼死建奴和草原的尤其是永乐皇帝还把漠南蒙古诸卫给撤了……

但是仔细想了想,其实换崇祯皇帝的话,估计也会做出和朱老四一样的选择皇后生的娃是自己的,继承了自己的皇位,万一哪个塞王跟朱老四一样的想法,结果造反了呢?

越想越头疼的崇祯皇帝干脆不再去想,他娘的,别管咋地,这回得先把秦王和庆王给拉下水再说,而且这事儿都和人家唐王系的朱聿键说过了,自己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再者说了,这几家王爷都给弄到阿三哥的地头上,那不就相当于在大明之外又重建了九大塞王的体系?以后自己儿子多了,再往什么澳大利亚和李家坡一类的地方一扔,妥妥的。

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干脆吩咐方正化去安排人传诏,诏秦王朱存枢还有庆王朱倬前来延安府觐见。

崇祯皇帝想的挺好,延安府的锅,尤其是高迎祥这种让自己睡不好觉的,就扔给洪承畴来解决毕竟这家伙领会上意的能力可是很强的。

所重要史书文献《回到大明当才子》中记载,当时的五省总督张好古因为粮食不够的事儿不想背黑锅,最后就是这位洪承畴洪大人给主动背起来的。

若不是因为这家伙降清之后的事儿干的太操蛋,崇祯皇帝原本还打算重用一番的。

然而崇祯这个历史小白根本就没有记住的是,人家洪承畴可是给多尔衮上书说:“我兵之强,流寇可一战而除,今宜先遣官宣布王令,示以此行特期于灭贼,不屠人民,不焚庐舍,不谅财物之意。

仍布告各府县,开门归降,官则加升,军民秋毫无犯。若抗拒不服,城下之日,官吏悉诛,百姓仍予安全。

有首倡内应者,破格封赏。此要务也。”

而且,在螨清进关之后,洪承畴还招抚、举荐大批明朝降官,请求清政府蠲免钱粮、停征漕运税等,缓和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促进形成“安定局面”。

这孙子以以“原官、司留任,不念旧故”为条件,招抚宁国、徽州、九江、南昌、袁州、南康、吉安、广信等十三府。

作死性的章推和感言

不知不觉写了六十六万字多了,6不6?

然后总是听说起点第一大毒奶是百合姐,也就是《神话版三国》的作者。

然后暴君感觉不服气。

凭啥你就是起点第一大毒奶?奶谁谁死?

《神话版三国》?大家伙儿去看看,看看到底会不会被毒死。

暴君没别的,就是头铁,忍不住就去找百合姐要了个章推,然后互相章推一下,看看到底谁更毒!

PS:以后若是没有被毒死,暴君可就能可劲的吹牛逼了。

《回到明朝当暴君》作死性的章推和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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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洪承畴与孝庄不得不说的故事(4千字第一更)

据江湖传闻,洪承畴被俘虏了之后,可是很硬气的打算绝食而死来着。

可是为什么没死成呢?

因为黄台吉的小老婆大玉儿,也就是布木布泰,后来跪舔剧《孝庄秘史》的主角圣母孝庄太皇太后,亲自去了大牢里面见洪承畴。

布木布泰劝说洪承畴:“洪将军家中尚有年过花甲的老母,还有结发的妻子,若洪将军一死,谁来伺奉老母?谁来照顾妻妾?”

老洪一听,心中确实也不是个滋味。

但是不是个滋味也不成,自己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大明的忠臣的,投降?不存在的。

布木布泰一瞧,哟,拿他老娘和妻妾来说事儿看起来打动不了洪承畴,还得另想办法。

作为后来能把多尔衮玩弄于股掌间,还培养出了能日射兔子三只百的糠稀大帝的女装大佬,布木布泰岂是好相与的?

眼珠子一转,布木布泰就从篮子里边拿出来玉壶,倒满参汤后告诉洪承畴:“将军既然一心求死,妾身亦不敢让将军名节有污。此地有毒酒一杯,请将军饮之。”

老洪合计着老子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干脆弄个毒酒死了算了,也省得被砍了脑袋,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想到这儿,洪承畴接过“毒酒”就喝,结果一进肚发现不对劲儿,这他娘的不是毒酒,这是人参汤!

布木布泰一看洪承畴把人参汤给喝了,接着双手按住洪承畴的肩膀就说道:“洪将军已数日未进饮食,身子虚弱,再多饮几杯吧!”

这人参汤当真是不简单,一入了肚中,就便成了迷魂汤,洪承畴也不想着死了,一把就按住了布木布泰的手……

再往后,黄台吉一想,反正小老婆也让这货给睡过了,多吃点儿亏也没啥,干脆对老洪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所以后边儿的事儿就不用多说了,反正老洪是投降了。

由于跟黄台吉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所以老洪也就积极的替建奴卖起了命来。

而且更操蛋的是,这家伙在螨清入关后,积极镇压屠杀许多江南抗清义军,斩杀了拥护明王室内的义士,如左佥都御史金声、大学士黄道周、明宗室长乐王朱谊石、瑞安王朱谊防、金华王朱由产、高安王朱常淇、瑞昌王朱谊贵等人。

发展到后来,连这货的老娘都千里迢迢的上京城去揍他——顺治四年,洪承畴从江南总督任上奉召回京后,派人奉迎老母北上,说是要好好尽一番孝道。

及至奉派迎接的人到达福建南安,洪母居然束装就道,一副真准备去接受儿子奉养的架势。乡里乡亲,无不诧异:以洪母的为人,咋还真个接受了这汉奸儿子的孝道?

哪知洪老太太到京城一下车,看见跪迎的儿子,抡起枣木拐杖就打,口中骂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我七十多岁了,你教我到旗下来当老妈子?我打死你,替天下人除害。”

这个就不得不额外提一下了,洪承畴成为镶黄旗汉军,按清朝定制,旗下命妇须轮番入侍太后。

这家伙官居一品是爽了,可是洪母也就成了命妇——这就得入宫服侍孝庄那小娘皮。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据江湖传言跟洪承畴有一腿的圣母孝庄太皇太后在面对洪承畴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之时,会不会有儿媳妇面对婆婆的感觉?

想必是不会有的。

然而更讽刺的是,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远在京城,还真以为洪承畴殉国了。

由于在松山城兵败被俘的将领大都拒降被杀,崇祯皇帝误认为他的心腹重臣洪承畴也已为国殉难,他在都门之外设立祭坛,还亲写祭文说“又闻卿绝食数日,气息奄奄……倒地而死,目犹不瞑……死事重于泰山,意气化为长虹”。

北京正阳门的瓮城里原有两座小庙,西为关帝庙,东为观音庙。相传崇祯皇帝为洪承畴设立的祭坛,就在东边的小庙里,意在让他与关公一样成为战神,守卫京城大门。洪承畴降清的消息传来后,才将东边的小庙改为观音庙。

当然,由于老洪为建奴做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建奴都感动不已的地步,连向来不怎么要脸的十全老人钱聋皇帝都说:“洪承畴在明代身膺阃寄……一旦力屈俘降,历跻显要,律以有死无贰之义,固不能为之讳。

然其后洪承畴宣力东南,颇树劳伐……虽不克终于胜国,实能效忠于本朝。昔战国豫让初事范、中行,后事智伯,卒伸国士之报,后之人无不谅其心而称其义,则于洪承畴等又何深讥焉?”

到后来,连堂堂一代萝莉控大佬的国父孙文先生都能堂而皇之的说出了“五族争大节,华夏生光辉。生灵不涂炭,功高谁不知。满回中原日,汉戚存多时。文襄韬略策,安裔换清衣。”这种屁话。

至于某位祖上包衣出身的历史学家,《清史论稿》的主要撰稿人之一,王思治“先生”都评论说:“从历史的大局着眼,清军入关和清王朝的建立,是应该肯定的。而洪承畴则有功于清之开国与清初的统一。”

但是吧,给人当狗的待遇确实不怎么好。

当初晋王李定国连杀孔有德和尼堪两个螨清的大佬,天下震动,眼看西南半壁江山不保,螨清的顺治皇帝要洪承畴去解决掉李定国。

而条件是怎么样儿的?

“功成之日,优加爵赏。”

可惜的是,这种主子对于走狗的承诺,向来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到了最后,不过是封了个“三等阿达哈哈番(轻车都尉)”了事——而且,只允许世袭四代。

当然,这些事儿,历史小白一般的崇祯皇帝确实是不清楚,但是洪承畴降清这事儿,崇祯皇帝是知道的。

而且根据崇祯皇帝的理论,参考吴三桂降清之后的举动,由此可以推断出洪承畴降清后的举动——必然是忠心耿耿的,比建奴还要铁杆建奴的替建奴卖命。

所以在几天后,崇祯皇帝看着眼前快马赶来的洪承畴,由于本身固有印象就不怎么样,再一看洪承畴的长相,崇祯皇帝可就更不高兴了。

崇祯皇帝没穿越之前,曾经在某个论坛上看到过一幅康麻子的画像,由于长的实在是对不起观众,因此倒也算是印象深刻。

等看到了眼前的洪承畴之后,崇祯皇帝心中当时就是卧槽了一声。

难怪这狗东西后来那么死心塌地的给建奴卖命,合着麻哥他爹福临根本就不是黄台吉的种,很有可能就是这家伙的!

只是扮演面瘫扮得久了,崇祯皇帝如今也算是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意思,纵然是心中不喜,却也没表现出来。

望着恭恭敬敬站立着等候自己吩咐的洪承畴,崇祯皇帝敲了敲桌子,淡淡地道:“朕记得洪爱卿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由于崇祯皇帝没有经历吏部的批文就直接把洪承畴给提溜来了延安府,因此上洪承畴还不知道崇祯皇帝到底要让他干什么,只是隐隐有些猜测而已。

听到崇祯皇帝问话,洪承畴只是恭恭敬敬地拱手回道:“启奏陛下,臣不才,乃是万历四十四年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开门见山地道:“朕也不和洪爱卿打什么哑谜。延安府的知府张辇贪腐无度,官逼民反,已经被朕给处决掉了。

只是张贼已死,这延安府却是烽烟遍地。

朕要洪爱卿来延安府,便是要给洪爱卿加一加担子,洪爱卿可有信心?”

洪承畴闻言,心中却是大喜。

别管崇祯皇帝是从哪儿知道了自己这个名字,反正这加加担子的好事儿却是落在了自己头上。

如今自己心中的猜想马上就要成了事实,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的洪承畴稳了稳心神,对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隆恩,臣必万死以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心中暗自嘀咕道,你丫的也别万死,死一次就行。

沉吟了一番,崇祯皇帝又接着问道:“延安府周边,向北有王嘉胤,左近还有自称闯王的高迎祥和匪号紫金梁的王自用,余者不知名之辈,更是不知凡几。如今这般局面,不知道洪爱卿打算怎么处置?”

洪承畴精神一振,暗道正题来了。只要自己应对得当,自己个这延安府知府便是妥妥的。

至于以后么,自己好歹也算是皇帝亲命的知府,怎么着也算是简在帝心了,到时候可就真个平步青云了不是?

为了能在崇祯皇帝面前好生表现一番,洪承畴沉思良久后才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所谓叛军,其不过是放下锄头的百姓,当不得大军的称呼,若要彻底平定,当剿抚并用。”

见崇祯皇帝不开口,却是一副等着自己说下去的神情,洪承畴也有些摸不准崇祯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

之前在西安府的时候,总是听说崇祯皇帝又杀了哪个害民的贪官了什么的,而且还一度发火说是不能让一个灾民饿死。

从这点上看,崇祯皇帝应该是更看重抚。

可是自己一路北上过来听闻的崇祯皇帝在处置宜川城时鸡犬不留的传言,却又不像是主抚,更像是一副重剿的模样。

可是现在皇帝不说自己是重剿还是重抚,光问自己怎么办?彼其娘之,若是皇帝重剿自己却说以抚为主,到时候不是惹皇帝不喜?

想想被屠光的宜川县城,往远了再想想崇祯皇帝那些动不动就筑京观的光辉事迹,洪承畴干脆把心一横,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以剿为主。”

纵然心中暗骂洪承畴果然还是杀性太重,崇祯皇帝的脸色却是依旧未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接着说。”

洪承畴拱手道:“民乱一起,若是不能迅速灭之,则易化为流寇,祸害他处。故而臣以为不仅是乱世当用重典,乱事亦当用重典。

若是有降者因不得饱食而心生不满,复又叛之,则朝廷又要再一次平叛,其中靡费物资军饷必然难以计数。

故臣以为,愿意降者,不论是随唐王世孙殿下去身毒开国亦或是就地打散复编为民皆可。其不愿意降者,还是早早地剿灭为上。”

其实洪承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没敢说——不管朝廷拿带多的钱出来买了粮食送来赈灾,依然免不了层层盘剥,加上受灾的人又多,粮食怎么样儿也不够吃,这种情况下,不把叛军好好的杀一批,怎么彻底解决叛乱?

尤其是那些带头的,就算是为了防止后边有人跟着学,也得先早早地剿灭一批才是。

正所谓屁股决定了脑袋,如今的崇祯皇帝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事儿就由不得自己心软。

不早早的软硬兼施把陕西的民变给解决掉,后果可就很乐呵了——基本上也就是朝廷大军打败了起义的农民军,然后农民军再化为流寇。

可是流寇往哪儿流?

反正流不到建奴那边儿去,妥妥的往着周边的山西、河南、四川一带流呗。

然后呢?

一路裹挟一路发展,就算最后彻底的平定了,只怕大明也得元气大伤——尤其是小冰河时期,一地未平一地又起,一味的优抚真的就很容易玩脱。

而且其中最无辜的就是那些还没有造反的百姓。

原来吧,好歹还有朝廷的赈济粮可以吃,可是兵祸一起,可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人就此死于兵灾。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么个说法了。

具体的例子,可以参考那些中东的大佬们。原本富裕的小日子一去不返之后,死的最多的是什么人?

绝不会是有钱人,更不会是叛军和政(府)军,而是那些平民——每天里枪炮轰鸣的,误伤的还少了?若是有胆子小的,吓都他娘的吓死了。

更别说,延安府这里还有个原先还送快递如今却失踪了的李小哥这么个心魔让崇祯皇帝如鲠在喉日夜难安了。

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干脆道:“过几日,三边总督杨鹤的大军也该到了,洪爱卿便与延安行都司的都指挥使赵平一起,配合好杨爱卿,早日平定叛乱。”

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加了一句:“若是有叛军愿意投降,则还是要以招降为主,告诉他们,愿意随唐王世孙殿下前去身毒的,每人给二十两的安家银子,若是被征为民夫,还有饷银可拿。”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秦王和庆王两个渣渣(4千字第二更)

身为大明三边总督的杨鹤其实一直在关注着陕西这边的战事或者说情况。

自从接到了崇祯皇帝命令自己准备平叛的密旨之后,杨鹤就把相当大的一部分精力放在了陕西这里。

做为一个相当传统的文官,怀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君的这种思想情怀,杨鹤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早早地扑灭陕西的叛乱,给崇祯皇帝一个交待。

可是事情坏就坏在了这个传统的文人风骨上面了。

杨鹤一直觉得,自己身为朝廷大臣,饱读圣贤书,无论如何也应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所以这家伙认为陕西的民变应该以抚为主。剿是要剿的,但是要抱着惩前毙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所以还是要先以赈济百姓为主。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和原本崇祯皇帝的想法是差不多的。

但是这种想法和陕西巡抚胡廷宴的想法不同。

胡廷宴觉得哪儿有什么造反的,不都是些泥腿子吃不上饭闹事么,只要等到来年秋收时有粮食了,自然也就会老实了,还闹什么闹。

也正是这种想要把大小化小再小事化了的想法,要了胡廷宴的命。

早就对陕西巡抚不满意到极点的崇祯皇帝干脆直接就命令锦衣卫寻上门去了——抄家,拿人回京下诏狱,至于怎么处置,陕西的事儿完了再说。

所以当杨鹤带着大军到了延安府觐见崇祯皇帝时,看到的就是崇祯皇帝那张不带着一丝表情,但是任谁看都能看出来阴沉无比的臭脸——除了瞎子。

等到杨鹤刚刚回奏对完之后,崇祯皇帝的脸色就更臭了。

“固原总督武之望自觉无颜面对陛下,已然自尽身亡。唯可惜其一身医术,幸赖陛下洪福,其所著医书《济阴纲目》和《济阳纲目》《慈幼纲目》尚存。”

崇祯皇帝这水平的懂个屁的医术,哪怕是加上本体正版崇祯皇帝的记忆,也只能说是个一知半解的水平。

这三本书一听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济阳纲目》和《济阴纲目》一听就是男科和妇科,至于《慈幼纲目》,很明显就应该是针对于小孩子的,也不知道为啥不叫哑科纲目,想来是嫌哑科不太好听罢?

其实崇祯皇帝倒是很想把李时珍给弄过来。

可是可惜了,李时珍已经在万历二十二年就去世了,总不能把人家老李的坟刨了再把他弄自己跟前儿吧?好歹崇祯皇帝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份上。

再说了,就算是刨了也没有多少用不是?假设说刨坟能让这些医学大佬们再活过来办事儿的话,崇祯皇帝甚至于不介意把扁鹊、华佗一类的大佬们全给刨出来。

前几天崇祯皇帝在看见洪承畴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看见洪承畴,让崇祯皇帝想起了麻哥。

而麻哥可是出过天花的。

天花这玩意儿吧,崇祯皇帝知道,起码是听说过的。

前面没穿越前,崇祯皇帝就听说有一个表姐在很小的时候得过。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姑娘也一起得过这个病,只是两人都比较幸运,都是那种轻微型的,都给一个很牛逼的老中医治好了。

只是很可惜,崇祯皇帝的表姐倒没留下什么,另外一个姑娘的脸上可就毁了,跟麻哥可是有的一拼。

但是老中医治好了天花这一点,崇祯皇帝可是牢牢的记住了——历史书上可是说了,一个人得了天花,搞不好就是全家死绝,要是扩散开了,这玩意就能形成瘟疫,整个城市都能死光。

所以往往有时候在古代会出现满城死绝的情况——被人为的全城隔离后自生自灭,就算是有活下来的,脸上那麻子出的,除了人家建奴的麻哥这种人不在乎,大明或者之前的中原王朝可都是要脸的……

更为关键的是,崇祯皇帝知道怎么防治这玩意儿啊——牛痘。

据著名历史读物《唐砖》中记载,楚国公云烨就是和孙思邈一起弄出来了牛痘,然后让天花这玩意从大唐绝迹了。

当然,由于不在一个历史时空,现在的大明是指望不上云国公这种奇才了,但是幸好天不绝大明,崇祯皇帝知道啊,再找几个老中医一起合计合计,这事儿不就成了?

而且,最最关键的,甚至于超过了天花这件事儿的,其实就是崇祯皇帝听说过一句话——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就算是崇祯皇帝知道什么石灰杀毒,喝水要喝开水的法子,但是总不能自己一拍脑袋就说这样可以防止瘟疫产生吧?是不是总得有个靠谱的说法?比如说某个老中医和皇帝陛下在探讨学问时突然灵光一闪?

但是现在很头疼的情况就是,靠谱的老中医死了一个,至于太医院的那些货色,崇祯皇帝连信都信不过他们。

可别忘了,大明朝前有正德皇帝朱厚照,中间有个泰昌皇帝朱常洛,接着还有个天启皇帝朱由校,个个都是死的不明不白,若不是自己处处小心,只怕自己都已经凉凉了。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不把太医院的这些混账们给宰光了就已经是自己宅心仁厚了,这等扬万世名声的好事儿还能轮得到他们?

既然这武之望已经自尽了,崇祯皇帝再想这些也是无用,当下只是吩咐杨鹤道:“朕回京在即,有几件事要杨爱卿谨记,万万不可出了岔子。”

杨鹤闻言,便拱手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说道:“其一,陕西灾民能抚则抚,不能抚则剿,务必不许其扩散至山西四川等地。

其二,朕二大灾之后必有瘟疫,陕西本就干旱,再加上兵祸,至甚者人相食之事亦有,其出现瘟疫的可能便要大的多,因此这防治瘟疫上,要时刻盯紧了。”

杨鹤闻言,便躬身道:“是,臣一定谨记。”

崇祯皇帝还是不放心,沉吟了半晌后才接着道:“此刻天气也是转寒,眼看着就快要下雪了罢,回头朕让太医院也派人过来,务必不能让陕西发生瘟疫。

至于粮食,朕还是会多买一些,然后再走驿站运送过来。”

杨鹤也是再一次保证道:“陛下天恩,臣不敢或忘,先代这陕西百姓谢过陛下。”

崇祯皇帝却是似笑非笑地道:“代不代的,这个不提了,百姓们是否愿意让你代他们谢朕可不好说。先把差事办好,朕也不是小气的。”

待杨鹤又躬身应是退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望向了一直站在前面等着自己吩咐的苗守陌。

沉吟了半晌,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你一直跟在杨鹤的身边,朕有一件吩咐你去办。”

见崇祯皇帝神色凝重,苗守陌便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屈指敲了敲桌子,接着道:“高迎祥也好,其他的叛军也好,不管是哪一支的麾下,只要是有姓李的,银川驿的驿卒,一概格杀勿论。若是找不到也就算了,只要找到了,有一个杀一个,有十个杀十个。”

苗守陌闻言,身体却是躬的更低了些,只是应声道:“是,姓李的银川驿驿卒,但凡在叛军之中,有多少杀多少。”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道:“记住了,此事不许外传。”

苗守陌的身体依旧不曾直起来,只是接着回道:“是,此事乃是锦衣卫自作主张,与任何人无碍。”

崇祯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接着道:“去吧,这事儿办好了,你这个总旗便是千户。”

苗守陌闻言,这才谢恩后退下。

等到这些事儿都办完了之后,崇祯皇帝心中又暗自盘算开了。

周皇后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自己还是回去陪着的好,别管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总归是自己的种不是?而且跑出来这么许多时间了,总也得有个回家的时候。

崇祯皇帝盘算着回家陪老婆去,在延安府外碰到一起的秦王朱存枢还有庆王朱倬纮也在研究着崇祯皇帝到底是为什么把自己两个人给拉过来。

其实朱存枢和朱倬纮两个人都差不多,再加上年经相仿又是同辈,因此上倒也颇有些话题能聊。

其实说起来,秦王朱存枢和庆王朱倬纮两个人都不太愿意去海外建国。刚开始崇祯皇帝说要让藩王们海外建国的时候,两个人还颇为激动了一番,打算跑到海外去开创一番基业。

可是后来想想,去海外哪儿有大明好?

海外那些个破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样,自打自己读书开始,就知道这世界上只有大明才是中心之国,何处能比得上?

可是跟自己同辈的崇祯皇帝,他不这么想啊。这次估计也是不知道是什么什么事儿才把自己两人给弄来延安府。

朱存枢寻思了半天,才纠结地道:“这回你准备了多少银子给陛下?”

朱倬纮其同样纠结了半晌才道:“两万两,再多便没有了。只是银子的事儿好说,可是陛下怎么又把咱们给召来延安府?”

朱存枢道:“谁知道呢。反正总不能是让咱们去平叛吧?咱们现在这些个藩王,可不是太祖高皇帝时候的那些个塞王了。”

朱倬纮却是嘲笑道:“还有脸说,你这可是秦王,自打始皇帝开始,你看看都有谁封过秦王了?又有哪个像你一般?”

朱存枢不满地道:“那又如何?若不是大明拿咱们藩王当猪养,何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的地步?”

朱存枢的话让朱倬纮也是一时哑然。

朱存枢说的没错,大明就是拿着藩王当猪养,甚至于除了生娃外,其他领兵科举什么的,基本上就没有他们什么事儿。

过了半晌,朱倬纮才安慰道:“王兄倒也不必太过在意,毕竟咱们这位皇兄和先帝他们都很是不同。

而且咱们都准备好了平安银子,想必也没甚么事儿。”

朱存枢却是冷笑了一声道:“可不是呗,那是大大的不同啊。自从永乐皇帝开始,又有哪个皇帝拿着宗室开刀了?

就拿福王叔来说吧,那还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呢。

要不然,咱们还用各自先准备好这买命的平安银子?”

朱倬纮闻言,打了个寒颤道:“王兄慎言。”

朱存枢却是毫不在意地道:“那又如何?这车中如今就你我二人,连个小太监都没有,便是说说心里话还不行了?”

见朱倬纮不敢接话,朱存枢便接着道:“要我说,这回多半还是为了开国海外的事儿,而且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只怕是有意借咱们的手来平定陕西的民变。”

朱倬纮闻言却是讥笑道:“你瞧瞧,刚才还说怪朝廷把咱们当猪养,咱们如今一无兵二无将的,又平甚么叛?再者说了,平叛还和开国海外挂上钩了?”

朱存枢道:“你看着吧,等见了陛下,陛下一定会让我等拿银子赈济陕西,然后再收了咱们的田地分给这些泥腿子。

至于咱们两个么,肯定是远远地撵到海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见朱存枢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开国海外的事儿上,朱倬纮也是头疼不已,而且不止是要让自己两个人开国海外,还他娘的要收了自己的田地,这就更心疼了。

只是等二人磨磨蹭蹭地进了延安府,见到了崇祯皇帝后,崇祯皇帝的表现却是出乎二人的意料——崇祯皇帝居然没收这平安银子。

原本两个人各种准备了几万两的平安银子,也向崇祯皇帝表示身为大明的藩王,理应支持朝廷赈济百姓。

崇祯皇帝将二人破财免灾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却也是哑然失笑。

这两个渣渣不思进取,但是也正好,像这种人也比较好糊弄,也更好吓唬一些。

如今自己不收两人的平安银子,便是在向两个释放出一个信号——朕很不开心,这事儿不太好办。

眼见凳子上的两个人想要扭动身子放松一下却又担心君前失仪,崇祯皇帝便开口道:“两位王兄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一些,咱们可是一家人。”

朱存枢和朱倬纮心中却是暗骂一声,鬼才跟你一家人!

PS:这章算是昨天的第二更,20号依然三更。

找百合姐要章推果然是作大死的行为啊,如今卡文卡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带毒的糖到底吃不吃(4千字第一更)

其实两个人不想去玩什么海外开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隐隐约约地听到风声说是崇祯皇帝打算要把以后海外开国的藩国丞相和太尉的任命权收归大明。

这他娘的就不太好玩了,丞相和太尉由大明任命,那肯定就是亲近大明的才行,和自己又未必是一条心。

君不见汉时的七王之乱,原本还很有可能成为九王之乱。

只是实力比较强的齐王刘将庐和淮南王刘安就愣是没能举旗造反——刘将庐是连兵权都没整明白,被丞相和卫尉把持着,自己屁都没干成。

而淮南王刘安就逗了,丫的刚想举旗造反,就被亲长安的丞相给软禁了。

如今风声都传出来了,自己两个人去玩什么狗屁的海外开国干什么?当人形印玺吗?那他娘的还不如在大明当猪呢——左右不过是从一个猪圈换到了另一个猪圈而已。

只是朱存枢和朱倬纮心中再骂,却也是放松了一些姿势,略微调整一下,总算是让自己不再那么别扭。

崇祯皇帝将二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心头也是暗笑。

这两人心中所想,崇祯皇帝也大概猜到一些。无非就是花钱买平安而已。

只要自己收到了二人所谓的支援朝廷赈济陕西的银子,那自己还好意思向二人下手?

可是不下手是不可能的。

自己眼馋二人的土地可是好久了。

自打太祖高皇帝朱元境册封了九大塞王开始,这几大塞王之中,除了燕王朱棣一系上升一步当了皇帝,还有末代宁王朱宸濠作死导致宁王只传了四代之外,剩下的哪一个不是传了十来世了?

十来世的的传承,每一代王爷自己的经营再加上朝廷为了面子而给的赏赐,加在一起是何等的恐怖?

不提这剩下的七大塞王之后,光是一个福王朱常洵,因为受到了万历皇帝的喜欢,所以还产生了明朝后期著名的国本之争。

国本之争整整持续了十五年,因此而逼退首辅四人,六部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

万历皇帝更是借故不上朝长达二十年,推出来太监和东林党斗了起来。

而最后的结果虽然是万历没有玩得过大臣们,福王最终不得不就藩,但是这家伙捞到的好处可是一点儿不少。

庄田两万顷,而因为就藩的洛阳没有那么多的天字号田给他,还从山东、湖广再划给他一部分。

而且,张居正倒台之后被查抄的家产还存官没有处理的也划给他。

从扬州到安徽太平的各种杂税收上来之后会归福王,还得再加淮盐一千三百引。

这就是福王就个藩就捞到的好处。

区区一个福王,在王朝的晚期还能捞到这么许多的好处,更不要提开国之初朱元璋给自己的儿子的好处了。

而且,在同为塞王的燕王朱棣自己把皇帝这个担子挑起来之后,为了安抚其他的八家塞王,尤其是出了力的宁王一系而给出的好处了。

上一次怼死福王,收回的土地足足有接近三万顷,能安排多少流民去种?

弄回来的银子,别说是陕西的叛乱,哪怕是两三甚至于三个陕西这等规模的天灾和叛乱,崇祯皇帝也能拿出钱来解决。

现在的情况就是,宰福王尝到了甜头的崇祯皇帝就把目光投向了秦王和庆王一系。

见朱存枢和朱倬纮都放松了一些,崇祯皇帝也笑道:“这就对了,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不要那么紧张。”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两位王兄一片为国之心,朕是知道的,只是这银子么,其实倒也不必交到朝廷手里,朕的意思么,既要能用在陕西灾民的身上,还要对于两位王兄开国身毒有些帮助才好。”

其实在一开始见到朱聿键也在屋子中的时候,朱存枢和朱倬纮就已经搞明白了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说白了,还是觉得自己两个人在眼前晃悠着碍眼,或者说还是看中了两个人的田地,想要把两个人打发的远远的。

好生斟酌一番,朱存枢才拱手道:“陛下,非是臣不愿意替大明开疆拓土,实在是臣本身没什么本事,手中又无兵无将的,开国海外,实在是为了臣了一些。”

原本抱着自己当个土皇帝想法的朱倬纮也是陪笑道:“王兄说的是,臣弟也是一般的没什么本事,还望陛下再考虑考虑?”

崇祯皇帝却是不给两人把事情搅黄的机会,干脆地拒绝道:“两位王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天家之人,又何需亲自带兵打仗了?便是强汉之时的高祖皇帝,论带兵之能,又怎么比得过淮阴侯?

至于说无兵无将么,其实朕这两天也是和王叔祖一直在考虑这些事情,如今也算是有了些眉目。这不,朕可是赶紧把二位王兄找来一起商议一番。”

眼见二人还是有些苦瓜着脸想要赖在大明,崇祯皇帝干脆又语带威胁地道:“如今早些随着王叔祖开国海外,朕和大明也不会亏了二位王兄不是?

若是一直拖下去,等到这身毒那边的好地方都被其他的藩王抢光了,二位王兄可没地方后悔了啊?”

如今崇祯皇帝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了出来,语气中隐隐约约的表明只要自己二人不识相,说不定就会等到最后强制性的往哪个犄角旮旯里随便一扔了之,朱存枢和朱倬纮也有些慌了神。

沉吟了好一会儿,秦王朱存枢才把心一横,咬着牙同意了崇祯皇帝的意思:“臣愿意陪唐王叔去身毒之地。”

毕竟留在大明国内也是被当成猪一样的给养着,倒还不如去海外搏一搏,万一要是成了呢?

而且,自己表态的时间和态度虽然不如朱聿键那般能在崇祯皇帝那里加分,但是旁边不是还有朱倬纮这个笨蛋衬托一下么,只要表态的比他快,终究是能加上那么一两分的好印象吧?

只是人心不足,眼见崇祯皇帝的脸色带着嘉许之色,朱存枢便有些顺着竿子向上爬的意思:“启奏陛下,臣在国内还有不少的田产,陛下所言的置换,不知是怎么个章程?”

只是朱存枢不知道,如果整个大明拉出来一个不要脸排行榜,崇祯皇帝肯定是可以高居榜首的。

别说什么崽卖爷田不心疼,崇祯皇帝拿着人家阿三哥的地盘来卖人情,就更不心疼了。

见朱存枢还想着置换一事,崇祯皇帝便淡淡地笑道:“王兄此去身毒也算是为大明开疆拓土,以后的封国岂非大明屏藩?朕又岂会让王兄吃了亏去?”

见朱存枢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望着自己,便是连朱倬纮都竖起了耳朵在细听,崇祯皇帝便接着笑道:“也别说什么置换不置换了,左右那身毒之地面积广阔,而两位王兄与王叔祖又将会是第一批过去的,所以么,朕也就不给王叔祖和两位王兄划分什么封国了。”

见二人仍然一副不管的样子,崇祯皇帝屈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笑道:“朕的意思很简单,二位王兄和王叔祖一般,到了身毒后,能打下多大的地盘,便是多大的封国。

若是二位王兄有本事,便是能联手打下整个身毒,整个身毒便都划给二位王兄做封国,谁多谁少,到时候二位王兄自己商定,朕无不准可。

还有,为了让二位王兄能顺利开国,朕打算让二位王兄和王叔祖一般,都从大明的卫所之中招募士卒,还有从陕西的流民之中招募百姓,至于能招募到多少,就看王叔祖和二位王兄的本事了。”

略微一停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火铳大炮,两位王兄与王叔祖要多少,大明便卖多少,价格止在成本之上加一成。

只是以朕之见么,这火铳乃是利器,士卒的培养也较之使用刀枪的士卒培养简单的多,所以两位王兄倒是可以多买一些。”

崇祯皇帝既想着把这些藩王给扔出去,又不想让这些藩王彻底的失控——万一哪天有个家伙抽疯了,带着大兵回到大明搞什么清君侧,那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岂不是要唱凉凉?

干脆,把火铳和大炮也卖给这些家伙,就像后世的阿三哥一样,连他娘的子弹都造不出来还敢叫嚣自自己是世界第三,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所以还是小白了一些的崇祯皇帝想的就很简单,只要控制好弹药的输出,万一有人想不开作个死啥的,只要大明把弹药的供应给掐断,立马就能让他们手里的枪炮变成烧火棍——有能耐你就变身张小凡,让烧火棍成为神器,要么就别哔哔。

而根本就没有往这一方面想的朱存枢可就更高兴了。

身为大明的藩王,就算是再渣渣再垃圾,还能不知道火铳是个什么玩意?

当年的成祖爷朱棣,可是带着这玩意五征蒙古的!

等到了身毒之后,拿着火铳去打那边那些跟猴子一般的野人还有打不赢的?

要真是那样儿的话,自己也别叫什么秦王了,干脆改名叫蠢王算了!

如今见崇祯皇帝既不限制自己未来封国地盘的大小,还如此大方的将火铳对着自己敞开供应,那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别说是朱存枢了,便是还想在大明赖一赖的庆王朱倬纮都心动了。

只是崇祯皇帝却还嫌不足,干脆又把从重要历史读物《我要做皇帝》上面学来的推恩令现学现卖了一番:“朕既然不打算限制王叔祖和两位王兄封国的大小,干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佛,再与王叔祖和两位王兄行个方便。

等王叔祖和两位王兄开国身毒之后,若是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也封个王,只要报给朕知,朕便都允了。”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一出口,朱聿键和朱存枢还有朱倬纮就知道崇祯皇帝想要说什么玩意儿了。

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以后封国太大,会对大明本土造成威胁,再发生什么清君侧一类的故事,因此要学习下推恩令这么个玩法。

但是三人会在乎么?

会,但是也说不上真的有多么在乎。

说白了,还是人心做祟。

就像万历皇帝宠爱福王朱常洵,却看不上太子朱常洛,想要把皇位传给朱常洵一样,大家谁没有个自己宠爱的儿子?

王世子是好听,但是向来也只有嫡长子能继承,其他的孩子,尤其是自己心头宠着的那个怎么办?

有句老话说的好,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

尤其是哪个娇滴滴的侧妃再梨花带雨的哭上那么两声,哎哟,不成不成,本王这心都要碎了!

崇祯皇帝既然又把推恩令给搬了出来,哪怕知道这是裹了糖的慢性毒药,那也得先吃!反正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至于以后封国越来越小,那关自己屁事儿?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还操心这个?而且谁也不能说自己留下的基业不够大!

听完崇祯皇帝的条件,朱存枢和朱倬纮当时就高兴了。

朱存枢便当先表态道:“启奏陛下,臣愿意随王叔祖一起去身毒之地。只是在大明的封国内的封地还有田产什么的,就还需要陛下多费心了。”

正所谓投桃报李,崇祯皇帝当即也表态道:“王叔祖和两位王兄放心,朕会在京城和孝陵左近为你们再各自留下一座王府,若是想要回大明祭拜太祖高皇帝和先王,也尽可回来。”

朱存枢和朱倬纮闻言更是高兴不已。

唯有唐王世孙朱聿键心中对于推恩令一事不太满意。

只是看着崇祯皇帝的脸色,想要反对的话几次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又咽了回去。

此间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平叛有杨鹤,背黑锅的洪承畴也已经就位,崇祯皇帝便想要打道回京城。

皇后快生了,简直就像是紧箍咒一般套在崇祯皇帝的头上,让他一刻也不想再在陕西耽搁。

只是崇祯皇帝的急着想要赶回京城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第二百六十章 倒霉的老回回马守应(4千字第二更)

带着毒的糖丸被朱聿键、朱存枢和朱倬纮给吞了下去,按理说崇祯皇帝便可以打道回京了。

然而操蛋的事儿再一次主动找上了崇祯皇帝,让他再一次的改变主意,不想这么快回去了。

锦衣卫密报,原本被赵平给怼了的高迎祥势力大增,又开始出来作妖了。

而且这一次,高迎祥的队伍中还出现了官军的身影。

若说是高迎祥么,崇祯皇帝主要还是更关心他女婿一些。

至于高迎祥本身,按照崇祯皇帝大概看过几眼的历史参考读物《明朝那些事儿》中所记载,这家伙颇有些万事不挂于心的洒脱,输赢都那么回事儿,不太在意。

再加上崇祯皇帝明确的知道这家伙早晚都得挂掉,所以崇祯皇帝对于高迎祥这个人也是不怎么在意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由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借势怼死了八大蝗商,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历年欠下的军饷先给补发了下去,而且后边再也没有拖欠过,因此整个陕西虽然乱成一团,很有些遍地烽烟的意思,但是还从来没有官兵出现在叛军之中的先例。

关于这一点,崇祯皇帝确实好奇的紧。

只是等崇祯皇帝看明白密报之中所写的详细情况后,却是忍不住的怒火朝天了。

这次加入叛军的将领,名字叫马守应。

其实马守应这个名字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起码原本的历史小白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他倒是记得王守义,可惜那是个卖十三香的。

然而这个叫马守应的名字之所以引起了崇祯皇帝的注意和暴怒,却还是因为他的绰号,老回回。

其实崇祯皇帝至于回族原本倒也谈不上什么坏印象。

穿越前的崇祯皇帝的婶婶就是回族,还有一个关系挺不错的网络上的朋友也是回族,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等到穿越之后,经历了烟阁回族想要开城门放建奴进城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还特意去了解了一下回族在大明的情况。

其时在大明之时,别说是陕甘一带居住的回族并不多,就是大明的其他地方也不多。

而且这些回族的形成,主要也是由于伪元留下的探马赤军裔。这探马赤军后裔的民族意识不强,也并不团结。

大明对其施行军管,战时充当士兵,还能蹭上朝廷的饭吃,所以这些些居住较早的回族及属于回族圈其他民族如撒拉东乡保安等都对大明比较满意。

到了后来吧,又来了两波人。

一次是嘉靖年间吐鲁番汗国入寇,大明退守嘉峪关,从此嘉峪关以北为吐鲁番汗国所据,大批原本生活在吐鲁番一带的回族开始跑到了甘肃北部生活;

另一次,则是叶尔羌汗国征服吐鲁番汗国时期,从吐鲁番汗国逃亡的大明的回族难民开始定居在甘陕地区。

穿越之后的崇祯皇帝通过看资料,知道的大概也就是这些。

唯一还算是清楚的,就是这些人信仰的都是老教,教义也比较和稀泥,既信真主,也拜祖宗,跟普通汉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汉人还有信秃驴的呢。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崇祯皇帝算是被未穿越之前看过的那些新闻还有穿越之后经历的广宁门之乱给吓着了——总有刁民想害朕!

如今在陕西就出现了这么个家伙,还自称老回回,崇祯皇帝可就不爽的很了。

现在的崇祯皇帝就很想抓住这个叫老回回的家伙问问,到底是哪本古兰经教导他说要起来造反的!

马守应现在就闹心的想死想死的。

这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有这么一股子骑兵死咬着自己不放。

若说是步兵什么的,马守应倒也不至于虚了谁。

但是对于基本上都是步卒而且缺少跟能对抗骑兵所需装备的叛军来说,骑兵这玩意基本上就是无解。

就跟后世的战场一样,无论多么精锐,只要不给他手榴弹和任何的重火力装备的,面对坦克的时候都得跪。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老回回马守应也知道光凭步卒是怼不死骑兵的——乱民之中除非培养出一支岳家军那样的军队,否则面对蒙古万骑这种级别的骑兵,除了跪根本就只有跑路为上。

但是马守应搞不懂的是,这他娘的怎么就死咬着自己不放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逃兵?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回回?

搞到后来,连高迎祥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马守应倒是理解高迎祥——自己就跟个瘟神似的,不论自己跑到哪儿,过不了一两天,总会有大股的骑兵跟在屁股后边儿过来。

这就难怪高迎祥心中有想法了。

毕竟这就像是自己故意引着朝廷的骑兵来找离迎祥一样。

可是天地良心,马守应都敢拿着真主发誓,自己真没和朝廷的平叛大军搞到一块儿去。

再到后来,马守应不想跑了——太他娘的累了。

就算是这破地方山多,可是也抗不住总是不断地有骑兵死盯着自己不放。

尤其是在一次自己和高迎祥失散又汇合到一起之后,马守应发现根本就没有骑兵死咬着高迎祥不放,反而是三边总督杨鹤的平叛大军开始撵在高迎祥的屁股后边儿了。

这下子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些骑兵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想自己和高迎祥的交情,老回回干脆冲着主位上的高迎祥拱手道:“高大哥,这回啥也别说了,那些鹰犬就是冲着俺老马来的。”

高迎祥也是很好奇:“兄弟,你说说看,你倒底干啥事儿了,才惹得这么一大股的骑兵盯着你不放?”

马守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屁来。

自己不过是因为家里面发生的事儿太糟心,加上又爷慕高迎祥的鼎鼎大名,这才舍了边军这份差事前来投奔。

可是不曾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苦笑一声后,马守应才道:“高大哥,俺家村子里发生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反正全村一百零三口,活下来的也就我们兄弟几个了,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来投了您。”

见高迎祥神色也是凄然,马守应便接着道:“原本我们来投高大哥,就是想着替全村人报仇雪恨,谁曾想若来这么一股子骑兵紧追不放。可是俺们大仇还没有报呢。”

马守应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完,高迎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马守应家里所在的村子,不管是回还是汉,一百零三口全部死绝——县令放粮了,大家伙儿也领到了粮食。

原本想着有粮能活下来的全村人本来还挺高兴,可是谁也没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还没过去,缓德附近山上的强人就来村子里借粮了。

按照马守应的说法就是,他们这些回回,脑袋都比较简单,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一根筋,认死理儿。

由于县令每十天放一回粮。全村的人家的粮食,谁家也不会有超过十天的粮食。

现在强人来借这些救命的粮食了,怎么办?

认死理儿的回回们认为这是最后的救命粮,不借给强人是死,借给了强人反正也活不成。

这么一合计,干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无论回汉,整个村子一百零三口,除了马守应和同村的四个兄弟一起在边军之中当值,所以不知道这事儿外,剩下的都被强人们顺手给送去见真主了。

本来就在担心家中受灾情况的马守应兄弟五人向卫所告了假回家探亲,好不容易回去了,见到的却是满地已经开始发臭的尸体——尤其是自己悄悄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更是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这下子马守应可算是急了。

连夜赶回卫所后向百户禀告了这个消息,原本还指望着卫所能替自己人撑腰,去平了那个号称清风寨的强人窝。

可是谁也不曾想,因为死的大部分是回族,结果卫所百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番敷衍后就把马守应给打发了。

马守应一瞅这他娘的不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么?

得嘞,老子谁也不靠,自己的事儿自己办——连夜逃出军营的马守应兄弟几人一合计,干脆投了闯王算了!

就这么着,马守应兄弟几人才来到了高迎祥的军中。

而一直就是靠着农民起家的高迎祥一看来了几个正规军,这可是好事儿啊——正规军再怎么样也得自己这些泥腿子要强吧?

因此上,高迎祥对于马守应几兄弟倒也是颇为倚重,还特意拨了一批精壮些的汉子跟着马守应,就指着马守应能好生操练一番了。

只是不管是高迎祥还是马守应都没有想到的是,马守应的身影不过是出现在自己的义军之中几天的时间,就被大股的骑兵给盯上了。

苦笑了半晌,马守应才对高迎祥拱手道:“不管咋说,多谢高大哥收留俺们兄弟这么长时间,俺们也不是那没有良心的,这一次要是再有人追来,俺们兄弟断后就是了。”

高迎祥有心说个不,但是想想自己要是再强留这哥几个在自己军中,只怕光是那支没完没了的骑兵就能打自己给怼的死死的。

念及此处,高迎祥便也不再出声——到底是几个官军重要还是更多的义军重要,这是个很好选择的问题。

高迎祥一沉默,马守应便知道高迎祥做出了选择。

向着高迎祥一拱手,马守应便告辞出去了。

马守应判断的没错,蒙古万骑奉了崇祯皇帝的命令,有如附骨之蛆一般地死死地咬住了马守应——别管往哪儿跑,用不了半天的时间,一个蒙古万骑的千人队就能跟过来。

马守应握紧手中的大刀之后,头也不回的道:“战吧。咱们已经是叛军了,被朝廷大军剿灭也是应有之意,哪怕咱们死后都下火狱也不后悔。”

马守应身后的族弟马守成却是愤愤地道:“那咱们村子的仇呢?就这么着算啦?”

马守应却是苦笑一声道:“不算了能怎么样?咱们现在是叛军,只怕在朝廷的眼中比闯王还要可恶三分罢。”

马守城闻言,也不再说话。

马守应说的没错,自古以来叛变了的自己人都要比敌人更可恨,哪怕是先放过敌人,都要先怼死背叛了自己的自己人——这种故事,自己可是从汉人的书本中看的多了。

望着前方冲过来的一支千人队,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感,马守应微屈双腿叉开,刀尖向上斜指着右后方,却是打算就在此地跟朝廷的官兵拼命了。

只是不曾想,远远地望见自己几人的千人队骑兵竟然开始减速。

等到了离自己十来米的时候,整个蒙古骑兵千人队已经完成了对自己兄弟五人的包抄,将自己等人稳稳地围在了包围圈子里。

带头的蒙古骑兵千夫长哈丹巴特尔一看马守应等人身上大明卫所士卒的打扮,便试探着问道:“马守应?”

马守应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又说道:“要杀就快点儿动手!”

哈丹巴特尔却是嘿嘿一笑道:“这可不行,天可汗说了,要把你活着带回去。若是你死了,俺可不好向天可汗交待哩。”

一听哈丹巴特尔提到了天可汗,马守应心中只求速死的念头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崇祯皇帝的光辉事迹在大明的卫所之中可没少宣传,人尽皆知,崇祯皇帝就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也是个知晓兵事的,不光是京城反怼建奴,还是草原京观立威,这些事儿可都是对味口的很呐。

如今崇祯皇帝又要求把自己活着带回去?那这事儿可就有意思多了。

马守应心中正自胡思乱想,却不妨手腕一痛,手中的大刀再也拿捏不住,就此被哈丹巴特尔用马鞭给抽飞了。

哈丹巴特尔见马守应兄弟手中的刀都飞到了旁,当即便吩咐道:“拿下,带回去见天可汗!”

只是等崇祯皇帝见到了自己牵挂无比,耽误了好几天行程的老回回马守应之后,心中也是蛋疼无比。

原本还以为是跟后世那些绿蛆是一样的,结果还有这么一茬子事儿!

第二百六十一章 皇后要生了(4千字第一更)

崇祯皇帝一开始以为马守应这个老回回是打算跟那些想要宣扬真主的荣光的家伙们一样,要宣扬什么真主一类的,顺便要把不信的都给下火狱。

可是万万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子事儿——人家就是为了给村子里冤死的一百多口村民报仇雪恨,其中有回有汉,根本就不是玩什么传教的套路。

崇祯皇帝这下子难办了。

如果是跟后世那些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家伙们一样的,从根子上拔起,屠个干净也就是了。

但是偏偏就不是,而且这根子也不用拔了,已经被那个叫什么清风寨的给拔完了。

但是就算是崇祯皇帝再怎么同情这个叫做马守应的家伙,他跑去自己报仇造反却也是事实。

望着眼前跪在地上低头等死的马守应,崇祯皇帝沉吟了半晌才道:“朕闻,其情可悯,其罪难恕。如今你入了叛军也是不争的事实,朕虽然有心饶你,大明律却也由不得朕。”

马守应惨笑一笑,自己顿首道:“卑职自知必死,也不敢求陛下法外开恩,只求陛下看在村子中有回民亦有汉民的份上,剿了清风寨,还枉死的一百零三口村民一个公道。”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不管回汉,皆是朕的子民,清内寨既然敢做,就得敢当。你们村子村民的仇,朕会替他们报,你安心的去罢。”

被反捆着双手的马守应强自把头磕在地上,拜道:“多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挥挥手,当即便有人上来将马守应扶了起来,带着便往外走。

及至马守应被带到门口之时,崇祯皇帝却又突然开口问道:“教法与国法,孰为重?”

正在向外走的马守应顿住脚步,却是连头也没有回:“国法重于一切。”

崇祯皇帝却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马守应见崇祯皇帝再没有什么要问的,便径直向外走去。

崇祯皇帝却是低声吩咐了方正化几句后,便准备打道回京。

至于朱聿键和朱存枢还有朱倬纮则是因为自己要去海外,本着自己不爽就不能让其他人爽的原则,每个人都很干脆的从自己的封地里面划了一块出来,送给了崇祯皇帝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按照常理来说,应是普通人家生个娃,左邻右舍的还会送个礼什么的。

有钱的可能送的比较金贵一点儿,没钱的可能送上几两白面加上几个鸡蛋也就得了。

至于皇帝生了孩子,皇室宗亲肯定要送些礼物意思意思一下的。

但是像朱聿键三人这种玩法,就纯属于坑人不利己了。

自己三人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反正封地早晚都得回收去,扔给皇帝一块儿还送了人情了。

但是其他的藩王怎么办?

尤其是那些还没有想好到底是留在大明还是去海外开国的藩王来说,这三个家伙干的简直就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但是显然,朱聿键三人显然是不在意的。至于说因此而得罪了其他的藩王,那就更无所谓了。

如果其他的藩王选择留在大明,那跟他们这种去海外开国的藩王就不属于一个层面的人物了——有实权的藩王和当猪养的藩王能是一回事儿吗?

如果说他们同样的海外开国,那就更简单了。反正大家以后会成为竞争对手,尤其是封地离的比较近的。

由于远离大明本土,虽然说还是要受到大明的控制,但是就像周朝的那些诸侯一样,谁把谁当回事?说干不就干了?

也正是抱着这种思想,提前达到了联盟的朱聿键三人事先一商量,先把别的藩王给卖了,在崇祯皇帝那里留下个好印象更重要。

一路往京城赶的崇祯皇帝对于朱聿键三人的思想看的很清楚,但是也根本不在乎。

就算是他们在海外互相怼了起来又能怎么样?反正到最后便宜的还会是大明。

不管是卖武器还是居中调停,这都是要收好处的,而且在有推恩令的情况下,这些家伙的封国最终还是会越变越小,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唯一让崇祯皇帝不太满意的,大概就是始终没找到李自成这家伙,让崇祯皇帝的心里始终横着一根刺。

只是皇后要生了,这个比李自成可重要的多了——左右洪承畴那个背锅侠还有杨鹤什么的都在陕西,连抚带剿之下也不怕李自成能翻了天去。

拂了拂身上的雪花,崇祯皇帝又暗骂一声,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等到崇祯皇帝紧赶慢赶回到京师,安抚完一直担心不已的皇后等后妃,崇祯皇帝又一次不管已经是晚上的时间,直接把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给召进了宫里奏对。

面对着崇祯皇帝要求调拨一批棉衣的要求,户部尚书郭允厚也是蛋疼无比。

大明朝现在有没有大量的棉衣?答案是没有多少了。

若是早上一两个月里崇祯皇帝提出这个要求,大不了先把原本要调拨给边军的棉衣先给压一压,调去陕西应急也好。

可是现在雪都落下来了,棉衣都已经发到了边军的手里,难道还能给收回来再往陕西运?

斟酌了半天,郭允厚才小心翼翼地道:“启奏陛下,如今棉衣大部分已经调拨往边军,虽然陛下一片爱民之心,可以急切间却也没有这许多棉衣。”

崇祯皇帝一愣,原本以为调拨点儿棉衣去陕西收买下人习应该没问题,结果却是如此的骨感。

不过个也怪不到郭允厚身上,要怪,还得怪大明本身就没有什么完整的这种大灾救援机制。

左右已经如此,崇祯皇帝让郭允厚再去准备一批棉衣运往陕西,然后接着道:“既然如此,温爱卿回头看看与各部一起,看看如何制订一个应急的机制,若是以后哪里再出现陕西这等受灾的情况也好有个处理方案。”

吩咐完温体仁,崇祯皇帝又对房壮丽道:“房爱卿回头也要准备一下,陕西一地的巡抚胡廷宴已经被朕拿下,西安府和延安府又有许多县令被叛军杀掉,再加上那些因为害民而被拿下的,总之需要的官员很多。”

房壮丽躬身应道:“启奏陛下,崇祯元年的进士可以派往陕西任一些县令,其余的官员也可以从南京调用。”

崇祯皇帝却又开始迟疑了。

房壮丽说的没错,崇祯元年的恩科是有很大一批进士,但是这些读四书五经的家伙直接上任县令合适吗?

一群刚刚放下书本的家伙们,没有治政经验,做事情基本上也是凭着一股热血或者想当然去干,很多时间反而会好心办坏事。

当然,大明的这些预备设的官员们还算是好的,起码大明还没有催生出螨清时的那个著名的职业——绍兴师爷。

明朝的举人过了最后的会试,参加完最后的殿试之后,实际上是不会立即授官的,而是要先学习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长短不一,基本上都是在各部当些跑退打杂的。

而到了螨清,这种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裹脚一类的玩意被螨清给发扬光大了不说,便是连明朝用来开科取士的八股文章也被螨清给发扬光大甚至于更进一步。

到了最后来,催生出来的除了一些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明朝好歹还有王阳明这种心学的出现,到了清朝,基本上就只能呵呵。

历次文字狱,尤其是著名的“清风”诗案之后,读书人还敢用脑子去思考?

当然,都说是清风诗案是一个书生因风吹乱了他的书页,引发诗兴,吟了一句“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便招致了杀身之祸。

实际上却是翰林院庶吉士徐骏这个倒霉蛋的诗集中的句子。而起因也不是什么风把书给吹乱了,而是这货在奏章里,把“陛下”的“陛”字错写成“狴”字。

这下子就乐呵了,反犬?你这是在指责我大清原本是明朝的属下然后造反的犬辈?

无数人吹捧过的雍正大帝这下子不开心了。

正好就借着徐骏无意在一首诗中写的“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两句,按照大不敬的罪名把他的脑袋给砍了。理由就是徐骏用“清风“影射螨清,蓄意诽谤朝廷。

“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也是这货的诗集里面的句子。

而被后世无数不要脸文人捧了臭脚的雍正大帝干的还不止这点事儿。

著名的吕四娘刺杀雍正,不也是因为螨清的文字狱给引起来的?

总之,螨清对付文人的高压可比明朝那些蠢蛋皇帝强得多了,一方面大力发展文字狱,一方面又把八股文章加强再加强,最好一个个的都只会之乎者也就完美了。

然而事儿上,螨清的政策是没有问题的,最后完美的达到了他们想要的成果——就连岳飞的后人岳钟琪都能甘为建奴走狗,反而套路了想要反清的曾静和张熙师徒,催生出了吕留良大案。

只是不知道岳武穆泉下有知,心中会有何感想。

也正是因为螨清这些套路玩的比较成功,所以后来才有了绍兴师爷这么牛逼的职业。

崇祯皇帝还是不想让这些没啥基础的小白们一股脑儿的扔到陕西去——本来就是个炸药包一般的地方,万一哪个小白再惹出点事儿来,最后头疼的还得是朝廷。

沉吟一番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先从别处调任罢,要有经验的县令过去,这些新科进士,尚需历练一番才好。”

房壮丽躬身应是后,兵部尚书崔呈秀却又说话了:“陛下,辽东毛文龙发来奏报,说是建奴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一些粮食,而且又尽迁了南四卫之地的百姓向北。毛文龙问是否要收复南四卫之地?”

崇祯皇帝心中暗道还他娘的能从哪儿弄到,陕西呗。

陕西遭灾这种事儿,建奴肯定是有办法得到消息的,光是四处漏风的朝堂就足够建奴知道不少消息的了。

而至于黄台吉弄来银子再到大明陕西高价买粮往辽东运,在其他人看来是件极蠢的事儿,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黄台吉的银子从哪儿来?不还是辽东的百姓身上抢来的,先是有计划的屠杀,家里没钱的给定义为无谷之人,等同于流民一般,杀光了就是。

有粮有钱的定义为通明叛党,再杀上一波,这银子不就来了?

至于高价从陕西买粮,左右不过是为了给大明添乐子!

别说这些粮食有多少能运回辽东,就算是一粒粮食运不回去,黄台吉也乐意花这个银子——光是逼反了陕西,就能让大明的目光先从辽东抽回来,到时候建奴可就有了喘息的机会了。

至于毛文龙说的是不是要收复南四卫之地,崇祯皇帝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倒不是说毛文龙没有实力收复南四卫,或者说收复了之后守不住南四卫,而是守住南四卫的成本太高。

守兵少了,建奴从哪个方向来都容易钻空子。

守兵多了,大明的朝廷根本就他娘的负担不起!

别以为崇祯皇帝捞的钱不少,如今各种来钱的路子也很多,光是未来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小冰河时期各处天灾不断,这些银子就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遗憾地道:“罢了,南四卫之地仍然给建奴,只要毛文龙不断地去袭扰一番就好,总之就是让建奴弃之可惜,守之无味。

倘若建奴在南四卫军囤,也不要管他,让他们先种着地,等快要收割了再去一把火烧了就好。”

话刚说完,崇祯皇帝却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叫短小荣的家伙,也不知道他的书写的怎么样儿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写的差不多了吧?

想必在锦衣卫的高压之下,他也没有胆子学后世的那些扑街一样太监!

崇祯皇帝心中正自想着,门外却是匆匆忙忙地进来个小太监,先是跪地告了罪,接着才道:“启奏陛下,皇后娘娘要生了!”

原本还想着看看短小荣写的孝庄秘史的崇祯皇帝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吩咐道:“快,摆驾坤宁宫!”

PS:脖子疼,腰疼,这两天先两更8千字。

第二百六十二章 崇祯皇帝的办法(4千字第二更)

严格说起来,崇祯皇帝这不是第一次当爹了。

穿越前就有过娃,所以是当过滴。

可是穿越之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周皇后又是第一次生孩子,年龄又小了些,又怎么可能不紧张——甚至都紧张到不知道该先迈哪一条腿比较好了。

匆匆忙忙地走到了门口,崇祯却是突然吩咐原本打算告退的温体仁等人道:“温爱卿与郭爱卿随朕一起,其他人先散了吧。”

温爱卿与郭允厚一起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吩咐道:“命锦衣卫去传诏太医院院正,擅长阴科与哑科的御医一起入宫候命。”

前来报信的小太监倒是颇为机灵,听到崇祯皇帝的吩咐,连忙应道:“启奏陛下,太医院院正已经在坤宁宫外候旨了,阴科御医也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快步往坤宁宫而去。

等到了坤宁宫外,整个坤宁宫外的太监宫女们来回的窜来窜去忙成一团,崇祯皇帝看着都头疼。

只是跟后世医院一样,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崇祯皇帝也只能按下心头的烦燥,耐着性子等待起来。

只是听着坤宁宫中周皇后的叫声一阵阵的传来,崇祯皇帝原本就担心,现在更是忍不住,提脚便要向着坤宁宫内走去。

正从坤宁宫中出来的客印月一见崇祯皇帝向着坤宁宫而去,这架势明显是要闯入宫中,赶忙紧走两步挡在崇祯身前跪地道:“陛下留步。”

崇祯皇帝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眯着眼睛道:“你敢拦朕?”

听出崇祯皇帝语气中的不善,客印月赶忙拜道:“奴婢不敢,还请陛下息怒,实在是皇后产子,陛下不宜进入。”

崇祯皇帝此时倒也是想起来了,古代人都认为生孩子是不洁之事,通常都避讳男人进去,如此一来,倒也怪不得客印月。

崇祯皇帝压下心头的怒气问道:“皇后如何了?”

客印月见崇祯皇帝不再往里硬闯,便再一次拜道:“幸赖列祖列宗保佑,陛下洪福,看胎像一切顺利,陛下可放宽心。”

崇祯嗯了一声,吩咐客印月自己去忙后,便又回到外面坐下,安心的等了起来。

只是看着一旁等候的太医院院正还有好几个根本就不曾见过的御医,温体仁和郭允厚也已经赶了过来,崇祯皇帝便又想起来刚才来之前想到的事儿。

斟酌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朕闻民间女子婚嫁,多是在十三四岁之时?”

郭允厚本身身为户部尚书,这些类似于基本常识的事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女子十三而天葵至,便可嫁娶生育。”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暗骂一声禽兽。

十三四岁的年龄,放在后世还是一个个刚刚读初中的小萝莉,这些混账也能下得去手。

虽然说后世的那些总想带着小女孩看金鱼的怪叔叔们都在都说什么萝莉有三好,轻音体柔易推倒,但是崇祯皇帝下不去这个手啊——好歹也得十六了不是?

崇祯皇帝很想直接说什么以后女子不满十六者不许婚嫁,但是这他娘的属于政治不正确,说出来的后果崇祯皇帝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又是沉吟了半晌,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朕初为人父,心中着实担忧皇后的安危。至于民间么,朕常闻有产妇难产,许多人家都是保孩子而舍产妇,不知是真是假?”

郭允厚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当然对于这些事儿知道一些,当下便躬身道:“陛下所言不错,民间重婴孩而轻产妇,若是男婴,则更甚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皆是为人父母者,产妇非人耶?如何又不是自己父母的心头肉?再者,世人孰非母亲生之?着实可恨!”

崇祯皇帝的话说完,郭允厚却是苦笑着道:“陛下,若仅是如此,倒也好说,只是民间皆重男婴,溺死女婴者,不再少数。再则,民间对于女子多有管制,例如再嫁之事。”

郭允厚这番话说的倒是公道,完全是站在了一个户部尚书的角度上来说的——女子再嫁或者女孩子多了,生的孩子也就多,自己收的税不就是更多?

再说了,看崇祯皇帝担心皇后的这个样子,还有隐隐约约从宫中传出来崇祯皇帝对于几个后妃的宠爱,郭允厚哪里还猜不到崇祯皇帝的心思?

崇祯皇帝心道老子也知道民间这操蛋的风气。

可是知道归知道,可是崇祯皇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说白了,每次打完仗,总是要死上一大批的男人,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女多男少,为了保证人口,这才出现了男人三妻四妾的现象。

要不然看看后世,承平已久的社会中,三妻四妾?想多了。男人死的少了,一个一个女人都不够分,还想多吃多占?

当然,这种情况不能把某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计算在内,要不然小三这个词是怎么出来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男人比女人还要多了之后,强烈要求一夫一妻制的呼声便会一天高过一天,再过分一点,为了保证自己有个媳妇,连什么男人加入女权组织这种事儿都跟着冒了出来了。

但是古代的社会玩一夫一妻?

这肯定是不行的。

在古代,人口可就是国家的战略资源,人口多了才能占更多的地盘,这才是三妻四妾的根本意义所在。

比如在汉朝,跟自己家老公过不下去了而一脚把男人蹬了再嫁的例子有的是,最著名的是汉武大帝刘彻的老娘王娡。

王娡先是嫁于金王孙,并生有一女金俗,之后,被母亲送入皇太子宫,为刘启生下三女一子,其子即为汉武帝刘彻。

而等到刘彻登基之后,还因为太后王娡想念女儿,特地跑去找金俗认了亲,还赐给金俗公主才有的汤沐邑,封金俗为修成君。

金俗有一儿一女,儿子号修成子仲,因为王太后的纵容,横行于京师。

由此可见,在汉时根本就没有人管女子再嫁之事——都他娘的能再嫁入天家了,还有人管?怎么管?

这种情况到了唐朝也一个样儿,还是没有人去管女子再嫁什么的。

据《新唐书·公主传》的记载计算,唐代中前期的公主中改嫁者即有二十九人,其中有五人甚至三嫁。

著名的襄城公主、太平公主,都曾改嫁。皇室如此,民间更是家常便饭,大儒生房玄龄、韩愈的夫人或女儿都曾改嫁。

至于班昭《女诫》中所说的什么“男有再娶之意,女无再适之文”这种话,更是向来没有人当回事儿。

《唐律疏议》在“夫丧守志而强嫁”条规定:“诸夫丧服除而欲守志,非女之祖父母、父母而强嫁之者,徒一年;期亲嫁者,减二等。各离之。”在疏议中解释到:“妇人夫丧服除,誓心守志,唯祖父母、父母得夺而嫁之。”

这种法律就规定的很明确了,哪怕这女的不想改嫁,祖父母、父母还是能逼着女子改嫁的,所以对于什么“女无再适之意”这种话大家伙儿听听就好,女儿可是自己家的,换谁能舍得女儿就真个守寡一辈子?

但是自从宋朝之后,操蛋的事情就出现了。

老祖宗玩什么三妻四妾,说白了是为了有更多的马仔去跟着自己抢地盘,可是有些傻缺就把事情给搞砸了。

变成了自己享受不说,还一天天的把女人的地位往下打压。

尤其是宋朝的那些个文人士大夫们,为了掩饰自己外战外行,不断被外放打压的无能本质,连裹脚这种屁事都能想的出来玩玩,而且连之前不禁女子再嫁的法律都给改掉。

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本来与赵明诚为夫妇,恩爱美满,生活幸福。

后来金兵入寇,她悠闲的生活也就一去不返——南渡以后不久,赵明诚就去世了。

赵明诚去世之后,李清照又改嫁给周汝舟为妻,婚后发现丈夫人品低劣,有违法行为、不堪共同生活,于是清照又告官检举周汝舟。

等到周汝舟被官府给处置了之后,李清照的麻烦也来了。

宋朝法律规定,妻告夫者,即使所告为实,也要“徒二年”。

清照为自己本身就算是有才名,朋友总还算是有一些能靠的住的,因此才免于身陷囹圄,并与周汝舟离婚。

但是,李清照后半生的这段经历却往往被欣赏她才华的文人所隐去——不就是因为李清照改嫁了,所以不符合他们的价值观了?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操蛋的。

最操蛋的是溺死女婴这种事儿。

很多刚刚出生女婴,往往连第一口奶都没有吃上,便被溺死——越是穷困的家庭中,这种情况就越多见,至于说什么虎毒不食子,自己都养活不起了,不赶紧生个男娃来传宗接代下地放牛干活,生个女娃干什么?

也正是基于这种思想,民间溺死女婴者多不胜数。

若是放在别的皇帝身上,可能也就这么着了,反正管是管不过来的,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但是崇祯皇帝觉得不行。

过上几年十几年的,等到小冰河时期过去了,再怼死建奴,没有足够的人口,谁他娘的给老子去打仗?谁给朕缴纳赋税——永不加赋,可不是说永不收赋!

想了半天,崇祯皇帝觉得这事儿得想个办法解决。

只是这种事儿,民间往往自己偷偷摸摸的就给办了,朝廷官府都不知道,等到知道了,事儿都完了,还追究个屁?

沉吟了半晌后,崇祯才想到一个靠谱的办法。

根据著名历史参考读物《我要做皇帝》中的记载,人家那个穿越者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别以为溺死女婴这种事儿大汉朝就没有了,相反,由于当时的生产力更为低下一些,这种事儿也就更多。

但是那个穿越成刘彻的家伙就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谁家敢不举,溺死女婴的,统统五算。

五算,也就是增加五倍的赋。

大明朝多缴纳五倍的赋这事儿明显行不通。

依着当时的情况来看,这种情况直接就能把人给逼死——生了孩子养不起,估计是得饿死全家,干脆溺死,就得交五倍的赋,但是本身明朝的赋可就不低了,到时候怎么办?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估计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造反举旗造反了,因此这个法子行不通。

但是崇祯皇帝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驴子不听话怎么办?

当然是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

所以在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回头温爱卿与郭爱卿等商议一下,看看朕说的法子可不可行。”

温体仁和郭允厚一起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说道:“此后民间女子怀孕,须到官府报备,不论生男生女,皆算其功,有赏,以其能抚养孩子至十六岁这宜,再者,各社学、县学,凡自七岁入学始,至十六以下者,分文不取,反给膳食。

若是不报备或者溺死婴孩者,以其不举之罪论之,罚钱,罚钱的多少,要卿等商议好。”

温体仁还没有说话,郭允厚却是蛋疼的道:“启奏陛下,此时天下承平已久,若是家家户户皆赏,即使每家赏一两银子,每年便需千万两之巨,国库中又何来这许多银钱?”

崇祯皇帝却道:“朕自有办法,爱卿放心地与温爱卿商议便是。”

崇祯皇帝的打算很简单,没钱?藩王不是有?江南的土豪们不是有?

到时候先打上一波秋风再说。

再说了,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者,便是什么玩意都不会造的废渣,不还是跟徐光启一起捣鼓出来了用硝石制冰的法子?

到时候再多想想办法,多弄点儿其他的好东西,光是收税什么的就够自己开心的了。

再说了,以后不还得打仗么,打仗不抢东西那还打个屁!所以银子这东西,崇祯皇帝总是不太担心。

崇祯皇帝想了想,干脆又加了一条:“自明日起,凡有溺死女婴者,不得科举。”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明长公主(4千字第一更)

这个要求让温体仁和郭允百都蛋疼无比。

其实在温体仁看来,崇祯皇帝想的事情还是简单了些。

不举的都有些什么人?

肯定是养不起孩子的居多。连孩子都养不起,有几个还能读的起书的?再加上现在又没有什么夜间的消谴之处,纵然是有青楼楚馆什么的,又怎么是那些平民百姓能去得起的?

至于那些秀才和举人老爷什么的,光是投效都能吃的满嘴流油了,还用得着溺死自己的孩子?

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么个要求,基本上能卡住的也就是那些刚刚有条件读书,却还没有功名在身的人——等于到了最后,卡住的还是那些泥腿子。

更让人蛋疼的,则是刚才崇祯皇帝一拍脑门就提出来的大明给生了孩子的大明百姓发什么抚养钱这事儿。

虽然在郭允厚已经明确了表示国库可能支撑不起之后崇祯皇帝说让郭允厚不用担心,其实在温体仁看来这根本就是在胡闹。

其实想想就能清楚,崇祯皇帝所谓不担心钱的玩法,无非就是打算抄家豪商或者是从藩王身上下手——根据崇祯皇帝以往干过的事儿来推断,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是十成十的。

但是这事儿不能这么干啊。

满大明的豪商有多少?不得不承认,是挺多的,但是缺钱了宰一个,再缺钱了再宰一个,有多少商人经得起这么薅羊毛?

等到羊毛都薅的差不多了,还会有人去经商?

至于薅大明藩王的羊毛,光是一个福王都能够让这些藩王感觉到害怕了,如果再薅的狠了,傻子才会留在大明,置换到海外封地当个土皇帝多好——如此一来,倒是成全了崇祯皇帝想要置换藩王封地的想法。

至于以后新出现的藩王,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崇祯皇帝自己的骨肉血脉,到时候崇祯皇帝不像万历老皇帝那么对待福王一般的宠溺就已经是大明之幸了,还能下得去手薅羊毛?

反正温体仁是不相信的崇祯皇帝会薅自己孩子的羊毛。

也正是因为如此,温体仁对于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要求才感觉到蛋疼无比——当然,他并不知道蛋疼这个词。但是他知道这种感觉。

只是崇祯皇帝现在正是在兴头上,再加上崇祯皇帝也在关心着坤宁宫中的皇后,所以温体仁很识趣的没有提出来反对——等孩子生完了以后,诸事平稳了再慢慢劝谏吧。

打定了主意的温体仁只是躬身应道:“陛下,臣会和施大人还有郭尚书等商议后,再向陛下上书。”

崇祯皇帝只是嗯了一声后,却又接着吩咐道:“朕还有一事,要郭爱卿去办,其间厂卫也会给郭爱卿一些方便。”

只是听到厂卫这个词,郭允厚便本能地感觉到崇祯皇帝给出的差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但凡涉及到厂卫,还他娘的有好事儿?

崇祯皇帝却好像没有感觉到郭允厚的纠结一般,直接吩咐道:“回头郭爱卿让人在京城及周围统计一番,民间女子多少岁嫁娶,多少岁生育,在不同的年龄,又有多少女子是难产的,因此而殒命者又有几何。”

温体仁闻言却是心中一动,先一步道:“陛下让郭尚书去统计这个,莫非是对民间的婚嫁年龄有什么看法?”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又望向了旁边的太医院院正,开口道:“朕还记得十三四岁时,往往吃的较多,身体却只见长了个头,也不见长什么肉。由此可见,十三四之明,尚且是长身体之时。

待得年岁又大了一些,到了朕这般年纪的,便是吃的再多,却是不见长个头,只见长肉了。

故而朕以为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十三四岁之时,身子骨仍未生长结实。由此看来,若是年岁较小时婚嫁生子,由于自己的身体都未长得结实,反而不美。”

太医院院正和旁边的阴科御医对视了一眼,阴科的御医吴子靖便当先开口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有理。

臣未入太医院之前,也曾在民间行医多年,因此上倒也见过不少陛下所说的情况。

女子十三四岁生子者,十有六七会有难产,若是十六七的女子生育,难产的情况却是较十三四岁的为少,若是再大一些,便是更少一些。

待得生育过一次之后再行生育,刚不管其年龄大小,都是要容易得多。但是往往年龄小的,却很少有能再第二次生育子女的,不少十三四岁的产妇甚至会因难产而亡故。”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正想接着往下说,却听得坤宁宫中皇后的惨叫声不复刚才的低沉,反而一声高过一声,便是自己在大殿外离得有一些距离,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崇祯皇帝再也坐不住了,更别提理会什么太医不太医的了,当时便噌的一声站了起了,向着皇后所在的寝宫又迈了两步。

这一次却没有客氏来拦着皇帝了,只是温体仁却又有意无意的躬身挡在崇祯皇帝向前,阻止了崇祯皇帝再向坤宁宫走去的路子。

崇祯皇帝此时也从刚才的紧张之中醒了过来,倒也止住了迈向坤宁宫的步伐。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便是再着急又能有个屁用。

别的不说,光是现在大殿中接生的产婆,外加上外面等着伺候的奶妈还有侍女,伺候着的御医,哪个不是堪称全大明最顶尖的?

万一真有什么难产的情况出现,自己难产还能比御医更有办法?

幸好前世时的自己记得周皇后最后是被崇祯皇帝给赐死的,还给崇祯皇帝生了好几个孩子,那就说明周皇后没有死于难产。

只是一想到御医,崇祯皇帝的脸却又阴沉了一些。前有泰昌帝和天启木匠死的水明不白,再加上天启的媳妇张嫣流产的事情,崇祯皇帝又如何敢信任这些本该是为皇室服务的御医?

崇祯皇帝暗自咬了咬牙,这些孙子要是有谁敢在这时候搞鬼,别说是挂到午门上与黄立极为伴,九族都他娘的给他全平掉!

幸好,崇祯皇帝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随着周皇后一声惨叫,寝宫之中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啼哭声。

自己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了!

此时的崇祯皇帝别说是什么民间女子婚嫁不婚嫁的,便是连陕西和辽东的建奴都抛在了脑后,只觉得那不比猫叫声大到哪儿去的婴儿啼哭,直接就牵动了自己整个的心神。

见温体仁也知趣地向旁边退开了几步,崇祯皇帝便大步向着坤宁宫走去,却正好看见客氏怀抱着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一样的东西出来了。

崇祯皇帝心知这就是周皇后给自己生的孩子了,却不知道是男是女,当下走的更快了。

客氏眼见崇祯皇帝大步向着自己走来,小心翼翼地快走两步到了崇祯皇帝身前后,便略微躬身道:“启奏陛下,皇后娘娘为陛下生了个公主,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崇祯皇帝此时心中高兴,便连声吩咐王承恩道:“去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些吃食,今天在这里的都有。客氏照顾皇后有功,赏明珠一对。”

王承恩也是心中替崇祯皇帝高兴,闻言应了后便要转身去御膳房吩咐。

只是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却听崇祯皇帝接着吩咐道:“还有,让御膳房多做些适合皇后吃的,这几日皇后的一应用度皆从宽了用。”

等王承恩去御膳房了之后,崇祯皇帝才转身从客氏的手中抱过了孩子——正是前世有过养儿子的经验,崇祯皇帝才没有觉得这孩子真丑……

头顶又显得尖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脸上还长着胎毛,小嘴马不时的吧嗒一下,两条小腿被由于被裹在了小被子之中,便是挣扎也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只是两中穿着周皇后亲手缝制的衣服的小手却不时地动一下,整个儿的婴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没毛小猴子一般。

得了周皇后马上要生的消息便早早的赶了过来的张嫣原本见崇祯皇帝和温体仁等大臣在商议事情,便没有说话,如今见孩子平安出生,左右已经无事,便走了过来。

见崇祯皇帝如同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张嫣心下却是一阵黯然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或许是自己的名字起的不好吧。

历史上和自己同名的汉惠帝刘盈的皇后也叫张嫣,她比自己还要惨一些,哪怕是个死,还是个处女皇后。

自己终究是比汉朝的孝惠皇后要幸运一些罢,好歹也算是得到了自己丈夫的喜爱。

只是自己又能幸运到哪儿去?一次小产之后,便再也不曾怀上过自己夫君的孩子,也只能说自己命还不够好罢?

崇祯皇帝满心都是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却是不曾注意到懿安皇后的到来。

眼尖的客氏见自己侍候过的张嫣过来了,连忙拜道:“见过皇后娘娘。”

张嫣见了客氏,心中更感戚然——若不是当时客氏不在宫中,只怕自己也未必会小产。

崇祯皇帝此时也被客氏的声音惊醒了过来,见张嫣已经命客氏起来,崇祯皇帝便笑道:“皇嫂也过来了,倒是劳动皇嫂挂念了。”

张嫣看着崇祯皇帝还是向自己先问好,心中却也是欣慰了几分。

自从天启皇帝大行了之后,崇祯皇帝对待自己却也是不曾缺了礼数,自己宫中的一应用度,都是特意吩咐过从宽了调拨的。

崇祯皇帝的作派,好歹也算是安慰了自己一番,也不枉了自己劝天启皇帝将皇帝传给了崇祯皇帝。

强自打起了精神,张嫣也是笑道:“皇帝何须客气?哀家听闻皇后要生了,这才赶了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虽然白跑了一趟,可是哀家这心中也是替皇帝和皇后高兴的。”

见崇祯皇帝憨笑一声,张嫣心中更是欣慰,干脆从崇祯皇帝的手中接过了孩子,笑道:“皇帝莫要看着孩子现在不怎么好看,等过几日长天了,便是个粉雕玉琢的好娃娃了。”

崇祯皇帝笑着应是,这其中的关节自己也是知道的。

顺产的婴儿在出生时,宝宝的头部充血,有助提高脑部呼吸中枢的兴奋性,分娩时有规律的子宫收缩与胎儿经过产道时的挤压,可以挤出胎儿呼吸道中的羊水或粘液,有利于宝宝出生后快速建立正常呼吸,使新生儿更容易哭出声来。

而且据后世的研究表明,自然分娩的宝宝长大后情商普遍较高。另外,宝宝的肺可以得到锻炼,促进肺成熟,出生后很少发生肺透明膜病,新生儿湿肺和吸入性肺炎的发生率也大大减少。

而且较之剖腹产的产妇,顺产的产妇恢复的也比较快,当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也算是一个好处了。

眼见懿安皇后张嫣也是抱着孩子轻轻摇晃,显然是喜欢得紧,崇祯皇帝便笑道:“皇嫂如此喜欢这孩子,倒不妨常来,与皇后一起照顾。”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却又问客氏道:“皇后如何了?”

客氏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皇后娘娘安好。”

张嫣也是怀抱着大明的长公主,笑着道:“皇帝莫要光顾得高兴了,眼下却还是有两件要紧事。”

崇祯皇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要紧的事儿了,便问道:“不知皇嫂说的是什么事?”

张嫣笑道:“怕不是皇帝光顾着高兴了?这孩子总该取个名字,还是要到宗人府报备的,而且这也是大明的长公主,自然该有个封号才是。”

崇祯皇帝暗骂自己一声,果然是光顾着高兴了,这两件事儿却还没有办。

正好王承恩也从御膳房回来了,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传宗人府宗正与左右宗令来。”

张嫣却是打断了道:“皇帝且慢,如今天色也已经晚了,不如先想想孩子的名字,至于说封号甚么的,还是等明天上朝了再说?”

崇祯皇帝这时才注意到天空中的月亮已经都要低下了,阵阵寒风中也扬扬洒洒的漂起了雪叶。

关于书中兔子、土鳖等词的解释以及感言

最近看书评区中很多人对于出现兔子、土鳖等词汇表示不满,原本不想说什么,但是看因此而发书评的读者很多,所以还是解释一下的好。

先说下土鳖这个词,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从过军的,军中有句流传很广的话,原本是这样儿的:“陆军土,海军洋,空军会飞翔。”

这里面的意思很简单,陆军的服装土气的一批,多少年没有多少长进,海军的就要洋气很多。而空军会飞翔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原本就是天上飞的。

而对比海军和空军,陆军部队很多都自嘲为土鳖,所以我在书里也引用了这一部分,但是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如果说还不能理解,问问退伍老兵吧,他们很多人是知道这个梗的。

至于兔子这个梗,来自于《那年那兔那些事儿》这部动漫,其中将地球五大流氓具化如下:

中国——腹黑的小白兔,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兔子急了会咬人滴;

美国——小短腿的白头鹰,总是各种挑事儿的家伙;

前苏联——毛熊,老大哥一样的存在,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千古;

俄罗斯——大毛,毛熊的长子,被鹰玩弄过,后来跟兔子一起玩了;

乌克兰——二毛,穷疯了的二毛没有什么东西不敢卖的,但是同样没什么好心眼;

法国——高卢鸡,存在感很低但是谁也不能无视他;

英国——约翰牛,搅屎棍的存在;

其他的不再一一列举了,比如同样是骆驼的狗大户和死对头傻大木,还有河马一般的黑叔叔。

尤其是在第一季中的第三集中,那一句“眼泪,眼泪也是会冻住的”还有第四集中的“亲,我们回家!”“我们是东方航空056航班,运送志愿军战士遗骸前往沈阳”,军机回应:“欢迎志愿军忠烈回国,我部飞机两架,奉命为你全程护航。”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30多岁的人了,每次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睛中仍然全是泪水——只是为了在孩子面前不掉下泪水,所以强忍着。

所以,你们喷我是大汉民族主义,我很高兴;

你们喷我是愤青,我也对你们的夸奖表示感谢;

你们说我写的很烂,我也只是笑笑,一个新人有今天的成绩原本就是大家赏脸,不能奢求更多;

但是,任何人,不能说我对解放军和这个国家有不尊敬或者不爱国的意思。

借用艾青《我爱这土地》的一句话——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以上,致所有不管是正版读者还是盗版的读者。

第二百六十四章 长平公主(4千字大章)

张嫣抱着孩子,见崇祯皇帝不断地望向坤宁宫,便笑道:“皇帝且先去看看皇后吧,莫要在这里耗着了,至于咱们大明的这位小长公主,待会儿哀家让客氏给抱进去。”

崇祯皇帝此时也顾不得甚么装面瘫来维持自己的皇帝形象了,反而如同一个邻家的毛头小子一般,讪讪地笑道:“那就有劳皇嫂了,朕先去看看周氏。”

张嫣点点头,便自顾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婴孩逗弄了起来。

崇祯皇帝见状,也不再打扰,只是大步的往着周皇后所在的寝宫而去。

一路挥退了跪地的太监和宫女,崇祯皇帝便消消地来到了周皇后的床前。

看着周皇帝的贴身宫女在用干手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崇祯皇帝便走上前去将手巾接了过来,止住了侍女想要行礼的动作,挥挥手便命她退了下去。

此时周皇后的脸色已经有些好转,只是眼睛还在闭着,额头上却不时地冒出来一些冷汗,显然是刚才生孩子之时疼的。

只是感觉刚才还在擦汗的毛巾停了下来,周皇后的睫毛动了动,却是睁开了眼睛。

崇祯皇帝爱怜地用手巾轻轻地将周皇后额头上的冷汗拭去,又按住了想要挣扎起来的周皇后,笑道:“辛苦皇后了。”

周皇后的眼角慢慢地溢出了泪水,哑着嗓子哽咽道:“是妾身无能,没有给陛下诞下麟儿。”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一边替周皇后拭去泪水,一边轻笑道:“男孩儿又有什么好的了?小时候不过是满地跑着气朕,待长大后有了太子妃,心中可还曾有你我?说不定还要惦记朕的皇位。

如此说来,倒真不如女儿好了,起码心里是疼朕的。等咱们的女儿长大了,朕再替她好好挑选个驸马。”

周皇后被崇祯皇帝一番“歪理邪说”给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陛下说的满地跑着气您,可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才会有的事儿,皇家又如何与百姓之家相同?”

说完,周皇后也是突然间想起来了孩子,便又问道:“孩子呢?陛下可曾想好了名字?”

崇祯皇帝笑道:“皇嫂在外面抱了一会儿,估计呆会儿就会让客氏抱进来。”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郁闷地道:“朕虽然之前也想过几个名字,却总是觉得不满意,如今可是头疼了。”

周后后轻笑道:“陛下可也真是的,朝堂上那么多的饱学之士,让他们想了再挑一下不就行了?”

崇祯皇帝却是轻笑道:“笑话,朕和皇后的女儿,自然是咱们两个来取个名字,让他们取名字干什么?”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的长女,自然是不同的,朕只希望等她长大之后,这天下便已经太平了。”

周皇后闻言却是暗自担忧。

这位爷自从登基之后,就变得有些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万一给刚出生的女儿取了个朱太平的名字可如何是好?

幸好,崇祯皇帝也没有缺心眼到那个份上,接着道:“皇后知道不知道外面下着雪呢?”

周皇后讶异地道:“妾身还真不知道呢。”

这倒是怪不得周皇后。

周皇后感觉到腹痛要生的时候,外面还没有下雪,等到孩子都快生出来了,这时候外面才刚刚飘起雪花,周皇后又上哪里知道外面下雪的事儿?

崇祯皇帝轻声调笑道:“怪朕,刚才皇后在忙着给朕生乖女儿,又怎么知道外面下雪的事儿。”

正说着雪,崇祯皇帝却是顿了顿,突然对周皇后道:“朕想到了女儿的名字了。”

周皇后原本被崇祯皇帝说自己忙着生女儿的话给弄的满脸通红,闻言却也是好奇地问道:“妾身在民间之时曾听说有句俗语说是瑞雪兆丰年,陛下的长女在这雪天出生,倒还真是个好兆头哩。

只是不知道陛下想到了什么名字?莫不是什么雪啊太平啊之类的?”

崇祯皇帝笑道:“皇后这是笑朕不读书么?”

说完,也不理一直轻笑着的周皇后,崇祯皇帝接着道:“朕前些日子翻看《广雅》,其中说靖,安也,又通静。

如今外面又下着雪,倒不如叫靖雪,皇后以为如何?”

崇祯皇帝其实在想着原本历史上的那个崇祯皇帝的长女长平公主。

汝何故生我家!

这句话道尽了生在王朝末期帝王家无尽的悲哀,也是原本历史上的长平公主最真实的写照。

原本应当荣华富贵一生的公主,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砍断了一条手臂,最后不得已只能出家为尼,想想是何等的悲哀?

崇祯皇帝的不学无术再一次体现了出来。

长平公主原名朱媺娖,也有人说是徽娖、淑娖。就在她十六岁那年,原本应当是“礼宜择配”的好年纪,结果呢?

京城被李自成的农民军攻破。一直不肯相信这最后结局终于到来的崇祯皇帝,拎着一把利剑去后宫“拯救”他的家人。

先是命周皇后自尽,宫人出来汇报说:“皇后已经领旨!”之后,崇祯皇帝又命袁贵妃自尽。

袁贵妃也在梁上自挂,不过绳子承受不住,断了。崇祯皇帝朝着袁贵妃连刺几剑,袁贵妃本能地躲闪,被刺中左肩。崇祯又拎着剑去找他的女儿们。

昭仁公主只六七岁,看到父皇进来,还没喊出声,便被崇祯一剑刺死。长平公主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看到崇祯皇帝身上和剑上的血迹,又怎么不知道悬在大明头顶上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

只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则是落在她头顶上的这柄剑,竟然是由父皇崇祯皇帝亲手挥出的。

看到女儿惊恐哀哭的惨状,崇祯皇帝也道出了亡国之君最大的人伦之痛:“汝何故生我家!”

他狠心朝长平公主猛挥一剑,公主用手一挡,这一剑砍断了长平公主的左臂,长平公主尖叫着倒在血泊里,昏了过去。

崇祯皇帝终于没有勇气补上致命一剑,再加上形式紧迫,农民军已经逼近皇宫。

此后,崇祯皇帝便踉踉跄跄地爬上宫殿后面的山坡,在一棵歪脖子槐树上上吊自尽了,临终也只有一个太监高喊一声:“恭送大明皇帝殡天”,至于剩下的什么命百官“俱赴东宫行在”,呵呵吧。

等到李自成大军进后宫,一片玉碎宫倾的惨烈和狼藉,到处横卧着年轻女子的尸体,河中也漂浮着不少自溺的宫女。

有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躲藏在宫中的干井中被俘获,问起来,她说:“我是长平公主!”

李自成的大军找人辨认,认出她是姓费的宫女,想替公主抵挡灾祸才挺身冒充。

而长平公主本身呢?

只是史料中没有明确记载是怎么又落入了清军的手中,而且在顺治二年,还曾给顺治上书说:“九死臣妾,跼蹐高天,愿髡缁空王,稍申罔极。”

此时的长平公主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连嫁人的想法也没有,只是想出家为尼。

只是螨清为了笼络人心,多尔衮下令为崇祯帝哭灵三日,上谥号怀宗端皇帝,后来又改称庄烈愍皇帝。与此同时,将他和周皇后的棺木起出,重新以皇帝之礼下葬,葬在昌平明皇陵区银泉山田贵妃陵寝内,妃陵改称思陵,一后一妃陪着崇祯去往另一个世界。

然而,身为先朝长公主,长平公主想要出家为尼的要求显示是得不到螨清答应的。

为了让汉人归心,不但不答应,为了反衬弘光帝虐待崇祯子嗣的恶行,在长平公主上书不久,顺治帝的诏命就跟着下达了——不许公主出家,而是让她与崇祯为她选定的驸马周显完婚,并且同时赐予府邸、金银、车马、田地。

长平公主此时已经落在了螨清的手中,不再是受尽万般宠爱的大明长公主,又怎么反抗得了?

于是,赐婚如期举行,婚礼隆重浩大。

婚礼之后,仅仅过了几个月,长平公主就得到了南京城破,狱中的“朱慈烺”乃是假冒的消息。一直以来苦苦支持她的精神支柱也算是垮了。

仅仅过了几个月,长平公主便在万念俱灰的哀怨中病逝,时为顺治三年,长平公主十八岁,此时还有五个月的身孕。

上面的这些情况崇祯皇帝这种历史小白是不清楚的,他所知道的,也不过仅仅是九难师太——渣某庸笔下武功高强,一心想要反清复明,最后不过是个笑话的尼姑罢了。

就算是如此,崇祯皇帝这个小白也能想得到原本历史上的长平公主下场必然不怎么好——被砍断一臂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至于武功高强什么的,不是扯蛋么——武功高强还能被砍断一条手臂?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才是崇祯皇帝,历史上长平公主那悲惨的身世是不会出现了。

打定主意之后,崇祯皇帝又再一次看着有些走神的周皇后道:“皇后?”

周皇后一愣,回过神来道:“靖雪这个名字当真是好听哩。”

崇祯皇帝也是笑道:“那是,朕又不是刘邦那种不读书的,皇长女的名字又怎么能取个不好听的?不仅如此,朕还要给她一大块儿的封地为了汤沐之地。”

周皇后闻言,便笑道:“陛下想好了靖雪的封号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建奴原本便跳不了多久,如果如今大明国内未平,朕一时腾不出手罢了。

如今毛文龙所部东江镇已经迫使建奴放弃了南四卫之地,朕便将南四卫之地封给靖雪孩儿,等朕平定了建奴,南四卫之地便是靖雪孩儿的汤沐之地。”

周皇后其实对于南四卫是个什么情况并不清楚,但是四卫之地的小大,隐隐约约也是有些概念的,闻言便劝道:“陛下还是慎重一些,四卫之地是不是太大了些?”

崇祯笑道:“大了些便大了些,左右待靖雪孩儿有了驸马之后便又收了回来,朕的皇长女,自然是要有些优待的。”

周皇后却道:“即使如此,那靖雪孩儿的封号呢?总不能是甚么辽东公主或者南四卫公主罢?”

崇祯皇帝却又抓瞎了。

取个名字已经为难了半天了,若不是看到下雪,临时想出来靖雪这两个字才算是应付过去,只怕还不知道要难为到什么时候。

如今一听周皇后问起了封号的事儿,崇祯皇帝干脆讪笑道:“这个么,待明日朕上朝了与宗人府议过了再定罢。”

周皇后正想再说话,客印月却是抱着朱靖雪进来躬身道:“启奏陛下,懿安皇后娘娘已经回慈庆宫去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从客氏手中接过了已经沉沉睡去的朱靖雪,挥退了客氏后才对周皇后道:“只怕皇后还没有好好看过靖雪孩儿罢?”

周皇后笑道:“可不是么?妾身生完这孩子只瞧了一眼便痛得昏了过去,还不曾好好看过哩。”

崇祯皇帝将小被子中的朱靖雪放在周皇后床头,笑道:“皇后可要好好看看,等长大嫁了人,心中想的可就不是咱们了。”

周皇后不理会崇祯皇帝这种逗闷子的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闭着眼睛睡沉的小人儿,却是满满的爱意充斥着心中。

崇祯皇帝见周皇后一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便笑道:“好了,朕今晚便在皇后这里安歇,好生的陪着你们娘俩儿。”

说完,崇祯皇帝便吩咐道:“传旨,让外面的人留下伺候的,剩下的都散了罢。”

等到了第二天的朝会之上,崇祯皇帝才对着宗正道:“朕昨日喜得皇长女,还须宗人府好生替朕想一个封号。”

等到宗正领命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口道:“现在,咱们再来议一议陕西那些贪腐害民之辈当如何处置罢。”

温体仁一听崇祯皇帝话中的杀意,便赶忙道:“陛下昨夜喜得公主,此时不宜大过杀戮。”

第二百六十五章 给阎王下道旨意(4千字第一更)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冷笑一声。

若是说起来,昨天晚上刚刚生了个女儿,今天正是高兴的时候,确实不应该杀人太多。

如果昨天晚上生的是个儿子,只怕还要大赦天下以示普天同庆之意。

只是陕西的那些混账东西们却不应该得到这个机会。

若不是他们,陕西会乱?

历史上原本的崇祯皇帝虽然能折腾,但是在收到李应期和马茂才上的奏章说陕西发生了人相食的惨剧之后,可也是边剿边抚,连内帑都给掏出来了。

要知道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可不是穿越过来的这个崇祯皇帝,那个被正人君子们给忽悠得傻了的傻蛋当时可是没对付藩王没向着八大蝗商下手。

为了解决边军的军饷,连宫中的银器都被那个蠢蛋指使太监拿出来卖了换钱了。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傻蛋不还是想尽办法从内帑之中抠出钱来赈济西了?

可是到最后呢?

活不下去的陕西出了个李自成,最后逼得拿内帑赈济陕西的崇祯皇帝自己挂到了煤山之上。

可是在李自成进京之后,却没能从内帑之中弄到钱,反而是在文武勋贵们的身上弄到了几千万两银子。

哪怕就是穿越之后的崇祯皇帝,在三令五申的情况下,却依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去从中上下其手。

如果说其中只有建奴黄台吉派来的人搞事情也就算了,可是连一省巡抚胡廷宴都对于州县报上来的“盗贼”之事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些盗贼都是饥民,来年夏收有了粮食以后,自然就会解散,根本就不尽心处置。

这种情况下,还指望崇祯皇帝能饶了他们?

若是饶了他们,谁又能让李自成饶过崇祯皇帝?

心中越想怒气就越大的崇祯皇帝干脆望着温体仁道:“朕以为倒也没什么,皇长女出世,正需这些混帐的血来庆贺一番。”

说完,崇祯皇帝便直接吩咐道:“此事便着温爱卿主持,大理寺并刑部、吏部三堂会审,着锦衣卫与东厂派员旁听记录,之后将结果报与朕知。

总之,朕的要求就一点,该杀的杀,该流的流,总之不放过一个害民之辈。”

等到温体仁和大理寺卿等人躬身应是后,崇祯皇帝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接着道:“还有那个蓝田县令和一些混账东西逼得百姓造反的,虽然他们自己都被饿急眼的百姓们给杀了,但是朕已经命人拿了他们的九族,送到阵前处斩了,所以这些人的罪责也不必再追究了。”

……

温体仁和满朝堂的大臣都是一阵无语。

您都把人家的九族给弄去宰了,这些家伙本人也被叛军给剁了,还有个屁的罪责可以再追究,难产您还能给阎王下道圣旨,要求阎王爷再处置他们一番?

但是朝堂上的大臣们显然还是低估了崇祯皇帝的下限值。

或者说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也不知道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意吓唬人,崇祯皇帝还真就打算给阎王爷下一道旨意:“朕闻天有天帝,人间有人皇,阴间亦有阎罗天子。

朕为天帝之子,代天牧民,阴间阎罗亦当听朕号令。王承恩。”

等到王承恩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拟旨,钦命十殿阎罗将这些混账们打入油锅地狱受刑,地狱不空,受刑不止。”

崇祯皇帝这番话一出,别说是等着躬身听旨的王承恩了,便是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傻眼了。

倒是在甚么西游释厄传的话本里看到过唐王与阴间阎罗天子的事儿,其中还牵扯到了龙王爷什么的。

可是人家那不是给阎王下旨,反而平辈论交,而且唐王还要更为恭敬一些。

关为关键的,还是那生死薄,上面可是有着天子阳寿的,看样子死后也是要先到地府走一遭。

可是这位爷倒好,直接一副上司命令下属的口吻就要给阎王爷下旨——当真是寿星佬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反复斟酌再斟酌,温体仁才躬身道:“启奏陛下,且不提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否有阴间阎罗天子尚未可知,便是有,陛下亦不应当向阴间阎罗天子下诏。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施凤来也是出班附合道:“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时之间,大殿上却是响起了一片反对声——除了已经年老的英国公和武将一系还有向来只听从皇帝命令的许显纯等人,剩下的文官基本上都在反对崇祯皇帝下这么道旨意。

崇祯皇帝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温体仁和施凤来还有其中一些文官大概是真的在替崇祯皇帝考虑——您就这么着给阴间天子下诏书,万一惹得阴间天子不快,改了您的寿命或者您哪天驾崩了……

其余的,只怕不是替自己担心,而是担心真个有阎罗王的存在,又恰好遵从了崇祯皇帝的诏书,万一哪天自个儿挂掉了之后找阎罗一报道,好嘛,无尽的刀山火海油锅拔舌地狱大刑在等着自己……

想想都蛋疼!

但是这也正好是崇祯皇帝的目的。

既然严刑峻法吓不住这些混账东西,老子干脆就再给你们加一道锁,让你丫死后都得跟着遭罪,就问你怕不怕?

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还会听温体仁等大臣的劝谏?当即便挥手道:“卿等不必再劝,给阎罗天子的诏书,朕是下定了。至于天帝那里,朕自然会在祭天之时上书分说。”

说完,又语带诱惑地道:“卿等用心国事,朕亦会在祭天诏书之中分说,许卿等百年后飞升天界,岂不美哉?”

……

这种屁话都让您说了,您还让我们怎么说?

无奈之下,温体仁只得带着一众大臣先行谢恩。

搞事情没够,做事情也没有底限的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道:“害民不辈不能饶过,然而朕的皇长女出生,朕有意让普天之下的百姓也跟着同乐一番。王承恩拟旨。”

等到王承恩躬身应是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其令,天下百姓凡年满六十者,赐肉十斤,面十斤,油十斤。

凡崇祯元年之中有女儿出生者,赏布一匹。

此事着各地县衙统计,锦衣卫复核,一应支出,皆由内帑调拨。”

小白朱晓松版的崇祯皇帝虽然觉得自己头铁,也不怕什么死后下地狱什么的说法——朕杀贪官是为了百姓,活百姓而杀贪官肯定是积阴德的事情,下地狱什么的让贪官们去就好了,朕还是上天庭就好。

但是不管怎么说,刚才自己可是大言不惭的要用贪腐害民之辈的血来为自己皇长女的出生来庆贺,终究这事儿不太妥当,倒不如用些普天同庆的由头来为心肝宝贝一般的靖雪来积些阴德祈福罢。

反正依着大明现今的医疗条件,活到六十岁以上的肯定不会太多,至于崇祯元年生了女儿的,就算再怎么多,也不过是一些布的事儿罢了。

而且借着这个事儿,普天下得到了好处的老百姓还能不念着自己的好?最好把自己念成万家生佛一般的明君,自己的皇位还不是稳如狗、

至于没得到好处的,这个不能怪朕,怪只怪尔等没有生女儿罢。若是以后再想要好处,就他娘的可劲的给朕生娃,女儿也是宝贝啊。

只是一想到女儿,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昨儿个夜里皇后产下皇长女靖雪之前,朕心中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朕在十三四岁之时,却是怎么吃都觉得饿,可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然则民间十三四之时,却有颇多为人父母者。

朕以为彼辈自己的身子骨都没有长得结实,又如何能生养得好婴孩?因此朕欲修改大明律,女子十六岁前不得成婚嫁娶。”

温体仁和郭允厚在昨天半夜之时,就已经听到崇祯皇帝提过让户部去统计调查女子生育早晚和产妇难产的问题,却不曾想崇祯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直接提出来了。

暗道一声这位爷果然还是想一出就是一出,半点儿耐心也无,温体仁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温爱卿有甚么想法?仔细说说?”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民间嫁娶在十三四岁者,便是用过江之鲫来形容只怕亦不为过。

陛下虽是一片爱民之心,然则乡间不识字的愚夫愚妇甚多,只怕难以理解陛下一片仁爱之心。

臣以为不妨等到户部所统计资料齐全之后,再行修改大明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点头道:“温爱卿言之有理,却是朕有些操之过急了。

罢了,便由户部牵头去统计,锦衣卫与东厂在毕要时可以予以协助。

等到统计的结果出来后,再行决定罢。”

左右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崇祯皇帝便早早地散朝了——后宫之中,乖女儿靖雪一定想念自己这个父皇了,不去亲亲抱抱可不曾,等大了些,还要举高高呢。

只是崇祯皇帝注定要失望了。

同样被周皇后宠爱不已的长公主朱靖雪此时正在后宫之中接受着围观——袁妃,田妃,还有那个封号叫婉妃但是实际上跟婉这字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的完颜玉卓,再加上心中极其喜欢小孩子的懿安皇后张嫣也在这里。

再想想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一众命妇前来宫中道贺,崇祯皇帝就头疼不已。

人家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会儿坤宁宫里已经有了两千五百只鸭子扎堆在一块一起强势围观一个刚试着睁眼的小婴儿,崇祯皇帝就更头疼了。

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除了吃就是睡的朱靖雪,崇祯皇帝干脆带着王承恩和方正化等人出了宫,往皇家学院而去。

皇家学院可是个好地方,里面除了徐光启外,剩下的大拿也是一堆一堆的,更不要说还有个叫陈足奇的家伙。

等到了皇家学院,止住了前来见礼的徐光启等人,崇祯皇帝便说道:“皇后在昨个儿个晚上给朕诞下了皇长女,朕心甚喜,如今也与诸位爱卿一同分享这喜事。”

说完,便是一挥手。

随在身后的小太监从后边跟来的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大大箱子,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其中却是一枚枚被染红了的鸡蛋。

崇祯皇帝笑道:“徐爱卿可不要嫌朕小气,朕也只是依着民间的风俗,每人两枚红鸡蛋,一起沾沾喜气。”

由于崇祯皇帝来的匆忙还没有提前通知,徐光启此时身上还沾着一身的土,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邋里邋遢的样子。

徐光启接过鸡蛋后也不避讳崇祯皇帝,先是谢恩后便直接剥开一个塞进了嘴里,边吃边说道:“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而且陛下今天来的正好,臣原本便想着明日进宫去见陛下。”

崇祯皇帝闻言,好奇地道:“徐爱卿想要找朕是有什么事儿?”

心中却暗道,千万别是找老子要钱的,这他娘的各处都在用钱,而且之前给你皇家学院的钱可是够多的了!

只是徐光启的话却出乎了正在心疼小钱钱的崇祯皇帝意料:“启奏陛下,臣与诸位同僚和西洋前来传教的几位传教士一起搞蒸汽机,如今却是有了些眉目。”

崇祯皇帝一听蒸汽机有了眉目却是高兴了,这玩意有了,以后慢慢地是不是可以搞什么内燃机了?到时候汽车高铁一出来,老子分分钟就能摆平建奴!

心中美滋滋的崇祯皇帝赶忙道:“快,带朕去看看!”

徐光启先是躬身应了是,接着便带着崇祯皇帝往学院内的一间院落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徐光启例开口道:“陛下,如今蒸汽机可以说初有成效,只要炉中的火不停,水壶中的水不干,这东西便可以一直运转,当真是好东西。只是,还有些许难题,臣也是感觉无从下手。”

一开始还高兴的崇祯皇帝一听到只是这个词,心中就是咯噔一声,暗道你不知道从哪儿下手,难道朕就知道了?到底是不是找朕来要钱的?老徐你直说,朕挺的住……

暗中琢磨的崇祯皇帝没有开口,只是示意徐光启继续说下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内修德政,四海宾服(4千字第一更)

徐光启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其实最大的问题,倒还是在于浪费。”

崇祯皇帝被徐光启弄的一头雾水。浪费?这玩意就是用于节约人力资源的,怎么还扯上浪费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问道:“徐爱卿说的浪费是怎么个浪费法?”

徐光启一边引着崇祯皇帝向前走,一边道:“启奏陛下,臣所说的浪费乃是此物消耗木头和石碳。其实对比之下,使用此物倒不如直接使用人力来得节省,唯一的优点,大概便是只要燃料与水充足,此物便可不眼不休地劳作。”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边走边道:“先慢慢来嘛,以后总会研究出比现在要好的多的,至于现在么,浪费些石碳没甚么,尽管浪费,我大明之外有的是这东西,大明养着卫所也不是用来吃干饭的。”

对于崇祯皇帝语气中赤裸裸的不要脸之意,徐光启只能表示佩服佩服——要不然怎么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就能东拒建奴北征蒙古?就冲这不要脸的劲儿,实在是大明历代皇帝中的独一份。

只是佩服归佩服,但是问题还是问题。

徐光启接着道:“还有一事,便是这蒸汽机的密封问题。

臣以为其实这蒸汽机浪费的木头与石碳较多,根子上的原因还是密封所造成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只能无奈的承认,自己确实不是那天材,上学时很多东西都还给老师了——瓦特那家伙是怎么解决的密封问题,崇祯皇帝表示根本就没印象。

比如这种密封性的问题,除了知道跟橡胶有关之外,剩下的根本就没记住……

只是,单独一个橡胶的问题,就足够崇祯皇帝头疼了,而且这个橡胶的问题问题目前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当然,要说一定要解决橡胶的问题,其实也不是一点儿的办法也没有——只要派兵去占领美洲,弄到橡胶就齐活了。

哥伦布现在有没有去美洲,崇祯皇帝表示不知道,也不关心。

但是大明去美洲却是一定要去的。

印第安,殷地安,这摆明了就是天朝自古以来的土地,所谓的印第安人,肯定是殷商遗民。

而做为天朝上国的大明崇祯皇帝,又怎么能允许炎黄之后,殷商遗民浪落在外受人欺凌?

哪怕是殷商遗民已经因为失去了来自母国的文明而变得如同野人一般,那也是堂堂的炎黄贵胄不是?

至于失去了文明的传承,没关系,反正儒家最喜欢干的事儿不就是宣扬教化么,只要派过去足够多的大儒去教化不就行了?

而且去美洲还有一个好处。

地方够大,中原人够多,往那里可劲扔就是了,反正装得下去。

啥玩意?跟朕要如何证明印第安人就是殷商遗民的证据?

笑话!朕的话就是证据!

尤其是那块大陆面积够大,物资又足够丰富的情况下,谁敢说不信,谁就去天上找三皇五帝他们问问吧。

实在不行去地府找纣王问问也行。

问完了记得回来告诉朕一声啊。

可是可惜的很,现在的大明自己还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还去打南洋和美洲?

崇祯皇帝一边心中暗恨现在真是屁事一堆,一边又在替美洲大陆可惜。

算了,早晚的事儿。肉早晚得烂在大明这口锅里,急不得,尤其是这蒸汽机,有了这玩意,去美洲也更方便不是?

崇祯皇帝边走边想着这些事儿,却突然脑子一转,想起来在穿越者培训教材上看过的内容。

在唐砖里,云烨好像是拿牛筋捣烂之后又掺上了鱼鳔弄成过密封垫子。

云烨拿来干什么,崇祯皇帝不记得了,但是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回事儿。

姓云的能这么干,朕当然也能这么干。

反正都是穿越者,这种事儿就不客气了。

为了避免大明已经有了这种密封手段,自己说出来后丢人,崇祯皇帝却是问道:“不知道徐爱卿现在是如何解决密封问题的?”

徐光启苦笑一声后说道:“启奏陛下,臣先是以漆为密封,其效果聊胜于无,过不得片刻时辰便会泄漏蒸汽,此时蒸汽机便会停下。

后来臣又以白麻为筋,然后筛细石灰,和桐油混为密封,效果亦不佳。

再后来,臣又将石灰和桐油、鱼油、厚绢、细罗一起捣烂,效果也不甚佳。”

崇祯皇帝斟酌一番后才道:“朕于宫中古籍上看过,前唐之时,曾将牛筋捣烂混以鱼胶以为漆,密封性极好。

其中一鳞半爪的,朕也不大记得了。但是徐爱卿不妨一试。”

徐光启嗯了一声,思索了半天才回道:“鱼胶性粘,用于之粘合当为可行,惟不知牛筋又有何用。”

崇祯皇帝整个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白程序猿,又哪里知道用牛筋和鱼鳔的原理是怎么回事儿,当下便推托道:“朕亦不解其中之意,然则前人既然在书中提到,想必是有些缘由的,徐爱卿尽管一试便知其真伪。”

原来您老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斟酌了一番后,徐光启才小心翼翼地道:“启奏陛下,臣倒是从西方传教士那里知道有一种密封的方法更为简便。”

崇祯皇帝一听传教士有什么密封方法,心中先是一声卧槽。

传教士里有好人是真的,但是更多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要不是所谓的传教活动能带来利益,鬼才愿意千里迢迢的去传教。

至于说这些家伙说的密封方法,不会就是跟美洲大陆有关系吧?

崇祯皇帝当下便作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是甚么方法?徐爱卿好好跟朕说说看。”

徐光启先应了是,仔细斟酌了一番后才说道:“陛下还记不记得臣之前说过的传教士汤若望?”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朕记得徐爱卿说此人在天文一道颇有造诣,不是已经请来协助爱卿修历了么?莫非这密封之事还和汤若望扯上了什么关系?”

崇祯皇帝知道汤若望这么个人。

感谢后世的一些跪舔剧,让崇祯皇帝这么个历史小白知道了康熙皇帝很爱学习西方知识用来装逼,而很多内容就是跟这个叫汤若望的家伙学的。

上次徐光启点明要汤若望,崇祯皇帝便命锦衣卫把这家伙从西安找了回来。

只是据锦衣卫的密报来看,这家伙在西安可不怎么老实。

在西安的时候,汤若望不仅建了个教堂传教,还不断地向过往商人、到京城进贡的附近小国的使团打听和记录他们行走的路线,经过的国名、地名、驿站名以及来往商品的名称、贸易状况等等。

至于这家伙记录好的这些资料虽然准备寄回欧洲,但是很可惜,送信的人却没能成功把信送走。

锦衣卫的家伙们直接把送信的人给宰了,至于信,现在也不知道崇祯皇帝给扔哪儿去了。

徐光启却是不知道崇祯皇帝心中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接着道:“正是此人。

臣从他口中听说有一个人叫哥伦布,曾经远航至一片新的大陆,其面积之大,只怕不下于我大明。哥伦布称此地为印度。”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更是疑惑。

虽然哥伦布所谓的大航海要比郑和的大航海晚上了几百年,但是这不妨碍那些西方蛮子把这家伙当成航海大佬来看待。

后世不都说哥伦布去的是什么美洲,还搞过印度安人屠杀一类的?哥伦布不是因此被称为什么大航海的先驱?怎么跑阿三哥那破地方去了?

崇祯皇帝正自疑惑,却听徐光启接着说道:“只是后来又有个名为阿美利哥·维斯普西的学者指出哥伦布去的并非什么印度,而是一个新的大陆。

由于哥伦布已逝,阿美利哥·维斯普西便将此地称之为阿美利加洲。”

崇祯皇帝心中又是一声卧槽。

好么,阿美丽坚,阿妹你看,这些破名字的来源原来是他娘的这么回事儿!

徐光启却是接着道:“阿美丽哥阅读过哥伦布作记载的航海笔记,认为其中哥伦布所记载的【把一些白色浓稠的液体涂在衣服上,雨天穿这种衣服不透雨;还把这种白色浓稠的液体涂抹在脚上,雨天水也不会弄湿脚】应该就是由哥伦布所见过的“会哭泣的树”的树汁。

据哥伦布的笔记记载,只要小心切开树皮,乳白色的树汁就会缓缓流出。

汤若望说这种树汁如果和麻布混了,想必拿来密封是极好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心道不就是橡胶么,这玩意朕不是很关心,朕关心的是美洲大陆……

只是不管怎么说,自己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现在欧洲的那些鬼畜已经跑去占领美洲了吧?

算了,不想了,先他娘的弄来橡胶再说。

至于殷地安这块自古以来就是华夏固有领土的地方,就先让他们占了去,等朕腾出手来再“吊民伐罪”!

打定了主意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既然有这种树又被哥伦布其人带回,那朕便派人去寻了树种来,在我大明种植便是。”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却又笑道:“徐爱卿若是想要这种树,直接与朕说便是了,又何故绕这么个大圈子?”

被点破了心思的徐光启老脸一红,却是拱手道:“陛下,若真真是如此,臣确实不必兜这么个大圈子,只是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与此相关。”

崇祯皇帝好奇地道:“哦?还有何事?”

徐光启道:“依着汤若望所说,他原本是去西安接替传教士金尼阁的。

这位名叫金尼阁的传教士已经来我大明两次,而且这一次还带了七千余部书籍,涵盖神学、数学、心学、格物、文学、艺术、军事、地理等范筹,想要尽数翻译为汉字。

臣以为其他的倒也罢了,但是其中数学、格物、军事、地理这四门的书籍却是重要无比,不管是借来抄写还是印制,或者干脆是抢来原本,总之应该让我大明有一份才是。”

很好,很有朕的风范,朕很喜欢!

感佩于徐光启跟自己学会的这种不要脸精神,崇祯皇帝开口道:“这有何难,朕回头便命人去买,不买就让锦衣卫去拿便是了。”

徐光启却道:“陛下,如今这金尼阁却已经不在陕西,而是去了杭州。去岁之时,金尼阁原本倒是邀请微臣去他那里做客,只是陛下召唤,微臣才没有去成,想来便是为了这翻译一事。”

崇祯皇帝感叹道:“好人呐!

看起来古人说的不错,唯有内修德政,方有四夷宾服。

如今大明可不正是人心所向么,便是海外蛮夷,亦知心慕中华。”

徐光启被崇祯皇帝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给打败了,只是拱手道:“陛下所言极是,陛下内修德政,自然有八方来朝。”

在徐光启的吹捧下,崇祯皇帝简直功追三皇,德配五帝了——只是不知道被崇祯皇帝怼过的黄台吉和林丹法,还有东南的豪商还有东林党是怎么想的了。

一番感叹之后,崇祯皇帝才想起来正事:“这位金尼阁先生既然心慕王化,朕这便命人将他接进京城,来这皇家学院安心做学问罢。”

徐光启拱手道:“陛下,金尼阁此时已经是年逾五十,只怕未必能撑得京城。”

崇祯皇帝却是笑笑道:“来不了便来不了。朕派个御医过去,若是能来便来,来不了,便让他安心在杭州翻译便是。但是这七千西书,朕会替徐爱卿弄一份来皇家学院。”

说完,崇祯皇帝又对身后的王承恩吩咐道:“记下来,回头命许显纯派人去办理。”

等到王承恩也应是之后,几人却是已经到了皇家学院颇为靠里面的一间院子,此时院子中还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推门走了进去,徐光启才转身请崇祯皇帝进去,指着院子中的一台正轰隆隆运转着的大家伙道:“启奏陛下,这正是臣等所制蒸汽机。”

此时崇祯皇帝只是随便挥手命院子中跪了一地的人起了,却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台大家伙看了起来。

明明一副傻大黑粗的样子,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却比没穿衣服的美人更为娇艳动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瞎忽悠(4千字第二更)

眼前的这台机器,用傻大黑粗来形容都是一种赞美。

看起来整台机器充斥着崇祯皇帝在后世时看到过无数次的毛熊风格,粗犷,钢铁,笨重,这就是用来形容这台机器的关键词。

炉子中的的熊熊火焰不断将上面锅炉中的水烧开变成蒸汽,蒸汽再带动着上面的一根轴承来回往复运动,由于没有套接上任何的机床或者说机械,光秃秃的轴承看起来颇有些邪恶的意味。

然而不管这台机器有多么丑陋,这玩意都是崇祯皇帝的希望。

只要有了这玩意,以后就能基于这东西玩出更多的花活。

比如说用于火铳的枪膛钻孔。

之前用人力手掏膛,一个手熟的工人,掏出一根枪管大概要十来天的时间。

但是用这玩意呢?

一个人能看着许多台锅炉,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许多台锅炉就能同时钻许多根枪膛。

而且这玩意又不知道累,只要及时的更换钻头,基本上三个人轮班,就可以在三五天的时间内钻出来许多根枪管。

尤其是火车的作用。

别管现在造出来的火头跑的有多慢,不知疲惫不用草料就已经是最大的优势了。

想象一下,无数的物资通过托马斯小火车日夜不休的运往辽东,运往任何一处大明想要征服的地方,由于节省了人马和粮食,而且还是不眼不休,这种优势就足以怼死任何大明看不惯或者说崇祯皇帝看不惯的人了。

更何况蒸汽机这玩意改造改造还能用到船上。

一艘艘不知疲倦的大船栽着兵员和物资去美洲大陆上解放炎黄苗裔,赶走欧美鬼畜,想想都激动。

此时的崇祯皇帝越看这台傻大黑粗的机械越是激动,也顾不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工科理科双小白,外加历史小白政治小白的那种小白的小白,干脆问徐光启道:“徐爱卿,这台蒸汽机目前还有甚么比较棘手的问题?”

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目前这台机器最大的问题就是密封性的问题。由于不断地会出现漏气的情况,以至于要浪费许多的木柴和石碳,而且还总是停摆。

还有那根用来带动其他机械的曲轴,由于漏气,总是动作不连续而且慢。

其实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这台机器便可以用到许多地方。只是材料上面却还是有一些问题。

比如说用这机器来钻火铳的膛管,钻头的寿命却是不长,一两天便要更换。”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激动的心情却是慢慢的恢复了一些。

自己这种渣渣根本就不懂工科理科的知识,炼钢炼铁什么的知识根本就不懂,记住的一些知识,也是那些穿越者培训教材中一麟半爪提到的。

沉吟了半天后,崇祯皇帝才道:“密封的问题么,刚才朕已经说过了,徐爱卿尽管去试,反正不怕浪费。

还有就是材料的问题,主要还是在钢铁之上。

不过,朕以为可以试试用高炉来炼铁炼钢。”

徐光启一听到高炉这个词,本能的便感觉到这个词的不简单,当时便问道:“不知道陛下所说的高炉指的是什么?”

崇祯皇帝心道朕知道个屁的高炉是怎么回事儿——大概就是炉子的烟囱特别高一些罢。

斟酌一番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以为炼铁或者炼钢,最为关键的地方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温度,再一个便是杂质。”

嗯,你说的真有道理,我也知道好吗。

徐光启心中一边吐糟,一边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臣愚钝,虽然也知道这两个问题,却没有甚么好的办法来解决,请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心想,朕他娘的也不知道,但是朕看过穿越者培训教材,里面总是提到过一些嘛。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道:“先说温度的问题罢。

徐爱卿应该知道用柴火的温度不如木碳的温度,而木碳的温度又不如石碳。

朕曾在一本书中看过,有一种硬碳较之普通的石碳较硬,但是需要先行炼一番才堪使用,其火毒烈无比。”

徐光启却是很好奇崇祯皇帝到底从哪儿看来的这些书了,当时便躬身问道:“启奏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求陛下一定要应允。”

崇祯皇帝却是没有直接答应,反而问道:“不知道爱卿所求何事?”

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很好奇陛下刚才所说的这种硬碳,却未曾见哪本书中提到过,因此想求陛下将那本提到过的书借给微臣一观。”

崇祯皇帝被徐光启几句话给弄的无语。

这让朕上哪儿找这么本书去。

难道朕跟你说朕穿越之前的小时候生活在煤矿的附近,知道有礁碳这么个玩意,火力猛如狗,连钢都能给轻易的烧红烧化?

斟酌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对徐光启道:“徐爱卿倒是把朕也问住了。

朕之前在潜邸之时,颇好看一些杂书。只是朕读书,向来也不求甚解,因此连书名都不曾记住。

等到朕登基之后,那些书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因此倒也不太好找。”

见胡子都已经全白了,可以说是为了大明的科学研究奉献了一生的徐光启一副失望无比的样子,崇祯皇帝不忍心地道:“这样儿罢,朕倒是记住了那种硬碳长什么样子,朕这便吩咐厂卫人人去寻找一番,找到了一定给徐爱卿弄来可好?”

左右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书借不到,也只能指望崇祯皇帝一定要把这种硬碳找到了。

徐光启只得躬身道:“微臣先行谢过陛下了。”

见崇祯皇帝点头,徐光启又接着道:“刚才陛下说温度的问题,提到了这种硬碳,只是不知道陛下对于铁水之中的杂质有何看法?”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来了精神,这个去除杂质的方法,朕还是知道一些滴。

如此装逼的机会怎可放过?

崇祯皇帝当即矜持地道:“朕以为万物相生相克,既然铁水之中有杂质,其物必然来自于铁矿石之中。

既然如此,不如想办法将之吸附出去便是。”

徐光启见崇祯皇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即便捧臭脚道:“请陛下赐教。”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便说道:“朕于古籍之中见过上古之时的炼铁方法。

凡百炼钢与大马士革钢,炼制之时必然要投入石灰石。

朕虽然不解其意,然则百炼钢与大马士革钢的质量却是明摆着的,因此,朕以为可以试试投入石灰石一试。”

等到徐光启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为了保险,干脆又加了一句:“不管石灰石扔进去有用无用,哪怕便是立即炼出来比百炼钢还要好的钢铁,徐爱卿不妨多扔些其他的东西进去一试。”

崇祯皇帝想的很简单,多扔些东西,谁知道会得到啥玩意?

后世有多少材料就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无意之中掺到一起而得到的?

万一老徐因此而弄出来甚么特种合金钢,那可就牛逼的很了。

想到合金钢,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徐爱卿不妨将两种或者数种不同的材料一起炼制,不管是一起扔进去还是分个先后顺序,总之尽管试。

朕不怕浪费,只要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浪费再多的材料也值得。”

徐光启躬身道:“微臣多谢陛下厚爱。陛下请放宽心,微臣一定多加试制,看看最后能得到些甚么。”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不错,很多东西都是无意之中所得,唯不断试难而已。朕还要向徐爱卿提出一个要求。”

徐光启好奇地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道:“朕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便是这皇家学院中所做的任何一次试验,不管是干什么的,都要有着详细的记录。”

徐光启笑道:“启奏陛下,现今皇家学院中的任何一次实验,其实都是有着记录的。”

崇祯皇帝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才接着道:“朕要的不是大概的记录,而是详细的。

比方说,每次实验所用的材料要精确到钱,每次实验所用的时间,同样要更精确一些。”

想到时间要精确,崇祯皇帝又来了精神。

这可是个装逼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崇祯皇帝笑道:“徐爱卿肯定是知道的,我大明现如今所用的时辰计量方式,不过是些时辰,刻钟,盏茶,刹那之类的。朕以为颇有不变,尤其是在进行这种炼铁炼钢的一类实验上面,更是不妥当。”

徐光启好奇地道:“请陛下赐教。”

崇祯皇帝道:“朕以为可以细分一些。比如将一个时辰一分为二,划为小时。小时划为分,称之为分,分划为息,称之为秒。”

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一个时辰一分为二,划为两时,则一时又划为多少分?时拆分为秒,则一分为多少秒?一秒又如何界定?”

崇祯皇帝真想告诉徐光启,一个小时六十分,一分钟六十秒,这样儿多简单。

可是这种理论总得找个理由才是。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地道:“朕以为六十甲子乃是我大汉族人最早、最大的发明创造。

其纪年为六十年一个周期,纪月为五年一个周期,纪日为六十天一个周期,纪时为五天一个周期。

既然如此,不仿将一个小时亦以六十为一周期,划为六十分,一分又可分为六十秒。

刚才朕大概地算了一下,人的一息时间,正好是一秒左右。”

徐光启想了想,便躬身道:“陛下英明,臣稍后便会将时、分、秒详细地计算一下,最后再上书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这个不急,只要是这个时间的划分弄的精确了,再配合精确一些的度量衡,这些实验的数据便是精准的,不断地验证之下,总能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番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又将目光投向了蒸汽机,对着徐光启道:“朕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徐爱卿能不能帮朕实现?”

徐光启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看着徐光启的满头白发和银白色的胡子,崇祯皇帝心下闪过一丝不忍,却强忍着道:“徐爱卿,朕想马车乃是由马儿向前行走,带动的车轴转动,车轴又带动了车轮。

若是将这蒸汽机想办法安放在马车上,只要有办法控制方向,是不是便不再需要马儿来拉车了?

若是可行,那再往远了想一想,这蒸汽机只要再放大数倍,是不是便可以拉动更多的东西了?”

说着说着,崇祯皇帝也来了兴致,干脆蹲在地上比划着:“若是铺设好轨道,将车子固定在上面,一辆连接一辆,是不是更大的蒸汽机可以一次拉动更多的东西?”

同样一起蹲下来看着崇祯皇帝比划的徐光启看着崇祯皇帝划出来的两条长线,中间还有一道道的短线,便好奇地问道:“陛下所说的轨道,臣倒是理解了,只是这些横线又是干什么用的?”

崇祯皇帝道:“爱卿想一想,若是一辆车子上面装载了太多的东西,是不是会更为沉重一些?

若是单独两条轨道,岂不要被压的沉入地下?若是有了底下的这些横铺的石枕来分担压力,却不是要稳的多?”

徐光启却是恍然道:“陛下所言不错,若是仅以两条细轨来载运车子上面的货物,其受力面积极小,必然下沉,若是有了这些小横线石枕为基,却是相当于人为地将受力面积分摊到了每一条石枕上面,必然要稳的多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朕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是真是假。

崇祯皇帝这种理工科的小白哪儿知道后世的火车轨道下面铺设枕石是干什么用的,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自己也就顺手画了下来,刚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想当然地忽悠徐光启的。

只是不曾想徐光启却是根据自己这种乱七八糟的说法总结出来这么多东西,这些玩科学的家伙们果然可怕。

崇祯皇帝干脆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徐光启道:“徐爱卿可以将这些东西总结一下,再教授下去。”

待徐光启躬身应是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徐爱卿一定要早些将这蒸汽机还有为种蒸汽机车给弄出来,到时候朕有大用。”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这水可是甜的很

满大明不知道有多少个叫什么小张庄小李庄的村子。

崇祯皇帝对这些小村子向来是喜欢的紧。

由于前世没有穿越之前的老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子,所以每次溜出宫来微服私访的崇祯皇帝都喜欢找个小村子看看。

只有方正化还有从陕西匆匆忙忙赶回京城的魏忠贤,外加上温体仁,都不怎么喜欢。

没别的原因,自古来随侍在皇帝身边的人,不管是太监还是文武大臣,都不喜欢这种没事儿就喜欢瞎浪的皇帝。

太折腾人了。

人家说巡查御史出京,不能地动山摇就算是失败,这个是没毛病的。

巡查御史出京,一路上查过去,若是正直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倒霉,受御史的参奏。

若是遇上那等既要命声又要钱的,那可就不美的很了,一路上的官员既要上下打点,又要把自己屁股上的屎给擦干净。

巡查御史都有这般威风了,那皇帝微服呢?

皇帝微服出行威风个屁。

这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别以为皇帝出行会像唐僧出行一般,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十八位护教伽蓝什么的一概成为了路上跑腿的小神仙。

崇祯皇帝毕竟还是凡间皇帝,出行是没有这些的。

但是崇祯皇帝出行也不简单。

先不说必然有内厂和锦衣卫加上东厂的人手暗中保护,光是京营和锡伯族的骑兵就得派出大队人马远远的缀着,既不能太远,又不能太近。

离的太近的话,那崇祯皇帝的微服就微不起来,必然惹得皇帝不快。

离的太远的话,万一,万一皇帝有事儿要召唤大军,需要护驾的时候赶不过去,那他喵的就等着倒霉掉脑袋吧——尤其是崇祯皇帝这位爷的脾气向来不怎么好。

只是再不愿意,崇祯皇帝要微服出来浪一圈,就谁也拦不住——至于御史们经常上奏章弹劾崇祯皇帝微服出行,奏章都不知道被崇祯皇帝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而大明的朝臣们经过一年多的锻炼,也大都习惯了崇祯皇帝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

现在的情况就是,御史和其他的大臣们比如温体仁一类的该弹劾的弹劾,崇祯皇帝该浪的还是浪,谁也不把这事儿当成一回事儿。

所以刚刚弹劾完崇祯皇帝擅离京师的温体仁就被崇祯皇帝给拉出来微服私访了。

看着眼前炊烟袅袅,颇有些宁静致远的意思的小村子,崇祯皇帝说出来的话却是大煞风景:“温爱卿看看,这村子多平静,也不知道陕西原本是有多少村子如眼前的小村子一般。

只是宁静之下就是火山,朕的心始终放不下来啊。”

温体仁无语。

这位爷不知道怎么着,就跟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般,总是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紧张感。

除了几个内厂的大内高手之外,其他的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的番子们早就散布了开来,因此崇祯皇帝只是带着方正化和温体仁等一起走进了这个被称之为张家庄的小庄子。

看着家家户户那升起的炊烟,大人喊小孩子起床,还有已经早起的小孩子在村子里边追逐打闹,崇祯皇帝一时之间却是颇感满足。

温体仁斟酌了一番后,小心地道:“少爷,只要天下个个村子都如眼前这般,又怎么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少年却是太过担心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再回答,只是在村子中自顾自地走着眼见一群正在打闹小孩子在离着自己远远的地步停了下来,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尔等且等着,本少爷要过去和这些小孩子聊聊天。”

早有准备的王承恩取出一袋子的糖块递给崇祯皇帝后,崇祯皇帝便带着温体仁和方正化向着几个小孩儿走去。

只是原本还停下来观望的几个小孩子一见崇祯皇帝走了过来,当即便向后退了几步,颇有些要作鸟兽散的意思。

崇祯皇帝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笑着道:“别怕,到大哥哥这里来,有糖吃的。”

为首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咬着手指,与其他几个小孩子一样都眼巴巴的看着崇祯皇帝手中的糖袋,却不上前,还颇为警觉地拦住了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孩子。

倍感无奈的崇祯皇帝又笑了笑,才接着道:“放心好了,大哥哥是好人,不是拐子。”

说完,又怕这些小孩子不怕心,还特意指了指身后的方正化等人,接着道:“你看,大哥哥有这些护卫,家中可是有钱的很,根本就不必要当个拐子不是?”

温体仁也接着道:“你等放心便是,当今陛下可是说过,拐了小孩子的人都是要凌迟的。”

几个小孩子虽然搞不清楚凌迟是什么意思,但是本能的感觉到这一定是一种很重的刑罚,心中却也是慢慢地放松了一些。

见几个小孩子神情放松了许多,崇祯皇帝又扬着手中的糖袋子说道:“大哥哥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玩的,谁要是能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糖就给你们吃了,好不好?”

一听到这是一个交换条件,在这几个小孩子简单的心思中倒是先信了三分——既然不是白得的好处,那说不定是真的呢?

暗自放下心来的几个小孩子慢慢地向崇祯皇帝靠拢,而崇祯皇帝也干脆选择慢慢地蹲了下来,左右打量一番,又干脆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浑然不管那石头上面有着许多的尘土。

几个小孩子慢慢地围了过来,崇祯皇帝却是笑着问道:“大哥哥问你们,现在天天能吃饱饭吗?”

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几个小孩子还没有回答,温体仁却先行无语了。

崇祯皇帝到底还是年轻,难道不知道这时候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天天怎么吃都吃不够么?要不么民间怎么有句俗语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

再说了,就算是问话,还有您这么直接问的?

只是几个小孩子毕竟想的还是简单了些,还是那个带头的小孩子先说道:“我们能吃饱,就是饿的快。”

崇祯皇帝想也不想的就从袋子中掏出几块糖递给了领头回答的小孩子。

那小孩子接过了糖,却没有先吃,而是分给了身后的一些小孩子,最后见手中还剩下两块,干脆又将多出来的一块儿递给了最小的一个小女孩。

温体仁颇感欣慰的对崇祯皇帝道:“少爷,看这些孩子就知道,如今天下也是教化得当,中兴有望啊。”

崇祯皇帝却是笑了笑,没理会温体仁的话。

这时候的小孩子思想最是单纯的时候,只要大人教的好一些,又扯到教化上什么事儿了。

只是温体仁一说教化,崇祯皇帝却是想起来之前可是下过旨意,要求重新恢复社学的。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又接着问道:“你们不用上社学去学习吗?”

为首的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明显已经到了进社学的年龄,所以崇祯皇帝才有此一问。

那小孩子点点头道:“今天不用去呀,先生说今天是休沐日,要我等在家中温书,明天才要去学堂。”

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问道:“村子里的孩子可都上学了?有没有不能上学的啊?”

那小孩子想了半天才咬着手指道:“有好多呢,他们就没有上学。先生说他们年龄不够,还不能上学。”

说着,还向着身后的几个小孩子指了指。

原本听到有好多孩子不能上学的时候,崇祯皇帝的心里已经开始想要杀人了,只是听到说年龄不够的时候,崇祯皇帝却又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上了学的小孩子明显年龄就要大一些,眼看着得有六七岁了,但是他指的身后的那些小不点儿,最大的一个才五岁多,小点儿的才两三岁。

三五岁的上的哪门子学?

崇祯皇帝无奈,便又给了这孩子一些糖后,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们多长时间能吃上一次肉啊?”

这回还是领头的小孩子回答:“不一定呢。以前总也吃不上,后来就总是能吃上了。过完年到现在,我们家可是吃了四五回肉了呢。”

这句话一出,身后的一众小孩子皆是一起吸溜了一下口水,吞咽声响起一片。

崇祯皇帝听完,也是倍感心酸。

后世自己的那个儿子,吃肉要专挑带脆骨的,不带脆骨的不吃,肥肉不吃,吃鸡肉要专挑鸡翅膀和鸡腿下手,别的地方的也不爱吃,每次吃饭都要哄着惯着才行。

哪怕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由于开局是皇帝,这生活上也没有差到哪儿去。便是再简单的菜肴,经过宫中御厨的精心调制,那味道便是自己前世吃过的一些套餐还颇有不如。

可是眼前的这些小孩子,一年吃上四五次的肉,就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看样子还有更多的小孩子羡慕这样儿的生活。

一时之间,崇祯皇帝却是有些唏嘘不已的感觉。

干脆将手中剩下的糖都散给了这些小孩子,让他们自己去玩之后,崇祯皇帝便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

此时王承恩和魏忠贤等人已经凑了过来。

见崇祯皇帝独立出神,魏忠贤便壮着胆子道:“少爷,这已经好了许多了。原本别说是一年四五回的肉了,便是一年能吃上一回,这些人家也是困难。就算是地主之家,一家吃肉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崇祯皇帝被魏忠贤的话给惊醒了过来,暗道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以前各种赋税地租什么的压在这些人的头上,再加上各种加派,吃肉这种事儿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

哪怕是家中养上几只老母鸡,也都是要用来下蛋卖了换钱的,只有等着这些老母鸡下不动蛋了才有可能杀了开开荤。

崇祯皇帝振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干脆吩咐道:“走,咱们去村子里,找老乡家里蹭顿饭去。”

一听崇祯皇帝这话,王承恩和魏忠贤还有温体仁的脸色更苦。

出来浪还不够,您老人家带着我们几个去找个农家蹭饭,不得把人家吃穷喽!

只是崇祯皇帝已经带头踩着地上咯吱咯吱的雪向前大步而去,几个也只得无奈的跟上。

随意挑了个看起来还凑合的民居,崇祯皇帝便推门走了进去。

其实在农村,倒真是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比如说敲门什么的。大部分相孰的邻居什么的窜个门都是直接推门就进,到了院子里才开口问谁谁有没有在家。

由于时间还早,院子中的妇人正在烧火做饭,一看便是当家的男子也正在院子中嘿嘿有声的劈柴。

一见衣着颇显华贵的崇祯皇帝等人进了院子,那劈柴的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斧头,有些紧张的问道:“不知道几位客人有何贵干?”

崇祯皇帝笑着道:“大哥别紧张,小可朱晓松,是英国公府的远房亲戚。今天在城中呆着无聊,所以跑出来玩。

只是眼看就要到吃饭的时候了,因此来大哥家蹭一顿饭。”

见那男子眼中流露出一股子为难的神色,崇祯皇帝便又接着笑道:“大哥放心,兄弟家中还有些钱财,总不能白吃了大哥的。”

那汉子却是为难的道:“好教公子得知,不是小人舍不得这一顿餐食,只是农家饭菜简陋,恐怕难以入贵人之口。”

崇祯皇帝却又笑道:“没事儿。说出来不怕大哥笑话,小弟就是因为吃那些好的吃腻味了,这才想着来尝尝这农家的饭菜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那汉子见崇祯皇帝这么好说话,只得应道:“公子先请屋里坐吧,呆会儿这饭菜就好。”

等进了屋,崇祯皇帝才又笑着道:“小弟失礼,还不曾问过大哥的姓名哩?”

那汉子憨厚的一笑,颇为拘束地道:“回公子的话儿,小人名叫赵大。”

崇祯皇帝笑道:“赵大哥是个厚道人,能让小弟蹭这顿饭,小弟足感盛情。”

赵大道:“可当不起公子这般说法,不过是一顿饭食罢了。”

说完,却又寻了几个碗来倒了热水给崇祯皇帝等人喝。

崇祯皇帝也不推让,瞪了原本想要凑过来先行试毒的魏忠贤一眼,直接端起碗便吸溜了一口,笑着道:“这水可是甜的很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回去就揍媳妇

赵大憨笑一声道:“公子,咱这水可是从地下的井里打出来的,家家户户都是这般的甜。”

崇祯皇帝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总之是要多谢赵大哥的招待了。”

赵大道:“公子请稍坐,俺去外面看看饭食怎么样儿了。”

崇祯皇帝道:“赵大哥请便。”

等到赵大出去之后,却是直到开饭时才回来。

崇祯皇帝也不以为意。

自己这些人在屋子里坐着,对于赵大这种老实村民来说确实是有些压力,与其在屋子中不知道说些什么,倒不如在外面等着饭好了再回来张罗。

一张平常百姓家里常见的桌子,几个破破烂烂但还算得上结实的凳子,桌子上再摆上几个装着菜肴的粗瓷盘子,外加几副碗快,这就算齐了。

只是让崇祯皇帝意外的,则是桌子上一个很大的,通常被称之为海碗的大碗之中,装着一只被剁成块的鸡肉。

也不知道是哪只老母鸡还是大公鸡这么倒霉,因为自己几人的到来而命丧餐桌。

赵大的老母亲此时也走出了屋子,去厨房与儿媳一同用饭,那赵大那个此时刚刚在外面疯玩回来的五六岁的儿子却上了桌。

尽管崇祯皇帝一再挽留,却仍然挡不住,便是连赵大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其实这倒怪不得赵大不孝,而是此时的风俗便是这样儿,有客人来时,女子一般是不上桌的,一般就在厨房里凑合着吃了,至于男孩,别管多少,桌子上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到了后世,这种风俗渐渐的少了。但是在山东等地某些地方,却还保留着这一风俗。

如果有客人来,只有家中的长辈女性才会上桌,辈分低一些的,还是在另一个屋子中吃饭,不与客人同桌而食,而男孩儿则不同,哪怕只有两三岁,也会有人抱着在餐桌之上吃饭。

崇祯皇帝只得等赵母出了屋子后,才落坐而食。

农家的饭食确实说不上好吃。一些玉米面做成的窝窝头,加上一些玉米面熬出来的粥,便是这一顿饭的主食了。

只是崇祯皇帝这种历史小白根本就没有记住玉米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大明的,见到有窝窝头,还是惊奇了一番,而且又怀念起了前世之时吃过的窝头的味道。

赵大见崇祯皇帝不去夹海碗之中的鸡肉,反而不断地向着一些腌渍好的野菜和窝窝头下手,虽然暗道这公子也是个享福享出毛病来的主儿,却仍然劝道:“公子多吃些这鸡肉,都是在外面刨食吃虫子的,味道还算过得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左右这只倒霉鸡已经被端上了餐桌,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矫情了,吃便是了。

至于赵大家因为自己而少了只鸡,稍后补偿他一番便是了。

想明白了之后,崇祯皇帝也不再客气,当下便伸筷子夹起了一块鸡肉吃了起来。

一口鸡肉进到嘴里,崇祯皇帝的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

这种原生态的农家味儿,别说是穿越前已经极少能吃到了,便是穿越后,那些好好的鸡肉也被宫的御厨给弄的美伦美奂,好看也好吃,却唯独没有了这股子农家味儿。

赵大家中没有酒,刚才赵大抽空子出去打回来的酒也说不上多好喝,只是一顿饭却吃的崇祯皇帝满意无比。

等到一顿饭吃完,温体仁几人有没有吃饭,崇祯皇帝不知道,但是崇祯皇帝自己却吃的饱饱的,而且满意无比。

一边喝着显得粗糙无比的茶叶,崇祯皇帝一边问道:“赵大哥,这窝头当真不错,只是小弟怎么从来就没见过?”

赵大笑道:“公子是高贵人,平日里又怎么吃过玉蜀黍这种粗粮,不怎么顶饿不说,吃着也不怎么样儿。

公子如今觉得好吃,不过是乍吃之下,有个新奇感而已。”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又接着道:“今年的年景可不怎么好,可是赵大哥家中还能吃饱,可见赵大哥是个勤奋人。”

赵大又是憨笑一声,回道:“公子过奖了,农家人不勤奋些,又怎么能吃饱肚子。也多亏了陛下登基后经常免赋免徭役甚么的,这日子倒是比过去强了许多。”

崇祯皇帝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得院子外传来一阵大喊声:“赵大!赵大!”

赵大先向崇祯皇帝告了罪,这才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崇祯皇帝隐隐约约地在屋子中听到:“赵大,找找你家的户籍册子。”

接着又是一番交谈,声音却是低了下去。

等过了半晌,赵大才又回到屋子中。

崇祯皇帝问道:“赵大哥莫不是有事儿?”

赵大笑道:“好教公子得知,如今陛下喜得了长公主,却是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跟着沾沾喜气哩。”

崇祯皇帝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赵大哥详细说说呗?小弟可是好奇的紧。”

赵大道:“回公子的话,如今官府派了人来通知的村里,村正这不是正挨家挨户的通知么,凡是家中有六十岁以上长者的,便可以去官府领肉十斤,面十斤,油十斤。

便是崇祯元年之中有女儿出生者,也都赏布一匹。”

说完之后,却是一副可惜万分的表情:“只是俺家中老娘的年岁尚且不足六十,这些好东西却是没俺的份儿了。”

崇祯皇帝被这老实汉子那副满脸可惜的样子给逗笑了,笑着道:“那赵大哥可得努力了,万一明年的时候,陛下再喜得个皇子公主啥的再普天同庆,那赵大哥可就有的好处可拿了。”

赵大却是郁闷地道:“公子说笑了,这也就是长公主出生才有这好事儿,等以后陛下的子嗣多了起来,又怎么还会有这般好事儿?”

崇祯笑道:“那可说不准。”

抬头望望天色,崇祯皇帝正打算告辞,却又听得院子外面传来咣咣咣的铜锣响声,接着又是铛铛铛的钟响声。

崇祯皇帝颇感好奇,当下也不管赵大如何推辞,只是留下了几两碎银子便告辞而去,向着钟响的地方而去。

倒不是说崇祯皇帝小气,而是这种老实的农家汉子,一次给他们太多的钱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

便是后世都听的多了,甚么有人中了奖或者突然发了财之后,就会有无数的亲戚冒出来借钱甚么的,搞的人是烦不胜烦,许多原本关系不错的,甚至因此反目成仇。

因此上,倒不如给那么一点儿就算了,左右都比这顿饭的钱要高出个几倍,却又不至于让这汉子一夜暴富。

等崇祯皇帝赶到了村子里夏季晒麦子和玉米的场上之时,村子里老老少少二百多号男人都已经赶到了场上。

就好像每个村子的村头总是有那么一棵或者两棵仿佛迎客松一般的大柳树一样,每个村子的场上也总有那么一座碾子,用来碾面子或者玉米用。

此时的碾台上除了碌碡之外,本村的村正也站在了上面。

崇祯皇帝也不管除了自己带来的温体仁等人和赵大之外的其他村民仿佛看瘟神一样看待自己,都离着自己挺老远,反而饶有兴致的想要听听这村正说些什么。

等看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那村正也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那个,老少爷们儿们,有好事儿跟你们说一下。本来想着挨家挨户的通知,可是这人也太他娘的多了,索性给你们喊一块儿来一起说了罢。”

周围围了一整圈的村民们没有人开口话说。

很多时候这所谓的好事儿根本就是个屁,搞不好对于里正这等人家来说还能算得上是好事儿,但是对于其他的穷苦人家可就算不上了。

譬如徭役。

只是这一回,村民们想的可就差了,因为这里正说的还真是好事儿“当朝天子喜得长公主,因此下了旨意,凡是家中有老人年岁六十以上的,或者是今年刚刚生了女儿的,都有赏赐,大家伙儿带着户籍册子到县衙去领就行了。”

村正的话一出口,下面可就炸开了锅了。

打从开天辟地到如今,还真就没听说过有这样儿的好事儿。

往常便是有庙会什么的,那些戏文里唱的,也多是些什么皇帝老儿家里生了太子爷,大赦天下什么的,何曾听说过生了公主还给老百姓发东西呢?

一个看着足有六七十的老汉当即便问道:“我说张老五,你可不是在糊弄俺?”

村正笑道:“太叔公,您这辈分可是在这里摆着的,俺怎么敢糊弄您老人家?再说了,俺说的这些要是假的,可就是那戏文里说的什么假传圣旨了,是要杀头的。”

被称为太叔公的老汉嘿了一声道:“真的?俺张老实活了一辈子,可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这等好事儿。不过,谅你小子也不敢拿这事儿骗俺。”

村正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再接话——自己小时候可是没少挨这太叔公的揍,哪怕如今这太叔公年岁已高,可是打小儿留下的阴影却是实打实的。

只是突然间却又有人问道:“那要是生了儿子的呢?俺家里前两天可是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女儿没生出来啊。”

村正笑骂道:“你聋了还是咋的?没听到说是生了女儿的?要怪就怪你张小六的媳妇不争气,谁让她生儿子的!”

张小六嘿嘿笑道:“回头俺就揍她去,谁让她不给俺生个女儿的。”

说音刚落,张小六的脑袋上就挨了太叔公一巴掌:“糊涂!生女儿有甚么用,要是没个儿子,那是绝户!好好疼你媳妇才是真的,要不小心俺揍你!”

挨了太叔公的揍,张小六却不敢说什么,只是赔笑道:“俺这不是玩笑话么,又不是真的,您老人家别生气,别生气。”

眼见后边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再往后甚至越聊越跑偏,甚至有向着黄段子集合的趋势发展,崇祯皇帝也失了看下去的兴致。

向着赵大拱手告辞之后,崇祯皇帝便又带着温体仁等人离开了张家庄。

见崇祯皇帝的心情颇好,温体仁便也难得的凑趣道:“这些庄稼汉倒也也颇有意思,这等平静的日子也当真不错。”

崇祯皇帝笑道:“若是全天下的村子都如刚才这张家庄一般,那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只要桌子上再多些鱼肉,多些菜,这些百姓的心里大概就知足了许多罢。”

只是崇祯皇帝高兴的日子却实不多——或者说现实这个小娘们儿从来就不想让崇祯皇帝开心。

走了没多远,正好走到了离着张家庄仅有里地之遥的小王庄。

小王庄的村口也是吵杂的很,只是说的事情却不是刚才张家庄说的那些,反而是有人抬着一块门板,上面蒙着一张破席子,席子下面露出了点儿带着碎花的衣角。

崇祯皇帝当即便带着温体仁等人让路到一旁,让小王庄的人先行通过——此时的崇祯皇帝还以为是村中死了人要安葬。

只是等着到这些人从自己身边过去之后,崇祯皇帝却是从这些人的话中听出了一股子别样的意味。

再一看这些人去的方向正是顺天府衙门所在的方向,崇祯皇帝便眉头一皱,吩咐道:“走,咱们也跟着看看去。”

只是还没有走多远,后面就又跟来了一群人,手中拿着向木棒什么的,在一个管家模样人带领下向着崇祯皇帝所在的方向跑来。

这下子远远地缀着却又一直在用千里镜观察着这边动向的完颜成可就急了。

这他娘的,你们愿意怎么打生打死那是你们的事儿,要是胆敢碰破陛下的一块儿油皮,老子就活扒了你们的皮!

一挥手,一直在等候命令的百余骑锡伯族骑兵们便骑上了战马,向着崇祯皇帝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其实也不怪完颜成紧张。

崇祯皇帝现在身边的锦衣卫加上东厂的番子们一共也就二十来个,而身后冲过来的这些拿着家伙的人却足有七八十个,便是比这前面抬着门板的人再加上崇祯皇帝身边的人还要多一些。

第二百七十章 给老子砸

只是由于崇祯皇帝的命令,锡伯族的骑兵们离着还有一段儿的距离,一时间还没能来得及赶到。

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方正化和朱刚却是毫不犹豫地喝道:“结阵!”

随着方正化一声令下,当时便有八个内厂的太监将崇祯皇帝围在正中心的位置,外面是温体仁和魏忠贤等人,再外面一圈则是打扮成小厮的锦衣卫校尉。

冲过来的人群之中的管家明显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眼见崇祯皇帝一身贵公子打扮,再看看这边将崇祯皇帝保护起来的人个个都是精干无比,心知是碰到自己若不起的角色了。

止住了其他人,管家当即便躬身拱手道:“小人该死,一时冲撞了公子,望公子爷恕罪。”

见这管家这般的知情识趣,话又说的客气,崇祯皇帝便伸手一推两个挡在身前的太监,想要越阵而出。

只是一推之下,两个小太监看着并不强壮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崇祯皇帝喝道:“起开!”

两个小太监却是头也不回,只是其中一个应道:“公子爷,外面毕竟有些危险,不如等其他人带了再说?”

崇祯皇帝却道:“无妨,本公子信得过你们。”

两个小太监无奈,只得侧开身子,躬身让崇祯皇帝通过。

此时前面的一群人也被后面发生的变故所吸引,一声招呼,这群人也围了过来,正好处在崇祯皇帝一伙人的旁边。

完颜成心中更急。万一这要是有预谋的事件,那乐子可就大了,紧张之下却是猛踢马腹,直恨不得战马的速度再快一些。

此时锡伯族骑兵离着崇祯皇帝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便是肉眼都能看到马上躬身向前的骑士了。

崇祯皇帝从内厂和锦衣卫的包围圈中出来,却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本公子看你们双方好似有些矛盾?”

那管家心中更慌。不知道这该死的贵公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万一这是个爱管闲事儿的,只怕今日之事不易善了。

那管家斟酌一番后才躬身道:“回公子爷的话儿,实在是前面的这些刁民与小人老爷家中的二公子有些仇怨,这人这才带人前来教训他们一番。”

崇祯皇帝一听到刁民这个词,心中先自不喜。

区区一个管家,口口声声的刁民喊着,莫不是当自己是官老爷了?

只是崇祯皇帝还没有开口,旁边那伙人中领头的一个汉子却骂道:“你放屁!你们王家老二糟蹋了我妹子,逼得她投环自尽,还想拦着我等去报官?”

崇祯皇帝眼睛一眯,冷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管家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自己最担心的事儿果然发生了。光是眼前这位贵公子的做派,明显就是个好管闲事儿的!

管家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公子爷是?”

崇祯皇帝不答,打扮做管家模样的温体仁却是冷哼道:“我家少爷乃是英国公家的表亲,怎么着,你家老爷莫非连英国公府也不放在眼中?”

温体仁此时想要亲自砍人的冲动都有了。

好好的崇祯皇帝不在皇宫呆着非得要微服私访也就算了,你说在赵大家里好吃好喝的,完事了回宫得了呗,结果是这宫没回,却又遇上这么一出。

尤其是不久前自己还说过教化盛世什么的,如今可不就是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在自己这张老脸上?

那管家一听是英国公府的表亲公子爷,心中就倍感麻烦。

自己家老爷也不过是与成国公府有亲,还是那种基本上就没有人重视的亲自己家老爷的大女儿被成国公家的小公子纳回去当了小妾。

成国公府不会真个把自己家老爷当回事儿,自己家老爷心中也是明白,因此只是仗了有这一层亲的关系,在乡下做威做福一番也就罢了。

那管家还没有回话,先头那群抬着破门板的人群中领头的汉子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求公子爷替小人做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道:“你先起来,把事情跟本公子说一遍。”

那汉子不起,只是跪在地上道:“启禀公子爷,小人的妹子嫁到了王家庄,我那妹婿在去年应了征,进了新军之中从军。

前两天我那苦命的妹子被这王家的二公子看上,抢回府给糟蹋了,回来就悬梁自尽了。

如今小人打算抬着妹妹的尸体去顺天府状告王家二公子,这管家带着这许多人来,想必是要阻拦小的去告状。”

等到这汉子说完,崇祯皇帝望向那管家的眼色可就不善的很了,便是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的冷了一些:“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管家听到崇祯皇帝话中的冷意,心中先是打了一个突,却又想到何必怕他?

左右眼前的这位公子也不过是英国公府的表亲罢了,估计是借了人马出来装个逼什么的,至于本身,也未必能比自己家强到哪儿去。

心中打字了主意,这管家便一反刚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反而直起腰身道:“好教公子知道,我们老爷,与成国公府也是姻亲关系。

公子爷既然是英国公府的亲戚,那便是同为勋贵一脉,又何必与那些刁民搞在一起,没的自降了身份?”

崇祯皇帝被这管家的话给逗笑了。

他娘的,又拉关系又是规劝的,这孙子玩的挺溜啊。

先表明自己家跟成国公府也是有关系的,让自己有所顾忌,接着再劝自己要自重身份,几句话一环套一环,说的当真是句句在理。

可是你他娘的当这是后世的那些活力团体讲数呢?

就算是社团讲数,老子也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社团扛把子,你个小扑街跟老子讲数,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也配?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道:“老子问你这个了?就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家人当大明律是何物?”

见崇祯皇帝出言不逊,那管家也是有些羞恼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明律?须管不到我等勋贵的头上!”

崇祯皇帝这回是真的笑了,被气笑的:“行,孙子诶,你丫的牛逼!”

此时别说是温体仁了,便是连一向都以大老粗自居的朱刚都看不下去了皇帝当街爆粗口,历史上这么干的皇帝就只有刘邦一个,哪怕是朱元璋都没这么干过!

此时锡伯族的百余骑也已经赶过,将一众人都围在了包围圈中。

如果此时锡伯族的百余骑突然起了反心,对着包围圈中的人进行无差别的箭雨覆盖,只怕大明的天立即就要变了。

可惜锡伯族的三千骑兵被崇祯皇帝和婉妃完颜玉卓合演的一出戏给收买了人心,此时别说是起反心了,哪怕是崇祯皇帝让他们发起决死性的冲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

三观不正而且五行缺德的崇祯皇帝眼见锡伯族的骑兵都到了,干脆吩咐道:“下马!给老子打,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王法!”

本来心中就憋了一股子邪火没地方发泄的完颜成闻言大喜,当先使带头从马上向来,赤手空拳就向着那七八十人的队伍冲了过去。

一百余旗的锡伯族骑兵原本在关外苦寒之地,每适冬季便是在苍莽雪山之中搏熊屠虎,一身在生死之中练就的功夫又怎么是这些家丁打手能比的?

就算是这些家丁打手之中拿着些棍棒,毕竟不是林冲附体孙悟空再世,业余的对上专业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这些锡伯族的骑兵将棍棒夺了过去,反过来一棍子一棍子地打在这些家丁打手的身上。

只是片刻的时间过去,这些家丁打手便已经被打的作鸟兽散,一窝蜂地跑了。

那管家见状倒是也想跑,只是被完颜成有意无意地给围在中间狠揍,便是连跑都没法跑。

崇祯皇帝见其他的打手都跑光了,才慢慢悠悠地晃到了管家的身前,笑着道:“现在,你来跟老子说说,这大明律管得到管不到你身上?”

那管家此时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滑稽无比,也顾不得再硬气一回,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公子爷饶过小人这一回罢!”

崇祯皇帝却笑道:“这就怂了?别怂,现在带着老子去找你家老爷,老子要跟他好生交流一番。”

说完,又对着完颜成吩咐道:“发讯号,召集人手。”

完颜成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用于发讯号的火箭点燃。

只等了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地面上开始不断传来轻微的震动,哒哒的马蹄声也传了过来。

等到三千锡伯族的骑兵都到齐了之后,崇祯皇帝便对最早过来抬着破门板而此时已经被惊得像木头人一般的一群人道:“你等且去顺天府告状,本公子回头就来。你等放心,这事儿一定会还你等一个公道,了不起我去找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帮忙便是。”

等到一群人千恩万谢地离去之后,崇祯皇帝却是随意指了五个百人队,翻身上马后吩咐道:“走,跟本少爷去那个王家,咱们去跟他家老爷讲道理”

说完,也不管愁眉苦脸上马的温体仁和魏忠贤等人便拨马而去。

完颜成部明了方向,却是将那管家捆在了马背上,纵马到了队伍前头领路。

不过时,崇祯皇帝一行人便到了王家大院的门前。

此时的王家大院是大门紧闭,院子中却不断地传来一些嘈杂声,人吼马嘶狗叫声一齐传来,颇有些军中调兵谴将的意思。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着一挥手,喝道:“给老子砸!”

完颜成闻言,当即便将那管家扔在地上,纵马向着王家大院的正门冲了过去。

等到了门前,完颜成猛地一勒马僵,胯下的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马蹄便重重地落在了门上。

随着噗通一声响,伴随着升腾而起的尘烟,整个王家大院之中的人却是都惊呆了。

看着洞开的大门,崇祯皇帝又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打!”

等过了盏茶时间,整个王家大院中凡是雄性的生物,都已经被打倒在地,呻吟不止。

崇祯皇帝干脆轻踢马腹,向着王家大院而去。

院子中倒在地上的人群之中,一身锦袍的王老爷却是分外的醒目。

见到崇祯皇帝进来,王老爷呻吟着道:“擅闯民宅,你不怕我去顺天府告你?如此藐视王法,你就算是英国公家的亲戚也说不过去!”

崇祯皇帝却是嘿嘿笑道:“随便你去告,老子看看谁敢管!”

说完,崇祯皇帝却是脸色一冷,又接着道:“老子好心好意的带人来跟你讲道理,你还想去告老子?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噗的一声,却是王老爷再也受不了崇祯皇帝如此不要脸的话,被气的一口鲜血喷出,手指着崇祯皇帝说不出话来。

崇祯皇帝冷色更冷,吩咐道:“掰断他的手,哪个手指着本少爷就掰断哪个!”

朱刚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便向着王老爷走去。

王老爷一看这是要来真的,慌忙把刚才指着崇祯皇帝的左手向着怀中缩去。

朱刚走到了王老爷的面前,伸手便向王老爷怀中捞了过去。

王老爷又怎么能比得上朱刚这种锦衣卫的好手?没能挣扎两下,左臂便落入了朱刚的手中。

朱刚伸脚抵住王老爷的身子,左手将他胳膊拽直,右手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肘关节砍去。

只听得喀拉一声,王老爷的左臂便扭曲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整个人也是惨叫起来。

崇祯皇帝仿佛没有听到王老爷的惨叫一般,接着又吩咐道:“去,把这院子给本少爷砸了。”

王老爷此时也顾不得惨叫了,毕竟这院子几乎可以说是一生的心血所在了,就这么被人砸了还了得?

喘息了一番,王老爷才断断续续地道:“不知道公子爷要如何才肯罢休?”

崇祯皇帝冷笑道:“等砸完了,你原样修复好,本公子再来砸一回,这事儿就算了了,否则,成国公也保不住你!”

打完了人,砸完了王家大院,心情通透了一些的崇祯皇帝却又吩咐道:“走,咱们也去顺天府瞧瞧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原本真的有脑残

由于崇祯皇帝将锡伯族的三千铁骑召唤过去砸场子而一行人都变成了骑兵,与告关的一行人走了两条岔路,所以等到崇祯皇帝一行人再从王家庄赶回到顺天府大堂的时候,那一行抬着门板子告状的人群还没有到。

崇祯皇帝提心这群人路上再出现什么状况,干脆吩咐道:“派人去看看,若是有人与他们为难,就把腿打断。”

朱刚躬身领命,旋即便命人向来另一条来路之上迎了过去。

直至太阳已经走到了西边,眼看再过上一个半个时辰就要天黑,这一群人才来到顺天府大堂。

领头的汉子一看“英国公家的远房表亲公子爷”崇祯皇帝就在大堂外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心中当时便安定了许多。

等看到离着崇祯皇帝不远处被捆得五花大绑的王家二公子时,领头的汉子眼睛当时就红了,怒喝一声:“老子打死你!”,就向着王家二公子扑了过去。

朱刚一见这汉双扑了过来,心中卧槽一声,伸手抓住这汉子伸向王二公子的手,一带一推之下,便将这汉子摔倒在地。

见这汉子还想挣扎起来冲向王二公子,崇祯皇帝便咳了一声道:“住手!且先去顺天府告状,由不得你动用私刑!”

崇祯皇帝登基为帝一年多的时间,草原之上又筑京观无数,身上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当场便将那领头的汉子给震的不敢再多说别的,只是乖乖的走向了鸣冤鼓的位置。

顺天府大堂门前的衙役早就看到了崇祯皇帝一行人。

但是能在顺天府当差的又怎么有笨蛋?一看崇祯皇帝一行人的阵势外加上崇祯皇帝的打扮就知道不好惹,因此没有一个过来打扰的。

等到了这领头的汉子听从崇祯皇帝的吩咐走到鸣冤鼓的时候,大堂前的衙役竟然没有人上前拦住这汉子。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了好一会儿,顺天府府尹刘宗周才来到了大堂之上。

刘宗周这倒霉孩子原本是天启年初的礼部主事,后来这哥们的官当的不太高兴。

因为这哥们儿觉得进行上下没事儿就斗来斗去的,搞什么阉党奸党的纯属扯犊子光顾着斗了,谁来为国家办事?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刘宗周上《修正学以淑人心以培养国家元气疏》,指出当时廷臣日趋争竞,党同伐异之风行,而人心日下,士习日险。他希望朝廷化偏党而归于荡平,不必以门户分邪正。

可是这家伙好死不死的在奏章里引用顾宪成的学说,结果被老魏给当成东林党给罢官归乡了。

等到崇祯皇帝登基称帝,这家伙由于名声不错,起码在崇祯皇帝看来一个能正确指出大家少扯蛋多办事的官员怎么着也不至于太操蛋的理论之下,又把他给召回来当了顺天府尹。

可是这货还是不消停,又给穿越才崇祯皇帝上《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希望崇祯皇帝“超然远览,以尧舜之学,行尧舜之道。”

别说是现在的穿越者了,就算是原本历史治国小白的那个崇祯皇帝,都认为这是迂阔之言。

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求治心急,人才、饷粮、流寇、边患等常萦绕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可是这哥们呢?

刘宗周这哥们却认为这些都是刑名之术,近于功利,人主应以仁义为本。

得嘞,这下子,不管是原本历史上的治国小白崇祯皇帝还是穿越后的程序猿崇祯皇帝,都觉得这哥们扯蛋的能力比较强,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顺天府尹算了。

顺天府府尹这个官职,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是绝对不小的。

由于顺天府就是京城之所在,所以顺天府的府尹品级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级,由尚书、侍郎级大臣兼管。

而普通的正三品衙门用铜印,惟顺天府用银印,位同封疆大吏的总督、巡抚。

具体的牛逼之处,只有一点就能说明白了顺天府在直隶总督辖区内,但顺天府府尹和直隶总督不存在隶属关系,说白了,人家根本就不用鸟直隶总督。

京城城垣之外的地区由直隶总督衙门和顺天府衙门“双重领导”,大的举措要会衙办理。京城垣之内,直隶总督根本就无权过问。

再加上顺天府的府尹主理府政,统率所属厅、州、县官,还有其他的一大堆事情都要管,比如掌京畿之刑名钱谷,并司迎春、进春、祭先农之神,奉天子耕猎、监临乡试、供应考试用具等事,所以这顺天府尹的事儿绝对要比别的府尹多的多。

到了螨清之时,有个不会当官的倒霉蛋还发过一个著名的感慨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若是依着这种蠢蛋的推论,等到成为了顺天府府尹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到了地狱不空不得解脱的地步了。

而刘宗周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原本因为已经接近年底了,顺天府的事儿就要比别处的多,可是现在居然还有人敲了鸣冤鼓。

万一有点儿什么大事儿发生,这可就太让人闹心了毕竟是天子脚下,号称是首善之地。

但是不出事儿的可能性又几乎为零。

光京城这些大大小小的勋贵家的子弟什么的因为飞鹰走狗闹出来的破事儿还少么?

再说了,这京城之中别的不多,大大小小的御史可是多的是。若真有人参上一本,那可就乐子大了。

若是皇帝一怒之下把自己给罢官,那还倒好,正好顺了自己的心。

可是当今这位皇帝明显就不是那好脾气的,万一……

不管怎么说,这堂还是得升的。

一套后世的电视剧中常见的升堂问案的流程之后,刘宗周问道:“你既然说是王家二公子玷污了你妹妹,可有证据?”

领头的汉子语塞。

要证据的话,上哪儿去寻找证据?就算是找来仵作验尸,又能验出个什么结果来?除了能证明自己妹妹是被人玷污过,又怎么证明是这王二公子干的?

陪同自己一同前来告状的人群之中倒是有人能证明自己的妹妹是被王二公子强拉回家的,可是这人与自己家有亲戚关系,她说的话,这府尹大人会相信么?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崇祯皇帝忍不住了。

这汉子也太笨了些,这种事儿多简单,只要把王二公子带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既然这汉子太笨,看起来还得自己出马。

一声大笑之下,崇祯皇帝便越过人群,朗声道:“正所谓路见不平有人踩,朱某却是看不过去这事儿了英国公外甥朱晓松,见过刘大人。”

刘宗周淡淡地道:“朱公子客气了。”

刘宗周面色不变,也不揭破崇祯皇帝的身份人家一张口就说是英国公的外甥,自己要是揭穿了,还怎么让这位爷装逼打脸?

只是不揭穿归不揭穿,刘宗周的心里可是不爽的很。

这位爷自己是见过的,而且见过不只一次两次。

既然您说是这王二公子干的,那就审个屁的案,有没有证据还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启禀刘大人,鄙人出城游玩之时正好路过了王家庄,遇见这人带着他妹妹的尸首前来报官,而王家的家丁打手却是想要强行阻拦,由此可知,此事必然与王家脱不了关系。”

刘宗周道:“朱公子所言有理,只是此案毕竟事涉卫所士卒,又出了人名,不如等本官传了那士卒与王家人前来之后再审?”

崇祯皇帝闻言便道:“那士卒么,自然是要去传的,只是这王家二公子却是不需要了,本公子的家丁已经将他拿了过来。”

崇祯皇帝说完,便是一挥手,朱刚便将被捆住的王公子提溜进了大堂之中。

刘宗周一边命人去传与案相关的士卒,一边又命人将王二公子口中塞的破布去掉。

王二公子一开口,就令刘宗周的脸色黑了三分:“大人救命,这王八蛋仗着英国公家的势,却是把小人的家中都给砸了个稀巴烂,而且还叫嚣着要小人的父亲重新把家里归置好之后再砸一遍,如此藐视王法,求大人作主!”

刘宗周原本还打算好生问问这案子,此时一见王二公子说出来王八蛋三个字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有道是主辱臣死,你他娘的这是让本官去死啊魂淡!

大怒的刘宗周喝道:“掌嘴五十!本官问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堂下衙役听了,取过木板走过去便噼里啪啦地照着王二公子的脸上抽了起来,不一会儿,王二公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口中不时血水带着白色的牙齿飞出。

等到五十下打完,王二公子的脸便已经看不成了。

刘宗周此时才问道:“王兴,本官问你,方才那人告你玷污他妹妹,致使他妹妹上吊自尽,可是真的?”

王二公子此时却是狂笑道:“真的又如何?小爷的姐姐可是成国公府中的少奶奶,得罪了小爷,便是得罪了成国公,狗官,你今天若是打死小爷倒也罢了,否则,小爷定然要我姐夫参你一本!”

刘宗周万万没有想到这王二公子既然是如此嚣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还把成国公给牵扯了进来。

别说是刘宗周了,就连崇祯皇帝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好戏可看。

原本以为后世风传的那些脑残都是编排出来搞笑的,结果在大明即是结结实实地开了眼,长了见识了。

在场的人中此时唯有王二公子心里的底气是最足的。

虽然自己的大姐是被成国公家的二公子纳回去做了小妾,可是这门亲事却是让自己家实打实的跟成国公府结了亲。

至于区区的顺天府府尹,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县令罢了,还能大得过成国公府去?

哪怕是这个现在嚣张无比的朱家公子,也不过是英国公的外甥罢了,与自己不过是半斤八两,怕他做甚?到时候多给自己的姐夫塞点儿银子,让姐夫从中说和一番,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有道是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王二公子如此作死,便是连刘宗周也熄了问案的的心思,只是再一次地确认道:“既然如此,你便是承认了确实是你玷污了王刘氏,致使她悬梁自尽了?”

王二狞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反正小爷家中有钱,那丘八等会儿来了后,小爷赔他个百十两银子也就是了,够他再买上十个八个的媳妇儿了!”

刘宗周心道你别掂记让人家买媳妇了,你家所有的银子加起来够不够买你这条狗命还是个未知数呢。

正想开口训斥,却听得门外有进来一个衙役,高声道:“启禀老爷,卫所士卒王宗光到案。”

刘宗周命人带了王宗光进来后,便开口道:“王宗光,此案你是否已经知晓?”

由于去通传的衙役根本就没有和王宗光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更没有说他老婆已经上吊自尽了,因此王宗光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启禀大人,小人一直在新军之中训练,不知道大人说的案子是什么?”

王宗光这一跪不要紧,一旁站着的崇祯皇帝却是蛋疼了。

好嘛,动不动的跪来跪去,这新军士卒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用得着对一个文官如此的卑躬屈膝?

看起来这大明的军人是真个完犊子了,自打土木堡之变以后,不光是筋断了,便是连膝盖都软了。

不待刘宗周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却是淡淡地道:“起来!”

王宗光听着崇祯皇帝的声音虽然熟悉,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更没有想到这个声音是让自己起来,一时之间还是跪在地上不动。

崇祯皇帝却是更怒了,走到王宗光身边便是一脚踹了过去,怒喝道:“老子让你起来!跟着老子在草原上杀了多少鞑子不腿软,现在你软个屁!”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朕为尧,谁人为舜?

这案子彻底的没办法审下去了。

王宗光被踹的时候本想发怒,只是一听到熟悉的草原,鞑子,再听到那熟悉的自称老子的声音,哪怕是再迟钝的脑子,也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没错,崇祯皇帝在草原上爆粗口也不是一次两次,像王宗光这样的新军士卒,不少人都是听过的,如今再听到几个相关的关键词,王宗光立时便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王宗光也顾不得身上被崇祯皇帝踹了几脚了,直接便要调转身子给崇祯皇帝施礼,却被急眼的崇祯皇帝一把从地上抓了起来。

崇祯皇帝看着还想要躬身行礼的王宗光,怒喝道:“站直!挺胸!抬起头来!”

王宗光在新军之中呆了一年的时间,早就养成了服从指挥的习惯,再加上崇祯皇帝一路北征的表现早就让这些士卒把他奉为神明,因此一听到崇祯皇帝的指令,下意识的就按照崇祯皇帝的指示去做了。

崇祯皇帝等到王宗光按照指令站好之后,才接着道:“现在不管你听到什么,都给朕站好,不许你作出任何的其他行为,听到没有?”

崇祯皇帝一句话说出来,此时别说是刘宗周想捂脸,就连地上的王二公子都傻眼了。

自打始皇帝之后,朕这个字就只有皇帝能用,其他人敢用的,通常都被埋到土里去了而且很多连埋土里的机会都没有。

王宗光不知道崇祯皇帝一直没有表明身份,闻言只是下意识地站直了之后喊道:“遵旨!”

崇祯皇帝又叹息了一声,沉声道:“你的妻子,已经去了。是被逼投缳自尽的。”

王宗光闻言,眼睛立即便红了,下意识的就扭头望向了被捆着跪在地上的王二公子。

崇祯皇帝一看要遭,立即便喝了一声道:“站好!刚才朕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王宗光这才红着眼睛站好,望向崇祯皇帝的目光中却是带着疑惑,不解,质询。

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却狠心道:“大明自有律法,你是大明的军人,就由不得你胡来。”

一米八的汉子站直了之后,便是比崇祯皇帝还要高出那么一些,通红的眼睛之中却已经是满眼的泪花。

崇祯皇帝咬牙道:“你妻子的仇,朕替你报!你心中的怨气,朕替你出!朕说过,不会让忠心于大明的军人流血又流泪!

现在,你给朕站好!拿出大明军人应有的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来!”

两句话说完,崇祯皇帝却是径直走向了刘宗周的位置。

由于崇祯皇帝一个朕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此时大堂中早已呼拉拉跪倒了一片,便是随后进入大堂的温体仁等人都是躬身等着崇祯皇帝开口。

坐到了大堂之上的崇祯皇帝却是干脆无比的开口道:“来人,传成国公,成国公府二公子朱正远到这顺天府来见朕。”

等到朱刚领命而去之后,崇祯皇帝却摸了摸自己那被打理成板寸一般的头发,暗自盘算了一番。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成国公朱纯臣就匆匆忙忙地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朱正远来到了顺天府大堂。

朱纯臣此时的感觉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你说自己没招谁没惹谁的,既然皇帝重视英国公一系,对自己一系不怎么看重,那自己就老老实实地当个猪给皇帝看,这总行了吧?

可是这也不行!哪怕自己总是命令小儿子出门招惹一些小是非,主动递把柄崇祯皇帝也不行,崇祯皇帝就像完全看不到自己一般,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

若只是这样儿倒也罢了,左右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今天怎么就倒霉的被皇帝给喊来这顺天府了?还他娘的特意带上了自己的小儿子?莫非与这小儿子还有什么关系?

等英国公朱纯臣和他的小儿子朱正远给崇祯皇帝行完礼之后,也不待朱纯臣开口说话,崇祯皇帝便冷笑道:“成国公好大的威风啊,”

朱纯臣一听这句话,当时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了。

这时候服个软,不能说是怂。

崇祯皇帝话中的冷意,就算是个二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了,更何况朱纯臣堂堂国公爷?

只是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就算是自己的小儿子,不过是经常去逛逛青楼,跟其他勋贵家的孩子打个架什么的,这也能算得上事儿?还惹得皇帝生这么大的气?

心中越发迷糊的朱纯臣定了定神,拜道:“陛下息怒。”

崇祯皇帝此时也缓了缓心情,开口道:“温爱卿把事情跟成国公说一下,免得说朕乱发脾气。”

温体仁心道您这不是乱发脾气,那还有乱发脾气的?满头白头发的成国公莫名其妙的先挨了一炮,这事儿他还没地儿说理,冤不冤啊他。

等听完温体仁的叙述之后,王宗光的眼睛已经更红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陛下!”,随后却是哽咽无声,铁塔一般的汉子站在那里,身体都在打晃,却仍然牢记着崇祯皇帝的吩咐,脚步几番想要迈出去,却最终没有动。

朱纯臣的心里却是恨不得把那个王老爷给砍成十段八段的喂狗算了!

是,你他娘的是跟老子沾亲带故的,可是早知道你这么惯着你家小儿子,便是你家女儿长的天仙一般,老子也不会让儿子纳回家当小妾!

现在好了,你他娘的自己作死,却把老子也给连累了!

朱纯臣心中暗骂不已,可是事已至此,再怎么骂那个不知死的孙子也是没什么用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己给撇出去。

斟酌了一番后,朱纯臣才再次拜道:“启奏陛下,此事微臣确实不知,而且犬子只是纳了那王家的女儿为妾,确实不知那王家会打着微臣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

崇祯皇帝却是冷哼一声道:“怎么,朕定你个管教无方的罪名,莫非还冤枉你了?”

朱纯臣真想喊声怨枉,却最终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去触崇祯皇帝的霉头,只得自认倒霉地说道:“微臣不敢,此事微臣也确实有着责任。求陛下允许微臣对这位王兄弟做出补偿,以弥补微臣的过失。”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不必了,怨有头,债有主,你管教不严的事儿,朕自有处置。至于这王宗光的补偿,自然有朕来替他讨回来!”

等到朱纯臣再次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其令,成国公朱纯臣教子无方,致使朱正远胡作非为,管教亲族不力,着罚俸半年。成国公次子朱正远代父受过,杖八十。

王家上下门风败坏,有辱国体,着抄没家产远窜三千里。

王兴奸淫在役士卒妻子致人死亡,着宫刑后腰斩,妻女没入教坊司为妓,凡五十岁以上者,不用此令。”

崇祯皇帝一番处置,别说是已经惊呆的王兴了,便是温体仁和刘宗周等官员都觉得过了些这才是真正的一人犯错,全家跟着倒霉的典型。

温体仁知道崇祯皇帝这种狗脾气是怎么劝也没有用,因此倒是没有说话。

只是刘宗周却忍不住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陛下处置不公。”

崇祯皇帝望着跳出来的刘宗周,冷笑道:“有何不周?”

刘宗周躬身道:“启奏陛下,王兴之过,罪在一人,陛下何故处罚如此之重?

王父纵然教子无方,便是杖责抑或罚金足矣,何需全家上下尽数远窜三千里?

王兴之罪,便是宫刑腰斩,已经超出大明律许多。

依大明律,强奸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如今陛下判处其宫刑后腰斩,已然违反大明律,如此置大明律如无物,臣以为陛下有失公允,当反省自身方能致法尧舜。”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就更腻歪了,当下冷冷地道:“致法尧舜?朕为尧,谁人为舜?”

刘宗周一听崇祯皇帝这话,干脆把官帽一摘,跪地道:“陛下何以此出诛心之语?

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劝谏君主,本就是人臣之责。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如今陛下不纳人言,更视臣如儿戏任意讥讽,此非陛下之过耶?既如此,臣请乞骸骨。”

崇祯皇帝本来在说出来谁人为舜的话之后便隐隐有些后悔。

这句话对于刘宗周这样儿的臣子说出来,确实太重了说,说是诛心或者逼着刘宗周去死也不为过。

只是不待崇祯皇帝再行开口,刘宗周乞骸骨的话却又把崇祯皇帝给激怒了。

斜眼望着刘宗周,崇祯皇帝开口道:“一言不合便乞骸骨?汝父母高堂供你读书,朝廷选中你为官,就是让你这般肆意妾为的?”

不待刘宗周说话,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致法尧舜?朕来问你,三代之时,有民几何?如今我大明又有民几何?三代之时有疆几许,我大明又有疆几许?”

刘宗周一时被崇祯皇帝问的哑口无言。

大明有民几何这事儿倒是好答,只要回答个万万之数就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大明的疆域有多广,自己不说能立即划个疆域图出来,但是背出所有的布政使司的名字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三代之时呢?

地有多广,这个倒也算是有数,但是民有几何怎么说?百万?千万?

上古时期的记载本就充满了臆测的成份,以哪个为准?

只是崇祯皇帝却明显不打算放过刘宗周:“动不动就三代之治,要不然就是致法尧舜,朕能致法尧舜,可是卿等可敢自比方回、善卷乎?”

方回和善卷两个人,刘宗周也是知道的,庄周说尧曾经到汾水北岸的姑射之山,去参拜四位有道之名士,怅然若失,好像丢了天下。这四位有道名士为方回、善卷、披衣、许由。

善卷重义轻利,不贪富贵,是有名的贤人;方回是个神仙般的人物,皇帝问这自己这些大臣们能不能比得了这两位?

不待刘宗周回答,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正所谓时移世易,数千年时光荏苒,莫非还要守着三代抱残守缺?

爱卿亦是饱学之士,对于学问的精通,远非朕能比得过。爱卿必然知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的道理。

如今大明四处烽烟,谁来守卫边关?谁来守护大明子民?若是没有了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爱卿上哪儿去读书?莫非也如那元好问一般再劝个蛮夷胡虏为儒学大宗师么?”

崇祯皇帝越说却是越愤怒。

明末的这些读书人,比之元好问之流也他娘的强不到哪儿去,臭鱼对烂虾,统统都是些混帐王八。

孔氏北宗上表劝进就不说了,反正这家的都跪习惯了,自从伪元之时就这德性。

可是孙之懈这王八蛋呢?

峨冠博带实亡国之丑陋,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这句屁话就是此人先喊出来的,着实让没穿越前同为山东人的崇祯皇帝为之蒙羞不已。

再对比一番八十日戴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六万人同心死义,存大明三百里江山的江阴,二十多万人死到最后仅剩下五十三人的悲壮。

刘宗周被崇祯皇帝一番话给喷的无颜以对,干脆以袖掩面。

崇祯皇帝却冷哼了声接着道:“王宗光,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朕记得他。

北征草原之时,他是一个刚刚入伍几个月的新兵蛋子,第一次杀鞑子的时候吐的一塌糊涂,平时里总是咧着嘴憨笑的一个老实汉子。

就是这样儿的一个人,在草原上亲手杀的鞑子便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披创十余处,因功升总旗。”

王宗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崇祯皇帝居然还记得自己,闻言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崇祯皇帝却是接着道:“这样儿的汉子在草原之上杀人不眨眼,可是面对你区区三品的顺天府尹却甘愿下跪?

王兴的过错仅仅是绞刑?朕告诉你,以后没这等事!

他流血护卫大明,朕绝不能让他再流泪!”

第二百七十三章 掀桌子

崇祯皇帝阴沉着脸,句句话都有如万均大锤一般锤在在场之人的心头。

王宗光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不仅是为了妻子的死,也不仅仅是为了崇祯皇帝还记得自己,还有崇祯皇帝的那句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只是崇祯皇帝明显的不打算放过刘宗周或者说这些整天想着上追三代的文人,只是接着道:“人心总是肉长的罢?便是块石头,捂在怀里也会热罢?

可是将士们呢?在前线浴血拼杀,让尔等有个安定的环境读书,骂街,议论朝政,诽谤君王,可是你们怎么回报这些将士们的?

骂他们是武夫,瞧不起他们,前宋之时干脆把他们当成囚犯一般,还要在他们的脸上刺字。

每每对外打不赢了,就说是武将和士卒们的责任,可是尔等怎么就不想想,你们凭什么要求将士们为了一个连最起码的尊敬都给不了的人去浴血拼杀?”

此时别说刘宗周了,便是连温体仁都以袖掩面了崇祯皇帝这些话说的太狠了。

崇祯皇帝却无视温体仁和刘宗周的动作,只是接着道:“诸朝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便是三分之后,曹操尚且能北逐乌桓,其中原因,尔等当真不知?

只怕不是尔等不知,而是故做不知罢?武将的地位高了,尔等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利就要变得少了,变得不风雅了,朝堂之上也是奸佞云集,不符合尔等所期盼的众正盈朝的场面罢?”

张之极和王宗光等武人,此时已经是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刘宗周,只要崇祯皇帝一声令下,刘宗周必然是横尸当堂的节奏。

只是崇祯皇帝却接着道:“刘宗周,原本朕见上曾经上书分说党争之祸,原本以为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却不曾想你只是满怀心思的想着什么致法尧舜,一腔热血虽然是有,却用错了地方!

罢了,既然你乞骸骨,那你便致仕罢,此后好生研究学问,莫要再为官了。”

刘宗周惨然一笑,拜道:“臣多谢陛下隆恩。”

等到刘宗周就此退下之后,崇祯皇帝却又吩咐道:“王承恩,拟诏,此后大明卫士士卒,除军中之礼外,见文官不拜!

凡有案件事涉大明在役卫所士卒,不用大明律而行军法。此令,锦衣卫,东西缉事厂亦同。”

温体仁闻言却是大急。

崇祯皇帝这是摆明了要彻底的军政分家,而且要抬高武人的地位来制衡文臣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崇祯皇帝偏向哪边的问题了其实崇祯皇帝一直就在偏向着武将勋贵一系,这个是明摆着的事儿。

谁也不能指望一个总喜欢带兵出征的皇帝会向着文官吧。

但是崇祯皇帝的这种搞法,却是真正的触及到了所有文官的底线,哪怕自己不要脸的应承了,可是等到明天的朝会上呢?会有多少人选择致仕?

其实比起文官的利益受损,温体仁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若仅仅是被其他的官员骂为奸佞什么的,温体仁完全可以表示老子不在乎。

但是崇祯皇帝万一如同先帝一般……

最起码,自己是一定会跟着倒霉的。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期盼下一任登基的天子会如当今崇祯皇帝一般对待自己?

别的不说,光是朝中其他大臣的攻讦就能要了自己满门上下的命!

斟酌了一番之后,温体仁才躬身道:“启奏陛下,卫所士卒如何能独立于大明律之外?臣以为不如修改大明律中的条款,加强对于士卒亲眷及个人的保护,赐予某些特权也就是了。”

崇祯皇帝却是不知道温体仁心中所想,当下便冷哼一声道:“怎么,温爱卿觉得不妥?”

温体仁无奈,只得拱手道:“陛下,此间事关重大,臣请单独奏对。”

不只是温体仁反应了过来,便是连一旁刚刚被崇祯皇帝命令起来不久的朱纯臣也反应了过来。

朱纯臣虽然说对于崇祯皇帝始终不重用自己一事颇有微辞,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都算是勋贵一系,利益与文官从来就不在一条线上。

如今崇祯皇帝如此作死,朱纯臣也是急了万一皇帝如同正德和先帝一般说没就没了,下一任皇帝搞不就好会彻底倒向文臣一系。

毕竟历史上就没有几个皇帝是像崇祯皇帝这般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朱纯臣当下也是拱手道:“启奏陛下,臣请与温阁老一同奏对。”

对于温体仁的名声,朱纯臣是了解的,再看看温体仁现在那副焦急的样子,结合崇祯皇帝刚才所说的话,就能知道温体仁在焦急什么了。

崇祯皇帝心中虽然恨这些倒霉催的文官不死,但是对于老奸巨滑的温体仁和朱纯臣的这般表现,崇祯皇帝却也是看在眼里的。

命堂中之人暂且等待之后,崇祯皇帝便径直带着朱刚和方正化等人去了后堂。

见温体仁与朱纯臣已经跟了过来,崇祯皇帝便吩咐道:“命人去门外守着,五十步内不许人靠近。”

朱刚领命而去,便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方正化和王承恩像个木头人一般的站在崇祯皇帝身后。

朱纯臣还不太清楚方正化到底是什么地位,温体仁却是清楚的很,只要崇祯皇帝起床之后,方正化这个死太监便如影子一般地跟在崇祯皇帝身后,比王承恩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时间还要多。

不去理会方正化,温体仁当即便拱手道:“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大乱即在眼前矣。”

见温体仁说的凝重,朱纯臣也赶忙开口道:“臣附议,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老奸巨滑而且一向以自己的意见为行事准则的温体仁和一向明哲保身的朱纯臣都是这般说法,崇祯皇帝却也是正色道:“理由,朕需要一个理由。”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岂不见武宗皇帝与先帝之事?

武宗皇帝与先帝皆非体弱之辈,然则终究是为小人所趁,苦心壮志皆赴东流。

臣以为陛下之心虽好,却是操之过急,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崇祯皇帝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温体仁说的没错,一旦这一步迈了出去,可就真的成了与整个大明官场所有的文官做对了。

而这些发了疯的文官会干出什么事儿来,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

见崇祯皇帝不说话,朱纯臣心中也是着急不已,躬身道:“陛下,大明之疾,不在肌肤,而在肠胃,将向骨髓。

如今陛下便若大夫,若用药过猛,恐成虎狼之药,非但治不得病,只怕与病人亦是有碍。”

崇祯皇帝意外地看了一眼朱纯臣。

能让这种老狐狸说出这种掏心窝子的话来,当真是不容易的很,只怕他倒向自己的心思也有几分是真的。

只是崇祯皇帝却是颇为不满。

也别说自己心狠,好不容易借着这个机会能搞这么大的事儿,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见崇祯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温体仁倒也猜到了几分,当下便再次拱手道:“臣知陛下护卫周全,然则百官尽数是致仁相肋,为之奈何?

陛下手中有刀,可杀一人,然则能杀万人?便是陛下可以将天下文官尽皆屠戮一空,又使何人替陛下牧民?”

崇祯皇帝一时无言。

温体仁说的没错。

自己刚穿越之初,倒是以为可以大杀特杀的解决掉文官系统。

事实也如自己所料一般,借着黄台吉大军围城之际,白杆兵与厂卫在手,自己当真是好好地爽了一把。

可是那都是建立在自己没有真正的触及到这些文官的底限。

而这些文官的底限,一个是士绅一体纳税这种问题,再一个就是这种抬高武将地位的问题。

哪怕是之前建什么忠烈祠,也只是借机行事而已,如今若是彻底的将武将勋贵体系都剥离于大明现有的体系,只怕就真的沸反盈天了。

崇祯皇帝习惯性的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半晌,才突然间做了决断。

去他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不就是罢官么,没了县令,老子还不会提拔那些积年老吏?没有了府尹总督,老子不会逐级提拔上来?

撑死了不过是个天下大乱的事儿罢了。

早乱晚乱都是乱,反正都要推倒了重来,老子不跟你们磨牙了!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辽东的建奴此时被毛文龙袭扰不停,北边的林丹汁被自己整的欲仙欲死,陕西的叛乱也不过是疥癣之疾,平复之日,不说是指日可待也为之不远。

再加上皇家学院一直在研究着的蒸汽机以后能带来的机械化进程,还有高产作物培育好之后能解决大明的缺粮之忧,可以说,只要现在大明不出太大的乱子,基本上可以算是稳了。

恰恰是崇祯皇帝的这个决定,很容易就能捅出来天大的篓子。

温体仁和朱纯臣眼见崇祯皇帝的脸色由阴晴不定转为刚毅,便心道不好。

这位爷果然是个不听劝的主儿,看情况,这是打算要来硬的了。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淡淡地开口道:“二位爱卿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

文是文,武是武。以武御文,乃乱国之道,以文御武,亦为乱国之乱。今后文武分治。”

温体仁还想再劝,崇祯皇帝却是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起身便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崇祯皇帝心道这大明不先如这太阳一般落山,又怎么可能有旭日初升之时的光茫万丈!

打定主意,崇祯皇帝也不再迟疑,大步地向着正堂走去。

等崇祯皇帝到了正堂落座,温体仁与朱纯臣也跟了过来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王承恩,通知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官员,明日召开大朝会。不到者,革职问罪。

另,稍后京营便接管城防,京城之中凡有官职在身者,不分文武勋贵,许进不许出,违者下诏狱,以悖逆论处。

朕前番旨意不变,照拟,待明日大朝会后便明发天下。”

崇祯皇帝一连串的旨意很是有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意思,只是王承恩和张之极却躬身道:“遵旨。”

只是崇祯皇帝却又接着对魏忠贤道:“忠贤呐,朕还没有把大明打理好,还不能这么早去见皇兄。你回去之后告诉田尔耕,朕的安危,可就全交付在你们手里了。”

自从上次被崇祯皇帝扔到陕西之后,这是第二次崇祯皇帝对自己流露出这般的信任之色,而且还是以性命相托信任。

再加上崇祯皇帝又提到了天启皇帝,魏忠贤的眼眶当时就红了,冷声道:“陛下放心,只要奴婢还活一天,就休想有人能对陛下不利!”

崇祯皇帝欣慰地笑道:“果然,皇兄临去前说你可以托付重任,你也确实当得,不枉皇兄对你一番栽培之意。”

此时堂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王二公子已经被这一番变故给弄的晕头转向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他娘的太刺激了。先是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一个英国公家的外甥跟自己过不去,接着又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帝。

天地良心,自己这种小人物还有看见皇帝的一天?虽然说马上就要死了?

而且看样子,因为自己的死,大明还很有可能发生一场大乱子?连皇帝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洒家这辈子真他娘的值了!

崇祯皇帝却是没有理会王二公子,笑道望向了王宗光:“怎么样儿,朕给你的交待,你可满意?”

王宗光虽然憨厚,却不是个傻子,崇祯皇帝先前发布的一连串的旨意,自己大概也能感觉到其中到底是蕴含了什么样儿的风险。

如今陛下皇帝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哪怕是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却初衷不改,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宗光红着眼眶,任由泪水满面流下也不去擦,便不管刚才崇祯皇帝说的什么跪不跪的,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倒在地拜道:“卑职何德何能得陛下厚爱至此?”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夜议

崇祯皇帝喝道:“起来!站好!”

王宗光闻言,浑身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恢复成了刚才那番挺胸抬头的样子。

崇祯皇帝见王宗光站了起来,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尔等为了大明浴血奋战,朕自然不会亏了你们。

这次的事情朕便作主,王家一应家产,查抄后会分一半给你做为补偿,另外,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料理你妻子的后事,如何?”

王宗光闻言便望向了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再出声的大舅哥,恨声道:“启奏陛下,此时正值用人之时,卑职虽然不才,却也有一腔报国之心。因此卑职有意将拙荆的后事交付与舅兄去办理,请陛下恩准。”

崇祯皇帝笑道:“无妨,京营加上新军二十万,难道还护卫不了朕的安全?安心的将你妻子的后世料理好。

朕以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妻儿乃是应有之意,更何况此事原本就不是你妻子的本意,而且她已经自尽以全名声,后事之上,朕希望你也能将她风光大葬,送入祖坟之中。”

王宗光闻言,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只是崇祯皇帝说的没有错,这件事里里外外都不是自己妻子的错,自然应该让她有个好的后事。

等到王宗光抱拳应是之后,崇祯皇帝便吩咐道:“回宫,卿等一起来。召英国公张惟贤入宫。”

等到崇祯皇帝走后,此时顺天府大堂之上的人们才都松了一口气。

一众衙役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才一致将目光对准备了站班的班头:“对儿,咱们府尹大人已经致仕了,可是咱们呢?”

那班头冷笑一声道:“府尹大人致仕了,可是还有府丞大人,还有治中大人,还有通判大人,我们不过是些小喽啰,担的哪门子的心。”

顿了顿,班头又接着道:“老子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回去后都把嘴闭紧了,少吹那些没用的牛逼,小心给自己妻儿老小的招灾惹祸。”

众人心中一凛,也想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当下俱都是拱手应是,熄了回去好生吹吹牛逼的小心思。

皇帝审安,自己亲自经历在侧,而且还事涉文武之争,搞不好就是一场大乱的这种牛逼,自己能吹一辈子!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却又从大门处进来一个锦衣卫的校尉,冷声道:“今天的事儿,都烂在肚子里。否则……”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便出去了。

锦衣卫校尉说话的份量可是比班头说话的份量大了无数倍,在场之人除了王宗光,余者都是抹了一把冷汗,暗道一声侥幸。

若是没有班头的那句话,自己等人此时可能已经议论开了,等到这锦衣卫的校尉进来之时恰好听到,那后果当真是不敢设想了。

一众衙役们的心中怎么想,王宗光不清楚,也懒得去想了。

扶起腿有些发软的大舅哥,王宗光道:“大哥,咱们先回家,商量下小莲的后事儿。”

等到出了顺天府大堂,望着一起帮衬着前来的一众叔伯兄弟和婶子大娘,王宗光先是躬身施了一礼,接着开口道:“劳烦大家伙儿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王家也会得到惩处,等小莲的后事儿半完后,我就要回到卫所里面去,到时候让大舅哥请大家伙儿吃酒谢礼。”

见众人纷纷推说不用,王宗光却是接着道:“只是今天的事儿,牵扯甚广,大家伙儿回去后也不要议论,宗光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说完,王宗光又是躬身一礼。

等回到了王家庄,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回到家中,看着空荡荡的家中,再不见往日自己回来时高兴得给自己张罗好酒好菜的妻子,王宗光也是悲从心来。

依次落座之后,王宗光便直接开口道:“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还有大哥,按道理说,小莲的事儿已经讨回了一个公道,小子也应该将她风光大葬。

可是事情不由人,你们也知道小子在卫所当差,所以小子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东西不能少,但是也不必停尸七天了,五七纸小子也未必能回来烧了。”

王宗光的话音刚落,此时刚刚赶过来,依着辈份王宗光还要喊一声太叔公的族中长辈正好在进屋时听到,抡起拐杖便向着王宗光抽了过去。

王宗光自己也是心中有愧,不躲不闪地硬受了一杖后才拱手道:“麻烦太叔公了,太叔公息怒。”

留着山羊胡子的太叔公既是心疼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傻小子怎么不躲开,却又心中有气,翘着山羊胡子道:“你还有脸喊我太叔公?我可当不起!”

见王宗光一个劲儿的给自己赔着不是,太叔公心中的气也散了一些,却接着道:“我问你,小莲这孩子进门后,伺候公婆,等你爹娘去了后将他们送到南北坑里,礼数可曾缺过一点儿?”

王宗光眼中泪光更盛,哽咽着道:“爹娘在时,小莲每日里晨昏定省,照顾公婆,不曾缺过半儿的礼数。”

太叔公气咻咻地嗯了一声,接着道:“那我再问你,早先你在家中时就不说了,自打你去了卫所当差,小莲每日里谨守门户,可曾给我们王家丢过一点儿人?”

王宗光沉声道:“不曾。”

太叔光却又一拐杖抡了过去,怒道:“那你就想一切从简?要是这么说,你直接把小莲埋坑里去行不行?”

骂完王宗光,太叔公又拱手对着王刘氏的大哥,也就是之前抬着王刘氏去告状的刘大郎道:“让您看笑话了,不过您放心,但凡这小畜牲还认我这个太叔公,咱们就不能让小莲这孩子受委屈!”

原来却是太叔公一进门之时就听到了王宗光的一番话,再看看刘大郎的面色也是如水一般的阴沉,便担心刘家不满。

这种事儿在那个死者为大的年代,别说是一切从简了,就算是在葬礼上有了半点儿的缺少,这也是会再添一条人命的大事儿。

自己家闺女嫁到你家了,现在人死了,不风光大葬就算了,还想简简单单的就给埋了?

没有这个理儿!

后果轻一点儿的,就是两家人从此结仇,老死不相往来,若是碰上脾气火爆一些的,搞不好就是两族一场械斗。

而一旦发生两族械斗这种事儿,各自收不住火之后,出人命也就成了很平常的事儿了。

所以太叔公才一边责打王宗光,又一边给刘家大郎道歉分说,其实也是一番对王宗光的爱护之意。

只是刘家大郎接下来的表现却是完全地出乎了太叔公的意料,先是躬身施了一礼之后,才接着道:“太叔公,俺刘大与宗光份属兄弟,所以俺也叫您一声太叔公。虽然咱们以前没见过,但是俺听宗光兄弟提到过您,说您是个明事理的好长辈。”

待太叔公谦逊地应了之后,刘大郎又接着拱手道:“其实小莲的后事儿,俺的意思也是跟宗光兄弟一般,一切从简。宗光兄弟不能守五七,便以三天当天七。

今晚请了婶子大娘们帮忙给小莲净身,然后明天便准备丧事,后天直接发丧就行。

然后等到三天后,宗光兄弟便以三天当五七,给小莲烧去些纸钱就行。”

好嘛,就算是一切从简,还能简成这样儿?太叔公自觉得自己活了这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

刘大郎眼见太叔公一脸焦急地要开口解释,知道他老人家担心自己说的是反话,当下便再次拱手道:“太叔公放心,俺刘家绝不会因此事责怪宗光兄弟半分,以后仍然是一家人。”

太叔公却急道:“这又如何使得?如此失礼,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刘大虽然憨厚,却不是傻子。

因为自己妹子的事儿,马上要起的动乱有多大,自己便是再怎么缺心眼也能想得到,这世间又有哪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有这般的待遇?

再怎么大的葬礼,再如何风光大葬,能比得过自己家的妹子?

刘大拱手道:“太叔公,这里面的事儿挺多,小子也不太方便跟您解释,只是小子说的话都是真心的,绝无半分虚假,刘大也愿意以人头担保,刘家不会因为这个有一星半点儿的意见。”

太叔公叹了一口气道:“哎,只是委屈了小莲这孩子。”

叹息完,太叔公却是对王宗光喝道:“混帐东西,还不谢过你大哥!”

王宗光干脆噗通一声向着刘家大郎跪倒在地,拱手道:“大哥,一切都怪小弟,是小弟没有照顾好小莲。

大哥放心,小弟此后一定上进,若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也决不会亏了小莲,她永远都是小弟的妻子,小弟此生,也绝不再续娶。”

刘家大郎却是赶忙扶起了王宗光,骂道:“这才是混账话!小莲去了,却也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你以后该娶妻的还是要娶,只要你还记得小莲,便在将来过继个孩子到她名下便好。”

王宗光一行人当下便商量起来王刘氏的丧葬之事,打算第二天便准备丧事。

如果没有崇祯皇帝今天的一番话,没有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王宗光自觉无论如何也应当替自己的妻子守够了五七之后再回卫所。

只是如今,王宗光满脸子却都是一句从军营里教书先生那里听来的一句诗:“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王宗光的心里怎么想,崇祯皇帝不知道。

但是此时崇祯皇帝在宫中,面对着眼前一众算是自己心腹之人,也是头疼不已。

文臣之中有着温体仕和施凤来,倪元璐,外加一众阉党之人。

武将勋贵系死的人数就少得可怜了。

英国公张惟贤父子,成国公朱纯臣,定北侯刘兴祚,加上蒙古万骑的万户巴特尔。

厂卫之中的魏忠贤,许显纯,曹化淳。

满打满算的就这么些人。

但是对面的却是满天下的文官系统。

但是崇祯皇帝头疼归头疼,但是底气却是足的很。

自己登基之后先是在京城之下怼了建奴,又明旨天下宣布了自己北征草原时京观无数的丰功伟绩,再加上有新军和京营,还有蒙古万骑在手,天下的卫所便乱不起来。

更何况前边有登基之时的永不加赋诏,加上前些天刚借着大明长公主的名义又收买了一波一心,所以民间乱起来的机率其实也不大。

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些文官系统会不会彻底停摆。

而且还有那些文臣背后的士绅地主,到底会做出什么样儿的反应,崇祯皇帝目前也不清楚。

这才是崇祯皇帝最头疼的地方。

但是无所谓,现在自己的局面再差,还能差得过朱元璋开国时的局面?

朱元璋以江南之地起兵,一个放牛娃都能北逐当时可以说是有着大半个世界领土的伪元。

自己可是有着大义名份在手,又有着赫赫战功威压天下,谁敢跳,就让他去死,大不了煤山上多栽几棵树挂人就是了!

打定主意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朕的旨意可曾拟好了?”

王承恩躬身道:“启奏陛下,旨意已经拟好了,明日朝堂之上便可以宣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又接着向许显纯道:“京中的文武大臣们反应如何?”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自日落之时封锁城门开始,京城之中的文武百官们就在互相拜访。其中商议的都是为什么好好的要封闭城门,今天的事儿,他们还都不清楚。”

崇祯皇帝沉吟了番后,又接着对英国公张惟贤和成国公朱纯臣道:“朕有意重建五军都护府,以后凡一切军中事务,皆由五军都护府决断,不再由兵部管辖。”

张惟贤和朱纯臣躬身应是,崔呈秀却是心中大急。

兵部不管兵,那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算什么?

崇祯皇帝眼看着崔呈秀的眼珠乱转,笑道:“朕简单的说明白了吧,仗要不要打,打到什么地步,由朕与内阁说了算。

但是一旦打仗的命令由内阁发出去了,仗怎么打,就由五军都护府决断。至于兵部,此后只管募兵,战功审核批复。”

第二百七十五章 汝便开此先河

崔呈秀虽然觉得自己兵部的权利被大大的削弱了一些,但是转念一想却也未必就是坏事儿。

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

崔呈秀清楚的知道着自己屁股上到底有多少屎天启皇帝在位的时候,自己仗着魏忠贤的势可是没少贪。

如今崇祯皇帝登基,虽然说不处置自己,无非就是看在魏忠贤的面子上,或者是因为自己懂得进退,所以才能安安稳稳地混到现在?

总之,要说跟着崇祯皇帝这么一位爷当差办事儿,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现如今虽然兵部的权利被削弱了,但是相应的责任也就少了许多。

比如说辽东和陕西。

哪怕杨鹤和毛文龙吃了败仗,以后这板子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来了,而倒霉的,多半就得是这个重新立起来架子的五军都督府了。

至于是谁倒霉,是张惟贤还是朱纯臣,崔呈秀表示关自己屁事儿?

只是光打板子不给好处这种事儿,崇祯皇帝还是干不出来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崔爱卿莫要以为自己真个轻松了。”

见崔呈秀一副不解的样子,崇祯皇帝又笑着道:“以后凡是大明对外宣战等诸事,皆是由朕与内阁决定后,由兵对对外宣发。

还有,崔爱卿这少傅兼太子太傅的名头也该动一动了。”

听到崇祯皇帝话明显还要给自己好处的话,崔呈秀大喜拜道:“臣多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之后,却又接着对魏忠贤道:“忠贤呐,今夜风平浪静,只怕明日里便要波涛汹涌了。后宫之中一切防范,你要和方正化一起做好,凡是有二心,想要背主求荣的,统统处置掉。”

魏忠贤当即也是躬身领命。

崇祯皇帝又接着望向了英国公张惟贤:“张爱卿,明日事成事败,大明到底是国祚万年还是烽烟四起,可就看爱卿的了。”

张惟贤吭吭地咳了两声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老臣早已命京营接管了京城的城防,诸门皆封,陛下勿扰。”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着又望向了吏部尚书房壮丽:“明日一旦事有不谐,即刻命人去召南京的官员走驿站,六百里加急进京,替补空缺。朝廷政事不可停顿许久。”

房壮丽躬身应是,温体仁却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朝中的大臣尚且不需要忧虑,可虑者乃是天下的州县官员。

若是有小人妄传谣言,则天下州县官员请辞,又为之耐何?”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道:“请辞就请辞罢。县令请辞者,贪腐者杀,不贪者尽数允了,其三族五代之中不许有人出仕,不许从军,就地提拔县丞,县丞辞则提拔主簿,无人可提者,以吏代之,许官身告命。

散州同县例。直隶州凡有长官请辞,即命副官逐级替补。”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却又嗤笑道:“煌煌大明,万万百姓,读书人不知凡几,不得志不能为官者又不在少数,还真当这大明离了他们就运转不了?”

崇祯皇帝笑完,沉吟了半晌之后突然挥手道:“诸位爱卿今夜就在宫中先行歇息罢。明日再随朕一同上朝。”

说完,崇祯皇帝便又命王承恩去给诸位在宫中的大臣去准备休息之处。

这下子彻底的妥了。宫禁之后,原本这皇宫大内就不许随意出入,如今便是连内外沟通的可能性都给彻底的断掉了。

等到诸位大臣们都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向着皇后的寝宫而去。

挥退了一旁伺候的宫女,看着长女朱靖雪那已经渐渐长开后显得粉嫩嫩的小脸,伸出手捏了捏小脸上的婴儿肥,崇祯皇帝自言自语地道:“乖女儿,看爹爹怎么给你个太平盛世,让你和你母后一辈子都平安喜乐。”

朱靖雪虽然在睡梦之中,可是仍然感觉到了脸上的不舒服,小嘴咕哝了几下,便伸出小手去扒拉崇祯皇帝的大手。

崇祯皇帝轻笑一声,吩咐道:“尔等好生伺候着公主,若是出了差池,小心尔等的脑袋。”

早就被惊醒的周皇后看着崇祯皇帝这副样子,轻笑道:“陛下可就宠着罢,以后可别嫁不出去才好。”

崇祯皇帝笑道:“笑话,朕的长公主会嫁不出去?皇后莫不是在笑话朕么?该打!”

躲过崇祯皇帝伸向自己屁股的大手,周皇后轻笑道:“妾身可是不敢呢,陛下饶命。”

崇祯皇帝也不再逗弄周皇后,反而起身后一把将周皇后抄了起来。

周皇后挣扎无果,最后也只得任由崇祯皇帝抱着向床上走去。

由于朱靖雪还没有出满月,崇祯皇帝只能遗憾万分地抱着周皇后睡了一夜,什么事儿都没能干成。

等到了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崇祯皇帝望着满朝堂的官员们,笑道:“诸位爱卿一定知道昨夜的事儿了?”

满朝堂的大臣们都是一脸懵逼,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满朝堂上得到的消息就是崇祯皇帝亲自审了个案子,暴怒之下让顺天府尹刘宗周滚蛋,还有就是就城城门全部封锁,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只是看着这种架势,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知道必然是要有天大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朝堂上的这些人精?

见没有一个大臣出来开口说话,崇祯皇帝便笑道:“温爱卿,你把昨儿个的案子跟诸位爱卿们说说罢。”

温体仁躬身应是,接着便将士卒王宗光妻子的遭遇以及崇祯皇帝的判决复述了一番。

只是温体仁刚刚说完崇祯皇帝的判决,刑部尚书苏茂相先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爱卿尽可言之。”

苏茂相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臣要弹劾陛下于顺天府审案,亦要弹劾陛下擅改大明律。

古人有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陛下万金之躯参与民间斗殴一事,本已不妥,陛下又越俎代庖,擅审民间案件。

陛下此前有言,有法必依,然则陛下自己却视大明律如无物,本当绞的,却要判处宫刑兼腰斩。

此两条,望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说道:“朕已知晓,若苏爱卿无旁的事,就待会儿再说。”

苏茂相很想说一句这他娘的还是小事儿?老子堂堂刑部尚书都这样儿了,大爷您就不能改改性子?

崇祯皇帝若是知道苏茂相心中所想,肯定会告诉他不能。

由于苏茂相不属阉党,也不属于什么浙党楚党东林党,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从不拉帮结派,这种官员最是得崇祯皇帝看重,因此就连苏茂想弹劾自己也是不当一回事儿。

见其他朝臣也都没有再蹦出来说话,崇祯皇帝干脆道:“宣旨。”

如今的崇祯皇帝经过不断地回忆的模仿,此时越发的有陈道明所扮演的康麻子的气势了。

王承恩闻言,便取过圣旨,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展开,朗声道:“陛下有旨,百官静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又闻治国之道,乃在于文武并治。昔《司马法》有云,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其令,重建五军都督府,重定军法。此后无论军民一切案件,凡事涉在役之士卒,不用大明律而行军法。

太祖高皇帝曰:权不专于一司,事不留于壅蔽。

其令,兵部亦不复辖调兵征战之权,归由五军都督府总内外诸军事。

钦此。”

王承恩将崇祯皇帝这一道旨意念完之后所引发的效果,不异于在水中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御史陈秉郡先行出班奏道:“臣陈秉郡启奏陛下,《司马法》之中亦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民心思安,陛下重归兵权于五军都督府,其权无人可制,则天下大乱就在眼前矣。”

户科给事中祝志诚也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亦以为不妥,武人好战,其权过大,又生故唐藩镇之祸矣。”

右佥督御史楮旭端同样出班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亦以为不妥。

臣知陛下乃是为辽东与陕西之事,欲重设五军都督府,然则五军既出,则易生藩镇之锅。纵然不生藩镇之锅,亦有强汉军阀征战不休之虞。”

四五品的官员一次性就跳出来三个,后面的大佬们,则还在观望。

这事儿无论如何不能让崇祯皇帝给办成喽,要不然的话,现在只靠着京营和新军就敢远征蒙古的崇祯皇帝一旦握实了军权,下面估计就该重提收税一事了。

也就是说,如果原本崇祯皇帝试探过商税这回事儿,这些大臣们肯定会反扑,但是扑的力度,就不太像这次一样如此之大。

从御史,到六科,再到督察院,都已经有小喽跳了出来,之所有没有一二品的大员出来说话,不过是先行试探罢了。

崇祯皇帝却是冷冷地看着群臣,开口道:“还有谁?谁赞成?谁反对?”

一听崇祯皇帝话中的冷意,再加上昨天晚上早早地就沟通过,温体仁当先便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文武分治,正合阴阳之道。

以武御文,固然不妥,然则以文御武,亦有前宋之鉴。”

爵封定北侯的刘兴祚出是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也赞同。如今辽东及陕西皆有战事,重立五军都督府正当此时。”

刘兴祚话音一落,御史陈秉郡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弹劾定北侯刘兴祚妖言惑众,蛊惑君王,意图谋反。”

崇祯皇帝一听这御史的弹劾便蛋疼无比。

你说你弹劾就弹劾,反正老子也不当回事儿。

但是你弹劾的时候能不能整点儿靠谱的?谋反?刘兴祚要是能谋反,那才是天大的话话。

刘兴祚能千里迢迢的从建奴那边放弃高官厚禄回到大明,为此刘母都悬梁自尽。

若能把这样儿的人给逼反,那自己这个皇帝得干出来多操蛋的事儿才能办得到?

陈秉郡却是不知道崇祯皇帝心中的想法,只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弹劾定北侯,事事属实。

其一,妖言惑众,蛊惑君王。

辽东不过疥癣之疾,如今东有朝鲜和东江镇。北有扈国公的锡伯部,向西则有山海关防线。

兼之辽东本就是苦寒之地,不出数年,则建奴必然覆灭。

至于陕西,有三边总督杨鹤与山西及四川等地联防联守,再加上来年有了收成,陕西之地也是必然平定。

如此一来,又何需重建五军都督府?徒然靡费国库而已。

其二,意图谋反。

定北侯于军中每日操练不缀,兼之邀买人心,其反迹已露。”

崇祯皇帝听完御史陈秉郡的弹劾,当即便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边笑边鼓掌道:“好,说的好。聊爱卿不去写些话本甚么的,当真是委屈了爱卿了。”

见陈秉郡脸色难看,崇祯皇帝却是毫不在意,问道:“陈爱卿弹劾定北侯意图谋反,可有实证?”

陈秉郡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乃是御史,风闻奏事,原本便是御史之责,至于搜集证据,自然应当由厂卫去做。”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好一个风闻奏事!好!

你陈大人空口白牙一通废话,朕就要去派厂卫去调查大明的侯爷?

若是有证据说明他谋反倒也罢了,若是没有证据,定北侯的心中又该如何感想?莫非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么?

再者,定北侯千里迢迢自建奴处归来,便是刘母亦因此而县梁自尽,忠贞若此,他刘兴祚能谋反?

就,就算他要谋反,与何人沟通?花费几何?何时举事?”

见陈秉郡无言以对,崇祯皇帝便开口问道:“依大明律,诬告者杖一百,徒三年。陈爱卿这便准备准备去吧。”

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大殿上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便上前拖起陈秉郡向着殿外走去。

陈秉郡挣扎不过,却是被气得大喊道:“自古来尚未有言官因言获罪者,陛下何以苛责至此!”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汝便开这千古之先河!”

第二百七十六章 臣冒死弹劾

御史陈秉郡被强拖了出去杖责,至于能不能挨得过锦衣卫的一百杖责,这事儿基本上也不用想了。

若是换了以前,估计没有人把锦衣卫的廷杖当回事儿。

很明显,打又不敢打死,拼着屁股遭点儿罪,这脸上可就大大的有光了。

而且脸上有光,搏一个好名声这事儿,可不单单是自己有好处的。

一个好名声在这时候到底有多重要?

看看徐阶和严嵩就是最明显的对比。

严嵩有名啊,豫剧《七品芝麻官》里面的七品县令唐成,智斗的那个诰命夫人,可就是严嵩的妹妹——只是不知道,严嵩在京城,老家是江西新余,可是他妹妹怎么就出现在了保定府清苑县?

而且,一个小小的县令,敢跟当朝首辅掰腕子,还让丫的掰赢了!

真不知道老严这个首辅是怎么混的。

当然,这不算什么,戏剧嘛,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嘛,也没有人会当真。

但是,在史书就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这么一幕——把老严的家产列成一份清单,因为数量实在庞大,记录的字数越来越多,最后总计六万多字,于是这份清单就变成了一本书。

书名叫《天水冰山录》,取的是“太阳一出冰山落”的意思。

据《天水冰山录》记载,严嵩抄家时总查出了黄金一万多两,白银两百多万两,以及几千件金银珠宝首饰等。

扳倒老严的家伙是大明朝后来赫赫有名的大清官,也是当时老严的副手徐阶。

为了干掉老严上位,老徐可是把脸都给扔地下去了。

老徐在老严得势时,为了讨好老严,将其长子徐璠之女许配严世蕃之子做妾。

老严一瞅行啊,咱们这不就成亲家了?就算你老徐不地道,拿你孙女嫁我儿子,让老子矮了一辈,但是咱们总归是一家人了?

老严一高兴,可就不再怀疑老徐,所以老徐也就慢慢地在嘉靖面前受宠了。

等到后来老严在老徐一环套一环的套路之下失宠——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永寿宫烧毁后他没迎合嘉靖,而老徐则迎合皇帝,给他修了个万寿宫,嘉靖对此十分满意,徐阶也以此为机干掉了老严,自己当上了大佬。

再后来老徐的孙女婿严世蕃被老徐自己设计给判处斩刑后,老徐的大儿子徐璠就去见老徐了。

只是见老徐愠怒不语,徐璠也就知道自己的老爹是个什么意见了。

等回到内宅后,徐璠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个被老徐送给严世藩作妾的小姑娘给毒杀了。

老徐知道孙女已死之后是什么表现?

当即便冁然颔之——冁然颔之:高兴地点头微笑。

只是老严被抄家了,老徐呈上给嘉靖皇帝的查抄严嵩家财的清单上,简直是金山银海,富可敌国。

可是,这些查抄的财产的进入户部只有区区十万两。

嘉靖皇帝一瞅这不对啊,钱呢?

后来嘉靖皇帝责问徐阶:“三月决囚后,今已十月余矣,财物尚未至,尚不见。一所巨屋只估五百两,是财物既不在犯家,国亦无收,民亦无还,果何在耶?”

老徐的说法就是:“比籍没严氏,赀财巳稍稍散逸,按臣奉诏征之,急不能如数,乃听孔(彭孔,被徐阶定为严氏‘逆党’)等指攀,于是株蔓及于无辜,一省骚扰矣。”

按老徐这说法,等到查抄老严家产的时候,这钱都没了。现在皇帝您要这些钱,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到,要是听严党那些家伙的说法,估计江西一省都得跟着倒霉——总之就是要钱没有。

嘉靖皇帝知道冤枉严嵩了,对徐阶说: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你丫的要给我一个说法!

然而比较逗乐的事儿就是,在徐阶还没有给出一个说法之前,嘉靖皇帝这哥们挂掉了。

至于嘉靖皇帝怎么突然间好好的就挂了,这事儿不好说——但是很有可能就是老徐一想你丫让我给说法,我给不了怎么办?那干脆就让你给我一个说法得了!

嘉靖时还有一个牛人,那家伙就是海瑞。

海老头有名啊,上书骂嘉靖,一骂成名。

可是仔细想想,丫的根本就不是骂皇帝,骂的是老徐!

但是老徐表示不在乎,反正老子不要脸,还把海老头给当成个典型给竖了起来。

至于老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只从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了。

老徐在拥立了穆宗隆庆皇帝朱载垕之后,这哥们就把嘉靖皇帝顶着莫大压力才给推行下来的一条鞭法给废掉了!

只是老徐可能不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么个道理。

等到穆宗隆庆皇帝朱载垕登基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老徐自己就被高拱带领群臣给干了倒在地,灰溜溜的滚回老家去了。

等回到了老家,老徐的贪婪本色也懒得再掩饰了。

而由于老徐在主政时期的倒行逆施,隆庆三年,天下形势混乱,而老徐自己也不收敛一下,反而乘乱大肆兼并土地,鱼肉百姓,激起民愤。

当地百姓控告徐阶夺田霸产的诉状,当时身为巡抚的海瑞当即勒令徐“退之过半”,否则不予结案。

当时老徐想着老子认栽,退还农民部分田产。

只是海瑞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给隆庆皇帝打小报告,隆庆皇帝也不怎么爽老徐干的这些破事儿,干脆密旨海瑞,让他就地干掉老徐。

等海瑞带着刀子满大街寻找老徐的时候,老徐怂了。

丫的贪生怕死,知道落到海瑞的手里,万无生路,于是乔装打扮,连夜亡命出逃。

但在背地里一寻思,老徐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又行贿于给事中戴凤翔,指使戴弹劾海瑞“渔肉缙绅”。

这一下就轮到海瑞倒霉了。等到海老头儿罢了官,老徐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大半田产,还顺手出了一口恶气。

据后来的《献征录?大学士严公嵩传》载,严嵩降生于小家子,“其父不过小吏”;

同书“大学士徐公阶传”载:徐阶家“世世受耕,不仕,至父蔽而补邑椽吏。”

两人起步时,家业相当,严嵩担任十五年首辅,抄家之时抄出黄金三万余两,银二百万余两。

而老徐仅仅担任六年首辅,田产却是严嵩的十五倍。

但是老严这倒霉蛋在史书民间一共被骂了近千年,估计以后还得骂下去。

但是人家老徐就有个“廉吏”的美称。

老严倒霉后饿死在别人的坟墓旁边,老徐倒霉后还能搬倒巡抚,保住家产。

由此可见,当时的好名声有多重要了——哪怕有一天家道中落,后人去讨饭,光凭着这点儿的好名声,都能比别人多要来两碗!

更何况,家道中落这种事儿能出现在我等士大夫的身上,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打从成祖永乐皇帝驾崩了之后,大明朝的文官们就一天比一天放纵自己,直到土木堡之变后,大明朝的文官简直不能称之为放纵,而是放飞了。

直到崇祯皇帝出现。

崇祯皇帝大概是自觉要么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所以把自己这个皇帝当成了皇帝界的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老子不管你是为了搏清名而故意来招惹老子还是真的就是来招惹老子,反正朕都满足你的要求。

想廷杖的就廷杖,想死的就宰,不惯你们这些臭毛病。

所以现在这御史陈秉郡就继他的前任陈默的后路,被拖了出去。

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看看御史陈秉郡被拖出去之后,又冷眼望向了群臣:“风闻奏事,不是让尔等肆意罗织罪名来排除异己。

没有证据可以让厂卫去查可以,但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挥霍大明律赋予尔等的权利,这便是下场!”

崇祯皇帝说完,接着又是语气一转,再次问道:“还有谁?谁赞成?谁反对?”

崇祯皇帝原本以为这样儿就差不多了。

毕竟已经有一个御史被拖出去廷杖,而且十九八九是个杖毙的下场。

但是崇祯皇帝还是小看了人心。

不说廷杖骗名声这事儿,就光是为了不能让崇祯皇帝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保住自己这些士大夫们“最后的权益”,大明朝的朝堂上就注定不会太平。

大理寺卿姚士慎干脆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站了出来,躬身对崇祯皇帝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崇祯皇帝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讲。”

到了姚士慎这种正三品的层面上,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下,就只能牵扯到六部尚书,内阁辅臣这个层面了。

姚士慎先是躬身一拜,接着干脆就脱帽跪倒在地,朗声道:“臣冒死以奏陛下,一则弹劾陛下,二则弹劾魏阉。

所弹劾陛下者,其过有三。

其一,重用厂卫,搅扰民间。

自陛下登基之始便重用厂卫,殊不知厂卫于横行于京中,凡有商贾买卖,便上门索贿,稍有不从,便既打砸铺面,京中商贾无不深受其害,民间哀声载道。

其二,陛下不修德政,反重杀戮。

自陛下御极以来,先却建奴,后征蒙古。虽吾皇兵威赫赫,然则岂不闻佳兵不详?正所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然则陛下动辄诛连九族,又好筑京观。

臣敢问陛下,林丹汁之过,与牧民何干?黄台吉之错,与辽东百姓何干?

然则陛下于草原筑京观无数,又命毛文龙于东江掠民为奴,日夜袭扰,此诚非仁君之所为也。

其三,陛下苛责宗室,屠戮皇亲。

福王毕竟乃陛下亲叔,然则福王一脉如今何在?陛下又视太祖高皇帝血脉于何地?

臣所劾魏阉者,其罪有二十五。

其一,败坏祖制。

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

其二,打击异己。

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

其三,泰昌皇帝宾天,实有隐恨。

先帝宾天,实有隐恨,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忠贤悉排去之。顾于党护选侍之沈纮,曲意绸缪,终加蟒玉。”

只是姚士慎还没有说完,崇祯皇帝就不耐烦的打断道:“够了,若是没有什么新花样儿,就别把杨涟那老东西的剩饭拿出来炒了。

尔等不腻,朕尚且嫌烦!直接说你的第二十五条让朕听听!”

姚士慎被崇祯皇帝如此直白的话给噎的一时无言,诺诺了半晌之后才拜道:“启奏陛下,臣劾魏阉欺凌先帝,舞弊朝纲!”

这事儿可就大发了。摆明了老魏不死,这事儿就没完。

欺凌先帝?把皇帝当什么了?一个死太监欺负皇帝?当这时晚唐老李家那些渣渣呢?

崇祯皇帝也正色问道:“如何欺凌舞弊?”

姚士慎干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道:“启奏陛下,魏阉欺先帝不学,魏阉不识字,从来不批文书,不轮流该正,然颇有记性,只在御前赞扬附和,植党徇私,或危言冷语挑激圣怒。

凡奏文书之时,管事牌子皆屏息远侍,不敢近前。至于一本一本口奏姓名、党逆朋比者,王体乾也;

帮助魏阉查姓名,李永贞、石元雅、涂文辅三人也;

其秉笔梁栋、孙进、郝隐儒俱不能干预一字也;

其赞魏阉执掌收藏姓名原本,及外来杂帖者李朝钦,而造谋杀命密递线索害人者魏广微、崔呈秀也;

一切削夺勒限追赃诸严旨,皆内阁顾秉谦等票拟,非中旨见,有阁中底簿中书官可证也。”

崇祯皇帝听的很头疼。

姚士慎这是不把事儿闹大了绝不罢休。

如果欺凌先帝,舞弊朝纲的罪名成立,老魏肯定是死的透透的。

至于姚士慎所提及的这些人名,没死的都得死,死了的也得开棺鞭尸。

可是这根本就是扯蛋!

说天启皇帝不学,不是学天启皇帝不识字怎么样,而是说他喜欢干木匠活。

天启皇帝不仅识字,而且阅读奏章水平很高,总是能很快找出要点,各种批示都很能抓住问题的核心。

在万历四十七年,天启皇帝就已经被万历皇帝封为皇太孙,进入了储君序列,一切教育都是按照太子的标准来的,熟读经史子集,每天按计划写两百个大字。

他的老师就是东林党大儒孙承宗。孙承宗再怎么无能,也不会教了很多年把学生教成文盲吧。

在崇祯皇帝本身的记忆之中,杨涟弹劾老魏的奏章,天启皇帝是认真读了的。不仅读了,而且读完之后很生气,还对着自己说过一句话——一派胡言。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太他娘的吓人了

然而头疼归头疼,这姚士慎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

先不提这家伙弹劾自己的那些屁话到底是抱着什么样儿的心态,有可能是内王外圣?宁与友邦亦不与农奴?

光是这家伙弹劾老魏的那点屁事儿,除了最后一条之外,剩下的二十四条根本就是杨涟上给天启皇帝弹劾老魏的奏章。

只是天启皇帝的看法很简单,认为杨涟的弹劾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首先第一条就已经表明了杨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这就是杨涟弹劾老魏二十四大罪的第一条。

可是,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这么一条,崇祯皇帝在原本的那个倒霉倒的记忆里怎么翻也翻不到。

明成祖即位后,特派解缙、胡广、杨荣等入午门值文渊阁,参预机务,称为内阁。内阁制度至此建立。

然而,“入内阁者皆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

也就是说内阁此时仍然只是皇帝的私人秘书,不是权力机构。

内阁真正的起飞,是张居正开的头。也是从张居正以后,这些文官们就把“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这么一条给堂而皇之的喊开了。

然而内阁票拟了圣旨并没有什么鸟用——内阁有票拟权,司礼监则是有批朱权。

也正是这种内外相维的双轨制,致使没有了司礼监的批红,内阁拟的圣旨也就成了废纸。

比如张居正和王保的配合就很默契……

可是到了魏忠贤这里就变了——丫的老魏一门心思地向着天启皇帝,跟文官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林党的这些大佬们疯了一样的想要怼死老魏。

剩下的罪名比如:刘一燝、周嘉谟这些人是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魏忠贤出于排除异己的目的,把他们驱赶走了,让陛下没有保住先帝留下来的大臣。这是大罪二。

王纪、钟羽正等人在“争国本”事件中立下过功劳,而且执法严明、为官清廉。魏忠贤把他们赶走了,这是不容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

国家最重要的事情是选择内阁首辅。但魏忠贤从中干预,阻止大臣们推举的贤臣做内阁首辅。难道他想让自己的亲信当宰相吗?大罪五。

剩下的基本上也都是一个套路。

反正杨涟的逻辑就是只要有东林党人被免职了,那就是魏忠贤的大罪,是冤枉好人,让朝廷不能容纳正直的大臣,所以魏忠贤该死。

至于第八条“传闻宫中有一贵人”,德性贞静,深受皇帝宠爱。魏忠贤害怕她在皇帝面前告状,就假称她生病,将其害死。

第九条“裕妃因为有了身孕,传闻即将被加封皇贵妃,但是魏忠贤因为她不听话,竟然伪造圣旨令其自尽”

第十条:皇后怀孕,不幸流产。“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

这三条更不用说了,基本上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宫中绯闻。

在宫中暗杀还有可能,公然伪造圣旨令一个妃子自尽,传旨的时候她肯定身边有宫女太监在,连杨涟都知道了,而皇帝竟然不知道,这是拿着天启皇帝当二哈了吗?

这些弹劾老魏的理由给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的感觉就是纯属狗屁,就没一个能站得住脚的。

怎么着,合着满朝大臣不是你们东林党就不行了?合着你丫自己编个故事就是风闻奏事了?

如今姚士慎再把这些理由翻出来后还加了一条老魏欺凌先帝不学这么一条,可就让崇祯皇帝更恶心了。

越想就心情越糟糕的崇祯皇帝盯着姚士慎道:“魏忠贤欺凌先帝不学?汝以为皇兄如你一般不学无术?

前首辅叶向高专门上疏称赞过天启:“朝讲时临,真可谓勤政好学之主……于燕闲游豫之时,览观经史”。

再者,皇兄的老师是孙承宗孙先生,你说先帝不学,可是说孙先生无能?”

姚士慎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崇祯皇帝这话说的很诛心。

哪怕是姚士慎觉得自己也算是饱读诗书,可是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比孙承宗牛逼。

崇祯皇帝却不理会姚士慎的神色,接着又道:“朕记得你给朕上书,要求宽宥毛士龙之。

然则朕特意调取了卷宗之后,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毛士龙先是弹劾顺天府丞邵辅忠奸贪,邵辅忠亦弹劾毛士龙官杭州时盗库纳妓。这两个混账东西都不干点正事儿,这才双双被削藉落职。

可是次年三月,汪文言狱词之中交待毛士龙收受李三才的三千两白银贿赂,谋起南京吏部,下抚按提讯追赃,遣戍平阳卫。

天启六年十二月,御史刘徽复摭辅忠前奏,劾士龙纳访犯万金,下法司逮治。

毛士龙夜中逾墙遁,其妾不知也,谓有司杀之,被发号泣于道,有司无如之何。其后毛士龙复潜归家,载妻子浮太湖以免。”

把这些大概的事儿说完了之后,崇祯皇帝又笑道:“姚爱卿,你来告诉朕,他毛士龙若是心中无鬼,他跑什么?他又凭什么来让你姚士慎替他求情?”

姚士慎强自辩道:“启奏陛下,厂卫横行不法,天下谁人不怕?”

崇祯笑道:“好一个厂卫横行不法!依着你姚士慎这般说法,天下大乱也在眼前了。

只是尔等刚才口口声声说太平说盛世,如今又说厂卫,当真是官字两张口!”

这番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的语气便转冷,吩咐道:“大理寺卿姚士慎诋毁先帝,欺君罔上,着下诏狱,三族远窜三千里。九族之中有为官者,皆罢。九族之人,三代不许科举,亦不许为官!”

崇祯皇帝这个处置可就彻底是断根式的处置了。

原本崇祯皇帝就打算好了刀刀见血,如今终于蹦出来了个大佬级别的,干脆就先拿他开刀。

可是这也出乎了姚士慎的意料。

原本在姚士慎的想法之中,自己估计是死定了。

但是三族锁拿进京是什么鬼?

九族之中有为官者皆罢又是什么鬼?

九族三代都不许科举为官是他娘的几个意思啊魂淡!

这已经不是商税不商税,文武不文武的问题了。

这是直接要把自己打入十九层地狱啊。

从此以后,整个姚家,九族之中有谁不恨自己?

如此一来,别说自己搏个名声了,只怕这些九族之人口口相传之间,就能把自己给钉上历史的耻辱柱了。

大骇之下的姚士慎正想开口辩解,却听得崇祯皇帝冷冷地吩咐道:“带下去处置。”

这下子姚士慎也豁出去了,左右三族都落不了好,九族也跟着倒霉,自己还怕个鸟?

正被殿前大汉将军拖着向殿外而去的姚士慎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干脆破口大骂道:“昏君!暴君!

你残害忠良,宠信厂卫,纵然桀纣之君亦比之不如!

如今还不思毁改,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姚士慎的一番话却是让崇祯皇帝笑了。

行,你丫牛逼,当着老子的面儿就敢这么骂!

崇祯皇帝当即便喝道:“拖回来!”

正拖着姚士慎向外面去的两个大汉将军干脆又把姚士慎拖了回来,然后向着姚士慎腿弯处猛地一踹,便使得姚士慎跪倒在地。

崇祯皇帝朗声笑道:“众位爱卿可都听到了?当面辱骂、诽谤君王,诅咒大明国运,这可是他姚士慎自寻死路。”

笑完之后,崇祯皇帝的脸色可就变得难看无比了:“姚士慎,既然你说朕残暴,那朕便来一条条地与你辩驳一番,也省得满朝文武皆以为朕不教而诛。”

崇祯皇帝整了整面色后问道:“姚士慎,方才你说朕重用厂卫,搅扰京城民间,那你来告诉朕,为何民间风平浪静,为何京中物价平稳?

朕手中有锦衣卫的京城物价奏报,朕也亲自出宫去看过。

崇祯元年的物价较之天启七年的时间,一石米反而低了二分银子,一斤肉低了一分银子。

姚士慎,你告诉朕,厂卫是如何做到的一边搅扰民间,一边让民间风平浪静,物价不增反降的?”

不理会姚士慎和朝臣们难看的脸色,崇祯皇帝又接着问道:“姚士慎,你来告诉朕,什么叫做林丹汗的过错与牧民何干?什么叫做黄台吉的错与辽东百姓何干?

牧民与辽东百姓若是不支持林丹汗与黄台吉,他们哪儿来的兵?他们哪儿来的粮?

少他娘的跟朕说什么都是一小撮坏的人在搞事情,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支持林丹汗的牧民与支持黄台吉的百姓们没有错,那你个王八蛋告诉朕,这大明的百姓何其无辜?

他们耕种纺织,缴纳赋税,让朕有钱给尔等发放俸禄,他们还得给尔等交租,让尔等有钱去挥霍,去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

你来告诉朕,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朕告诉你,这句话,也是你的取死之道!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还有福王叔,朕不知道他是宗室?太祖高皇帝的血脉难道就可以肆意挥霍祖宗遗泽?

皇祖父封他朱常洵为福王是让他为大明效力,不是让他刨大明的根!”

一番酣畅淋漓的话说完,崇祯皇帝这才冷眼望着姚士慎:“你还有什么说法?”

姚士慎心思电转,暗道若是此时先行服个软,再好生拍上一番,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相到此处,姚士慎当即便拜伏于地:“启奏陛下,罪臣自知罪该万死,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崇祯皇帝笑道:“别怂!你要死硬到底,朕还高看你一眼,现在怂了算怎么回事儿?”

说完也不理会姚士慎那张死了爹娘一般难看的脸,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带走,下诏狱。”

这一回姚士慎没再作出什么妖蛾子来。事实上,姚士慎想作也作不出来了。

自己一条条在自己看来那么正直正义的理论被崇祯皇帝一条条的驳倒——而且驳的是那么义正辞言,听上去还颇有道理。

等到姚士慎被拖走之后,崇祯皇帝这才又接着道:“下面,谁赞成?谁反对?”

大理寺是整个大明最高的审批机构,与刑部、都察院并称为“三法司”。

而大理寺少卿,整个大明一共有两个,正四品的官位。

往上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再往上就只剩下内阁的大佬们了。

如今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姚士慎被锦衣卫殿前大汉将军如同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剩下的官员们也皆是心有戚戚焉。

但是并没有谁再敢跳出来硬肛崇祯皇帝了。

崇高皇帝的态度也很明显:今天这事儿依着老子也就罢了,大家伙儿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若不然,朕也不介意多杀几个高品级的祭天。

温体仁左右观察了一番,见剩下的朝臣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心中不齿地冷笑一声。

自己果然还是高看了这些家伙,也太小看了龙椅上的那位爷。

死一个区区的大理寺少卿就怂成这样儿,还想跟已经把军队牢牢的握在手中,又有厂卫作为底牌的陛下斗法?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头反对,温体仁便出班躬身道:“陛下高瞻远瞩,臣等拜服,唯陛下马是首瞻耳。”

剩下的朝臣们一见温体仁先出班赞成,心下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平时里如同走狗一般的武将和勋贵们居然能在提前没有任何风声的情况下就站到了崇祯皇帝的一边,而那个暴君居然有胆子连杀御史和大理寺少卿。

剩下的官员们也不敢再表示反对了。

御史陈秉郡被杖毙也就算了,大理寺少卿的下场才是真正的凄惨。

自此以后,姚氏族人莫说以姚士慎为荣了,只怕宗族族谱上都要把他除名了。

要是自己也跳出来反对,落得和姚士慎一般的下场,到最后还能得到什么?牵连九族之人,自己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罢了。

总而言之,今天这事儿太他娘的吓人了。

至于其他的,等过了今天再说罢!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孤儿幼军

原本吧,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得好好跟那个昏君掰扯掰扯。

总不能你说要重立五军都督府,要求把军权重新收回到手里就收回到手里,说提高武人的地位就提高武人的地位吧?

那样置我等名教子弟于何地?

现在还是先别掰扯了。

狗皇帝愿意把我们置于何地便置于何地罢,毕竟还要留下有用之事,以待明君的嘛。

既然有了温体仁带头,剩下的大人们也就不用再矫情了,一同附于温体仁之后躬身拜道:“陛下英明,臣等拜服,唯陛下马是首瞻耳。”

崇祯皇帝笑不起来,直接命散朝之后,便带着温体仁和张惟贤往着自己后来成立的孤儿军而去。

今天这事儿,自己赢了,却也输了。

在城门封锁以至于隔绝内外的情况下,文官们认怂是肯定的。

可是自己也太高看了大明朝文官们的节操了。

除去温体仁和施凤来等有数的真正靠向自己,或者说真正有数的心中还有着大明这个国家概念的文官,剩下的不过是在屠刀下做出的本能反应罢了。

先保命要紧。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对于苏茂相一个刑部尚书弹劾自己又一次却视而不见的原因。

苏茂相弹劾的是自己一个皇帝没事儿就浪的错误举动,这本是御史大夫们该弹劾的事儿。

可是大明朝的御史们今天就没有一个弹劾这事儿的,反而是在自己说出了要将军权重归五军都督府时把火立瞄向了刘兴祚。

一边向着位于皇宫不远处的孤儿军军营而去,崇祯皇帝一边感叹道:“天下在身,犹如武王举鼎。这鼎举起来,可就不好放下了。”

温体仁斟酌一番后劝道:“自陛下御极,大明已有中兴之象,陛下何必自比于武王?”

崇祯皇帝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这天这事儿了了,也不过是眼前。

等明天看看罢。

从明天开始,只怕不知道有多少文官大臣们要致仕乞骸骨了。

此时崇祯皇帝又开始暗自庆幸。

当年崇祯皇帝还一直吐糟朱老四玩的那手南北两京制是给自己找麻烦。

比如后来崇祯皇帝为什么宁死都不往南京去?

因为原本历史上的政治小白崇祯皇帝到死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文武大臣还有勋贵们的尿性,根本就不指望着南京的六部能比京城的好到哪儿去。

再加上当时的南方又是东林党的老窝之所在,就算是崇祯皇帝去了,到头来又能如何?

自废厂卫的崇祯皇帝还有什么资本去跟那些人对抗?

就算是到了南京,也不过是令不出宫禁,做一个咸鱼罢了。

这恰恰是崇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老子把江山给玩脱了,宁肯吊死煤山也不跟你们这些孙子玩了——只怕这才是崇祯皇帝临死前最真实的心情写照。

但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的历史小白,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觉得朱老四玩的这手太高明了。

由于南京的六部存在,等于是京城的政治体系在南京有着一套完事的备份。

这就方便自己搞事情了。

就算是自己在京城搞事情搞大了,哪怕是六部尚书全部罢工,直接南京调过来也就是了,不至于急切间让六部停摆。

如今的情况还算是不错。

老魏当年玩了命的打压东林党,天启皇帝那个倒霉蛋虽然因此而挂掉了,但是却便宜了自己。

如今六部尚书大部分都是阉党或者称之为皇党成员,剩下的大臣们就算是心向东林党,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等到了孤儿军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晚了些。

通红的太阳挂在西山之上,努力的将天空染红,一阵寒风吹来,让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是进了孤儿营之后,崇祯皇帝的心头就是一热。

幼军营在目前的编制是千户所,份属锦衣卫。只是不听锦衣卫的调,亦不听锦衣卫的宣,锦衣卫提督许显纯所安排的千户在这里更像是一个保姆一般的存在。

哪怕如今已是寒东时节又开色将黑,孤儿营的操练却是在锦衣卫千户的带领下不曾停止。

崇祯皇帝先是示意操练不要停,接着就站在了校场边看了起来。

随着一声声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喊杀声,十二三岁的孩子们头上不时冒出一股白烟,崇祯皇帝知道那是因为外界天气太冷,而孩子们又操练得卖力,出汗所致。

直到又过了两三刻钟的时间,孤儿军的操练才算是停止。

崇祯皇帝命孤儿军集结在点将台之下后,便大步登上了点将台。

望着一个个稚嫩的面孔,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玩耍的年纪,如今却在军营中接受着各项训练,如今在见礼之后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又带着道不尽的狂热,崇祯皇帝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狠狠心,崇祯皇帝开口道:“累吗?”

台下的三百余个孤儿军闻言却是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崇祯皇帝会问出这种话来。

隔了半晌,才有孩子大着胆子喊道:“启……启奏陛下,我等不累!”

有了带头的,其他的孩子才稀稀拉拉的跟着喊道:“不累。”

崇祯皇帝笑了笑,接着道:“朕知道你们累,说不累也是为了让朕开心。不过,朕开心不起来。

你们的父辈为国征战,都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朕让你们进这个幼军,想的就是让你们能继承你们父亲的荣光,将来也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教你们读书识字的先生,朕给你们了。教你们弓马武艺的教官,朕也给你们了。

这些,是你们的父辈所不曾得到的机会。

好生操练,更要好生学习,等你们长大了,从了军,一定会有封候拜相的那一天。”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便从点将台上走了下来,向着那些孤儿走去,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这些孩子受到的教育,都是向着全方向型人才方面培养的。

不管是孙子兵法还是三十六计,或者是其他的管子一类的书籍,这支幼军之中都有教授。

就连大明历次对外征战的经验教训,也会掰开了揉碎了之后讲给这些孩子们听。

至于治国之道,也是按着六部尚书的模板来教授的。

大明朝的各种典型案件,政治大事,治国方针,基本上也都有所讲述。

可以说,只要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只要不是太跑偏,基本上每个人都会是全面型的将相之才。

最关键的是,每天都会有宫中特意挑选出来的太监来给这些孩子上晚课。

洗脑。

从这些孩子刚进入孤儿营的第一天起,这些太监们就在不停的给这些孩子们洗脑,灌输崇祯皇帝的伟大之处,大明的伟大之处。

不管是朱元璋当年长驱大军定京师,北逐蒙元入朔漠,或者朱棣当年派郑和七下西洋,亦或是如今崇祯皇帝东却建奴北征草原,都是要拿来大讲特讲的。

至于其他的皇帝干过些什么事儿,在崇祯皇帝的暗示下,被这些过来洗脑的太监给选择性的遗忘了。

总之,大明朝是伟大的,崇祯皇帝是伟大的,崇祯皇帝是继太祖高皇帝和成祖永乐皇帝之后最伟大最爱民的皇帝。

除此之外,这些太监的任务就是监视这些孩子的心理动向,以确保一旦在未来有人心中有其他想法时,能提前发现,及早处置。

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种子,一旦有人心怀不轨,所造成的影响都足以让崇祯皇帝为之蛋疼。

也只有这些孩子,才是自己最大的底牌。虽然他们还很小。

三百余个孩子,崇祯皇帝挨个从他们身前走过,不是摸摸脑袋,就是拍拍肩膀,再道一声好,直将这三百余个孩子感动的无以复加。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校场外也已经燃起了火把。

崇祯皇帝却是不紧不慢的等来到最后一个孩子身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之后,才回到了点将台上。

崇祯皇帝又突发奇想地吩咐道:“准备一下礼堂,朕要给这些孩子讲一些东西。”

孤儿营中有一座礼堂,是之前崇祯皇帝特意命人建造起来的。不管是自己哪天抽疯了跑来给这些孩子上课,或者是这些孩子长大后自己给他们颁发毕业证书的那天,这礼堂都能用得上。

礼堂中的几十枝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已经点了起来,将整个礼堂之中照得恍如白昼。

由于孩子们是跑步前进,所以等到崇祯皇帝进入到礼堂的时候,这些孩子都已经站在座位前面等着崇祯皇帝了。

崇祯皇帝登上了礼堂上的台子之后,按了按手,笑着吩咐道:“坐下罢。”

等到温体仁等与这些孩子都一同坐下了之后,崇祯皇帝也在礼台上的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你们呢,还太小,朕说的这些呢,也不要求你们一定都能懂,只要能记在心里就好了。以后有不懂的,随时找你们的先生求教。

天下之大,非是只有我大明。大明之外,尚有万国之地。

我大明虽然居中央而制万国,却也不是所有人的都愿意听从我大明的教化。

比如建奴,比如蒙古鞑子,比如极西之地,又比如东边儿的倭国。

这些人,都是不服从我大明教化的。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子曰,以德服人。所以我们要用我们的德行去感化,去教化他们。

而我们的德,他们又不愿意接受。

所以,我们要用我们手中的刀剑,去让他们接受我们的德,来感化他们,教化他们,直到他们从蛮夷,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天朝上国之民为止。”

这些孩子们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是温体仁和张惟贤却是听懂了崇祯皇帝话中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蛋疼无比。

所谓的给这些孩子们上课,根本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儿。

崇祯皇帝真正的目的,只怕还是借自己两人的口,把他的理念给传出来。

不等两人想的更多,崇祯皇帝在台子之上却又开口了:“你们谁知道我们炎黄一族,是如何从一个小部落,发展到今天这般大的疆域的?”

见台下的孩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应声,崇祯皇帝也不以为意,只是接着道:“昔年炎黄初祖所部的疆域,不过在如今的黄河左近,尚不足大明的一省之地。

然则部落时期互相攻伐乃是常有之事,炎黄初祖打败了其他想要攻打我们的部落,那么也就占领了那些部落的人口和土地。

等到了三代之时,我们又打败了周边那些想要攻打我们的小国,占领了他们。

等到了秦朝的时候,始皇帝又命人去打败了想攻打我们的草原和百越,我们的疆域又扩大了一些。

等到了汉时,我们又开始经营西域。

如今到了我们,我们又该如何?守着祖宗打下来的江山,自居为天朝上国,不思进取?”

张惟贤听的是血脉偾张,温体仁却是悄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给这些孩子造成什么样儿的影响,自己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但是自己听了崇祯皇帝的这番话,感到的却是无尽的后怕。

瞧瞧,炎黄初祖打改了想要攻打我们的部落,三代时打败了想要攻打我们的小国,始皇帝打败了想要攻打我们的草原和百越。

全他娘的是想要攻打我们的!彼其娘之,陛下您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了吗?

崇祯皇帝不知道温体仁心中的吐糟,自是自顾自地接着道:“如今我们有建奴和草原上的敌人,他们没有一天不想来攻打我大明,抢走我们的粮食,糟蹋我们的姐妹。

除了他们,还有多少人在对我大明虎视眈眈?

而且,我大明现在的人口太多,土地已经不够分了,所以才会有人饿肚子。

朕身为皇帝,代天牧民,可是朕的子民却在饿肚子,朕的心都要碎了!

所以,朕要求你们,必须要好好地学习,练习本领,将来打败他们,占领他们的土地来分配给我大明的百姓,让我大明的敌人成为我大明的奴隶,替我们劳作,重建我大明的荣光!”

第二百七十九章 动一动军事体系

向来喜欢装完逼就跑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张惟贤和温体仁在这个孤儿幼军的军营里有装逼的机会。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幼军营就是自己最后也是最大的底牌。

一旦幼军营完全的成长起来,一茬茬的按照将相模板培养起来的军官从中长大毕业,只要人数差不多的时候,崇祯皇帝就可以完全不鸟任何人。

什么封闭城门后再通知他们自己要搞五军都护府,什么在朝堂之上驳倒大臣,根本就是屁话。

谁敢跟自己废话,直接拖出去洒掉洒掉就齐活了,废个什么劲的话?

有这些忠心到让他们去死都不皱一下眉头的死忠份子,谁不听话就替换掉谁。

当然,现在还不行,这些种子目前还没有长大,自己手里只有刀子,而没有能帮助自己治国的人才,所以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给那些混账们一些甜头尝尝。

也正因为这些孩子还都是种子,所以在他们面前装逼的机会,绝对不能给任何人。

别说是温体仁和张惟贤了,哪怕是皇后,皇嫂,或者是未来的太子,谁都不行。

等到崇祯皇帝和温体仁还有张惟贤从幼军营中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完全没有什么污染的天空中虽然一片漆黑,却黑得纯净,不时有调皮的好像顽童眨眼一般的星星闪烁一下,再伴着不时刮过的一阵阵寒风,天空中就开始零零落落地飘起了雪叶。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崇祯皇帝总是喜欢抬头看看这种纯净没有污染的天空,然后再感叹一番人心的污浊。

只是毕竟是个皇帝,总没事儿抬头看天也不太像话,再加上蒸汽机都快出来了,以后这天空被污染成什么鸟样儿,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所以崇祯皇帝很珍惜这种能看一看天空的机会。

崇祯皇帝伸出来手接住几片雪叶,对着温体仁和张惟贤道:“人心呐,何时能如同这雪一般的纯净?”

不待温体仁和张惟贤回答,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道:“总是说瑞雪兆丰年,也不知道明年的年景如何。”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洪福天降,天下自然也会风调雨顺。”

崇祯皇帝却是摇了摇头道:“大明太大了啊。

京城已经下了雪,可是岭南之地,却可能还是如同三伏天一般的炎热。江浙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可是陕西之地却可能就会发生大旱。”

说完又是自嘲地一笑,接着道:“不论如何,总是有备无患。温爱卿回去后好好想想,命天下各县都要有足够的备用物资,比如粮食,衣裳。若是一旦有大旱或者大涝,要保证能及时的对受灾的百姓进行救治。”

温体仁现在十分确认,这位崇祯皇帝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这种病唤做被害妄想症。

从之前的演讲时就担心有别的敌人进攻大明,所以总想着先把别的人给给怼死——等崇祯皇帝彻底怼死了建奴和蒙古之后,他跑去怼什么佛朗机人,温体仁都不会有一点儿的意外。

只是这天灾的妄想症又是个什么鬼?难道大明还能年年月月的各地大灾?

温体仁觉得要是真有那种情形的发生,崇祯皇帝位大佬下个罪己诏,可能比提前浪费国库去干这些事儿要强得多。

但是温体仁也知道让这位爷下个罪己诏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依着这位爷的性子,哪怕是死,估计也不会认错——前边暗示崇祯皇帝下罪己诏的几个大臣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往好了说,有个词叫做虎死威犹在。

若是用民间的话说的直白些,就叫驴死架不倒。

或者说是死鸭子嘴硬也行。

只是不管温体仁心中如何吐糟崇祯皇帝,却也不得不佩服崇祯皇帝这股子爱民的劲儿!

斟酌了一番后,温体仁才回道:“陛下,天灾之象,有风有火有水有雪,不一而足。若是全都备下,只怕国库?”

崇祯皇帝也是嗯了一声。

温体仁说的没错。

大明太大了,大到此时面对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民族,大明都不用怂,只要生死看淡,剩下的就是不服就干。

大明面对任何敌人,都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地盘够大,人口够多。

地盘够大,意味着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后世的兔子为什么敢叫嚣如果有一天真的打核战,哪怕是拼着西安往东的城市全都不要,也要平掉鹰家的西部两百座城市?

还不是因为自己家的地盘够大,西安往东全不要,往西还有的是地盘和人口。

退一万步说,万一地方还不够,再往西还有三哥家不是?到时候借住一下就好了。

而鹰酱的西部两百座城市一旦被核平掉,基本上也就狗带了,剩下的人口和物资,绝对支撑不起鹰家再来硬怼一波了。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人口。

反正拼起人口来,兔子看谁都不虚,硬气的很。

现在的大明就跟后世的兔子一般,看谁都不虚。

而且不管是识字率还是人口本身的素质上,此时的大明可以说看全世界都不虚,硬气的很。

但是也正因为大明的地盘太大,人口太多,所以要准备起来防备天灾的物资就会很头疼。

但是不准备又不行——温体仁不知道,崇祯皇帝可是知道小冰河时期有多么的操蛋。

沉吟了半晌,崇祯皇帝才道:“因地罢。总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备下同样的物资。

除京城和各省布政使司所在需要准备齐全一些,剩下的按照各地的情况来罢。

温爱卿可以看看历年来各地上报的灾情,大概地统计一番,然后再上书给朕看。”

温体仁躬身应是,心中却是头疼不已。这要是挨个县挨个县地统计下来,自己这辈子也不用干别的了,干脆就埋到纸堆里边翻数据罢。

温体仁正想着到底是把这个统计的锅甩给户部还是往哪个衙门里甩,张惟贤暗自幸灾乐祸的时候,崇祯皇帝又开口了。

而且这一次轮到了张惟贤蛋疼:“朕有意对大明的军制进行改革。”

张惟贤确实很蛋疼。

崇祯皇帝这是刚拉拢了军方就准备再给军方一个嘴巴子抽?

只是出首张惟贤意料的是崇祯皇帝显然不是要打压军方:“朕觉得五军都督府有必要改一下,如今五军府各行其事,反而容易互相推诿责任,不易管理。”

张惟贤斟酌道:“陛下是想要五府合一?”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五府不必合一,只是各司其职罢了。

朕有意设将左军都督府改为战略规划部,主管完善大明整体的军事战略规划,加强对于军队战略规划集中统管,提高大明国防和军队建设。

右军都督府改为大明军事总参谋部,主要履行作战筹划、指挥控制和作战指挥保障,研究拟制军事战略和军事需求,组织作战能力评估,组织指导联合训练、战备建设和日常战备工作等职能。

前军都督府则改为大明军事总装备并后勤管理部,主要履行大明所有军队的装备发展规划计划、研发试验鉴定、采购管理。

后军都督府改为大明军事训练管理部,此后依强汉例,士不教不得征。

至于中军都督府改为大明军机处,总管以上四个部门,为大明军事的总管理机构。

另有一应的相关司监机构,朕还没有想稳当如何设置。”

等到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张惟贤整个人都已经懵逼了。

合着陛下您根本就不是一拍脑袋就打算重立五军都督府,而是早有打算啊。

而且早有打算还不算,刚重立,就来这么大的动作,明显是早有预谋。

只是思虑了一般之后,张惟贤发现这样儿搞确实靠谱,总比五个都督府互相扯蛋要来得强吧?

只是还没等张惟贤回应,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另外,朕有意设讲武堂,归属大明军事训练管理部所属。

讲武堂依级而设,一者专为大明的卫所培训基层的军官,另外则专门针对现役的军官进行培训,广授孙武子等兵书。”

一听崇祯皇帝要广授孙武子等兵法,张惟贤也顾不得再思考别的了,连忙劝道:“陛下不可!”

见崇祯皇帝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望向了自己,张惟贤便躬身道:“陛下,自古来兵家之术皆密不示人,便是防着有心怀不轨之徒学去之后祸乱天下。

纵然如今大明军中上下皆是心向陛下,然而以后?”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多么大不了的问题呢。

如果说是担心有人学了去之后搞世情,那后世的毛选还有民兵手册干脆就别印刷也别让卖了。

毛选之中,前四卷可是妥妥的屠龙之术,第五卷则是倚天之剑,虽然第五卷基本上很难搞到,但是通过万能的某宝一样买得到。

至于民兵手册,其中从枪械的制造维护到地雷的制造保养甚至于炸药的提炼技术都五花八门的包含在其中。

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的威力,若是搞的大了,甚至于比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一类的来得更为吓人。

崇祯皇帝一边心中就暗恨自己不曾买来学习背诵,一边却开口道:“这倒也没什么。无非是两个方面的问题罢了。

其一方面是多派些人去给接受培训的军官们讲如何才是正确的忠君、爱国,另一方面,这东西真的传开了,也就不值钱了。

假设大明上下军官有十万众,人人都会的情况下,便是有人真的想要作乱,只怕也作不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崇祯皇帝看的很开。

后世的百度上面连蘑菇弹的制造方法都能搜到,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技术,只要想学,有度娘在,一切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实在不行还可以翻墙玩谷狗嘛。

至于现在的这些孙子兵法一类的玩意,学了就一定能屠龙了?根本就是扯蛋!

后世那些所谓的商学院都把这什么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给弄成了商业教材了——他们连论语都没放过。

君不见,什么商业三十六计,什么于丹读论语,连老建奴努尔哈赤拿去当军事教材的三国演义,后世不光有易中天品了一番,各种三国里的商业智慧这一类的书籍更是满天飞。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学了论语该当人渣的照样当人渣,学了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该在商场上扑成狗的照样扑成狗,也没见谁依靠这些玩意成神的。

只是张惟贤很无奈,崇祯皇帝这明显是要把兵家之术弄的烂大街的节奏。

但是转念一想,实在上就算是兵家之术烂了大街,冒出来无数的后起之秀,实际上对于自己这些勋贵的影响也不大。

辈辈传承所得的经验,根本就不是从书中学习两天就能搞定的事儿。

而且自己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好处。

崇祯皇帝把兵家之术就的烂了大街,起码宫中的某些秘藏的兵家之术,自己这些人是不是也有机会接触了?

只要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接触,自己这些人就依然占有最大的优势,因此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只是张惟贤还是低估了崇祯皇帝一次性要把事情搞大的决心。

左右都停住了脚步,左右再没有其他文武大臣在场,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还有一事,便是朕打算取消掉卫所的世袭制度,改为募兵制。”

张惟贤终于不敢再答应崇祯皇帝这么搞下去了

取消卫所世袭,改为募兵制的好处,张惟贤能看得到,尤其是在崇祯皇帝不断提高士卒待遇的情况下。

但是坏就坏在崇祯皇帝提高了士卒的待遇和地位。

原本不世袭的话,算是一种解脱,现在不能世袭,可就是从这些士卒手里抢饭碗了。

而且,士卒这世袭之后,他们要耕种的土地从哪儿来?全部安排去做工?

一个搞不好,崇祯皇帝大批量宰文官没惹出大乱子来,倒是很有可能在这个问题上栽个大跟头。

想了半晌,张惟贤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干脆躬身道:“陛下,此事牵扯甚大,不如微臣与成国公等商议一番后再上书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往皇宫方向而去。

等回到了宫中之后,负责监察天下百官和勋贵的许显纯便递了牌子求见崇祯皇帝。

听着许显纯汇报完了手头的情报之后,崇祯皇帝沉吟道:“都查实了?”

第二百八十章 买买买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成国公昨夜闭门谢客,那几位大人送去的东西也被拒了。

成国公昨夜心情极好,训斥了二公子半天,要求二公子改掉过去的作风,好生为国效力。”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些人都有动作了?”

许显纯道:“是,很多人都派了人出去,应该就是向着东南而去。”

崇祯皇帝冷笑道:“让他们去。正好引蛇出洞。要不然朕还头疼怎么把这些人一起揪出来。”

许显纯没有说话。

自己就是皇帝手里的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许显纯心里很清楚。

敲了敲桌子,崇祯皇帝又道:“辽东那边儿有什么消息?”

许显纯面色古怪地躬身道:“启奏陛下,辽东那边儿已经传开了黄台吉一家子的乱事儿,黄台吉与代善和多尔衮等人越发的疏远。”

崇祯皇帝心道不疏远才怪了。

在一本堪比白老师的大作流传在辽东的影响下,黄台吉那狗东西要是心里没有点儿什么想法,估计就是笑话中的笑话了。

黄台吉确实心里有很多想法。

哪怕明知道这是明朝的狗皇帝弄出来给自己添堵的,黄台吉心里依然不舒服。

瞧瞧,这混账话本里是怎么写的?

多尔衮趁着黄台吉领兵在外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找他商量事情的布木布泰,喘息道:“好嫂子,可想死我了。”

而且布木布泰没有拒绝!同样喘息着说:“可也想死我哩!那黄台吉又老又肥,怎生比得上你这般?”

天地良心,我黄台吉哪里又老又肥了?

在又一次地狠揍了布木布泰之后,黄台吉也发飙了:“传本汗的命令,严查这本什么秘史,一人收藏杀一人,十人看过就杀十人!”

整个沈阳城被搞的鸡飞狗跳,无数手中得到了某某秘史的人都倒了霉。

只是淫民群众的智慧,远远超出了黄台吉的想象。

一开始的查抄,大家伙儿都把书给交了出去——可是人人一份手抄本。

现在开始杀人了,大家就把书给藏起来。至于其藏的地方,有的藏在床底下,有的藏在茅厕里,有的人贴身藏着,还有的人干脆看过之后藏在了心里——背诵下来默默回味。

纵然在散布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本书会在辽东掀起一番风浪,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反应会这么大。

楼诚神色怪异地盯着刘老四看了半天才开口道:“这事儿你们办得不错,本官自然会替你们请功。”

刘老四却淫笑道:“同知大人过奖了。那啥,下一本什么时候来?兄弟们都等的着急了。”

……

楼诚对于刘老四这些家伙也是无可奈何的很。

本身都是拎着脑袋在辽东厮混,老婆孩子又都在大明,兄弟们也寂寞的很。

可是去青楼这种事儿,跟兄弟们也不搭界不是?这种秘密战线的事儿,本来就危险,万一在青楼里面不小心说了什么,危险的可不是光自己一个人,很可能整个沈阳城的锦衣卫都要跟着倒霉。

如今有了这本秘史在手里,多多少少也能看得懂一些,也算是能排解一些心中的抑郁。

楼诚过了半晌才神色怪异地道:“你们手里不是还有一本不得不说的故事么?拿出去卖,悄悄的卖,别惹狗建奴的注意。”

刘老四咂巴咂巴嘴道:“这本不得不说要是再流传出去,这沈阳城可就真的乐子大发了啊。”

楼诚笑道:“乐就乐呗,关咱们屁事儿,越乱才越好,最好这引起狗建奴把他们自己人都杀得光了才好。

还有,上面传话过来了,卖书得来的银子,上面一文钱都不要,你给兄弟们分分,都乐呵乐呵。”

刘老四大喜道:“此言当真?”

楼诚不屑地道:“卖书能有多少银子?陛下说了,不管多少,哪怕卖出几千里几万里,也都是兄弟们自己分,不用往大明送了。”

不待刘老四再道谢,楼诚却又接着道:“最近有批盐送过来,你注意去接应一下,然后低价卖出去。那颗暗子,必要时也可以用。”

刘老四道:“一批盐而已,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

楼诚正色道:“上面有话,这批盐是东厂的人弄出来的,里面掺了些东西,让兄弟们千万不要吃。”

刘老四撇嘴道:“又是东厂的那些孙子,没卵子的阴人干不出来什么好事儿。”

楼诚阴笑道:“放你娘的屁!咱们锦衣卫的人可搞不出来这么些阴损的玩意。

再说了,这种盐已经被陛下明令禁止流入大明了,卖给大明的敌人吃,毒死多少算多少呗。

还有,最近大明会有一个大商人来辽东做笔大买卖,你注意一下,一定要配合好。”

刘老四好奇地道:“莫不是东南的?那些无君无国的混帐们还敢来辽东?”

楼诚道:“不是。这回是咱们自己人,搞不好你也能认识。你也不用管些别的,只要配合好就行了。”

刘老四点头应是,也不再问了。

只是让刘老四想不到的,则是来的人不止认识,简直太他娘的熟悉了。

杨七七,锦衣卫的百户,属于那种没名堂的人。就算是在锦衣卫里面,这家伙也没有多少的存在感,只是自小与自己相熟而已。

望着眼前一富商打扮的杨七七,刘老四啧啧道:“你狗日的这是发达了?这一身,瞧瞧,老子一辈子也买不起啊。教教兄弟,怎么贪来的?”

杨七七知道刘老四话中的意思,笑道:“你狗日的狗嘴里就吐不出个好儿来。什么叫贪的?这是上面给的!”

刘老四却是明显不信:“上面给?这么一身,得个上百两银子了吧?上面的大人们一个比一个抠抠索索的,还能舍得这么下血本?”

杨七七伸手指了指天道:“这事儿是那位爷直接交待要办的事儿,谁敢不用心?不瞒你说,咱也是跟那位爷说过话的人了,你小子放尊重点儿。”

刘老四闻言,笑道:“那你说说,那位爷是什么样儿的?吓不吓人?威不威严?”

杨七七道:“咋说呢,那位爷对咱可是和蔼的很,也没摆啥架子,可是咱们这心里他就是打鼓,没法说,没法说。反正洒家这辈子是值了,若是以后老了,能吹嘘一辈子。”

刘老四正色道:“得,你自个儿慢慢的美罢。京中最近有什么动向?”

杨七七道:“京中的动向多的是,老子也没办法跟你说,这里面的规矩你知道。只是有一点儿能告诉你,别说是先帝在时的锦衣卫了,便是成祖皇爷在位时的纪纲纪大人统领下的锦衣卫,也没这般威风过。”

刘老四撇嘴道:“那还不是你们这些京中的锦衣卫大爷?咱们这些在外面的,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杨七七笑道:“还别说,这回不光是咱们锦衣卫,便是连卫所士卒都能抖起来了。”

刘老四心中更是好奇,一个劲儿的催促道:“赶紧说说,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的,忒不爽利了。”

杨七七道:“大明现在所有的卫所甚么的,基本上都快知道了。以后大明的军人,除了军中的规矩,剩下的见了文官,一律不拜,至多一揖就够了,剩下的跪拜什么的,统统不许。”

刘老四道:“还有这事儿?若真个如此,倒也真的不错,好歹不用看那些官老爷们恶心人了。”

杨七七嗯了一声,却又岔开了话题:“这事儿你回去了自然就会知道。再说了,老子来是奉了那位爷的吩咐来做生意的,你得给老子铺铺路。”

刘老四见杨七七反复提及到那位爷的吩咐,知道杨七七是要说正事儿了,正色道:“你说,那位爷有什么吩咐。”

杨七七也正色道:“那位爷要交待的事儿,我没办法跟你说,但是咱们锦衣卫沈阳同知大人已经跟你交待过了吧?要你全力配合我?”

刘老四道:“不错,是有过交待。那你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杨七七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现在的身份是福建那边的大海商,要在这沈阳城中开一间铺子以做掩护,地面什么的你们熟,这些你们都得帮我。”

刘老四好奇的道:“要说铺子什么的,咱们锦衣卫就有,实在不行还可以买。只是你丫的弄个海商的身份干什么?这沈阳城中的建奴最近跟疯了一样的在抓人杀人,你就不怕让他们一刀给喀嚓掉?”

杨七七笑道:“这个你放心就是了。只要你找的地段要好,多少银子无所谓。反正这钱最后都是建奴出,不心疼。”

刘老四嗯了一声道:“那你还真赶上好时候了。这两天杀人杀的人心慌慌的,离着建奴伪宫不远处的一条街上,好多铺子都在转让。地段好,达官贵人多。”

杨七七嗤笑道:“就算是杀的人心慌慌的,还能慌到那种地段上的铺子去?”

刘老四淫笑着掏出一本书递给杨七七道:“你还别不信,看看这本书,那条街上不少人就因为这本书倒了血霉了。”

杨七七一脸不信的接过来看了一眼,结果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白色的封皮上面用着黄色的线条绘着一个女子,除了抹胸和亵裤外就再没穿其他东西,右侧用隶书写着布木布泰秘史,字的右下写了荣小荣著几个小字。

至于封面上的那女子,双眼皮,丹凤眼,风摆杨柳一般的身段,单手难控的胸器,再加上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就算是穿着亵裤也遮掩不住的大长腿,还有裸露在外的一双小脚,啧啧。

等到翻开封面后再看看内容,杨七七的眼睛就更难以挪开了。

什么比目,什么蝉附,各种各样儿的新招数,让他这在京城中见多了风月场的老司机也难以招架。

又翻了几页,杨七七才恋恋不舍的将这本《布木布泰秘史》还给了刘老四,可惜地道:“如此神作,为何让我如今才看到?”

刘老四嗤笑道:“这书现在也就是辽东有,想要大明有,难。”

杨七七嗯了一声,接着道:“建奴上层也传开了?”

刘老四嘿嘿笑着道:“不错,原本不说是人手一本也差不多,现在估计没那些了,但是总有人会藏一些。”

杨七七道:“那就难怪了。黄台吉那狗建奴看到这本书不急眼才怪。只是可惜了那条街上的人也跟着倒霉了。”

刘老四却是毫不在意地道:“可惜什么?一个个的把头发剃了去,好好的人不当,非要给建奴做狗,如今倒霉又怪得谁来?若是想跑,这里离着东江也不算远不是?”

杨七七嗯了一声,反正这些人如今都不算是大明的子民,自己何必替他们操心?

杨七七也不再多想,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接着对着刘老四道:“那明儿个咱们就去瞧瞧去,早点儿拿下一间铺子,早点把事儿办了。”

刘老四嗯了一声道:“成,那就明儿个一早。呆会儿我让兄弟们去整只羊来,咱们晚上好好的喝点儿。”

虽然刘老四嘴上说着好好喝点儿,结果一伙人谁也没有多喝,最多的杨七七和刘老四喝了两杯,剩下几个人都只喝了一杯。

在建奴的心脏之地厮混,再怎么样小心都不为过,没有人会笑话他们胆子小。

等到了第二天,刘老四便带着杨七七向着离建奴伪宫不远处的大街而去。

看着街上不时有建奴兵呼啸而过,两侧的店铺有不少都挂着转让或者出售的牌子,杨七七道:“买买买,找两家挨着的大店面盘下来。”

刘老四黑着脸道:“就算是再怎么着,你他娘的张口就是两间?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

杨七七笑道:“一间店面能要多少银子?一千两?一万两?告诉你,老子这回可是带着值三万两银子的货来的。”

刘老四狐疑地道:“三万两?那你再多买几家都成了,只是你买这么大的店面干什么?别跟老子说你是用来收租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始作俑者

“老子要开个超级大的铺面,就像是市场一般大,咱们家少爷说了,这玩意叫超级市场,简称超市。”杨七七自信满满地对刘老四说道。

刘老四一脸懵逼地问道:“超级市场?超市?干啥玩意儿的?”

杨七七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也不理会刘老四苦苦思索的样子,只是拔腿向着路中间挨着的几间店铺行去。

几间店铺每个都是不小,显然也是有一定身份背景才能开得起这般铺面。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黄台吉会发这么大的疯,仅仅是因为一本小册子,这些店铺的掌柜杀的杀关的关,背后之人也有不少受了牵连,只得将铺子转让出去。

建奴里边的人物倒了什么霉,杨七七显然不放在心上。

对于这种满脑子都是向皇帝效忠的锦衣卫来说,凡是让皇帝不开心的,都早些死绝了才好,更何况建奴这种惹得两代天子都不高兴的东西了。

走到店铺左右看了半晌,由于都关着门,也看不出什么来,杨七七干脆对刘老四道:“走,咱们去寻牙行,把这几间都盘下来。”

刘老四闻言,也不去劝,只是带着杨七七向牙行而去。

由于黄台吉很生气,所以死的人也很多,纵然比不过崇祯皇帝一怒之下伏尸百万,却也不可小觑,所以这些店铺有不少都是急着脱手的。

倒也没废多少功夫,杨七七就成功的买到了三间连在一起的铺面,还有两间不相连的铺面。

刘老四看着杨七七不停地指挥着雇来的工人干这个干那个,三间紧挨着的铺面基本上打了个通透,便好奇地问道:“你搞这么大的场面,到底是要卖些什么东西?”

杨七七笑道:“什么东西都卖,只要是这世上有的,基本上就没有这超市不卖的,比如福寿膏,比如盐,比如西洋玩意儿。”

刘老四打了个寒颤,问道:“你他娘的疯啦!福寿膏那东西不是明令禁止了么?”

杨七七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神情盯着刘老四道:“你不知道是大明本土明令禁止?东厂那帮孙子都把这玩意儿卖到草原上去了。辽东现在有的,大部分也是他们倒腾过来的,这回咱们只是把买卖搞大一些而已。”

刘老四被杨七七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杨七七说的对,自己接到的通知也是这么说的,福寿膏谁敢在大明卖,哪怕是一钱的份量都足够杀头了,但是却也没有规定能不能在大明之外贩卖。

杨七七不管目瞪口呆的刘老四,只是自顾地指挥着工人继续拆拆改改的。

直到过了接近半个月,眼看都到了小年,这几间店铺才算是搞利索。

看着周围到庆贺自己开业的众多其他店铺的掌柜和东家,杨七七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大声笑着道:“小弟初来盛京打拼,还需要众位老哥多多扶持。”

紧挨着杨七七店铺的如意酒楼东家许成顺笑道:“杨老弟做的好大的生意,只怕以后我等还要仰仗杨老弟的鼻息啊。”

杨七七笑道:“许大哥太客气了,别的不说,只要许大哥有用的到小弟的地方,小弟绝不推辞。”

许成顺笑道:“杨老弟是个敞亮人,没说的,以后老哥酒楼里的用度,只要老弟你这里有,老哥就绝不去别的地方了!”

杨七七闻言大喜,应道:“老哥放心,小弟保证给老哥最实惠的价儿。”

一群人互相吹捧过后,杨七七留下新招来的长工们看着店面之后便招呼着众人一起往如意酒楼而去。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杨七七又站了起来,打了个罗圈揖,对着众人道:“小弟因为家中还算是有些关系,倒是能弄到不少的稀罕物事儿,大明皇室用的贡盐,御用的乌香和龙涎香,西洋的千里镜什么的,小弟这店里都会有,到时候可就靠大家伙儿捧场了。”

一听到乌香和龙涎香这两样东西,在场的人望向杨七七的表情和刚才可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龙涎香倒也罢了,这东西还是能弄到不少,但是乌香可就不好弄了,就算是在大明也是用来做贡品的,寻常人没有路真确实很难弄到。

至于那些海客,基本上能弄到的也不是很多。

杨七七看着众人的脸色都是一正,又笑着道:“小弟带来的乌香,也不是普通的乌香,乃是大明宫中所流出来的贡品,呆会儿咱们就先尝尝去。”

听到杨七七这般说法,众人脸上神色更是带了三分恭维。

许成顺对着杨七七拱手道:“果然,杨老弟做的好大的买卖,以后有什么发财的路子还是要多多照顾老哥哥啊。”

此时已经轮到杨七七矜持了,只是杨七七却丝毫不拿捏架子,只是笑道:“许老哥太客气了,以后大家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旁边儿的郝志远是专门做些粮食油盐生意的,竖着大拇指对杨七七道:“杨兄弟大气。不知道刚才杨兄弟说的贡盐是怎么回事儿?”

杨七七笑道:“小弟手中有一条路子,能弄到贡盐,那是大明皇帝才吃得到的好东西,小弟也带了些来,约摸有两千斤左右。”

郝志远笑道:“既然这样儿,哥哥我全要了,杨兄弟千万不要推辞?”

不等杨七七应下,旁边做同样生意的阎正飞便抢先道:“啊呸!你老郝头太不是东西了,有好东西就想独吞,真当你自个儿是属貔貅的了?”

骂完郝志远,阎正飞又对杨七七道:“杨兄弟别理那个不要脸的,你手里的盐,哥哥我全要了!”

见两人都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杨七七斟酌一番后才道:“两位老哥别急,这盐么,一家一半可好?再过上一两个月,还会有新的盐到货,总之不会短了两位哥哥要的货就是了。”

阎正飞嗯了一声,笑道:“果然还是杨兄弟,就依你说的办,一家一半,也不用争抢了。”

阎正飞是满意了,郝志远可就有些不高兴了。

若不是阎正飞突然出来横插一框子,这些盐原本就都是自己的,如今却是两千斤变成了一千斤,心中岂能不恨?

只是这盐毕竟是杨七七的货物,自己虽然说的早了些,可是杨七七也没有应下,如今自己也得只接受一家一半的分法了。

杨七七不理会郝志远瞪着阎正飞的目光中那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只是又开始劝着众人一起吃酒。

直到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场酒席才算是散了场,杨七七笑道:“今天小弟的买卖开张,多亏了众位哥哥赏光扶持,没说的,咱们现在就去尝尝那乌香。”

等众人随着杨七七到了一间单独的铺子。

铺子上挂着一张牌匾,上书“雅云阁”三个鎏金大字,门脸装修的也是颇为雅致,略一看去,更像是个读书人集会的风雅之地。

等进了阁内,首先便是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屋中却是一个火盆也无,令人暗自称奇。

屋子里面除去一张掌柜的所在的柜台外,入眼便是一张张红木梨花炕,炕头边是一张四方的红木梨花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张张檀木制成的托盘,托盘上又放着烟枪,烟签,烟灯、茶壶和茶杯等物事。

那些桌上的烟枪,也都是处处显着不凡。

由烟嘴、烟杆、烟头、烟葫芦组成的烟枪,烟嘴为圆柱形,中心钻一孔道与烟杆相接,是吸食烟接嘴口。

至于烟杆,则是用上好的白玉制成,也有一些是用象牙制成的。在烟杆与烟嘴相连的上下通口之处,更是包了金,看上去便是奢华无比。

烟葫芦则是用紫砂制成,呈现出爪棱形。整个烟枪看起来倒更像是艺术品一般。

烟枪的旁边儿,则是一盏烟灯和一根烟签,都是用犀牛角制成,再配合上一杆杆烟枪,当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杨七七对着几人道:“众位哥哥,原本这楼上还有雅间,有单人也有双人或者多人的,只是今儿个咱们人数多了点儿,反正这一楼也不营业,咱们就在这一楼将就一番?”

许成顺笑道:“杨老弟说的哪里话来,这还叫将就?不说别的,光是这些物事,一套只怕也得几百两银子了罢?就在这一楼了,这样儿挺好,挺好。”

其他的几位大商号东家也是一窝蜂的响应,都表示在这一楼就挺好,也别上二楼折腾去了。以后等谁有空自己来的时候再去二楼就行。

杨七七闻言,便笑着道:“既然如此,各位老哥都到炕上去坐着?”

等众人都坐在炕沿上之后,杨七七便拍了拍手,当即便有一队端着托盘的侍女鱼贯而入。

这些侍女来到炕前放下托盘,然后替炕上的大商们脱去了脚上的靴子,娇声道:“请老爷躺好休息。”

众人依言躺好之后,这些侍女才用托盘中的温毛巾净了手,点燃了烟灯。

接着又拿起一块用锡箔包着的鸦片,从上用一柄象牙刀裁下一条,用火烤过后再捏成小丸塞入了烟枪的烟锅之中。

翻转烟枪再对准烟灯的火苗,用烟签略微一挑,烟枪上便冒出了烟来。

侍女们这才将烟枪递给了躺在红木梨花炕上的众位大商号的老爷们,恭恭敬敬地道:“请老爷享用。”

辽东的一众土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便是听着这些侍女那娇滴滴的声音,骨头便先自酥了三分,等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烟枪后,众人才望向了杨七七。

杨七七接过烟枪,将烟嘴凑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这才对众人道:“各位老哥尝尝,当真是好东西,难怪嘉靖皇帝要称这东西为福寿膏了。”

见众人都要吸食,杨七七又打断他们的吸食动作后说道:“哥哥们且慢,这东西刚吸前几口时可能会不舒服,但是等过一会儿,可就赛过神仙了。”

众人闻言,便纷纷将嘴凑到烟嘴上,学着杨七七的样子吸食了一口。

只是吸完之后,众人却是纷纷咳嗽起来。

许成顺皱眉道:“怎的这么一股子味着?”

杨七七笑道:“第一次嘛,就是这样儿的,老哥不妨多来几口试试。当然,老哥若是觉得不舒服,把这玩意儿扔一边就好。”

许成顺闻言,却是被激起了心中的好胜心,当即又举起烟枪吸了一口。

这一吸,除了觉得有些恶心,还有些头晕。

只是想着刚才杨七七的说法,许成顺却是不信邪的又连吸了几口。

等连抽了四五口之后,许成顺却是体会到了当中的美妙之处,整个人再也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吸食起来。

直到烟葫芦中的鸦片都被吸食干净,许成顺才将烟枪一放,整个人都倒在了炕上。

由于刚才众人都在观察着许成顺吸食的结果,此时也正好看到了许成顺双目似闭非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样子。

过了好半晌,许成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叹息道:“眼花耳热后,心宁神自清,忘却百般忧,飘然欲成仙。果然是福寿膏,好一个福寿膏。”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迟疑,纷纷吸食了起来。

杨七七见众人都吸食了起来,自己便也躺下安心的吸了起来。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过了多半个时辰,一群人才吸食完毕。

许成顺叹息道:“如今也是多亏了杨老弟,才知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妙的滋味。先前被吞服的那些福寿膏,实在是暴殄天物!当真该死!”

杨七七笑道:“只要各位哥哥喜欢,小弟却是巴不得各位天天来哩。”

许成顺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赶明儿个老哥哥就过来,兄弟可别嫌烦就好。”

杨七七道:“老哥说的哪里话,哥哥们能来,那是给小弟脸,小弟可得兜好了不是?”

见杨七七这般的上道,许成顺也是心中高兴。

眼前这家伙路子野,能弄来这等好东西,又会做人,说话间也是颇为知情识趣,倒是值得好生栽培一番。

打定了主意,许成顺道:“兄弟放心,过几日,哥哥给你引见几位大人,保证你在这盛京城的生意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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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这傻缺的维护期到期(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属于先交钱的)能看到,暴君绝对绝对不会再接这种网站维护的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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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义结金兰

刘老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杨七七是怎么在短短半月不到的时间就在这沈阳城中混的风生水起的。

那什么超级市场也就算了,里面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东西虽然都算得上精致,可是哪一样也没跟市场这两个贴地气的字搭上边。

什么苏杭的绣品,南洋的珠子,暹罗的香米,欧罗巴的西洋镜,还有能在百米开外看得清人脸的千里镜什么的,要什么有什么,凡是有的稀罕物,这超市里面都有。

唯独没有的就是能让老百姓过日子的油盐酱醋。

当然,不能让老百姓过日子这种事儿向来也不在刘老四关心的范畴之内,建奴都活不下去才好,谁管他们过不过日子啊。

只是这家名叫雅云阁的铺子是个什么鬼?

这里面的福寿膏当真是价比黄金——一两福寿膏作价二两黄金,相当于二十两左右的白银。

而正常的福寿膏也只要七八两银子罢了。

可是这些人就是认准了雅云阁,哪怕通过别的路子也能弄到一些便宜货,可是这些人就是喜欢来雅云阁抽那么两口。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街上的这些铺子的东家们来吞云吐雾,慢慢地就开始有其他的八旗子弟也加入进来。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是连沈阳的一些官员们都开始来这雅云阁里享受一番了。

杨七七现在就是痛并快乐着。

吸食福寿膏的危险,自己清楚的很。

当初自己奉命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看过那些瘾头犯了的人是个什么德性,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为了求一口福寿膏,他们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不管是让他们吃掉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或者出卖掉妻子女儿,哪怕是承受往日里在他们看来是残酷无比的刑罚,这些人也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多少难以撬开嘴的贪腐之辈,只要福寿膏出马,吸食上几次之次,一旦断开,为了再次获得福寿膏,这些家伙能把往日里不敢出卖的人,卖,住日里不敢交待的真相,统统交待。

总之,福寿膏这东西,就是比自己往日里听说过的任何妖魔鬼怪都可怕三分。

然而自己也吸食这东西了。

为了取信于这些商户,还有那些后进来达官贵人们,自己可也是吸食了。

而陛下的指示也很明确,自己吸食可以,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回到大明以后,这东西肯定是不能再吸的。

如果自己戒除不了,陛下会派人强制帮自己戒除。

而自己也是见过那些被强制戒除瘾头的人。

每日里涕泪横流,拿头去撞墙等疯狂的行为,就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

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很吓人。

但是自己不后悔。

只要能现在把建奴都给坑进去,自己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以后,大不了在实在戒除不了的情况下一死罢了——锦衣卫亲军,有死无降。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这玩意给打倒。

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杨七七又笑着从房间中走了出去,开始应付起了这些一起吸食福寿膏的“烟友”。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此时的杨七七显然成为了这条街上的头面人物,任谁见了,都得抱拳称呼一声杨九爷——七七四十九,所以杨七七又可以称之为杨四十九。

领付卫府统领爱新觉罗·旭端和户部堂官索尔济·济逸两人和许成顺等人现在都是这雅云客的常客,基本上是每日必到的。

见这些真正的头面人物已经差不多了,杨七七便打算收网了。

可不能再让他们人拉人了。再往上就该是代善和多尔衮那种级别了。

见杨七七皱着眉头,爱新觉罗·旭端笑道:“杨九,你这是咋了?有啥事儿跟爷说,这盛京地面上,除了大汗,任谁都得卖爷三分的面子。”

杨七七苦笑道:“爷,这福寿膏可是个好东西,只是您也知道,这等品级的,可是向来都是安南等地上贡给大明皇帝的。”

爱新觉罗·旭端点头道:“爷就说么,这么好的福寿豪,绝对不是外面那些普通的货色。”

杨七七嗯了一声,接着道:“只是这东西是好,却不是那么好弄到的。不瞒爷您说,如今雅云阁的福寿膏,存货也是不多了。”

旭端有些急了,从炕上侧起身子道:“怎么着?还够多久的?新的啥时候到?”

杨七七苦笑道:“回爷的话儿,这东西还够一个半月左右的,只是小的得亲自去一趟安南取货才成,路上差不多得一个月左右。”

一听时间还来得及,旭端便又倒了回去,将剩下的几口福寿膏抽完后又神游了半晌才起身,淡定地道:“那你便去吧。爷先回去了。”

杨七七躬身送走了旭端,刚回来就被旁边的向来喜欢开着包厢门的许成顺拉了过去:“杨老弟刚才送走的是旭爷?”

杨七七笑道:“许大哥好眼力,正是旭爷。小弟这铺子里不是有旭爷的份子么,因此跟旭爷说一声,小弟要去安南走一遭。”

许成顺一听杨七七要去安南,赶忙问道:“老弟此去安南,可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带一带老哥的?”

杨七七道:“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许老哥有没有胆子干了。”

许成顺笑道:“杨老弟未免太小看你老哥我了,老哥别的没有,就是有胆子,要不然如何空手起家,打下这一片家业?”

杨七七恭维道:“那是,许老哥的胆识,老弟可一向都是佩服的很。只是此行安南,利润大,风险也大。”

许成顺不屑地道:“做生意哪儿有稳赚不赔的?原本你们大明的那几家倒是做的稳妥生意,不还是一朝完蛋?要老哥我说啊,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要么就赚他一笔狠的,要么就赔个倾家荡产。”

许成顺的生意到了现在,也是到了一个瓶颈期,向上升的机会已经不大。

眼看着杨七七在这条街上的铺子日进斗金,说不眼红是扯蛋。

但是偏生又奈何不得杨七七——这狗日的投在了领付卫府统领爱新觉罗·旭端的门下,一般人又怎么敢向他下手?

只是贪念这东西一旦起来了,可就止不住了。如今杨七七又要跑一趟安南,这可不就是自己插手的好机会?

眼见许成顺贪念大炽,杨七七暗道一声机会来了,笑道:“好教许大哥知道,这回么,小弟有这么个想法。

咱们街面上的各位老哥们,都可以投些钱进来,算做份子。等小弟回来后,按着份子把这些东西再分给大家伙儿。”

许成顺道:“这不就是你杨老弟替我等去采办了么?其中也没有多大的油水不是?”

杨七七笑道:“许老哥想的却是差了。便以这福寿膏为倒子,若是小弟自己去采买,虽然说也能拿到十二三两银子的价格,可是来回的成本也是颇高。

但是咱们大家伙儿一起算上,可就是能拿到五六两的价格了,这一来一回,其中的利可就大了去了。

小弟以六两的银子拿回来,以八两银子的价格给各位大哥,众位大哥又可以用十两到十五两之间的价格分出去。

以小弟愚见,最后到了市面上,这福寿膏也就是值个十七八两,价格比现在可就便宜的多了。”

许成顺闻言,暗自也是盘算了起来。

街面上的铺子,哪个都不是穷光蛋,背后之人的能量加起来更是大的吓人,若不是顾忌着领付卫府统领爱新觉罗·旭端也是个通天的人物,只怕早就把杨七七给生吞活剥了。

如今他愿意带着自己等人一起弄这个福寿膏,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说福寿膏多了之后价格会掉,那才是扯蛋。

大不了不在这盛京城卖,换到辽阳去不就行了?这辽东的地方可是大的很。

打定了主意,许成顺便对杨七七道:“既然杨老弟愿意带着老哥哥们发财,老哥先在这里谢过了。只是老哥还有一点儿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杨七七拱手道:“许老哥有话直说,老弟洗耳恭听。”

许成顺道:“我看老弟这雅云阁就在这盛京城人有铺子,别的地方可是没有罢?”

杨七七嗯了一声道:“许老哥所言不错,别的地儿,老弟也不熟悉,再说了,别的地方哪里有盛京的机会多?”

许成顺笑道:“既然这样儿,那老弟看这么办成不成。

我等出钱占了份子,这盛京城内的机会,就算是让给老弟你了,但是其他的辽阳等地,老弟的铺子却是去不得。”

杨七七闻言,心道老子还没说,你自己就先提出来了,果然是好兄弟。

心中暗爽不已的杨七七面上却是变色道:“许老哥说哪里话?辽阳可也不是个小弟方,如何不许小弟去?”

接着又语带威胁地道:“许老哥便是不把小弟放在眼里,可是旭爷还在这里呢,小弟的生意中也是有着旭爷的份子,到时候您让小弟怎么给旭爷交待?”

许成顺笑道:“杨老弟勿恼,虽然说不是亲兄弟,可是老哥我一见你就特别的亲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了,又怎么会抢你的生意?你却是理解差了。”

杨七七却是气哼哼地道:“那就请许老哥好生说说罢。”

许成顺也不恼,笑着道:“你看啊,你愿意带老哥哥们发财,别人不说,老哥我心里可是感激不尽呐。

只是这盛京城虽然大,却也容不下咱们一起抢食吃。

你想啊,你杨九爷,加上我许成顺,还有那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一家家的雅云阁开起来,还有什么利?大家伙儿不都得降价?

只是别的地方却是不同了。

依着老哥我的意思,但是这盛京城内只你一家铺子,辽阳城内便只我一家铺子,剩下的辽中,海城,锦州什么的,让他们分去。

到最后,咱们这些人每人占了一个地方,价格却是不用降下半分,仍旧是二两黄金,岂不是比现在赚的要更多了?”

杨七七撇嘴道:“若说是辽阳么,我信。可是剩下的都是些什么破地方?一两福寿膏卖二两黄金,可也得有人买得起!”

许成顺低下头,美滋滋地吸了一口之后才道:“弟弟诶,你还是太年轻。要知道,越穷的地方,这有钱人就越多,钱就越好赚!”

杨七七半信半疑地道:“老哥说的是真的?可不是在瞒哄我?”

许成顺吐了口烟,笑道:“刚才就跟你说了,我是拿你当自己亲弟弟看的,你还不信。你想想,你刚开铺子时,是谁带着这街上的头面人物来给你捧场的?”

杨七七照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恼声道:“哥哥待我如此,我却还在怀疑老哥你,当真是该死!”

许成顺赶忙开口道:“你这是干什么?当哥哥的还能生你的气不成?”

杨七七红着眼眶道:“哥哥待我如此,若是不嫌弃小弟愚笨,小弟愿意与哥哥八拜为交,自此生死与共!”

许成顺闻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烟枪,坐直了身子道:“老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如此,左右是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咱们这便义结金兰!”

杨七七竖着大拇指道:“好!小弟这便去安排一番。”

等到杨七七把香案和贡品什么的安排妥当,许成顺也不计较是不是简陋了一些,便拉着杨七七结拜为兄弟。

二人叙了年齿,果然还是许成顺要比杨七七大了一些,一时之时哥哥弟弟的,倒是很些有兄弟情思的意思。

一杯血酒喝过,这结拜便算是成了。

许成顺对杨七七道:“兄弟先在这铺子里面歇着,我去找街上的其他人,看看还有多少愿意跟着投份子或者随咱们兄弟一起去安南的。”

杨七七躬身道:“那便劳烦大哥了。只是大哥要记得,尽量让他们都跟着咱们一起去才好。毕竟这一趟所要带的银子不少,大家伙儿不放心也是应有之意。”

许成顺嗯了一声,便匆匆地离去,向着其他几人的铺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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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内心是拒绝的

晚上的饭,众人是在许成顺的如意楼吃的。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许成顺咳了一声道:“今天的事儿呢,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了。

说白了,这是杨九爷给大家伙儿一碗饭吃,这是给咱们脸,咱不能不兜着。”

郝志远和阎正飞却是不打算插手福寿膏的生意。

这于意成本太高了些,而且按照许成顺的说法,众人一家分到一个城市去开铺子,那什么样儿的地盘,肯定也是按照实力来切分的。

但是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背靠着侍郎大人虽然能在这条街上立足,但是并不足以让两人插手福寿膏的生意。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想插手,两人的资本也不足以占据多少份额,倒不如继续弄盐和米的生意更为稳妥一些。

打定了主意,郝志远道:“许老哥说的没错,九爷给脸,咱得兜着。只是老哥想要问九爷一句,咱们不打算插手福寿膏的生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弄到九爷带过来的那种暹罗的香米?”

杨七七笑道:“这个没有问题,反正安南与暹罗紧挨着,那香米有的是。”

对着郝志远二人说完,杨七七又对做酒水生意的祖玮博道:“祖老哥是做酒水生意的,小弟却是推荐你去弄一些法兰西的酒水过来试试。

只是不要多,那种酒微涩中带着一股子葡萄的甘甜,正适合女子饮用,多了却是不美。”

佟玮博笑道:“多谢九爷抬举,到时候老哥去尝尝这酒。”

只是冷不丁的却听同样做着酒楼生意的韦成志却是摸了摸自己脑袋后连的金鱼鼠尾辫,开口道:“九爷带咱们去安南发财,这是好事儿。

可是九爷,咱们怎么去安南?南四卫那边可是离着毛文龙那狗蛮子不远,到时候若是被他给发现了,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有几个能囫囵着回来的?”

众人被韦成志的话给说的有些傻眼。

没错,这要是去安南走一遭,利润肯定是大大的有,这一点谁都不怀疑。

但是毛文龙所部的东江镇却是要了命了。

作为明朝狗皇帝的一条恶犬,毛文龙在辽东的大名,说是可以止小儿夜啼也不为过。

很多家中有小孩哭闹的,只要说上一句“再哭就把文蛮子给引来啦”,保证小孩儿立即收声不哭。

杨七七点头道:“韦老哥说的是,这一路利润是不小,可是风险也有。”

见众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除了许成顺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杨七七笑道:“只是小弟在明朝那边也算是有些人脉,福建巡抚熊文灿与我家有些亲戚关系。

因此除非遇上毛文龙那蛮子自己出海,否则凭着他东江镇麾下的那些人,呵呵。”

许成顺这才哼了一声道:“光想些没用的,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我这弟弟没有几分本事,是怎么能来这沈阳开起了这么大的买卖?”

韦成志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赔笑道:“倒是老哥哥我白担心了,果然啊,这事儿还得是许老哥看的清楚。”

杨七七打圆场道:“韦老哥这不也是替大家伙儿担心么,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再说了,几位老哥哥有不愿意去的,大可以把银子托付给相熟的老哥,想必也不会出了岔子。”

在场二十余个人却是齐齐摇头,这事儿还是自己去一趟更放心一些。把银子托付给其他人算怎么回事儿?

杨七七见众人都是要亲自去,也不再劝,当下便劝着众人一起喝起酒来。

众人又是一番商议,最后你出五万两,我出八几万两,多的像许成顺这般直接拿出来了一百五十万两,约定好了出发时间,便各自散去。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许成顺笑呵呵地对杨七七道:“兄弟,这回咱们能不能发家,可就看这一遭了。”

杨七七笑道:“大哥不用担心,咱们银子多,价格就能压得下去,回来后的利润也就更大。”

说到这儿,许成顺的脸色就有些阴沉:“郝志远和阎正飞这两个混账东西,给他们发财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不当人子!

还有刘家兄弟,当真是不知道好歹!老子好心去请他们还敢摆脸子,说什么家中老母亲过寿,去不成,下次再说。”

杨七七知道许成顺生的是哪门子气。

郝志远和阎正飞这两个家伙加一起的钱,可也有着一百多万两,虽然加在一起都没有许成顺自己拿出来的多,但是在谈生意的时候,有这一百多万两和没有这一百多万两,那效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暗中盘算了一番后,杨七七劝道:“大哥也不必在意这些,刚才小弟盘算了一番,咱们这些人的加一起足有两千万两之巨。

光是拿出来买福寿膏的银子就有一千六百万两之多,多他们那百十万两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许成顺嗯了一声,叹息道:“当初你几万两银子就能拿到七八两银子的价格,若是这两千万两都用来买福寿膏,只怕能压到三四两银子的价格了罢?”

杨七七笑道:“大哥也太贪心了些。那安南国种植这些东西再提炼精制一番,本钱都得个四两银子左右了,又怎么能低到三两银子?这可不是那些粗制的。”

许成顺一听到粗制这个词,却是来了精神,连声问道:“兄弟,粗制福寿膏的多少银子一两?”

杨七七道:“粗制的福寿膏不值钱,若是一些不好的地方,比如安南靠近大明的地方,基本上也就是五六分甚至于三四分银子,但是粗制的拿回来再炮制一番才能吸食,也卖不上价儿不是?”

许成顺笑道:“卖不上价有什么关系?你看哥哥的酒楼虽然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但是像郝志远他们几个卖粮食还有卖盐的,虽然价格也不高,但是这东西需要的多啊,钱也不少赚!”

杨七七笑道:“可是福寿膏炮制后也得个七八分银子,却不是那些穷鬼们享用的起的罢?”

许成顺嘿嘿笑道:“一两银子卖出去也是好的!享用不起没关系,卖儿卖女,总能享用一些不是?

再说了,能享用得起二两黄金福帮膏的人一共能有多少?便是这盛京城内,只怕也是差不多了罢?”

暗骂一声许成顺心是真他娘的黑到家了,杨七七恭维道:“大哥说的是。近来雅云阁的生意却是差不多已经滞步不前了,已经好多天没有新客上门了。”

许成顺一拍大腿道:“着啊,这些人都是有数的,所以哥哥我才说要弄便宜的,到时候有钱有势的享用好的,没钱没势的享用便宜的。

你想想,有这种让他们享受上等人生活的好机会,那些拼了命想要往上挤的家伙们会放过?

一传十十传百,这生意可不就成了?

这样儿罢兄弟,咱们这些银子一大半用来买这精制的福寿膏,剩下一半就用来买粗制的,可好?”

杨七七嗯了一声道:“大哥说的是,只是还要与方才的那些老哥哥们商议一番?”

许成顺挥手道:“商议个屁!等到了安南再跟他们说,要不然他们现在出现了什么反复可就麻烦了。”

等到了十来天后,众人便到了原本大明的金州卫左所,后来落入建奴之手,被毛文龙给硬生生逼得放弃了的港口。

只是在港口之上并没有船,让众人心中不由得起疑。

杨七七笑道:“且安心等个一两天,这船太大了些,此时必然是往登茉补给粮食和水去了。”

众人原本以为杨七七说的大船也不过是十来丈的大船,只是等过了一天半的时间,看到了眼前的大船之后,所有人都是呆住了。

眼前这条船,长约二十余丈,宽亦有六丈余,船体三层,甲板之上还有艉楼。

十七八丈外包铁叶加固的三根桅杆之上没有横桁,却是连着带有桁条的硬帆。

看着眼前的大船,许成顺惊道:“我的亲弟弟诶!这莫不是传说之中的宝船?”

杨七七闻言笑道:“大哥可是想的差了,这不是宝船,而是封舟。这一艘乃是嘉靖皇帝时册封琉球所用的封舟,被小弟走通了关节,以报废的名义买了下来,专门用来海上行商。”

许成顺更是高兴:“有了这等利器,还怕他毛文龙?”

杨七七笑道:“若不是怕他毛文龙会向明朝皇帝告密,这一艘封舟就足够对付他了。只是如今么,却还须绕着他走。

再者说,这封舟补给实在是不便,每一旬都要往登茉去补充水和食物,若不是家中养的这些水手还算是得力,只怕还真个没办法操控它。”

众人说笑之间便上了船,等参观了一圈之后,看过了船上的六门火炮,不由得对杨七七所说靠着这一艘巨舰就能对付毛文龙的说法更信了三分。

一圈转完,杨七七对身边的管家道:“等到后面的银子什么的都搬上来之后就开船,还有,先置备一些酒菜,我与众位老哥哥们在艉楼上饮酒。”

管家躬身应是,便自下去准备酒菜去了,杨七七又带着一行人往艉楼而去。

看着艉楼之中的装饰,许成顺叹道:“我这兄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啊,光是这艉楼之中的花费便不止千两了罢?”

杨七七笑着不说话,只是招呼一行人先行就座。

等到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杨七七又命管家安排众人去往舱中休息。

在海上航行,若是没有指南针什么的,却是谁也不知道这方向到底是哪儿,单凭感觉蒙根本就说不准。

但是当航行了不过两天就看到了陆地之后,许成顺的心里就有些拿不准了。

许成顺拉过杨七七道:“兄弟,前面是哪儿?”

杨七七看了一眼,笑道:“前方应当是登茉了罢。”

许成顺大惊道:“登莱?咱们不是往安南去?跑到登茉干什么?就算是兄弟想要回家看看,不也是福建?”

杨七七道:“大哥勿忧,我看众位老哥们不如咱们兄弟,都没有什么精神,因此就吩咐先在登茉停就凭咱们这身装扮,还有小弟的路子,便是上了岸也不怕。”

许成顺半信半疑的问道:“大哥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当初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下,那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亲兄弟。

只是这心中么,始终是有些虚啊。”

杨七七见许成顺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头发,笑道:“大哥只要别表现出来,就没问题。咱们去跟其他人说一声罢,免得他们惊慌。”

见许成顺应了,杨七七便吩咐管家道:“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能靠岸了,先去通知一些其他的老哥们都来艉楼饮酒。”

管家应了一声,见杨七七的拳头悄然紧握,便下去准备酒菜并知道其他的二十来个大商人都来艉楼。

其他二十来人到了艉楼之后后,也是一惊。

原本大家伙儿除了不怎么晕船的许成顺偶尔出来晃悠晃悠,剩下的都是躲在船舱之中耗日子——这海上航行和在河中行舟的感觉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太难受了。

如今乍见陆地,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大喜过望,可是回过神来一算日子,却发现才两天的时间。

若说是两天的时间就到了安南,甚至于说是到了福建,那都是扯蛋。

在场的人又没有真正傻到连日子都不会算的人。

眼见众人表情都是惊慌不已,许成顺便先开口劝道:“众家兄弟莫慌,前面是登茉,不过是停靠后休整一番罢了。”

众人这才慢慢地放下心来,进入艉楼一起饮酒,却也没有人再担心。

杨七七与众人一般,都是留着金钱鼠尾的小辫子,又在辽东与大家伙儿一起吃喝嫖赌都干过的。

还有就是连千里镜这等军中利器都被他倒卖到辽东,若说他能出卖这些人,在场的倒是没有人相信。

只是众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无间道这事回事儿。

所以一众水手趁众人喝的有些上头之时,手中拿着钢刀逼近的时候,众人都是懵逼的,内心都是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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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虽然人品不太好,总抢龙椅。

但是!

良心还是有的。

修仙一夜码出来这一章不存,直接发。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太过分了

连建奴的二贝勒阿敏都成为了大明暗中册封的建州女真都指挥使并建州侯,杨七七玩一出无间道似乎也没有什么?

心中暗自佩服着崇祯皇帝命令自己来辽东玩的这么一出,杨七七笑道:“众位哥哥,欢迎来到大明!”

许成顺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哑着嗓子道:“你骗了我们?!”

杨七七笑道:“哪儿有?不过是我家主人英明,想要请各位来大明做客,又担心各位嫌麻烦不愿意来,这才让兄弟去请各位的。”

许成顺阴沉着脸道:“我拿你当亲弟弟对待,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杨七七狞笑道:“杨某自小孤儿,全靠我家主人英明,赏口饭吃才活到现在,杨某一生除了主人,再无其他任何的亲人,何来的兄弟!”

许成顺道:“如此说来,你跟我结拜为兄弟,也是假的喽?只是不知道你家主人到底是谁?能弄的出这般阵仗再有你这般忠心耿耿的奴才,必然不是易与之辈。”

杨七七向着京城的方向一拱手,笑道:“我家主人,乃是大明天子,尔等口中的蛮子皇帝,崇祯。”

许成顺闻言狂笑道:“能得崇祯皇帝亲自设计,许某可是荣幸的很呐!”

杨七七冷哼道:“别介,真不是这么回事儿。陛下只是命杨某去沈阳城中弄些有头有脸的回来,可没指定一定要是各位。

只是不曾想,各位的贪念大到了这般地步,为了区区福寿膏,竟然想着跟杨某一起去安南。

要怪,还是怪各位自己贪心罢!”

许成顺稳住心神后问道:“那福寿膏呢?你自己可也吸食了不少,只怕你现在也离不得这东西了罢?你以为哥哥我真是为了银子才跟你去安南的?”

杨七七脸色不变,笑道:“我当然知道,各位哥哥眼下可是没有人能离得了这东西,杨某也是。

不过,杨某回去之后自然要戒除的,戒不掉也不过是一死以报陛下天恩罢了,却也不劳哥哥们操心了。”

见许成顺还要说话,杨七七却是冷笑道:“行啦,哥哥们就别想着扯蛋拖延时间了。

你们带来的那些随从,此时都下海喂了王八了。再说了,就算是他们还活着,你觉得他们能赢得了我手下带来的人?”

许成顺这才苦笑道:“果然,你才我们这群人里面最精的一个。可笑我原本还拿你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兄弟。”

杨七七挥挥手,吩咐道:“都拿下,请各位老爷们都回舱里好好休息,等靠了岸,咱们就直接快马进京。”

许成顺面对过来捆绑自己的人也不反抗,只是接着问道:“那盛京城中的买卖,真就这么给扔了?”

杨七七狞笑道:“扔是不可能扔的。许老哥放心。

要么,你们进了诏狱以后老老实实的配合,当然,就算你不配合,他们也有的是法子让你配合,这样儿的话,咱们还能回辽东。

要么,换个人去辽东说咱们的船遇上了大风浪,连人带船的都进了海底。

比如说杨九九,我同族的兄弟去辽东接替我这一摊子,然后重新再来一遍。”

许成顺被杨七七这般不要脸的说法气的想要吐血,怒喝一声道:“别忘了,咱们义结金兰之时,可是说过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你就不怕应了誓言,不得好死么!”

杨七七笑道:“杨某死后,自然是要替陛下在阴间开疆扩土的,至于好死不好死什么的,自然也就无所谓誓言不誓言的。

若是你肯好好配合,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许成顺的脸色却是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片灰败之色,呢喃着道:“那又如何?我一片真心待你,却落得如此下场。

就算是我再怎么配合,只怕我也回不得辽东了罢?到时候留下妻儿在那里活受罪。”

杨七七笑道:“你要是能回去,自然能团聚,不能回去,也可以接来,总之听安排便是了。只要好生配合,总是不会亏了老哥你的。”

说完,杨七七便挥手道:“都送回舱中去罢。”

一路奔波了几日之后,杨七七才带着许成顺等人回到了京城。

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杨七七,崇祯皇帝不禁暗骂原本的那个蠢蛋崇祯皇帝。

锦衣卫和东西厂用的好了,那可是堪比十万大军的存在!

最起码,十万大军也盯不住这些贪腐的官员,更不可能看这种湿活。

叹声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辛苦你了,连个年都是在辽东那边过的,直到今儿个才回来。”

杨七七顿首道:“为陛下效命,乃是臣子本份,不敢言苦。”

崇祯皇帝笑道:“起来罢,不要跪着了。”

等杨七七起身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此行收获如何?”

杨七七躬身道:“启奏陛下,卑职此行带去的货物基本上都售空了,一共带回来黄金六万两,白银两千万两。都已经解入内帑了。

建奴伪宫前的那条街上的众多铺子东家,也都投入了诏狱之中。”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自己却是先寻思开了。

两千万两白银加上六万余两的银子,这钱当真是好赚的很。

可是这些人如果要放回去,这笔钱首先就会少掉一大部分。

如果不放回去,下一次就很有可能没有人上钩了。

斟酌了半晌,崇祯皇帝才本着细水长流的原则开口道:“这些人先在诏狱中调教一番罢。

若是愿意配合,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愿意,就干脆都处理掉,重新换个人去辽东。”

崇祯皇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种强盗性子——也可能是皇帝都是这德性?

早早地派了杨七七去辽东搞风搞雨,一次卷回来两千多万两白银,这也就算了,可是让许显纯派人去杭州找那个叫金尼阁的传教士,就有点儿出乎崇祯皇帝的意料之中了。

这事儿是朕堂堂大明皇帝干的?

好吧,这就是朕让他们干的。

左右不过是去蛮子那里拿几本书罢了,这是给他们脸,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崇祯皇帝觉得金尼阁应该感到荣幸。

可是金尼阁真的是一点儿荣幸的感觉都没有。

有人上门来要求拓印自己从故乡百般收集,历经了数月的海上风浪才带到大明的七千本书。

金尼阁拒绝了。

总不能你想拓印就拓印罢?

这本千本书带来的时间倒是不短了,可是翻译的进度上不去,目前也不过是翻译了区区一百来本的数量,那让人拓印了有什么用?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一次不成,第二次来的时候就不是来求了,而是砸了门硬闯!

金尼阁看着眼前十来个同样打扮的人,怒道:“你们这样砸坏我家的大门,是犯法的!大明是要讲王法的!主也一定会惩罚你们!”

为首之人正是许显纯派来的锦衣卫千户关步,根本不管金尼阁如何愤怒,只是挥手道:“抓住他,让太医给他把脉。”

金尼阁却是慌了神。

太医把脉什么的没听懂,抓住这个词可是听懂了,当下便惨叫起来:“你们想要干什么?大明的官府不管吗?

当我是个西洋人就能随便欺负?告诉你,我跟你们的官老爷可是有交情的!”

关步笑道:“你跟谁有交情也没有用,老老实实的让太医给你把把脉就好。”

关步身后的太医看着官步这一副土匪作风,头疼地道:“他安静不下来,能把出什么脉来?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当真是有辱若斯文!”

关步闻言,却不理会太医的吐糟,只是对着两个去抓金尼阁的锦衣卫校尉比划了一下手势。

这下子金尼阁就倒了霉了。

关步的手势没有别的意思,只有一个,打昏他。

五十多岁的金尼阁又怎么躲得过正值壮年的锦衣卫校尉之手?还没有来得及跑开两步,便被两个校尉抓住。

其中一人用手掌向着金尼阁的后颈上一切,金尼阁便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太医见状,一边心中暗骂锦衣卫的人真是粗鲁至极,一边瞪着眼睛道:“把他扶到屋子里面去躺好,老夫好给他把脉。”

两个锦衣卫校尉讪讪的把金尼阁扶到屋中,放在床上躺好,这才退到一般,请太医把脉。

撅着山羊胡子的老太医伸出手指搭在金尼阁的手腕上,半晌之后才摇头道:“怕是不成,此人心神俱疲,如今已是虚弱至极。

除非是好生调理个一年半载的。否则,强行带回京师,只是撑不到京师就会先油尽灯枯了。”

关步闻言却是大感头疼。

临行之时,许都督倒是吩咐的很明白:“只要此人身体允许,就带回京师。身体撑不住了,就把书弄回来。”

可是许大都督没说像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关步沉吟了半晌才道:“若是一边向京师进发,一边调理他的身体呢?”

太医哼了一声道:“做梦去罢!若是如你所言,此人不死在半路上,老夫跟你姓!”

关步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得门外又有人进来,有人还惊呼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关步向太医告一声罪,便走了出去。

院子之中,却是一个年轻仕子打扮的人,另一个却是年长一些的道士,在瞪着拦住二人的锦衣卫校尉。

旁边儿的年轻士子躬身道:“官爷,不知此间主人犯了何事?学生宋士慧,愿意替此间主人做保。”

关步瞪着眼睛笑道:“做保?你是何人?好大的口气!”

年轻士子也不恼,只是接着躬身道:“回官爷,家父与大拍同为万历四十三年的举人,学生亦是有功名在身,不知如何?”

关步却不屑地道:“不如何,此乃天子诏谕,谁来也做不得这个保人!”

年长一些的道士眼看要谈崩,当下先行了个揖首礼,接着打圆场道:“贫道龙虎山王海晟,见过千户大人。”

关步对于龙虎山上的道士也不敢像对待其他的官员或者读书人一样随意,当即便拱手道:“不敢当,不知法师来此所为何事?”

王海晟躬身道:“贫道听闻旁边这位小友说此地有些书中颇有一些与我道家炼丹相关的东西,因此才会了他一同过来,想要借书一观。”

一听这道士也是来借书的,关步可就不开心的很了。

这些书都被皇帝陛下给内定了,你一个牛鼻子还想看看?当即便拒绝道:“好教法师得知,此院主人从西洋之地带过来的书籍,钦命要送入皇家学院内,若法师有意,请去往京城郊南的皇家学院借罢。”

王海晟被关步的话噎的一愣。

宋士慧却是惊喜交加。

喜的是皇家学院的名头虽然不甚响亮,但是自己却从京城之中父亲寄来的信件里面看过,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打算等到下一次科举的时候就去考这什么格物科,以求进这皇家学院了。

而且这些书与皇家沾了边,只怕保管上也会更为稳妥一些。

惊的却也是因为这些书和皇家扯上了关系。

自古来什么东西只要和皇家扯上关系,常人再想见可就难了。

这里的书估计也是如此,只怕以后很难再见到了。

说不得下次再见到这些书籍的时候,自己非得是进入这皇家学院之后的事儿了。

只是父亲与徐光启徐大人交好,依着父亲在信中所说,徐大人目前正在主持这皇家学院,如何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打定了主意后,宋士慧一拉王海晟的袖子,躬身道:“既然如此,不知学生能不能见一见此间主人金先生?”

关步点头道:“这个倒是没有问题。等金先生醒了之后,你们自然可以进去。”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过了半晌,太医才从屋子之中出来,对关步道:“人已经醒了,老夫也大概的将事情与他说了,如今么,还好,还好。”

关步嗯了一声,侧身对着王海晟和宋士慧道:“你们也进去罢。”

王海晟和宋士慧先是向关步道了谢,接着便向屋中而去。

此时斜靠在床上的金尼阁见二人进来,连忙挣扎着道:“外面的人太过分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还请金先生不要怪罪

宋士慧向前一步扶住金尼阁,苦笑道:“金先生息怒。”

金尼阁明显不可能息怒。

这也太欺负人了,在这片主的光辉照耀不到的地方,本地的帮会显得如此的肆无忌惮,大白天的就敢闯进来打人抢东西,这还有地方说理去么?

不过,金尼阁也对这些帮会成员感觉很好奇:“宋,这些帮会分子是什么人?他们都不怕官府的吗?”

宋士慧苦笑道:“金先生,他们不是帮会分子,他们是皇帝的近卫军。

别说他们不怕官府了,相反,倒是官府怕他们。”

金尼阁怒道:“那也不行!皇帝又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不给就要抢吗?在我的家乡,从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宋士慧脸色一变再变,正色道:“金先生慎言,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是刚才那些个近卫军在屋子里,光是先生这句话就足够掉脑袋的了!”

金尼阁明显被吓住了。

之前在大明的时候,虽然能够感觉到大明的这些土著不知道哪儿来的那种莫名的优越感,也能感受到他们对于自己的鄙夷——就跟自己看猴子一般。

终归是受到上帝的庇佑,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土著对于自己还算是友好,比如徐,还有宋的父亲,这些人对于自己都是很友好的,也不会把自己当成猴子看待。

但是现在明显不同了,今天的事儿,让金尼阁明显的见识到了在东方这片神奇富饶的土地之上,君权两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金尼阁正想再说话,却不防被门口的一个声音打断:“金先生随便说,脑袋是不会掉的。”

进来的人正是锦衣卫千户关步。

关步笑道:“金先生是陛下点名要的人,他带来的七千本西书,也是陛下点名要来交由皇家学院翻译的,所以在陛下的旨意未曾改变之前,金先生说什么都无所谓。

当然,说什么是金先生自己的事儿,我等只是会如实的向天子奏报罢了。”

听着关步的话,宋士慧连忙向金尼阁使了个眼色后对着关步拱手道:“千户大人,不知道在下能不能随着诸位一起进京?”

关步听到宋士慧的话,心中好奇不已。

向来都是躲着锦衣卫走,背地里可能还会喷几句的这些读书人什么时候有胆子跑锦衣卫搅和到一起了?

宋士慧却壮着胆子道:“大人,学生只是想随诸位一起进京,顺便跟着金先生学习一些西学。”

关步笑道:“这个倒不必了。你若是想要随我等进京,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只要你能受得了一路颠簸的苦处。

若是想随着金先生学习西学,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宋士慧好奇的道:“莫非是金先生不用进京么?”

关步点了点头,笑道:“金先生不能进京。方才宫中的御医已经替金先生把过脉了,若是长时间颠簸,只怕会有性命之虞,因此要先留在杭州调养,等到明年身体恢复了,再往京城去。”

金尼阁却是惨叫起来:“不!我不要去京城!我不要见到你们的皇帝!”

金尼阁已经被吓坏了。这种如同希腊人传说的宙斯一般的帝王,自己还是不要去见的好。

莫名其妙的派人来抢书,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就把自己打昏之后替自己检查身体——幸好身体没有异常,否则用大明的话来说,自己岂不是贞操不保?

至于说让自己调养身体,就是让自己吃那种古古怪怪的草和树皮一类弄成的汤药?

这可不成,里面蝎子蜈蚣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救乱除暴有,想想都恶心的慌。

但是看他们这样子,明显是不会管自己同意不同意他们所谓的调养的,只怕他们前脚走,自己后脚就得喝那种药汤。

关步却是毫不理会金尼阁的惨叫。

自己让人给丫的调养休体,这是为他着想!

虽然自己不懂医术什么的,但是看此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样子,就知道此人命不久矣,别说进京面圣了,只怕撑过崇祯二年都是一种奢望。

宋士慧被关步的话弄的也纠结了起来。

金先生不用进京面圣,那自己跟他讨教的机会就多了。

这些西方的夷人虽然一个个的体味极重,便是连手指上都长着毛,看上去浑然不似人形,就好像是毛长的比较少的大猩猩一般。

可是在机关术和算学一道上,这些蛮子着实有出彩的地方,万一要是还有其他的技术,可不是就个学习的好机会么?。

只是金先生留下了,可是他带来的这七千本书却被这些锦衣卫给弄进京了。

只剩下人而没有了书的金先生到底还有多少学识能学习?

这很是个问题。

关步虽然性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心思却是极为缜密,见宋士慧这般纠结的样子,便猜到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纠结。

看着宋士慧,关步笑道:“不必纠结,若是你想看这些书,便随本千户进京,等你考中了格物科之后,便可以进入到皇家学院之中去翻看了。

但是,本千户还是劝你留下来。

毕竟这些书是死的,可是人却是活的。书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看,错过了当面请教的机会,以后可就不一定再有了。

再者,你也能陪金先生说说话,让他多了解了解大明不是?”

被关步这么一说,宋士慧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没错,书是死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眼前这个人可是个活的,还是多跟金先生套套交情,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再掏出些书上没有的东西。

打定了主意之后,宋士慧先是对关步拱手道谢,接着又躬身对金尼阁道:“金先生,小子想要拜在金先生门下,随金先生学习这些西学,望金先生不吝赐教。”

金尼阁感觉被人打了一下的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虽然说自己也是抱着传教的目的才来的大明,早先也希望能见到皇帝,求皇帝准许自己在大明传教。

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眼前的这个宋,虽然他父亲和他本人都跟自己有着不错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宋这个人更注意自己的学问,而不是能帮着自己传播主的荣光。

再加上眼前这些之前还被自己误会为帮会分子的近卫军,更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远东果然太危险了,不适合自己这样儿的老实人在这里。

宋士慧见金尼阁没有接话,便再一次躬身道:“金先生,小子想要拜在金先生门下,随金先生学习这些西学,望金先生不吝赐教。”

金尼阁无奈,装傻是不成的,眼前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得点头道:“咱们就一起学习吧,正好我也要向你请教一些大明的学问。”

旁边的关步笑道:“瞧,这样儿多好?”

说完,关步又对刚刚进来的太医道:“有劳陈太医留在杭州,替金先生调理身体?”

陈太医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点名要此人进京面圣,那老夫自然要把他的身体调理好才是。”

说完,陈太医又嘿嘿冷笑道:“这些蛮子胡来,此人必然是大病一场之后没有调养过来,原本能活七十岁的身体,如今却是有了早枯之象,只怕今年都过不去。”

金尼阁闻言却是大惊失色。

1618年4月,自己招募了20多名传教士来远东的古老中国,1619年7月到了澳门,1620年春天才到南京。

只是在离开南京,前往杭州和北京的旅途之中,有七名传教士回归了主的怀抱,无法再在人间传播主的福音。

而这七名教友回归的原因就是倒霉的染上了病之后才回归的。其中还有自己的亲弟弟。

虽然说靠着带来的药和大明本地医生的那些树皮草根弄的药汤子救好了许多人,可是眼前这个大夫竟然能判断出自己得过一场大病——自己可没有宋他们这些人说起过,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惊奇之下,金尼阁也顾不得生气了,恭敬地问道:“老先生,不知道您怎么知道我得过一场大病?”

陈太医手抚山羊胡子道:“老夫是从你脉像中得知的。”

金尼阁却是来精神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会回归到主的怀抱中去。

可是刚才,这个大夫可是说自己原本是能活七十岁的。

就算是现在活不到七十了,但是能活到六十九不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后,金尼阁便对着关步道:“这位大人,请务必让这位大夫替我好好调理一下身体,我还要去面见你们的皇帝,传播主的福音。”

想了想,金尼阁干脆决定把跟自己同船的那些家伙们也卖了:“随我一起来到大明的,还有几个人的西学水平也很不错,比如邓玉函、罗雅谷、汤若望、傅泛际。

这些人不管是在天文历法还是在矿物、军事和火枪火炮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

尤其是邓玉华,他还有两个好朋友叫做伽利略和开普勒,邓玉华已经写信给他们,希望他们也来大明。”

金尼阁打的主意很好,把这些卖掉,既能让眼前的这个禁卫军官和这个特别厉害的医生好好的替自己治病,另一方面也能让跟着自己一块儿病过的邓玉华等“病友”也有得到这种医治的机会。

至于说伽利略和开普勒,估计也会愿意来大明的——开普勒已经回信说要来了,只是信件还在自己的手中,没有平得及交给邓玉华。

关步却是暗自记下了这几个名字。

说别的方面倒是无所谓,但是既然有军事和火铳火炮方面的人才,那回去后就得汇报一下了。

上行下效,崇祯皇帝对于火器特别重视,连带着整个皇家学院和整个大明的军事体系,都开始重视起了火器。

尤其是崇祯皇帝的那一句“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的名言在不经意之间流传开来之后,大明的上上下下就更关注火炮方面的事儿了。

关步正色道:“金尼阁先生可以放心,陈太医便是在我大明,也是排得上号的好大夫。

说起来,陛下倒是真个对尔等不薄,特意让太医院的太医来替你诊治身体,这可是不常有的优待。”

宋士慧也敲边鼓道:“金先生,在大明,一般只有特别重要的大臣们得病,陛下才有可能派出御医去诊治,否则都是要自己找医生的。

如今有御医来替金先生调理身体,足见陛下对金先生等人的重视了。”

金尼阁闻言才开心不已。

既然有这等好事儿,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能求见皇帝,让他准许传播主的荣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万一要是能说服皇帝,让他接受教皇的加冕,那自己就很有希望成为红衣大主教了——便是教皇这个位置,只怕也有机会坐上那么一坐了。

关步眼看金尼阁放下心来,便又向陈太医使了个眼色,这才抬腿出了屋子。

等过了一会儿,陈太医也出来之后,关步便开口道:“此人的身体必须要好好调理,务必要让他能活着到京城面圣,否则的话,陛下那里可不好交待。”

陈太医嗯了一声后说道:“老夫醒得。”

崇祯皇帝的性子,整个太医院就没有不知道的。

如今的太医院虽然说不上换了一茬,但是原本亲近东林党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清理掉了,剩下的都是些原本醉心于医术,不通钻营而受到排挤的大夫。

尤其是原来的太医陈仁忠的事儿,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既然这金尼阁的身体大病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但是还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自己替他续个三五年的命还是有把握的。

有这三五年的时间,足够他进京面圣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还是看他自己的命到底如何罢。

既然已经交待清楚,关步便又回到了屋子里面,对着金尼阁道:“金先生,太医说你现在也不适合翻译这七千本西书,需要好好静养。

而且这七千本西书,也是陛下点名要的,所以本千户这就要带走了,还希望金先生不要怪罪。”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人李鸿基

除了一开始的不愉快之外,双方其实是有着共同的目标的——都想要金尼阁多活些时间,也都想多弄一些西方的书籍来大明。

除了金尼阁一心想要传教之外。

作为锦衣卫之中那部分“没名堂”的人,而且还是千户之职,关步知道的信息不少。

比如很多夷人是被各地的锦衣卫给打了闷棍才带去皇家学院的。

比如很多夷人暗中在绘制大明的地形图和各种数据,一边传道,一边干着和自己这些锦衣卫一样的活计。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

金尼阁活的时间越久,他能在皇家学院吐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多。

至于其他的,除了呵呵两个字,关步想不出来。

所以在这种如野鸡遇色狼一般的暂时性一拍即合勾搭成奸恋奸情热的友好气氛下,双方便达成了一致性的合作。

金尼阁表示不就是些书么,你尽管带走,若是你们皇帝真的喜欢,我会去信给伽利略和开普勒,让他们再搜集一批书籍带过来。

关步则表示,金先生心怀大明,果然是大大滴忠良,不愧于陛下派御医前来诊治的天恩高厚。

关步扔下陈太医和对中医起了兴趣的金尼阁,还有那个叫宋士慧的家伙,自己则带着七千本西书和一群手下,走驿站的渠道跑路回京了。

就在徐光启对这七千本西书翘首以盼的时候,大明的其他藩王也在盼着朱聿键和朱倬纮以及朱存枢这三个渣渣什么时候能倒大霉。

太坑人了,有史以来就没见过像这三个家伙一样坑人的。

这三个孙子为了向崇祯那个小皇帝表忠心,一个个的也不顾自己是太爷爷辈或者叔叔辈的,各自大手一挥,就在封地里划了一块儿给崇祯皇帝那没出世的孩子当见面礼!

现在好了,根据崇祯皇帝所谓的等同置换原则,人家这小丫头片子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南四卫之地作为汤沐之地。

至于说南四卫现在还在建奴那边,这也算事儿?

大明的藩王们就没有一个想过大明还能怼不过区区建奴这种事儿。

当然,几块地盘罢了,比南四卫再大一些,这些藩王也不至于放在眼里。

但是这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就像是故宋之时开始的吃螃蟹一样,早先吃的肯定吃的满嘴流黄流膏,现在吃螃蟹,满膏满黄的可就少了。

这三个混账东西不跟大家伙儿通个气,自己先表了忠心,换来的就是三人在身毒之地随便圈地盘。

那剩下自己这些人怎么办?

而且借着长公主出生的由头再给崇祯皇帝送礼,明显也比不上已经占了先机的三人啊。

背地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怨念深重的藩王们开始画圈圈扎小人了。

但是画圈圈扎小人并没有什么卵用。

朱聿键和朱倬纮以及朱存枢三人已经开始巡视自己的“军营”了。

虽然没有武器发下来,但是一应的训练器械比如石锁什么的则都是配发齐全了的。

如今这三个藩王招募的流民现在已经开始进入训练状态,只等着招募的人数差不多,训练的也差不多之后就向着身毒进军。

朱聿键拉着朱倬纮和朱存枢在自己的大营之中走来走去,不断地看着这些“士卒”们训练,各种往日里看来枯燥无比的训练,在如今看来竟然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一个身高八尽的昂藏大汉引起了朱聿键的注意。

同样的训练,此人耍的石锁,比之其他人的都要大上一号,而且看起来颇有些余力。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冲锋猛将啊。

早就有意栽培一些自己心腹的朱聿键每日里在营中晃悠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想找出其中比较出彩的人物加以培养?

今天总算是出现了一个,那还能不好好拢络一番?

朱聿键当下便对跟在身旁的护卫统领张建英道:“看到那条大汉了么?派人喊他过来,寡人有话问他。”

投桃报李,崇祯皇帝因为朱聿键之前想要带兵勤王,还有后来事事配合自己,早就寻了个由头让朱聿键袭了爵,如今朱聿键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自称寡人了。

等到这大汉来到朱聿键身前行了参拜大礼之后,朱聿键就笑道:“快快平身。”

这大汉谢了恩,这才站了起来。

看着这威风凛凛的大汉,朱聿键笑道:“好一条汉子!不知你姓甚名谁?”

那汉子拱手道:“启奏殿下,小人姓李,名鸿基,小字黄来儿。”

一听是个有名有姓的,朱聿键却是倍感意外。

若是穷苦人家,什么李狗蛋李老实的名字满天飞,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像这种能取了名字,又有小字的,多半家中都是有些底子的。

只是不知道此人如何投到了自己的军中?

崇祯皇帝一登基,军饷就再没有拖欠过,就算是投军,不也应该是投官军的?

朱聿键当下便好奇的道:“若说是投军,怎的没去投了官军,反而来了寡人这里?”

李鸿基闻言,言辞闪烁道:“回殿下,小人在书中看到“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这句话,原本便想着投军搏一个功名出身。

只是听闻殿下要开国海外在此募兵,又想着殿下开国,正是用人之时,便先来投了殿下。”

对于李鸿基的这种说法,朱聿键表示不信。

别说什么因为看着自己开国,想要先行投靠了好早日出人头地这种屁话。

依着李鸿基这般的条件,若是在崇祯皇帝登基以前投军,倒是不好说,但是如今崇祯皇帝雄心勃勃的想要一统八荒六合,摆明了军中也是用人之时,此人若是投了军,出头的机会照样有的是。

此事必有蹊跷!

但是朱聿键却不打算揭破李鸿基的这般说法,只是接着问道:“寡人看你耍的石锁比之其他人用的都要大一些,可见你是有些力气的。

但是军中之事,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你,可会使些枪棒?”

李鸿基闻言,知道自己已经混过去一关了,只要安心在唐王殿下的营中好好打混,不愁以前的旧账再被翻出来。

打定主意的李鸿基当下便躬身道:“回殿下,小人在小时候曾经给人放羊,练就了一手飞石的功夫,虽不登大雅之堂,却也是二十步内指哪儿打哪儿。

至于枪棒功夫,小人亦是随着庙里的武僧练过一些,只是不怎么精通罢了。”

朱聿键闻言,更是高兴。

小时候给人放过羊,那家中的条件必然不怎么样儿,名字起的好,估计也是家中依着族谱排辈而取的。

读过一些书,又能使得一手话本里说的飞石功夫——水浒传里不说有个叫甚么没羽箭张清的就是擅用飞石,曾连打梁山十五员战将,还排名第十六位,上应天捷星么。

眼前这人也是能使的一手好飞石,这可是打小练就的本事,要看天赋的。

至于说枪棒上的功夫,这玩意好说,别说是眼前的李鸿基说他自己练过一些,哪怕是没练过,难道还找不到人教他?

军中十八般兵器,总有适合他的,不会枪棒又有什么打紧的了?

朱聿键当下便暗道一声当真是太祖高皇帝眷顾,让自己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已经起意对这李鸿基大力培养的朱聿键当下便笑道:“既然会使些枪棒,便使来给寡人看可好?”

当然,朱聿键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却明显不是这李鸿基可以拒绝的。

跟在朱聿键身边的张建英当下便对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当即便有人寻了一根长枪递到了李鸿基的手中。

李鸿基接了枪,先是退后了几步,才倒坚着枪尖向着朱聿键施了一礼。

一杆长枪在手,李鸿基身上气势更盛。

进攻的扎、刺、点、舞花,防守的拦、拿、扑,一套军中常见的杨家枪法耍下来,却是让朱聿键看的目瞪口呆。

朱聿键只觉得李鸿基这一手枪法够好看,但是到底上了站阵上如何,心里却是没有底气的。

朱聿键当下便对身旁的张建英使了个眼色,让张建英派人上去试试这李鸿基的成色。

张建英会意,便低声吩咐一旁的护卫道:“去试他一试。”

护卫领命,喝了一声:“小心了!”,便抽出腰间的长刀便向着李鸿基扑了过去。

早就看到侍卫扑过来的李鸿基早有防范,却也有意在朱聿键面前显露一番自己的本事。

李鸿基心中主意既定,有意卖弄之下,也不求立即打败这护卫,只是一套杨家枪法完整的使了出来。

直到一套枪法使完,只剩下最后一招回马枪的时候,李鸿基才转身,扭腰,枪尖向着那护卫的手中长刀挑了过去。

这一挑,却是与寻常人向上挑不向,而是更类似于向下拦。

正是李鸿基顾忌着朱聿键在场,若是给挑飞之后惊吓到了唐王殿下,只怕自己出人头地没什么指望,倒霉却是妥妥的事儿了。

当啷一声,那护卫手中的长刀倒真个被李鸿基给斜斜的打掉了地上,却是由于那护卫力气不足李鸿基之故。

朱聿键见了,更是高兴。

等到李鸿基与那护卫一同过来向朱聿键请罪之时,自觉捡到了好宝贝的朱聿键哪里还会怪罪,当下便连声道:“好!都有赏!”

早就在旁边艳羡不已的朱倬纮干脆拉着朱聿键道:“王叔祖不如将此人送给我罢?我愿拿黄金百两来换。”

朱聿键笑道:“百两?千两万两也休想!有此等猛将,寡人无忧矣。”

心中高兴之下,朱聿键当下便对李鸿基道:“这些日子你先在军中好生操练着,若是得空了,便好生跟着建英学一学如何领兵打仗。等来日到了身毒,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待李鸿基与张建英都应了之后,朱聿键也不往下看了,干脆领着朱倬纮和朱存枢二人往着自己的中军大帐而去。

等到几人都落了座,帐中也只剩下了朱倬纮和朱存枢,还有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张建英之后,朱聿键的脸色才拉了下来。

瞪了一眼朱倬纮,朱聿键怒道:“脑子呢?你莫不是给忘在封地了?”

朱倬纮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这朱聿键怎么突然之间就生了这么大的气,当下便拱手道:“王叔祖勿恼,起码你得告诉我错在哪儿了罢?”

朱聿键气咻咻的道:“还有脸问!本王问你,刚才那李鸿基的一身本事如何?”

朱倬纮依旧是一副艳羡的神色道:“当真是好本事!若不然,我也不会想着拿黄金百两跟王叔祖换了。”

朱聿键却是嘿嘿冷笑道:“方才若不是他一套枪法比本王的护卫都强,本王倒还不会疑心,只道是真个想要搏取一番功名罢了。

既然枪法是真的,他所说的飞石功夫也毕竟假不了。

只是依着他那手好枪法看来,这般本地的人,怎么就成了流民,到了本王的军中?

投了卫所去当个官兵,既不用远离大明,还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岂不比随着我等去身毒玩命要强得多?”

朱倬纮和朱存枢却是一起大惊,朱存枢道:“王叔祖是说此人有问题?”

说完,又伸手指了指篷顶道:“莫不是那位派来的?”

朱聿键冷笑道:“你跟倬纮一般的没脑子!”

骂完后,朱聿键才接着道:“若是陛下派来的,还用得着这般表现自个儿?再说了,陛下要派人来,我等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此人一身的好本事,肯定是真的,而且也不像是陛下所派,那么此人的来历和意图,可就不好说的很了。”

大概的解释了几句后,朱聿键也不理会朱倬纮和朱存枢两个笨蛋,干脆对着张建英吩咐道:“派人去摸一摸他的底子。若是如他自己所言,是想要搏个马上封侯什么的,便由得他去,好生培养一番就是了。”

顿了顿,朱聿键又接着道:“若是心怀不轨之徒,就暗中处理掉。”

张建英躬身应了,却开口道:“殿下,以卑职之见,听怕此人是背了人命官司,这才来到殿下军中的。”

朱聿键却笑道:“人命官司就人命官司,倒没什么打紧的,只要不是心怀不轨便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 都是跟陛下学来的

张建英回报给朱聿键的消息,让朱聿键也不禁感叹这个李鸿基当真是个狠人。

原本是个驿卒的李鸿基因为欠了乡里的举人艾诏的银子还不起,被艾诏区告到了当地的县衙。

艾举人这事儿,正常来说其实没毛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你不能因为人家利息高还不起了就赖账不是?当初借的时候就知道这是高利息,现在还不起了被告,这很正常。

于是乎李鸿基就被县令晏子宾将他“械而游于市,将置至死。”

等这家伙回去了之后发现自己脑袋绿了。

被揍无所谓,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但是被绿了这是几个意思?合着老子还没死呢,你个小娘们儿就先着急忙慌的找下家接盘了?

被绿了这种事儿,在正常的男人心里没有谁能接受,李鸿基也不例外,所以他的心里很不痛快。

李鸿基心里不痛快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

就像是崇祯皇帝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总是要杀的人头滚滚一样,李鸿基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也选择了杀人。

他把自己的媳妇韩金儿还有同村的奸夫盖虎一起给宰了。

就像是前面说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欠债还不起钱要挨揍,杀人而且还是杀了两个人,那妥妥的得用自己的命来偿。

本来李鸿基觉得自己杀人偿命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所以倒也没准备跑,就打算等着官府上门了。

但是李鸿基的侄子李过却不这么认为。

奸夫**嘛,杀了也就杀了,凭什么还得给他们偿命?

左右现在唐王和秦王、庆王三个藩王跟疯了一样的在陕西招募流民去海外,基本上只要报个名就能混进去,而官府肯定不会闲的没事儿去大营里边儿找人。

李过仔细分析了一番,在三个藩王里边,原本的唐王世孙殿下,如今的唐王朱聿键可是要起兵勤王的狠人。

而且所说崇祯皇帝在陕西的时候对唐王殿下很满意,曾经多次公开夸赞唐王殿下。

秦王和庆王这两个渣渣久在陕西,大家伙儿对这两位的大名也都是听过的,跟唐王殿下比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废物。

这就好办了。跟着唐王殿下这样儿的老大,总比跟那两个像废物一样的老大要强吧?

劝明白了李鸿基之后,李过干脆跟着李鸿基一起投了唐王殿下的大军。

由此,李鸿基这货到底是怎么来到的军中,朱聿键算是搞明白了。

平常人杀了一个人,心态都会变得大有不同。

但是这个李鸿基却是背了两条人命,还恍若无事地投到了自己的军中,朱聿键也不得不坚起大拇指夸一声“狠人!”

而朱聿键觉得不过是背了区区两条人命官司,尤其这两条人命还是一对奸夫**的,那就更没什么说的了。

这李鸿基得留下。

总不能为了一对奸夫**就把这么一条汉子给推出去罢?

至于米脂县的县令晏子宾找上门来怎么办?

若是在天启七年大年三十的那场家宴之前,朱聿键觉得自己还是对这些狗屁倒灶的文官们客气点儿的好。

但是现在不同了,老子堂堂实权藩王还用得着鸟一个七品县令?

敢上大营来要人,腿打折!

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培养李鸿基和李过叔侄两个,朱聿键干脆对着张建英吩咐道:“若是那什么狗屁县令找上门来,尽管打出去,不用管他。”

张建英先是躬身应了是,接着又迟疑道:“就这么直接打了县令,日后若是陛下追问起来,只怕殿下不好交待罢?”

朱聿键笑道:“无妨,打了便打了。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你还摸不清楚么?”

张建英好奇的问道:“请殿下明示。”

朱聿键道:“陛下原本看着这些文官们唧唧歪歪的就不顺眼,再加上寡人要去身毒开国,陛下岂会因为咱们打了文官就怪罪于寡人?

撑死了也就是罚酒三杯做个样子给文官们看就是了,谁也不会当真。”

既然不会有事儿,那张建英就放下心来了——王爷说打,那打就是了。

朱聿键却又接着道:“还有,这个李鸿基可以好生培养一番,用来做个冲锋陷阵的大将是极为合适的。

至于他的侄子,也一同培养看看,若同样是个可造之才,便同样许他个出身罢了。”

朱聿键在和张建英商量着如何收买人心,如何在到了身毒后打下一块儿大大的地盘称王。

李鸿基也正在跟李过商量着:“补之,叔叔已经按你所说的,在唐王殿下面前露了脸,可是这能成?别忘了,这还是在大明,若是被官府找到可就完了。”

李过笑道:“叔叔何必担心这个?咱们来投军,可不就是为了避开官府?”

见李自成依然是一脸担忧的模样,李过笑道:“叔叔也知道这陕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咱们只要进了这唐王殿下的大营之中,也算是安全了。

官府本身就懒得管像咱们这种情况,更何况也得有胆子来唐王殿下这里搜索不是?”

见李过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李鸿基也只得按下了心中的不安——左右都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李过继续道:“再说了,如今已经是年后了,再有两三个月,只要春耕一开始,咱们也差不多要开拔出海了,到时候还有谁找的到咱们?

至于咱们在海外功成名就之时,估计官府更是懒得理会这事儿了。”

听到出海和功成名就,李鸿基也来了精神:“那倒也是。再说了,凭着咱们叔侄的本事,在海外岂不是能大大的扬名?

到时候搏他个马上封侯,老子还要回来再骑一骑他艾万年家的石狮子!”

李过被李鸿基这般气话给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这个叔叔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小气了些,还好记仇。

米脂县官庄村的武举人艾万年家里有座牌坊,牌坊前有两座石狮子,自己这个叔叔曾经坦胸露背地在石狮子背上睡过觉。

可惜的是被武举人艾老爷给发现了。

艾老爷大怒之下把叔叔给抓起来暴揍了一通,顺便还给绑在牌坊那里给示众了半天。

如今自己这个叔叔还是念念不忘的要回来再睡一回——这心眼也是真够小的。

不过这样儿也好,起码让他有个念想,也更容易在战阵之上搏出一番名堂。

斟酌一番后,李过才接着道:“叔叔若是有机会,还需要向唐王殿下进言一番。”

李鸿基好奇的道:“进言什么?”

李过道:“叔叔莫不是以为去了身毒还要靠真刀真枪的拼杀?若是如此,咱们叔侄的一身本事,自然不怕。只是,侄儿以为没有这么简单。”

李鸿基催促道:“你脑子好,直接说。”

李过沉吟了一番,才接着道:“叔叔可曾注意到咱们训练?除了打熬力气,剩下的便是一些队列和阵型的转换什么的,至于马术,刀枪,这些基本上都是没有的。”

李鸿基嗯了一声道:“说的也是。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可能是觉得咱们功夫还不到,还需要打磨?”

李过却是反对道:“功夫不到也该有刀有枪,纵然是怕咱们为祸,木刀木枪总该是有的,可是现在还是没有。

依着侄儿看来,咱们多半是要装备火铳的——也唯有火铳,才需要这般的注意阵型和队列。”

李鸿基一拍脑袋,懊恼的道:“说的是,叔叔可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果然还是你这年轻的脑子好使。

只是刚才你说让叔叔向唐王殿下进言,不知道要进言些什么?”

李过笑道:“正是进言要增加刀枪的训练,整理一些简单易学的战阵杀招传授到军中,不能单纯的依靠火铳。”

李鸿基却是摇头道:“若真是全军都用火铳,这些杀招有的没的,倒也无关紧要。

当年成祖皇帝不就是靠着火铳才五征蒙古鞑子的?我倒是不相信那什么身毒还能比蒙古鞑子更厉害?”

李过却反对道:“叔叔想的差了。火铳再厉害,终究是外物。成祖皇帝当年也必然是靠了马军才能成世,否则蒙古人只要骑上马跑了,难道火铳还能射得到他们?

再何况,万一有朝一日朝廷断了弹丸的供应,或者是供应不及,我等又正在与身毒的那些土人交战……”

想到李过说的这种情况,李鸿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有了弹丸的火铳,只怕不会比烧火棍强到哪儿去,到时候面对着拿着刀枪的身毒人,只怕溃败就在眼前。

李鸿基正自想着,却听李过接着道:“还有就是,叔叔若只展现了一身的功夫给殿下看,那殿下必然以为叔叔是个猛将。

虽然老话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是这种将却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帅才。

所以说,这也是叔叔在唐王殿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李鸿基嗯了一声道:“那叔叔便听你的。如今那奸夫**被咱们砍了脑袋,叔叔也成了光棍一条,此行又是生死难料,以后咱们爷俩便相依为命罢。”

一连等了数日的机会,李鸿基才在张建英抽时间教导自己战阵之道时提出来要求见唐王朱聿键。

张建英也不以为意,反正此人现在是殿下要着重培养的人才,以后也少不得面见之机,现在替他通传,倒还能落下个人情。

只是等李鸿基见到了朱聿键,再把自己与李过的一番商议说出来之后,却见朱聿键和张建英对视一眼后大笑了起来。

笑了半晌,朱聿键才停了下来,望着李鸿基道:“寡人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硙生说的问题,寡人也早已想到了,只是现在却不成。”

李鸿基一听朱聿键早就想到了这一关节,便有些丧气,但是却好奇为什么没有在军中推广刀枪搏杀之术,便拱手道:“请殿下明示。”

朱聿键笑道:“硙生说的那种简单的杀招一事,寡人以为可行,以后你若是得空了,自去寻了建英他们一起商讨便可。

至于现在不在军中推广,其实寡人也是不得以。

如今陕西虽然看着快要平定,代价却是寡人与秦王还有庆王麾下快有五十万大军。

若是万一有什么事儿,这五十万人一旦乱了起来,便是滔天大祸,陛下岂能轻易饶了我等?

到时候别说什么海外建国了,便是身家性命,只怕都保不住了。

因此,这些战阵之术,教肯定是要教的,却须在出海之后再行教授。”

李鸿基正暗自佩服朱聿键的深谋远虑,却听朱聿键接着道:“寡人之所以一直没有说,便是想要看看硙生什么时候能想到这其中的关节。

如今看来,硙生却也是大将之才,寡人心中甚是高兴啊。至于你身上的两条人命官司,且不用管,米脂县令敢来,寡人打折他的腿!”

夸奖完李鸿基,朱聿键又对着张建英道:“记下了,稍后给硙生送过去百两白银。”

等到又惊又喜的李鸿基谢恩退下之后,屏风后才转出来两个人,正是朱倬纮和朱存枢这两个渣渣。

朱存枢拍手笑道:“王叔祖本事!这一番连消带打,不怕这李鸿基不死心塌地。”

朱聿键笑道:“还不都是跟咱们这位陛下学来的。

什么事儿都放明面上来,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阴谋一时,阳谋万世。

寡人明摆着告诉他暗中调查过,却也把事儿替他担下了,如此一来,他便能放心的在我军中,轻易不会生出甚么二心来。

至于赏他银子,乃是他提出了有用的建议,又间接的向寡人表明了忠心,如何不赏?

陛下北征林丹汗时,那蒙古万骑原本只是仆从之军,然则万户亦可凭功而封侯。

陛下治国之时,前任首辅黄立极亦因贪墨无度而被剥皮实草。

此赏罚分明之道,有功不赏,人心易怠。有过不罚,人心易骄。

功过赏罚不明,不论是为君治政亦或是为将治军,都是大忌,你二人以后也是一国之主,这一点不可不知。”

第二百八十八章 疯子呓语大全

被朱聿键拿来举例子教训朱倬纮还有朱存枢的崇祯皇帝此刻正在宫中大放厥词。

听着崇祯皇帝瞎咧咧的是御用文人陈默,外加一个段小荣,就是写了那本《布木布泰秘史》,笔名荣小荣的家伙,外加上温体仁,施凤来,张惟贤,还有阉党一众走狗。

地点就在诏狱。崇祯皇帝的理由是为了让段小荣和陈默好生整理出来,方便以后出版。

“古人云,礼尚住来。

所谓往来,例要有来有往。正所谓有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要打他两巴掌,顺便再踹他两脚,这才叫有来有往。

比如说建奴杀了我大明一个百姓,那么我们就要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为什么呢?因为礼尚往来,人家给你送了礼,你就得还礼,否则就是失礼了,这样是不对的。”

看着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包括连魏忠贤这样儿的死太监都是满脸的黑线,崇祯皇帝却是视若未见,接着道:“咱们说完了礼尚往来,再来说说这个仁恕之道。

就像是刚才说的,建奴杀我一个大明百姓,咱们就要杀他十个,百个,这叫礼尚往来。

但是,子曾经曰过,要以德服人。

那么等我们把建奴杀到老老实实的投降了,他们的土成成了大明的,他们的金银也成了大明的,我们再宽恕他们。

这是什么?这就是以德服人,这就叫仁恕!”

被崇祯皇帝的胡言乱语搞的万般无奈的温体仁只得躬身道:“陛下,以德服人不是这般用的。故宋范文公《奏上时务书》之中说,臣闻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

崇祯皇帝却是问道:“以德服人的出处是哪儿?”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出自于《孟子·公孙丑上》,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那便没错了。范相公断章取义,他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才是以德服人,所以故宋被伪元的那些混账们给按在地上欺负。

温爱卿要记住,我大明也是以德服人,但是当德服不了人的时候,别管用刀子还是用拳头,总是要让他们服,不服的就埋到地里去。”

见温体仁还想再辩驳几句,崇祯皇帝干脆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亚圣孟子都说了,力不赡也。说直接些不就是打不过,所以口服心不服么?

不过,我大明也不需要他们心服,只要他们老实的听话就行。比如林丹汗,他现在就很服,温爱卿明白了么?”

温体仁一直都很明白,崇祯皇帝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谁要是不明白就是傻蛋。

只是崇祯皇帝显然并不在意,只是接着说道:“刚才说到了仁是吧?那就继续说仁。”

旁边奋笔疾书的陈默趁着崇祯皇帝喘息的时候,赶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子,又接着写了起来。

崇祯皇帝接着道:“我等生而为人,自然是要讲究仁的。

但是,仁这个字不是对谁都能讲的。

比如说建奴,比如说林丹汗,比如说那些蛮夷。

尔等应该知道,便是孔圣人亦曾说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一诺千金的季布曾经说过夷狄璧如禽兽,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也。

盛唐时被夷狄尊为天可汗的太宗皇帝也曾经说戎狄人面兽心,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

哪怕是到了前宋,苏东坡也说过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之也,譬如禽兽然。”

这一番话说的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不断的点头表示赞同。

崇祯皇帝也是心中暗自得意。

为了这一天,自己可是准备了好久,不光把记忆中还有的那些“历史参考资料”都仔细回忆了一遍,还把这些儒家经典外加史记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并死记硬背了下来。

如今温体仁等都表示赞同,那说明自己准备的没问题。

既然如此,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所以说嘛,仁,是要对于我大明的百姓来说的,他们才是人,至于建奴和那些佛朗机人、葡萄牙人什么的,不过是些人形禽兽罢了,所以这仁是用不着跟他们讲的。

当然,若是有一天,他们彻底的融入了大明,那这仁,肯定就要跟他们讲了。

至于怎么让他们融入大明,怎么样儿去传播圣人教化,这是五军都护府和内阁该干的事儿,总不能事事让朕亲力亲为罢?”

如今已经荣升为大明军机处军机大臣的英国公张惟贤闻言,便赶忙躬身谢罪道:“臣等无能,使陛下劳神,请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对于张惟贤的感官一向是好的很,如今看英国公的样子也撑不了几年却依旧是忠心耿耿的替自己替大明考虑,崇祯皇帝对于英国公也是越发的尊重。

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之后,崇祯皇帝却是看着魏忠贤和一众阉党成员开口了:“朕有几句话,却不适合温爱卿和施爱卿来说,尔等替朕在私下里传出去。”

魏忠贤此时对待崇祯皇帝比对待天启皇帝都上心——天启皇帝脾气要好的多,而且要脸,需要自己跟文官系统打舞台,所以对于自己也是优容有加。

但是眼前的这位爷不一样。

别说是自己了,现在只要这位爷愿意,朝堂上全换一遍也只是几天的时间就能搞定。

现在的自己别说是什么九千岁,便是连阉党之中,自己说的话也不如天启皇爷时管用了——都他娘的一帮子白眼狼。

眼见崇祯皇帝对于东林党还有其他一些狗屁倒灶的家伙们看不惯,阉党的这些成员都自觉自动的向着崇祯皇帝靠拢了。

对于自己现在的地位看的很清楚的魏忠贤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纠结了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要对大明的百姓讲仁义?

他们交赋纳税让大家伙儿有钱花,耕种粮食让大家伙儿有饭吃,出儿子当兵替大明征战天下,出女儿供着达官贵人们玩乐,这样儿的百姓不对他们讲仁义,那就是良心喂狗吃了!

至于那些不听话的外族,他们交钱给大伙儿花差了吗?交粮食让大家伙儿吃了没?他们的儿子是会来抢走咱们的东西的,他们的女儿也不会让大家伙玩儿。

那你们说,对这样儿的外族讲仁义,是不是脑袋有病?

身体残疾了好说,这脑子要是残了,可就是无药可医了。”

魏忠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道:“是,奴婢一定把这话儿给传出去。”

温体仁此时的动作和魏忠贤的简直就是神同步——同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不只是说给魏忠贤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或者完全可以说是给大明上上下下的文武勋贵们听的。

崇祯皇帝却是不理会众人擦汗的动作,只是接着道:“我们为什么要向这些蛮夷传播圣人教化?

等他们受了教化,融入了大明,给大家伙儿交钱交钱,出儿子出女儿的时候,那我们也要对他们讲仁义嘛。

这才是我们传播教化的目的——不能因为我大明百姓生而高贵就瞧不起这些蛮夷,要先富带动后富,让他们这些禽兽也能沐浴到圣人教化的光辉。”

话音一转,崇祯皇帝又杀气腾腾的道:“但是,在这些禽兽进化成人之前,谁要是再他娘的跟朕说讲什么内修德政,朕就让这种脑残货去教化这些蛮夷。

还有,凡是没有进化成人的蛮夷,都需要五军都护府和内阁去想办法,传播圣人教化的光辉给他们,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在乱跳的温体仁躬身道:“陛下,这些议论若是传了出去,恐于陛下圣誉有碍?”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碍个屁!刚才那些夷狄禽兽论本来就是那些先贤们说的,还有仁、义、礼、德,这些也都是先贤们说的。

朕身为末代衍圣公上书请尊的儒学大宗师,难道朕的解释还会有错?

若是认为朕的解释有错,这天下还有第二个儒学大宗师么?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朕的儒学学识是最好的,那就不可能错!”

崇祯皇帝一番极其不要脸兼之赤裸裸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擦了一把汗。

原本还以为崇祯皇帝这段时间没跳出来搞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些皇帝的样子,谁知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这位爷竟然憋出来这么一个大招。

只是崇祯皇帝的下限值明显不是温体仁和张惟贤这些文臣勋贵能猜测的。

甚至于距离大明阉人之中的佼佼者魏忠贤所猜测的下限值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崇祯皇帝把头转向了段小荣,又开口道:“你写的那本甚么《布木布泰秘史》,朕是看过的,写的不错,以后要努力写出更好的来,为建奴那边的娱乐生活添砖加瓦。”

待段小荣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会诏龙虎山张天师,还有少林寺彼岸海宽大和尚进京。

到时候你与他们一起研讨一番,给朕写一本新书出来。”

段小荣躬身问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笑道:“这大明的漫天神佛太乱了,比如《封神榜》与《西游释厄传》之中的记载便有许多冲突之处。

朕要你与张天师和海宽大和尚一起,把这些神佛的来路,职位都给弄清楚,重新写一本书出来,以免百姓不明其中各路神明是干什么的。

比如这天肯定是盘古开的,盘古开天身殒后,元神化为三清,精血化为十二祖巫,都受天帝也就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节制。

至于其他的六御中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东极青华大帝、南极长生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皆是要受三清符诏与玉皇天帝的圣旨册封。

而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又化身万千,比如五老之中的如来佛祖,西方蛮夷们说的上帝,皆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的分身。”

段小荣擦了擦汗,躬身道:“陛下,若是依着陛下的说法,张天师那边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彼岸海宽那边?”

段小荣的担忧不无道理。

如今的佛门在大明,也算是颇有势力的存在了,至于道教,向来处于被打压的局面。

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这个不能忍。

一家独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好一块儿处理了算了。

在现在的大明,世人大部分知道达摩东渡,却很少有人知道老子西行化胡为佛的说法。

如今崇祯皇帝更是要从根子上把佛教的漫天诸佛安排个出身,这事儿传了出去,天下间的秃驴们还不得翻天?

只是段小荣却低估了崇祯皇帝的决心。

本土道教的那些牛鼻子不争气,一个个的成天想着修仙,至于发展信徒传教这种事儿,向来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一副爱信信,不信滚的模样,只要不打扰他们修仙,便很是有些万事不萦于心的高人模样。

崇祯皇帝气的就是这点。

你修仙没问题,可是眼看着被秃驴们怼,被基友教怼,被真主教怼,这些牛鼻子们还是一副别打扰老子修仙的高人模样,至于道统什么的,随缘就好。

既然你们不上进,那朕就逼你们上进!

至于段小荣所担心的秃驴们要反对,崇祯皇帝冷笑道:“反对?会昌年间武宗灭佛的旧事在我大明重来一遍又能如何?

秃驴们反对,莫非是欺朕手中钢刀不利不耶?”

崇祯皇帝这番话一出来,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在温体仁和张惟贤等人看来,这样儿的崇祯皇帝看着还更熟悉一些——果然还是原本的配方,原本的那个爱搞事的皇帝。

只是打一巴掌就得给一个甜枣,尤其是现在自己要搞大事的情况下。

崇祯皇帝沉吟了半晌才道:“朕闻欧罗巴极西之地有一国,名曰英吉利,其国女王治政。”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朕承天受命

“其国名为英吉利,简称英国,然则由女王摄政,此牝鸡司晨之举也,岂非有违圣人教化?”

根本就不知道此时的英国国王是个纯爷们的崇祯皇帝还在得意洋洋的信口胡扯。

见温体仁和张惟贤等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板,崇祯皇帝心中暗爽不已,接着道:“既然彼英国有违圣人教化,而我大明又有英国公,此岂非天数?”

张惟贤心中一动。

英吉利,简称英国,大明英国公。

这三个关键词串连在一起,让张惟贤的心开始抑制不住的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比之年轻时第一次背着妻子出去风月之地还要刺激。

果然,从来不曾让人失望的崇祯皇帝这一次依然十分的给力:“大明不会亏待了曾经为国效命的人们。

朕觉得英国公一系有责任,也有义务到英国去宣扬圣人教化。”

张惟贤正想推辞一番表现自己的知情识趣,温体仁却先跳了出来:“陛下,自古来皆是藩王开国后称孤道寡,若是国公们也能开国,那侯爷们又当如何?”

张惟贤此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挖过温体仁家的祖坟了,这种千年不遇的,从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你他娘的竟然阻拦?

什么仇什么怨?

但是温体仁说的也没有错。

若是自己这些国公也出去开国称王,那大明本地还有甚么国公?新出来的国公以后再建国,那地方不够分怎么办?

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大明的这些勋贵们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捞到这种好处而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若是勋贵们开干也就算了,怕就怕这些混账们拉起山头,在大明内部再干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崇祯皇帝却是毫不在意的一挥手道:“这国公自然与藩王不同。

西方欧罗巴之地,万人称国者不少,其国主便是自称为大公甚么的。

彼辈蛮子都可称公建国,独我大明的国公不可耶?

再者说了,其他的国公和侯爷们不满?

不满可以,先有了英国公一系这般忠敬为国,自初代英国公自现任英国公再到下一任的英国公一般,代代为国疆场效命再说。

自己躺在祖宗的功劳薄上不思进取还想着如同英国公这般能够去海外风光?这世上断无这般的道理。

至于温爱卿所担心的问题,其实也不必要。国公不同于藩王,三代之中可世袭。三代之中若无开疆扩土的大功,三代之后便要依次递减袭爵,由国公降为国侯,国侯降为县侯。

等降为伯爵之时,那这封地自然要收回,其后代便世袭伯爵。”

这当真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有了足够的功劳出去当个公国的土皇帝,这自然是爽的,从头爽到尾的爽。

可是万一子孙后代不争气,这公国就宣告完蛋,自己的一番经营就付诸东流。

从国公降为伯爵,这中间的地位和待遇,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但是一直留在大明的土本之上当国公,虽然说也是爽的很,可是跟一国之主比起来,却始终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崇祯皇帝显然不是光拉着勋贵们就不管文臣的皇帝。

做皇帝嘛,最重要的就是雨露均沾嘛。

崇祯皇帝望着温体仁道:“至于如温爱卿这般同样为国操劳的大臣,大明自然也不能亏待。

这样儿罢,等以后时机成熟之时,内阁辅臣们若是勤恳为国,在致仕之时没有被锦衣卫查到什么不法之事,朕便许尔等可买海外一郡之地,封郡公,许传袭五代。

至于五代之后,若是没有大功于国家,没有再出内阁辅臣,则其地如同国公之地,一样由大明回收。”

温体仁心道当真是好算计。

有了这等诱惑和由头,就等着看外面的那些勋贵武将还有那些文臣们是怎么替崇祯皇帝卖命干活的吧。

但是这事儿就像是朱聿键说的那样儿,把事情做在明面上,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些文臣武将们有人会拒绝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的。底层的那些向上爬但是却没有多大希望的人可能不会太在意,但是顶层的这些大佬们可就在意的很了。

而为了让自己能顺得的弄个爵位,海外弄个地盘给子孙后代,他们自己就会先把手下的那些小扑街们看的死死的,谁也搞事情就是跟自己的爵位过不去。

有胆子跟自己爵位过不去的,老子就能让他一家子过不下去。

自古以来的家国天下的理念在这一刻显露的淋漓尽致。

中国人为什么那么在意生儿子?

还不是为了死后有口血食,能得享子孙后代的供奉?

那么在生前,一门心思的为了自己家考虑,也就成了很正常的事儿了。

至于国?那是皇帝的。

至于说子孙后代不争气,致使封地回收什么的,这个就只能看各家自己的教育了。

看看人家英国公,至今已经是第七代,但是代代恩宠不绝。虽然老国公张惟贤已经老了,但是下一任的小公爷张之极却也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据江湖传闻,小公爷张之极小时候没少被老公爷张惟贤吊在树上抽。

由此充分证明了,想要家里的孩子争气,多揍几回就妥了。

崇祯皇帝看着温体仁等人的脸色一变再变,便笑道:“诸位爱卿都不要推辞了,这事儿么,也就咱们君臣心里有个数就好。

如今大明辽东未平,北方未靖,陕西处烽烟虽熄却是遍地余烬。

今天这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凭白惹人笑话。”

温体仁却是对于崇祯皇帝的这几句话表示不会有半分的相信。

说什么怕人笑话?那才是真的笑话——崇祯皇帝什么时候要过脸了?当街骂人的事儿都干过了,这时候说什么怕人笑话?

只怕自己这些人前脚出宫,后脚这流言就会满天飞,但是最后散布流言的一定是自己这些人干的!

只是崇祯皇帝已经这般说法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得表示自己相信了。

温体仁和张惟贤等文武官员们便一起躬身谢恩。

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道:“刚才把话题扯偏了。接着说段小荣那本新书的事儿。

朕之所以如此关心,乃是朕从欧罗巴传过来的西书之中得知,欧罗巴的一众小国国王登基,皆要受到教皇的加冕才行,否则便是不合律法。

等以后英国公或者其他的藩王开国于欧罗巴之地时,难道不受我大明的册封,却要受那什么教皇的加冕?”

有了郡公的诱惑,温体仁此时的积极性比谁都高:“启奏陛下,那蛮夷教皇不过是侍奉上帝神的侍者,有什么资格替一国之主加冕?

若教义如此,则其为窃人主之权,乃淫祀擅权也。”

温体仁这一句话可是够很的。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就是指的祭祀。

如今一个应该管着祭祀的教宗却跑去册封国王,这在温体仁等人看来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而淫祀就干脆把基友教给打成了另类,是要被连根拔除的。

一直不曾出声的魏忠贤却是阴恻恻地开口道:“启奏陛下,奴婢以为彼辈不得妄称教皇,应以教宗称之,亦应如龙虎山张天师例,由陛下册封之,方可即位为教宗。”

温体仁纵然是当首辅当的久了,却还是比不过魏忠贤揣摩崇祯皇帝的心思更到位——老魏一听崇祯皇帝这话的意思,再结合前面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就知道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但是现在自己跟魏忠贤等人可都是一个战线上的好兄弟,为了子孙后代,卖掉区区一个教皇算得了什么?

别说是教皇,就是孔夫子也卖得!

温体仁当下便躬身道:“臣附议。臣以为陛下乃代天牧民,天下一应宗教之教首,皆应由陛下册封,否则便是淫祀。”

这下子卖的更彻底了。不管是什么教派,没有经过崇祯皇帝的皇家认证,都是违法的,都应该被打倒。

等到施凤来和张惟贤等人都是一起躬身附议之后,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允了,诸位爱卿平身。”

等温体仁等人都直起身子后,崇祯皇帝又理了理思路,接着对段小荣道:“这人间的来历么,便是女娲娘娘看天地初开之后取生生不息之息壤掺入自己精血所造。

只是前面并无参考,因此娘娘只得亲力亲为,故而先造的第一批人之中息壤较多,娘娘的精血却是不够,故而土性极重,色黑,蠢笨无比,不为娘娘所喜。

第二批人么,则是精血较多,然则息壤不足,故而其皮肤色白无比。然则失了息壤土性的厚重,虽然也堪称聪明,却是德薄轻浮,亦为娘娘所不喜。

唯有我等炎黄贵胄,乃是精血与息壤兼备,既聪明却又稳重,最重德才兼备,乃受娘娘喜爱,故而使我等占据中原宝地。”

此时别说是段小荣了,就连饱读诗书的温体仁等人都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女娲娘娘造人这事儿,别说在场的这些老油条,便是乡间稚子也都是知道的。

可是从来就没有人想过依着崇祯皇帝这般解释来想。

如今按照崇祯皇帝的说法,不仅是完美的解释了人类的起源,还把人种肤色的问题给解释了。

只是崇祯皇帝的话明显还没说完:“远在上古时期,有树,名建木,其高通天。

那些西方蛮子不思自强之道,反而想要通过在建木上搭建高塔以登天,享受极乐生活,因此惹得玉皇上帝大怒,乃命巨灵神毁去了建木,到此世间无存。

又因西方蛮子人数众多,玉皇上帝便派文曲星君抹去了蛮子的记忆,乱了他们的语言,故而欧罗巴之地的蛮子皆是忘了天朝语言文字,反而一国一语。

只是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而蛮子们虽然忘了天朝语言后一国一语,却也是极为相近。”

温体仁等人此时已经不只是怀疑人生了,简直都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玉皇上帝,而天子是不是又真的承天受命而生了——要不然崇祯皇帝怎么知道这许多神界秘辛的?

若说是崇祯皇帝编出来的,温体仁等都表示不信。

如此严密的逻辑,如此完整详实的资料,若说是编出来的,肯定不是一时之功——没看那西游释厄传里还有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么。

若是真个有玉皇上帝,那十殿阎罗是不是真的?

那之前崇祯皇帝给阎罗天子下的旨意是不是真的会被执行?陕西的那些家伙们真个就在油锅地狱里受刑不止?

那陛下所许的带我等登天为官……

崇祯皇帝看着目瞪口呆的一众文武大臣,心中却是暗爽不已。

感谢起点穿越者培训中心,感谢梦入神机大佬的《佛本是道》和众多大佬们的洪荒流。

朕是没办法像《我要做皇帝》里边的刘野猪一样自证君权神授了,但是朕能记得住这些说法,能忽悠啊。

决心把大忽悠事业进行到底的崇祯皇帝接着吩咐道:“还有关于大禹治水一事,也需要记载其中。

昔者十二祖巫之中的共工祝融等大巫与东皇太一和帝俊等相争。为了打破大妖东皇太一借着先天至宝混沌钟并周天星斗布下的周天星斗大阵而撞断了不周山。

由此天河倒泄,人间洪水泛滥。失了撑天的不周山与建木,又引发了洪水,这才有了大禹治水。至于定海神针,后来为那泼猴所得,到也没甚么好说的了。

只是女娲娘娘补天之后,玉皇上帝怜悯人族受此无妄之灾,再加上之前那些白皮蛮子们想要登天之事,玉皇上帝便命元始天尊以无上法力将人间界与诸天神界分离开来。

至此以后,人间界便与天界失去了最后的联系。至于残留在人间的一截不周山,如今就在大明极西之地,山高数千丈,上面终年冰雪覆盖。

过了不周山,便是身毒之地,再往西,就是欧罗巴那些蛮子们所在了。

朕承天受命而生,便是要让这天下复归一统。”

第二百九十章 宁德长公主

温体仁所料的不错。

他们这些人前脚出宫,后脚京中的流言就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比如国公们可以选择在海外开立公国后递减爵位传袭,每三代降爵一等;

比如内阁辅臣们也可以在海外买块地盘开立公国,但是由于是买的而不是如同勋贵一般打下来的,所以每两代就要降爵一等;

比如当今天子是真正的承天受命,乃天帝之子下凡。

还有崇祯皇帝的某些话,比如谁敢让老百姓不好过,朕就让他也不好过;

比如伟大的崇祯皇帝指示说,一切挡在大明身前的敌人都是纸老虎,一打就倒。

一天的时间还没有过去,诸如此类的传言就已经传的满城风京,京城之中尽人皆知。

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有锦衣卫挑重要的和好玩的向崇祯皇帝汇报,这个倒是不怎么放在崇祯皇帝的心上。

左右都是自己命人放出去的风声,偶尔关注一下也就是了。

崇祯皇帝在头疼另外一件事。

穿越之前的崇祯皇帝倒是有过当爹的经验,但是那是个儿子。

儿子和女儿能一样么?

很显然,儿子是不能和女儿比的。没听说过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么。

至于儿子,儿子算什么?军大衣么?

年前出生的大明长公主朱靖雪如今已经快满百天了,崇祯皇帝开始头疼这乖女儿的封号了。

宗人府那边送来的封号,崇祯皇帝都不太满意。

坤兴,长平,长安,长宁,新安,太平,这几个是根据崇祯皇帝的要求用的吉祥字。

还有金州,辽南,平辽三个根据大明的传统依着封地而起的封号。

但是崇祯皇帝看了半天也没有满意的,尤其是长平公主和太平公主这两个封号。

平,平你妹啊平,朕的闺女必须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迷死那些扑街。所以这两个封号划掉划掉。

坤兴公主是个什么鬼?大概原本的封号就是这个?这个不行,不吉利,划掉。

新安?长安?长宁?

也没有喜欢的。

犯了选择困难症的崇祯皇帝干脆把宗人府递上来的奏章扔到了一边——老子不选了,老子自己起一个。

然而历史小白的崇祯皇帝对于起名这事儿也不咋样——前世儿子的名字还是自己的老爹给取的。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个满意名字的崇祯皇帝干脆对着周皇后说道:“干脆,就封为靖公主。”

周皇后白了崇祯皇帝一眼道:“陛下当真是个有学问的呢。千年以降,何曾有过单字封号的公主?倒是那些藩王亲王甚么的有过秦王赵王呢。”

崇祯皇帝有些抓瞎了。

大明的公主封号,多是些长,平,宁,永,福,寿,安,康之类的字眼。

剩下的还有些以地名为封号的,诸如临安公主,宁国公主,汝宁公主之类的。

但是崇祯皇帝明显对于这种封号有些看不上眼——没一个配得上朕的乖女儿的。

但是周皇后说的倒也对,单字的公主封号也有些说不过去,还是两个字的好听一些。

但是长平和坤兴这两个封号是肯定不能用的。

一个是建奴给的,一个是原本的封号。

想了半天,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样罢,就封为宁德公主。”

周皇后想了半晌,最后只得赞同道:“也好,就依陛下。”

别人起的封号,自己家的这位皇帝看不上。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还是单字的靖公主,怎么样儿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

如今好不容易起了一个看起来正常一些的宁德公主,干脆就依了皇帝算了,要不然再让他给想出来个其他更不合常理的封号咋办?

崇祯皇帝见周皇帝也没有异议了,便对一直等着自己吩咐的宗人令瑞王朱常浩吩咐道:“就定宁德公主吧,有劳瑞王叔了。”

朱常浩躬身应是,随后便向崇祯皇帝告退,回宗人府去了。

崇祯皇帝却是从周皇后怀中接过来大明长公主朱靖雪,笑道:“瞧瞧,父皇替你想了个封号,乖女儿可满意么?”

还不满百天的大明长公主此时除了吃就是睡,偶尔才会在白天的时候瞪着眼睛玩一会儿,如今已经是晚上了,又怎么可能会理会崇祯皇帝?

见心头肉一般的大女儿不理会自己,只顾着自己睡觉,崇祯皇帝笑了笑,又将长公主递给了周皇后,笑道:“最近可曾抱着靖雪去皇嫂那里?”

周皇后笑道:“常去呢。皇嫂对靖雪可是喜欢的紧,若是哪天过了午时还没有去,皇嫂便会到妾身的宫里来看靖雪呢。”

崇祯皇帝讪讪地一笑,向着周皇后拱手道:“这倒是朕的不是了。白天总是在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冷落了你们娘俩儿了。”

周皇后却笑道:“只求陛下不要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才好。”

周皇后说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周国丈虽然两个儿子被宰了一个,女儿也变得不再亲近自己,但是自己的心思也总算是明白了一些——那些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们就没有一个靠的住的,自己一家子富贵的关键,还是在崇祯皇帝身上。

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是泼出去的水,古人诚不我欺也——现在自己这个女儿明显是靠不住了,一心向着皇帝。

看起来想要保住一家的富贵,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左思右想之下,周奎周国丈觉得还是得从这女色上着手——弄一批美人进宫,既讨好了皇帝,必要时也可以帮助自己的女儿固宠,岂非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周皇后在收到自己的老爹送来的美人后,倒也没有拒绝。

毕竟这也是一个修复父女关系的好机会。加上自己是后宫之主,收下几个美人来伺候皇帝的权力还是有的。

等到崇祯皇帝知道的时候,美人们进了宫,再退回去可就不太好看了——无可奈何之下,崇祯皇帝也只得笑纳了。

因此才有了周皇后说要崇祯皇帝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的说法。

崇祯皇帝无奈的笑道:“朕的心里可满满的都是皇后,难道皇后还不知道么?”

只是崇祯皇帝的这番话也没能得到周皇后的原谅——当夜没能成功的赖在周皇后宫里,反而被赶了出去。

按照周皇后的说法,崇祯皇帝是皇帝,后宫之中便要雨露均沾,不可独宠一人。

至于崇祯皇帝今天晚上去宠哪一位妃子或者哪位美人,那是崇祯皇帝自己的事儿,周皇后表示不在意。

所以至今为止都没能吃功的混到一口奶吃的崇祯皇帝暗气不已。

这帮子的小美人都是你爹弄进来的,你也自己点了头的,到现在又嫌这嫌那的不开心,搞的朕连奶水是啥味儿的都没有尝到,当真是可恨。

只是已经被周皇后给赶了出来,崇祯皇帝倒也不再多想,干脆向着田贵妃所在的承乾宫而去。

崇祯皇帝刚刚到了承乾宫外,便听到了宫中传出来的阵阵琴声,明显便是田贵妃在抚琴。

身为历史小白,同样也是音乐小白的程序猿皇帝对于田贵妃弹奏的是什么音乐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只是本能的觉得好听。

为了不打扰到正在抚琴的田贵妃,崇祯皇帝便止住了宫女太监们的大礼参拜,抬腿向着承乾宫而去。

等崇祯皇帝进了大殿之中,田贵妃的琴音也刚好落下。

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好丈夫,对每个老婆都一般疼爱的崇祯皇帝赶忙拍手夸赞道:“好,爱妃当真是抚的一手好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

田贵妃却是又惊又喜的慌忙拜道:“恭迎陛下,女儿不知陛下光临,有失远迎。”

贵妃将皇帝当爹,乃是原本明末时期后宫之中的一道奇景。

崇祯皇帝一听到女儿这个词,心中暗骂一声麻卖批后佯怒道:“自称妾身就是了,称什么女儿,乱七八糟的。以后若是再犯,朕定不轻饶于你!”

原本大明朝的后妃们跟之前其他王朝的后妃一样,都是自称妾身的,但是到了周皇后这儿就变了。

周国丈在周皇后成为信王妃正妃之后,便偷偷的给周皇后出了个馊主意,要求信王侧妃们学着民间被买卖的丫鬟一般自降一辈,在信王而前要“自称女儿”。

原本没有被穿越的信王殿下对于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但是穿越者程序猿出身的崇祯皇帝不习惯——尤其是看多了1024一类的学习论坛,再看过东瀛的一些鬼父片子之后……

太羞耻了,这个绝对不能忍。

所以在崇祯皇帝跟周皇后分说了不许后宫之中出现这般称呼后,后宫之中的后妃们便已经自称为妾身了——比如后进宫的完颜玉卓。

只是田贵妃此时自称为女儿,却是有意戏弄崇祯皇帝。

在某次不可描述的事情正在进行之时,田贵妃忍不住自称了一句女儿,结果看过某些鬼父题材的崇祯皇帝……

见崇祯皇帝佯怒,田贵妃便笑道:“陛下饶命,妾身知错了,求陛下开恩哩。”

崇祯皇帝笑着指了指田贵妃,却又挥手命宫中伺候着的宫女们退了出去。

等到殿中的宫女们都退下了之后,崇祯皇帝才望着宫女们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问道:“爱妃宫中有宫女几何?”

田贵妃想了想才道:“宫女大概有四五十个罢?内侍也有二三十个。”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接着道:“朕方才来时,便见到外面有许多的宫女和太监在伺候着。只要这许多人并没有什么事情做,实在是浪费。”

闻弦歌而知雅意,田贵妃道:“陛下可是有意放出宫女?”

崇祯皇帝点点头道:“朕正有此意。离家多年,他们又何曾能回乡去看一看?朕心中也有些不忍,不如放归一批罢了。”

田贵妃见殿中已经没有了宫女太监,便是连平日里跟在崇祯皇帝身后寸步不离的方正化也已经退了出去,便反对道:“陛下不可。

宫人之中,颇有一些是菜户,若是放归其中之一,则剩下的必然形单影只,心中岂不凄苦?

若是将两者一同放归,则宫女可嫁人,然则内侍如何娶妻?心中悲苦之下,若是生出了乱子,反而有损陛下的一番美意。”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心中却是盘算开了。

田贵妃说的这事儿没错,宫中的菜户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但是不放归一批,怎么显得自己仁德?

田贵妃见崇祯皇帝不言语,知道崇祯皇帝还是打着放归一批的主意,咬咬牙又开口道:“陛下可知为何明知选为宫女之后就再也难以出宫,却仍有这些多女子应选?”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莫不是为了能吃上饱饭?”

田贵妃道:“何止吃上饭。哪怕是最低级的宫女,一年所得粮食,也能养活十数口人。

陛下就此发派出宫,岂不是断了她们的生计?她们家中的亲人又当如何?

还有那些内侍太监,原本就有许多是自行净身的,能入宫中本就不易,如今陛下将他们发派出宫,可曾想过他们的生计?”

崇祯皇帝这才暂时性的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忘了在哪本历史参考资料上面看过了,说是宫女太监不好当,想要进宫,少不得花银子托关系。

据江湖传言,老魏就是赌钱赌输了,这才手起刀落,净身进宫的。

原本还以为是扯蛋,如今从男贵妃嘴里听到这一点,看起来倒是真的了。

但是还是刚才那句话,为了多收买一些人心,不放归一批是不可能的。只要安排的好了,相信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等到了第二天的大朝会一散场,崇祯皇帝就匆匆忙忙的回后宫去了。

这一次,崇祯皇帝诏见的却是没有任何一个文武大臣,相反,只有魏忠贤,曹化淳等人。

看着躬身站在身前的几个太监,崇祯皇帝暗自感慨一番大家都不容易之后开口道:“朕闻,民间有自我阉割了以求进宫的?宫中还有许多对食的菜户?”

魏忠贤几人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位爷又想搞什么妖蛾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们这是要咱家去死

魏忠贤和曹化淳几人都被崇祯皇帝的突然问话搞的有些懵。

最后还是原本的大明朝著名太监,阉党头子九千岁躬身答道:“启奏陛下,民间确实有许多人如同奴婢一般自我净身了入宫为奴。

至于对食的菜户们倒也是有的,而且为数不少。

许多入了宫的太监,除去一些有钱的能在宫外有个家室,如同常人一般娶妻纳妾,剩下的便都是和那些孤寂的宫女们一起搭伙吃饭,因此便称之为对食。”

太监娶妻这事儿,崇祯皇帝倒是知道螨清完蛋了之后,有个叫小德张的死太监带着妻妾数人居住在天津租界之中。只是不曾想,这大明的太监们也玩娶妻这套?

魏忠贤见崇祯皇帝一副好奇的神色,便接着道:“原本自太祖高皇帝治后宫极严,若是有宫内太监娶妻者,一概剥皮。

只是自英宗皇帝天顺七年,协守大同东路都知监右监丞阮和娶妻纳婢,上命宥之之后,此等禁令便管的松了,太监娶妻之事便多了起来。”

英宗,又是英宗那个混帐东西。

出类拔萃曰英;道德应物曰英;德华茂着曰英;明识大略曰英。

这货被文臣系统组团给坑成了傻缺一般,不光把大明军队的精锐给败了个精光,便是连着英国公张辅也折在了土木堡下。

但是这个混帐被俘之后还能被礼送回来,被囚禁了八年还能再次登上皇位,倒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所谓的道德应物,应该就是指这家伙废除了朱元璋所定的由后宫太监宫女什么的殡葬制度。

德华茂着和明识大略两条还是呵呵吧,有这么好忽悠的皇帝,那些大臣们也不好意思给个灵、昏一类的谥号。

把英宗朱祁镇这个混帐东西从脑海之中驱逐出去,崇祯皇帝道:“朕有意放归一批太监宫女,忠贤以为如何?”

魏忠贤被崇祯皇帝的话给弄的大惊,跪地道:“陛下,万万不可放归太监。宫女们依着年限官配给卫所士卒们便可,唯太监们不可放出宫去。”

崇祯皇帝原本便是想着要把一批年龄不上不下的宫女们官配给卫所士卒,只是这太监不可放出宫去是什么鬼?

魏忠贤跪地不起,只是伏身道:“陛下体贴奴婢这等苦命人,想要放一些太监出宫,奴婢心中实在是感激万分。

只是这些太监们自从入了宫后,便被管教的奴性深重,除了伺候贵人,却是再也干不得体力活儿了。

若是放出宫去,除了一些原本积蓄较多的能活下去外,剩下的除了等死,只怕再无其他出路。”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罢了,放归太监出宫一事,就此作罢。另外,从内帑之中再出一笔银子,在京中择地修建一块墓地,宫中大小太监们百年了便葬在墓地吧。

另外,再修一座庙罢,那些无家可归的内监们就在庙**奉罢。忠贤记得挑两个年老的太监去专司扫洒之职。”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加了一句:“另外,派人去寻了当年的净身师父,若是能寻得到,便出钱将当年被去势的宝贝给赎回来,暂时先放在那寺庙的偏院之中,等下葬之时一起埋了。”

魏忠贤这下子跪的更稳当了,便是连曹化淳等太监都一起跪下叩首道:“奴婢等谢陛下天恩!”

原本宫中的太监们除了一部分混的特别好的如魏忠贤这秀,剩下的小太监们到了不堪驱使的年纪,就会被赶出宫出,任由自生自灭。

这也直接导致了中关村的出现。

中关村,原名可不是中关村,而是叫做中官村,就是宫中的太监们集资搞出来的埋身之地。

但是,还是有很多太监没有那个银子,埋不起,被赶出宫后冻死饿死在什么地方,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至于那根宝贝赎回来后一起下葬,这才是真正的关键之处。

一个男人,别管是从小就切掉了还是成年之后自己再切掉的,总之就没有一个不记挂着那根宝贝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攒够足够的银子去赎回那根宝贝,尤其是那些在宫外净身的。

宫外的净身师父通常是不收钱,或者说无钱可收的。

但是为什么还会有人做净身师父?不就是指着有朝一日哪个死太监发达了,有银子了,再高价将那根宝贝赎了回去?

而这根宝贝的赎回价,有的甚至能高达数千两。

可以说,一根宝贝的价格,往往要宫中的太监们一辈子的积蓄,甚至于还不够——太监们往往好赌,有赌输了的,往往到死都身无分文。

如今崇祯皇帝在后世学来邀买人心的手段产生了巨大的化学作用。

崇祯皇帝的内帑出钱建好墓地和寺庙,让这些太监们不至于无家可归,而且还出钱替这些太监赎回命根子,可以说是真正的天恩高厚了。

只是崇祯皇帝挥挥手命魏忠贤等人平身,却又接着把话题转向了放归宫女的事情上面:“那宫女放归呢?又当如何?”

魏忠贤斟酌了半晌,才道:“启奏陛下,奴婢以为放归不如官配的好。”

见崇祯皇帝一副示意自己说下去的样子,魏忠贤便接着说道:“方才陛下也问过了对食之事,若是有些宫女不耐寂寞而使用了角先生等***,以致于破了身,出宫之后也无法婚配,不如官配的好。”

崇祯皇帝心中卧槽了一声,却是把这一茬子事给忘了。

此时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加起来有多少?

几万人是妥妥的,就算螨清泼脏水,说是有九万,实际上按其半数算起来,也有四五万之多。

再按照一半一半的比例来算,宫女的数量就得两三万人。

这两三万宫女之中若真是有哪个耐不住寂寞,先生自己用角先生这一类的玩意儿给破了身,那出宫之后的婚配确实不太容易。

但是把这样儿的官配给卫所士卒,崇祯皇帝显然是更不愿意。

只是魏忠贤又接着道:“再者,宫中的女子无事之时,便好聚集一起闲扯,其中未免有些东西是不能传出宫去的。

倘若某些宫女放出宫去之后信口胡说,未免有私涉宫禁之嫌。若是官配给卫所士卒,则是能在最大程度之上保证了宫中之事不会外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挥挥手命几人退下。

对于所谓的私泄宫禁之事,崇祯皇帝是不怎么在意的。

泄露出去又能怎么样?古往今来,还有比朕更不要脸的皇帝?在东南那一带,朕早就成了比桀纣之君还要残暴万分的暴君了罢?

史书这破玩意就是小萝莉,想怎么打扮还不是当权者说了算的。至于民间,等朕死的时候民间要是还没有个好名声,那才是扯蛋。

对于自己在那些士绅中间的名声,崇祯皇帝表示并不在意,随他们开心就好,大不了把他们一起埋土里去。

崇祯皇帝又向着周皇后的寝宫而去了。

周皇后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后宫之中放归宫女甚么的,还得听听周皇后的意见才行。

只是周皇后对于崇祯皇帝想要不招太监的说法一开始是打算赞成的,但是最后还是表示了反对。

据江湖传言,有的太监净身时没有净的彻底干净,宝贝很有可能会再一次长出来。至于历史上记载过的太监们在后宫之中乱搞的事儿,那就更让人恶心了。

所以周皇后一开始的时候倒是很赞成崇祯皇帝说的不在再收太监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不收太监了,那东厂西厂内厂御马监怎么办?全换成宫女?

想到这里,周皇后还是劝道:“陛下怜悯百姓生子不易,原本是一片好心,然则好心也容易办了错事不是?

若是宫中没有了太监,难道事事皆由宫女们来操持?尤其是东西两厂,更是少不得太监。

至于选择男人充任,妾身以为大大的不妥。后宫之中,原本便不宜出现男子。

故而妾身以为,陛下可以下旨,禁止民间自行净身,违者重罚也就是了。”

想了想,周皇后又接着说道:“至于放归宫女么,以后陛下可以按照年龄来定,凡年过二十三四岁的就谴出宫外,许其自行婚配或者官配皆可。”

崇祯皇帝却有些不以为然。

后世美国佬那边的什么FBI、CIA一类的玩意不都是些糙汉子加上女汉子们构成的,要是全部都用太监,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但是周皇后说的也没有错。现在大明的国情就是如此,或者说中原自古以来的国情就是这么回事儿,太监该有的还是得有。

只是崇祯皇帝在与周皇后商量的时候,魏忠贤和曹化淳等人,又叫上了宫中除去司礼监和御马监外的其他十监并四司八局的大太监,一起来到了魏忠贤的家里。

赶走了伺候的下人,便是连魏忠贤的儿子都给赶出去之后,整个书房周围尽是一些东西厂的番子。

魏忠贤看着其他的一些大太监,咳了咳嗓子道:“陛下诏咱家和曹公公等入宫觐见,却是说了一件大事儿。

这事儿关乎我等以后的老路,所以咱家和曹公公才找了诸位前来商议。

另外,宫里的司礼监印掌太监王承恩王公公和御马监方正化方公公都是同意了的,也拜托咱家全权处理此事。”

听到魏忠贤说的这般郑重其事,其他二十四监里的掌印太监和一些有品级的大太监皆是心中一凛,躬身道:“请九千岁吩咐。”

魏忠贤却勃然变色道:“尔等这是要咱家死啊!以后叫一声魏公公也就是了,若是瞧的起咱们,便称呼一声魏提督即可,要是再从谁的嘴里蹦出来九千岁这三个字,咱家让他生死两难!”

众太监一听却是懵了。原本以为老魏大张旗鼓的把自己这些人找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商议,结果一上来就来了这么一出。

魏忠贤缓了缓脸色,接着道:“外面都说咱们是祸国乱政的阉人,死太监,烂屁股,阴阳人,反正是什么难听他们就说什么。

可是陛下体贴咱们这些阉人,打算由宫中内帑出一笔钱,在京中购置一块地皮建庙,让咱们这些没有根的阉人们死后有个安置的地方,另外,就是把咱们当年丢了的宝贝儿给赎回来,先寄存在庙里。

咱家还好说,好歹是有儿子有女儿,可是在座的各位之中可就不好说了罢?”

众太监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魏忠贤的脸色大变了。

别说是亲闻听到崇祯皇帝说出来这番话了,哪怕是听到魏忠贤的转述,众人的心头也是一热。

估计老魏当场就决心替崇祯皇帝卖死命了,九千岁这种犯忌讳的事儿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原本在场的这些人私下里喊九千岁什么的,老魏根本就不在意,反正也不会有人跑去向崇祯皇帝告密。

只是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一点是好事儿啊,怎么这九千岁怎么还把自己等人都给召唤了过来?

御用监的大太监许彦潘毕竟也是能接触到崇祯皇帝的人,一番揣麻之下,惊道:“莫不是陛下有意禁止民间阉割,此后宫中不再招收太监?”

魏忠贤阴沉着脸道:“不错,咱家担心的正是这个。皇爷心善,哪怕是我等阉人,皇爷也是怜恤有加,必然舍不得让民间再自行净身。

只是除了我等注定要断子绝孙的阉人之外,还有谁像我等对皇爷忠心耿耿?”

许彦潘沉吟道:“魏公公说的是。只是皇爷一旦下了旨意,只怕此事就再也不可挽回了。

要不然,咱们趁着皇爷的旨意未下,先行弄上一批?”

魏忠贤却冷笑道:“你弄!就你能,你今儿个弄完,明儿个皇爷就能扒了你的皮!”

其他的太监们一听,皆是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魏忠贤这才接着道:“行了,摆出一副死人相给谁看呢这是?咱们既然喊你们来,就是跟曹公公,王公公还有方公公都商议过了。”

众太监一听魏忠贤已经有了腹案,都是躬身道:“请魏公公明示。”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还是罚的轻了

魏忠贤嘿嘿干笑了一声,才接着道:“咱家会跟曹公公还有王公公,方公公一起联名上奏,明儿个就求陛下的恩典,求陛下以后适量招一些阉人。

这个你们不用跟着掺合,免得惹皇爷不喜,以为我等是一起向皇爷施压,只怕会适得其反。”

许彦潘等人心中又是一凛。

刚才还想着魏忠贤把大家伙儿叫到一起,是不是想着让大家伙儿联名上书去求恩典。

果然,魏忠贤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绝非侥幸,光是这一手揣摩上意的功夫就绝非是一般人可比的。

依着当今这位皇爷的性子,只怕大家伙儿联名的奏章一递上去,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得集体挂城门楼子上风干去。

既然不是要求自己这些人一起联名上奏章,那魏忠贤把自己这伙人纠集到一起干什么?

要知道,这等规模的聚集在一起,同样也是忌讳的事儿,老奸巨滑的魏忠贤能不清楚这一点?

就在许彦潘等人心中纠结之时,魏忠贤又接着道:“虽然不是让尔等一起联名上书,但是今天叫尔等过来也不是为了消谴,乃是为了我等的后路一事。

皇爷心善,想着我等这些没卵子的货,但是咱们也不能光让皇爷自己出钱罢?如今辽东,陕西,哪里不用钱?

不说别的,你们内官监,御用监,尚膳监,尚衣监,除了兵仗局和浣衣局外的其他七局,这油水没以前足是事实罢?”

魏忠贤说的很直白,被魏忠贤点名的十个大太监皆是会心的嘿嘿一笑。

这事儿是明摆着的,自打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不是怼建奴就是征草原,宫中的各项用度也是能省则省。

若不是有着先帝的张皇后还有当今周皇后怀孕,只怕宫中的用度还是会一减再减,各人手中能落下的油水,自然也就少得很。

魏忠贤看着各人的表情,心中清楚怎么回事儿却也不揭破,只是接着道:“说句不客气的,今儿个这事儿,咱家根本就犯不上掺合。

论钱,咱家不缺,论势,咱家除了司礼监,可还提督着西厂呢。

当然,你们也不缺少银子,以后死了总有人替你们操持。

但是你们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谁来替他们操持?

所以咱家今儿个把话撂这儿,你们以前贪的银子,都给咱家吐一半出来,用在皇爷吩咐的建庙这个事情上。”

见刚才还显得有些激动的众人神色都有些变得恍惚,魏忠贤知道这些太监心中感激崇祯皇帝是真的,但是让他们拿出银子来可就不是那么开心了。

早就打定主意做忠犬的魏忠贤又嘿嘿冷笑一声道:“咱家知道尔等不愿意拿出这笔银子。

贪了一辈子,让谁拿,谁都不开心。

但是咱家告诉你们,咱家会也出一半的积蓄,谁要是敢违了咱家的意思,东厂西厂还有内厂,可不是吃素的!

再说了,人呐,目光要放的长远,这可是给自己死后买名声的事儿,区区的黄白之物算得什么?”

见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意动不已,魏忠贤干脆又加了一把火:“还有,尔等放心,咱们会把你们这笔银子如实的禀报给皇爷,也算是在皇爷那里把你们以前那些破事儿给翻个篇,省得你们也总是担心吊胆的。”

在场的二十来个大太监更是意动。

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作派,没有谁比这些大太监看的更清楚。

动辄剥皮实草诛连九族,虽然对于宫中的这些太监们颇为重用,但是同样的,管制上也要严格的多大名鼎鼎的九千岁,在崇祯皇爷登基的第二天就把九千岁的自称给去了。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平日里底下人的孝敬肯定是少不了,而且最为关键的,则是大家的屁股底下都不怎么干净。

哪怕是崇祯皇爷登基之后,大家的手只是伸的少了,却不代表着完全不伸手了。

如今魏忠贤的提议,相当于让各人都能借着这个机会在崇祯皇爷那里洗白,而且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崇祯皇爷心里留下个忠敬王事的好印象。

这个好处可就大了,便是多少两银子也换不来。

别人不说,光是一个方正化,就堪称是最好的例子了。

别管方正化是因为什么而入了崇祯皇帝眼,总之大明朝的内内外外,哪怕是当朝首辅温体仁私下里见到了方正化,也得拱手称呼一声方公公。

打定了主意,众多大太监便一起躬身应道:“愿唯魏公公马首是瞻。”

魏忠贤呵呵一笑,接着道:“各位这是干什么,客气了,客气了。

咱家应了你们的事儿,咱们自然会去向皇爷求个恩典,但是你们也要记住了,千万不能拉稀摆带啊。”

又是一番敲打,等到众多太监都离开后,魏忠贤才匆匆忙忙的向着宫里而去。

崇祯皇帝也很好奇魏忠贤这个死太监怎么又回来了。

只是听完魏忠贤关于请求自己以后还是要继续招收太监,千万不能就收不许民间再行阉割之事的讲述后,崇祯皇帝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通过周皇后的一番话,崇祯皇帝倒也算是想明白了。

宫中,或者说自己,或者再进一步说是大明,离了这些死太监还真不行。

光以宫中为例子,若是没了这些死太监,宫中的守卫换谁来?锦衣卫?还是宫女?

宫女肯定是不成的,再怎么训练,再怎么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先天让的优势就已经注定了男人在战斗力上的优势除了床上的战斗之外。

但是用锦衣卫来守卫皇宫是可以的,但是妃子们的寝宫呢?

换个说法,假设川普有十个老婆,个个老婆都如花似玉,但是川普自己忙不过来。

这种情况下,相信fbi、cia的那些家伙们会很开心的拔鸟相助。

到时候川普的脑袋上可就顶上了美国西部平原,其中的颜色,只怕是罄太平洋之水也洗不干净了。

换成崇祯皇帝也一样。

而且人家川普背地里有多少个老婆且不说,起码人家明面上就一个,自己也能照顾过来。

但是崇祯皇帝可就不一样了。

光是有着封号的可就是有周皇后,袁贵妃,田贵妃,还有后加入进来的完颜玉卓,还有原本的王选侍,两位姓王的妃子,还有刘妃,方妃,沈妃。

十个。崇祯皇帝哪怕是一人一天,一个月里,每个人才能分到三天。

更别说为了讨崇祯皇帝的欢心,周皇后的爹,那个能把自己亲外孙都给卖了的周国丈还在想方设法的往崇祯皇帝的后宫里塞些美女以帮助周皇后固宠。

什么是狼多肉少?

这才是真正的狼多肉少,尤其是传说中三十如狼……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头上不顶着呼伦贝尔大草原,崇祯皇帝都不可能让锦衣卫代替太监们守卫宫中。

而为了安全,宫女们这唯一剩下的可以选择的选项也被划掉了。

所以崇祯皇帝觉得不许民间私自阉割是一回事儿,但是招不招太监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但是崇祯皇帝皇帝不得不承认,魏忠贤这家伙揣摩人心确实是把好手。

尤其是在自己彻底的把他给拉拢住之后,这家伙替主子分忧的力度,绝对不亚于原本历史上的某些东林君子们在建奴入关后替他们的建奴主子分忧的力度。

倍感好笑的崇祯皇帝干脆笑道:“罢了罢了,朕知晓了。朕原本也只是有意让民间不许再自行阉割,至于太监么,肯定还是要招收的。

只是以后再招收太监,不能随随便便的从民间招募进来就算,要有针对性的招募。

比如说会些武艺的和不会武艺的,识字的和不识字的,这些都要区分开来,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位置上,朕相信你魏忠贤不会让朕失望就是了。”

魏忠贤闻言,干脆咬咬牙,把心一横,躬身道:“启奏陛下,奴婢还有一事,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崇祯皇帝笑了笑,开口道:“你是皇兄留给朕的老人了,朕向来也是只得过你的。

只要不是向朕求甚么爵位一类的国之重器,剩下的只要是朕能答应的,你尽管求便是了。”

崇祯皇帝想的很明白,如果魏忠贤求其他的事儿倒也算了,若是敢求涉及朝政或者爵位一类的事儿,今天晚上就让他暴毙算了。

只是而瘫装的久了,毕竟也有几分真正的帝王气象,魏忠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崇祯皇帝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反而开心的拜道:“启奏皇爷,奴婢知道皇爷心善,心疼奴婢这些阉人。

但是奴婢说句诛心的话,如今国事艰难,用银子的地方很多。

所以这替奴婢等阉人修的庙,还有用来买埋骨地,赎回命根子的银子,奴婢等也当出一份力,不能光让皇爷出钱。

奴婢昨儿个跟其他的十一监还有四司八局的大太监都商量过了,奴婢等愿意拿出一半的身家,用在这件事情上,求皇爷恩准。”

嘿,还有抢着出钱的!

崇祯皇帝心中开心不已,面上却是拉下了脸,开口道:“胡闹!这原本就是朕给你们的恩典,再让你们出钱,这成了什么了?此事休要再提!”

魏忠贤干脆跪地拜道:“皇爷,奴婢还好些,好歹有个儿子,但是其他的公公们多数都是没有儿子的,这些银子死了也带不走,倒不如用在正事之上。

而且这些钱,很多是他们收受的孝敬,原本也不是他们自己应得的。

奴婢斗胆,跟他们商议说让他们把银子拿出来办正事儿,便替他们在皇爷面前求个恩典。

奴婢行事鲁莽,求皇爷恕罪。”

崇祯皇帝心中暗笑,却仰天长叹一声道:“忠贤呐,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罢了罢了,就依你所言罢,你回去后告诉他们,以前的事儿,朕不再追究,以后要好生用心的当差。

等你们这一批老人走了之后,就先去朕的寝陵之中伺候着,等朕龙驭宾天之后,还是要用你们这些老人的。”

等到了第二天的大朝会之上,例行的扯皮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苏爱卿何在?”

刑部尚书苏茂相躬身道:“臣在。”

崇祯皇帝道:“依大明律,民间擅自净身者何罪?”

苏茂相躬身道:“启奏陛下,依大明律规定,凡官民之家、不得乞养他人之子、阉割火者、违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其子给亲。

先年净身人、曾经发回、若不候朝廷收取、官司明文起送、私自来京、图谋进用者、问发边卫充军。

弘治五年十月二十四日孝宗皇帝圣旨,今后敢有私自净身的,本身并下手之人处斩,全家发边远充军。两邻及歇家不举首的问罪。有司里老人等、仍要时常访察。但有此等之徒、即便捉送官、如或容隐、一体治罪不饶。

至万历十一年时,神宗诏喻天下,民间有四五子以上,愿以一子报官阉割者,许之。有司造册送部、候收补之日选用。如有私割的、照例重治。邻佑不举的、一并治罪不饶。”

崇祯皇帝心道这才对嘛,没事儿总他娘的想着割什么玩意儿,谁敢自己割就重罚谁。

当然,割了那二两肉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这给后世开了个很坏的头后世就有些人在精神上把自己给割了。

最重要的是,原本应该是壮劳力的汉子被割了之后,这不仅仅是少了二两肉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的劳动能力就直线下降了。

如果是自小就割了的,倒也能混个长寿,但是成年之后,尤其是中间之后再割了的,那可就坑了老的比正常人要快的多。

只是大明朝这种私自净身的情况还是管的轻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人会选择自己阉割了以求入宫?

崇祯皇帝干脆道:“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毁也。此后再有私自净身者,本身并下手之人处斩,全家远窜三千里。两邻及歇家不举首的问罪。

强迫他人净身者,与杀人者同罪。父母强逼儿童净身者,杖一百,远窜三千里充死囚营,遇赦不赦。两邻及歇家不举首的问罪。”

民间有四五子以上,愿以一子报官阉割者,许之。有司造册送部、候收补之日选用。如有私割的、照例重治。邻佑不举的、一并治罪不饶。

第二百九十三章 殃及池鱼

苏茂相其实对于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点儿刑罚力度根本就看不上眼。

就算是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些刑罚加在一起,民间该割的还是割,该切的还是切,只要有混进宫来当太监的一丝希望,就绝无可能杜绝的可能。

但是崇祯皇帝既然提出了这么高的刑罚,在开始被严格执行的一段时间内,肯定是有点儿作用的。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罢。

其实说起来,像崇祯皇帝这样喜欢的程序猿是非常痛恨太监的。

虽然说后世的中关村已经成了挨踢人员的聚集地,新中国也没有了太监这一伟大的职业。

但是!

在著名的穿越者培训基地,某点中文网,一代代的太监简直是层出不穷。

最可恨的是被称为五青五白五黄五太监之中的五大太监。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太监一大堆横行其中,每每挖坑不填,甚至于有一些屌大的家伙,上架精品的时候就切了!

可以说,某点简直就是新世纪的中官村,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但是在大明来说,又离不了太监这种人。

毕竟大明的太监再怎么坏,再怎么的嚣张跋扈,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忠于皇帝。

这些太监之中,比较著名的例如郑和,王振,刘谨,汪直,魏忠贤,哪个都是如此。

好点儿的郑和算是名垂千古,坏点儿的比如刘谨汪直魏忠贤之辈,哪一个不是一张纸条就给宰了。

对比老刘家搞出来的十常侍还有老李家那些动不动就废立皇帝的太监们来说,老朱家的太监简直就是乖的像猫儿一样。

但是再牛逼的猫儿遇到了哈士奇一般的文官也得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社会我哈哥,狗怂话还多,打架没赢过,吵加没输过。

在崇祯皇帝看来,太监就像猫儿一般仗着主人的宠爱可能横行一时,但是唯有二哈才能纵横生生世世。

反正太监的事儿也就只能先这么着了,至于说提升一下太监的待遇什么的,崇祯皇帝表示目前不考虑这事儿。

放出宫外一批宫女的事儿,也是由皇后看着办就行了,也用不着拿到朝堂上来讨论。

至于说官配给卫所士卒什么的,这事后边再找英国公他们商议下就好。

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满朝堂的大臣们既然已经拿了自己家的工资,那努力干活就是应该的,否则就是怠工。

见不得自己家员工偷懒的崇祯皇帝干脆问道:“之前朕让户部和太医院、锦衣卫联手去查实京城及周边的女子婚育情况,如今可有结果?”

户部尚书郭允厚听到崇祯皇帝问话,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已经派人核查了京城及下辖辖大兴、宛平二县,周边昌平、良乡等二十余个州县。”

崇祯皇帝一听郭允厚已经把事情给查完了,便饶有兴致的问道:“结果呢?”

郭允厚躬身道:“启奏陛下,情况比臣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一些。

天启七年,京城及周边诸州县共出嫁女子二千三百余,崇祯元年即生育者一千七百余。

其中一千二百余人为十四岁出嫁,二百余人为十六岁出嫁,二百余人为十七岁出嫁,余者大部分为十三岁,极少一部分年满十八。”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那就是说,大部分都是十五岁便生儿育女了?”

郭允厚的身子连直都没敢直,只是接着躬身道:“回陛下,正是如此。其中因难产而死者多达百余人,多为十三岁出嫁者。奶水不足者千余人,产后落病者亦有千余之数。

后来臣去请教了太医院院正与太医院中的阴科、哑科的御医,发现情况确实如陛下所言,凡年不足十八岁者,其骨骼未定,气血不盈,生儿育女,实有莫大之风险。”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每出嫁九人,便有一不足十八岁的女子因难产而死,那就是说,满十八岁才出嫁的,难产而死的很少?”

郭允厚躬身应道:“是。”

崇祯皇帝道:“朕有意更改大明律,凡女子未满十八岁者不得出嫁,诸位爱卿怎么看?”

温体仁早就知道崇祯皇帝想说些什么,当下便出班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原本崇祯皇帝以为这事儿也就这样了,毕竟这是好事儿不是?

只是二哈毕竟是二哈,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在想些什么。但是二哈的智商有些时候也是会解除封印的,比如在天气比较冷的时候。

比如御史郑焕闻就不认为这是好事儿,出班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反对。”

见崇祯皇帝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郑焕闻便接着说道:“陛下,大明律乃太祖高皇帝所定,不可轻动,此其一也。

民间向来便认为女子十三天葵至后可以嫁娶,若陛下强行规定不满十八岁者不得出嫁,此扰民之政也。

其三,民间女子嫁娶较早,实在是有不得已之苦衷。”

见崇祯皇帝依然没有话说,郑焕闻便接着道:“若是百姓家中生育四五个子女,抚养上未免为难了些。

若是早早的将女儿嫁了出去,便可以减轻一份负担,故而早些嫁女,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前边两条,崇祯皇帝只当这御史言官脑袋又抽抽了,想要搏个清名什么的。

都已经准备好杀人的崇祯皇帝却不防这家伙居然说出了第三条理由,而且自己还反驳不得。

别说是大明了,哪怕是后世,一家生几个的情况也很常见,尤其是生不出儿子的那些家庭,更是卯足了劲的生。

若说是后世的建国初其,禀着太祖的人多力量大思想,尤其是防备着在世界核平之后还有足够的人口来恢复国力,那么可劲生,生的多了有奖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但是在世界没有核平反而相对的和平了之后,还是有人想着多生一些。

尤其是那些生不出儿子的,更是卯足了劲的生,生一个不是儿子就再生一个。

生的越多,抚养孩子带来的压力就越大,也就有了越生越穷这么个说法。

后世尚且如此,更别提此时的大明了——尤其是崇祯皇帝还下过旨意,生的多的有赏赐,官府还给出一部分的抚养费。

有这种好事儿,再加上晚上本身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那还不可劲的造小人儿?

但是越生越穷这个定律不只是后世有,大明也一样存在。

等到最小的娃子生出来之后一瞅,坏了,养活不起了。官府给的钱也不够了。

本来正在头疼的时候发现比较大的儿子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女儿可以出嫁了——这解决方法不就有了么。

大点的儿子下地干活去,至于女儿,嫁出去之后就是婆家的人了,不会再吃自己家的粮食了,而且还能换一笔彩礼缓解一下压力。

正是基于这种思想,大家伙儿便一股脑的选择了早点儿把女儿嫁出去。

崇祯皇帝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早早的嫁出去没问题,而且还都是合法的萝莉,若是放在后世,那些找不到老婆的单身狗们一定会高兴的吐舌头。

但是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社会,生孩子就像是去鬼门关上走遭的情况下,早早嫁出去的女孩子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就是一种损失。

如果她们十八岁之后再嫁人,那么生孩子难产的机率就会小的多,这一点从郭允厚统计的数据上就能看出来。

难产的机率小,人口增加的速度就快。

人口增多了之后,崇祯皇帝的赋税就能收的更多,也会有更多的男丁去替崇祯皇帝打仗。

打仗的人多了,在现在这种人多力量大的时代就意味着更多的地盘和更多的税收。

这简直就是一种良性的循环,直到占领了全天下,再没有土地能跟得上大明的人口增加速度为止,到时候就该是崩盘了。

但是崇祯皇帝现在需要考虑这种崩盘的问题吗?

远了不用说,光是辽东的建奴,北边草原上的鞑子,南边的猴子,西边的三哥,这些渣渣们清理掉之后空出来的地盘,就足以让大明在崇祯皇帝驾崩之前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至于郑焕闻提出来的前两点,连照送的王安石都喊出了“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话,穿越者程序猿皇帝更不会在乎什么天变祖宗人言一类的玩意。

更何况这祖宗还是朱由检的祖宗,未必就是他朱晓松的祖宗。

大明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御史郑焕闻所提出来的第三点,百姓们因为生的多而压力力,结果养不起了,所以才早早的嫁女儿这一点。

崇祯皇帝还是打算强制性的制定不满十八岁不得出嫁这一点的律法,但是又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的来,总得有个解决方法才是。

虽然后世总有些人说阅片无数还是简单粗暴来得刺激,但是政治这事儿却不是这么来的。

杀个人头滚滚的也不怕的是针对于二哈们来说的,但是对于百姓,这种事儿还是谨慎点的好——真正能做到改朝换代的,就是这些百姓。

见崇祯皇帝的目光又投向了自己,温体仁明显感觉到压力山大。

刚才就是自己跳出来先赞成崇祯皇帝的,结果转眼间就被一个御史给打脸了。

而且看样子,崇祯皇帝也觉得这位御史打的好,打的漂亮——现在不就把锅扔给自己,让自己提出个解决方法来了么。

温体仁沉吟了半晌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赏罚并重。

若是女子年满十八岁出嫁,可以给予一定的赏赐,不满十八岁者,却是需要给予一定的惩罚。

另外,民间舆论尚需引导,使之认识到女子不满十八岁出嫁的危害之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

温体仁提出的确实是个解决办法。

但是罚好办,赏怎么赏?赏个虚名的话屁用没有,赏钱倒是实在了。可是这钱谁出?

是国库出,还是内帑出?国库的钱是大明的,内帑的钱可就是自己的了。

想了想,基于大明也是自己的这么个想法,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凡是年满十八岁出嫁者,由各地官府给予一定的赏赐,具体赏赐多少,内阁与户部好生商议一番后再报给朕知晓便可。

至于处罚么,凡是女子不满十八岁出嫁者,其赋两算。

另外,各地官府也需要做好引导,使百姓们知道过早的婚育的害处。总归是为人父母的,想必也都会心疼自己的女儿。”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加了一句:“王承恩,拟诏,凡宗室女子,未满十八岁者,不得出嫁,违者夺其女子封号,罚万金。

有爵位在身者,女子不满十八岁出嫁,罚千金,降爵一等。”

崇祯皇帝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

说是有人想要推广什么庄稼来着,但是百姓们都不愿意种。

聪明的县令就把那片庄稼给派衙役保护起来,宣扬说是谁偷就重罚,但是派去保护庄稼的衙役们却不尽责,让百姓们总是找到机会去偷种子。

最后的结果达到了县令想要的结果,向百姓推广没有用,让百姓去偷的效果却是好的出乎意料。

崇祯的这种玩法基本上就是把这个县令的做法给改头换面玩了一遍。

民间一旦发现上层的宗室们开始制定这么一条女子必须十八岁才能出嫁的规则,好奇之下,往往会有人自发的跟随。

崇祯皇帝的旨意一出,满朝的勋贵们都是感觉胯下一疼。

这才是真正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崇祯皇帝想要更改民间嫁娶的年龄,结果自己这些人也跟着倒了霉,许多原本已经写好了婚期的,这下子就得改一改了。

好在有崇祯皇帝的旨意在前,就算是更改了婚期,想必也不会闹出什么问题来。

崇祯皇帝装完逼就跑的性子再一次的展露无遗——等到问题大部的解决完之后,崇祯皇帝又跑到了皇家学院去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还不如骡子

在崇祯皇帝的印象里,自己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皇家学院了——虽然距离上一次来皇家学院的时间过去了还不到三个月。

由于早朝上朝的时间早一些,散朝的时间自然也早一些,所以崇祯皇帝很任性的选择了在宫外随便找一家酒楼吃饭。

当然,这家酒楼暗中也是锦衣卫所控制,只是表面上没显出任何特别的地方罢了。

崇祯皇帝跟王承恩还有方正化在一张桌子,其他的锦衣卫和内厂番子分散在周围的桌子,确保只要有情况,众人都能及时的围在崇祯皇帝的身边,替他挡掉一切危险。

两个小炒加上两个炖菜外加一碗米饭,这就是崇祯皇帝的中午饭。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崇祯皇帝来的时间说不上太早也说不上正好,喜闻乐见的报纸讲读这一环节没能赶上,只能侧耳听着附近在吃饭的百姓们高谈阔论。

得益于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所定下的规矩,还有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又一再强调,所以民间对于朝堂上的事儿议论起来那是毫不在乎——除了骂崇祯皇帝是脑残还有后宫之事,剩下的随便议论。

而自古以为,中国的老百姓就以议论政事为乐,要不然后世怎么出来那么多键盘治国,嘴炮开疆的键盘侯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儿也就算了,关键是总有些键盘侯是脑袋里边能养鱼,僵尸都对他们的脑容量感觉失望——天天跪舔跪的习惯了,丫的直不起腰来了!

这种人,可能只有屎壳郎对他们脑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至于说议论国事这种爱好上面,其他的地方随便挑随便选,大概也没有哪个地方的能比京城的老百姓玩的更溜。

就像是后世的出租车司机,别处的不说,只要是京城的,你跟丫提一嘴国家大事中美关系什么的,丫的就能从出发地点给你侃到目的地,而且还不带重样儿的。

别管什么有的没的真的假的,总之都能给你侃的一愣一愣的,让你直感觉只人不去治国,当真是可惜了人才了,顺便再感慨一番高人在民间云云。

这大概是身处于天子脚下,消息更灵通一些的好处。

大明朝的百姓们也是如此。

尤其是崇祯皇帝还不要脸,一边暗中派人在大明朝散布自己是如何勤政爱民,又一边大量的宣传自己如何带兵亲征,把外族杀的人头滚滚。

这样儿一来,大明京师的百姓们可就更乐呵了。

君不见,大汉孝武皇帝刘彻为什么被人传颂了千年?

还不是因为这家伙把匈奴给打残废了,为了两匹马就派大军万里征伐——汉人的基因深处就好这一口儿。

从炎黄之时就已经种下的基因,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哪怕只是被深藏了起来。

至于说刘彻同学后来治国不行,把大汉朝搞的有点儿民不聊生的意思,但是下了个轮台罪己诏之后,大汉朝的百姓就选择了原谅他。

更进一步说,文景之治这个词大部分人都知道,但是有多少人清楚孝文皇帝和孝景皇帝的功绩和生平的?

这两位治国一流的皇帝,谁也比不过孝武皇帝远征匈奴和西域带来的名气更大一些。

由此可见,汉人骨子里好征伐的基因就是怎么样儿也抹不去的。

崇祯皇帝觉得这样儿就挺好,没有自己斗个什么劲,看看人家大汉朝,哪怕自己都要唱凉凉了,照样吊打外族,这才是真正的牛逼。

中国还有一句话是流传了几千年的。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或者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有着崇祯皇帝这么一位扛把子,大明朝这个耕种堂口上上下下又开始想着多弄点儿土地了。

距离崇祯皇帝不远的一张桌子围坐了五六个大汉,个个看起来都是膀大腰圆之辈,浑不似平常百姓。再离的远一些,还坐着一个飞鱼服打扮的锦衣卫。

整个酒楼的人都没有把锦衣卫之人当回事儿——只要不骂皇帝,他们根本就不出声管百姓们谈论些什么,哪怕是破口大骂当朝首辅,他们也只当听个乐子。

旁边桌上的为首之人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开口道:“我估摸着新军那边儿应该快开始募兵了,咱们兄弟几个总不能一直杀猪吧,得试试去。”

旁边一个汉子笑道:“赵二哥,你这番心思还是息了吧。那新军是那么好进的?听说不光要体格好,还要认字儿呢。

据说还发媳妇呢。当然,这个我也是听来的,不知道真假。”

赵二却嗤笑道:“你懂个屁,那是进了新军之后有先生教你认字儿,不是一开始就要求你认字儿。至于媳妇儿,你做梦去罢。”

说完却又挠头道:“那些曲里拐弯的东西俺也不认识啊,真让俺去学,能学会?”

另外一个汉子看着赵二挠头的样子,笑道:“这个倒是不好说,万一你是文曲星君下凡呢?”

赵二也被逗乐了,笑道:“你们就他娘的编排我吧,有杀猪为生的文曲星君?”

笑完之后,赵二又颇有些担忧的说道:“还别说,这新军真不是那么好进的,除了身家清白的良家子,但凡有点儿污迹的都不要。

咱们哥几个身家倒是清白了,但是他们要的人也少。”

刚才还说赵二是文曲星君的汉子也是一脸忧色的说道:“要我说啊,这事儿还是皇帝陛下糊涂,多招些人不就是了?”

正所谓祸从口出,离着他们不远的锦衣卫校尉正好听到了此人这一番话,当下便冷笑一声,之过去后拎起绣春刀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被砸的那汉子也不反抗,只是拿手抱着头喊道:“军爷!军爷!小人马尿喝多了胡柴,小人该死!定然是朝中有奸佞蛊惑陛下!”

那锦衣卫校尉打了好大一会儿,看着其他人想拉又不敢动的样子,冷笑道:“下次都他娘的注意点儿。

一个个的二两马尿下肚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若不是天子心善,老子这就把你们弄进诏狱里边好好招待招待。”

几人连声应是,见锦衣卫校尉没有动真格的,便借机将被打的汉子扶到了一边。

那锦衣卫校尉这才冷哼一声后又坐了回去。

一伙人之中的兄弟挨了揍,也没有了再喝下去的兴致,当下便喊小二过来会了账走人。

崇祯皇帝也是一笑。

这些家伙们喝点儿酒就口无遮拦,这顿揍挨的不冤——若是换了读书人,这会儿已经下了大狱了。

不过对于现在已经有人想要进新军当兵这种事儿,崇祯皇帝表示还是很高兴滴。

当兵的人多了,就意味着自己堂口的马仔多,马仔多就能抢地盘,地盘多了收的保护费就多,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当然,这几个混账要是不骂自己糊涂就更好了。

比如其他桌子上的百姓,明显也是几个有些闲钱的,此时就在夸赞崇祯皇帝英明无比。

比如上追尧舜,下配汉武唐太宗一类的,总之崇祯皇帝就是英明神武滴,打的林丹汗跟傻缺一样还能要回来赔偿——这一伙是宣府过来的。

宣府那边不少人在上次林丹汗入侵的时候倒了霉,但是在崇祯皇帝北征林丹汗之后,又发放了补偿给他们——从林丹汗那里论回来的东西,崇祯皇帝自己没留着,全分给了百姓了。

一段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崇祯皇帝吃饭的兴致,反而让他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到了皇家学院之后,崇祯皇帝就被眼前那台傻大黑粗的家伙给惊呆了。

自己告诉徐光启七千西书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老徐很开心。

可是老徐让自己看到的这玩意,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这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样。

在崇祯皇帝的印象之中,老式的蒸汽机车前边跟个放倒的圆筒子一样,上边再加上一个直立着的烟囱,后边跟着一个驾驶舱,驾驶仓的前部是燃烧室,一锹锹的煤被铲进去之后燃烧,再往后是煤仓啥的。

下头的下面跟着一个个的车轮,贼大,还有一堆各种连杆,后边跟着一节节的车厢,里面或者拉货或者拉人。

可是眼前这个大家伙是什么鬼?

前面应该是蒸汽机结构的部分不像是崇祯皇帝所见过的一般,反而是分成了两层。

下面一层明显是蒸汽机,往上面一层明显就是煤仓了。

这不科学啊,这么一整,到时候过个隧道啥的怎么过?是不是还得把隧道挖的高高大大的?

但是这不重要。

崇祯皇帝也不在意,反正能用好用就行了,至于徐光启把这种车头搞成什么样子,随老徐开心就好。

但是当蒸汽机机车真的开动起来之后,崇祯皇帝发现自己还是高看了这台傻大黑粗的大家伙。

在皇家学院不远的地方,铺着两条长长的轨道,上面就坐落着这台傻大黑粗的车头。

当收到崇祯皇帝的示意,车头开动起来后,崇祯皇帝也就在离着不远的地方缓步跟着车头一起往前走去。

从车头开始走一直到停下,这辆所谓的火车的速度都没有超过崇祯皇帝!

如果一定要说是有什么优点,大概就是这玩意不会累,只要煤和水都足够,就能一直跑下去。

但是目前来说,这玩意也就是摆着样子看看罢了。

就这种空车头跑起来的速度都没能超过崇祯皇帝走路的速度,一旦挂上车厢运人或者运货,那速度……

画面太美,崇祯皇帝不敢想。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对着站在一旁的徐光启道:“徐爱卿,这车头的速度可还能再提升一些?”

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这车头的速度目前来看,也就是这般了,毕竟蒸汽机的效率目前来看,确实不高。

但是微臣也在跟其他的同僚们一起商议如何提升车头的速度。”

崇祯后嗯了一声,接着道:“慢慢来罢,只要能达到与奔马相近的速度便可以了。”

徐光启闻言便苦笑不已,只得躬身应是。

奔马的速度,让这台笨重的大家伙达到那个速度,自己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

但是徐光启也明白,崇祯皇帝要求的不只是车头能达到奔马的速度,而是在拉着车厢在载重的情况下达到奔马的速度。

可是现在,别说是战马了,就是比之骡子也快不到哪儿去,或许还不如毛驴。

越想越头疼的徐光启叹道:“若是墨家传人还在就好了。”

崇祯皇帝笑道:“甚么墨家不墨家的,徐爱卿比之传说中的墨家钜子还要强得多。最起码,墨家可造不出来这蒸汽机。”

徐光启躬身道:“陛下恕罪,臣一时有感而发。”

崇祯皇帝倒是知道老徐请的什么罪。

身为看过《我要做皇帝》这本著名历史教科书的崇祯皇帝,可是大概知道一些墨家的事儿。

墨子凉凉了之后,墨家就分裂成了三派。

第一派就是继承了墨子尚武的那一派,讲究轻生薄死,殉身赴义,重视士为知己者死这种理念,慷慨赴死之风更甚于春秋之时。

韩非子所说的“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之中的侠,指的就是墨家的这些侠客儿。

到了老刘家的江山,著名的游侠儿就是那些崇尚墨家轻生薄死的粉丝们形成的。

第二派就是继承了墨子思想的辩论派。

论辩派确实是在名辩思潮中为了坚持墨子关于物体存在与人的感觉,物体结构与属性,宇宙的无限与有限,物体的运动与时空等建立在经验基础之上的唯物论观点,和公孙龙、惠施两派名家围绕着坚白石离,同异是非,有穷无穷,火不热,目不见,飞鸟之影,白马非马,一尺之捶,物莫非指等具体命题展开了激烈的论辩。

而且这伙人不光是在哲学和超前的宇宙学术上搞研究,而且游历各国,讲授墨家的兼爱思想,他们反对用暴力去解决问题,甚至于包括起义,希望能用柔和的方式去获得和平,也是思想上最幻想的一派。

第三派就是玩起了技术的第三派。

第三派觉得前两派都是扯犊子,一天天的不是玩命就是玩嘴炮,这一派注重科技研究,非常务实。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但是,哪怕是分裂成了三派,墨子的道统到了大明崇祯年间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凉凉了。

或者说,在大汉还没有凉凉的时候,各种学说虽然表面上凉凉了,但是实际上照样嗨皮的很。

比如法家,根本就是披了层儒家的皮继续活跃着。

比如家,各种形形色色的大部分都是这些家伙弄出来的,尤其是那些不可描述的话本,深宫故事一类的,传承到大明,便出现了以段小荣为代表的一些专门写话本的家伙。

再比如兵家,这个到什么时候都没有凉凉过,只是秘不示人而已。

纵横派更是活跃到了螨清凉凉之后,其中的代表人物王率策就更不用提了,那是单骑灭一国的大佬。

唯有杨朱学派和墨家是真正的唱了凉凉。

杨朱学派的思想主旨是从个人本位出发,提倡“贵己”、“为我”、“轻物重生”,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说白了,杨朱学派就是别管其他的死不死的,老子自己先爽了再说,至于天下什么的,跟老子没啥关系。

与之对比明显的就是墨家学派。

“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孟子·尽心上》之中就是这么评价墨家的。

但是别以为亚圣这是夸奖墨家。

《孟子·滕文公下》抨击“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提倡兼爱非攻的墨家怎么就在亚圣的嘴里成了禽兽,这个已经没地方去研究了。

但是连亚圣都说这两种学派是禽兽也,那他们不是禽兽也得是禽兽了。

尤其是这两种学派的思想,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替当政者考虑的。

舍小家为大家要不要讲?舍己为人要不要讲?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不要讲?五讲四美要不要讲?八荣八耻要不要讲?

但是这两家的学说,哪一派都跟以上的几点没什么关系。

尤其是杨朱学派。对于统治者来说,你丫什么事儿都想着自己,不想着国家,或者说不想着替皇帝效命,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所以,杨朱学派早早的就凉凉了。

至于墨家,虽然大汉朝的时候游侠儿们还牛的一批,传出了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的说法。

还有剧孟之流,在吴楚叛乱时,周亚夫都认为剧孟的能力可顶一个侯国。

至于随着李陵出塞的五千游侠儿,以步兵之势,在没有任何援军的情况下硬怼了匈奴三万骑兵而且还斩首万余,基本上也就是游侠一系最后的绝响了。

像这种五千硬怼三万的游侠儿,放在任何一个朝代,当权者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万一这些货不去怼外敌而把自己这个皇帝给怼了……

所以墨家任侠一系也倒了大霉,慢慢的也凉凉了。

等到武力支持的任侠一系凉凉了之后,失去了保镖系统的墨家辨论派和务实派,也不得不转入地下活动。

依着崇祯皇帝所看过的资料来看,除了前唐之时还有过墨家活动的踪迹,后来基本上就没有了。

而在前唐之时活动的墨家一支也不是什么好鸟。

自号田襄子的那家伙引诱了朱桀去吃人以求长生登仙之道。

好好的经愣是被这些家伙们给歪成了歪经。

等到朱桀在大唐武德四年兵败遭擒,被李二在洛阳给宰了之后,墨家的踪迹就再也难寻了。

如今崇祯皇帝就很头疼。

你说好好的务实就务实呗,研究科学技术就研究呗,没事儿搞他娘的什么兼爱非攻啊。

愿意攻就让他们攻去,反正是谁受谁倒霉,你说你们一帮子科学家非得操这个心干嘛。

到了现在,朕想给你们个好的待遇都找不到。

蛋疼无比的崇祯皇帝也不管徐光启请罪的事儿了,开口道:“墨家早就没有了影子,现在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否则的话,朕倒是想把他们都找出来,什么高官厚禄的都无所谓。”

徐光启却是躬身道:“启奏陛下,墨家倒也不是没了影子,只是已经避世不出而已。”

崇祯皇帝却是很好奇的道:“避世不出?那他们以何为生?徐爱卿还认识墨家传人?”

徐光启干笑了两声。

这事儿严格说起来属于卖队友的行为。

但是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再说了,如今崇祯皇帝明显是重视这些在传统文人们看来颇有些奇技淫巧的道道,岂不正是合了墨家务实派的理念?

这么一想,也算是自己为他们好,又怎么能说是卖?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卖呢?

将心理压力卸去的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墨家传人如今尚在,只是分了两派,两者虽然理念不同,却也都是为大明效力的。”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徐爱卿说说看。”

徐光启应了一声,接着道:“务实一派,倒也没甚么好说的,他们搞出来的许多东西,都是慢慢的传入民间的。

至于任侠的一派,倒是让微臣佩服的很。”

崇祯皇帝心道文人就是文人,嘴上各种鄙视那些玩刀子的,实际上也是玩了命的打压武人,但是实际上,心里却是对任侠随性的游侠儿羡慕的紧。

虽然身体和嘴上都是拒绝的,但是心理上却是很老实嘛。

徐光启见崇祯皇帝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知道自己的那种任侠情怀被看穿,老脸当下便是一红。

轻咳了一声,徐光启便接着道:“陛下,臣心中向往着那种游侠儿的生活不假,可是这墨家的任侠一派,倒是真的为我大明出了力的。

远了不说,便是戚大帅治倭之前,墨门的游侠儿便已经活跃在抗倭的战场上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东南地。

后来戚大帅将倭人治理服帖了之后,墨门任侠一派的钜子觉得不能任由倭奴在我中原大地上任来任往,又派了一批游侠儿去往倭国报复。

只是据微臣所知,派去的游侠儿都已经战场在倭国,没有一人逃回大明。”

徐光启的话说话,崇祯皇帝心中也是肃然起敬。

这墨门钜子很合自己的胃口!

寇可往,我亦可往!

凭什么倭奴就能来中原,中原却不能报复回去?

仁义?道德?

狗屁!

崇祯皇帝想起了前世一个叫仇圣的家伙。

知道仇圣是何许人也的人可能不多,但是“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这句诗,知道的就多了。

除了这首男儿行,仇圣还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做《大中华民族复仇主义宣言》,也叫做《血洗小日本》,只是除了某一段时间内曾经广为流传过,后来已经很少有人看过了。

但是崇祯皇帝还记得男儿行中的另外一句“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若说是这首诗有什么内涵,崇祯皇帝自认满脑子1和0的自己找不出来。

但是崇祯皇帝却无比认同仇圣的观点——没有一个日本人是无辜的,对于日本东京,应当屠杀血洗以进行报复。

冷哼了一声,崇祯皇帝开口说道:“寇可往,我亦可往,墨门钜子干的好。朕正有意血洗日本,只是一时腾不出手来罢了。”

徐光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崇祯皇帝了。

依着崇祯皇帝能下旨不许饿死一个百姓的德性来看,怎么着也不是这种嗜杀无度的狂人。

哪怕是在漠北草原上连筑十余座京观,也远远称不上血洗草原。

如今却是赤裸裸的说出了血洗日本这种话,鬼知道日本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位爷的。

徐光启躬身道:“陛下慎言,若是传了出去,恐于陛下圣誉有碍。”

崇祯皇帝却是嗤的一笑,开口道:“狗屁的圣誉!看破千年仁义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不血洗日本,朕心不安。

大明现在腾不出手来,等大明腾出手来,这日本诸岛,朕定然要其寸草不生。

徐爱卿记住了,宁要大明的草,不要敌国的苗!”

定了定神,崇祯皇帝又低声吩咐道:“今儿个这番话,不许传出去。若是让日本有了防备,小心尔等的脑袋。”

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王承恩和方正化心中皆是一凛,一起躬身应是。

徐光启也躬身道:“陛下放心,此间之事,定然不会有一个字传出去。”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接着道:“那墨家传人都藏在哪儿了?朕派人去把他们找来。”

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墨家传人此时应该在山东泰安州,泰山与方山、隔马山之间。”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徐爱卿放心,只要有了地点,就跑不了他们。”

被崇祯皇帝一句跑不了他们给弄的半晌无言,徐光启定定神后躬身道:“陛下,臣只担心陛下传诏,墨家传人未必肯来。到时还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崇祯皇帝呵呵一笑,开口道:“朕又不是那嗜杀无度的昏君,对于这些务实之人,还有一心为国为民之人,朕向来宽容的紧。

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单凭他墨家钜子能派人去日本报复,除谋逆之罪外,哪怕是他指着朕骂暴君,朕也唾面自干。”

徐光启心中大汗不已,全大明谁不知道您是有名的暴君,哪怕是夏桀商纣那两个家伙加一块儿,跟您比还嫌不够呢。

夏桀商纣加一起杀的人可能还没有您一次北征草原所屠掉的部落人口更多一些。

更别说受了您老人家的指令的毛文龙在东江干的那点破事儿了,搁历朝历代都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贩卖人口,劫掠无度,抽冷子就放火,杀完人就跑。

崇祯皇帝要是知道徐光启心中所想,一定会笑掉自己的大牙。

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还他娘的讲究什么仁义道德?

哪怕是为了老子不用把自己挂树上去,自己就恨不得毛文龙干的再过分一些。

又再一次叮嘱了一番徐光启,要求一定要再想办法提升蒸汽机的效率和速度之后,崇祯皇帝就扔下了腹诽不已的徐光启跑路回宫了。

身为专门替崇祯皇帝干一些脏活的黑手套,许显纯又一次被崇祯皇帝召唤到了宫里见驾。

脏活干的越多,许显纯就越发的不担心自己以后会不得好死。

如今他许某人在大明的名声,只怕比之纪纲钱宁都强不到哪儿去,不知道多少人恨自己不死。

但是皇帝陛下私下里有句话说的好啊,锦衣卫若是有甚么好名声,就是对于皇帝最大的背叛。

许显纯对于崇祯皇帝的这句话深以为然,也早就做好了自己落得和纪纲一般下场的打算。

但是崇祯皇帝却是用许显纯用的很顺手。

看着躬身站在御案之前的许显纯,崇祯皇帝开口说道:“朕从徐爱卿那里得到了墨门的消息。

许爱卿亲自去,或者派得力的人手去一趟山东,地点在泰安州的泰山与方山之间。”

许显纯垂首问道:“敢问陛下,是杀?是俘?”

崇祯皇帝笑道:“别总是弄的这么血淋淋的。要是那样儿的话,朕派新军去便是了,用不着锦衣卫去。”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许爱卿还是亲自跑一趟罢,让别人去,朕不太放心。”

许显纯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许爱卿去那里找到墨门的人之后,跟他们商议一番,看看能不能请他们进京,加入皇家学院之中。

只要是有真本事的,高官厚禄随他们开。

做为交换条件,朕许他们宣扬墨家学说,不加以限制。只要他们干的别太过分,哪怕是跟儒家有冲突,朕也会向着他们一些。”

听到崇祯皇帝连这种条件都开出来了,许显纯也大概的知道了崇祯皇帝心中对于墨门诸人的重视。

许显纯当下便躬身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请墨门诸人进京。”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送礼可是有学问滴

崇祯皇帝却是突然间开口道:“左右人都在那里,跑不了他们。你先去走一趟漕运,看看现在这运河成了什么个样子。

还有,朕听闻民间有盐帮贩卖私盐,你去替朕看一看,到底是百姓自发贩来吃或者换些过日子的钱,还是已经成了气候,把持着盐路。”

崇祯皇帝穿越之后无聊啊,苦逼啊。

很多事儿,自己只需要动动嘴,剩下的自然有文武大臣们去办。

像自己亲自带兵跑到草原上砍人这种情况出现的机会并不多,而且以后也是越来越少。

无聊苦逼的人生让崇祯皇帝有了很多时间去怀念后世的电视剧。

比如在许显纯将要去山东找墨家诸人的时候,崇祯皇帝一是想起来《墨攻》,再就是想起来了一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电视剧《李卫当官》。

那破电视剧是替建奴洗白的,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里面有一段剧情是李卫那个小混混弃官不做,混入盐帮的故事,其中好像就牵扯到了漕运。

至于螨清时期的盐帮漕帮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崇祯皇帝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多半也得夸一声好。

但是现在盐帮和漕运在大明搞事情的话,那可就不能忍了。

如今正好借着机会想了起来,干脆让许显纯顺道一起看看。

许显纯躬身应是,又接着问道:“陛下,若是涉及到了各地的高官显贵?”

崇祯皇帝知道许显纯说的是什么。

高官显贵根本就不是许显纯关心的目标。

说白了,再高的官,被锦衣卫找上门的时候都得怂成孙子一般。

但是各地还有一些藩王。

比如周王,鲁王,德王,衡王,这四个家伙的封地可就是在山东和浙江一带。

若是其中牵扯到了这几位藩王,虽然说依着崇祯皇帝的性子,他们必然要倒霉,但是自己却不能直接处置。

崇祯皇帝却是嘿然冷笑一声道:“先记下来。等着墨家的事儿完了,就轮到他们了。”

自从发生了福王作死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就对大明的藩王们彻底的烦了起来。

如果不是前边还有个朱聿键表现的不错,崇祯皇帝简直就可以认为这些藩王们都是无可救药的猪了。

许显纯出宫之后,便点齐了人手直奔京师边上的通州而去。

大明朝的通州有两个,一南一北。

南边的是江苏通州,是运河南部终点,被称之为南通州。

北边的就是京城外的通州,从伪元末起通惠河开通,漕运大兴,建通州仓,在通惠河南岸修筑篱城,始有通州城的雏形。

等到大明洪武元年,又在伪元篱城的基础上重筑新城,就是大明的通州城。

增筑后的新城处于通惠河与北运河的交汇点:从通州到京城的水道是通惠河,由通州到天津的水道是北运河,通州成为南北漕运尾段上最后一个转运中心。

兴许是跟着崇祯皇帝时间久了,许显纯也喜欢上了微服这一套玩法,带着一众手下乔装打扮成行商的商人,一行人从通州乘船去往天津。

只是刚刚离开天津南下,连山东都还没有到,许显纯就变得很不开心了。

确实开心不起来。

为了看看漕运的真实情况,许显纯特意选择了乘坐漕帮的船南下。

由于许显纯一路上出手大方,给银子也痛快,所以得到的待遇也是相当的好——顿顿饭有鱼,都是河里的活鱼。

可以自由活动——在高大的船面上自由活动,不用一直呆在客舱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显纯才见识到了许多原本都不曾见识过的场面。

漕帮很牛逼,还有一些更牛逼的存在。唯一苦逼的就是普通的船只。

不管是漕帮的船,还是那些挂着某某府的船只,只管在运河之上航行就是了,至于百姓的船,乖乖的让道罢。

至于船不好走的地方,需要用人拉纤的地方,普通的船只需要交钱雇人拉纤。

但是漕帮和那些某某府的船只根本就没有一个交钱的。

借着靠岸修整的机会,许显纯便把手下的锦衣卫给派了出去。

一路南行,一路派,等到了扬州的时候,许显纯身边还跟着三四个锦衣卫千户百户什么的。

在扬州等了七八天之后,一路上派出去的人手才慢慢的聚齐。

等到几人都各自汇报完了之后,许显纯的脸也就越发的阴沉了。

过了好一会儿,许显纯才开口道:“扬州的盐帮,都去想办法摸摸他们的底,过两天咱们就去山东。”

最近苗头颇有些看涨的苗守陌被扔在了陕西充当崇祯皇帝的眼睛,朱刚又时刻跟在崇祯皇帝的身边,如今跟在身边的这些人,忠心倒是有,能力也够,但是却总是让人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在这种时候不愿意冒险的许显纯选择了最稳妥的法子,一路上的消息搜集的差不多之后,就先去把墨家的传人给弄进京城。

至于一路上的漕帮和盐枭什么的,只要把情况弄清楚就好了,剩下的等着皇帝陛下决断吧。

只是许显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扬州一地的私盐猖獗到了何种地步。

大明朝和前唐一样,都是盐铁官营。

但是,有盐业专卖就必然有私盐。

盐业专卖越严,私盐越好卖,利润越高。这是一个客观规律。

大明也拿这个规律没招。

大明立国之初,在西北以外仍然有元军驻扎,威胁中原的安全,大明便在那一带驻军。

有驻军,就需要长年供给粮草,这成为大明财政的一大负担。

于是,大明朝的开国太祖洪武皇帝老朱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开中制,后来又改开中制为折色制——只要交足一定的银两,任何地区的商人都能够领取盐引进行贸易。

但是这其中有个关键的问题——得先出钱才行!

原本能随便谁能弄到盐,对于盐贩子们来说是好事儿,但是这么一算,这事儿可就不让人那么开心了。

但是就像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说的一样,既然要花钱才能弄到盐,那么想办法少花钱,或者干脆不花钱弄到盐岂不是更美?

有道是心动就要行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徽商和晋商们立即就行动起来了。

既然要赚钱,就得先花钱。要不然的话怎么进场?

但是花钱也是有讲究的。

要不然你随便一个人上去就直接送钱,那官老爷们敢收吗——你谁啊你就送银子,本官跟你很熟吗?不知道本官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的?

既然直接送银子不行,没问题,咱换个套路就得了呗。

送字画,送古玩,还有那些有名气的印章什么的,总之什么玩意不起眼但是又有价值,还能跟风雅沾上边儿的东西,可劲的送就是了。

要要抬着千两银子上门得是多大一堆?简直是成何体统。

但是一幅有名气的字画可能价值千两,卷起来也不占地方,随手就能拿着上门。

身为官老爷总不能拒绝客人的手礼吧?又不是啥值钱的玩意不是?

大人说这画值一千两银子?

哎哟,我的青天大老爷诶,这是小的在街头王二麻子那里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自己欣赏不来这玩意,也分不出来个好坏。

这不正好听说大人您是鉴赏书画的高手,所以小的冒昧带着这东西上门求教来了吗。

若是大人也觉得这画儿不错,只要五两银子,小人就把他转卖给大人您了。

啥?大人两袖清风,五两银子也没有,可是却很喜欢这幅画?

哎哟哟,您瞧瞧,这事儿弄的。早就听说大人您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如今一大家子花销又多,那点儿俸禄确实存不下。

这样儿罢,这画儿啊,就放大人您这儿了,您替小人鉴赏鉴赏,咱们改日一起去倚红楼醉红楼啥的聚一聚。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不就成了朋友了么?

大家既然已经成了朋友,那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

等到事情办妥当了,那朋友间是不是就有了通财之谊了?大人跟小人可是朋友,如今朝廷抠门,大人手头紧,小人都看不过去了!

这样儿吧,这里有几十两的银票,大人先拿去用着。

只是这几十两怎么变成了几十万两,这事儿可能是钱庄那边儿弄错了。

……

事实证明,大明的官老爷们根本就无所谓原则不原则,大明律那玩意更是没有人当回事儿——像海瑞一般的蠢蛋毕竟是少之又少。

就像是大明为了杜绝私盐的问题,特地把两淮盐运史和两淮盐运御史都设在扬州。

但是,最大的私盐的盐枭林伟枫也他娘的在扬州。

而且身为徽商的林伟枫和晋商那些老抠们不一样。

或者说徽商群体都看不上晋商那些老抠。

有钱了干什么?

有钱了得享受人生不是?

看看西北来的那些老抠们是怎么干的?

修出来的宅子有气势,结实,但是并不好看,灰蒙蒙的,看着就压抑。

至于那些老抠们自己,还是喜欢穿老羊皮袍子、吃馍馍、夹大葱大蒜,死了以后在地窖里留大箱子元宝,但是只舍得花二两银子给自己买棺材。

咱徽商就不像他们那么低级,忒俗!

看看咱徽商的宅子,轻松、开阔、愉悦,以审美的情趣消解了那些老抠们大院中那种权力、等级的森严,多好。

至于平常么,吃的好,住的好,用的好,这才是人生不是?

咱徽商可不能饱暖思**,这不是咱们该干的事儿。

除了修桥铺路接济那些穷苦百姓,咱还得多读书。

林伟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自打三年学徒期圆满出了徒,林伟枫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商生涯。

先是找放贷的借了本钱,又拿着这点儿本钱开始贩卖些小物件,慢慢的接触到私盐这一个行当,之后就一头扎进去舍不得出来了。

但是在许显纯看来,这个林伟枫本身就矛盾的很。

从一方面来看,这家伙就该千刀万剐也不解其恨——扬州的私盐,十之六七是从这家伙的手里流出去的。

但是这家伙流出去的私盐之中,又有十之六七都给了那些穷人去贩卖了——虽然这些穷人大部分是他的老乡。

虽然说剩下的那些私盐仍然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但是这家伙还总是拿出钱来去干些修桥铺路,养老济幼的善事。

而且这家伙干这些事儿还不是单纯的邀买名声做做样子,而是真金白银的往外拿。

你说你你当个盐枭,你就坏的天怒人怨呗,你要是想当个好人,就趁早收了手去读书做官好不好?

可是这家伙偏不,一边儿把私盐贩的风生水起,一边儿当着大善人,每日里手不释卷。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大明的藩王们没出来搞什么妖蛾子。

或者说,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已经早早的洗干净,不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了。

虽然有些出乎于自己的意料,但是许显纯也能猜出几分原因来。

自从崇祯皇帝先是透露出允许藩王们去海外开国,当个实权的国王,这些藩王们就在有意无意的收手。

等到崇祯皇帝把自己的福王朱常洵一家子都送去见太祖高皇帝之后,大明的藩王们更是乖巧——那可是皇帝的亲叔叔,说弄死就给弄死了,自己这些离着更远一些的藩王还不老实一些?

再等到唐王朱聿键和秦王庆王三人一起在陕西招募起流民准备出海之后,这些藩王们干脆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都给砍了。

既然有机会出海去当个土皇帝逍遥自在,那就没必要现在给自己找麻烦——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能弄来钱不假,但是若得皇帝不开心,还没等着出海建国就被除了爵,自己又上哪儿说理去?

至于出海建国之后,身为土皇帝一般的藩王,自己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办?撑死了把海外的藩国给祸祸玩蛋了,自己跑回大明来继续当猪也就是了。

许显纯阴沉着脸,冷哼一声道:“且不去管他,咱们这就出发去山东,至于这扬州上上下下,以后再说。”

等到许显纯一行从扬州快马赶到山东泰安州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了。

许显纯摸了摸腰间的一块牌子,吩咐道:“先进泰安休息一晚,明儿个直接去泰山后边找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误会了

别人都去休息了,许显纯却没有去休息,还把泰安千户所的千户杨云奎给留了下来。

身为皇帝陛下的一条忠犬,许显纯的打算很简单。

明天先按照崇祯皇帝的吩咐去跟墨家的人见面,如果墨家的人老老实实的听话跟着进京,那万事好说。

如果不听话,如果能强制带进京去就强制带进京去,如果不能,就送他们去死。

墨家的人太危险了,这些家伙有着自己的机关术,想必要造火铳甚么的也简单的很。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家伙还有着自己的武装力量。

任侠尚武的那一派,从古至今都是些让人头疼的家伙。

自己既然当了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那肯定是要站在朝廷这边儿的。至于江湖道义什么的,那玩意跟自己没啥关系。

看着眼前忐忑不安的杨云奎,许显纯问道:“情况都摸清楚了?”

杨云奎躬身道:“是。那个叫田家庄的村子里面住着的,应该就是墨家之人了。

只是那个村子里的人向来很少与村外往来,因此卑职手下的人是扮作货郎混进去的。”

许显纯嗯了一声,接着吩咐道:“你命人连夜去调集泰安周边诸州县的人手,除了必要的留守之外,剩下的明天早上就要到田家庄外十五里地,四面都围起来,许进不许出,记住了?”

杨云奎大惊道:“若是围了村子拿人,光是周边的兄弟们加在一起,只怕也难以做到十倍围之,不如调动卫所士卒?”

许显纯喝斥道:“糊涂!我等虽然是天子亲军,却没有调动卫所的权利。到时候被山东这边的官员们参上一本,到时候还谁能保得住你我的脑袋?”

被喝斥了的杨云奎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整个屋子之中,此时只剩下了许显纯一人,原本应该困乏的精神,此时却显得有些亢奋。

明天是大家伙儿好好的上京,还是田家庄血流成河,现在自己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做好防备。

直到近了子时,许显纯才沉沉睡去。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睡的极浅的许显纯便睡了过了,招呼着一众手下之人向着田家庄而去。

等到了田家庄子后,许显纯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庄子之中的人对于外来者的戒备。

徐显存不禁心中暗笑。

墨家的这些家伙还真是蠢的可以,难怪玩不过孔夫子的徒子徒孙们。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可不单单是说只有到了朝堂之上才能更好的体会到闲逸潇洒的生活。

大隐于朝,最早可见之于晋代王康琚之《反招隐诗》之中的那句“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

但是真正把这句话理解透彻的,是东方朔那个倒霉蛋。

这家伙一直想要得到汉武帝的重用,然则终其一生都是“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始终是处于一个被汉武帝拿来逗闷子的角色。

东方朔到底有没有大才,许显纯不知道,反正这家伙都死了那么久了,也犯不着再把他挖出来审讯一下。

但是许显纯觉得东方朔这家伙太逗了。

想要高官显爵不成,就自诩为看穿了俗世,发明了什么大隐于朝的说法。

据东方朔所作的《据地歌》云:“陆沉于俗,避世金马门。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

别管东方朔怎么逗,又或者是不是陛下口中所说的装逼犯,但是这家伙起码在大隐于朝这方面倒是看的真透。

尤其是对于墨家的这些蠢货们来说。

你说你们玩不过孔夫子的徒子徒孙,就想办法换个套路跟他们玩呗,结果呢?

偏不!

硬骨头的墨家传人脑袋一热乎,老子不玩了!

回头看看人家法家兵家什么的,披上儒家的皮不就是儒家?真正干活的时候,不还是自己那一套,谁管孔夫子怎么怎么样儿了?

尤其是法家。

披上一个皮之后的法家谁分得出来到底是法家还是儒家?

许显纯一边暗自好笑,一边向着村子中走去。

随便寻了一个庄户打扮的百姓,许显纯便拱手道:“奉我家主人命令,求见此间主事之人,烦请老哥通报一声。”

那庄户将手上的泥土在身上蹭了蹭,摆手道:“老哥客气了,可当不得。”

客气完后,又试探的问道:“不知道老哥口中的主人是?”

许显纯在这庄户汉子摆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茧子。

若是寻常的庄稼汉,由于长年握着锄头,手掌之上必然是一层厚厚的茧子,到了年老体衰之时,往往握拳都费劲。

但是这汉子手上的茧子却是明显不同于庄稼汉的。

虽然这汉子手掌之中也是有着一层茧子,但是手指之上却同样有着一层,而且明显要厚于手掌之中的茧子。

这种茧子别说是种田的庄稼汉了,便是常年拎着刀子砍人的卫所士卒手上也极难出现。

更何况这汉子指关节较之常人更为粗大,明显便不是一般人。

只是许显纯却是视若未见,只是又拱手道:“老哥哥勿忧。我家主人名号,不太方便说,但是兄弟可以保证,这是好事儿,而且是大大的好事儿。”

那汉子闻言,只是憨厚的一笑,对许显纯道:“既然如此,请老哥哥随我去见家父。家父正是这村子里的村正。”

许显纯笑道:“有劳老哥了。”

当下只是带了两个千户在身后,随着这汉子向着村子里面走去,对于这汉子暗中摆动的几个手势却是心中暗笑。

论到玩手势什么的,许显纯觉得这些墨家门徒再怎么玩,只怕也比不得军中,尤其是向来以天子亲军这种精锐中的精锐自居的锦衣卫。

尤其是这种想要做的隐蔽一些,但是却被自己识破的手语,许显纯觉得自己尴尬的想要揭穿他。

又向前行了两百余步,才来到一个看起来就比其他人家要大一些的院子。

那带路的汉子直接推门进去,喊道:“爹,有客人来了。”

屋子中迎出来一个老者,虽然年龄已经不小,整个人看起来却是精神的很。

许显纯不待老者先开口,便抢先一步拱手道:“许某见过老先生,打扰老先生,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老者哈哈笑道:“有甚么失礼不失礼的?小老儿每天也不用下地干活,只是在家里闲着无聊,有客人来,小老儿高兴的紧啊。”

许显纯笑道:“老先生客气了。”

老者见许显纯一身打扮气度皆是不凡,便笑着将许显纯让到了屋子里坐下。

等进了屋子之后,许显纯微微打量了一眼,心中便有些失望。

整个屋子中别说是自己想象中的机关遍地,木头和零件满屋子了,便是连常见的工具都没有看到。

这里就是墨家传人所在?整个屋子中看起来与寻常农户并没有什么区别,更别说皇家学院里那些多到连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器械的屋子了。

老者待引着许显纯前来的那汉子泡好了茶,请许显纯用茶之后,才笑着道:“不知道客人从何而来?”

许显纯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不知道老先生可识得先贤墨翟?”

老者的眼睛明显的缩了缩,却笑道:“哎呀,客人这是考校老朽了?墨翟不就是墨子嘛,老朽听过,听过。”

许显纯见老者言不由衷,便笑道:“方才老先生问我从何而来,现在许某可以告诉老先生了。”

虽然说是告诉老先生,许显纯却只是伸手指了指屋顶,接着便笑而不语了。

老者好奇的道:“客人从山上来?”

许显纯见老者装傻,心中暗恨不已。

这他娘的要是在京城,老子非得把你投进诏狱里好好炮制一番,要不然你丫的就不知道老子许阎王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只是随即又想到这是崇祯皇帝点名要的人,就算是现在都在京城,自己也是拿这老者没有丝毫的办法,心中不禁有些丧气。

定了定神,许显纯笑道:“老先生何必与许某打这番哑谜?莫非老先生当真猜不出来?”

见老者想要开口说话,许显纯却抢先道:“我家主人既然派许某来见老先生,实在是大大的好事儿,所以老先生要用不着绕些圈子了。”

老者勉强笑了笑,咂了咂嘴后才说道:“客人气度如此不凡,却口口声声自称为奴,莫非先生是从鲁王府中来?”

接着又自我否定道:“若说先生来自鲁王府中,倒也是说的过去,只是小老儿向来耕种为生,与鲁王府向来没有甚么交集啊?”

许显纯闻言,脸色便冷淡了一些。

自己的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这老头儿还这么打哑谜,当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心中不悦,许显纯的话也就说的有些不客气了:“鲁王也配许某称呼为主人?许某虽然不才,京中却也有些名声。”

老者眼见再也无法装下去,也正色道:“若说京城之中许指挥使的名声,当真是极大的,只是不知道许指挥使到小老儿这里来,可是要把我们这些魔教余孽给斩杀个干净吗?”

许显纯这才知道中间搞出来误会了。

墨门自从西汉之后,就一直被打压,如今自己突然找上门来,难免会让这些墨门传人以为自己是来杀人的。

许显纯笑了笑,接着道:“老先生误会了。”

见老者还是一副不信的表情,许显纯接着道:“我家主人是谁,老先生心中也有数。我家主人的意思是,希望老先生能带着门下传人进京,入皇家学院为陛下效命。

至于官位,老先生可以提,传播学说,也由得先生。”

老者却是更不相信了。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自从百家争鸣之势被孝武皇帝给终结掉,墨门就再也不复春秋之时“非儒即墨”的盛况。

等到五千随着李陵出塞的游侠儿们战败,墨门就更显势衰。

如今却突然来了个家伙说当今皇帝要扶持墨门?这他娘的是在搞笑吗?

就算是天上能掉馅饼,可是还能掉这么大的?

万一这馅饼没吃着,反而被砸死了怎么办?

许显纯见老者不开口说话,明显是心中顾虑颇多,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

想了半晌,许显纯才开口道:“许某有一言,希望老先生能听一听。”

老者想了想,点头道:“许大人请讲。”

许显纯道:“不知道老先生知道不知道皇家学院是干什么的?”

老者摇头道:“小老儿带着门下这些弟子耕种于此已经数十年,早就不管外界事事非非,如何知道京城之中的事儿?”

许显纯呵呵一笑,心道你他娘的继续编,唬弄鬼呢这是。

你老头子在这里耕种的事儿可能是真的,但是你们尚武任侠的那些家伙呢?他们可没耕种罢?

斟酌了一番后,许显纯才开口道:“皇家学院说起来,其实和贵学派务实一派所做之事没什么分别,每日里钻研的,也都是些在外人看来是奇持淫巧的东西。

许某此来,便是皇家学院的院长,向当今天子举荐了老先生,陛下这才将许某源来此处,请老先生出山。”

老者心中不禁暗骂一声。

当初跟许光启交好,如今就被这家伙给卖的一干二净。

当初从自己这里学去的东西卖给皇帝了还不算,现在把自己这些墨门传人最后的栖身之地都给卖了。

许显纯不知道老者心中所想,只是接着道:“许某临行之前,陛下曾有过吩咐。

若是老先生同意出山,加入皇家学院之中,官位可以由老先生开口。至于爵位,只要墨门传人有着利国的功绩,爵位也不是问题。

至于传扬墨子学说,同样依得老先生,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儒学那方面,也不需要老先生过多的考虑。”

老者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显纯开出的条件动不动人?

很显示,条件很诱人。

但是自己这些人已经隐姓埋名这许多年,说是与外面脱节也不为过,甚至于,若是没有了尚武任侠的那一派,自己这些人都不知道外面的大明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隆重推荐一本书《振南明》

书名《振南明》

作者嘛,起点长约大佬一袖乾坤。

该作者据说京城二环内有套房子,

自己在三亚玩游艇,大佬中的大佬。

现在朕就得赶紧抱好土豪的粗腿。

万一哪天大佬弄几个嫩模上游艇的时候想起来暴君呢。

那么……嘿嘿嘿……

另外 PS:

其实呢,书,暴君还没有看。

但是袖袖姐在开新书之前曾经和暴君聊过。

关于他很多的想法,其实在明末那段时期来说是很靠谱的。

像那本成年人应该看的《独断大明》(PS,书评区里某个评价)

朕就是不给他章推,气死官笙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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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何谓王道

见老者虽然意动,却没有开口表太,许显纯便接着道:“入国而不存其士,则国亡矣。见贤而不急,则缓其君矣。非贤无急,非士无与虑国。”

许显纯自从受了崇祯皇帝的指示来找墨家诸人,便已经做了些功课。

开口所说出来的这一段话,正是墨子·亲士之中开篇的第一段。

许显纯道:“当今天子前番去皇家学院,原以为墨家已然不存于世,还对徐大人感慨了一番。

只是听徐大人说墨家传人还在泰安之后,陛下便命许某星夜而来。由此,足见陛下对于墨家的重视。”

老者好奇的道:“若是老朽同意进京,又能得到何种待遇?”

许显纯哈哈笑道:“许某方才不是说了么,官位,由得老先生开,爵位,有功亦可得之。

说别人,老先生可能不知道,但是徐大人也算是老先生旧识了罢?如今身为皇家学院的院长,见了王侯亦不用下拜见礼,至多拱手为礼,天子面前亦有座位,此等礼遇如何?

老先生放心,当今天子绝不是小气的。只要是对大明有用,封官拜爵,陛下绝不吝啬。”

老者点了点头,问道:“敢问许大人,当今天子,以何道治国?王道?霸道?外儒内法?内圣外王?”

许显纯沉吟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崇祯皇帝到底是哪种治国方略。

想了半天后,许显纯决定还是把崇祯皇帝的话原样复述一遍,剩下的让老者自己想算了。

斟酌一番后,许显纯开口道:“许某说不好陛下到底是以何方略治国。

陛下行事,向来天马行空,然则陛下所言,无有不中者,陛下所思,亦无有不至者。

许某有幸听过陛下为孤儿幼军讲课,记下了一些,或许,陛下的治国方略便在其中。”

老者也正色道:“请许大人赐教。”

许显纯嗯了一声,开口道:“陛下当时问诸童子,何为王道?何为霸道?许某倒是记下了一些。”

只是说完之后,许显纯又面色古怪的说道:“所谓王道,便是林丹汗与建奴等招惹大明,就要想办法灭掉他们。

所谓霸道,就是不管他们有没有招惹,都要灭掉。

至于君子之道,便是灭掉他们之前先告诉他们一声。

所谓大明之道,便是诸蛮夷自古以来便是注定被灭掉。”

老者听完许显纯的话,也是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哪位皇帝这么解释王道霸道的。

只是许显纯的话明显还没有说完,又接着道:“若说是内圣,倒真是称的上。

去岁陕西大旱,陛下明旨不许饿死百姓一人,又拔了内帑购买粮食运往陕西,为些杀了不少贪腐害民的官员。

只是要说是外王么,以许某愚见,倒也不见得。”

老者好奇的道:“那是如何?”

许显纯纠结的道:“建奴那边怎么样且不去说,光是林丹汗那边,大大小小的京观就筑了十余座,都是陛下亲口下旨所筑。”

老者更好奇了。

京观这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宣示武功以震慑敌军的,自从大汉以后,其实已经很少出现这种连筑十余座京观的现象了,现在的皇帝真就这么不在乎名声?

虽然老者心中好奇不已,却略过了这一话题,又开口道:“那徐光启那边呢?当今天子很重视这些奇技淫巧之术?”

许显纯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陛下下旨成立的皇家学院,就是由徐光启徐大人所主导,其中所研究的,多半是那些腐儒口中的奇技淫巧之道。

如果陛下命徐大人所制的蒸汽机,便是遇到了许多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感慨世间难寻墨子传人。”

兴许是出自于工匠大师的本能,又或者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蒸汽机这三个字明显的引起了老者的兴趣:“不知道这蒸汽机为何物?”

许显纯摇头道:“这个么,许某一介武夫,却是说不好。许某所见的,不过是一大极大的器械,只需要烧碳加水,便可以借着水开了之后的蒸汽推动前行。

但是许某看来,颇有些浪费水碳的意思。那东西跑起来只是和常人行走一般的速度,又有何大用。

只是陛下的意思,以后可以由此物代替马匹以日夜不停的运输物料。”

说完之后,许显纯又加了一句:“此物倒是和水车有些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然。老乡先生还是自己进京之后再看吧。”

老者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是老朽再不同意,又当如何?”

许显纯闻言,知道老者已经是同意了进京加入皇家学院,便哈哈笑道:“既然老先生已经同意了,那以后便与许某份属同僚,这些事不提也罢。”

老者也是哈哈一笑,只是好奇的道:“老朽只是好奇而已,还望许大人为老朽解惑。”

许显纯正色道:“许某来时,陛下只交待要求许某好生邀请诸位贤者进京,至于诸位贤者不去又该如何,陛下没有说。

不瞒老先生,以许某对于陛下的了解,陛下极有可能会再派其他人来劝说老先生。

但是,许某身为陛下鹰犬,却不会这么做。许某已经调了周边的锦衣卫卫所泰半人手,若是老先生人同意,便是强攻硬闯,也要将诸位锁拿进京。”

老者一愣,不过却也在意料之中。

许显纯这种天子鹰犬,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善茬,更别说大名鼎鼎的许阎王了。

老者沉吟了一番后,开口道:“老朽同意随许大人一起进京,只是有一点,还望许大人能够同意。”

许显纯点头道:“只要是许某能够做主的,自然是没有问题。”

老者道:“我墨门避世已久,如今乍然出世,其中毕然会有许多问题。

因此老朽的意思是,先由老朽率一部分人随着许大人进京,妇孺老人,就先留在泰安,等以后京中安顿好了,再接他们进京?”

许显纯嗯了一声,开口道:“老先生放心,只要墨家诸贤能随着许某进京,剩下一部分人在此留守也是可以的。”

许显纯知道老者为什么提出来这么一条。

还不是担心整个墨门进京之后被一网打尽,如今也算是留了条后路。

只是这老头儿忒不知趣了些。

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别说这里留下些妇孺和老者了,便是整个墨门,包括他们尚武任侠的那一伙儿都在这里,想要灭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这老头儿愿意再着一群墨门传人跟着自己进京,那就算是好事儿。这么一个不算是条件的条件,答应了也无所谓。

老者却突然激动了起来。

从强汉至今,千百年过去了,墨门终于有再见天日的一天了。

至于儒家的那些渣渣们,没事儿就强调些什么复古,玩什么周礼,要不然就扯什么亲亲相隐,事死如事生之类的,如今终于有一个皇帝不吃他们这一套啦!

老者哈哈大笑之下,声震屋瓦,许显纯甚至于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老者喉咙里的小舌头在来回的抖动。

许显纯不得不打断老者的狂笑——万一这老家伙笑死了咋整:“老先生,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便收拾收拾,准备进京?”

老者心中也是兴奋不已,干脆的道:“有甚么好收拾的?左右要留下一批人看家,剩下的让他们慢慢往京城中捯饬就是了,咱们这便起程。”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老者倒是把这句话给演绎的淋漓尽致。

只是许显纯心中却暗自嘀咕,坐起而行不是荀子说的么,怎么墨子的这徒子徒孙们倒是践行无虞?

只是这老头倒也是可爱的很,只要进了京,剩下的事儿都好说的很。

许显纯干脆站起身来道:“老先生爽快,既然如此,咱们这便出发?”

老者却笑道:“许大人且先安坐,待会儿还要喊几个人随着咱们一起进京。”

等许显纯坐下之下,老者却又站起来对着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儿子吩咐道:“去,把那几个老不死的都给喊来,留下你二叔三叔他们看家,剩下的都跟老子进京。”

给许显纯带路进来的汉子应了是,便出去喊其他人去了。

老者却又大声道:“孩儿他娘,去把我吃饭的家伙收拾收拾。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就接你进京享福。”

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听到一个老妇应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外面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几人,都是与这老者差不多的年纪。

又过了一会儿,老者的儿子才随着最后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几个后进来的老者已经大概听那汉子说过一些经过,进屋子后,俱都对着许显纯拱手为礼,称呼一声许大人。

等人齐了后,老者便开口道:“老朽今天把你们几个找来,就是想着大家伙儿一起进京,加入那甚么皇家学院。”

其他几个老者都是了解了一些的,再加上众人皆是以这老者为首,因此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许显纯却是拱手道:“还请老先生为许某介绍介绍?”

老者一拍脑门道:“是老朽糊涂了。”

接着又自我介绍道:“老朽墨铧,忝为墨门第九十四代钜子。”接着又指着进来的几个老者分别介绍了一番。

许显纯与众人再一次见礼之后,墨铧便开口道:“咱们这便出发?”

许显纯巴不得早点儿出发回京,当下便开口道:“好,许某来时,便带了几辆马车,咱们这便出发。”

从墨铧家中到了村口之时,人数已经从七八人变成了四五十人,后来的多是些中年汉子。

墨铧与几个老者先上了许显纯的马车之后,便又下来了。

许显纯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还有甚么问题?”

墨铧撇撇嘴道:“若是乘你许大人的车到了京城,只怕老朽的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今儿个不如请请大人乘坐老朽家中的马车一试?”

许显纯笑道:“求之不得。”

墨铧便吩咐一声道:“去家中套了大车来,咱们乘那辆车进京。”

等到墨铧家中的马车来了之后,许显纯看了看,与自己所带来的马车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老者如此信心十足,倒是让许显纯不敢小觑,只是先请墨铧几人上车,自己却在旁边看了起来。

只是墨铧家的马车在众人上车之时,不同于自己所带的马上在众人上车之时的颤动。

自己所带的马车,颤动是由于众人上车之时的踩动,致使车的前部向下一沉。而墨铧家中的马车,却是在中部向下一沉。

许显纯暗道所谓的机关,大概也就在此处了,只是自己却搞不明白。

既然搞不明白,许显纯也懒得去想,向着身边的锦衣卫千户打了个手势后,便抬脚往车上而去。

等马车向前走起来之后,许显纯可就立即觉出来两者之间的不同了。

由于田家庄所在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找,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平坦的官道。

自己所带的马车走在这等路上,颠簸是肯定的。若是换了身体不好的人在车上,只怕都能给颠散架。

但是这墨铧的马车虽然偶尔也会颠一下,却好像是把力道都给卸去了,比之自己的车颠起来要轻的多。

许显纯心中称奇,开口问道:“老先生这马车当真是不错,虽然看起来与许某所带的马车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乘坐起来却是要舒服十倍百倍了。”

墨铧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儿小把戏罢了。只要在马车上加上点儿东西便能做到,等路上休息的时候,老朽让人指给许大人看。”

许显纯好奇万分的奇术,墨铧却是显得毫不在意,反而开口问道:“许大人方才说天子准许我墨门传扬先贤学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若是像以前一样,一代传这么点儿的弟子,那倒是无所谓。

但是要大规模的传播一种学说,再采取以前的法子,可就太笨了些。

正好眼前之人也算是皇帝的心腹,倒不如先从此人口中探一探口风。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大明也有啊

许显纯被墨铧的话给问住了。

对于许显纯来说,让自己操刀子砍人,或者说玩什么栽赃陷害,那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要让自己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传播学说这一类的,这不是扯蛋么。

想了想,许显纯道:“许某对于这些事儿,实在是不太擅长。不过,许某有一个建议,老先生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墨铧道:“愿洗耳恭听。”

许显纯道:“如今儒家势大,虽然陛下已经将衍圣公除爵,但是其力量依然不可小觑。老先生不妨迂回一番,不要与儒家正面相抗。

依许某之见,不如在皇家学院之中先行传播,待人多了之后,再建一书院,传授学问。

只要书院学子结业之后能进入皇家学院,那么愿意进书院之中读书的学子必然会多一些。

日积月累之下,只要人多了,便成了气候,又何惧儒家?”

墨铧心有不甘的问道:“便不能与儒学正面相抗?”

许显纯笑道:“可以。然则儒家虽然自己学派之内山头林立,但是墨门一旦现世,只怕儒家各派系便会联合到一起打压墨门。

纵然有陛下的保护,墨门能敌的过天下读者人都是儒家门徒?”

墨铧纵然心中再怎么不甘,却也知道许显纯说的是事实。

自从墨家被儒家阴了一次,就此势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连泡都不敢冒了。

如今虽然被当朝天子想了起来,眼看着有这么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却也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怼儒家。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在的天子看重墨家,那下一任天子呢?

若是下一任天子不看重墨家,那日子是不是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甚至于,由于墨家现在冒了出来,以后会不会因为天子的更替而迎来儒家更疯狂的打压?

墨铧不敢去赌。

把宝压在崇祯皇帝身上,赌上这一局,已经是墨铧所有的勇气了。

如果不是许显纯所描述的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所做所为,墨铧甚至于连让墨门出山的勇气都没有——留下一部分妇孺和老人留守,自己率领一些人先行进京,也正是因为如此。

倘若当今天子真的是重视墨门,墨门能有一个发扬光大的机会,就压上所有的底牌和后路,赌一把。

如果只是想要借助墨门的机关之术,那也无妨,反正现在带来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些巧匠,也足以供皇帝驱使了。

这样儿的话,哪怕是以后真出了什么变故,墨门在田家庄和田家庄之外的那几处秘密基地,还可以保证墨家传承不断。

许显纯不知道墨铧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自己这番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因此一路上倒是对墨门诸人照顾的极为周到。

等到了京城之中,将墨门诸人安顿好之后,许显纯就先行进宫去觐见了崇祯皇帝。

听完许显纯的讲述之后,崇祯皇帝突然间笑了:“这个林伟枫倒是有趣的很。派人去接触一番,看看能不能让他替朕效力,若是愿意,许他个出身。”

许显纯躬身应是,一时间倒是对于这林伟枫有些嫉妒起来——崇祯皇帝这是想要把林伟枫收为私臣了。

崇祯皇帝却没管许显纯心中怎么想。

私盐泛滥这事儿,别说是大明朝了,便是往前往后算,除了新朝太祖建国后算是彻底的摆平了私盐这事儿,剩下的几千年里,私盐都没有被摆平过。

其实说白了,私盐这玩意的利润太大。

崇祯皇帝记得后世总说是什么军火和毒品类的利润大,实际上,走私的利润一点儿也不比这两样儿来得小。

看看世界上那些有头有脸的活力团体,哪个跟走私没有一腿。

甚至于包括著名的红楼老赖,那当年也是玩走私的一把好手。

但是现在的大明跟后世不同啊,后世能走私的项目太多了,大明却没有。

正在暴利的是往辽东走私粮食和铁器,这中间的利润能让那些胆子大的豪商们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但是那八大蝗商的下场,还有后来吴家的下场,确实吓住了一批人。

再加上大明的水师又再次搞起了巨舰大炮,海上又有郑芝龙和李吖子等人看守门户,使得走私的成本越来越高,因此上愿意搞这种事儿的豪商也是越来越少。

但是私盐就不同了。

扬州官方盐场的盐,假设一斤盐要一分银子,只要弄到盐引运出去转卖,转手就能变成五分银子。

更别提还有大大小小的私设的盐场了。

原本崇祯皇帝对于私盐这部分并不是太注意,总觉得只要百姓有盐吃就行了,弄私盐的人多了,只怕这盐还能卖的便宜一些。

只是想起来后世的著名历史参考资料《唐砖》之中那个叫张诚的家伙,还有程处默那个逗逼,崇祯皇帝便放不下心来了。

此时的过滤手段实在是有限的很,很多私设的盐场之中出来的盐,搞不好还有毒。

就算是一时半会儿的不显,但是时间长了呢?

别看崇祯皇帝这家伙坏的头顶流脓脚底生疮,自己让太监们往盐里掺了铅粉卖往辽东,但是这家伙可舍不得让大明的百姓遭这种殃。

但是许显纯带回来的消息还算是好消息。

毕竟林伟枫这个人虽然自己没少捞钱,但是更多的一部分还是分给了百姓,也算是有好有坏。

正是本着惩前毙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所以崇祯皇帝打算给这个叫林伟枫的家伙一次机会。

如果能收为己用,那么就弄一个什么大明皇家盐业公司,专门负责搞食盐的事儿。

不就是盐么,老子不赚钱了,赔钱干,让大明的百姓都能吃上放心盐。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吩咐道:“派人去扬州,把那几个弄私盐却不顾百姓死活的家伙的罪证都找出来。

还有两淮盐运史和两淮盐运御史,都给朕查一查,朕要看看这两个家伙还有他们的手下到底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许显纯躬身应是后问道:“陛下,两淮盐运史和两淮盐运御史可需要锁拿进京?”

崇祯皇帝冷笑道:“先查清楚他们的身家,还有三族的情况。到时候在朝堂之上给他们一笔笔的清算,现在急甚么,左右还有个林伟枫能让百姓吃上些放心盐。”

等许显纯再次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又吩咐道:“诏墨铧进宫罢,朕要见一见。”

入宫见完礼之后,墨铧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崇祯皇帝问话。

只是墨铧实在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儿的词来形容崇祯皇帝。

单从面貌上来看,崇祯皇帝只能说是小白脸一个。

但是谁又能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小白脸一样的皇帝,就敢带着大军深入草原上筑京观玩?还把前任首辅和御史什么的扒了皮挂在午门之上?

大明朝不是没有带兵的皇帝。

但是自从正德皇帝因为想要染指军权而被儒家那些渣渣们给坑死了之后,嘉靖皇帝手腕那么高的一位皇帝,居然都没敢再去碰一碰军权。

由此可见大明朝儒家的这些文官们到底是个什么尿性了。

同样,也可以看出来眼前的皇帝手腕到底强硬到了什么地步。

等到墨铧心中已经开始打鼓之后,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以为墨子诸多学说都是极好的,只是有一点要改一改。”

墨铧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在墨铧看来,崇祯皇帝这个年纪能提出什么了不起的意见?现在先捧着也就是了。

只是崇祯皇帝一开口,就出乎了墨铧了意料:“墨子曰,去无用之费,圣王之道,天下之大利也。这句话,朕不是很认同。”

墨铧原本以为崇祯皇帝提出来的会是针对于墨子学说之中的明鬼,非命,或者是兼爱天下的那一部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崇祯皇帝提出来的居然是《墨子·节用上》之中的内容。

墨铧不服气的辩道:“草民不敢苟同陛下的看法。圣王为政,其发令、兴事、使民、用财也,无不加用而为者。是故用财不费,民德不劳,其兴利多矣。”

崇祯皇帝笑了笑,开口道:“若朕请钜子用餐,花费银钱百两,可是靡费?”

墨铧道:“启奏陛下,草民以为是靡费。草民一日三餐,但求饱腹,不求精细。”

崇祯皇帝心道,你丫还真不愧是墨家的传人,啥时候都不忘记怼孙子一下。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句话可不就是出自《论语.乡党第十》,如今墨铧说自己不求精细,正是针对于这句话而说的。

崇祯皇帝笑道:“若是朕请先生用餐,费银百两,宫中内侍贪去十两,尚余九十两。

这九十两之中,必然有一部分去买肉,则卖肉的屠夫赚了银子,另有一部分去买酒,则卖酒的商户赚了银子,至于买米的买菜的,必然也有农户赚到,先生以为如何?”

墨铧想了想,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

见墨铧已经开始往套里钻了,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如此一来,朕与先生吃到了美食,外面的百姓也赚到了银子。

而屠户有几个是自己种粮的?多半还是要拿这些银子去买吃食。而百姓呢?则需要拿着这些银子去买酒肉,买布匹。

如此一来,银子还是这些银子,可是中间的物资却又多了几倍。

先生以为如何?”

墨铧想了想,这话没毛病啊。种地的想要吃肉,除了有人自己家养猪养鸡养羊什么的,剩下的可不就得拿钱去买么?

只是这物资多了几倍,银子还是那些银子,这玩意是怎么算的?

墨铧隐隐约约的觉得哪儿不对劲,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那想必崇祯皇帝说的是对的?

崇祯皇帝见墨铧一脸纠结的样子,便笑道:“所以朕才说,墨子学说之中,诸般都好,唯节用不可取。

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天下间的财富,银钱是财,物资者富。

唯有让财流动起来,这富才会增。”

墨铧此时已经彻底的被崇祯皇帝给绕晕了。

崇祯皇帝的每一句话听起来貌似都很有道理,但是自己却总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想了半天,墨铧才躬身道:“草民愚钝,不及陛下之万一也。草民回去之后,自当勤加研读先贤文章,仔细思考今日陛下之教诲。”

崇祯皇帝却笑道:“这个是以后的事情了。朕请墨门诸贤进京的原因,想必许显纯也已经与钜子说过了,不如咱们这便去皇家学院里走一走?”

墨铧早就惦记着许显纯所说的那什么蒸汽机了,闻言便躬身道:“但由陛下做主。”

等到了皇家学院之后,看着那台傻大黑粗的蒸汽机在轨道上吭哧吭哧的前行,墨铧便对着徐光启问道:“此物倒也神奇,只是速度为何如此之慢?”

徐光启心中感激当初跟着墨铧讨教学问之时墨铧那种毫不保留的传授之恩,便躬身道:“回先生,此物目前倒也只是个样子,尚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密封一事。”

墨铧好奇的问道:“密封?”

徐光启嗯了一声,接着道:“因为这钢铁对接时,不能做到毫无缝隙,所以便要在其中塞了胶以做密封,否则蒸汽外泄,大半的功夫都浪费掉了。”

墨铧问道:“那现在是用的什么密封?”

徐光启道:“现今所用的密封,还是陛下传传授的,使用牛筋捣乱了掺上鱼胶而成。

虽然比之前的一些密封手段要强出去许多,却也不甚完美,学生总以为还有改进的余地。

听说海外有一地,有一种被称之为橡胶的东西用来做密封是极好的,因此学生已经请陛下谴人去寻了。”

墨铧闻言却笑道:“用来密封?橡朕?老夫不知道你所说的橡胶是什么,但是要说到密封的手段么,我大明却也是不缺的。”

徐光启闻言,颇有些激动的问道:“请先生不吝赐教!”

第三百章 敢卖此物者死

墨铧捋着白白的胡子笑道:“我大明处于神州宝地,自然不缺少这些东西。纵然海外有什么稀罕的物事,我大明未必就没有替代的。

方才你说的甚么橡胶,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树上长出来的,又软了一些的东西。

这种能用来密封的东西,我大明不光有,而且有两种。”

这下子,不光是徐光启激动了,连崇祯皇帝都激动了。

身为一个读书不求甚解的历史小白,虽然穿越者培训中心之中有着无数的文档,可是其中真正关键的东西,这货一点儿也没记住。

如今墨铧一说有两种能替代橡胶的东西,崇祯皇帝立即就觉得,嗯,不愧是神州大地,朕就说么,大明乃是得到了上天垂青的宝地,如何会缺了这区区橡胶?

墨铧不知道崇祯皇帝这种不要脸的想法,估计知道了也会表示认同——蛮夷之地么,除了猴子还有什么?

不等徐光启再问,墨铧便接着说道:“杜仲,又称之为丝绵木,此物便是一种,岭南之地有一种藤类,形似鹿角,又是一种。

杜仲的树叶、枝条、种子和树皮均能提取到一种汁液,略一炮制便可成胶,用于防水则水泼不透,制成靴子,便是泡在水中几个时辰依然干爽如故。

虽然杜仲胶极为难得,百余斤的树叶仅能制得五斤左右的橡胶,但是这叶子产量极高,而且不用来制胶也是自然脱落,左右是浪费了,倒不如取来制胶。”

虽然墨铧说把杜肿胶拿来制成靴子让崇祯皇帝暗骂一声败家仔儿,但是总算是个好消息不是?

墨铧却接着道:“岭南之地那种形似鹿角的藤类植物,却是有好几种。

一种便是被称之为金丝杜仲、银丝杜仲的药材,此物倒是能用来治跌打损伤,种毛可外敷止血。

这东西虽然可以药用,但是却不能用来取胶。唯有海南之地传过来的鹿角藤才能用来制胶。”

徐光启还没有开口说话,崇祯皇帝便先开口吩咐道:“传旨岭南海南诸地,鹿角藤与杜仲严格流向海外,违者抄家,斩立决。

若有人胆子长毛了想要把这两种东西的种子卖到大明之外,不管是谁,一概抄家问罪,斩立决,上下三代流放三千里,不许读书为官。”

崇祯皇帝刚才突然想起来后世的一个说法——青蒿、种子、干鲜全草及青蒿素原料药一律禁止出口。

原因就在于,青蒿素是继乙氨嘧啶、氯喹、伯喹之后最有效的抗疟特效药,尤其是对于脑型疟疾和抗氯喹疟疾,具有速效和低毒的特点。

在这种情况下,青蒿不能出口也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青蒿那玩意能不能提取出来不知道,以后可以再说嘛。

但是杜仲这种好玩意可不能再让那些蛮子们给弄去了。

暗骂以前朝历代的皇帝都是些败家玩意的崇祯皇帝觉得这事儿绝对不能忍。

后世的网友不是叫嚣着说南海的每一个扇贝都是中国的么,现在朕就可以大声的告诉全世界,每一粒杜仲的种子都是大明的!

墨铧今天是头一天见到崇祯皇帝,就被崇祯皇帝这种赤裸裸的不要脸行径给惊呆了。

都说桀纣之君如何如何,隋炀帝又如何如何,如今跟眼前这位崇祯皇帝比起来,那些简直都是千古不见的仁君了好吗——就因为自己用得着杜仲,干脆就不许往大明之外卖一粒种子!

崇祯皇帝看着墨铧惊呆了的表情,却是干脆连半分的不好意思也没有。

这有啥的,朕是天子,言出法随,说不许往外卖就是不许往外卖,咋的,谁敢有意见?让他们找黄立极问问应该怎么提意见先!

崇祯皇帝笑了笑,对墨铧道:“怎么样,钜子对朕这皇家学院可还满意么?”

墨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跟着这种不要的老大,以后高官得做,骏马得骑,酒肉得吃,技术得研究,再不满意就真个该把自个儿埋土里算了。

只是唯一的一点顾虑,就是搞这这些东西都是要钱的,不知道这位爷舍得不舍得?

等到墨铧试探着问了关于钱的问题之后,不等崇祯皇帝回答,徐光启就先笑了。

对着墨铧拱了拱手之后,徐光启笑道:“这个问题,学生倒是可以回答。

自从这皇家学院成立至今,花费的银钱不下千万,陛下从来没有问过。

皇家学院的旁边便是新军军营之所在,军营在此也有一军,锦衣卫与东西也有护卫在些。

这么说罢,当今天下,除了皇宫大内,世间再无一处的防护可以比得上皇家学院。”

墨铧此时才算是真正了解了皇家学院在大明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存在。

之前许显纯虽然说过什么见官不拜一类的话,但是这些玩虚啊,不现实滴。

就算是见官不拜能滴咋?

墨家务实一派也好,还是任侠尚武的一派也好,哪一派系都是要花大量的银子滴。

务实一派的要搞实验,要验证自己的想法,买材料什么的不都是银子?

任侠的那一派就更是这样儿了,培养新人上面花的银子也是最多的,没听说过穷文富武么。

哪怕就是玩嘴皮子的理论派的那些老不死的,也是要花银子滴!

要不是务实一派来钱的路子多,任侠一派也总是能从某些路子弄来银子,墨门早就因为银子而凉凉了。

如今趁着当今天子重视墨门的时候赶紧加入这什么皇家学院,银子的事儿就不用自己头疼了吧?

放下心来的墨铧躬身道:“草民愿意带领门下弟子一起加入皇家学院。”

崇祯皇帝也很高兴。

只要进来了再想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提周边严密无比的防护,光是皇家学院中那几乎可以称之为不限量的材料供应和资金投入,就足够把墨门务实一派给牢牢的拴在里面了。

至于理论派和任侠派,自然还有其他的用处。

尤其是任侠派,正好可以另外安排一番。

打定主意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钜子不如先随朕回宫,然后再召集门人前来,如何?”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跟着崇祯皇帝混,墨铧倒也是痛快无比的应了。

等回到了宫中,崇祯皇帝看着躬身而立的墨铧开口道:“朕知道墨家现在分为了务实一派,辩理明学一派,还有任侠尚武一派,没错罢?”

墨铧躬身道:“启奏陛下,正是如此。”

墨铧搞不清楚崇祯皇帝心中在想着什么,更担心崇祯皇帝是不是要对着任侠一派下手处置,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道:“钜子不必担心朕会对付任侠尚武的一派。

虽然朕很赞同韩子说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但是对于之前墨家在倭奴一事之上的所作所为,朕心中却是高兴的很。所以,朕倒是想要对于任侠一派做一些改变。”

墨铧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崇祯皇帝的话语之中,明显是要把任侠一派的人变成正规军——可是变成了正规军的侠士们,还能称之为侠士么?

但是不依着崇祯皇帝的意思转变为正规军,以后真的还会有眼前这般东山再起的好机会么?

墨铧一时间倒是纠结起来。

只是崇祯皇帝的话音却是打断了墨铧的胡思乱想:“钜子可知道孝了陵卫么?”

墨铧还真就不知道孝陵卫!

别说是墨铧了,目前来说,整个大明真正知道孝陵卫真实存在的人都只有崇祯皇帝一个人加上王承恩而已。

崇祯皇帝看着墨铧一脸懵逼的样子,便接着道:“孝陵卫可以说是大明最后的一支力量了。

而且,说是大明最后的后备兵力,其实也不合适,更应该称之为华夏最后的后备力量。

依着太祖高皇帝遗诏,非神州陆沉,孝陵卫不出。

到了如今之时,孝陵卫已然不堪大用。朕有意让墨家的任侠一派与孝陵卫一般,同样成为守护中原的最后后备兵力,非神州陆沉之危,任侠一派便不用参与这天下纷争。”

墨铧更懵了。

如果说崇祯皇帝的想法是收编改造任侠一派为自己所用,墨铧倒也能理解。

只是这种明显是连大明自己江山亡了都不会动用任侠暗子的大无私想法,真是老朱家的天子能有的?

崇祯皇帝倒是觉得没什么。连朱元璋都能有这种想法,自己怎么就不能有了?很正常的好吧?

想想这大明朝最后是真他娘的冤。尤其是孝陵卫,更是冤上加冤。

朱元璋自己是推翻了伪元才得的天下,知道神州陆沉后百姓们到底有多惨,所以在临死之前才搞出了孝陵卫。

朱元璋设立孝陵卫的事儿,建文帝朱允炆那个智障是知道的,甚至于连一向得到朱元璋看重的老四朱棣也是知道的。

所以从朱棣开始,一代代的大明天子都是知道的。

但是在正德之后,这事儿就他娘的没人知道了!

正德死的匆匆忙忙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种由历代天子口口相传的秘辛告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继承人嘉靖皇帝。

而匆匆忙忙接任的嘉靖皇帝倒是没忘了给正德皇帝讨回个公道,可是后来自己连军权都没能碰过,一辈子就和文官系统斗心眼了,哪儿还顾得上在皇宫之中翻这些旧纸堆?

至于后边的几个皇帝,手腕连嘉靖皇帝都比不上,还扯什么这些有的没的。

甚至于崇祯皇帝要不是为了翻一翻皇宫之中的秘辛之中有没有哪个皇帝埋下过大量财宝的记录,都不会翻到孝陵卫这支军队的真实资料。

这么一来,原本从明成祖朱老四时期开始就颇受重视,先进的武器能在京营之后就进行列装的孝陵卫就此被人遗忘,现在用的装备,大部分还是正德年间的!

除去其中所有成员都是从幼年孤儿之中挑选再加以培养,所以还能保证其纯洁性之外,孝陵卫的战斗力甚至于比不上一般的卫所。

这么一来,孝陵卫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废了一半了。

等真到了大明唱了凉凉的那天,这些原本以为自己能挽神州于陆沉的汉子除了在绝望之中向着建奴发起决死性的冲锋,还能干什么?

崇祯皇帝的话说完之后,墨铧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墨家的任侠一派,秉承的是墨子思想之中“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爱”“贵义”的侠义伦理观。

若是在春秋之时,这种思想倒也是有用一些。

只是自从西汉之后,这种思想就逐渐的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了。

所谓的主流社会是什么?

主体的构成是掌握了话语权的读书人。

别看这些读书人自己心中怀着各种各样的侠客梦,但是真正的侠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要么为他们所用,要么就是打压至死。

从来就没有第三条路好走。

原因很简单,读书是为了什么?不还是当官么。

自己读书,以文乱法也就算了,这些该死的家伙们还想以武犯禁?

万一在自己贪没了银两的情况下,哪个家伙脑袋一热乎就跑来行侠仗义,把自己的人头给取去又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这些自命为侠客的家伙们好讲究个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矜夸紫骝好,重义而轻生。

脑袋只有一颗,可长不出第二颗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游侠儿被打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了。

如今到了大明,任侠一派的情况更是艰难,说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也不为过——上次派往倭国的游侠儿,就没有一个回来的。

最为关键的,还是如今大明的整体情况,要比之前强上许多。

虽然说墨门避世不出,但是不代表一点儿外界的消息都没有。

在崇祯皇帝将京城和陕西的贪腐官员们杀的人头滚滚之后,任侠一系的墨门弟子,其实已经没有太多存在的意义了。

如果不是担心崇祯皇帝之后再出现反复,任侠一系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解散了。

如今崇祯皇帝突然提出了这么个想法,倒真是让墨铧心动不已。

和孝陵卫一般成为暗中守护的存在,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百零一章 其罪在朕一人

墨铧最终还是同意了崇祯皇帝的提议。

答应皇帝的请求,好处多多而且都是能看的见的。

如果不答应,后边儿会出些什么事儿,却是谁也不知道。

若是换了其他的皇帝倒还好说一些,但是崇祯皇帝他和其他的皇帝明显就不太一样。

这位皇帝陛下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而且思维有如天马行空,又有如羚羊挂角,根本就无迹可循。

自古以来就是这种皇帝最难伺候。因为谁也摸不清楚他们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现在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个要求,怎么看都是好事儿,因此上答应倒也没什么。

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动,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墨门之中任侠一派又不只有一系,大不了先抽一些人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眼见墨铧应答了自己的提议,崇祯皇帝也很高兴。

现在大明所有最先弄出来的军事装备什么的,除了新军和京营,就只有孝陵卫那里有些装备了。

但是孝陵卫还需要花时间去适应这些新鲜玩意儿,一时间也指望不上。

墨门的那些游侠儿也是。

这种重义轻生死的好汉子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死在为国为民而战上面,别的死法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污辱。

尤其是任侠一派和孝了陵卫还有些不同。

这些在外界活跃的家伙们以后派出去搞事情,比如倭国,比如南洋,想必这些家伙们会乐意的很。

任侠的一派的事儿既然已经大体的商量完了,墨铧也已经表示要召集墨家学派许人讲京,让务实一派分为两部分。

其中搞研究的那些就尽数加入皇家学院之中,剩下的动手能力比较牛的一部分跟着进去,剩下就依着崇祯皇帝的意思进入将作监,专门搞生产。

有了墨家诸人打底之后,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伟大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现在京中的勋贵们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一样,就连文官系统也颇有一些兴奋不已的意思。

前面有爵位和封国这根胡萝卜吊着,没有谁不想往前更进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把大明的军工体系也好好捋一捋,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外包,绝对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比如说大明的士卒需要手榴弹或者需要在战场上吃到点儿好的,这个要求就会一级一级的反馈到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下面被崇祯皇帝命名为总装备并后勤管理部的左都督府就可以发布任务出去。

将作监和兵仗局在接到任务之后,就可以针对性的去搞,谁搞的好就买谁的。

虽然这钱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只是左手倒右手的问题,但是对于整个军事体系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甚至于,以后可以弄出来更多的皇家学院和更多的兵仗局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分蛋糕。

手艺比较潮的就饿肚子,等着被裁撤掉好了。

想了想,左右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再跟墨铧交待,崇祯皇帝便开口道:“钜子回到皇家学院之后,可以跟徐爱卿一起商量下如何改进蒸汽机,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剩下的都可以放一放。”

墨铧躬身道:“草民遵旨。只是不知道陛下对于蒸汽机有何要求?”

崇祯皇帝道:“载货的情况下,速度与奔马相近即可。”

墨铧也是在皇家学院之中看到了蒸汽机的,又如何不知道这玩意现在的速度到底有多慢。

听完崇祯皇帝那与奔马相近的要求之后,墨铧心中的好胜心也是被激了起来,拱手道:“请陛下放心,草民一定与徐大人一起研究出来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又接着道:“还有,朕翻阅百家典籍,所得者颇多。

墨子曰: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百工以方为矩,以圆为规,直以绳,正以县。

孟子亦有言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故而蒸汽机一事,亦当有规矩。

钜子可以与徐爱卿一同议定蒸汽机所载车厢的尺寸,轨道的宽乍,然后报给朕之,其后再通行天下。”

等到墨铧再一次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此后钜子便为皇家学院之副院正罢,与徐爱卿一起,共同为大明效力。”

安排完墨门诸事之后,时间已然是晚上了。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现在应当表示高兴。

除了陈足奇那边儿一直在搞什么杂交粮食还是引入海外粮种的事儿现在还没有出来成果之外,剩下的不管是什么事儿都让崇祯皇帝觉得开心。

比如说辽东。

杨七七和被锦衣卫加上东厂好生调教过的许成顺等人已经带着新一批的福寿膏回辽东了。

调教许成顺等人的顺利程度,甚至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是断了他们的烟膏仅仅一天,一个个的就恨不得大明现在就能把辽东彻底平定下来。

甚至于这些家伙们已经表示要拉更多的建奴的高层人员下水了。

而整个崇祯元年之中最让崇祯皇帝纠心的陕西,最后也是频频传来好消息。

得益于崇祯皇帝移封海外的政策,唐王朱聿键和庆王、秦王两个渣渣,三个人在陕西招募起流民来当真是不遗余力。

不就是钱么,寡人有的是,只要跟着去,钱是有滴,未来的前途也是有滴,尔等还在等什么?

心动不如行动,赶紧随寡人去海外开国才是正理,到时候搏一个马上封侯,封妻荫子啥的,岂不美哉?

正是由于三个藩王带头在陕西撒钱,所以三边总督杨鹤觉得自己的日子当真是好过了些。

至于叛乱,虽然零星的还有一些,但是总算是达到了崇祯皇帝最初的要求——陕西灾民不许饿死一人。

至于之前就已经被饿死的那些就算了,谁也没办法再把他们救活了。

但是自从开了春,土地能耕种之后,由于赈济的力度大,加上厂卫横行,所以倒是真的没有一个百姓饿死。

杨鹤很满意,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算了。

到底算是文官还是武将?

三边总督说起来应该算是武将,而且现在也已经有明旨发了下来,自己归属五军都督府管理。

但是自己之前毕竟是文官系统里的,现在要是给算成了文官系统,那以后混个海外封地的事儿,自己还能不能轮到?

若是给换成个文官,只能拿钱买,这事儿不是亏大了?

不光是杨鹤在纠结,现在连洪承畴也在纠结。

洪承畴头疼的不是自己到底该属于文官一系还是武将一系。

自己这种情况不用算,妥妥的就是文官了。以后封地的事儿跟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兴许有希望能去买,兴许一辈子都没有希望。

毕竟这事儿还算是比较遥远,所以洪承畴也懒得去想。

但是眼前就有一个大问题让洪承畴闹心不已。

自己虽然得陛下青眼,被指定为这延安府的巡抚,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被这三边总都杨鹤处处针对。

若说是杨鹤嫉妒自己简在帝心这事儿,应该是不能的。

杨鹤再怎么说也是文人出身,又是出了名的好提携后辈,不跟自己结个善缘已经说不过去了,还处处找自己的麻烦?

还有就是,除了杨鹤之外,还有其他的事儿让自己闹心。

当初自己在陛下面前可是夸下了海口的,对于延安府的叛乱,自然是要剿抚并用,以剿为主。

可是现在眼看着都他娘的要平息了,自己还剿个屁?

一开始崇祯皇帝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好,自己很是剿了几伙儿不怕死造反的。

但是到了现在,造反的人越来越少,偷偷摸摸跑回去种田的慢慢多了起来,只怕是再过上一两个月,延安府就会变得剿无可剿了。

当那些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选择了造反的百姓们现在都能吃饱肚子,再加上土地已经能耕种,谁还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造反?

只是洪承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现在能耕种的土地并没有什么屁事,到了秋天该没有收成的一样没有收成。

历史上原本的大明也正是因为一年年的不是涝就是旱,操蛋的天时彻底让百姓活不下去了,也不至于被一个送快递的就把大明江山给弄的凉凉了。

但是现在就先不管了,反正自己已经是延安巡抚,别管是抚是剿,只要延安府能彻底的平定下来,自己的功劳就跑不了。

洪承畴想不到大明未来的天时会是什么样儿,崇祯皇帝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光是操蛋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了。

反正年年如此,不是涝就是旱的,就没个好时候,至于收成,根本就不用考虑了。

但是不考虑收成,大明的百姓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就轮到崇祯皇帝闹心了。

不闹心这个问题,自己还是得挂到那颗树上去。

所以不管怎么样儿,为了不用把自己挂到树上,崇祯皇帝也是绞尽了脑汁的在想办法。

托之前去过一次蓝田县的福,倒还真是让崇祯皇帝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但是崇祯皇帝也在为这个好办法感到纠结。

楚国公云烨那家伙嚣张跋扈,在东海捞了鲸鱼去赈济河北的灾民,这个办法就很好。

但是崇祯皇帝同意记住了另外一句话,巨鱼死,王侯毙。

虽然崇祯皇帝自己和云烨的看法是一样儿的,不知道哪个家伙看到鲸鱼死了的时候正好死了个缺德带冒烟的王侯,但是这话就这么被传了出来。

如今要是自己真的下令去抓鲸鱼来吃,结果再赶上哪个有爵位的家伙挺不过去唱了凉凉……

想想都有些吓人。

尤其是京中那些掌握着军权的勋贵。

虽然崇祯皇帝自认为未必怕了他们,但是万一闹出点儿乱子来,可就真的是乐子大发了。

但是鲸鱼肉又在不断的向着崇祯皇帝招手——来呀,鱼大肉多,管饱哦亲。

后世日本的那些矮矬子们不就经常弄鲸鱼来吃?哪怕是国际上一遍指责声,那些矮矬子们该吃的不还是吃的欢实?

尤其是鲸鱼油还能拿来弄成蜡烛,还能用来搞成润滑油还是啥玩意来着。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吩咐道:“传英国公和成国公进宫。”

等张惟贤和朱纯臣进宫之后,崇祯皇帝便开门见山的问道:“雨伞爱卿可曾听说过巨鱼死,王侯毙这句话?”

张惟贤直接躬身道:“启奏陛下,这句话么,微臣是听说过的,不过是民间讹传罢了。”

朱纯臣也躬身道:“陛下所说的巨鱼应当是鲸罢?若是鲸死了就要死一个王侯,那鲸的寿算总是有数的吧?

大明何来许多王侯?便是臣等都死了只怕也死不过来啊。”

朱纯臣也算是想明白了。

现在这年头啊,还得是抱紧了崇祯皇帝的大腿才能有肉吃,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原本那些子曰诗云的朋友们,还是一边儿玩蛋去罢——所以朱纯臣干脆选择了这种能拉近一些距离的回答方式。

如今崇祯皇帝把自己和英国公张惟贤那个老东西一块儿叫进宫询问,估计就是这位爷想要把鲸给弄来吃了。

吃就吃呗,巨鱼死,王侯毙这种话,反正自己是向来当成笑话听的。

再说了,活下来的大明百姓越多,以后自己去海外弄块封地的时候不就能带着更多的人,打更多的地盘?

这种事涉自己基本盘的事儿,可得把屁股坐正喽。

崇祯皇帝却在心中暗骂一声孑二胖子害人,白让自己担心了这半天了。看起来大明朝的勋贵们也都是讲道理的嘛。

既然能吃,那就好办了,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两位爱卿都知道去岁陕西大旱饿死了多少人,如今虽然已经平息了,但是朕却是想要防患于未然。

万一今岁再有大旱或者大涝,这些鲸肉可就能救活不少的百姓。

明日朕会下诏命登莱和福建、浙江各处的水师捕鲸取肉。

另外,朕会发诏告天下,捕鲸取肉之事乃是朕的旨意,与诸王侯勋贵无碍,若上天怪罪,其罪在朕一人。”

第三百零二章 单身狗没人权?

崇祯皇帝这段时间的脑子都放在如何把人喂饱这一点上面了。

崇祯皇帝的逻辑其实很简单,把人喂饱了,就不会有太多的人造反。

偶尔几个像是老野猪皮那样儿的野心家带着一群渣渣们造反,其实是成不了气候的。

除非大明自己作死,把自己玩死,否则像老野猪皮除了在关外挖人参,其实危害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中国的老百姓,只有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想着另外一片天地,把一节都打烂,洗牌从来。

否则的话,能将就就将就,好死不如赖活着。

毕竟农耕滋堂口的百姓不像是石油堂口那边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瞎折腾。

不得不承认,崇祯皇帝总结的很到位。

但是更不得不承认的是,像崇祯皇帝这样儿见多识广而又没有人品下限值的程序猿一旦真的坏起来,基本上连曹化淳和魏忠贤这样儿的死太监都得表示佩服。

曹化淳觉得自己奉命搞出来的毒盐已经够没有底限了,已经可以算是缺德带冒烟了。

但是崇祯皇帝的人品下限显然是出乎了曹公公的意料的。

崇祯皇帝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无意间听老人说过的一个说法。

棉花籽是能用来榨油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凡是吃多了棉籽油的人,很多人生不出来孩子!

现在穿越到大明了,所以想要百度一下其中的原理是没有指望了,但是这不妨碍崇祯皇帝想起来这么一出,然后让曹化淳那个死太监去弄棉籽油。

曹化淳一开始接到这个旨意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

自己一个死太监,怎么可能懂的了那么多?

往盐里掺铅粉这事儿自己能干,是因为这玩意只要往里边掺就行了,在肉眼和味道上看不出来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往多了掺,这个其实很好办。

但是压榨油是什么鬼?

别说棉籽了,就算是豆油那玩意吃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啊。

如果谁要是敢跟咱家说这玩意是用磨给磨出来的,咱家就把他弄进东厂来磨油!

谁不知道豆子磨完了能弄出来豆腐。油是怎么出来的?

但是崇祯皇帝的旨意也由不得曹化淳拒绝。

自己搞不定也没有关系,不是还有皇家学院的那些家伙么,随便去抓几个过来不就成了?

再不济,上民间抓几个卖油的家伙不就成了?

老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想到崇祯皇帝对于皇家学院的宝贝重视程度,曹化淳最后还是按下了去皇家里边找人的冲动,改而去民间找一个单身的卖油郎。

秦重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倒霉到家了,可能整个大明就没有人比自己更倒霉了。

原本一次在凤仪楼门前经过的时候,无意之间撞见了当家花魁瑶琴姑娘。

这一见可不要紧,秦重觉得自己的魂都要丢了。

只是要进醉红楼里见一见瑶琴姑娘,黑了心的凤仪楼老鸨子刘四妈要价十两银子!

如果自己没有被赶出家门之前,那这一切还有的谈,左右不过是十两银子罢了。

只是被两个小人陷害之后,自己如今还真就拿不出来这十两银子。而被银子闪花了眼的刘四妈这种人,哪怕是九两银子,她也不会同意让自己见瑶琴姑娘一面的。

想到这里,秦重就对陷害自己的邢权和兰花这两个贱人恨的牙根痒痒。

没办法,自己只得一文钱一文钱的攒了。

好不容易攒了十二两银子,秦重觉得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

兴冲冲的赶到成衣铺子,正在与掌柜的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便宜一些租一身好些的衣服,却不成想就此倒霉了。

前两的这两人一身打扮很明显就是传说中的东厂番子,他们来找自己一个卖油郎干什么?

东厂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重,为首之人便开口道:“你便是卖油秦?”

秦重赔笑道:“正是小可,不知道二位官爷寻小可有什么事儿?”

为首之人桀桀怪笑道:“别怕,找你是好事儿。若是你表现的好,以后可就是跟兄弟们一般吃皇粮了。”

秦重闻言,只觉得胯下一凉,两条腿不自主的便夹紧了,哀求道:“官爷!官爷!小人家中数代单传,如今只我一根独苗,还没有香火哩。”

原本还在笑着的番子脸色当时就凝固了,似笑非笑的模样显得颇为有些滑稽。

有些恼羞成怒的番子抬手就向着秦重的脑袋上拍去,骂道:“混账!老子也没有净身!东厂除了厂督和几大档头,剩下的也没净身!

混账东西,以后这张嘴可得好好管管,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骂完之后,秦重就被番子们带回了东厂。

尽管一路之上秦重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净身,但是显然这些番子们没有这个意思。

直到进了东厂之后,这番子才道:“你也不用多想,你那个养父朱十老也不用去管他,至于陷害你的那两个贱人,若是你要出气,自然也有兄弟们替你去办。”

秦重的嘴巴已经被惊的合不上了。

自己确实有个叫朱十老的养父,那个叫兰花的贱婢勾引自己不成,这才联合刑权那个狗才设计陷害自己,自己也由此被赶出了家门。

可是自己被赶出家门之后,已经恢复了本来的秦姓,往日里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养父姓朱的事儿。

如今这些神通广大的东厂番子盯上了自己,还把自己的过往都给翻的一清二楚,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带着秦重进来的那汉子笑道:“别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找你的原因,没什么复杂的,就因为你现在孤身一人,又会榨油,所以才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秦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说是大明了,就是整个京师之中,会榨油的也有的是,你们找谁不行,非得找我一个卖油郎?

再说了,自己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祖传秘方,同样的原料别人榨十斤油自己能榨二十斤出来。

最为关键的,则是今天晚上去凤仪楼这事儿是不是又黄了?

瑶琴姑娘,你我终究是有缘无份,是小生辜负了你啊!

满心悲怆的秦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刚才那汉子说的什么?自己孤身一人?他娘的,单身狗没人权吗?!

那番子看着秦重一脸悲伤的样子,笑道:“别伤心嘛,就因为你自己一个人,这才有了这许多好处落在你身上。

想想,以后跟兄弟们一样,是替圣上当差的,以后出去了多体面?说一声自己是东厂的人,你就是去城南吃西瓜都不用给钱。”

想了想,这番子又道:“当然,这银子还是要给的,当今天子爱民,也不会任由我等胡来。

但是有朝一日你回到家中,就你养父还有那两个贱人,谁还敢小瞧于你?”

可是秦重还是不想吃这碗皇粮。

进入东厂虽然好处多,但是这鹰犬的名声可就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如果说一定要吃皇粮的话,倒不如去军中搏一搏,何必进了东厂,以后一辈子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想到这儿,秦重便赔笑道:“好教官爷知道,小可原本是打算今儿个就去凤仪楼见一见瑶琴姑娘的,若是有希望,小可便打算攒钱,替她赎身。”

这小子当真是有些不识好歹!

为首的番子心中暗骂几句。

只是如今像这种单身狗的卖油郎不是那么好寻的,真找个有家有室的来操持棉籽油的事儿,又怕泄露了风声。

到时候厂公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左右一过是一个风月女子罢了,若是这姓秦的当真有用,替她弄回来倒也没什么——自己堂堂东厂的档头,办这点事儿还是能行的。

咬了咬牙,这番子便开口道:“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凤仪楼么,现在跟着老子去,十两银子?那老鸨子敢开口要一文钱试试!”

说完,这番子抓起来秦重就又向着东厂外而去。

看着眼前的凤仪楼,秦重突然之间又胆怯了起来。

魂牵梦萦的人儿就在里面,自己心中却有如打鼓一般。

东厂档头却根本不管凤仪楼此时还没有开门迎客——大下午的,姑娘们都还在休息,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开门,这时候大门还紧闭着呢。

一脚踹在门上,东厂档头喝道:“开门!”

被拢了清梦的凤仪楼大茶壶原本还睡眼惺松,打开门之后正想开口喝骂,一见东厂档头这身衣服就把到了嘴边的脏字儿给咽了回去。

东厂档头拉着秦重抬腿向着凤仪楼大堂而去,冷哼一声道:“把老鸨子,还有那个什么瑶琴姑娘,都一块儿给老子喊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见不到人,凤仪楼以后就别开了罢。”

大茶壶一听,根本就顾不得客套,转身便向着楼上冲了过去。

刘四妈原本在东厂档头踹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惊醒了过来,如今听大茶壶说完经过,一边暗自叫苦,一边让大茶壶去通知瑶琴姑娘洗漱打扮,自己却赶忙向着楼下而去。

人未至,笑声便伴着一阵香风而至:“哎哟,这不是东厂的大爷么,今儿个怎么来奴家这里了?可是有哪里招待不周的,惹大爷不开心了?”

东厂档头却是冷笑道:“我兄弟说见一见你楼里的瑶琴姑娘要十两银子,老子不信这个邪,”

刘四妈脸色当时便是一僵。

凤仪楼虽然名字好听,也不过是个寻常的风月场所罢了,比之清风阁那样儿真正有大背景的青楼,却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京城多少纨绔子弟在清风阁闹事被扔了出来,那清风阁不还是好好的开着。

如今这东厂的档头寻上门来,却又如何是好?

但是刘四妈能在京城之中撑起凤仪楼这般的台面,自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原本还愁没有机会结识什么大人物,这凤仪楼也只能不温不火的开着,如今可不就是个机会么?

东厂的档头虽然位置不高,但是也绝不是什么人都敢招惹的!

危机危机,眼前这前是个大的危机了。

刘四妈赔笑道:“哎哟,大爷可别生气。奴家狗眼看人低,不知道秦哥儿是大爷的兄弟。

若是早知道,哪儿还要银子啊,巴不得秦哥儿天天来哩。”

东厂档头却冷笑道:“少跟爷们儿扯些有的没的,爷今儿个只问你一句,要替这瑶琴姑娘赎身,要多少银子?”

刘四妈脸上的笑登时便僵住了。

这卖油秦去年就看上了瑶琴,只是一个穷卖油的,能有什么本事?自己当时信口说了句十两银子便让他见一见瑶琴,也只是戏言罢了——就算真让他攒够了十两银子又能怎么样?

只是这穷卖油的不知道哪座祖坟上冒了青烟,竟然攀上了东厂的这些活阎王,如今可是难办至极了。

若说是这卖油秦想要常来看看瑶琴姑娘,只要不是把瑶琴给梳拢了,剩下的都好说,他就是天天来,自己不收他一分钱都行——就当是给东厂面子了。

但是现在却是要给瑶琴姑娘赎身,不光是断了自己想要攀上东厂的心思,还要把自己的摇钱树给弄走,这可如何能忍?

只是不想忍又能如何?自己一个开青楼的,又如何斗的过东厂的这帮活阎王?

情急之下,倒还真让刘四妈给想出来个办法。

自打当今皇帝坐了龙椅,这京城之中的锦衣卫就跟疯了一样,挨家挨户的收甚么保护费,青楼楚馆还有赌场更是重中之中。

但是好在那些大爷也不是收钱不办事儿的,好歹替自己解决了些麻烦,倒也算是讲理的。

如今这东厂的大爷不讲理,强行要行,是不是可以找锦衣卫的人来解决?

早就听说厂卫不和,自己这事儿不是正好把东厂的把柄送到了锦衣卫的手里?

想了想,刘四妈便笑道:“大爷,这瑶琴姑娘可是奴家这凤仪楼的台柱子,若是给她赎了身,奴家这凤仪楼可就倒了呀。”

东厂番子却冷笑道:“少他娘跟爷们儿扯这些没用的,今儿个你同意也得同意,说不得还能落下些银钱。

若是不同意,呵呵。”

第三百零三章 好胆识的老鸨子

刘四妈陪着笑道:“大爷先别急,就算是奴家同意了,也得瑶琴自己愿意不是?

有道是强扭的瓜儿不甜,总得要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不是?要不然以后小两口天天闹别扭,这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东厂档头笑道:“行,你倒是个会说话儿的。你去问问瑶琴姑娘的意思,只要她愿意,今儿个爷们就替她赎身。”

刘四妈满脸堆笑道:“大爷稍待,奴家去去就来。”

心下冷哼一声,刘四妈便告了声罪,向着楼上走去,只是还没有到瑶琴的房间,刘四妈便悄悄的吩咐大茶壶道:“去找锦衣卫的大爷们过来。”

大茶壶担忧的道:“妈妈,锦衣卫跟东厂可是一家的,他们能来管这事儿吗?”

刘四妈冷哼一声道:“放心,咱们既然交了钱,他们便不能不管。再说了,一个主人养两条狗,这两条狗怎么可能不争宠?赶紧的,别磨蹭。”

大茶壶应了,赶紧从后门去了。刘四妈又行了几步,来到了瑶琴的房间,开口道:“瑶琴啊,今儿个可是祸事上门了。”

瑶琴原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之前只是听说有东厂的番子找上门来,心中原本就担忧不已,如今刘四妈又这般说辞,瑶琴的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打起鼓来。

刘四妈见唬住了瑶琴,便又做出来一副担忧的样子,开口道:“妈妈跟你说啊,楼下来的是东厂的人,说是要替你赎身。

要是别人来替你赎身,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这东厂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啊,妈妈可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瑶琴也是被吓住了。

以前在话本上倒是看过不少的故事,比如说要取处子红丸以炼丹,或者干脆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加上刘四妈的一番话,瑶琴心中就更慌了起来,当下便焦急的问道:“妈妈,这可如何是好?您一定要救救女儿啊。”

刘四妈换了副脸色,笑道:“瑶琴放心,妈妈已经差了人去请锦衣卫的人来主持公道。

还有,妈妈刚才拿言语把楼下东厂的人给挤兑住了,待会儿你下了楼,他们要是问你愿意不愿意赎身,你千万记得说不愿意,否则的话,可真就没有人能保的住你了,啊。”

瑶琴嗯了一声,咬着嘴唇点头应是。

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锦衣卫的人能管事儿,让东厂的人退去。

否则的话,只怕自己清白的身子就再也保不住了。

一步一挪的随着刘四妈到了楼下,就见大堂之中坐着一个东厂打扮的人,东厂番子旁边还有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

原本心中还在打鼓的瑶琴一看,却不正是总出现在凤仪楼前的卖油郎?

说到这个卖油郎,以前倒是听妈妈和其他姐妹们调笑的时候说过,说是一直在努力的想要攒够十两银子来见一见自己。

当时还以为此人也是个知道上进的,虽然说给自己赎身肯定不止十两银子,这卖油秦估计也凑不足。

但是自己可也有不少私下里攒下的银子,只要这卖油秦真个能攒足十两银子与自己见上一面,不也证明此人是个知道上进过日子的,哪些自己自赎自身的嫁了他又能如何?

只是现在看来,此人怎么与东厂搞到一起去了?莫非也只是个仗势欺人之徒?

想到这儿,瑶琴的心中可就是不太高兴了,连带着原本对于秦重还算不错的感观都变得别扭起来。

向着二人福了福,瑶琴便开口道:“奴家瑶琴,见过二位大爷。”

东厂的档头点点头,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瑶琴一番后就没有再说话。

秦重却是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飞了——瑶琴姑娘怎么就般漂亮呢?那声音怎么就这般好听迷人呢?

见秦重被迷的有些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东厂档头便咳了一声,开口道:“瑶琴姑娘来了,正好,我这兄弟想要替你赎身,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瑶琴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着门口先传来一个声音,高声道:“不如何!”

来人正是锦衣卫的百户,冷笑一声道:“东厂的人可真是长能耐了,如今都感强抢民女了?”

东厂档头干脆连起身都不起,翻着白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强抢民女了?

现在爷们要替这瑶琴姑娘赎身,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就叫强抢民女?

告诉你,少把你们锦衣卫那套栽赃陷害的本事用来爷们身上。咱们互相什么手段,大家手里都有数,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锦衣卫百户自己也大大咧咧的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笑道:“那本百户怎么听这凤仪楼的大茶壶说有人强抢民女?”

刘四妈此时恨不得掐死那报信的大茶壶。

你说你把事儿跟锦衣卫的人说明白就得了呗,说什么强抢民女?这凤仪楼里什么时候有民女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下子,别管今儿个这事怎么处理,也别管是谁输谁赢,东厂的人肯定是恨上这凤仪楼了。

刘四妈觉得自己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倒不如把这凤仪楼转手卖了算了,自己也收拾收拾,改头换面一番去别处再开间院子罢。

东厂百户却是笑道:“东厂督公曹公公奉旨办差,要本档头寻一个会榨油的,本档头就看中了这小子。”

说完便指了指秦重,接着又道:“不成想这小子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这凤仪楼的瑶琴姑娘,这不,本档头便带他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替瑶琴姑娘赎身。

若是瑶琴姑娘愿意,自然是赎了身之后跟着这小子走,以后也算是我东厂的人。

若是瑶琴姑娘不愿意,也没有人强逼她不是?”

说完之后,东厂百户又冷笑道:“老鸨子,当初爷们跟你好说好商量的,你就敢跟爷们玩这一出是吧?

告诉你,今儿个瑶琴姑娘要是不愿意,算你走运,若是愿意,你他娘的一个大子儿也别想拿到!”

如果东厂档头没提到曹化淳奉旨办差这几个字,今天这事儿就不易善了了。

但是既然是东厂督公曹化淳奉旨办差,这卖油郎被陛下找去定然是有用处的,这事儿可就简单的很了。

至于说眼前的东厂档头信口开河,这种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打着陛下的名号行事,往大了说,那就是矫诏。

汉家之时多少人就因为矫诏的罪名而亡的?

锦衣卫百户干脆起身之后一巴掌就抽向了刘四妈,冷笑道:“好胆识!想挑动厂卫不和,你个老鸨子当时不错!很好!”

刘四妈捂着脸不敢多说,只是一个劲的赔礼道:“奴家该死,该死!”

锦衣卫百户却冷笑着道:“你只是听说外界传闻厂卫不和,却忘了厂卫是共同替陛下办差的罢?

打今儿个开始,你每个月的份子钱上浮半成。要是不愿意,你就趁早买块豆腐撞死,别说爷们没给你个痛快!”

锦衣卫百户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刘四妈如何还敢再多说一句?

心有不甘之下,刘四妈只得将眼光投向了瑶琴,只盼着瑶琴可别犯傻,真个同意了东厂档头赎身的要求。

瑶琴此时心中也嘀咕开了。

若是看现在这个样子,能让这卖油秦替自己赎身也是桩好事儿?而且以后的生活也有了保障,不至于真个跟着他来一出卓文君当庐卖酒什么的?

只是这种事儿又如何可以马虎?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到此,瑶琴便试探着问道:“各位大爷,小女子想单独和秦官人说几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锦衣卫百户是根本懒得理会这事儿,只要不耽误东厂的人替陛下办事儿就好。

东厂档头摆摆手,笑道:“瑶琴姑娘不必理会我等,自管与这小子去说话罢。另外,这小子以后进了东厂当差,好处绝对少不了就是了。”

瑶琴笑着谢过了,便领着秦重向着楼上走去。

待回了房间后挥退了侍女,见四下已经无人,瑶琴便开口道:“瑶琴冒昧,不知道秦公子是怎么进了东厂当差的?”

瑶琴此时别说只是问问怎么进了东厂的,哪怕是问秦重的祖宗十八代,估计已经丢了魂的秦重都会老实交待:“回瑶琴姑娘的话儿,小可原本今天便打算来这凤仪楼见一见瑶琴姑娘,只是不知道怎么着便被这东厂的档头看中了,说是要让小可去东厂当差。

只是小可心中一直记挂着瑶琴姑娘,并不是十分的愿意。这档头问清了小可心中之事,便强行带着小可来此。

唐突了佳人,小可罪过大矣。”

见秦重开口文雅,浑一似一般的贩夫走卒一般的粗鲁,瑶琴心下便有几分欢喜。

等听秦重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心中更是高兴,当下便道:“小女子愿意赎身,就此随了秦公子,只盼秦公子莫要负了小女子。”

秦重心中自正高兴,瑶琴却又接着道:“妈妈虽然贪财了些,这些年待小女子却也是极好的,纵然她不仁,小女子也不能无义。

这些年,小女子原本也攒了些赎身银子,呆会儿便交与公子,公子以此替小女子赎身,切莫忘了。”

秦重闻言,心中更是高兴。

原本以为被东厂的人拉去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能一睹瑶琴姑娘的芳容,却不想峰回路转,竟然有这般的好处,如今瑶琴姑娘更是愿意赎身,当真是意外之喜。

至于赎身银子,给了老鸨子就给了罢,没什么好在乎的。

瑶琴见秦重答应了,心中更是高兴。取出自己藏好的赎身银子交给秦重,两人便向上楼下而去。

老鸨子刘四妈见两人神色欢喜的从楼上下来,心中便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自己这摇钱树,只怕是保不住了。

再一想刚才东厂档头说过的一文钱的赎身银子都没有,心中更是悲苦不已。

到了刘四妈面前,瑶琴便躬身道:“妈妈恕女儿不孝,今日便要随秦郎去了,以后万望妈妈保重身体。”

刘四妈闻言,却是悲从心来,哭道:“儿大不由娘啊,女儿如今也要离妈妈而去了呀!”

瑶琴也抹着眼睛垂泪道:“妈妈切勿伤心,以后还是要多加保重。女儿不孝,只有与秦郎一起奉上些银子,也算是女儿的一片心意罢了。”

秦重闻言,便从怀中取出瑶琴交给他的赎身银子,恭恭敬敬的道:“还请妈妈笑纳。”

刚才秦重跟着瑶琴上楼之前,胸前还平坦一片,现在下来后,胸前便鼓鼓囊囊的,还取出来这许多的赎身银子,这银子从何而来,不问可知。

暗骂一声女生外向,刘四妈有心想要接过,却又不敢,只是泪眼朦胧的望向了东厂档头。

东厂档头冷哼一声,开口道:“我这兄弟和弟妹心善,这银子你便收下罢,把我弟妹的典身契拿来。”

刘四妈这才接过了银子,又上楼取了瑶琴的典身契,众目睽睽之下烧了,这事儿才算是彻底的了结。

等回到东厂,先寻了间屋子把瑶琴安顿下之后,东厂档头才对秦重道:“你小子的心愿算是了了,现在让你进东厂当差,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重实在是好奇东厂怎么改了传说中的阎王性子,但是又不敢问。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儿,自己可是占了东厂天大的光,起码就省了十两银子,更别说抱得美人归了。

如果这样儿自己还不愿意加入东厂当差,只怕自己以后也讨不了好去了。

打定主意,秦重便躬身道:“请大人吩咐。”

东厂档头这才点头道:“从今以后,你就专心在东厂里边儿研究如何用棉籽榨出油来,别的事儿不用你管。”

秦重却是瞪大了眼睛道:“棉籽榨油?那东西不是用来做棉衣和棉被的么?还能用来榨油?”

东厂档头道:“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只要能榨出油来,好处便少不了你的。”

第三百零四章 天地之间有杆称

大明朝出了个大新闻,向来硬气无比,从来不曾低过头的崇祯皇帝下罪己诏啦!

哪怕是建奴围城之时宰了自己的小舅子,哪怕是在草原上筑了京观十余座,哪怕是杀了自己的亲叔叔福王朱常洵,哪怕是后来陕西大旱后把陕西一众官员杀的人头滚滚,崇祯皇帝都没有下过罪己诏,其强硬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就在今天,为了杀鲸取肉以饱食天下百姓,硬气无比的崇祯皇帝竟然下了罪己诏,而且明发天下?

“杀鲸取肉,虽有干天和,然为天下百姓饱腹计,实不得已而为之。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自当斋戒三日,静思己过,若上天见罪,其惟朕一人耳!”

虽然说不知道斋戒三日跟杀鲸取肉有什么关系,但是随着这道罪己诏明发天下,大明朝原本因为崇祯皇帝不断杀人而导致有些不稳的人心,或者说某些人的人心,便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不安定下来也不行,一道罪己诏明发天下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当年大汉的孝武皇帝折腾的够厉害吧,一次次的出征不说是把民间折腾的民不聊生,也是相差不远了。

可是一道轮台罪己诏下来,不照样是一代明君?大汉朝的百姓又有谁埋怨过孝武皇帝了?

更别说崇祯皇帝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能吃饱肚子,能有肉吃才下的罪己诏了。

先前的永不加赋诏和这次的杀鲸取肉罪己诏两道诏书结合在一起,所起到的化学反应,是大明朝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原本以为皇帝下罪己诏是好事儿的某些人,还有某些官员其实是很不开心的。

但是不开心也只能忍着。

理论上来说,皇帝下罪己诏不正是说明皇帝犯错了么?没犯错你下什么罪己诏啊?

可是民间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些。

没有百姓去议论批评崇祯皇帝怎么怎么样,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才下的罪己诏。

半文不白的诏书很容易理解,崇祯皇帝为了让百姓们能吃饱肚子,能有肉吃,所以命人去捕杀鲸,若是上天生气了,也只要惩罚崇祯皇帝一人就好。

所以民间百姓之中,已经有人自发的给崇祯皇帝供起了长生牌位。

像这些连三清都不供,哪怕是玉皇大帝和自己家祖宗都仅仅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供一供的百姓,如今都给崇祯皇帝立了长生牌位,谁要是在他们之间搞事情,鼓动他们去造反,那才是真正的作死。

百姓的思维其实很简单。

皇帝是不是每天都用金锄头锄地不重要,皇后是不是每天烙葱油饼也不重要。

至于皇帝杀了哪个大臣啦,又弄进宫多少漂亮女子啦,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记得自己这些百姓是不是没有饭吃,是不是没有肉吃。

一个为了让百姓减轻负担而能够下诏永不加赋的皇帝,一个为了让百姓能吃上肉而下罪己诏的皇帝,那就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谁敢造这种皇帝的反,那不就是和自己家的饭碗过不去?

大明朝的百姓们表示这不能忍,谁敢造反就摁死谁,绝对不能惯毛病。

民间的反应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一开始就是打算着收买民心才下了这么一道朕己诏,但是却没有想到民间会给自己立起了长生牌位。

民间百姓立长生牌位意味着什么?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意味着这些百姓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想要这个皇帝长生不老,永远统治下去。

还有比这更真诚的祝福没?

反正崇祯皇帝抓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还有什么样儿的祝福是比这更美好的了。

最起码不用担心民间再出现造反的情况了——除了某些脑残官员再作死到逼的百姓活不下去。

所以崇祯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陕西。

陕西虽然乱子快平了,但是在崇祯皇帝的记忆里,这场干旱可不止旱了一年的。

而现在快递李小哥又他娘的人间蒸发了!

今年倒是先安稳了。可是到了秋收之时发现还是一个鸟样儿怎么办?

万一陕西的百姓再反了,难道就真的指着洪承畴去大杀特杀一通,靠着人为减丁来解决问题?

那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穿越过来还有个屁的意义!减丁也是减外族的,减大明的丁算个毛的本事?

崇祯皇帝一旦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大明朝堂上下的官员们都得跟着折腾,这都快成了惯例了。

而经常折腾下来,连大明朝堂的官员们都已经习惯了。

而且自从崇祯元年陕西大旱开始,崇祯皇帝就已经命工部整理山陕之地需要疏通的河道、桥梁等资料准备开始修整一番。

虽然由于之前陕西的民乱未平,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但是现在陕西的乱子基本上已经差不多要完全平息了,再拖可就说不过去了。

而崇祯皇帝的想法也很简单,这时候不是扯什么慢慢来,讲究个政治妥协的时候。

现在就是大刀阔斧,大干快干努力干的时候——不借着民心向着自己的时候搞事情,难道等着那些混账官员们把百姓逼反了之后再搞?

那样儿的话不还是得往树上挂么?

所以在大朝会的时候,崇祯皇帝又选择了开始折腾。

看着陛阶之下的文武百官,崇祯皇帝曲指敲了敲龙椅扶手,开口道:“朕此前命工部整理山陕之地的的河道桥梁资料,现在如何了?”

薛凤翔出班躬身道:“启奏陛下,山西、陕西河道资料已然整理完毕,大明其余诸省资料尚在整理之中,仍需三月之期方可完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整理资料,只能一点点儿的去查验,不像后世一般,京城之中不管是致个电还是了个伊妹儿,分分钟就能搞定。

再不济还有卫星云图可以慢慢翻。

大明不成啊。大明一没有卫星,二没有电话电子邮件甚么的,只能依靠工部的人一点点儿的云查对校验,想快也快不起来。

如果说三月之后整个大明的河道桥梁数据都能整理出来,这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开口道:“陕西灾民已定泰半,虽然如今已经开始了春耕,但是正如朕此前所说,防患于未然,大明诸省河道桥梁都需要疏通,尤其是黄河与长江。”

温体仁一听崇祯皇帝的说法心中就暗道一声坏了。

崇祯皇帝这位爷跟别的皇帝不一样,这位喜欢拍脑门子,什么事儿想一出是一出,说干就干不耽误。

如果说要修整天下的河道桥梁,这是好事儿。

但是这位爷一拍脑门子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全天下一起干,一起修整。

尤其是还提到了黄河长江。

这两个哪个是好弄的了?几千年来也没有谁说把这两条大河给彻底摆弄明白的。

而上一个喜欢全国上下都折腾的皇帝叫杨广。

如果杨广那位爷不是动不动就来个大工程什么的折腾一翻,再三征高丽,后边儿有没有大唐什么事儿还真就不好说。

如今这位爷也跟杨广杨皇帝一般喜欢折腾,到时候再折腾出乱子来又如何是好?

只是温体仁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崇祯皇帝接着道:“朕有意命天下各郡县在农闲之时组织百姓疏理河道,修缮桥梁道路,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斟酌一番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在农闲之时组织百姓疏理河道倒是没什么,只是征发徭役不应太过,否则陛下一片爱民之心倒成了扰民这举,反而不美。”

崇祯皇帝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朕何尝说过要征发徭役民夫了?

百姓们的职责是种好地,就像朕的职责是当好皇帝,卿等的职责是辅佐好朕。

疏通河道桥梁已经不是百姓职责之内的事,因此,朕是要给钱的。

户部还要整理一份资料,各地的物价,工价,朕会派锦衣卫调取他们的相关档案以协助户部。

各地百姓可以参与,凡是参与了的就要发工钱,不参与的就没有工钱,多简单点事儿?

先从陕西、山西开始来,剩下诸省先组织着,慢慢来嘛。”

温体仁想了想,这倒是也行。

反正只要给百姓钱,而且还可以让百姓自己选择干不干,这样儿就不存在扰民的状况了。

至于说有没有百姓不愿意云干,或者光拿钱不干活的,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有钱拿还不愿意干的纯属傻子和懒蛋,这样儿的不用去管他们。

至于说想着光拿钱不干活的,大明律也不是摆设不是?

温体仁正想高赞一声陛下英明,却听着崇祯皇帝又开口道:“还有,那些比较危险的活计,比如需要开山一类的,就不要组织大明的百姓去干了。

如今毛文龙在东江那边干的不错,抓了不少的建奴,让他们去干吧,反正死了也不用心疼。”

……

温体仁和其他的朝臣们此时已经是满脸黑线了。

虽然说您老人家不把外族当人这事儿全朝堂上下都心知肚明,但是您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要知道,朝堂之上有史官,哪怕是后宫之中也一样有人做记录的啊。

到时候您老人家大行了,后世一看起居注,好嘛,满大明朝堂上下都是这么些玩意?都是些不把外族人当人的家伙?

您老人家不要脸,咱们这些读书人还要呢!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慎言,史书之上黑纸白字,千百年后岂不有碍陛下圣誉?”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道:“先有五胡乱华,后有伪元南侵,多少先贤心血毁于一旦,多少百姓遭了灾?谁把汉人当人看?两脚羊的帮事你们忘了?

朕没忘!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大明把他们当成两脚牛来使唤,这本来就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之意。

史书怎么写,朕又看不见,不去管他。至于士林之中,要是谁同情这些人,就跟他们一样的待遇就是了。

还有满朝的文武百官,把你们的屁股都摆正了位置!大明的百姓才是交了赋税供养你们的人,不是那些蛮夷。”

很好,这很崇祯皇帝。敢于在城头上暴粗口跟黄台吉对骂的崇祯皇帝如今说出来屁股两个字,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觉得意外的。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以为,天地之间是有杆称的,不过,这称砣么,唯有天下百姓方可当之,卿等是定盘星,朕也不过是那根称杆子,挑着这江山罢了。

朕好朕坏,朕明朕昏,百姓自然会给朕一个公道,至于史书怎么写,随他去罢。”

温体仁和满朝文武都被崇祯皇帝这种不要脸的大无畏精神给深深的折服了——从来没有哪个皇帝这般赤裸裸的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更没有哪个皇帝如此的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就连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天可汗李世民,都想知道自己在史书之上是好是坏。

为此,李二特意找来记载起居注的颜师古说:“朕一字不增一字不减,不臧否,不菲薄,只想看看往日言行,明识己身,惩前毖后不使政务再有疏漏之处。”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哪怕是李二把颜师古捆起来后拿着刀子吓唬也没能看到。

连李二这种杀兄宰弟且为乐的皇帝都在乎自己的名声,偏偏是龙椅上的这位爷是一点儿不在乎。

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温体仁等一众朝臣目瞪口呆:“中军都督府给毛文龙下令,着他于辽东之地再多抓些蛮夷过来。

还有福建水师的郑芝龙处,一并有命令过去。但凡没有我大明户籍的,都按照无户之人处理,尤其是倭奴,最为上等。

告诉他们,抓来一个给五两银子的赏钱,尽管抓,朕有的是银子给他们。

但是让他们小心点儿,如果敢拿大明的百姓冒功,朕要他们的脑袋。着锦衣卫暗中监督。”

果然,这才是那个熟悉的皇帝,正从宁德长公主满了百天之后那个修身养性的皇帝只是假象,唯有眼前的这个才是真的!

第三百零五章 京察

崇祯皇帝觉得不就是花点儿钱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明的百姓都是自己的命根子,用来修路什么的,这种工程肯定是交给自己人放心的多。

但是像开山开矿这种风险比较大的,尤其是大明时期,安全保障还不怎么到位的情况下,还是拿外族的人命去填比较好一些。

蛮夷者,禽兽也。

历代先贤总结出来的话总不可能是错的。

既然先贤们都说了蛮夷是禽兽了,那蛮夷就必须是禽兽。

尤其是在大明需要拿人命来开矿开山的情况下。

那就不用多想了,反正能拿钱买来的消耗品怎么浪费都不心疼不是?

至于郑芝龙和毛文龙怎么抓人,那是他们该头疼的事。

但是除了目前还没有头疼但以后一定会头疼的毛文龙和郑芝龙两人之外,大明的朝堂上还有一个人在头疼。

吏部尚书房壮丽觉得自己很头疼。

乡间的孩子调皮捣蛋的,总有些熊孩子喜欢去捅马蜂窝。哪怕是被马蜂蜇的又哭又叫,到了第二年还是有些熊孩子会去干这种事儿。

捅马蜂窝这种事儿太刺激了。

六年一次的京察马上就要开始了,而自己就是那个充当捅破马蜂窝的孩子。

纵然房壮丽觉得自己是个乖孩子,不想去捅,可是时间已经到了,由不得自己不捅了。

咬了咬牙,房壮丽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眼下已经是崇祯二年,理当开始京察之事,外官亦当考核。”

左都御史陈于廷听完房壮丽的话,也开始头疼了。

你说自己得罪了老魏被去职在家就好好的在家算了呗,偏偏活动个什么劲儿啊。

但是现在这小娘子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崇祯皇帝是偏向清流们一派的,可是实际上呢?

崇祯皇帝真实的上演了一出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叫做天家无情,什么叫帝王心术——说不好听点儿,简直就是拔鸟无情的最真实写照。

比自己去青楼还要拔鸟无情。

原本还想着等京察之时混个好名声,再向上前进一步呢。

现在好了,等京察过后,诸位同僚恨自己不死才是真的。

崇祯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御阶下虽然躬身身子,可是腿却在隐隐发抖的房壮丽还有消消的抹去额头上冷汗的陈于廷,崇祯皇帝心中就是呵呵一笑。

穿越过来已经接近两年的时间,在朝堂上看的多了,哪怕自己仍然是个不合格的政治小白,但是却也不复当初两眼一抹黑,气急败坏之下拎刀子就干的冲动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拎刀子就干是肯定的,必要的政治手段还是要玩的。

至于不跟自己一条心的,那就是政治不正确,刀子就该几他们砍去了。

京察就是个不错的好玩意。

所谓的京察,就是吏部和御史衙门一起,派人下去打老虎,而且是苍蝇老虎一起打,不管有没有毛病,先查了再说。

这个查的标准,就是以“四格”、“八法”为升降标准。

“四格”为:守、政、才、年。每个标准都是一个表格,按其成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

守,代表操守,分廉、平、贪;政,代表政务,分勤、平、怠;才,分长、平、短;年则指年龄,分青、中、老。

在四格之中,列一等者记名,得有升任外官的优先权。

“八法”为: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分别给以提问、革职或降级调用的处分。

被认定为“不谨”“罢软”者,革职处分;属“浮躁”“不才”者降职处分;“年老”“有疾”者勒令退休。

至于“贪”“酷”这两个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除了大螨清能搞出议罪银这么奇葩的玩意儿,大明朝可不兴这个。

基本上都是要掉脑袋的。

而京察唯一让崇祯皇帝不满意的,就是时间太长了些——这玩间现在六年一次,有个蛋用。

在崇祯皇帝看来,吏治这事儿别说是六年一次,哪怕就是三年一次,一年一次,该往死里盯着处置的也得盯着。

一旦有片刻的放松,擅于放飞自我的大明朝官员们就敢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既然现在房壮丽已经提出来了,而且看样子左都御史陈于廷也有了心理准备,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开整呗。

心中冷笑一声,崇祯皇帝开口道:“房爱卿既然提到京察了,朕倒是也有一些看法,今儿个就和大家说一说。”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开口道:“就像是孔夫子总结诗三百为思无邪一般,朕觉得,京察也可以总结为优胜劣汰。

官场么,就是这么回事儿,能者上,庸者下,弱肉强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这这六年的时间才有一次京察,其实极为不妥。”

看了看御阶下的众臣竟然没有一个知情识趣的出来捧臭脚的,崇祯皇帝悻悻的接着说道:“朕以为,改为三年一次就很合适。”

纵然房壮丽在外人看来是妥妥的阉党成员,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反对:“启奏陛下,京察原本在太祖高皇帝之时便是三年一察,后又改为十年一察。

臣以为,其中原因,多半便是因为震动过大所致。每次京察一出,官场之上便是一场震动,若是三年一察,京中百官尚且好说,然则地方官吏则容易紧张,以至于惊拢地方。

十年一察,官员又容易心生懈怠,极易出现懒政的情况,因此弘治年间才改为六年举行一次。

此时大明外有建奴,内有陕西诸地之乱,臣以为京察动静不宜过大,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房爱卿说的有道理,但是朕说改为三年一次,其实还有着另外的原因。

我大明的科举制度,乃是三年一次大考,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我大明每三年便会有一批学子完成了学业,在等着当官。

不腾出一些官位来,他们怎么安置?”

但是崇祯皇帝的话明显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谁管他们怎么安置,现在老子不是在这朝堂之上站着呢吗?至于那些刚刚中了进士的小菜鸟们,让他们慢慢熬去,不好好在六部打杂怎么行。

再说了,等到六年一次的京察到来,势必要清理掉一批让人看着不那么顺眼的官员,到时候就安排出去一次,正好又有新的菜鸟进士补充进来当苦力,岂不甚美?

崇祯皇帝看着御阶下的官员们或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或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心中暗笑之下又接着说道:“当然,这事儿跟朝堂之上的众位爱卿没什么关系,这个大家心里都明白。

可是众位爱卿却想的差了。

京察不仅与众位爱卿有关,也不仅仅是与诸位爱卿本身的察举有关,而是关系到了诸位爱卿以后是不是有着足够的好处。”

见底下的官员们开始流露出一副关注的神情,崇祯皇帝知道这下子要下猛药了。

说别的,对于这帮子老油条的用处不大。但是说到事关他们己身的事儿,那这些人可就上心的很了,然面崇祯皇帝却是话头一转,接着道:“为什么要讲究吏治?到底是为了什么?”

崇祯皇帝一个人已经说了半天了,眼看着再没有人发表下意见,就该惹得崇祯皇帝不开心,温体仁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官吏既为辅佐天子以牧万民,则不可因扰民而乱国。

不论是强汉之时的举孝廉,亦或是后来的九品中正制,乃至科举,都是为了选出合格的官吏来辅佐天子。

然则有人百样,官有千种。为官之后坚守本心不易,许多人因此而堕落,贪腐害民之辈层出不穷,此为京察之根本原本所在也。”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温爱卿所言极是。咱们便以贪腐的官员来说罢。

人家好歹贪到了,或者送给了朝堂上的诸位爱卿一些,可是终究是他们自己落下了大头,这个没错吧?

可是底下的人胡来,最后倒霉的,却又多半是朝堂上的爱卿替他们背了黑锅,这事儿你们心里就没有想法?

再者说了,底层的官员可能看不到向上升的希望,自觉得没有去搏一搏海外封地的希望,所以各种各样的贪腐之事频出不穷。

但是如果因为被下面的人给连累得诸位爱卿也没有希望去搏一搏海外的封地,孰轻?孰重?”

其他人倒还好说,温体仁和施凤来,外加六部尚书心中的想法可就不一样儿了。

他娘的,老子是有希望的啊,你们有没有的老子不管,但是老子有就行了啊。

你们在底下乱搞惹得大老板不高兴,你们掉脑袋,老子也得跟着吃瓜落,凭什么啊?

这个不能忍!怼死这帮孙子!

不就是当官的么,大明朝排队等着当官的多了去了!

有了海外封地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大明朝堂上的官员们顿时感觉自己又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谁不想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份偌大的家业?

留的够多的话,哪怕是后代败家也能多败几年不是?

更何况,陛下前前后后的表现已经说明了,只要不是在大明对着大明的百姓乱来,在海外封地上怎么搞那可完全是没有人管滴。

这事儿想想就开心。

没有了京察,没有了东厂和锦衣卫那些孙子们整天的吓唬人,这小日子简直要多美有多美。

而且现在很明显的例子已经有了,而且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现在全天下谁不知道唐王、庆王、秦王这三个原本都是被当成猪养的家伙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实权王爷?

虽然这三个家伙还没有自己去打下一片封地,可是人手都招募好了,眼看着成行的日子也近了,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等这三个渣渣们真的成了实权封王,国内的其他藩王能不眼红?到时候这万国堪舆图上一划拉,好地方可就剩不下多少啦。

所以说,打钱要趁热。

趁着海外还有大把的好地方之前,先给皇帝卖命,然后给子孙后代换一份家业,这个没毛病。

可是眼前出现了拦路石——那些在下面胡来的官员,他们搞出来问题,无疑会让自己在皇帝那里的印象分降低。

而后果很可能就是自己失去了购买海外封地的资格。

自从土木堡之后就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能排老三的大明朝堂众臣们不满了。

这回没说的,必须要支持皇帝,必须要严加整治,最好让自己这一届的内阁和六部成员人人都能捞到一块儿封地——唯一可惜的就是黄立极了。

刚才房壮丽和温体仁已经隐晦的表示了反对,现在也不好突然间改口,但是没关系,原本就是阉党成员的张瑞图先跳了出来:“启奏陛下,臣以为吏治一事,关乎江山社稷,必当从严而治。

原本陕西之地不过是大旱而已,国库与陛下内帑皆是出了银子购买粮食以用于赈济,然则陕西之地依然有百姓作乱,何也?

微臣以为,正是由于陕西的部分官员贪腐无度,部分官员无所作为,这才致使酷吏盘剥过甚,以至于官逼民反。

正因如此,京察一事,不仅要查,而且要严查才是。唯有民间安定,大明才能安定。

但凡此时盘剥过甚者,微臣以为可以重启太祖高皇帝所设的录皮实草之刑。”

内阁的施凤来、来宗道、杨景辰、李标、钱龙锡等纷纷表示站出来附议。

温体仁给了张瑞图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房壮丽也投去了感激之色,温、房两人一起就坡下驴的躬身道:“臣亦附议。”

京察重新变成每三年一次的规矩,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可是崇祯皇帝搞事情向来是不嫌事儿大——再大也不过是把自己往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上一挂罢了。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此番京察,四格、八法,务必要严格执行,锦衣卫和东西厂从旁协助,只许看,不许插手。

但是一旦有下面的官员们妄图威胁、谋害下去的御史,锦衣卫可以提供必要的保护。”

……

房壮丽和陈于廷心中已经是一片凌乱了。

原本就已经打算好好的清查一番了,可是崇祯皇帝又借着保护的借口,光明正大的把厂卫也给弄出来了——这万一谁有个亲戚要暗中保护一下什么的,怎么弄?

第三百零六章 集体辞官

但是头疼也没有用,崇祯皇帝既然已经说了要让锦衣卫参与进来,那锦衣卫就必须参与进来。

虽然崇祯皇帝也说了,锦衣卫只许带着眼睛,但是正是因为这些家伙只带了眼睛和耳朵,等回去之后向崇祯皇帝汇报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如此,房壮丽和陈于廷才会凌乱无比。

但是当京察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凌乱的就不止是房壮丽和陈于廷了。

整个大明京师的所有官员都凌乱了起来。

以前的京察嘛,就是一个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贪腐之辈被揪出来,也肯定会有年龄够了的“被”告老还乡,还有一些倒霉蛋会被降级外调。

当然,也会有一些人才“被发现”,从而得到提拔。

在这个过程中,负责京察的大佬们会得到一个好名声——起码在仕林之中是这样儿的。

但是以前的皇帝没有像崇祯皇帝那么不要脸的啊。

以前的皇帝最多最多就是暗中派出锦衣卫去调查,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不管是为了朝堂的面子,还是为了其他的原因,这些皇帝都会选择隐忍不发。

但是崇祯皇帝不一样。

这种典型的不要脸到极点的皇帝历史上除了西汉早期的那几个皇帝,比如刘邦,比如刘启,比如刘彻。

刘邦不用说,脱下儒生的帽子往里尿的事儿在大庭广众之下都干过。

刘启也是个大牛,拿着一个皇太弟的名头忽悠着梁王刘武跟叛乱的七国诸侯往死里怼,结果等七王之乱平定后,刘启就好像得了失忆症一般,把皇太弟这个事儿给忘了。

最后一个刘彻就更牛了,四岁的小孩子居然能说出金屋藏娇这种话。

只是等登基成了皇帝之后,哪怕是建元新政时差点儿被窦太后差点儿废掉,依靠着他姑姑馆陶长公主——阿娇的娘亲的保护才保住了帝位,刘彻刘野猪同学依然对于陈阿娇表示看不上,最后搞出了“千金买赋”的故事。

再往后,满中原所有的皇帝就没有再出过这么不要脸的。

然而这样儿的皇帝在大明朝出现了。

大摇大摆的重用厂卫,忽悠着藩王们置换封地,让自己手下的马仔去抓奴隶。

总之是什么不要脸就干什么。

而现在终于开始向着京察下手了。

在京察之中光明正大的安插进去锦衣卫,还让人挑不出来什么理,最关键的是,崇祯皇帝还通过海外封地这么一个遥远无比的大饼,把内阁和六部的大佬们都捆在了一起。

现在的情况就是,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拿着礼品满世界的活动,然而满世界的找不到个门。

不管是内阁还是六部的大佬,有一个算一个,礼物不收,人也不见,通常都是府里的管家带出来一句话:“好自为之。”

再往下问,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除了那些真正的心里有底气的官员或者说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剩下的一部分心里既没有底气,却又不甘心失去的那么一部分人,就开始了串联行动。

然而这也正是崇祯皇帝所期盼的——把水搅浑了才好摸鱼嘛。

看着躬身侍立的许显纯和田尔耕,崇祯皇帝敲了敲桌子,开口道:“且由得他们去。回去后通知魏良卿,你等三人将锦衣卫准备好,明日直接按朕的吩咐去办。”

等到许显纯和田尔耕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便摆了摆手命两人退下,自己也转回后宫之中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大朝会时,看看少了一大片人的朝堂,崇祯皇帝笑道:“人呢?诸位爱卿都到哪里去了?”

吏部尚书房壮丽面色古怪的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各部之中皆有不同人数的同僚请辞。”

崇祯皇帝笑道:“把他们的辞呈都递上来给朕瞧瞧。”

等到有人从吏部取来了辞呈之后,崇祯皇帝便一封封的瞧了起来。

瞧了十数封之后,崇祯皇帝突然笑了,开口道:“御史台都御史大夫曹于汴请辞?

巡抚顺天右都御史王应豸请辞?

兵部侍郎申用懋请辞?”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谁请辞还没来得及报上来的?嗯?”

朝堂之中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些被称之“阉党”、“奸佞”的小人之流,此时谁会跳出来找不痛快?

崇祯皇帝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通脾气发的没有道理。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既然请辞,那便辞罢。许显纯,田尔耕何在?”

许显纯和田尔耕一起出班后躬身道:“臣在。”

崇祯皇帝把御案上的数十本奏章扫到地下,开口道:“按名字拿人,统统下诏狱待审。京察过后,无罪者开释,有罪者交有司论罪。”

房壮丽抢在许显纯和田尔耕应是之前先行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可。如今只是京城之中,便有几十近百人的官员请辞,若是扩大到大明,又该有多少?

臣以为唯今之计,不如放这些官员归去,而不是一次性抓捕这许多官员,否则朝野震动,恐天下亦不安矣。”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抓了去,都是些惯的臭毛病,谁给他们勇气跟朕玩这种不抵抗式的抗争?”

见房壮丽还想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开口打断道:“吏部这段时间辛苦一些,把这些混账的官身都给去了,然后再从六部行走的进士之中挑选得力者外放为县官。

得力的县官提为州官,州官提拔为布正使司一级,布政使司一级的升入各部为官。

至于这些混账……”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接着冷笑道:“王承恩,拟旨。”

王承恩躬身应是后,崇祯皇帝才指了指地上的奏章开口道:“其人下诏狱待审,九族之中为官者皆罢,三代以内不许科举为官,门人学生为官者降一级。座师罚俸半年。”

等到王承恩将地上的奏章都整理好了之后,将名字都记下来之后,又命小太监把这些奏章都给了许显纯和田尔耕。

许显纯和田尔耕出去拿人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冷笑道:“官职者,公器也。视公器如儿戏,想要做官便做,一旦不满了便想着告老还乡,谁教出来的混账东西?”

一天的时间不到,整个京城之中又是锦衣卫缇骑四处,惹起好大一场鸡飞狗跳的场面。

曹于汴此时正在书房中和王应豸聊着天。

王应豸笑着对曹于汴道:“陛下行事雷历风行,行的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却还是低估了天下的士人。”

曹于汴冷笑道:“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如今陛下重用厂卫,视我等正人君子如阉党小人之流,岂非正应了亚圣所说的君视臣如土芥?

前宋时苏学士《范增论》亦曾有云,合则留,不合则去。

如今天子无道妄为,我等自当退居江湖而忧之。”

只是曹于汴的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必处江湖之远而忧陛下了,汝等还是去诏狱里面忧自己罢!”

曹于汴和王应豸脸色顿时大变。

门外的话声刚落下,便听得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许显纯摇着一柄折扇走了进来。

曹于汴怒道:“鹰犬!我等已然告老,尔等还要拿入诏狱?尔等视国法如何物?”

许显纯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冷笑道:“两位既然都在一起,倒是省了许某好大的功夫,二位,请罢?”

曹于汴和王应豸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太当一回事,随着许显纯所带的锦衣卫便向外而去。

只是到了院子里看到到这中亲眷和下人们都被赶到了一处,各间屋子那里都开始贴上封条之后,曹于汴和王应豸才真正的意识到崇祯皇帝必然是下了狠手了。

但是想想此次还有数十近百的同僚一起递上去的辞呈,二人心中自觉又有了些底气。

许显纯看着二人强自淡定的样子倍觉好笑,却也不言语,只是挥手命人将二人押往诏狱后,又带着其他的锦衣卫往下一家而去。

还没有等到中午,诏狱之中的牢房里基本上就堆满了这些大臣与家眷。

等一起递上辞呈的人都在牢房之中聚齐了之后,曹于汴的脸色才一变再变的低声道:“诸位都被带到了诏狱?当今天子意欲何为?”

不待有其他人答话,牢门外边的狱卒却猛然间喝道:“噤声!再敢喧哗,每人抽十鞭子!”

曹于汴怒道:“我等就算下了诏狱,依然是朝廷命官,你小小狱卒也敢滥用私刑?”

狱卒闻言,嘿嘿冷笑一声,抽出鞭子沾了盐水后,打开牢门后便劈头盖脸的向着曹于汴抽去。

锦衣卫行刑用的鞭子,跟前隋时用的鞭子是一样的,上面是带着倒刺的。

一鞭子下去,除了衣服被撕出一个口子,连身上的皮肉也是被带出了一个个的小眼儿。

而更坑人的就是这狱卒还沾了盐水——盐水顺势进入皮肤,简直就是痛上加痛。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太美,无法用语言描述。

曹于汴被抽的满地打滚,哀嚎不断,旁边的一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凑过去的。

足足抽满了十鞭子之后,狱卒才笑道:“都他娘的辞官不做了,还跟老子扯什么朝廷命官?再说了,死在诏狱里的朝廷命官多了去了,也不差了你一个。”

只是说完后,这狱卒又冷笑道:“曹大人这些同僚当真义气的很,竟然没有一个人扶你一下。呵呵,好同僚,讲义气啊……”

说完,狱卒便狂笑了出了牢房。

此时旁边的一众官员们才赶忙上前将曹于汴扶了起来,个个聚在身边小声的嘘寒问暖,声讨狱卒的残暴行径。

曹于汴虽然身上极痛,心中却已经凉的透透的。

整整十鞭子,旁边的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相助,或者说伸出手扶一下的,只是等自己被抽完了之后才过来献一些殷勤。

难怪自己的本家,那个曹学佺在天启二年断案时说出来那句“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么一番大有深意的话来。

曹于汴整了整身上已经快成了布条的衣服,淡淡的道:“没什么,这点儿伤忍忍就好了。”

虽然嘴上说的硬气,可是不住抽动的嘴角依然出卖了曹于汴此时所受的痛苦程度。

然而肉体上的打击只是第一重,第二重的精神打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这伙儿人的眼前。

来者是两个宫中的小太监,其中一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封卷起来的圣旨。

当先空手而来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圣旨到!”

喊完之后,也不管牢中的众人是不是跪下接旨,直接便从托盘之中拿过圣旨,打开后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御史台都御史大夫曹于汴等九十八人,视朝廷官职重器如无物,动辄以辞官相胁,深负朕望,实乃大不敬之过了。

然则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忍致法于诸卿。

其令,曹于汴等九十八人暂入诏狱,待京察过后,无罪者释,有罪者论罪。

然其视官职如同儿戏之举,甚失朕望。

其令,曹于汴等九十八人不论有罪无罪,皆罢。九族之中为官者皆罢。

其本人三代以内不许科举为官,门人学生有为官者降一级。座师罚俸半年。

钦此!”

等到小太监把圣旨念完以后,曹于汴等人的脸色都已经是一片灰败,唯有拜地谢恩道:“罪臣等遵旨。”

曹于汴等人谁也没有想到崇祯皇帝竟然真的无视了自己等人以辞官相要挟的举动,反正直接给自己等人来了个断根的行动。

首先就是九族之中所有的人都会恨死自己。

接着就是自己的三代之中也出不了官员,自己所留下的资源也会越用越少。

至于门人学生还有座师,只怕原本以自己为荣的这些人,此刻都在恨自己不死罢?

第三百零七章 开科取士的建奴

事实证明,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前看过的那一句没有谁是离了谁不行的,地球该转的还得转,太阳该升起的还得升起。

或者说那一句党内无党,帝王思想,派内无派,千奇百怪。

自从曹于汴等九十八名官员被下了诏狱,原本官员们还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但是,随着六部行走历练熬资历以求外放的往年进士们先有了出头的机会开始,又参着这些人的落马而让许多人获得了提升,整个大明的官场就极其迅速而又自然的分成了几派。

第一派就是以温体仁等人为首的阉党。

虽然一个九千岁倒下了,但是千千万万个九千岁站在起来。

在崇祯皇帝的示意下,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早早的就从魏忠贤手中接过了阉党大旗。

而又由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眼看着是受到崇祯皇帝重视的,或者说一句简在帝心也不为过,再加上自从崇祯皇帝登基后一年多的时间所作所为也颇为收买了一些人心,所以温体仁等人一摇旗,立时便有一众马仔聚拢了过来。

而第二派就是原本以曹于汴等人为首的清流派。

也是崇祯皇帝最看不上的一派。

道貌岸然男盗女娼说的就是这些家伙。

与其说是清流派,倒不如说是东林余孽更为恰当一些。

这些人如果说打嘴炮,扯犊子,喷人,那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就连崇祯皇帝都觉得,这些人放在后世,一定会是著名的大V,滚着叽歪综合症患者,键盘侯之中的代表人物。

然而一但扯到为国为民什么的事情上,“非雅事也”,这才是这些人最根本的认识。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不过是一些读书读到傻的蠢蛋而已。

偏偏这些家伙不干净。

清流派之中,底层的那些官员们还好一些,有不少是真的为了理想,为了“众正盈朝”而努力。

但是一旦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些干净的要么被染黑,要么就消失在大明的官场之上了。

最后一派就是骑墙派。

老子老老实实的当个官混日子本来就不容易,所以咱是谁也不得罪,明哲保身才是第一要务。

阉党势大咱就抱九千岁的大腿喊爷爷呗。

清流或者东林党一类的势大了怎么办?

当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摇身一变成为正人君子后,再对着魏阉喊打喊杀以证清白便是了。

这部分人也是最多的。

只是这三派官员之中,不管是哪一派,对于曹于汴等九十八人的落马,都是暗中感到高兴的——别说九十八了,一次干掉九百八才好呢。

被干掉的大佬们越多,小扑街出头的机会不就越多?

当然,表面上么,大家都是要表示表示对于这九十八人的同情的。

除了阉党的那些家伙。

阉党的一众成员,要么原本就不要脸,要么就是受崇祯皇帝的影响而变得不要脸。

所以这些人没有谁去玩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把戏。

所以著名经典曲目《诸葛亮吊孝》就没能完美的在崇祯二年的大明朝堂上面上演。

然而崇祯皇帝却本着打蛇不死,必受其患的精神,指使着一众办公地点在诏狱深处好吃好喝好招待却不能出去诏狱的御用文人开始炮制文章。

诸如陈默一类的,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在崇祯皇帝的示意下,这些文章很有后世的震惊部小编们的水准,比如《震惊,大明朝堂九十八名官员集体辞官,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还有的起的就很有知音范,比如《到底是什么让九十八名大明的高官集体辞官》。

还有的就很有些法制进行时的味道,比如《说辞官就辞官,大明律到底应该如何处置?》,《九十八名大明官员集体辞官,是心酸还是心虚?》

更一些过分的,标题干脆就更诛心了一些《集体辞官以要挟天子到底是不是为臣之道》。

诸如此类标题的文章,一篇篇在的陈默的笔下诞生,又一篇篇的经过崇祯皇帝过目之后印制成小报,然后从京城开始向周边扩散。

曹于汴等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在离着自己不远处的牢房之中,正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写文章抨击自己。

这种玩法,基本上可以说是断根的玩法,往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曹于汴等人设想之中的朝堂上因为近百名不同职位的高官大佬辞职而停摆,或者混乱一时的场面根本就没有发生。

借用崇祯皇帝的话说,就是大明别的不多,想要当官的人多了去了。

而历年来的进士一类的,除去进了翰林院的,剩下的哪儿去了?

大部分都是在六部之中行走历练,准备外放为官的。

这些人比较早的那一批,已经是天启年间的进士了,就算是猪,在六部里跟着学了这么走,只怕也得诞生出几头有智慧的猪了罢?

这些人之中,哪些人合用,哪些人不合用,吏部尚书和左右侍郎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而身为阉党巨头之一的房壮丽向来是紧跟崇祯皇帝的步伐,受到崇祯皇帝的指示之后,该换的换,该升的升,该平调的平调,根本就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用,九十八人集体辞官带来的空缺和影响就彻底平息。

所以等到崇祯皇帝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整个朝堂之上又恢复了往常的人数,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就在昨天,朝堂之上还少了九十八个官员。

暗骂一声贱皮子,崇祯皇帝这才开口道:“京察之事,还有哪位爱卿有不同意见的?”

缓缓的扫了一眼,崇祯又接着说道:“有意见,给朕当面提出来。好的,朕不会不听,没有用的,也不会受罚。

在曹于汴之前,不是没有人顶撞过朕,除了那几个混账,有谁受罚了的?

但是,谁要是再敢跟朕玩什么挂印而去辞官不做的把戏,一边儿给自己搏了清名一边儿不点明的骂朕是昏君,曹于汴那九十八人就是例子。”

看着一众躬身应是的崇祯皇帝暗自吐了一口气。

大明朝的文官果然都是些属毛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色。

只是朝堂上的温体仁等人也在暗自吐糟。

顶撞您老人家是有不少没倒霉的,可是倒霉的更多,顶撞您老人家的倒霉才是主流好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崇祯皇帝都表态了,就算是以后会倒霉,起码在今天顶撞一下崇祯皇帝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起码不会跟那九十八个倒霉蛋一般的倒霉。

同样的倒霉蛋还有黄台吉。

黄台吉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

自己已经凉凉了的父汗还在的时候,大金国也没像现在这样儿倒霉过,反而硬怼了叶赫九部,还能硬怼一波明朝蛮子。

哪怕是自己刚刚接过汗位的时候,形势也没有这么操蛋。

但是自从明国的小皇帝登基之后,一切就变了样儿了。

刘兴祚那个狗东西叛变了不说,还伙同毛文龙那个狗蛮子把辽阳城给屠了,哪怕是一年的时间过去,辽阳城还没有恢复过来。

叶赫九部的余孽们死灰复燃,搞成了现在什么锡伯八部来怼自己。

就连大金之友袁蛮子和山西八大商也都唱了凉凉。

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最让黄台吉揪心的,还是范文程和宁完我这两个狗奴才的死。

死了可就没有了。

再没有哪个狗奴才像他们两个一般的忠心耿耿还对明国那边儿十分了解了。

哪怕是后来那个去了林丹汗那里出使就没有再回来的戴磊也不行。

但是戴磊已经算是矮子里边儿挑高个,自从范文程和宁完我都凉了之后,戴磊已经算是好的了。

但是现在连这么一条癞皮狗也没了。

揪心啊。

自己的死鬼父汗真够笨的!

黄台吉暗自吐糟了一声。

那死鬼父汗脑袋进了水,下令把那些明国绅衿查出来后挨个放血。

关键是你放血归放血,可是放完血了谁还给自己干活?

咱们满人哪儿有汉狗那些花花肠子?以汉制汉才是王道不是?

想想那逃脱了的三百余个读书人,黄台吉的心就在滴血。

这下子好了,三个多个跑回了明国给蛮子狗皇帝效力去了,自己这边儿还有个屁!

幸好还有一些忠心的奴才,比如说旭端那个狗奴才。

旭端府里新进了个包衣,上贡的福寿膏据说是大明皇帝才能享用的好东西,这东西来上这么两口……

人生当真是美滋滋。

一想到福寿膏,黄台吉的心里又抓挠了起来。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这玩意一天天的总也离不了,否则就会抓心挠肺的难受,还没有精神。

点起一烟泡,美滋滋的吸上一口,黄台吉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会儿空前的灵光,趁着有精神头,赶紧的想了起来。

这一想,倒还真就想出来一个办法。

明朝蛮子不是有科举么,咱大金国也来个科举。

至于父汗下的令?

他自己都凉了,谁管他什么令不令的。

想到这儿,黄台吉便兴冲冲的吩咐道:“速速派人去传代善、阿敏等诸位贝勒前来见本汗。”

代善接到通传的时候,心里又暗骂这黄台吉抽疯。

自己的猴子折了,这孙子没能救回来,反倒是折腾起人来是把好手!

只是心中再怎么生气,儿子没了就是没了,回来的希望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只能抓紧时间再多生几个了。

现在还是进宫是答对那狗日的黄台吉要紧。

等汇合了其他的阿敏和多尔滚诸人之后,众人便一起赶向了建奴伪宫之中。

黄吉台一泡烟早早的就抽完了,此时已经回了神,精神头正是好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气势昂扬之态,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唐之色。

扫了众人一眼,黄台吉开口道:“本汗打算效仿蛮子,开科取士,几位以为如何?”

代善根本就无所谓,而且自从范文程等人凉凉了以后,许多事情做起来确实感觉不如用着他们方便,现在既然黄台吉有意再弄几个这样儿的狗奴才,这是好事儿啊。

代善当即便躬身道:“大汗英明,对付明朝蛮子,还是得用明朝的蛮子才是,咱们满人可不如他们的花花肠子多,这正是以蛮制蛮之道。”

多尔衮左右瞧了瞧,没有瞧见大玉儿的身影,心中便不怎么高兴。

至于弄什么蛮子们玩的科举什么的,对于多尔衮来说原本是好事儿,但是现在却得装傻,当下便躬身道:“奴才以为不可。蛮子们心眼儿多,唯有骑射才是我八旗根本。

纵然没有了范文程那般的狗奴才,再找几个也就是了,何必学什么蛮子开什么科举?”

见多尔衮已经先出声反对了,本着黄台吉想干的一定没什么好事儿的指导思想,阿敏也躬身道:“奴才赞同多尔尔衮的话,大汗何必学那些蛮子的道道?

大汗没听说么,蛮子们讲究什么以德报怨,讲究什么仁恕,都是些软蛋说法,千万别让蛮子那些娘们儿一般的学说污了我八旗的骑射根本。”

阿敏和多尔衮心思不纯,多铎则是无条件的站在多尔衮一方,至于其他的,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莽古尔泰,阿济格,还有济尔哈朗却是赞同代善的说法,三人又一起出言赞同。

两伙人争执不下,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黄台吉觉得自己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在跳。

忍无可忍的黄台吉怒喝道:“都住嘴!”

此时此刻,黄台吉觉得自己真是应该羡慕一下明国蛮子那个狗皇帝。

别看年龄不大,但是行事果决,而且按照蛮子的说法,那叫一个言出法随,出口出宪,牛的很。

轮到自己的时候,你看看这几个混账东西,动不动就能吵起来,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就是他娘的没有本大汗的理!

再说了,真当本汗是让你们讨论的?

喊你们过来走个过场,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行了,非得吵个什么玩意儿啊吵?

心中不爽的黄台吉怒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样子!大金国的贝勒跟那农妇一般的争吵,就差骂街动手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发布出去,咱们也学蛮子,开科取士。”

等着代善等人都靠罪退下之后,黄台吉才一脸阴鸷的望向了大明京师方向,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第三百零八章 真想帮黄台吉

黄台吉是真心觉得蛮子的皇帝那才叫真正的皇帝,自己这个大汗跟他比起来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怎么看都像是个笑话。

已经埋到土里的父汗是个狠人,可比自己狠多了。

当初两次立储失败、囚死弟弟舒尔哈齐、杀死长子褚英,废黜代善太子之位。

但是人老了,就容易变得老糊涂。

老了的父汗为了平衡各旗主贝勒之间的地位和实力,避免今后爱新觉罗家族里再发生同室操戈的惨剧,这才搞出来所谓的八王议政——今后大事由八和硕额真裁决。

额真一词的意思是“主子”,“主人”。这八人里有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以及老十德格类那个丧门星、代善长子岳托、舒尔哈齐第六子济尔哈朗、老十二阿济格以及“多尔衮、多铎”。

可是,八和硕额真和众大臣对天焚化的誓文,其中有这样的内容:“政务上,汗不得恣意横行。汗承天命执政。

任何一位和硕额真若欲为恶,扰乱政务,其余七位和硕额真集会议之,该辱则辱之,该杀则杀之。

生活道德谨严、为政勤奋公正之人,即使主国之汗出于一己私怨,欲罢黜贬降,其余七旗之人对汗可以不让步。”

这种当初自己也赞同无比的祭文,在自己登上了汗位之后,怎么看都无比的刺眼。

可是当初父汗那个死鬼是怎么说的?

“使继承父为国主时,勿令豪强之人为主,恐其恃力自恣,得罪于天。尔等八子为八王,若八王共议,可以无失矣!”

混蛋啊。

这种狗屁的玩法,连自己这个汗位都能被那些混账们组团给掀喽,这还玩个屁!

想想每天上朝议政时这几个混蛋与自己并肩而坐,黄台吉心中就止不住的腻味。

可是在“八王议政”的情况下,新汗必须听取八王的意见,如果拒绝的话,八王可以将汗废黜,另选听话之人为汗。

这一招等于把自己的权利一分为八,那自己还搞个屁!

想要像明国的蛮子皇帝一样的生杀予夺,下辈子去罢!

想到这儿,黄台吉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现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纯属是扯蛋。赶紧开科取士弄些蛮子奴才才是真的。

那些狗蛮子,当惯了狗,只要有丁点儿的好处,他们才不在乎本汗让他们去咬谁。

只要自己给的好处足够了,相信这些狗奴才们会把范文程隐约提到过的让自己登基为帝的想法给执行下去。

一旦自己真的登基称帝,首先就要把那几个混账东西,尤其是多尔衮这样儿的给撵到下面让他们站着。

自己也要面南坐北的当皇帝,一言九鼎。

省得天天受代善和多尔衮那两个孙子的挤兑,更不用天天看着阿敏这个满奸来气。

阿敏干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真个当本汗一无所知?

但是在八王议政的模式下,由于自己没有掌握切实的证据,这种光凭自己的暗子所得来的口头上的情况,根本就不足以把阿敏干掉。

甚至于,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到时候阿敏这个混账东西再反咬一口,甚至于连自己的汗位都会不稳。

自从蛮子小皇帝登基时被怼了一波,锡伯八部和毛文龙那几个狗东西又不断的给自己添乱,八旗之中已经隐隐有了自己不如老汗的传言。

尤其是在那本狗屁不通的什么布木布泰秘史流传出来之后,多尔衮看向布木布泰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劲——现在自己根本就不敢让布木布泰出来见人。

哪所是自己杀了再多的人,毁了再多的抄本,但是有没有人把书的内容记下来,自己又怎么判断?

自己还能把辽东的人都给杀光了?

然后自己成为一个独夫,自己去怼明国那些蛮子大军?

更别说真有那么一天的情况下,自己这个汗位还能不能保的住都是一个大问题。

如此看来,不管是怎么比,自己都是不如蛮子那边的小皇帝活的滋润。

唯一比蛮子皇帝强的,就是自己福寿膏的量,大概要比蛮子皇帝多?

想了想,黄台吉便吩咐道:“传本汗的命令,凡原本为蛮子生员者,尽皆拔出考试,分别优劣,一等者赏缎二,二等、三等者赏布二,俱免其房二丁差徭。

另,择其优者为官,入宫行走为本汗效命。”

只是给点儿绸缎布匹,再免些差役,这种事儿自己就足以决定,根本就用不着什么八王议政。

若是给的高了,那可就有的扯皮了。

所以辽东的读书人都感觉春天来了。

老汗努尔哈赤在的时候,动不动的就抄家灭门的,太他娘的吓人了。

如今大汗英明更甚于老汗,岂不正是天命之所归?

至于辽东被大明收复了怎么办?

先不提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强大战力,便是我等名教子弟,也都是忍辱负重,祸乱他伪金政权,岂不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耶?

一时之间,辽东之地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气象。

甚至于有些读书人干脆把自己暗自冒着杀头的风险才藏匿起来的《布木布泰秘史》都付之一炬——大汗以国士待我等,我等岂能再这般的胡思乱想?

岂不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耶?

等到崇祯皇帝接到了锦衣卫自辽东传来的密报,发现建奴也开始开科取士之后几乎都要笑抽了。

建奴开科取士这一步妙棋,自己确实没有想到。

本来还担心辽东再出一个范文程一类的狗东西,但是转念一起,范文好歹也是真有几把刷子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辽东混下偌大的名号。

但是其他的读书人么,呵呵。

其中的可用之才有没有?肯定是有的。

辽东再不济,总得有些读书识字的罢?

但是这些人虽然读书识字,但是连自己的老祖宗都能给卖掉,每天留着个金钱鼠尾辫还沾沾自喜,把脑袋瓜子剃的油光铮亮的,这种读书人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原本的历史上,建奴不是打下了中原江山么,不也是学着汉人的样子搞什么开科取士么?

但是结果呢?

赎罪银这么奇葩的玩意就是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搞出来的。

封疆大吏李质颍呈钱聋的一篇奏疏,是怎么说的:

——奴才于浙江巡抚任内未行奏参王燧,情愿罚银十万两,粤海关监督任内奏事错误,情愿交银二万两。四十六、七两年关税盈余短少,部议赔银三万六千余两。广东盐案不实,情愿罚银十万两。

首先,李质颍坦承了自己犯的四个错,并主动提出要交纳白银二十五万六千两的罚银。

“奴才……交过造办处广储司共银十四万两,其余十一万六千余两,理宜竭力凑缴,按限完纳。但现在变产凑交,一时售卖不及,又恐有误限期。

奴才昼夜惶悚,无计可施,唯有叩恳圣主恩施格外,准于明年起每年作为二季,交银一万五千两,奴才得以设法竭力,及时估变交纳。”

然后,他又说已经缴了十四万两,还差十一万六知两没缴,恳请钱聋能允许他从明年起,能够分期付款。

这封奏折至少可以传达出两方面的信息:

一是这种事儿大家已经不需要藏着掖着了,大臣可以很直白地和皇帝说,我是犯错了,犯的错还不少,但我银子准备好了。

二是这议罪银的数额已经很大了:二十五万六千两。更有趣的是,要缴多少罚银,是要大臣自己提出来的。

为何会是这种情况?

原来,这议罪银的数额,皇上是从来不说要罚多少,完全靠官员自觉。

如此一来,官员为了确保安全,就只能往高里说,因为万一报少了皇帝不高兴,你就彻底失去了缴钱免罪的机会。

银子缴出去了,只要位子还在,就可以继续搜刮啊,谁也不傻,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小气。

这就是螨清的那些读书人搞出来的事儿。

不光弄出了议罪银这么个奇葩的玩意儿,甚至于超前到连分期付款这么个招数都搞了出来。

几千年以降,简直闻所未闻,直到后来全世界的银行都跟着螨清学会了这一招——先花钱,尽管花,加上利息后再分期就好了。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钱交给了皇帝了,赎清了自己的罪过,这是好事儿。

但是自己辛辛苦苦捞来的钱没了!

钱没了怎么办——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能想出来议罪银这么个奇葩玩意的人能有多少节操?

崇祯皇帝表示对于读书人的节操别报太大的希望。

无非就是再加倍的盘剥回来。

而现在建奴头子黄台吉现在居然想要开科取士,崇祯皇帝甚至于都想把那些混账东西统统发配到辽东,帮他黄台吉一把算了。

再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当过官的,有经验的老手了不是?

可是想想这九十八个混账东西都是高居大明朝堂的,手中必然也有某些资料,送给黄台吉的话,估计就不是弄去祸害建奴,而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思虑再三,崇祯皇帝还是把这个诱人的想法抛出了脑海。

至于现在,崇祯皇帝觉得还是应该加大向建奴那边走私福寿膏的力度。

吸的人越多才越好。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吩咐道:“命人将罂粟的种子向辽东传播,让他们的人都去种植这种东西。

还有,寻个机会,把那些辽东的大商人的家眷一起接到大明来,把杨七七还有那些大商人一起接回来。

然后把那些大商人本人处理掉,家眷发配,家产入内帑。杨七七强制戒除掉瘾头。辽东所得,让他得其中一成,锦衣卫全体上下共分两成,余者亦入内帑。”

待许显纯躬身应是后,定了定神的崇祯皇帝开口问侍立在一旁的许显纯道:“那九十八个混账都弄清楚了?”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经过这几天的连夜审讯,都已经弄清楚了。

其中贪银十万两以上者十七人,贪银十万两以下而又在万两以上者,五十二人。

不贪者仅二十九人。其中好用私刑者两人。其余人等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除好用私刑者两人,不贪者二十九人,将证据保留一份外,把人连带证据尽数移交大理寺。

至于好用私刑者两人,锦衣卫用私刑处决掉。余者放出诏狱,让他们处江湖之远去罢。”

及至第二天的大朝会,看着朝堂上老老实实的大臣们,崇祯皇帝开口道:“上次辞官的九十八人,现在都已经查清楚了。

除了二十九个是真正干净的,剩下的哪儿还有干净的?我大明上上下下的官员腐败至斯?”

不待底下的朝臣们回话,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房爱卿与陈爱卿主持京察一事,可有了结果?”

房壮丽与陈于廷对视了一眼,却是从对方的眼中发现谁也不想接这个话。

但是崇祯皇帝毕竟开口询问了,也由不得二人躲下去。

而左都御史陈于廷本来就是专业怼人的存在,在大明想是相当于纪检委一般的存在,如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话了。

陈于廷出班躬身道:“启奏陛下,如今京察虽然已经开始,然则时日尚短,一时间并没有多少收获。

若不是陛下在此之前已经下令处置,只怕这结果会更糟一些。”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再糟又如何?糟了就可以不办正事了么?”

陈于廷被崇祯皇帝的一番话给噎的说不出话说。

可是崇祯皇帝说的也没有错,有毛病的不处置,那么这些家伙在得寸进尺之下,极有可能再搞出其他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来。

斟酌了一番后,陈于庭才开口道:“陛下,单以京城之中的官员们为例,现在需要处置的贪俯之辈多至一百余人。

有疾到致仕者八人,贪酷者八人,需降级后外调官员共三十余级。”

听完陈于廷的汇报,崇祯皇帝冷笑道:“果然好胆识。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这些人还敢这么贪得无厌,倒是真不知道这些人在地方会是个什么样子!”

顿了顿之后,见群臣都是把脑袋垂的更低了些,崇祯皇帝便吩咐道:“王承恩,宣旨。”

第三百零九章 最近比较烦

崇祯皇帝一声宣诏,让整个朝堂上的人皆是心中一凛。

刚才崇祯皇帝语气之中的杀意,朝堂上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听不出来。

但是现在有什么办法?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有枪就是草头王。

枪杆子在手,谁也别想跳。敢跳,草头王就敢摁死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开国皇帝们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功臣不功臣的,想宰就宰的原因。

可是通常来说,草头王也是要脸的。

但是眼前这个有枪的家伙不要脸——京营和新军,蒙古万骑,厂卫,锡伯部的三千铁骑,再加上这家伙收买了军心民心,这就很可怕了。

哪怕是有人胆子长了毛想要造反或者玩什么逼宫的把戏,只要让崇祯皇帝有机会走到任何一支军队里面,或者说有机会出现在街头上,这位爷就能随时把一切都重新拿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要脸不要脸的,谁都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除非先直接干掉他之后另立新君。

但是这种情况基本上也不可能存在。

宫中太监宫女经过一遍遍的梳理之后,再加上崇祯皇帝玩出来的什么安置养老一类的套路,现在想要收买也没得收买,这事儿就更难办了。

来硬的,怼不过,来阴的,厂卫一群鹰犬绝对不虚任何人。

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样,除了老老实实的听话挨刀子——悔不当当初推这个暴君登基!

王承恩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下面一众大臣的神色,打开圣旨之后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天子代天牧民,树百官以佐天子,然官员贪腐之风甚重,残暴害民之辈层出不穷。朕心实不安也。

其令,京察之中,凡贪腐无度者,以太祖高皇帝之制实草,凡残暴害民者,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钦此。”

王承恩把一封可以说是狗屁不通的诏书念完之后,朝堂上的众臣皆是嘴角一抽。

崇祯皇帝这一招,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来的却是太突然了一些。

贪腐无度?

不贪点儿银子是不可能的,可是到底怎么样叫做无度?

到底多了少了,还不是随着皇帝的心情来算的。

虽然说现在的厂卫只有调查权,除了皇帝的授意之外根本就不能动手抓人,可是万一崇祯皇帝又授意他们抓人了呢?

最起码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次京察还有那九十八个倒霉的,就已经足以人头滚滚了。

而京城之中的老百姓都已经对于菜市口人头滚滚的场面不太感兴趣了——经常有些贪官被抓来砍头,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要是这么说的话,也不尽然。

起码剥皮实草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随着京察一天天的过去,几乎每天都有一些官员被拉到菜市口,或砍头或剥皮,总之是刺激的很。

而曹于汴在诏狱之中,每日里看着身边的同僚都在不断的减少,到最后,连带着自己,一共剩下了二十九人。

虽然心中也感觉有些解气——当初自己挨揍的时候,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敢扶自己一把,或者替自己说一句话的。

但是,兔死狐悲之下,曹于汴总觉得有一把刀在自己脖子上面晃晃悠悠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就在这二十九个人都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的时候,事情却又发生了一丝的转机。

曹于汴被单独提了出来,在诏狱的牢房深处看到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的身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几道小菜,一壶酒,崇祯皇帝不时的端起杯子呷上一口,看上去好不惬意。

可是崇祯皇帝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看着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崇祯皇帝,曹于汴大礼参拜之后,便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崇祯皇帝又饮了两杯之后,才淡淡的道:“朕近日来翻看孟子,发现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曹爱卿怎么看?”

曹于汴不知道崇祯皇帝突然之间为什么会问出来这么一句,只得老老实实的拜道:“启奏陛下,正所谓侍死如侍生,孟子的意思便是要求人们对待死去的先人如同在活着时一般的对待。”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冷笑道:“朕觉得孟子这句话的意思是,父母活着的时候供奉他们称不上大事,到他们去世后安葬他们才真正是人生的大事。”

曹于汴额头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崇祯皇帝这么解释有没有错?

没有错,从字面上来理解,确实是这样儿的。

但是真要这么理解,那人们还管自己的父母干什么?等他们死了一埋不就是孝顺了?

依着孟子真正的意思,这句话应当理解为父母在活着时孝顺他们,并不是很难,难的是在他们去世之后,还能像他们在世之时一般思念、孝顺他们。

可是崇祯皇帝偏偏就把这句话给挑出来了,这是想干什么?

这事儿其实很简单,崇祯皇帝的意图也很明显——连衍圣公都被除爵了,亚圣您老人家也别独善其身了,干脆跟着一起倒霉算了。

但是自己身为儒家子弟,真敢这么干吗?

可是崇祯皇帝把自己单独拉出来,还对自己说了这番话,自己能拒绝吗?

能拒绝。但是拒绝之后,自己就必须死。

这种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崇祯皇帝的名声怎么办?

像这种毁名教根基的事儿,就算是眼前的这位爷向来不在乎名声,其他人也不会允许自己活着吐露一个字儿。

尤其是厂卫的鹰犬。

这几天在诏狱,自己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了锦衣卫卫是如何执行皇帝的吩咐的——这么多天,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或者暗示自己行贿,除了关着还是关着。

那些被拉出去处置掉的不用提,证据很明确,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剩下的这些连自己在内一共二十九人,都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贪腐害民的。

连向来名声如粪土的锦衣卫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索贿,那么崇祯皇帝对于厂卫的掌控力,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鹰犬会让自己活着出去败坏崇祯皇帝的名声?

越想越怕,曹于汴额头上的冷汗流的就更快了。

只是崇祯皇帝却不管曹于汴心中在想着什么,又接着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

这也是孟子说的罢?

可是朕对待百姓仁不仁?可是百官仁否?”

曹于汴对于这点是心知肚明的。

哪怕是自己觉得崇祯皇帝再怎么操蛋,再怎么肆意妄为,再怎么把自己这些正人君子当小人看,但是崇祯皇帝对于百姓当真是极好的。

不管是登基之初的永不加赋诏,还是后来陕西的大旱,甚至于因为林丹汗叩关而在草原上进行的报复行动,其实都说明了崇祯皇帝对于百姓的重视。

这样儿的皇帝再怎么说,在民间的风评之中,一个仁字是跑不了的。

可是您不能光对那些百姓仁啊,我们这些正人君子呢?

是,我曹于汴也承认,有些人不知好歹的贪,可是我没贪啊。

连我辞个官您老人家都能给弄的牵连九族,这跟仁能扯上边?

曹于汴想了想,反正自己是再也没有啥当官的指望了,如今破罐子破摔,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干脆梗着脖子道:“启奏陛下,草民以为陛下对于百姓自然是极好的,堪称仁君。

然则陛下对于百官却视之为仇寇,动辄以厂卫缉之,剥皮实草之事屡见不鲜,非仁君也。”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点头道:“若是这般说来,朕自然是算不得仁君。

可是放任那些贪腐之辈去害民,朕莫非就是仁君了?到底是名声重要,还是百姓重要?”

见曹于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

曹于汴此时心中更是凌乱。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到只要识字,基本上都能理解透了。

杀一个没罪的人,是不仁的行为,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则是不义的行为。

但是崇祯皇帝一开头的话,呆是明摆着要去怼了儒家的,甚至于除了衍圣公的爵位之后要打压孟子。

但是现在又不断的拿孟子的话来点自己。

陛下您有话直说成不?这么猜来猜去的很累脑子的好不好?

崇祯皇帝却接着道:“方才曹爱卿说朕对于百官不仁,那么百官取了自己俸禄之外的财物,是否不义?

彼不义在先,再要求朕对其仁?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些贪腐之辈强取了百姓的财物,百姓愿意吗?

朕再取了他们的性命,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报还一报罢了。”

崇祯皇帝看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曹于汴,干脆把话题挑明了道:“曹爱卿莫非以为朕开始所说的事生者不足以当大事真个是为了要打压儒家么?”

曹于汴心道你丫不是这么想的才奇怪了——连衍圣公都被您老人家给除了爵……

崇祯皇帝却笑道:“朕也读伦语,也能孟子,最近更是在对于伦语和孟子做出注释以刊行天下,如何会真个要去打压儒家?

不过是因为百官读的皆是伦语孟子,心中耻其行罢了。”

曹于汴这才放心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既然崇祯皇帝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用纠结到底是去死还是老老实实的替崇祯皇帝怼儒家这个问题了。

算了算了,自己还是回老家去种田得了,朝堂如江湖,风波险恶,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种正人君子能混的地方。

但是崇祯皇帝却是根本不打算放过曹于汴。

曹于汴这家伙虽然可以说是水太凉头皮痒的钱谦益之座师,但是他自己为官还是不错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家伙读书读傻了,满脑子的不合时宜,怎么看厂卫都不顺眼。

但是崇祯皇帝又离不了厂卫——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崇祯皇帝又不是个傻蛋,如何能像原本的崇祯皇帝一般自废武功?

曹于汴虽然满脑子的不合时宜,但是文采是有的,为人么,从过往为官的经历上也能看出来一些。

再加上陈默不止一次的向崇祯皇帝表示自己这里缺人手,应该再弄一些过来,崇祯皇帝便盯上了曹于汴。

这种人,用来当官不合适,还是用来做学问罢。

只要能把这种家伙给洗了脑,他们办起事儿来,肯定要比陈默区区一个御史更靠谱的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才特地跑来见曹于汴一次——让厂卫来,这事儿基本上就得凉凉。

当真是一个杀又舍不得杀,放了又可惜的家伙。

等把让曹于汴跟着陈默一起去弄报纸,配合舆论宣传的事儿搞定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感觉自己很烦。

天天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没一天是自由的——除了去看看宁德长公主外,崇祯皇帝甚至于觉得整个皇宫就像是个大牢笼一般,把自己捆的牢牢的,没有半点儿的自由。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远在辽东的黄台吉。

黄台吉觉得自己也是倒霉透顶了。

天科取士的套路,自己是玩了,可是考举出来的那些家伙,就他娘的没有几个合用的!

别说是范文程,宁完我一般的奴才了,就连鲍承先和戴磊那样儿的都比他们强。

一群蠢蛋,没有一个领会了本汗的意思的!

除了大唱赞歌称颂本汗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本汗想要登基称帝的意思?

黄台吉很失望,最后还是决定抽些福寿膏来放松放松。

思虑了半晌之后,黄台吉觉得自己之所以不能像死去的父汗一般为所欲为,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几次出兵,结果都不怎么样儿的原因。

第一次去的是蛮子京师,结果不用说了。

第二次去的是朝鲜和东江,结果更不用提。

哪怕是回师之后去怼锡伯部的混账,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成果,反而让他们跑了不少。

既然这样儿,倒不如再去怼一般蛮子算了。

第三百一十章 这嘴是开过光啊

黄台吉觉得自己威望不如老奴努尔哈赤的原因在于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掉了链子。

有句话说的好,在哪儿跌倒的就在哪儿爬起来,在谁手里失去的就要从谁的手里夺回来。

黄台吉觉得自己的威望就是在崇祯皇帝手上失去的,再加上东江的毛文龙和锡伯八部的混账们总是在给自己打麻烦,所以黄台吉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在崇祯皇帝身上解决。

身为一个男人,想要解决这种事儿其实很简单。

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硬气。

而黄台吉觉得自己的满州八旗就很硬气。

起码想要去怼一波崇祯狗皇帝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黄台吉不是个傻子,所以再去硬怼大明京师这种事儿,黄台吉觉得肯定是不会干的。

去山海关也是不可能去的。那破地方墙高城大,兵力又多,女真八旗一直硬怼下去肯定能怼下来。

但是怼完之后,大金自己就得凉凉了。

至于东江,去他娘的吧,毛文龙那孙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动不动的就拉着朝鲜的那些垃圾来给本汗捣乱,搞的本汗现在连南四卫都不想要了。

想来想去,黄台吉觉得唯一剩下的,能怼的地方就剩下了一个。

遵化。

遵化之地不像是营州中屯卫那个破地方,一旦面临攻击,与其互成犄角之势的密云后卫和东胜右卫就能一起前出,把自己包了饺子。

也不像密云那里一样防备严密。

虽然遵化归属于蓟州所属,而且也算得上是兵家重地,但是在兵力上来讲,其实遵化是不如其他几个地方的。

由于前后山海关,后有密云,而密云又因为京师的问题所以防守严密,所以遵化相对来讲就要安全的多,防守上自然就是多有不足——通常来说,想要攻打遵化,首先面临的就是山海关和密云夹击的可能性。

但是黄台吉却是有另外的看法。

得益于最后抽了不少的福寿膏,黄台吉觉得自己的脑子灵活了许多。

既然在往常的情况下自己都没有想着去攻打遵化,那明朝蛮子的狗皇帝能想到?

而且自己也不是真个去攻打遵化的城池,而是打算捞一笔就跑——八旗子弟看中的是钱财,没有人在乎蛮子的土地。

反正既不能放羊也不能渔猎,无趣的很。

打定主意后,黄台吉便命人多多准备福寿膏,顺便准备上几天的粮草,然后就再着正白旗的一万六千余大军向着遵化而去,留下了一万大军看家。

没错,黄台吉根本就没多带其他几旗的士卒。

在黄台吉看来,正白旗才是自己的根本之所在,至于其他的,没有哪个是真正跟自己一条心的。

镶黄旗和正黄旗,早晚也得是自己的!

然而黄台吉哪怕是在谁也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带着大军进发去遵化,消息仍然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出去。

黄台吉自己早就察觉到了阿敏这个狗东西不对劲,所以这次行军,任何人都没有告诉,不管是线路,还是目的地,黄台吉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然而身为大明建州女真都指挥使的阿敏还是察觉到了黄台吉是向着大明去了。

但是阿敏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大明驻建州的锦衣卫。

这次黄台吉大军出发却瞒着所有人,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为了自己的安危,这事儿打死都不能再向外透露了。

要不然黄台吉再次被怼回来而且恰好知道了有人出卖消息,发疯之下的清查,自己未必能躲的过去。

更何况,别说自己不知道黄台吉的目的,就算是知道了,这一次老子也不说——轻易得来的情报没有人会重视,连带着自己的重要性都会下降。

打定了主意之后的阿敏拖了足足有三天,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锦衣卫派驻在他府上的探子。

理由也很简单,就是黄台吉一直藏着掖着,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收到探子回报的楼诚冷笑一声道:“罢了,你且回去,有什么事情及时回报便可。”

等到探子又回去继续潜伏着之后,楼诚才摊开一张张写了起来:“阿敏似有二心,奴酋出兵时间延误三天才报。黄台吉所往之处,疑为喜峰口或密云亦或开平一带。”

翻着一本书把这些字给翻译成了一堆乱七八糟让人根本就猜不透的数字之后,楼诚才又把信给塞进了信鸽腿上绑的小筒里。

看着手中那本谁也不识得,完全由着自己瞎编乱造的书,楼诚不禁得意的想着自己也能写书了?

更何况自己还写了不止一本——皇帝想出来的这招真好用,大摇大摆的发一堆平时根本就没有意义的数字出去,京城收到后就能还原回来,再也不用搞什么肉里埋竹管一类的蠢事了。

就算是飞奴被建奴射下来煮了吃,都不怕消息有泄露的风险——就算是建奴看着这一连串的数字,估计都搞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代表了什么。

接到辽东信鸽传来的消息之后,崇祯皇帝简直都想笑出声来。

黄台吉这狗奴才安稳了没几天就带着大军跑来大明找怼,估计也是急眼了。

至于阿敏,《左传·成公四年》里边的那句话就解释的很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根据《春秋左传正义》的注解,此处之“族”实为异姓之氏族,并非民族之族。

但是崇祯皇帝就是固执的坚信,这个族一定就是民族之族。

所以阿敏这个狗奴才其实是靠不住的。

不过也正常,别说是阿敏了,换成自己估计也会做出这样儿的选择——既把消息泄露后恶心了黄台吉一把,又成功的保全了自己。

三天这个时间正好。

可是阿敏也好,还是黄台吉也好,两个人都小看了锦衣卫在辽东的势力。

尤其是还有着杨七七这么个家伙的存在。

而旭端身为建奴的领内侍卫大臣,有意无意之中吩咐自己新晋心腹包衣奴才杨七七杨九爷去办什么事儿的时候所透露出来的消息,也早早的被送到了锦衣卫在沈阳的部分。

整个建奴虽然不能说上上下下对大明完全透明,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就如同之前的大明对于建奴来说就好像筛子一般。

虽然黄台吉早有预料,自己来怼明朝蛮子的消息一定会被泄露出去,但是无所谓。

之前自己放出的烟雾弹估计已经完美的瞒住了所有人,连这一万六千骑的正白旗士卒,都以为是跟着自己去密云右卫抢掠一番。

实际上,到了哈喇河套之后,自己就已经带着大军兜向了东南位置的遵化之所在。

而且还兵分三路。

五千骑去了大安口,五千骑去了龙井关,剩下六千骑跟着自己去了洪山口。

这么一来,哪怕是明朝蛮子接到了消息有所准备,其主力也必然是集结于密云一带。

至于蓟州一带,纵然有大军集结,实际上也不会太多。

不得不说,黄台吉想的没有错。

被情报误导了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摸不清楚黄台吉的最终目标是哪儿。

但是身为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那股子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精神可是一点儿不弱。

既然知道了你是向着大明来的,那整个北边的关防就统统进入战备状态。

手榴弹?发下去,每个士卒十颗二十颗的,往多了造往多了发。

火统?能换装最新式火统的就换装,虽然不太好用。

不能换装的也都把之前的清查一遍,质量上看着不行的直接回收重制。

所有人的刀剑盔甲都配发齐全。

不就是花钱的事儿么,老子别的没有,现在就是钱多。

打定主意不让建奴好过的崇祯皇帝可算是败了家了。

托墨家加入皇家学院和匠作监、兵仗局的福,现在的武器不管是设计还是制造,甚至于制造效率上面,都远比之前要好的多。

而且自己现在不缺钱。

有了这份底气打底,要是还怕了他黄台吉小儿,那自己当真是直接去吊那棵歪脖子树上得了,还当皇帝干什么。

不过崇祯皇帝也在暗自庆幸。

五军都督府虽然已经改制,却是已经早早的完成,并不会影响效率。

而自己设想之中的军队调防,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调动。

这就保证了边军的战斗力,还有不会因为新的军队到了边关之后所需要的适应期。

崇祯皇帝所设想的军队调动,完全就是弄张军事分布图,上面弄上不同标记的骨头,让一只自己在出宫之时偶然收养下来的,名字被称做阿丑的狗子叼着骨头在上面随意的走动。

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这一招崇祯皇帝是跟着一本历史课外读物《全球三国》学来的,当时觉得很有意思,现在有机会了不实践一下怎么对的起自己?

但是现在么,崇祯皇帝暗自吞了口口水,暗道一声庆幸,幸好没这么任性的胡来一次。

大明的边军们谁也想不到自己险些就被这么儿戏的调动。

虽然被调动后可能就意味着上战场的机会更少,更安全。

但是对于现在的大明卫所士卒来说,上战场的机会少了,其实就意味着军功少了。

军功少了可不行。

现在爷们行情看涨,那些文绉绉的穷酸们行情明显不行了——没看窑子中的姐儿对着丘八们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么。

所以这一队大安口之中被派出来巡逻的士卒们就开始了无尽的怨念——狗日的建奴,倒是像之前一样猖狂啊,爷们等着你们来的时候,你们倒他娘的怂了。

总旗李安国心中也是不爽的紧,只是毕竟大小也是个总旗,总不能和这些大头兵一般没完没了的碎碎念吧?形象还要不要了!

彼其娘之!

心中暗骂了一声的李安国止住了一众手下的唠叨,喝道:“都他娘的闭上你们的鸟嘴。这还有完没完了。天启皇爷年间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一群杀才!”

旁边儿的小旗米壮讪笑了一声,接话道:“行了行了,咱们赶紧把前边这段儿巡完就得啦,回去后还得操练,说不定哪天就得上战场呢。”

打头的李安国却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后,便跳下了战马,将耳朵贴在地上凝视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后,李安国才黑着脸道:“王八蛋,就你嘴碎。这下子把建奴给招来了。”

旁边脸上笑容还没有敛去的米壮也有些懵。

这他娘的就把建奴给招来了?老子平日里也不去那些秃驴的庙里拜佛,怎么这嘴就给开了光了?

咽了口吐沫后,米壮才哑着嗓子道:“咋,咱们退回去还是怎么着?”

李安国的脸色一直黑着,低声喝道:“走,先往关口去。”

只是建奴与李安国这一个总旗的人马离的实在是太近——跑的时间不长,众人都已经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由于大量战马奔跑所带来的震动。

李安国一行打马狂奔了一阵子后,李安国却突然间减慢了马速,慢慢的停了下来。

众人见李安国停了下来,便一起跟着停了,用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了李安国。

米壮道:“头儿,咱们不退回去了?”

李安国苦笑道:“退?怎么退?咱们身后就是大安口,过了口可就是大明了。

父母妻儿都在关后,咱们怎么退?”

米壮苦笑一声,抽了自己一耳光道:“这破嘴!”

李安国脸色缓了缓,开口道:“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么,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咱们这些杀才赶上了如同大汉孝武皇帝一般的好时候,死了有血食,活着有战功和好处,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

见众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李安国又接着道:“耿锐带着你手下的兄弟回去报信。剩下的跟老子来,咱们先布置一番,给狗建奴一点儿见面礼,能阻一时算一时,替耿锐他们争取时间!”

耿锐却梗着脖子道:“不回!凭什么你们去捞战功却让我回去?我也不是那贪生怕死的!”

李安国照着耿锐的脑袋上拍了一把掌后怒道:“这他娘的就你最小,还没有个婆娘,你不回去,是要让你家断根咋的?

再说了,咱们都死在这儿,功劳是都有了,可是谁去报信?”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为了睡个安稳觉

耿锐却觉得不行,这他娘的兄弟们都死在这儿,留下自己算他娘的怎么回事儿?

爷们裤裆可也是有着几两肉,不是那些穷酸,长了白长的弱鸡。

李安国却怒喝道:“滚!带着你的小旗部给老子滚!回去告诉千户大人,建奴来了,让他们向左近求援。这是军令,执行吧!”

耿锐神情一凛。

军令如山,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些事儿在军中可不是说着玩的。

尤其是崇祯皇帝登基了之后,军中对于军令的执行要求可以说已经到了变态的要求。

只要在前进之中没有得到后退的命令,哪怕前边是刀山火海也得向前冲,后退回来的,不管理由如何,一概斩首。

耿锐无奈,抹了抹眼泪,大声的应了是,随即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个小旗部向着大安口驰去。

此时不止是地面上传来了震动,便是连数里之外的尘烟都已经扬了起来。

李安国看着联锐的小旗部数人都已经远去,便吐了口吐沫,呸一声道:“兄弟们!咱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给耿锐他们争取时间!”

旁边的米壮笑道:“死就死罢,反正活到今天也都值了,死后能进忠烈祠世代得享血食,世间还有比这更荣耀的?”

李安国大笑道:“有个屁!就大唐的时候有个什么凌烟阁,前宋那些娘们儿整天除了之乎者也的想着东华门唱名,有个鸟的荣耀!

除了崖山时那十万跳海的和文天祥文爷爷,还有宗泽宗爷爷,老子还真瞧不起他们。

倒是咱们,大明在一天,咱们就有一天的血食,值啦!”

米壮嘿笑一声道:“别他娘的吹牛逼啦,再吹一会儿,建奴都上来了。先准备准备?”

李安国嘿笑了一声,吩咐道:“米壮,你带着你手下的兄弟去挖坑,把那些能埋土里的家伙都能埋上,然后把线拉远点儿,等建奴过来,直接点火。

记着,点完之后,剩下的就不用你们管了,带着兄弟们跑,住关内跑,给咱们留下一点儿种子。”

米壮道:“成,这就去。”

说完之后,米壮便招呼着手底下的几人一起去挖起来了坑,其余人等都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装备。

先是将最新发下来的火铳弹丸装好,再将腰间挂着的弩箭上好弦,将刀剑一类的近身兵刃挂在随手可得之处,最后则是将盔甲上的面罩都放了下来。

看着远处冒出来的人影,李安国闷声闷气的道:“都准备好了!”

完颜烁带着自己一个牛录三百人马,成为了正白旗的箭头先行探哨一般的存在。

看着远处端坐在马上的三十余旗,牛录额真完颜烁嘿嘿一笑,对着左右吩咐道:“迎上去,看看这三十个傻子是咋回事儿,不跑了?”

旁边的众人闻言,便随着完颜烁一起组成了箭矢阵型,向着李安国等人冲了过去。

此时的米壮等人已经将土办法搞出来的地雷给埋好,各种整理一番后又回到了李安国的身后。

李安国看着米壮等人又回来了怒道:“王八蛋,老子不是让你点完火就跑的?”

米壮向着远处努嘴道:“呶,那不是留了个点火儿的么,一会儿咱听响就行了。”

李安国眯起眼睛,瞪着米壮道:“少给老子打马虎烟,你知道老子说的是什么?!”

米壮嘿嘿笑道:“别吹牛逼了哥哥,刚才耿锐走的时候你可没说让我也走,他回去也没有人知道兄弟我违抗了军令,哈!

再说了,兄弟们谁愿意跑?跑回去让人戳脊梁骨?”

李安国也是拿这种滚刀肉无可奈何了。

你打他骂他,他浑然不在意。

再说了,哪怕是现在米壮这狗日的堂而皇之的违抗了军令,却是来陪着自己等人赴死的,到底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场生死兄弟。

心中暖乎乎的李安国眼眶一热,哽咽着嗓子强笑道:“狗日的!”

米壮毫不在意,反而带着自己下手的兄弟们一起在李安国的身后列好了阵势。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双方的身形都已经可以慢慢的看清楚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由于面甲的遮挡,此时已经变成四十余人队伍的明军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看起来如同修罗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森严嗜血的意味。

完颜烁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这伙明军和自己已经接触过的所有明军都不一样儿。

这伙儿人的装备太他娘的好了。

再看看自己一伙人。

自己的身上是一身的铁甲,防护力应该算是自己这个牛录之中最好的了。

但是剩下的呢?

皮甲都已经是了不得的装备了,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些所谓的纸甲和棉甲一类的玩意,能抗住几轮箭雨可真不好说。

娘的,明朝的蛮子可真有钱。

只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完颜烁所带的一个牛录的士卒在冲向李安国等人的时候,李安国的一个总旗部兵力四十余人也都是搭弓引箭,斜斜的向上指着,朝着完颜烁等人射了过去。

完颜烁却是暗笑不止。

这伙儿的明军太他娘的蠢了。

就这个距离,直接射过来够不到自己等人,只能采取像这种仰射的手机。

可是等到箭落下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绞在一起了基本上等于是屁用没有。

除了吓唬一下战场上的新手。

但是正白旗有新手吗?

自从老汗搞起了八旗制度,正白旗就是第一旗的存在,里面向来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虽然几次大战之后元气大伤,如今连正黄和镶黄两旗都比不过。

但是,里面绝对没有一个是蠢货,更没有一个是新手!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用来吓唬人的手段,基本上来说是没有用的。

只是完颜烁还没有高兴多久,对面的明军就有了新的动作。

四十来个人齐齐的将手中的弓就那么随意的扔到了地上,毫不怜惜,让完颜烁心中一个劲的暗骂败家仔。

只是完颜烁心中一声败家仔刚刚骂完,对面的四十余骑就一齐举起了火铳。

此时完颜烁心中才暗骂了一声娘。

这个距离上还躲个屁!

就算对面的明军只有两排,但是一轮火铳下来,自己这边折损上几十人是妥妥的。

自己这边儿的阵型太密集了,想躲都没地方躲去。

第一排的火铳放完之后,完颜烁的心都在滴血。

太他娘的惨了,这一次就足足有接近二十个大金勇士被射下马来。

只是完颜烁大声命令阵型散开的命令还没有喊完,第二排的火铳又接着到了。

等到自己这个牛录的阵型散开以后,完颜烁悲哀的发现对面的明军干出了更败家的事儿。

这四十来个人把火铳破坏之后给扔了!

就跟刚才扔掉弓箭时的动作一样儿,仿佛扔掉的不是珍惜无比的火铳,而是扔掉的一堆不要的垃圾一般!

只是不等完颜烁再次命令士卒向着自己靠拢,对面的明军又有了新的动作。

四十余人又是齐齐的掏出了手弩,同样的射完就扔!

这群王八蛋!败家仔!史上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败家玩意!统统应该用战马拖死他们才好!

既心疼被这伙儿败家仔给扔掉的那些好装备又心疼手下兄弟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折了几十个的完颜烁怒喝道:“冲上去!砍死这些王八蛋!”

完颜烁身边的众骑也是愤怒不已。

多少一起抽福寿膏的兄弟,多少一起逛青楼窑子的兄弟,就折在了这么几十个明军的手里?

可是这带没有看到明军的关隘,就折了几十个?

怒火上头的八旗兵们此时已经红了眼,一个劲的打马向着李安国等人疾冲而去。

李安国估算了一下距离,自己等人加速跑起来之后,跟那些狗建奴接触的距离正好是刚才米壮等人埋了土地雷的地方,当下便举起手来,又重重的挥下。

早已将马刀抽在手中的四十余人纷纷磕动马腹,向着建奴的方向小跑起来。

等战马刚刚跑开一些之后,便开始了加速,至于战马以后能不能恢复,还能不能再上战场,已经没有人去考虑了。

今天连活着回去都不指望,还想着战马?

不要想那么多没有用的,还是想想怎么多杀几个狗建奴才是正经事儿。

只是刚刚一接触,完颜烁就发现自己这回真是他娘的栽了。

对面这伙儿明军绝对不是一般的明军。

败家到他们这份上也就算了,大不了老子当他大明有钱。

可是这些个王八蛋一个个的连脸上都扣了一层面甲是什么鬼?

两方手中的马刀看起来一模一样,可是自己这伙人的马刀却根本就砍不过他们的马刀啊混蛋!

只要是双方的马刀对砍在一起,十柄马刀里面,起码有九柄是自己这一方的应声而断。

哪怕是自己这边的兄弟们力气比那些狗蛮子的力气还大,速度也比他们快,可是马刀却依旧是自己这一边的会被砍断。

完颜烁此时已经气的要打哆嗦了。

这伙儿王八蛋不会是那狗皇帝带去北征草原林丹汗的那支魔神军队罢?

江湖传言,那支魔神一般的军队,在草原上用人头筑起了十余座小山,哪怕是到了现在,林丹汗都没有胆子去把那十来座人头上给推平。

仿佛任由那十余座人头山嘲笑着林丹汗一般。

幸好,自己这边的人数比对面的狗蛮子多的太多,差不多有十倍之数。

蛮子的兵法不是说了么,十则围之,更何况这些狗蛮子还是直接冲了过来。

虽然同样的都是箭矢阵型,可是对面的狗蛮子别想跟自己玩凿穿战术!

信心满满的完颜烁开始指挥着自己一个牛录的兵力对着李安国等人分割包抄。

被米壮安排去火燃导火索的陈义却是捏着火折子的手都在发抖。

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的陈义知道自己将这导火索点燃之后的后果是什么在这些土地雷发放下来的时候,自己这些人都是看过演示的。

而现在自己一旦点燃,建奴固然会死上不少,但是这些兄弟们却也是一个都剩不下。

刚才总旗大人挥手的动作,其实根本就不是示意其他的兄弟们跟着他冲过去,而是示意自己赶紧点燃导火索。

离着战场有一些距离的陈义知道,只要自己点燃了导火索,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然后呢?

按照小旗米壮的吩咐跑回去?活下来?

暗骂自己没用,猛然间抽了自己一把掌的陈义一把将自己的手又给按住,颤抖着吹了吹火折子,伸向了导火索的引线。

只是引线还没有点燃,陈义的手就再次收了回来。

这四十余个兄弟,自己真的要亲手送他们上路?

陈义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了。

点燃导火索,自己背负着一辈子的负罪感活下去,还是不点,冲上去和兄弟们一起死,这都是一个问题。

望了望乖乖的躺在自己身边的战马,陈义狠了狠心,咬着牙再次将火折子伸向了导火索。

这一次,陈义再没有丝毫的犹豫。

哪怕是因为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以致于嘴唇都被咬破,哪怕是由于悲痛,手依然在颤抖。

火折子依旧伸向了导火索。

小旗米壮当时按着自己的肩膀说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了陈义的心头。

冲上去和兄弟们一起死很容易。

困难的是背负着罪恶感,替死去的兄弟们活下去,让兄弟们在忠烈祠之外能多享一份血食。

虽然火折子伸向导火索的速度极慢,可是火折子离着导火索的距离却又极近,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任凭陈义的手再如何颤抖,火折子终于碰到了导火索。

看着导火索冒死了呲呲的火星子,陈义突然间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果然,什么事儿都不能想太多,生死看淡之后,没什么大不了的。

拍了拍身边的战马,示意战马起身之后,陈义望着战场方向笑道:“狗日的,你敢违抗军令,老子又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之后,陈义便跨上了战马。

今儿个老子不听你的什么狗屁活下去的理论啦,跟你们死在一块儿算球,省得以后你们这些狗日的天天来找老子,让老子睡不好个觉。

第三百一十二章 生,或者死

陈义听一个老军说过,当年那些和他一起从军却战死的孙子们,就没一个好东西。

那些战死了的家伙们啊,总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来找自己,在屋子里来回折腾,又笑又骂又拆家的,还有些混账东西会想办法打自己两下或者偷偷摸摸的踹上一脚。

总之,一到了夜里睡觉的时间,这些孙子们就没个安静时候。

可是一旦睁开眼睛,除了眼角的泪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有,屋子里睡觉前什么样儿,其实还是什么样儿。

陈义不想自己也天天被李安国和米壮这些家伙骚扰。

尤其是李安国和米壮,这两个上司没事儿总喜欢拍自己的脑袋。

他娘的,跟你们这些家伙死一块儿,以后咱们一起去拍耿锐那小子的脑袋多好。

陈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李安国选择跟建奴骑兵对冲,也就是埋了土地雷的地方,更好是两座小山包中间的位置。

当两方三百多人绞在一起之后,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唯有玩了命的砍死对方的人,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活下来。

陈义因为要点燃埋的远一些的导火索,正好藏在了东边的小土坡子上面,借着人高的青草掩护,一时却没有人发现山坡上还藏了人。

而当陈义由高及下的冲下来之后,明军已经跟建奴的骑兵彻底的混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亦有你,双方根本就没办法再次组织箭矢一般的凿穿阵型。

只是陈义早就抱着埋骨此处的想法,反而向着已经冲过了明军军阵,勒马停缰的完颜烁所在之处,靠着土地雷埋伏之处的边缘之地冲了过去。

此时完颜烁也已经看到了借势冲下来的陈义。

完颜烁的脸已经黑的没法子看了——看着就不大的小屁孩儿也敢单骑冲阵?你他娘的当自己是那个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

人家赵子龙白马银银枪,你个小屁孩儿黑马配马刀,要不要脸了?

完颜烁眯起了眼睛,对着身边同样冲杀过来的骁骑校吩咐道:“射杀他!”

旁边儿的骁骑校闻言,眯起眼睛,搭弓便射了一箭。

陈义见建奴向着自己射了一箭,正亡魂大冒间,却听得叮的一声,那箭头在自己心腹之间带起了一溜的火星,便落到了地上,自己却是除了心腹之间一痛之外,再无其他的感觉。

心中大定之下,陈义的胆气又壮了三分——老子装备比你们的好,连老子的甲都破不开,随便你们怎么射!

完颜烁却是恼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明军士卒单骑冲阵就罢了,可是自己这一方连人家的盔甲都射不穿,而且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上!

心中大怒的完颜烁干脆自己抽出了一支开了血槽的狼牙箭,搭弓便射了出去。

完颜烁觉得这一次应该能射死那个明军士卒了。

狼牙箭虽然不怎么样儿,但是上面却是开了血槽的,只要射中对面儿的那个小王八蛋,光是血槽放血就能血死他。

但是明显没有鸟用。

除了带起了一溜的火光之外,剩下的也只是让冲过来的那骑明军痛的弯了弯腰而已。

然而等到完颜烁再次引弓搭箭瞄向了陈义之后,此时的陈义已经离着完颜烁仅有十几步之遥,由于战马快速奔跑而带来的晃动使得完颜烁根本就没办法瞄准陈义的脖子。

左右不过是一骑,打算好好出一口恶气的完颜烁恨恨的将本来已经瞄准了陈义胯下战马的狼牙箭,吩咐道:“去,围猎了此人!”

左右的几个骁骑校嘿嘿坏笑着向着陈义迎了过去。

正常情况来说,像陈义这种单骑冲阵的,基本上就是一波波的箭雨覆盖之下凉凉。

就算是盔甲防护的再怎么到位再怎么厚实,战马总不可能防护的同样到位罢?

而且,不管是人还是马,脖子总是一个十分脆弱的部位。

但是完颜烁却不打算直接弄死陈义。

今儿个太憋屈了——不光是开局就死了自己手下的几十个骑兵,就连那四十骑的明军现在还剩下二十多骑呢。

更让完颜烁火大的是,明军那边已经死了十多骑是不假,可是自己这边儿却是拿着三十多骑的人命换来的!

这他娘的还是那些触之即溃的明军?死战不退这种事儿什么时候是他们这些软了巴唧的汉人能干的出来的?

真他娘的把自己当成了传说之中一汉当五胡的汉军了?

老子可不是匈奴和东胡那些面瓜!

在完颜烁那种有限的思维里面,明人等于汉人,汉人被自己这些大金的勇士压着打,想必传说之中一汉当五胡的汉军也不过尔尔。

只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不管是四十来骑就敢向着自己这边三百余骑冲阵,还是这个本来能独自逃生却选择了单骑冲阵的明军士卒,让完颜烁对于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既然有了怀疑,那就去解决掉,什么时候大金的勇士不如明国的蛮子了?

所以采用围猎的方式去虐杀掉这个明军,就成了完颜烁所做出来的首选选择了。

陈义看着建奴那边儿向着自己冲过来的五六骑骑兵,以下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左手干脆把马缰松开,低头将一直暗捏在手中的火折子伸向了马鞍前部挂着的一根导火索——这是自己偷偷留下来的两颗手中雷。

在导火索呲呲的火花声中,陈义丝毫不顾忌呈围猎之势向着自己包围过来的建奴,反而不管不顾的向着完颜烁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就这孙子一身装备看起来最好,想必是个头头。

既然你他娘的没跟老子玩什么射人先射马的把戏,反而想要把老子给围猎掉,那老子就先教你个孙子什么叫做擒贼先擒王!

五六骑的建奴骁骑校却是不知道对面的那二傻子在干什么玩意——这他娘的骑兵作战还敢放开马缰,真当你自己达到了人马合一的至高境界了?

点燃了火折子的陈义却是找准了机会,一刀逼开右侧的建奴,拼着左边肩膀挨了一刀,干脆的冲过了两个建奴的阻拦。

原本打算围猎陈义不成的几个建奴骑兵气急败坏的兜转马头,再次向着陈义围了过去。

完颜烁却是冷笑一声,望着冲过来的陈义抽出马刀后也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今天憋火憋大了的完颜烁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得砍死这个王八蛋,要不然自己心中怎么可能痛快的了!

完颜烁完颜没有想到陈义居然根本就不是过来找自己互砍的!

虽然自己一切将对面明军骑兵的左臂砍断,但是对面的那家伙却好像是个木头人一样,难道这家伙不知道痛?

陈义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左臂已经被完颜烁齐肩砍断,仿佛断掉的不是自己的手臂,疼的也不是自己一样。

右手将马刀一扔,抓起那两颗导火索已经快要燃烧到根部的手中雷,陈义就合身向着完颜烁扑了过去。

将完颜烁从马上扑到地方之后,陈义便张口咬向了完颜烁的腮帮子,任由自己后背上被几把刀同时砍过。

陈义觉得,哪怕是丽春院里的姑娘们的声音,也不如完颜烁此时的惨嚎声悦耳。

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也不外如是了罢?

直到脖子上挨了一刀之后,血管和气管都被建奴挑破之后,陈义依然是无声的咬住了完颜烁的脸,没有丝毫的松口。

李安国和米壮等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儿的动静。

在陈义扑倒完颜烁的时候,两人便带着其他的明军士卒向着这边儿冲击,以求能帮助陈义弄死完颜烁。

只是急切间,哪怕是以死换死的拼命搏杀,又怎么能脱得开两百多建奴的围困?

一时之时,整个战场,倒是受到了陈义一个人的影响,变得更加的复杂多变。

只是等建奴这边儿把陈义的脖子砍断,将尸身拖开之开,陈义的眼睛仍然睁的大大的,牙齿依然咬在了完颜烁的脸上。

一个骁骑校上前将惨嚎不止的完颜烁扶了起来,却见完颜烁的身上正有两颗小瓶子冒着青烟。

早在去东江找毛文龙麻烦之时,众多的建奴已经吃过这小东西的亏了,此时见底下不止一颗,反而是两颗,心中更是慌乱。

就连刚把完颜烁扶起来的那个骁骑校,都干脆猛的一拽完颜烁,向着旁边跑去。

如果不是建奴军法之中规定主将战死,亲兵及众骁骑校皆斩的规矩,这个骁骑校很想把完颜烁给按在那两颗小瓶子上面,让他替大家伙儿挡灾算了!

人的速度,注意了比不过被陈义故意剪短了导火索之后的手中雷爆炸的速度。

两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小瓶子就此炸开,其中铁钉铁砂一类的东西乱飞,周围的十几个建奴没有一个能真正的跑开的,随便哪个身上,都不止扎了一枚钉子。

随着这边儿的响声,李安国和米壮等人纵然早就知道自己也不免有此一遭,却仍是怒叫出声,奋力向着陈义所在的方向拼杀。

左右不过一死,死,兄弟们也要死在一起。

只是陈义在小山坡上点燃的导火索,此时也已经燃烧到了终点,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小洼地一阵晃动之后,便再次恢复了平净。

不得不说,崇祯皇帝弄出来的这种土制手榴弹用来当地雷,效果真的很一般。

起码战场之上的人并没有死光,好歹还有几十骑活着的建奴,受惊的战马带着这几十骑的建奴四散狂奔而去。

剩下的,不管是二百多建奴,还是那二十几骑的明军士卒,除了被直接震死,或者被碎片划破喉咙之后死掉的,大部分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惨叫不止。

这种简单的手中雷里面掺杂了什么玩意,李安国等人都是清楚的。

那些生了锈的铁钉铁砂打破了人体之后,等着得了破伤风后去死罢。

这时候指望有大夫前来治疗,基本上也不怎么现实了。

近在咫尺的双方,再没有谁有力气能站起来拿刀砍杀了。

李安国吐了吐口中的血水,好生的喘了两口气,才惨笑道:“成啦,咱们兄弟这下子可算是给建奴来了个痛快的!”

离此本来就不远的左梅勒额真完颜培带兵拦住了向着建奴营中方向跑去的溃兵。

只是眼前之人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除了嘟嘟囔囔一些死了,都死了,或者地龙翻身一类的话,剩下的基本上就问不出来什么了。

好奇之下,左梅勒额真完颜培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之前李安国等人交战之处而去。

完颜培很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能让这些已经厮杀惯了的大金勇士吓成这副鸟样儿。

而自己手下所带着的两千骑兵,足以保证自己在没有遇到大股明军的情况下能够安全退走。

完颜培所谓的大股明军,起码要在三五万以上才行。

只是等赶到了这处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找不到的小洼地时,完颜培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战场,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久久无语。

人间炼狱,大概也不过如此了罢?

接近三百多人,没有一个能站着的,除了那二十几个明军。

嘴角除了血还有冷笑的李安国等人此时已经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哪怕是已经拿不得刀,更没有力气再跨上战马逃生,这二十余人依旧是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

但是二百多旗大金的勇士,却只有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份。

对比之下,完颜培觉得自己的脸上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那些明军士卒嘴角挂着的冷笑,更是让完颜培恨不得抽刀砍死他们。

定了定神,完颜培才开口道:“你们都是了不得的勇士,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本将军愿意替你们向大汗求情,饶你们不死,如何?”

完颜培自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做到了汉人所说的礼贤下士了。

不仅没有计较这些人的罪过,反而还愿意替他们向大汗求情,这些人如果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总应该投降了罢?

只是李安国却是毫不在意完颜培脸上那种假到不能再假的假笑,冷笑道:“不如何,如果你裤裆里也长根家伙事儿,你就给爷们来个痛快的!”8)

推书,书名《大明小厨师》

简介,厨师陈小洛穿越到大明朝,倒霉的他卷入一场锦衣卫与白莲教之间的阴谋之中,

他成为醉仙楼东家——的相公。

“老婆,今晚要不我睡床上?”

他拜师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师傅,这个功夫只能中午练,因为,早晚要出事。”

他与朱高炽情同手足。

“胖子,下次去秦淮河畔记得叫我一起,嘿嘿嘿……”

“客官您想吃点啥,

京酱肉丝?

红烧肥肠?

不好意思,我找找菜谱……”

如果可以,他想这样悠闲的过一辈子,可是总有人不让他如意。

来到大明,到底该跟谁混,又该何去何从……

已经十万字了,喜欢的可以去宰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明国人才何其多也

完颜培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这些人实在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连自己堂堂的梅勒额真出言劝降都没有用,难道要让大汗来亲自劝降不成?

强自压住心头的怒火,完颜培又开口道:“明朝的狗皇帝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经你们这等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就凭你们这些人,多了不敢说,本将军保你们每人分到三个奴隶,如何?”

李安国却是根本没有把完颜培的话当回事儿,冷笑一声道:“狗奴才,不过是要问老子怎么弄出来的这般大动静罢?

少他娘的摆礼贤下士的恶心模样,摆出来老子也看不懂。

还是那句话,要么把老子一起杀了,要么,老子可就走了?”

说完之后,李安国一行人就开始慢慢的挪动脚步,看那意思,当真是打算慢慢儿的走回去。

完颜培被李安国一语揭破心思,又见李安国等人油盐不进,浑然不把生死当回事儿,心中的怒火却是再也压制不住。

今天这一仗,大金输了。

这二十来个人不投降,哪怕是现在把他们全给杀光了,大金依然是输了。

不提得不到心心念念的手中雷的技术还在其次,光是这些人对于大金士气的打击,就已经远不是伤亡一个牛录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今天的事儿,太多的人看到,回去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的结果,就是士气必然会低落。

如果这一次还是跟上一次围困汉人京师时一样捞不到什么好处,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自己很有可能抗不起来。

但是眼前这二十来个明军真的放走,那自己更抗不起这种后果。

咬了咬牙,完颜培吩咐道:“射死他们,替死去的大金勇士报仇,等打破了大安口,三日不封刀!”

既然招降无望,干脆就靠着屠城激起大金勇士的血气之勇!

完颜培吩咐完之后,当即便有一个牛录的建奴士卒搭弓引箭,瞄向了李安国等人。

李安国等人原本惨然一笑,就等着用胸膛迎接即将到来的箭雨——别说是一个牛录三百建奴的箭雨了,哪怕只怕几十人的箭雨覆盖,自己这些人都躲不过去了。

米壮却是悄悄的捅了捅李安国,得意的低声道:“挡住我,我怀里还有藏好的手中雷。”

李安国心中一动,便挪动脚步挡在了米壮的身前,其他人也是将米壮围在中心,以防建奴发现了米壮的小动作。

李安国压低声音道:“等会儿直接撇向那个带头的。”

米壮低声道:“这破玩意有引火时间,到时候你们先挡着我们罢。”

说完之后,又将四颗手中雷分给了旁边的大明士卒,低声道:“待会儿我数一二三,直接扔!”

此时建奴一方的士卒皆是准备完毕,靠前的一个骁骑校喝道:“放!”

地方不大,李安国等人重伤之下又是互相扶持着挨在一起,一波箭雨过来,基本上是处于无处可躲的境地。

只是李安国等人为了掩护住米壮几人,干脆又以手肘之处相互挽住,正面对向了建奴的箭雨。

万幸的是,建奴的弓箭只是普通的弓箭,并不是蹶张弓和神臂弩那一类的变态玩意。

蹶张弓和神臂弩的话,只需要一波箭雨过来,只怕是李安国等人站的再稳再牢固,只怕当场都得倒下。

距离极近的情况下,再加上建奴换上了三棱箭,李安国等人身上的盔甲终于没能再抗得住。

只是,米壮等人手里所拿的手中雷,引线也已经快要燃到了根部。

“扔!”

米壮很简单的一个扔字喊出,随即把手中冒着烟的手中雷向着完颜培处在的位置扔了过去。

剩下的几人有样学样,所扔的位置,都是完颜培所在的方向。

完颜培要比完颜烁幸运的多。

因为完颜烁那个倒霉蛋是正好被两枚手中雷一起给炸了。

但是完颜培却是有好多手下把他挡在了身后——除了一枚破片好巧不巧的擦着小腿肚子开了个口子之外,剩下的浑身上下却是没有碰破半点儿的皮。

但是这一通惊吓却是实实在在的。

气急败坏的完颜培喝道:“杀光他们!”

完颜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

莫名其妙的损兵折将,想要的人一个投降的都没有。

他娘的。

这下子怎么向大汗交待?

最关键的是,刚开始就损失了接近一个牛录的兵力,自己也算是受了轻伤,这是不是典型的出师不利?

出门前应该看看那些汉人编出来的黄历来着。

只是现在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

简单的包扎之后,完颜培便派人向来路去寻黄台吉报信儿,接着又吩咐道:“起程,咱们先往大安口去。本将说过了,三日不封刀!”

对于一支像建奴这般的兽军来说,跟他们讲什么理想,讲什么道义,讲什么民族和国家一类的,基本上没有什么鸟用。

最有效的,还是上干货。

比如屠城,比如任其劫掠。

当年铁木真玩过的那颜军事贵族体系套用到建奴身上也是合适的。

甚至于老奴努尔哈赤就是跟据这套军事体系简单修改修改就弄成了八旗的军事体系。

事实证明,这套玩意确实好用。

起码在前方有些好东西的诱惑和刺激下,建奴的士卒很快就忘记了完颜烁那一个牛录基本上已经被打成残废的事儿。

现在还是赶紧去大安口放开手去抢好东西才是真的。

耿锐带着自己小旗部的五个人跑回了大安口。

除了随身带着的火铳和用于自裁的短刀,剩下的手中雷和刀剑一类的玩意都留给了李安国等人。

其实火铳带回来的也只是火铳,所有的弹丸也全部留下了。如果不是一个人只能用一把火铳,耿锐甚至于会把所有的火铳都给留下。

颇显狼狈的耿锐六人一路疾驰回大安口之后,一边高声喊首建奴来了,一边向着关内跑去。

大安口参将周镇抓着耿锐的衣领问道:“建奴有多少?李安国呢?”

耿锐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建奴多少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先遭到的是几百人的先锋部队,李总旗,李总旗留下断后,让卑职跑回来报信。”

周镇冷哼一声,接着又大声吩咐道:“点狼烟,派人向京师五军都督府求援。准备擂木滚石和金汁,准备火炮弹药。”

粗壮的狼烟很快被点燃了,黝黑的烟柱冲天而起。

左近的关口在看到狼烟之后,也一同点燃了狼烟,同时做好了戒备。

用狼烟传递军情的好处就是足够快。

在大安口的狼烟燃起之后不到一个时辰,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早就憋闷的欲仙欲死的崇祯皇帝决定自己带兵去找黄台吉的麻烦。

老黄这个人吧,在崇祯皇帝看来是很不够意思的。

你说老子连福寿膏这么好的东西都他娘的分享给你了,你还带兵来找朕的麻烦?

太不讲究了。

对于不讲究的人,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讲究下去了。

现在的建奴底层还没有进化成双枪兵,但是高层却是已经差不多了,这战斗力比之自己登基之前还得弱上那么一点儿,这要是不趁机怼上一波,难道真个等着以后御驾亲征?

本着多怼一波就多爽一波的精神,崇祯皇帝当即便拉上了张之极和满桂外加上巴特尔一行,向着遵化而去。

同时出发的,还有山海关的赵率教。

赵率教同样觉得这是个怼建奴一波的好机会,因此也带着自己的手下日夜兼程的向着遵化而去。

只是三个关口的反应着实出乎了崇祯皇帝的意料。

甚至于说三个关口的结果让崇祯皇帝很蛋疼。

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三个关隘先后失陷。

可是这三个关口的失陷却是各自不同。

大安口参将周镇战死,大安口全军覆没后失陷;

洪山口参将张安德败逃,一路溃退回了遵化;

最搞笑,也最让崇祯皇帝蛋疼的就是龙井关。

龙井关的参将张万春打算率部投降。

只是张万春这个倒霉孩子打算是挺好,率部投降之后,到了建奴那边儿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甚至于能更进一步。

起码借着自己手下这些兵,好处肯定少不了自己的。

只是张万春万万没有想到的,则是这家伙自己投降的想法早早的就被锦衣卫和东厂给探知。

就在他刚刚准备召集大军宣布投降的时候,游击将军马石就带着手下找上了门来。

马石打算先把张万春软禁起来,等建奴退了之后再把这孙子交给朝廷处置。

张万春眼见事情败露,铤而走险之下,与马石火拼了一场之后带着几个亲兵远遁而去,降了建奴。

而马石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混战之中,子孙根被伤,还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儿半女的马石就此成了太监大军中的一员。

龙井关的监军太监秦光看向马石的目光很是亲切——大家都是没有了家伙的男人。

而且以后这个马石进宫的可能性很大,起码再当游击将军是不太可能的了。

当然,不管怎么说,由于张万春这种对于龙井关熟悉无比的混账东西存在,龙井关最后也没能守住。

先后拿下了三个关隘之后,黄台吉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当初那种叱咤风云的感觉。

哪怕是一带来的一万六千骑正白旗建奴死掉了两千骑。

这个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打仗么,哪儿有不死人的。死掉的多加抚恤,回头更容易招到新兵。

然后不断的来大明找麻烦抢东西,我大金岂不是越发的壮大?

美美的抽了一泡福寿膏之后,黄台吉才对张万春吩咐道:“张将军对于遵化有什么看法?”

黄台吉打算的很明白,借着张万春的手去劝降遵化,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遵化,这样儿的话,来明国的这一遭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只是张万春之所以投降建奴,就是因为贪生怕死。

如果自己去劝降遵化,那结果很可能就是刚刚进城,就会被马石那孙子给剁成肉酱——自己可是一记撩阴刀把人家的命根子给废了,这仇可结的太大了。

斟酌了一番之后,张万春才强忍着奴才两个字的别扭,小心的赔笑道:“启奏大汗,奴才以为……”

只是张万春的奴才两个字刚刚出口,建奴的帐中就是一阵哄然大笑。

完颜培笑眯眯的望着张万春道:“别介,您可不能自称为奴才,你只能自称为臣。奴才是我等大汗自家人才能称呼的,你还不配。”

一番话说完,帐中又是一阵狂笑。

张万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变得满面通红。

太他娘的丢人了,自己原本强忍着别扭才自称为奴才的,可是想不到这奴才两个字儿居然不是随便称呼的。

自己还不配?

黄台吉等帐中笑声落下去之后才轻笑道:“张将军愿意投效本汗,本汗高兴还来不及。

自称为奴才,不正是说明了张将军心向着本汗么?本汗允了!”

张万春闻言,心中对于奴才两个字的别扭却是尽去。

如今自己能够在黄台吉帐下自称为奴才,可不正是说明了黄台吉把自己看成了自己人?

斟酌一番后,张万春赔笑道:“启禀大汗,奴才以为遵化城围则围之,劝降却是不必。”

黄台吉嗯了一声,好奇的问道:“还请张将军详细说明。”

张万春顶着一小撮的猪尾巴躬着身子道:“大汗有所不知,明国小皇帝最是擅于收买人心,遵化城未必肯降,要想拿下遵化,不如派人去城中里应外合。

再者,奴才以为大汗此来,在遵化周边放开手去获得一些补给,远比拿下遵化更为重要。

毕竟,遵化城防守远不是大安口等可比,若是强攻之下,大汗麾下的勇士们牺牲必然增多,却是不值。”

黄台吉此时一泡福寿膏已经抽完,闻言却是直起了身子。

这个张万春虽然是个软骨头,但是对于战局的分析和判断,却远不是自己帐下的这些蠢货们能比。

若是利用的好了,只怕不是下一个范文程?

明国人才何其多也!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都在算计

黄台吉选择在这时候跑来大明找麻烦,而不是选择如同往常一般在冬季之时进兵,其实也算是有些不得以而为之的感觉。

自己比不上死去的父汗努尔哈赤的威望,在八旗之中,自己虽然领着实力最强的正白旗,但是现在的正白旗还是当初的正白旗吗?

自从怼死了戚家军之后,正白旗的战力就一落千丈。

在完全是靠实力说话的满州八旗之中,现在不听话的苗头都已经开始显现了。

尤其是上次围困蛮子京师和去东江怼了毛文龙一波之后。

至于现在,虽然打破了大安口和龙井关还有洪山口,但是别人不清楚,黄台吉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

这种小关口在大明的边关到处都是!

这种小关口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个,更别提像宣府和山海关那种想想都让人头疼的大关了。

而就是这三个小关口,自己这一行已经折损进去差不多两千人了。

虽然从这三个小关口和附近的庄子里抢回来的好处已经足以弥补自己此行的损失,但是毕竟三个关口折损两千,自己又有多少人马能折损的起?

长生天太偏爱这些蛮子了!

地方大,人口多,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远不是自己的大金汗国能比得起的。

尤其是蛮子皇帝,那才是真正的言出法随,出口成宪。

比起崇祯那个狗皇帝,自己偏偏却要受到什么见鬼的八王议政这种狗屁制度的掣肘,想想都郁闷的紧。

现在张万春这个人虽然是个软骨头,但是只靠着直觉就分析出来自己应该抢一把捞了好处就跑,而不是在遵化城下死磕,也足见此人是个人才了。

只是黄台吉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张万春所谓的捞一把就跑的战略,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贪生怕死,而不是基于战略局势分析。

崇祯皇帝的鼎鼎凶名,草原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大明自己内部又怎么可能不好好宣扬一番?

尤其是崇祯皇帝这种不要脸的。

张万春自觉得崇祯皇帝一到,单靠着黄台吉这么一万多的兵力是很难怼的过的。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想想那个被活剐了的袁崇焕和那个被活活的涛铸成铜人跪像的范文程就知道了。

到时候自己也讨不得好去。

自己连跟建奴死磕到底的勇气都没有,哪儿有勇气去死磕那个动不动就活剐筑京观的崇祯皇帝?

只是黄台吉却认为这个张万春应该算是一个人才。

如今既然张万春也和自己的看法相同,不应该死磕遵化,黄台吉越发的认定为自己当初的决断是正确的。

只是不磕一下毕竟难受的紧。

这就像是洞房花烛夜,衣服都脱了,结果却因为自己不够硬而放弃,想想都恼火。

所以黄台吉觉得还是应该试一下。

张万春刚才说的派内奸去开城门这事儿就很靠谱:“张将军方才说让内奸去开城门,只是不知道何人合适一些?”

张万春赔笑道:“启禀大汗,奴才身边正好有几个亲兵,都是本家的子弟,让他们去遵化城中打开城门,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黄台吉嗯了一声后吩咐道:“既然如此,张将军便去安排一番,本汗稍后便兵围遵化。”

略一停顿之后,黄台吉又接着道:“若是拿下遵化,张将军当居首功,到时候本汗必不吝封赏,巴图鲁之位,已然在向张将军招手了。”

张万春闻言,心下更是高兴,当下也不再去想崇祯皇帝大军来到之后该怎么办,干脆出去安排内奸进城事宜了。

遵化县的县令郭文成此时端坐在县衙之中,望着堂上的衙役,一道道的命令便发了出去。

此时的遵化城已经四门戒严,只是各个城门处都单独留了一道口子,让后边逃难过来的百姓们能够进城。

至于整个遵化城内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诸班衙役们在来回的走动巡逻。

往日里常见的小偷小摸们都藏了起来。

县令大人说了,谁敢在这时候犯事儿,抓到之后就地处决,绝不姑息。

高压之下,纵然是有些人心惶惶的意思,但是遵化城中却是没有乱起来。

遵化总兵程之义也在调派附近各卫所士卒,救援的消息也不断的向着京城的五军都督府送去。

程之义很头疼。

遵化虽然比那几个小关口的兵力要强上一些,但是在精锐程度和装备上,其实是要差了一些的。

尤其是那种特别好用的手中雷。

边关各哨各关口,这玩意人手十枚二十枚的很常见,但是轮到了内部的这些城池上,通常就只有十枚八枚的了——据说内地的卫所和各城池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唯一的好处就是,遵化毕竟也算是京城门户之所在,好歹这大炮的炮弹,还有火铳的弹丸都是不缺的。

想了想之后,程之义吩咐道:“去,派一个百户所的兵丁帮助那些衙役们维持城中的秩序,遵化城绝对不能乱。”

等到一个千户应了之后,程之义又阴森森的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若是遵化出了点问题,到时候本总兵人头不保,尔等也别想着落了好去。

咱们陛下的性子,尔等也该有所耳闻。

哪怕是咱们都战死在遵化城,家中的妻儿老小和九族之人,都能得些好处。

若是有谁打着不该有的心思降了建奴,呵呵。”

程之义最后的一声呵呵,其中的意味,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听不懂的。

范文程和袁崇焕就是最好的例子。

心中一凛,众人皆是躬身应是,随后才各自去安排城防事宜。

城防事宜确实要抓紧,在大安口的狼烟燃起来的当天半夜,就已经有信使跑来报告了失守的信息。

其他关口之中,龙井关和洪山口也报了失守。

依着建奴的行程,估计只要区区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到了遵化城下,不小心些不成啊。

看着已经戒严了的遵化城门,龙井关的监军太监秦光抹了把汗,对着还躺在马车中的马石笑道:“成了,前面就是遵化了,总算是在建奴那些孙子之前赶到了。”

马石强忍着痛开口道:“快进城,把咱们身后的这些百姓安置好。

马某一枪未放就带着人弃了关口,估计是躲不过去了。陛下不会饶了马某的,但是这些百姓能活下来,马某也算是知足了。”

秦光却尖着嗓子笑道:“得了吧,虽然说弃地而逃是死罪,但是你能带着这些百姓跑回来,陛下就不会杀了你。”

马石苦笑一声,只当秦光是在安慰自己,只是挥手示意其他人去安排进城之事后,便闭上眼睛养神,不再开口说话。

只是马石刚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听着秦光咦了一声。

秦光道:“老马,你瞧瞧外面那几个,是不是张万春那孙子的亲兵?”

马石的子孙根就是葬送在张万春的手中,他的几个亲兵也不是什么好鸟,自然是印象极深。

如今听到秦光说外面有这几个孙子的身影,马石也顾不得自己刀口疼痛难忍了,强行挣扎着把头抬了起来,掀开帘子望向了马车外面。

只是帘子刚刚掀开,马石就再次把帘子放下了,咬着牙道:“就是这几个孙子,就算是化成了灰,老子也识得他们。”

秦光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张万春那孙子投降了建奴,这几个人当时肯定是跟在他们身边的,如今却混在了咱们的队伍之中,只怕是有些蹊跷。”

马石咬着牙冷笑道:“蹊跷个屁。建奴本身就是骑兵为主,让他们攻打一般的小关口也就算了,了不起拿人头去堆。

可是这遵化城是他们拿人头能堆的起来的?依老子看,这几个孙子是想要给建奴开门的。”

秦光冷笑道:“那好办,咱家这就让人把他们都给拿下,也算是替你老马出口气,如何?”

马石却摆了摆手,嘿了一声道:“别介,这么就放过他们未免太便宜了这些孙子了。

依我看,你派人去盯住这些孙子,咱们先去找程总兵,到时候给建奴那些孙子来个狠的。”

秦光虽然一直在军中监军,但是却对于兵事所知有限,当下便问道:“来个狠的?这遵化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你还想着把建奴放进来之后关门打狗昌怎么的?”

马石冷笑道:“你秦公公不知道陛下当初是怎么收拾黄台吉那狗奴才的大儿子豪格的?”

秦光打了个冷颤,担心的道:“虽然说能活剐个建奴大将什么的是挺解气的,可是这遵化城中只怕是放不下那许多的建奴吧?

你可别弄巧成拙,到时候真的就没人保的住你了。”

马石道:“放心就是,咱们把这事儿报告给程总兵,至于怎么办,那是程总兵的安排,咱们又插不上嘴,左右不过是让他们多活一会儿罢了。”

秦光嗯了一声,便吩咐人去盯紧了张万春的亲兵,千万可别让这些家伙进了城之后再找不到人影。

不过,托程之义和遵化县令郭文成的福,但凡是逃难进城的百姓虽然没有为难,但是进城之后,却是单独划了块地儿进行安置,周围就是一个千户所零零落落的散在周围进行管制。

马石被人抬着去求见了程之义后,便将一应的情况都对程之义讲了。

程之义冷笑一声道:“你安排的对,若是就这么杀了这些孙子,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只要建奴来攻城,本总兵就放他们进来点儿,给他们个好看!”

只是说完之后,程之义却又有些可惜的道:“你说你伤的这地方,真是。以后咋整?还能从军吗?”

马石苦笑道:“陛下能不能饶了卑职的失土之责还不好说,至于从军,军中怎么会要我这么一个废人?”

程之义闻言,也叹了一口气,只是安慰道:“陛下那里,本总兵自然会替你求情,你能带回来这许多的百姓,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于苛责。

只是从军之事,哪怕不能在军中了,你一样可以学着郑和郑公公,还有张敏张公公,只要是一心为国国君,不愁青史之上不留名。”

又是安慰了一番之后,程之义才命马石下去休息,自己却又翻看起了地形图,研究着怎么给建奴来个狠的。

与此同时,赵率教也在玩了命的往着遵化赶去。

那几个点了狼烟的关口是不用想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他们很难守的住。

狗建奴这一波攻势来的太突然了,根本就跟以前的攻势没有半分相同的地方,让人无迹可循,那几个关口猝不及防之下,失守也是必然的事儿了。

但是遵化就不同了。

哪怕是再怎么不如山海关,遵化身为京师门户之一,该有的防护力量也不会弱到哪儿去。只要自己能赶到遵化去阻击建奴,京城方向起码就多一分安全。

想到这儿,赵率教干脆吩咐道:“换马,接着向前赶!”

赵率教此行带了足有四千精锐之兵,一人双马的配置直接玩了命的跑,因此速度却是极快,只怕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遵化城东北的三屯营。

只要汇合了三屯营的兵力,到时候还怕怼不过建奴?起码和三屯营一起,与遵化城互为犄角之势牵制一番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赵率教想的挺好,三屯营总兵朱国彦却不这么想。

在朱国彦看来,自己这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草供应赵率教的,再说了,客军过境,还有什么好东西?

无论赵率教如何分说,朱国彦就是不同意让赵率教的四千精兵进入三屯营。

赵率教无奈,只得带着山海关的四千精兵向着遵化而去——若是自己一怒之下先行攻击了三屯营,让建奴看了笑话不说,只怕陛下那里也交待不过去。

等到赵率教率兵赶往遵化之后,三屯营总兵朱国彦才吩咐道:“做好戒备,连三海关的都来了,只怕这次阵势不小。”

说完又冷笑道:“不他娘的好好守着山海关,跑到遵化来跟爷们儿抢功劳?彼其娘之!”

来来来,开怼

本来对于书评区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既然全订群的兄弟们都说要怼了,那朕就来说几句罢。

一群看着盗版的货色来正版书评区里喷,朕就问尔等一句,脸呢?谁给你们的勇气?

梁静茹吗?

梁静茹表示不想背这个锅。

是不是因为网络都是虚拟的,所以什么妖魔鬼怪都把自己当个人,觉得可以肆意妄为了?

天晴了雨停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行了?

首先,那个废龙在夜兄弟,你说本书的读者都是愤青。

请问,你搞清楚愤青这个词的含义了没有?

顾名思义,“愤青”是指思想偏激、情绪化,有极端民族主义、民粹主义、沙文主义思想、言论和行动的青年。

所以,你认为本书的读者是愤青,朕表示真的谢谢你。

朕就是这种人,你还有什么意见么?

另外,阁下的粉丝值仅仅是个见习而已。

不喜欢看,可以,这个没有人能强迫你。右上角点关闭,或者直接下架,这个是你的自由。

但是你的行为,就像徐志摩说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你却留下了个屁。

还有那个ID为无感之命的兄弟。

看的人多人少,朕就想要问一句,关你屁事?朕有求着你看?

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书,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风格。

你不喜欢不认同的就一定是垃圾?

如果真的忍受不了,朕劝尔等一句,要么就雇佣几个作者,让他们去按你们心中所想的去写,要么就自己写。

要么,就老老实实的闭嘴。

第三百一十五章 怼黄台吉要紧

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一系列动作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不是全然的无用功。

最起码,朱国彦虽然没有让赵率教进入三营屯休整,也没打算和赵率教联手作战,但是好歹本着以后不被五军都督府找麻烦的原则,朱国彦还是给了赵率教一些补给。

而赵率教来的时间又足够早,没有和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在遵化城外遇上建奴从而被围杀,反而赶在建奴之前进了遵化城。

遵化总兵程之义这下子心中的底气就更足了。

原本就打算放一部分建奴进到城里之后关门打狗,这下子有了赵率教的四千精兵,起码再多放进来一千的建奴是有底气的——如果不考虑遵化城屁大的地方到底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就在程之义和赵率教正在研究着到底该怎么玩一出过墙抽梯关门打狗的好戏时,崇祯皇帝派人传过来的消息,也到了遵化。

遵化县的锦衣卫百户吴晏把信鸽传递过来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数字翻译成了信件之后,丝毫没有耽搁的递到了程之义的手中。

原本心中底气还不怎么足的程之义看完了吴晏递过来的密报之后,冷笑一声对赵率教道:“赵总兵,这下子该着咱们老兄弟们发达。”

赵率教从程之义的手中接过密报扫了一眼,也是大喜道:“不错,该着咱们老兄弟们发达。这回这些狗建奴,不死也得脱层皮去!”

说完之后,赵率教又接着道:“那几个混账东西们怎么处置?他们接头的暗号都拿到了?”

吴晏得意的笑道:“在锦衣卫手里还能不开口的硬汉子不是没有,可是绝不包含这些贪生怕死之徒。

明晚子时,这些孙子们就要去强夺了城门,再举火为号,放建奴进城。”

程之义阴沉着脸骂道:“王八蛋!有周镇那样儿的好汉子,也有张万春这样儿的混账东西。大明朝对这些混账真是太优厚了。”

赵率教也是唏嘘不已:“袁都督……”

虽然只提了袁都督三个字之后就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可是在场之人,谁都知道赵率教说的是怎么回事儿。

当初的袁崇焕以区区一个县令,一步步的升任到辽东总督,位不可谓不高,权不可谓不重。

然而除了拥兵自重和除了给自己捞好处之外,剩下的又干出了什么事儿了?

当初赵率教可是跟着他袁崇焕一起共事过的。

所谓的大捷,哪一次不是几十个人头了事?

再对比崇祯皇帝御驾亲征蒙古时连筑的十几座京观。

大捷?

呵呵。

程之义开口道:“赵老哥还是别想那些事儿了。当今圣天子在位,怕不又是秦皇汉武一般的雄主,那等小人又能跳得了几时?”

赵率教揉了揉脸,振奋道:“程老弟说的不错。明晚子时,就是咱们兄弟建功立业之时!”

见满年一甲子的赵率教又恢复了当初武进士的豪情,程之义也笑道:“不错,咱们兄弟就等着黄台吉那狗建奴来!”

程之义和赵率教一起算计着黄台吉,黄台吉同样也在算计着遵化城。

周边能抢的地方基本上都抢的差不多了,如果说此时就撤回关外回辽东,除了战功不显,名声不著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可以说是达到了黄台吉心中想要的结果。

但是,就是这个名声,一个能力堪比老汗的名声,才是黄台吉此行的战略目的之所在。

没有这个名声,自己想要打压其他几个旗主的目的就达不到。

不能打压其他几个旗主,自己想要坐北朝南,临朝称制的想法基本上就是个空想。

这才是黄台吉所不能忍的。

至于之前什么开放互市,请求明朝蛮子皇帝册封一类的,去他娘的吧。

自打豪格被活剐了之后,自从辽东满天飞的布木布泰秘史之后,黄台吉就再也不想了。

而被黄台吉认为颇有一些战略眼光的张万春,最近两天的地位也是有些水涨船高的意思。

黄台吉不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允了他自称为奴才,甚至于时不时的还要召见一番,询问他对战局的看法。

这让张万春颇为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虽然说让自己去死这事儿不太可能,但是尽心的为主子谋划,却是再应该不过的了。

适应奴才这个角色很快的张万春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儿也挺好的。

大汉帐中以汉人身份可自称奴才者,惟自己一人耳。

这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黄台吉却是不理会张万春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开口道:“人手都安排好了?”

张万春躬着身子应道:“回大汗,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去的都是奴才本家的亲兵,绝对可以信得过。

为了稳妥起见,奴才把时间定在了明晚子时,到时候他们会靠近遵化城门口去夺门,成功之后举火为号。”

黄台吉嗯了一声,美美的抽了一口福寿膏之后才接着道:“既然这样儿,那就明儿个,大军摸黑围过去。”

想了想,黄台吉又接着道:“哪怕是举火为号,也一定要看清楚是不是你那几个亲兵,别让蛮子们给埋伏喽。”

对于这一点,黄台吉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就因为当初在蛮子京城之下的一时大意,结果就是把豪格给折损在了蛮子的京师。

如今虽然说张万春的亲兵混了进去,比之当初的那个回回要可靠的多,但是万一呢?

谁也不敢保证就是百分百的成功,万一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上次是折了豪格,这次又该折了谁?

总而言之,不论多么小心谨慎,都是应该的。

只要能拿下遵化,自己这趟所受的罪,所损失的兵丁,就都是无所谓的小事。

黄台吉现在满脑子除了福寿膏就是遵化,而崇祯皇帝满脑子只有黄台吉。

如果说能把黄台吉留在遵化,或者能把他怼个半死,那么崇祯二年,自己就没白过。

崇祯皇帝打的主意很简单,不管是把黄台吉怼死在遵化城下,或者是把他怼个半死之后让他逃回辽东去,以后这乐子可就有的看了。

依着建奴内部那种八王议政的套路,不管黄台吉是死是活,只要没捞到好处回去,他必然落不了好。

要么,黄台吉就狠下心,宁肯拼着建奴自己乱上一波,把所有的反对派给强行按下去,这事儿就算平了。

要么,黄台吉这汗位就算是凉凉了。

而黄台吉一旦凉凉,这汗位归谁所有?

代善是被老奴努尔哈赤给废了的,再争汉位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唯有多尔衮的希望最大。

但是阿敏呢?

阿敏自己是最没有希望的,但是这家伙也是最不希望看到建奴铁板一块的。

只要建奴集体唱了凉凉,阿敏就还有希望成为大明的都建州女真指挥使。

一旦建奴不凉,阿敏的指挥使梦就得凉。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阿敏既希望黄台吉倒大霉,又不希望黄台吉彻底的凉凉。

剩下的呢?剩下的几个其实希望也都不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黄台吉这回凉了,那建奴自己内部就有的乐子看了。

再加上自己那个本来就看建奴不顺眼,有事没事儿都想着去怼一波的便宜老丈人完颜宏,外加东江的毛文龙,在建奴自己乱起来的时候这两个家伙会消停了才怪。

这种情况下,自己就有的是时间腾出手来收拾大明朝国内的事儿。

尤其是未来的十几年,或者干脆说几十年的小冰河时期。

没了建奴的牵制,自己能省下多大的心简直都不可想象。

但是直接一波流把建奴给推了呢?

崇祯皇帝觉得现在就算是硬怼建奴,一波流平推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建奴的主力是八旗,每一旗的主力不过是两万六,满打满算加一块儿才不过是二十万左右。

再加上汉八旗那些狗才,撑死了能有多少?

百十来万?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手下的马仔想要去怼死他们不过是花点儿时间的事儿。

但是现在却不能直接给推喽。

得不偿失。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是块玉,建奴这玩意就是茅坑里的石头,现在去跟他们硬怼,根本就犯不上。

既然一点点儿的放血都能把建奴给弄死,那就慢慢的放呗。

后世的本山大叔不说了么,把王八捞出来挨个放血。

现在自己的套路就是把建奴慢慢的给放了血。

不管是指使毛文龙去辽东抓奴隶还是疯狂的向建奴卖福寿膏,都是放血的手段之一。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黄台吉在遵化城下怼上一波。

定了定神,崇祯皇帝问道:“消息都传过去了?那边儿怎么说?”

被当成小工使唤的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遵化传回来的消息说,赵率教已经率着四千精骑到了遵化。

另外,大安口参将周镇战死,洪山口参将张安德一路败逃回了遵化,龙井关参将张万春降贼,游击将军马石率众擒杀张万春,反被伤了子孙根。”

接着,又面色古怪的接着说道:“另外,遵化总兵程之义想要放任内奸打开城门放建奴进城,然后再关门打狗。”

崇祯皇帝知道许显纯为什么面色古怪。

还不是因为程之义这家伙想要跟着自己学,把建奴放进城之后再关门打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只要怼死建奴,你管他怎么怼的呢。

崇祯皇帝淡定无比的问道:“时间呢?定好了没有?”

许显纯接着躬身道:“时间定在明晚子时。”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时间定在子时其实是个很操蛋的时间。

不打着火把赶路,对于纯骑兵的自己来说分分钟就能跑到沟里去。

可是打着火把赶路是不会跑到沟里去了,但是被建奴发现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暗骂一声建奴都是混账,连个时间都不会挑的崇祯皇帝感觉有点儿头疼。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先派人去把那个什么张万春的全家老小给抓来。

还有,吩咐下去,今天安营扎寨,明儿个下午再赶路。只要咱们在子时之后能到遵化城下就可以了。”

崇祯皇帝两句话,一句是向着许显纯吩咐的,另一句却是向着张之极和刘兴祚、满桂等人吩咐的。

只是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满爱卿先带着三千精骑向遵化赶路,大摇大摆的进城,让建奴以为援军止有京城方向的三千精骑和赵率教的四千精骑。”

满桂拱手应是,随即便出去点齐了三千精骑向着遵化驰去。

满桂心中也是满意的很。

自打在京城怼了一波建奴之后,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再分派自己这种一线作战的任务了。

这让满桂心中很是不安。

毕竟看着张之极、巴特尔等人一个个的都因功封侯了,自己却只是官升两级,连个伯爷的边儿都没摸到。

说是心里没有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是恩出于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如何安排,自己就如何去做,而不是跳出来告诉皇帝自己要去杀敌立功。

如今总算是捞到了机会了,而且这个机会还非同寻常,是一个能正面怼黄台吉那个狗奴才的机会。

天启年间自己不是没和黄台吉怼过,但是说互有胜负其实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时的情况是自己吃亏了才是真的。

既然如今有机会怼他黄台吉一波,满桂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遵化,大明京师东北角的门户之所在,按实际情况来说就是一个小城,但是就在这短短的两三天的时间里,遵化就成了所有人的目光关注之所在。

黄台吉打算怼遵化一波以竖立起自己不弱于老奴的威望。

崇祯皇帝打算在遵化怼黄台吉一波以使建奴内乱。

满桂和赵率教打算在遵化怼死黄台吉。

为了这个目标,哪怕是满桂与赵率教在天启年间闹的很不愉快,现在也可以先放在一边。

还是怼死黄台吉要紧。

第三百一十六章 惊变,好机会

满桂急着去遵化,一路上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生怕自己赶不及。

黄台吉却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眼看着这么久了,两泡的福寿膏都抽完了,这才将将到了下午,离着子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无聊至极的黄台吉干脆又美美的点起了一泡福寿膏吸食了起来。

这玩意真是好东西,解烦,忘忧,美乎哉如神仙。

唯一的毛病就是一天不抽,这身上就浑身不得劲。

至于价格,黄台吉表示自己不用考虑。别说是自己不用考虑,连后宫中的那些小娘皮们都不用考虑,旭端那个狗奴才会打点好一切的。

可是纵然有些这般的好东西,黄台吉依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但是不管黄台吉心中怎么焦虑,怎么想着时间过的快一点儿,时间老人也不会理会他心中的念想,照样一步步的向前磨蹭。

好在时间老人虽然磨蹭了些,走得慢了些,但是总归是在一步步的前行,时间慢慢的就磨蹭到了戌时。

黄台吉抽完最后一口福寿膏,振奋起了精神吩咐道:“准备开拔,一路上不许举火,摸黑到遵化城下。”

帐下的固山额真和梅勒额真特皆是躬身应是,随即便一级级的安排了下去。

为了能够彻底的迷惑遵化城守军,黄台吉干脆在白天的时候命令建奴骑兵四出去劫掠,完全是一副对遵化毫不在意的样子。

对于满桂带着三千骑兵进了遵化的事儿,黄台吉是清楚的。

但是黄台吉觉得这样儿更好。

如果满桂没有带着骑兵进城,反而是驻扎在遵化城外,那么黄台吉宁肯牺牲掉张万春的几个亲兵也不会选择半夜去破城而入。

虽然自己一方有着一万多的精骑,满桂一方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但是如果在自己攻城之时满桂冲出来捣乱,那画面可就太美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满桂借机缠住自己,遵化城中再冲出来一些蛮子跟自己硬怼,天黑之下,对方又是背靠着遵化城,那吃亏的一定会是自己。

不过满桂这种蠢材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骑兵一旦进了城,基本上也就宣告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

骑后最大的优势是战马冲刺起来的速度所带来的力量加成。而在城中,除了蛮子京城之外,当今之世,又有哪一座王城之中可以让战马冲刺起来的?

就连自己引以为傲的盛京也不行。

所以满桂带兵进城,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的满桂和赵率教那两个蠢货已经可以无视,这样儿的话,遵化城的城门只要被张万春那十几个混进去的亲兵打开,遵化城立即就变得了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小娘子,任自己怎么摆弄,全凭自己心情。

等到了亥时过半的时候,借着夜色的掩护,黄台吉悄然的带着一万余骑的镶白骑建奴到了遵化城外不足两里的地方。

万幸中的万幸。遵化城头上虽然灯火通明,不断的有明军士卒在来回巡逻,但是老辣的黄台吉一眼就能看出来防守并不是特别严密。

甚至于说,做做样子的成份更大。

但是黄台吉却丝毫的没有怀疑其中有诈。

明军向来对于守城是极有信心的。

不过这也难怪,大金国本身就不擅于攻城,尤其是守城的一方有火炮的情况下,更是麻烦的很。

长久以来的思维定势就造成了眼前明军那种松懈至极的守城之势。

黄台吉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毛病。

时间一点点儿的过去,直到了子时,城门之处却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

黄台吉有些忍不住了,喊过张万春问道:“你可确定他们已经混进去了?”

张万春低声道:“启禀大汗,奴才确定他们已经混进去了。蛮子皇帝最重爱民的名声,他们混入逃难的人群之中,遵化城不敢不放百姓进去,否则的话,蛮子皇帝的板子落下来,谁也抗不住。”

黄台吉嗯了一声,却又接着问道:“有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张万春心中咯噔一下,却突然想起来自己降了建奴,可是在建奴拿下龙井关之后,却明显没有死掉那么多人。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都逃难去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反而万了一道催命符了。

万一其中有人识得自己的这几个亲兵,此时他们岂不是已经失陷在城中了?

如果这样儿的话,城门打不开,自己这地位?甚至于说,万一遵化守军将计就计……

张万春迟疑着对黄台吉道:“启禀大汗,奴才也说不好这个。不过想来是没事儿的,毕竟龙井关破关之时,人们都已经四散逃难,区区十来个亲兵混进去,应该是没有人发现的。”

黄台吉嗯了一声,吩咐道:“都注意一些。若是城门打开了,不管是不是蛮子用计,先冲进去守住城门,别让他们关城门。

还有,如果城门不开,天亮之前咱们就撤走。”

黄台吉此时心中也突然间感觉有些没底。

左右都已经捞了不少好处了,遵化能拿下就拿下,拿不下就先退回关外再说,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子时眼看都要过去,黄台吉的耐心也快用完,尤其是福寿膏的瘾头又快上来了。

而张万春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早就没有了回头路,如果遵化城被建奴拿下,自己的荣华富贵还能保的住。

可要是遵化城没有被建奴拿下呢?

大汗又该怎么看待自己?

一个无能之人,能受到大汗的重用?

早知道当初直接换身衣服逃跑算了!

张万春正在悔不当初的懊恼,遵化城却突然起了变化。

先是城楼之上的士卒们来回跑动,甚至于连火炮都放了几炮,虽然明显就是那种漫无目的的乱射,但是肯定是防备有人夺城才会发射火炮。

城门之处,也掀起了一阵阵的喊杀声,不一时,城头上的士卒们就匆匆忙忙的向着城下奔去,城中也响起了一阵阵激昂的鼓声。

张万春脸色一喜,对黄台吉道:“大汗,看样子是成了!”

黄台吉却嗯了一声吩咐道:“等城门开了后,先派一个牛录过去占住城门,若是无诈,大军再进城。张爱将也跟着去看看是不是有诈,若是有诈,便立即退回来。”

固山额真爱新觉罗·敬源点了点头,低声又吩咐了下去。

张万春却是不情不愿的点头应是。

这他娘的,万一有诈,老子还回得来?如果不是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现在张万春都想着先跑了算了。

在一点点儿的煎熬之中,时间又悄然过去了近半刻钟,遵化城的城门也彻底的打开了。

黄台吉向着固山额真敬源挥了挥手,敬源会意,随即便低声吩咐了下去。

一个牛录三百建奴,在牛录章京完颜晗的带领下向着城门处跑了过去。

到了城门口后,完颜晗便用问询的眼光望向了张万春。

张万春一瞧地上果然躺着一些明军的士卒,而站着的十几个刀尖滴血的正是自己的亲兵,张万春大喜道:“成啦,没有诈!”

完颜晗也是大喜,随便便命人举火为号,向着黄台吉的方向示意起来。

黄台吉精神一振,挥手前指道:“冲过去,拿下遵化,屠城一日!”

一众建奴一听到屠城一日,当即便来了精神,嗷嗷喊着向遵化城门冲了过去。

黄台吉心中大定。

这下子妥了。只要把遵化城屠了,挟大胜之威回到盛京的自己,威望虽然依旧比不得父汗,但是却也不是代善阿敏那些家伙能比得了的,汗位说是稳如泰山也不为过。

甚至于,只要如法炮制,以后再来上这么几次,自己面南称制的时间也不远了。

等到大军都向着遵化冲了过去之后,黄台吉振奋了一番精神,强压下想要再点上一泡福寿膏的念头,也带着一些亲兵向着城门处而去。

只是黄台吉还没有到城门处,城头上的火炮就争先恐后的响了起来。看着方向,是四个城门处的火炮都在响,尤其是自己所在的北门处响的最为厉害。

而借着火光,光光是黄台吉,所有的建奴都能清楚的看到遵化的北门城头上不断的落上巨石。

已经进了城的两千多建奴和后边儿的大军完全被分隔开来。

黄台吉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完颜晗那个废物是怎么办事儿的?

此时脸黑的不止是黄台吉,完颜晗和张万春的脸色更是黑的没法儿看——哪怕是借着火把的火光也是一样。

张万春黑着脸,盯着自己的亲兵统领张二成道:“二成子,老叔我待你不薄,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二成苦笑一声道:“今天我们战死,换家人的平安。我们若是跟着你一条路走到黑,满门上下一个都活不了。”

张万春的脸色更黑了,骂道:“蠢货!就算是你们跟着我降了大汗,又有谁会去灭了你们满门?大明律何时有过这规定?”

张二成等人只是阴着脸,并没有一个人理会张万春的问话。

城头之上却传来一个声音狞笑道:“狗日的,大明律没规定,但是锦衣卫和东厂要是联手办事儿,呵呵。”

张万春一惊,抬头向着城头之上看去。

只是城头之上虽然一片火光通明,发声之人却是隐藏在了暗中,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

唯今之计,也只有拼死冲杀了,不管是杀到城外还是夺下城头都行,否则的话就只能死在这遵化城中了。

咬咬牙,张万春对完颜晗道:“咱们杀过去,先夺了城头,让大汗进城!”

完颜晗只是一个牛录章京,虽然论受到建奴的信任程度是远在张万春之上,但是论官职却比张万春差的千里万里。

更何况张万春这两天也是颇受大汗重视,一众建奴倒也没有小觑了他。

完颜晗点点头,便抽刀随着张万春向城头杀去。

而张二成等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满门老小,也是拼了命的与一众厮杀起来——锦衣卫的人说的很清楚,只要自己等人完成了诱敌进城的任务后尽数战死,随着张万春降敌的事儿就算是一笔勾销。

否则的话,满门老小,上到九十九,下到不会走,鸡犬不留。

谁也没有胆子去赌锦衣卫干不出来这事儿。

锦衣卫的名声在大明乃至周边诸番国都是臭了大街的存在,与其赌他们不敢杀光自己的满门上下,倒不如赌一把他们会大发善心放过自己一家人。

无路可选的张二成等人也算是拼了命,以伤换伤什么的都算不得什么,到后来干脆是以命换命的在与一众建奴厮杀。

城中的喊杀城不停,黄台吉的烟瘾却在这时候范了。

慌忙点起了一泡福寿膏连抽几口之后,黄台吉才吩咐道:“冲过去!进了城就安全了!”

不得不说,黄台吉此时所作的决定在常理上来说是正确的。

只要是进了城,遵化城里边的骑兵就算是废了一大半,基本上指望不上。

但是黄台吉却忘了还有人心心念念的想要怼死他。

崇祯皇帝此时离着遵化也已经不远了。

为了保密,崇祯皇帝和皇太吉做出的决定一样,都是摸黑赶路,借着月光和北斗星来判断方向。

传承了数千年的民族,自然有许多本事是埋在骨子里的,一般人学不去。

单凭着北斗星和月亮的定位,崇祯皇帝带的大军竟然没有跑偏到玉田去,而是到了离遵化不足五里的地方埋伏了起来。

等到遵化城头的火光亮起,喊杀声响起,崇祯皇帝当即便兴奋了起来,连声吩咐道:“快举火把,上马杀过去。”

这时候离着遵化城不足五里的距离,就算是点着火把大摇大摆的杀过去,除百他黄台吉够狠,能够舍下已经进了遵化城的正白旗建奴,否则的话,想要逮住他的机率很大。

崇祯皇帝穿越至今两年多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怼死的几个人里面,快递李小哥排名自然是第一位的,排在第二位的就是黄台吉。

多尔衮什么的依次向后排就是了。

如今有了这等机会,崇祯皇帝又怎么可能放过,当下便随着大军向着遵化方向冲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狗奴才留步!

黄台吉再怎么抽福寿膏把脑子给抽傻了,也知道在遵化的周围洒出去一些探子。

也正是这些探子救了他一命。

在收到探子回报的明国蛮子大股骑兵向着这个方向而来,从马蹄声上判断,人数怎么着也得几万,离此不足一柱香的时间,黄台吉心中顿时就是一凉。

哪怕是再傻再笨,黄台吉也知道自己这回又栽了。

险些一口老血喷出的黄台吉怒喝道:“走!撤回关外去!”

固山额真敬源试探着问道:“大汗,失陷在遵化城的那些勇士还有张万春?”

啪的一声,黄台吉便是一鞭子抽向了敬源,怒喝道:“顾不得了!此番中了张万春那狗奴才了计了!”

敬源此时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迷糊道:“大汗说那张蛮子是诈降?”

黄台吉一边抬腿上马,一边骂骂咧咧的道:“必然是那狗蛮子弄的苦肉计了,咱们一共才万余骑,怎么跟明国蛮子数万骑打?

更何况他们还背靠着遵化,等到蛮子把遵化城中平复之后,必然会再向着城外而到,到时候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一番话说完,黄台吉已经在马上坐稳当了,略一辨认方向,当下便拨马而走。

剩下的建奴一看自己家的大汗都跑了,哪里还会有人去管失陷在城中的两千来骑,当下都是跟着黄台吉向着龙井关方向仓皇而去。

只是黄台吉还没有跑多久,崇祯皇帝就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到了遵化城下。

京营来了两万骑,新军来了两万骑,蒙古万骑来了一半,锡伯部三千铁骑一半护卫皇宫,剩下的一半也跟来了。

加在一起四万多骑兵的崇祯皇帝信心十足。

黄台吉算个毛线?带着一万六的骑兵就敢来大明装逼?

这个逼,崇祯皇帝绝对不可能让黄台吉装舒坦喽。

到了遵化城下的崇祯皇帝沉吟了一番后,干脆吩咐道:“看看狗建奴向哪个方向去了?”

巴特尔正从马上下来,贴耳于地仔细的听着,此时遵化城中却冲出来一骑,远远的喊道:“建奴向东北方向去了!”

此时巴特尔也已经从地上起来翻身上了马,对着崇祯皇帝拱手道:“启奏陛下,建奴是向着东北方向去了。”

崇祯皇帝闻言大喜。

皇帝出行,自然就是真龙出行。

虽然说风从虎,云从龙,但是老天爷今天当真是给足了崇祯皇帝面子。

等崇祯皇帝在刚刚到达遵化的时候,天上原本还有的几片云朵也闪的一干二净,光是月亮就已经足够照亮之用了,更别提还有漫天繁星了。

连他娘的火把都用不上了。

既然老天爷都给面子,而且自己这回出来带的是一人双马的配置,论到马力和追逐战,自己光靠拖都能拖死黄台吉那孙子,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崇祯皇帝当下便挥手道:“追,别让那狗奴才跑喽!”

四万六千多骑,一人双马的配置下,整个骑兵阵营多达九万多匹马,奔腾而起的声势是何等浩大。

崇祯皇帝只觉得胸中一股子血气在奔腾不已,当下更是不断的挥动马鞭,打马疾行。

黄台吉此时心中已经开始暗自叫苦了。

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自己已经能感觉到地面通过马蹄带给自己的震动——如果不是有大股的骑兵,别想有这么大的声势。

这回好了,装逼不成反遭雷劈,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辽东都成了问题,更别说什么面南称制一类的美梦了。

此时时间已经是丑时过半,崇祯皇帝已经远远的可以借着月光看到黄台吉大军的尾巴了。

说来也是奇怪,崇祯皇帝一路追,一路之上的云朵就快速的散去,仿佛当真是上天有灵,暗中相助崇祯皇帝一般。

只是崇祯皇帝高兴了,黄台吉可就是真个高兴不起来了——莫非这蛮子狗皇帝当真是承天受命?

要不然怎么这满天的云彩都散了云,让月亮替这狗皇帝照明?

黄台吉越是这般的想法,心中就越是惊慌。

结果这一慌不要紧,他跑错路了——前面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一个营寨。

此时营寨之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吼马嘶之声已经隐约可闻。

黄台吉心中更是大惊。

好死不死的怎么跑到三屯营来了!

虽然说三屯营只是个小卫所一般的存在,可是好歹也是个大明的正规卫所。

万一这里面现在有个几千骑兵,自己还往哪儿跑?

当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黄台吉刚刚拨转马头向北,三屯营中就已经斜斜的冲出来了近千骑,从自己的右后方斜着追了过来。

三屯营总兵朱国彦虽然说担心赵率教来到三营屯之后任由麾下兵丁胡来而拒绝其入内,但是不代表朱国彦就不想怼死黄台吉了。

虽然副总兵韩涛胆小怕死,早早就带着家小逃了,但是三营屯中却还有另外一个叫做孙祖寿的家伙散尽了家财后招募了一些旧日的兵丁,一起投了军中。

原本四五百骑的三营屯的兵力一下子就扩大到了近千骑。

而手中有了一些本钱的朱国彦听到夜不收回报之后,朱国彦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到黄台吉要倒霉了。

而且他黄台吉不仅是倒霉,而且是倒了血霉的那种——要不然的话大晚上的玩命跑个什么劲,多他娘的危险。

而能让黄台吉跑成这个熊样儿的,只有一个可能性——怼遵化不成,反而被朝廷的大军给反怼了。

向来练兵不缀的朱国彦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匆匆忙忙的拉上孙祖寿之后,朱国彦便点齐了兵马冲出了三营屯,向着建奴的方向而去。

当然,不管是身为总兵的朱国彦还是原本武进士出身官至副将的孙祖寿都不是什么缺心眼的傻子。

自己一共就千骑不到,硬怼上建奴的万余骑,估计连个浪花都翻不出来就得被摁死。

但是现在建奴是在逃跑,这事儿可就有了可操作的余地了。

用最形象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建奴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独狼一样。

狼呢?铜头铁骨豆腐腰。

正面硬撼肯定是不成的,但是只要能冲过去将其中军截断,便能给朝廷追击建奴的大军创造全截建奴后部骑兵的机会。

至于前边儿跑掉的,慢慢儿的再追就是了。

朱国彦和孙祖寿早就合计过,当下也是这么干的——两个人率兵斜着冲向建奴的队伍,就是为了把建奴一分为二,切割开来。

黄台吉也明白这千余骑的骑兵想要干什么。

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拿这千余骑的骑兵怎么样儿。

有句老话说的好,兵败如山倒,此时用来形容黄台吉的情况是再恰当不过了。

崇祯皇帝所率大军一人双马的配置让黄台吉一方将四万六千骑误判为近十万骑,因此面仓皇北逃。

一旦骑兵提起来速度狂奔,再想改变个方向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如今这近千骑的骑兵就是利用自己不想正面硬拼以免全军覆没的心思而选择切掉自己一部分大军。

自己却还没有其他的办法。

当真是彼其娘之!

黄台吉郁闷的想要骂娘,可是却不得不加速北逃。

至于哪一部分被切断,让被切断的那一部分勇士们自求多福罢。

大不了自己回到辽东之后再好生补偿一番他们的家小。

急着逃命的黄台吉成功的让朱国彦和孙祖寿心中的设想成为了现实。

尤其是明亮的月光之下,敌我双方很好分辨,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误伤的可能性——三营屯的骑兵可是在切入建奴军中之后就不断的喊着屠奴,以免误伤了自己人。

而且朱国彦和孙祖寿也不贪心,选择截断建奴的位置只有两千余骑。

虽然说人数比自己这一方要多一半,但是丧家之犬安敢言勇?

两方士气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黄台吉也不愧是个枭雄,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断尾求生,扔下了被截断的两千骑,只顾带着剩下的骑兵接着向北而去。

只是黄台吉跑了还没有半刻钟的时间,崇祯皇帝带领的追兵也到了三营屯。

疾驰之中的崇祯皇帝向着张之极作了几个手势,张之极便带着一股骑兵分了出去,直接冲向了正在绞杀成一团的朱国彦等人。

朱国彦和孙祖寿见援军已至,精神振奋之下,杀死建奴来更是卖力。

崇祯皇帝却根本没有停下。

两三千人绞杀在一起虽然看着唬人至极,但是剩下的建奴却更多,那些才是自己应该追击的目标。

尤其是里面还有黄台吉这么一条大鱼。

又是狂追了一刻钟的时间,崇祯皇帝与黄台吉大军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三观不正五行缺德的崇祯皇帝当即开口喊道:“狗奴才留步!朕有话说!”

可惜的是急速奔驰所带起的呼啸之声,让黄台吉根本就没有听到崇祯皇帝在喊些什么玩意。

看着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崇祯皇帝干脆从身上掏出早已上好弦的弩箭射了出去。

暗骂了一声晦气,崇祯皇帝又悻悻的将弩箭收了回去——脱靶了。

其实崇祯皇帝也知道想要在高速奔驰的战马上射中人是很难的事儿,但是毕竟能吓唬人不是?

只是崇祯皇帝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黄台吉毕竟跑路的时间比较早,而且这家伙在刚才被朱国彦和孙祖寿阻击的时候选择了断尾求生,因此时间是一点儿都没耽搁。

哪怕是跑偏了之后再接着跑,依旧是让黄台吉跑到了龙井关——除了千余骑实在是没能跑进去的建奴骑兵,剩下的建奴可都跟着黄台吉跑了进去。

此时的崇祯皇帝简直恨不得这破关口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或者是个豆腐渣工程算了。

只要建奴不是傻到二哈那种程度,依靠着龙井关,自己别说只是带了四万多骑兵,哪怕是带上十万,在缺少大型攻城器械和武器的情况下,在晚上也照样是拿龙井关没辙。

除非花上一两千人,拿人命去硬填,那样儿的话倒是能拿下龙井关了。

但是崇祯皇帝明显不愿意这么干。

别说是一两千人了,便是五六百人,崇祯皇帝都觉得心疼不已。

恨恨的吐了口吐沫,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后退五里安营,明儿个调兵过来。”

刘兴祚向着崇祯皇帝一拱手,便领兵去安排扎营之事了。

但是崇祯皇帝却是在关下开口骂道:“狗奴才!朕口口声声的让你慢点儿跑,你他们的没听到?!”

此时已经略微一休息之后才来到龙井关上的黄台吉闻言大怒,喝道:“狗皇帝欺人太甚!”

崇祯皇帝见黄台吉发怒,便笑道:“朕就欺你了!有能耐你出来!”

……

你他娘的是觉得本汗是傻子吗——黄台吉满脸黑线。

好不容易跑进了这龙井关,准备再往辽东跑路,现在你他娘的喊老子出去?出去干什么?

心中大怒的黄台吉也喝道:“狗皇帝不要欺人太甚!若是有朝一日,本汗打破了你的皇城,当然要将你拖死!”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嗤笑道:“孙子诶!有种你就出来,咱们堂堂正正的做过一场!如果你赢了,朕放你过关,如何?”

黄台吉觉得自己有些心动了。

如果说蛮子皇帝当真下令向自己离开,那自己就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但是崇祯皇帝却不知道黄台吉刚才已经有了那么一丝的心动,反而接着喊道:“你就忙活罢!你老婆布木布泰让尔衮睡了!

等你死了,你的大金汗国就便宜了多尔衮了!到时候多尔衮睡你的婆娘还能打你的娃!”

黄台吉终于没有再忍住,一口老血喷出之后喘着粗气道:“狗皇帝!别逞口舌之利!有种你攻打龙井关!”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着回道:“朕不像你一般缺心眼!你他娘的给朕等着明儿个的!”

今天算是白折腾了。

没抓到黄台吉的崇祯皇帝十分不爽,哪怕是骂上几句出气,其实也当不得多大用。

但是崇祯皇帝一番话却是提醒了黄台吉。

这里毕竟是大明境内,想要调几个卫所带着攻城用的家伙事儿过来可就太简单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崇祯小儿不过如此

黄台吉哪怕是被崇祯皇帝撵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也没忘记带上自己的福寿膏。

托这玩意的洪福,自觉头脑清明的黄台吉认为自己肯定能回到辽东。

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托张万春投降的福,龙井关等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关内所有军用物资有的是。

而马石等人跑的又十分匆忙,除了将手中雷和火铳一类的玩意带走,剩下的羽箭和擂木滚石一类的则是根本就没来得及消毁。

在这种情况下,黄台吉觉得自己哪怕是在龙井关跟崇祯皇帝死磕一场,估计也能磕个两三天。

但是两三天之后呢?

援军可没办从在两天之内从辽东赶到龙井关。

更别提援军会不会有的问题了。

暗自发狠的黄台吉觉得觉得自己亏了本,也不能让崇祯皇帝好受。

等统计完龙井关内的物资之后,由于这几天不断劫掠来的物资和大安口和洪山口的物资也都被提前集中到了龙井关以方便自己退却,黄台吉倒真是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油。

其中既有猛火油这种好东西,也有桐油菜油一类的玩意。

大半夜的想要跑路需要火把,桐油拿来弄火把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黄台吉则是干脆吩咐道:“把这些油都倒在龙井关左近,等咱们出了关,一把火烧掉。”

崇祯皇帝原本觉得自己出行,月朗星稀的天象纯粹是老天爷给自己面子。

可是等到龙井关及关口附近的火着起来之后,崇祯皇帝才发现下雨原来也是件好事儿。

但是这回老天爷没再给崇祯皇帝面子,死活就是不下雨。

狗奴才黄台吉这一招可当真是够狠的。

他自己带着抢来的东西跑了,留下一个着了火的关口和山岭给崇祯皇帝。

可是崇祯皇帝还真就不能不管这火。

虽然现在四五月份的天气,按说山岭之上的树木什么的都是不缺水份,火也没那么好着。

但是看山上这样儿,明显就是黄台吉那狗奴才用了猛火油一类的东西。

崇祯皇帝哪怕是再小白,也知道这破玩意的性质跟后世的汽油基本上是一样儿的,一旦烧起来就当真是水泼不灭,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尤其是山上的树木还特别多。

哪怕是树木水份多,但是被烤干了之后就可以着了不是?然后就是这么蔓延下去了。

后世的森林火灾也不只是在冬天发生。

而且后世还有二氧化碳一类的东西来灭火,尤其是丧心病狂的种花家,什么灭火导弹灭火坦克灭火火箭弹大把的有,大不了就是来几发的事儿。

可是大明没有。

而且不光是没有这种用于灭火的大杀器,甚至于连完善的消防措施都没有。

尤其是像眼前的这种情况。

阴沉着脸的崇祯皇帝恨恨的吩咐道:“派兵去截断火头,防止火势再向旁边蔓延,至于黄台吉那狗奴才先放一放。”

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的刘兴祚和巴特尔等人领命,率兵前去挖坑铲草,能砍出多大的空地来就算是多大的空地,好歹让这把火烧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至于蔓延到整个关口和附近的山岭。

此时建奴被截断的两千骑也被张之极和朱国彦等人联手绞杀殆尽,凡是下马投降的也都被捆了起来。

等到张之极和朱国彦等人率兵赶来之后,也被眼前的大火给惊呆了。

再一看崇祯皇帝的脸色,有心表功的朱国彦十分干脆的就把嘴给闭上了。

看这样子,黄台吉跑路是肯定了的,而且这一把火烧下来,没有个一天半天的时间根本就平息不了,到时候还追个屁。

直到忙活到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太阳那不甘寂寞的红色也开始显露的时候,刘兴祚和巴特尔等人才算是弄出了一条完整的隔离带。

此时的崇祯皇帝才将目光投向了一身疲色的张之极和朱国彦等人。

等到朱国彦和孙祖寿向着崇祯皇帝自报了家门之后,尤其是听朱国彦说完孙祖寿自散家财募兵以抗建奴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心里可是高兴的很。

谁说大明的官员就没有靠的住的?

乌鸦里边儿出凤凰,总会有几个好的会出彩一些。

比如孙承宗和倪元璐,还有眼前的孙祖寿这样儿的。

崇祯皇帝叹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唐太宗之言,诚不我欺也。”

对比着水太凉头皮痒的那些正人君子,还是眼前的孙祖寿这样儿的人更可爱一些。

止住了谢恩的孙祖寿之后,崇祯皇帝又吩咐道:“且先回遵化罢,待战果统计完了之后再行论功行赏。”

最后的战果统计让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亏本了,很是蛋疼。

根据三个关口报上来的资料,建奴此行大概也就是一万五千骑左右,连两万骑都没有。

彻底留在大明的,不管是投降的还是被怼死的,加一起大概也就是五千骑左右。

而大明一方,光崇祯皇帝自己出动,就带了足足有四万余骑。

再加上山海关方向的赵率教的四千精骑。

崇祯皇帝怎么算都觉得自己亏本。

如果说把黄台吉那个狗奴才怒死在遵化城下倒也罢了,问题是还被这孙子给跑了,来了还放了一把火。

这买卖可就亏了。

至于五千骑的建奴,崇祯皇帝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玩意除去战死的,活着的也就剩下了两千不到的样子,拉去当苦力倒是行,剩下的一点儿用处没有不说,还得浪费粮食。

唯一能让崇祯皇帝感觉到有些欣慰的,一是发现了孙祖寿这样儿的忠心之人,另一点则是黄台吉跑的不怎么光彩,也算是凑合事儿了。

实际上,黄台吉跑的不仅是不怎么光彩,甚至于可以说是十分狼狈了。

一路狂奔过了冷岭之后,黄台吉才算是放心的喘了口气。

再清点一番之数之后,黄台吉的脸色也是黑的没法儿看了。

自己来大明时带了足有一万六千骑正白骑的精锐,可是这一番折腾下来,能完好无损的跟着自己跑出来的仅仅只有万骑。

这倒成了蒙古的万人队编制了。

剩下的六千骑,不是战死,就是投降,还有部分估计是路上跑散了。

这回是真的亏大了。

如果不去怼遵化而直接跑路的话,估计这一波捞的东西就够自己吃的饱饱的了。

但是人心总是不足,贪念永远也止不住。

为了能达到死去的父汗的威望高度,自己才选择了硬怼遵化。

但是这下子不光没有把遵化给怼下来,连正白旗都给折进去五千多。

这次回到辽东之后,汗位都未必能稳的住了。

想到这里,黄台吉越发的焦燥起来。

又是抽了一泡福寿膏之后,黄台吉才缓了缓心情,哈哈大笑起来:“可笑那蛮子皇帝,毕竟是不知兵事。

若是他通知了山海关的蛮子兵前来拦截,只怕本汗还要好一番头疼!”

旁边的爱新觉罗·敬源忽然感觉心头一跳。

爱新觉罗·敬源可也是看过三国演义的,里面的曹操当初也说过这种话,结果就被现实给打脸了。

如果大汗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句,万一……

甩了甩头,敬源把这个可笑的想法抛出了脑海。

怎么可能,一路狂奔到现在,就算是明国的狗皇帝派人去通知山海关出兵拦截,又怎么可能来得及——只怕这会儿信使还没到山海关哩。

但是爱新觉罗·敬源很明显不知道墨菲定律,或者说没有太过于在意汉人之中流传甚广的一句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崇祯皇帝确实是没有派人去山海关通知王在晋派兵拦截黄台吉。

毕竟崇祯皇帝也知道山海关那边的骑兵要想跟建奴的骑兵打野战,属实有点儿不够看。

在黄台吉手头还有着一万余骑兵的时候,山海关要想在野外硬怼一波,起码得弄个四五万骑出来才有可能。

先不说山海关有没有四五万的骑兵,就算是有,这事儿也明显犯不上。

但是在关外还有人看建奴不顺眼。

内喀尔喀五部和原来的叶赫九部,现在的锡伯八部,都是属于看建奴不顺眼的存在。

尤其是锡伯八部。

大家伙儿原来小日子过得挺美,明朝虽然不咋滴,但是对于自己这些人还算是过得去。

但是老奴努尔哈赤非得搞事情,结果这日子就不太好过了——而且他还把叶赫部给弄的彻底唱了凉凉。

这就更没办法看顺眼了。

如果说原来的明国一直被建奴压着打,那么本着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的原则,大家伙儿还要多考虑考虑,甚至于依附一下建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但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建奴被大明上国给按着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的。

本着痛打落水狗或者说趁你病要你命的精神,锡伯部的完颜宏也盯上了建奴。

早在黄台吉率兵来大明时,完颜宏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既然黄台吉只带了一万五千骑,那自己带上三万骑总是稳的吧?

东拼西凑之下,还真就让完颜宏给弄出来三万骑兵,跟着黄台吉的尾巴就跑来了。

原本就打算等黄台吉归程之时咬一口的完颜宏发现黄台吉又一次被怼了之后,一边为自己挑女婿的眼光感到欣慰,同时也决定再替自己的好女婿怼一波黄台吉。

最起码,在彻底的怼死了黄台吉和科尔泌那些长生天降罚的罪人之后,科尔沁的草场归自己大概是没问题。

所以黄台吉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完颜宏,黄台吉怒道:“你我都是辽东的兄弟,你当真要替那狗蛮子与本汗为敌?”

完颜宏笑了笑,开口道:“本公可是大明皇帝亲封的扈国公,跟你这种狗奴才可不一样。跟本公称兄道弟的,你也配?”

一番话说完,完颜宏的脸色就是一变,接着道:“狗奴才,如今见到了主人,还不汪汪叫上两声?莫非连当狗都不会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办法再接着往下谈了。

明国的狗皇帝一口一个狗奴才的叫自己,这锡伯部的渣渣竟然也敢这么叫?

你他娘的也不过是给明国皇帝当狗的,谁给你的底气把本汗称呼为狗奴才的?

暴怒的黄台吉很干脆的一挥手,示意大军出动,去砍死对面的那些混账东西。

完颜宏毫不示弱,当下就带着大军向着黄台吉所在冲了过去。

马刀划过人体的声音,血液喷出的声音,还有坠马声和哀嚎声,共同在这一片方圆十余里的草场之上奏响了一曲血肉奏鸣曲。

直到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一场厮杀才算是停了下来。

以逸待劳又人多势众的完颜宏占了些便宜,但是不多。

但是在黄台吉看来,自己吃的亏可就大了,哪怕完颜宏一方死掉的人比自己一方要多的多。

原本在明国就已经折损了五千余骑,这一番跟完颜宏的厮杀过后,又折损了接近五千余骑。

这下子正白旗算是守犊子了。

一共两万六千骑的兵力,这还没有回到辽东,就已经折进去了接近一万,剩下不足六千的骑兵跟着自己回到辽东之后,整个正白旗也就剩下了一万五千骑左右。

这下子原本就偏弱一些的正白旗还怎么压制其他诸旗?

一路向着盛京方向去,黄台吉便在路上盘算开了。

多尔衮和多铎这两个王八蛋掌控的正黄旗,还有阿敏那个王八蛋掌控着的镶蓝旗是不用想了,这三个家伙要是有一天不想着把自己给埋了那才叫怪事。

阿济格的镶黄旗也不用想。阿济格和多尔衮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肯定也是向着多尔衮而不是自己。

岳托已经凉了,镶红旗现在归了代善代管,估计也没有什么指望。

现在唯有正蓝旗的莽古尔泰和镶白旗的杜度可以争取一下,也是必须要争取的。

这一番回到辽东,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否则自己的汗位可就真当是不稳当了。

彼其娘之。

黄台吉带着满肚子的郁闷回了辽东,遵化城中的崇祯皇帝更是郁闷的想要砍人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看在党国的份上

事实证明,原本就贪生怕死的张万春最终也没有因为黄台吉这两天对于自己的优待而产生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壮烈之心。

前边能降了建奴,现在投降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张成春再次投降了。

完颜晗却是选择了血战到底,直到被人用长枪给捅穿了双腿之后被俘。

完颜晗所带领的一个牛录,还有后来冲进来的接近两千骑建奴,基本上都凉凉了。

尤其是在城门未关之时就被人看到了黄台吉带头跑路,心中凉凉的建奴,差不多近半之数都选择投降了事。

但是崇祯皇帝的心情却很是糟糕。

都说鼻涕宋什么的,但是宋是被谁给灭了的?

宋朝当时有钱,任性,可以几线作战。如果不是吃亏在没有战马这一点上,其实胜负什么的还真不好说。

就算是这样儿,宋亡之后,在蒙古大汗亲征的情况下,钓鱼城还守了八年不曾陷落。

跟后世的抗战时间一般的长短。

父亲死了儿子上,儿子死了孙子上,一代代的人就这么拼了下去。

最后宋朝彻底凉凉了之后,钓鱼城才以开城后不杀一人为条件投降。

明朝这倒霉蛋就更倒霉了。

与其说是被李自成或者建奴给灭掉的,还不如说是被投降后的明军和东林党的正人君子们联手给灭掉的。

两个让人爱到骨子里又恨到骨子里的汉人王朝最终间接的亡于汉人自己的手中。

这就让人很恼火了。

而崇祯皇帝的眼前现在就有这么一号人物。

张万春。

这个和后世的开国少将同名的家伙,职业也是一样的军人。

可是后世的少将张万春为了国家和民族奉献了一生。

刚劲勇武,精忠报国,身经百战,战功卓著这十六个字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可是眼前的这个参将张万春呢?

贪生怕死,见利忘义,无君无父,民族罪人这十六个字才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糟糕,脸色也就很不好看。

现在的崇祯皇帝威势日重,早就不再是那个需要靠面瘫来拯救演技的小白黄帝了——朕高兴了就是和风细雨,朕不开心了就是雷霆万钧。

像这种手握军权财权人事权于一身的皇帝才是真正的皇帝。

一旦缺少了其中一项,基本上都是要受制于人,也就不得不玩些计谋一类的。

那样儿还是皇帝么?

别的不说,光是几场仗积累下来的大胜之威,就足以让崇祯皇帝无视任何敢于跳脱的人了。

最明显的例子,祖龙在时谁敢反?刘邦?项羽?还是张良韩信?

虽然说崇祯皇帝对比秦皇汉武来说肯定差的太远,但是在明朝晚期这种比烂的时代,谁还能比他更强半分?

而崇祯皇帝现在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让跪在地上的张万春心中不停的打起了鼓。

万万没想到,自己怕死投降了建奴,结果又落在了朝廷大军的手里。

而且脾气不怎么好,喜欢砍人头筑京观的崇祯皇帝还带兵亲征了。

崇祯皇帝望着跪地后就伏在地上无言的张万春,轻笑道:“张大将军还有何话要说?”

张万春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的脱身之计来,只得颤声道:“罪臣该死,求陛下看在罪求引建奴上钩入城的份上饶过罪臣。”

崇祯皇帝却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接着问道:“如此说来,张大将军是假意投降建奴,身在曹营心在汉喽?”

人在落水的时候,往往是抓住一根稻草便不会放手。

此时的张万春也是如此。

为了活命,张万春选择了连自己都骗:“启奏陛下,臣知陛下定然会派兵前来遵化解围,这才假意投降了建奴,引建奴入彀。”

崇祯皇帝却只是伸手指了指张万春的身后道:“看看你身后何人。”

张万春抖着身子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亲兵统领张二成。

张万春的脸色顿时死灰一片。

如果说刚才还能勉强骗一骗自己,那现在就是摆明了欺君了。

在自己和完颜晗入城之时,当时可是跟着自己的亲兵好生火拼了一场的。

如果张二成也活了下来,那就是最好的人证了,任凭自己再如何的舌灿莲花,只怕也是无用。

双股之间一热,张万春便哀嚎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崇祯皇帝却是挥了挥手,吩咐道:“让他闭嘴。”

随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朱刚走上前去,捏住张万春的下巴左右一晃,便将之脱了臼,顺手还塞了块破布进去。

张万春这下子算是彻底的闭嘴了。

崇祯皇帝却又盯着张二成等人道:“尔等从贼之罪必不可免。然则有反正之举,因此罪及本身,不涉家人,尔等可服?”

张二成等人原本就知道会有这么个下场,若不是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只怕早已跟着张万春一条道走到黑。

如今皇帝亲至之后,只是自己死,家人却能免罪,这也算是官方定论,已经是十足的意外之喜了,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崇祯皇帝见张二成等人皆是叩道不迭的认罪谢恩,便吩咐道:“将张二成等人传首九遍后,许其头颅归葬。”

等到张二成等人被带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又将目光转向了马石和张安德。

这两个家伙是败逃回来的。

不同的是,张安德是打了败仗之后逃到了遵化,马石干脆是连打都没打,算是弃关而逃的。

但是两人还有一个相同点。

不管是马石直接弃关而逃还是张安德打了败仗之后逃跑,都是带着百姓跑的。

虽然说百姓家中的粮食钱财什么的肯定要被建奴给祸祸了,但是起码人保住了。

依大明律,向这种失土之责不用多想,百分之百是掉脑袋的事儿。

熊廷弼那个倒霉蛋之所以被人算计后凉凉,其主要原因也是在失土之责这四个字上。

但是崇祯皇帝毕竟是个穿越客,不是原本的那个蠢货,如今却有些犯难了。

若依大明律,这两个人是死定了。

但是就冲着这两人好歹是保护了一方百姓的行为,崇祯皇帝又舍不得就此把这两个人给挂掉。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抓起匕首,割去了一截新长出来不久的头发,开口道:“汝二人罪在失土,原本该死。

张安德虽然失土而逃,然则却保了百姓不失,此其功。

马石亦是失土有罪,然则起因却是在张万春身上,倒也怪不得你。

虽然你二人都是护佑百姓有功,朕亦原割发以代汝二人之罪,但是大明自有律法。

如今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着张安德与马石脊仗二十,削官为民。

你二人可服?”

能活命就行!

马石和张安德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像熊廷弼那样儿的大佬都因为失土之责这四个字唱了凉凉,自己两个小小的参将又能算得上什么?

二人谢恩不止,崇祯皇帝却又开口道:“马爱卿的伤处可好些了?”

马石强挺着道:“启奏陛下,微臣无碍。”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又接着道:“你且先休养半月,半月之后便进了西厂,跟着魏忠贤办差吧。”

等到马石和张安德也被人带下去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到了朱国彦的身上。

朱国彦这家伙也很不好处置。

虽然说他是替自己三屯营的百姓考虑,可是拒绝友军入内的情况却也是明摆着的。

斟酌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朱爱卿拒绝赵爱卿入驻三屯营,致使战机延误,建奴逃脱甚多,这便是过。

可是朱爱卿又率兵出战,拦下了建奴两千余骑,这便是功。

有过当罚,着脊杖三十;有功当赏,赐银三千两。朱爱卿以为如何?”

朱国彦拜道:“臣领旨,谢陛下恩典。”

如今这种挨打却有银子拿的局面,已经超出朱国彦想象之中最好的情况万分了。

如果崇祯皇帝没有御驾亲征,如果黄台吉那狗奴才没有选择从三屯营方向跑路,那自己拒绝赵率教率兵入三屯营协防倒也能说的过去。

只是谁又能想到黄台吉那狗奴才偏偏就跑偏到了三屯营?

偏偏自己又兵力不足,如果赵率教麾下的四千精骑也在三屯营,那建奴可就不是留下两千的事儿了,可能得留下五千都不止。

见朱国彦也是领旨谢恩,崇祯皇帝又开口道:“爱卿等都是为国效力,都是护佑大明的江山百姓,战场之上能替自己挡住刀枪的,便是这些生生死死的兄弟。

朱爱卿之事,以通报形式遍发大明上下军中,以后断然不许再有这等事,记下么?”

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崇祯皇帝这话明显就不是对着朱国彦一个人说的,而是敲打了在场的所有人。

军人么,不争强好胜,担心被人抢的功劳的军人还能算是军人?难道非得是学着袁大都督分享同僚战功的才叫军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别说是大明上上下下了,哪怕是到了后世的蒋校长当政之时,互相敌视友军,担心友军抢功的事儿也是屡见不鲜。

但是同样儿的,互相敌视之下,自己有难的时候谁来救?

崇祯皇帝可没少看那些神剧和“神剧”。

但是不管哪一种,“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这句话,却是让崇祯皇帝印象最为深刻的。

在自己有麻烦的时候要求友军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可是自己平时真个把友军当成兄弟了么?

对于这种情况,崇祯皇帝表示绝逼不能忍,以前的事儿自己没办法,以后得慢慢的把这些臭毛病给改过来。

等到在场所有人都是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才把目光又转回了张万春身上。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开口道:“现在呢?张大将军还有甚么说的?”

此时却是崇祯皇帝的恶趣味发作了。

原本前世之时,崇祯皇帝还小白过很长时间——小白到认为曲线救国也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后来接触的多了才发现,什么曲线救国,都是狗屁。

敌人会因为你跪地求饶献儿献女就不侵略你了?

敌国会因为你老老实实的当孙子就不来杀你的百姓抢你的土地了?

狗屁的曲线救国!

那些不投降,选择站着死的,就成了傻子?

华夏民族五千年前我们和埃及人一样面对洪水;

四千年前我们和古巴比伦人一样玩着青铜器;

三千年前和希腊人一样思考哲学;

两千年前和罗马人一样四处征战。

几千年过去,世界这张麻将桌了除了华夏民族,剩下的牌友都已经换了好几圈。

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是什么狗屁的曲线救国的滚着叽歪患者,而是那些在民族危亡之际明明可以苛活却选择挺身而出的慷慨赴国难的“傻瓜”!

怂就是怂,投降主义就是投降主义,还他娘的非得扯的那么高大上,说什么曲线救国。

真当这是跟自己家媳妇过日子,把媳妇惹毛了之后想法子哄媳妇开心呢?

彼其娘之!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这股子愤青劲儿发作,崇祯皇帝才调戏起了大明版的滚着叽歪患者张万春。

崇祯皇帝话中的冷意,张万春又不是个傻子,如何听不出来?

两股战战之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张万春也算是看明白了。

哪怕是自己民再想出多少理由来,崇祯皇帝一样能怼回去。

只是下一次挨怼,可能就不是马石和张安德这种份量的了。

很有可能是苏武,岳飞一类的。

心知自己绝无幸免之理的张万春深深的喘了口气,拜道:“罪臣罪该万死,听凭陛下发落。”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才接着道:“既然你都说了自己罪该万死了,那便凌迟罢。你全家老小会在黄泉路上陪你,爱卿不必感到孤寂。”

心死若丧的张万春还想再说什么,崇祯皇帝却是直接一摆手,命人把他带了下去。

有罪的和功过参半的都处置过后,崇祯皇帝才把目光投向了赵率教和孙祖寿。

赵率教这个名字,崇祯皇帝有印象,好像是什么时候战场疆场了,称得上忠臣两个字。

孙祖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崇祯皇帝就表示完全不知道了。

但是一个年过六十,满头银发的老人散尽了家财来替自己怼建奴,这事儿可不是简单的夸奖两句就行的。

第三百二十章 废立大汗?

其实对于孙祖寿的封赏也好办的很。

这家伙不是武进士出身么,官职和金银财宝一类的东西给出去,扔进军队之中,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但是赵率教却让崇祯皇帝很头疼。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别说是大明了,哪怕是后世,也是该退休遛鸟了。

但是赵率教却是率领四千精骑从山海关跑到了遵化来怼建奴。

其中原因只要一想就能想到,必然是为了保证京城不失。

而这一次很可能就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一次赵率教阵亡的战争。

如果说大明的士卒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混吃等死,连军饷都拿不到,遵化城能守多长时间?

如果说建奴的兵力再多一些,这一次到底是把建奴怼跑还是被建奴怼?

尤其是人的身体,一过五十,气血便开始衰败,赵率教在战场之上到底还能不能活下来?

如果赵率教是洪承畴或者老吴一样的,自己明确的知道有污点的人也就算了。

可是赵率教身上,自己还真没发现有什么污点。

再让这么一个老人替自己征战疆场,崇祯皇帝觉得自己那点儿为数不多的,仅剩下的一些没有喂了狗的良心还始隐隐作痛起来。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赵爱卿,朕有些事想要和你商量。”

难得的,崇祯皇帝居然用了这般口吻对一个臣子说话。

换成京城的官员们在此,估计一个个的早就感动的热泪盈眶了——不人头滚滚的就是好事儿了,还商量?

大佬您还是痛快点儿,别吓唬人了……

但是赵率教却不知道崇祯皇帝在京城的官员们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儿的存在,听到崇祯皇帝的话后,也只是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斟酌着道:“朕有意在京师设讲武堂,虽然一些兵书什么的是不缺的,但是像赵爱卿这般实际的战阵经验,却是书上没有的。

因此,朕打算让赵爱卿卸去军中之职,改去讲武堂执教,不知赵爱卿意下如何?”

赵率教蛋疼无比的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虽然是万历十九年的武进士,可是却从来没有教过人的经验,冒然为之,只怕会误人子弟?”

赵率教就差没直接说你老人家还是另选贤能吧,这事儿我老头子干不来。

崇祯皇帝却不死心。

老子又不是看中你手里的那点儿军权了,也不是玩什么兔死儿烹的把戏,你担心个毛线啊。

误人子弟怕什么,既然要弄个讲武堂,就不能只让你自己去教不是?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教员们一起滴。

再说了,就算是真个误人子弟又咋了,大明这么多人呢,误上几个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赵爱卿勿忧,朕的意思么,是让赵爱卿在讲武堂中单独讲授骑兵对战之道,至于其他的一些科目什么的,自然有其他教员来讲。

赵爱卿一个人擅长于骑兵对战,那也只是赵爱卿一个人罢了,可是若传授出百个千个如同赵爱卿一般擅于骑兵的将才,那才是真正的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了。”

见赵率教还想再说些什么,崇祯皇帝却是干脆的摆手道:“五军都督府不日就会有调令下来,赵爱卿准备一番后便进京罢。”

赵率教心中简直是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您老人家都乾坤独断了,还让我说什么?所谓的商量一番就是这么个商量法儿呗?

先通知一声,你同意了,就这是商量,你不同意,那就执行。

好一个商量!

赵率教无奈的躬身应是,崇祯皇帝却接着对孙祖寿道:“孙祖寿?”

孙祖寿听到崇祯皇帝喊了自己的名字,便赶忙上前拜伏于地,答道:“草民在。”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一笑,接着道:“朕之前调取了你的履历,你与赵爱卿一般,都是万历年间的武进士,天启七年因为违抗了军令,功过相抵之下才削职为民的?”

孙祖寿拜道:“陛下英明,草民有罪。”

崇祯皇帝笑道:“那也是天启七年的事儿了,罢了。这一次孙爱卿散尽家财以聚兵勤王,朕心甚慰啊。”

孙祖寿早就已经被削职为民,此时却被崇祯皇帝称呼为爱卿,其中之意,不问可知。

孙祖寿连忙又拜道:“陛下过奖,罪臣惶恐。即使没有罪臣聚兵勤王,想必那建奴奴酋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笑道:“都是些惯出来的臭毛病罢了。我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就是推行王化,可是这些货色们啊。”

叹了一声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一个个的三分人样没学会,七分兽性却是根深蒂固!

罢了罢了,以后扫平了这些垃圾也就是了。先不去提他们。”

顿了顿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最看重的,是孙爱卿这一番毁家纾难的忠敬之心。

朕有意让孙爱卿进入新军之中行走,不知孙爱卿意下如何?”

孙祖寿却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自己散尽家财来怼建奴,原本也没想着邀买什么名声或者再搏个一官半职什么的,纯粹是出于看建奴不爽而一时冲动——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自己看哪个都不顺眼。

眼见着孙祖寿安排完了,崇祯皇帝才接着吩咐道:“此番迎击建奴,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从上到下,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其令,遵化巡抚与遵化总兵程之义统计各方功过,文臣报至内阁,武将呈至五军都督府审批。封赏不日便至。”

崇祯皇帝怼完了建奴,又安排完封赏之事后,便晃晃悠悠的回京城去了,心中为着自己的声望又提高了一波而高兴。

但是黄台吉就高兴不起来了。

亏本亏大的了黄台吉狼狈不堪的跑路了,战败消息也没有封锁住。

其实想想也不太可能封锁的住。

一万六千骑出去,回来的只有五千余骑,剩下的呢?

别说是打下了明国蛮子的地盘,所以派兵驻守去了。

这种鬼话骗不了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全折了进去。

只是人折进去一万余骑,东西却是半点儿没来回来,除了这大部分都带伤的五千余骑。

本来就不爽黄台吉许久的代善和阿敏等人就更不爽了。

趁着黄台吉连夜召见莽古尔泰他杜度,代善和阿敏多尔衮等人也聚在了一处。

代善点燃了一泡福寿膏抽了几口之后,才叹息道:“哥哥我是不成啦,现在沾染上了这东西,离不了了。

阿敏,还有多尔衮,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能沾这个东西,记住了么?”

阿敏心道老子才不像你们两个蠢货一般,每日里吸食这么多,怎么不吸死你们算了——老子每天就一泡,美的很。

多尔衮却是早就听说过黄台吉一旦离开这东西之后的模样,更是不敢沾染,现在就连代善在吸食福寿膏的时候,多尔衮也是离的远远的。

代善见两人都是应是,才接着道:“今儿个喊你们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大汗这次出兵的事儿。”

阿敏和多尔衮心中皆是一凛,暗道一声正题来了。

代善叹了一声后才道:“大汗此次出兵过于莽撞,一万六千骑出去,却仅仅回来了五千骑,剩下的呢?”

见两人都没有答话,代善干脆把话挑明了道:“我大金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哪个不知道不清楚的?说不客气点儿的,这就么点儿家底,能经得起几次这般折腾?

如今大汗吸食这福寿膏成瘾,神智已然不清,若是这般放任下去,只怕我大金国的好日子不多喽。”

阿敏没有出声。

自己跟黄台吉和代善等人毕竟不是亲生兄弟,虽然说位置在这儿,可是自己永远也不如代善和多尔衮一般,都是一个爹生的,这种关系很要命。

多尔衮却是不爽的道:“那又如何?黄台吉毕竟是大汗,我们又能有甚么办法?再说了,虽然说是八王议政能废立大汗,可是咱们真就能成事儿?”

左右屋子里边也没有其他人,便是连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因此多尔衮也是把话直接说开了。

代善嗯了一声后反问道:“如何不能成事?八王议政,你我,你阿敏哥哥,加上肯定会站在咱们这边的多铎和阿济格,咱们就有四个人了。只要再拉上莽古尔泰和杜度,这事儿就差不多了。”

多尔衮却撇嘴道:“杜度还好说,可是莽古尔泰呢?他可是四大贝勒之一,又向来与黄台吉亲厚,可不是那么好拉拢的吧?”

代善却笑道:“亲厚?你阿敏哥哥平日里不也与黄台吉那个混账东西亲厚么?”

阿敏却是憨厚一笑,并不答话。心中却是暗骂这代善不是个东西,什么事儿你扯上老子干什么?

代善接着道:“自从上一次黄台吉那混账听了范文程那狗奴才的话,非要去打蛮子京师之后,你莽古尔泰哥哥心中就已经不爽了很久了。

这一次更好,黄台吉自己带着一万六千骑去了蛮子那里,却又是个损兵折将的下场,你莽古尔泰哥哥心中岂能不急?

只是黄台吉那混账毕竟还没有把脑子给抽傻,如今先行找了莽古尔泰和杜度,估计也就是打着稳定汗位的主意罢了。”

多尔衮道:“如果,莽古尔泰也站在咱们这一边,共同废掉了黄台吉的汗位,那这大汗之位由谁来做?”

这他娘的才是关键好不好!

代善嗯了一声,答道:“哥哥我是不成啦,被父汗废掉的太子,哪儿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去抢这个汗位?你阿敏哥哥不用说,肯定也是不成的。

至于你么……”

叹息了一声后,代善才接着道:“咱们兄弟几人之中,其实我最看好的是你。可是父汗走的早,若是晚上几年,说不定这汗位便是你的了。

只是如今却也由不得你我兄弟了,唯今之计,只有将莽古尔泰推上汗位才行。”

多尔衮叹了一声道:“莽古尔泰哥哥还算是好的,让他当了大汗,起码我们兄弟不用活的这般小心。”

代善嗯了一声后应道:“不错,正是如此。如今黄台吉越来越刚愎自用,眼看着已经有了废止八王议政的念头,若真个让他成事,你我兄弟只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多尔衮道:“那就依代善哥哥的话,咱们兄弟不求别的,能活个安稳就好了。”

从始至终,阿敏就一直没有开过口。

对阿敏的态度心中有些没底的代善将目光投向了阿敏之后,开口道:“阿敏呢?”

阿敏憨厚的一笑,开口道:“代善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罢,毕竟这汗位跟小弟也没有啥关系,只要能保得住这一身的身家性命,我老老实实的听吩咐就是了。”

见阿敏也表了态了,代善才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回头我再找莽古尔泰商量一下,总之咱们得把性命和身家富贵保住了才是。”

从阿敏府中告辞了之后,多尔衮原本想着再找多铎和阿济格商量一番,却不曾想在府中见到了另一个等待自己许久的人。

挥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后,多尔衮才上前一把抱住了布木布泰,嗅着布木布泰的头发,开口道:“玉儿?你怎么来了?黄台吉没注意到?”

如今已经十五岁的布木布泰却是一把推开了多尔衮后冷着脸问道:“你是和代善他们聚在一起了罢?商量如何推翻黄台吉?”

多尔衮此时也冷静了下来,问道:“是又如何?”

布木布泰却冷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代善明显是拿你当刀子使唤,你看不出来么?”

多尔衮却好奇的道:“怎么了?”

布木布泰冷笑道:“怎么了?黄台吉一回盛京,我就知道代善必然会来找你商议这事儿。

你用脑子想想,阿济格和多铎肯定是站在你这边儿的,他不先拉拢你,他也开口么?

可是你想想,黄台吉当这个大汗,他敢动你么?不把他逼急眼,你这位置就是稳的。

可是你们把他给废了,你能当上这个大汗?

如果不能,那不管换谁上来,不都得防着你以后再来这么一出?到时候你有几个脑袋跟他们斗?”

第三百二十一章 被打脸的崇祯皇帝

见多尔衮有些意动,布木布泰干脆又接着道:“再者说了,就算是黄台吉的汗位真个被废,你我又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么?”

见布木布泰提到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多尔衮便问道:“若是保得他汗位不失,你我不也是如今这般偷偷摸摸的?”

布木布泰冷笑一声后接着道:“那福寿膏是个甚么东西,你心里当真是一点儿数都没有?等人的精气神都被那东西耗光了之后,人还能撑多久?

到时候不管是推一个小阿哥做大汗,还是你自己再争,不管是时间还是实力便都有了,何苦现在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多尔衮彻底的被布木布泰给说的有些意动了。

现在自己年龄还小,如果说争汗位的话,肯定是争不过莽古尔泰的,甚至于连代善和阿敏都比自己的希望更大一些。

但是再撑上几年,如同玉儿所说的一般耗死黄台吉,自己的希望不就大的多了么?

利令智昏,色授魂与。

现在多尔衮则是两样全部都占上了。

一方面是黄台吉凉凉之后自己可以尽情的浪,而莽古尔泰登上汗位,自己未必有多大的好处。

另一方面,则是真个等黄台吉凉凉了,那自己和玉儿……

定了定神,多尔衮便抓着布木布泰的肩膀道:“玉儿,我都听你的。”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该回去了,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黄台吉会起疑。”

多尔衮无奈,只得放手,命人从后门处消消地送走了布木布泰。

并不知道布木布泰在上了车子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的多尔衮在第二天代善向着黄台吉发难的时候反水了。

多尔衮觉得布木布泰说的对,现在推莽古尔泰登上汗位,纵然莽古尔泰对自己一时感激,可是后面却必然会防备着自己。

而黄台吉则不一样。

现在黄台吉再怎么对自己不爽,就算是为了脸上过得去,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儿。

而且依布木布泰所说,黄台吉现在吸食福寿膏已经成瘾入骨,到时候还能撑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在多尔衮亲眼见到了黄台吉的样子之后。

哪怕是百般遮掩,现在的黄台吉也不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黄台吉了,眼窝深陷,人也瘦了一些,

估计也撑不了两年了。

到时候哪怕自己仍然不能染指汗位,大不了推着黄台吉的儿子登位,也总比便宜了别人要强的多。

打定了主意之后,多尔衮便决定先看看代善等人的表演。

并不知道多尔衮已经反水的代善一开始就摆明的车马的向着黄台吉发难了:“大汗此去明国损兵折将,不知道怎么对大金国上上下下的臣民们交待?”

心中早就有了底气的黄台吉冷冷一笑,盯着代善道:“不知道二哥想要让我这个当弟弟的给个什么解释?”

代善一见黄台吉脸色,心中登时就是咯噔一声。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什么,只是觉得大汗这般任性妄为,有失体统,不如退位以让贤。”

建奴原本是八王议政,只是领着镶红旗的岳托已经不知所踪,估计也是折在了明国狗皇帝的鹰犬们手中,如今代善自己领着正红旗和镶红旗,说话力度自然有如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因此代善的话一出,整个殿中之人都有些懵逼的感觉。

这就直接开始上大菜了?这就开始逼宫了?

只是黄台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附和的居然不是多尔衮或者阿敏,而是自己在昨天晚上还召见过的杜度。

不过转念一想,杜度跳出来也算是正常。

杜度是老大褚英的儿子,现在正领着镶白旗旗主。

褚英如果没有被废掉后处死,那么现在的大汗应该是褚英而不是自己。

那么杜度就是理所当然的太子。

而现在自己成了大汗,杜度只是一旗之主,心里能舒服么?

更何况,杜度是代善的亲侄子——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杜度会第一个跳出来偏向于代善了。

等杜度也发完言之后,黄台吉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此时的黄台吉心中也开始打鼓了。

虽然说自己已经找过了杜度和莽古尔泰,可是杜度已经反水,那莽古尔泰还能不能靠的住?

更关键的是,基本上可以代表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多尔衮,会不会突然之间反水?

如果多尔衮也反水的话,那昨天布木布泰……

黄台吉越想,就越是揪心,目光便投向了多尔衮和阿敏两人。

多尔衮还没有开口,阿敏就先憨厚的一笑,开口道:“谁是大汗,奴才就效忠于谁。”

一句话气的黄台吉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

阿敏这狗日的跟明国的蛮子不清不楚的,自己本来就是打算挟大胜之威把他给解决掉——虽然这大胜之威变成了大败之势。

但是阿敏这混账的话未免有些太扎心了——谁是大汗你效忠于谁?

虽然从道理上来说,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可是现在正在商议的是本汗要不要退位的事儿吧?

是不是本汗要退位的话,你就立即效忠新汗了?

彼其娘之!

黄台吉心中不爽,目光也干脆投向了多尔衮。

现在多尔衮的态度反倒成了关键之所在——多尔衮和多铎现在等于是共领正黄旗,而阿济格还在领着镶黄旗。

这就等于是多尔衮一个人就代表了三个人的意见,再加上代善和杜度这两个混账东西,自己这汗位可就真的悬了。

多尔衮此时的心中是要多爽有多爽。

汗位?还是老子说了算!

咳了一声后,多尔衮才开口道:“我觉得罢,大汗只是心急了些,倒也说不上什么肆意妄为什么的,代善哥哥的话,未免太过了些。”

多尔衮的话一出口,代善心中就是一凉:“多尔衮!你!”

不理会怒视自己的代善,多尔衮轻笑一声后接着道:“代善哥哥稍安勿燥,且听小弟一言。

大汗自从登位以来,虽然说也有过败绩,但是总的来说,却还是胜绩为多,此时因为一时之败就说废立之事,岂不是让大汗心寒么?

更何况,我们兄弟几人,可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生兄弟,此时正该好生扶持大汗,共同对蛮明才是。”

多尔衮的话说完之后,黄台吉一颗本已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又落了回去,代善却是被气的想要吐血。

怎么一晚上过去,前后的变化相差这么大!

莫非是黄台吉许了什么好处?

可是黄台吉根本就没有派人来找过自己!

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代善脸色气的通红,却又毫无办法。

此时莽古尔泰已经用不着表态了。

阿敏间接的表示了弃权,多尔衮代表了阿济格和多铎,这就已经可以算是四个人表示了对黄台吉的支持。

自己这边儿,自己加上杜度和莽古尔泰也不过是三个人,莽古尔泰肯定不会表态,等于是弃权。

那么黄台吉自己会赞成废汗?

用屁股想都不太可能的事儿。

心中大定的黄台吉瞥了代善一眼后,才无比真诚的对着殿中众人道:“代善哥哥对本汗心中不满也是应该的。

自从蛮子那边儿的狗皇帝登基为帝,确实给我大金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可是代善哥哥可还记得十年前的旧事?

天命三年之时,父汗起兵伐明,走了两天之后突然间天降大雨,正是代善哥哥力主进军,这才拿下了抚顺。

如今与父汗起兵之时的情况相比,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正是需要代善哥哥来主持伐明大局之时,你我兄弟也正当秉父汗遗命而伐明,怎可兄弟相残?”

狗日的,你说的倒是好听!

心中暗骂的代善知道自己这一回是栽了,不管多尔衮因为什么事情反水,总之就是栽了。

现在黄台吉不敢动自己,以后可就说不好了。

还是认怂装孙子保命要紧!

代善对着黄台吉拱了拱手,拜道:“大汗英明,是奴才想的差了。奴才此后定当以大汗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一场废汗风波,就此化于无形。

只是不管是代善还是黄台吉,各自都在积蓄着力量,随时都准备着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建奴方面的动静,没几天的时间,刚刚回到京师不久的崇祯皇帝也收到了消息。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便不再理会这方面的情报,反而专心的研究起了讲武堂的事儿。

后世可是有个大牛,靠着讲武堂发了家的。

比如蒋委员长。

后世的蒋校长在治国打仗方面的才能虽然比之其政治手腕天差地远,也同样对于各地方派系的军阀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分化拉拢。

但是其嫡系部队却是人才辈出而且忠心耿耿。

究其根本,除了蒋委员长占据了当时的大义名分之外,同样还是黄浦军校的校长。

在讲究天地君亲师的中国人眼里,蒋校长一下子就占据了其中两个位置。

这就很值得崇祯皇帝学习了。

大明也应该有自己的军校!

眼下的孤儿幼军是指望不上的,除非再过上个十几二十年的才行。

那这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怎么办?任由大明的军事体系尤其是军官培养体系野蛮生长?

那可不符合崇祯皇帝的程序猿思维。在崇祯皇帝的拯救大明版思维导图之中,军队和军校体系,必须得抓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放心。

别的不说,起码自己既是皇帝又是校长的,还怕军队以后能翻了天去?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军中的老将很多。

而老将求稳,新人则更容易接受自己的理念,也更为冲动。

只要稍微一忽悠,不怕没有人嗷嗷叫着替自己去开疆扩土。

崇祯皇帝觉得应该可以把大明的一部分将官给集中起来先来个速成班的培训。

先洗脑洗脑再洗脑,然后就是各种军事知识的传授。

尤其是像赵率教这样在某一个方面的表现比较突出的,可以先拉来当教员嘛。

既解决了军队老龄化的问题,又培养了新的军事人才,顺便还能收割一批死忠粉,一举三得的好事儿。

但是老天爷这回没有给崇祯皇帝面子,或者说崇祯皇帝自己作出来的妖蛾子也行。

奢崇明有些死灰复燃的意思。

天启元年,朝廷征调奢崇明率所部兵马援救辽东,奢崇明趁机派遣其婿樊龙、部将张彤率领步骑兵二万来到重庆。

天启元年九月趁校场演武之机,杀死巡抚徐可求等军政官员二十余人,发动叛乱,占据重庆,攻合江,破泸州,陷遵义,全蜀震动。

本来在天启二年的时候,总兵杜文焕和川东兵备副使徐如珂,外加上秦良玉几人一起把奢崇明给怼的差不多了,奢崇明父子长期客居水西,依附于土司安邦彦。

但是在天启七年的时候,崇祯皇帝为了设套怼一波建奴以收军权,把白杆兵给调开了。

连杜文焕也被调回了陕西。

崇祯皇帝一直以为奢崇明都被怼的客居在别人的地头上了,应该也作不出什么妖蛾子来了。

但是偏偏这奢崇明就一巴掌扇在了崇祯皇帝的脸上。

而且奢崇明不光是自己起兵,还拉上了土司安邦彦。

奢崇明自号大梁王,设丞相、五府等官,安邦彦号四裔大长老,二人合兵全力进攻永宁,准备把崇祯皇帝赶下台,自己尝尝当皇帝——不是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么。

奢崇明的儿子奢寅被部下给宰了,这下子奢崇明就更不在乎了——反正儿子都没有了,老子不搏一把岂不是亏的慌?

脑袋一热乎,奢崇明就拉着安邦彦一起造反了。

而本来把奢崇明怼的跟死狗一般的朱燮元在天启六年因为父亲去世而丁忧回乡了。

而在原本历史上应该在崇祯元年的时候就起复的朱燮元根本就没有被小白皇帝想起来,也就没有如同历史上一般官加兵部尚书,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兼贵州巡抚。

少了这么一位大牛,云、贵、川、广西等地的军队又各自为战,一时之间倒是让奢崇明的叛乱活动搞的有声有色。

自觉着自己脸被打了的崇祯皇帝可就很不开心了。

而崇祯皇帝不开心。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讲良心的崇祯皇帝

对于像奢崇明这样儿的货色,由于历史上并不出名,所以崇祯皇帝也没有多在意。

别管是自己出马还是派人马仔去怼死他,基本上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奢崇明的叛乱比之原本的历史上的要提前了一些。

而且和历史上的放手一搏不同的是,这一次造反的奢崇明更多的是一种绝望之下的自我毁灭——反正不想活了,就是一心求死。

人性的复杂远不是崇祯皇帝这种小白程序猿能玩的转的。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崇祯皇帝虽然玩不转人心,但是手里的家伙够硬,说怼谁就怼谁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两次都把黄台吉怼的欲仙欲死的情况下。

现在的大明军中上面,除去南方那边不太好说之外,京营和边军,山西陕西一带的卫所,崇祯皇帝的指令就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这就让崇祯皇帝有了允足的底气。

有了底气还心情不爽的情况下,崇祯皇帝就想着是不是去怼一波奢崇明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但是显然,崇祯皇帝的想法还是得落空。

紧随着奢崇明造反的消息而来的是扈国公完颜宏请求入京进贡的消息。

关于完颜宏摆了黄台吉一道的事儿,崇祯皇帝也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儿如果锦衣卫方面没有消息报上来,除了失职,崇祯皇帝想不出来第二个词来形容。

但是这家伙怼完了黄台吉之后居然没有回辽东,反而借着机会跑到了密云后卫的地头上面,正式请求入京陛见。

这下子崇祯皇帝可就真的头疼了。

原本还想着自己跑到云贵之地浪上一圈,把自己的名声在南方地区也打响,结果现在就去不成了。

依着后世的说法,这是走亲戚。女儿出嫁了,去女儿家里看看女儿过的好不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可是放在崇祯皇帝身上,这事儿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甚至于完颜宏和周奎周国丈还不一样。

周奎周国丈不用多说了,不管是在原本的历史上的大明还是在这个被崇祯皇帝穿越了的大明,周国丈干的那些事儿都不怎么让人高兴。

尤其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周国丈是周皇后的亲生父亲,崇祯皇帝是十分愿意让他暴毙而亡或者睡觉死的。

但是完颜宏和周国丈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人家不光送女儿,还依着自己的意思弄了三千骑兵进京护卫宫禁。

在当时军中还不能说是十分安稳的情况下,这三千骑兵基本上可以说是崇祯皇帝的一道倚仗了。

这个人情可就大了,哪怕是完颜宏都不清楚这其中的道道,但是自觉得自个儿还有几分良心的崇祯皇帝却不能不记得这个人情。

尤其是在这个便宜老丈人拉起了残余的叶赫九部,摆明刀枪的跟黄台吉过不去之后。

这是一种什么样儿的精神?送女儿给崇祯,自己还跟黄台吉过不去,这样儿的便宜老丈人不好好招待一番,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虽然这良心也没有多少。

想了想之后,崇祯皇帝便吩咐道:“诏,内阁温体仁,施凤来,五军都护府张惟贤,朱能,兵部尚书崔呈秀,户部尚书郭允厚入宫。”

匆匆忙忙进京的几个人猜测是不是因为着奢崇明那个混账东西造反把崇祯皇帝给惹怒了,所以这位爷又打算御驾亲征了?

哪怕是温体仁也觉得这回不能这么惯着这位爷了。

再这么折腾下去,大爷您是爽了,可是这大明的朝堂还管不管了!现在自己都不敢回家——只要回家,将作监的大匠就在等着找自己的麻烦。

自从接到建奴要来大明搞事情的时候,五军都督府中的前军都督府,或者说崇祯皇帝命名为大明军事总装备并后勤管理部的那个衙门上上下下就跟疯了一般。

将作监,兵仗局,凡是跟军用器械或者说军备挂上边儿的,不管是哪个衙门的头头在看到总装后勤管理部的大都督或者其他管理头目的时候都感觉一个头三个大。

这些大佬们跟疯了一样,你跟他讲质量,他给你讲战争,你跟他讲工期,他还是跟你讲战争。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钱,有的是。东西,质量得保证,速度还得快,连关等着用,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要是因为这个而让建奴入了关,皇帝陛下的板子打下来,大家伙儿都得倒霉。

但是将作监的监正,还有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能怎么办?

已经是两班倒连轴转了,在赏钱的诱惑下,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干已经成了常态。

可是人就那么些,变也变不出来那么多的装备啊。

但是人家前军都督府的大都督说了,钱有的是,反正崇祯皇帝陛下已经把一整年的军费拔给了五军都督府,而五军都督府的头子英国公也把一整年的采购军费给拔了下来。

兵仗局还好说,人家那是归皇帝管的,身为大明二十四监之一的大内衙门,找皇家学院帮忙弄几个墨家的弟子过来干活简直不要太轻松。

将作监就头疼了。

管着自己的婆婆,工部尚书为了从前军都督府手里边儿抠银子出来,也跟疯了一样的逼着自己暴产能,同时还得要求质量——人家前军都督府说了,不差钱,但是质量有一点儿差的就退货不给钱。

总之因为黄台吉一时脑袋抽疯,让将作监上上下下都在骂娘。

将作监原本就是负责宫室、宗庙、陵寝等公共土木建筑的机构,兼领百工而已,不能因为自己兼领百工就把自己弄成兵工厂吧?

但是显然,将作监的骂声,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没人理会是吧?

没人理会也简单,找自己的顶头大佬工部尚书薛凤翔哭诉了几回无果之后,将作监的大匠干脆就把目光瞄向了内阁首辅温体仁。

要求嘛,也不多,就是解决人的问题。

各种各样儿的工匠全都得要。

不帮忙想办法,就天天来找你的麻烦。反正现在前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把将作监的大匠给逼的无路可走,那自己来找婆婆的婆婆诉苦也说的过去。

当然,您老人家要是开开恩,把俺这个大匠给拿下,小的愿意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感谢你八辈祖宗。

但是温体仁自觉得也不是皇帝陛下说过的那些无药可医的脑残,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谁敢撸了将作监的大匠?

到时候那些不讲理的丘八们一急眼,一状告到崇祯皇帝的面前,大家伙儿谁也好受不了。

本来温体仁打算也学习下这个大匠的作派。

你丫不是找我么?我天天去找皇帝!

但是建奴要起兵的消息一传来,崇祯皇帝就到了军营之中,而且是把兵带到了通州大营,让温体仁的想法落了空。

如今您老人家刚刚回来,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商议就打算再去怼一个不知所谓的奢崇明?

这事儿绝对不能忍!

等到了宫中拜见完崇祯皇帝之后,还不等崇祯皇帝说完颜宏要入京进贡的事儿,温体仁就开始了诉苦:“启奏陛下,臣以为将作监不宜划规工部,理当效仿太祖高皇帝之制,变监为司,专司百工之职。”

温体仁的一句话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户部尚书郭允厚倒是无所谓,不管是将作监还是将作司,反正最后这银子都要走自己的户部,国库之中不跑老鼠,自己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说国库丰盈什么的,别扯蛋了,大明朝堂上真正明白事儿的,包括崇祯皇帝自己都没那个念想。

但是工部尚书薛凤翔就不干了。

他娘的,皇帝陛下派下来的事儿还少?

陕西山西的河道桥梁工程到现在还是一团乱麻,黄河长江也要治理,你把将作监给划出去了,以后老子指使谁干活去?

更重要的是,现在将作监身上有着前军都督府的军备订单,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

除去要解入户部的那一部分,自己的工部不也指着这点儿银子过年?

你大嘴一张,将作监升格成了将作司,老子这银子上哪儿去截流去?

心中不爽的薛凤翔当即就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温大人所言不妥。

如今工部正是大兴土木工程之时,若是冒然将将作监升格为司,其中不便之处颇多,尤其是必然会影响到了山陕之地的河道桥梁修整之事。”

张惟贤也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如把将作监划入前军都督府为宜。

现在国朝用兵之处颇多,军用装备才是最为重要的。

至于薛尚书所说的河道桥梁等问题,若是有需要,臣保证前军都督府会全力配合。”

张惟贤的话一出口,连郭允厚也坐不住了——你他娘的把他划到了五军都督府,这银子还跟老子的户部有什么关系?

事涉白花花的银子,郭允厚也没有刚才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了,反而站在了薛凤翔一伙儿:“启奏陛下,臣以为英国公所言不妥。

前军都督府只是总管装备及后勤之事,若是将作监归入前军都督府,则易生腐败之事,不如依旧归在工部辖下,多招募一些人手也就是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将作监是不是升格成为将作司的问题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温体仁和施凤来,还有郭允厚和薛凤翔此时也顾不得再撕扯一番了,别管怎么样儿,把将作监留下在文臣体系中,远比到底是归工部还是升格为司重要的多。

但是英国公张惟贤和成国公朱能两个人又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五军都督府下面还没有自己的兵工厂呢。

兵仗局和皇家学院之中好手是多,一个是皇帝农奴,一个是有墨家弟子支撑,不管是纪律还是效率都是有的,但是这两个衙门归根到底还是皇帝自己的。

所以五军都督府是没有啥指望把这两个衙门给弄到手的。

退而求其次,将作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了。

早就盯上了将作监的张惟贤原本还没有什么理由开口,如今温体仁自己先起了个头,那可就不能怪俺老张不仗义了!

眼看着几人这就要有撕起来的架势,崇祯皇帝也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人家当个皇帝都那么简单,换到自己就是这么多的破事儿!

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敲了敲向前的桌子,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都不要吵了,朕自有安排。”

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人闻言,这才熄了火——若是崇祯皇帝再晚上那么一会儿开口,估计该上演全武行了。

见几人都躬身请罪,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将作监的事儿,缓缓再议。

还有,朕找爱卿们来此,也不是为了亲征什么奢崇明,卿等也不必要再演戏给朕看了。”

崇祯皇帝的话让几人都暗自舒了一口气。

自打三皇五帝开始,就没听说过哪位爷跟您一样如此喜欢御驾亲征的!

哪怕是你家老祖宗成祖永乐皇帝,也不过是五征蒙古罢了,就算是把他那两回没去成的算在一起,也不过是七次罢了。

您倒好,登基到现在还不满三年的时间,亲征几次了?

京师之围一次,跑到蒙古怼林丹汗又是一次,跑到陕西平叛的时候又是一次了吧?

再加上这一次的遵化之战,这就是妥妥的四次了。

您老人家是打算一年来上这么两次还是咋的?

暗笑不已的崇祯皇帝咳了咳嗓子道:“朕今儿个如诸位爱卿进宫,乃是为了两件事。”

温体仁心道其他的都好说,只要不是您老人家再御驾亲征就行了——亲征一次,国库就得难受一阵子。

哪怕是亲征回来后国库的银子比之前要多上几倍,但是当时实在是太难受了!

崇祯皇帝沉吟了一番后,接着道:“第一件事,自然是为了奢崇明那个混账造反一事。

朕的要求只有一个,赶紧的,把他传首九边,剩下的就是把水西和永宁之地平定下来。

第二件事,就是扈国公请求入京朝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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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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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有恩泽。

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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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连老丈人都坑

温体仁和张惟贤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御驾亲征,别管是扈国公入京朝觐还是奢崇明,那都不是事儿。

由于崇祯皇帝最开始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奢崇明的事儿,张惟贤便躬身道:“启奏陛下,五军都督府针对奢崇明叛乱一事,已经商议过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示意张惟贤继续。

张惟贤躬身道:“启奏陛下,前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朱燮元在天启元年之时就已经大败奢崇明。只是天启六年六月,朱燮元为父丁忧而离职回乡。

如今已经过了守孝之期,陛下可重召朱燮元督军平叛。”

崇祯皇帝想了想,让朱燮元去平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既然这家伙能在天启年间就把奢崇明怼成哈士奇一般,现在的卫所装备什么的又都比天启年间强的多,想要怼死奢崇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唯一的问题就是之前在天启四年的时候,朱燮元加衔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总督云、贵、川、湖、广西军务,赐尚方剑。

次年,加兵部尚书,仍督川、湖等处地方。

五省总督。

没错,崇祯皇帝记得在《回到大明当才子》那本历史参考读物里面,张好古张狗少就担任过五省总督。

哪怕是云、贵、川、湖、广西这五省总督比不得张好古的北方五省的总督,但是要想产生什么山头主义一类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个绝对不能容忍。别等着自己还没浪够呢,大明国内就山头林立,好不容易藩王们给弄出去了再藩镇四起,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么?

沉吟了半晌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拟诏,以朱燮元为川贵道行军大总管,节制云南、四川、贵州诸军,限其半年内平叛。之后进京,另有任用。”

看过《唐砖》的崇祯皇帝一直觉得某某行军道大总管这个词很霸气。

最关键的是,在崇祯皇帝的印象之中,行军道大总管这个职务是属于临时性质的。

说白了,就是有事儿的时候是某某行军道大总管,完事儿了就不再是了。

这样儿一来,虽然朱燮元节制了云、贵、川三省军务,但是实际上,除了军务,政务上他是一点儿插不了手,而且只有半年的有效期。

这样儿就没有节度使搞成藩镇的风险了不是?

张惟贤躬身应道:“臣遵旨。”

除了崇祯皇帝的圣旨,被崇祯皇帝重新搞出来的五军都督府也需要有相应的调令下达给云、川、贵诸地的卫所和营镇。

等到朱燮元到位之后,就可以立即开始准备怼死奢崇明的事儿了。

估计连半年都用不了。

历史小白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历史上的朱燮元平叛时间,只用了四个月就彻底把奢崇明给怼死了。

二哈一般的奢崇明祖辈得到朝廷封赠,世袭永宁宣抚司职,手中握有勇敢善战的彝兵,本来应该把小日子过的挺美吧?

可是奢崇明与其子奢寅等人就跟慕容家“世世代代不忘复兴大燕”一样,奢家父子也有着“复兴彝族国”之心。

只是奢崇明父子跟慕容博父子很像的地方在于,两家两父子都是一样儿的逗逼。

慕容博父子满脑袋的搅乱江湖后收取江湖人世为己用,却不想着广积粮练强军,最终落得一个出家一个疯癫的下场。

奢崇明父子倒是手里边有兵有粮,可是问题是,勇敢善战的彝兵能有多少?能怼得过当时还没有彻底凉凉的朝廷大军?

再说了,彝族的百姓能活的下云,又有几个愿意跟着奢崇明这个笨蛋造反的?

反正奢崇明父子的反叛只是一时爽。

最后奢寅唱了凉凉,奢崇明自己也跑到了水西土司安邦彦的地头上客居。

这种逗逼一般的造反在崇祯皇帝看来也就是跟哈士奇一般的水平,不用太放在心上——又不是李小哥和张献忠那种级别的,怕他个毛线。

再说了,如今很有些平头哥气质的崇祯皇帝觉得哪怕是李小哥出来搞事,自己也不怕他了——老子连派去暗杀他的厂卫都给召回了,谁能说朕害怕他?

研究完了奢崇明的问题,崇祯皇帝便把话头转向了自己便宜老丈人完颜宏要来京城这事儿上。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扈国公此次入京,到底该是个什么章程?

还有,五军都督府大概也收到军报了罢?扈国公率军在冷岭之外截击了建奴的大军,让黄台吉又损兵折将。”

张惟贤躬身道:“启奏陛下,五军都督府已经收到了战报。只是中军都督府与右军都督府对于扈国公冷岭一役的战报分析评估还没有完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开口道:“好生研究一下,看看其中有什么优点,又有什么缺点,总结后下发至各地卫所,供千户及以上的军官学习参考。”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不过,不管怎么说,扈国公对于大明是有功劳的,而且是婉妃的父亲,所以他入京朝觐,倒是怠慢不得。”

温体仁想了想,躬身道:“启奏陛下,若说是扈国公进京朝觐,由礼部去安排接待便好。只是臣以为扈国公此来,只怕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崇祯皇帝没有接话,示意温体仁继续说下去。

温体仁沉吟道:“扈国公一片忠敬之心必然是有的,但是毕竟是锡伯部之长,又是锡伯八部联盟的首脑之人,若说是全然一片丹心向大明,也不尽然。

臣以为扈国公此番入贡,除了想见一见婉妃娘娘之外,更多的可能还是为了盐铁,甚至于草原草场之事。”

崇祯皇帝笑道:“盐?铁?这破玩意他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有一点,拿建奴的人头来换。或者银子也行。”

……

温体仁和张惟贤等人此时都是头脸的黑线。

那好歹是您老人家的老丈人罢?再怎么说,也是陛下您亲封的扈国公,在大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而且对于您这个便宜女婿也没得说吧?

如今张口闭口就是拿钱换,这样儿真的好吗?

崇祯皇帝虽然不知道温体仁等人心中所想,但是看脸色就知道必然是在腹诽。

不过崇祯皇帝觉得这很正常——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老丈人咋了?老丈人借钱就不用还了咋的?

不信去问问婉妃,看看她爹要是欠了朕的银子,她会不会开口帮她爹把债务给免喽。

温体仁蛋疼的躬身道:“陛下,纵然是让扈国公拿建奴的人头或者是银子来换盐铁等物,可是军中的刀枪?还有盐?”

崇祯皇帝挥手道:“军中的刀枪尽管卖,不用心疼,还有,质量一定要保证。

至于盐么,敞开了卖给他就是。过段时间登莱盐场的盐也该差不多晒出来了,有的是。”

军中的刀剑?有了手榴弹这种大杀器,刀剑算个屁!

更何况皇家学院之中还在不停的改进火铳。

就像是这一次黄台吉跑来遵化搞事情,光是一个大军口的巡哨骑兵就让建奴吃了大亏。

所以往外卖刀剑什么的,崇祯皇帝是一点儿的压力都没有。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至于草场什么的,尽管划给他,反正那些地方也不在我大明的手中,先说好,只划给他五十年,五十年后,便要改土归流,纳入我大明的官府管辖。”

……

别说是温体仁这种还算是传统一些的文人了,就连向来不怎么要脸,自称是公羊传人的施凤来都觉得崇祯皇帝未免太不要脸了一些。

就像是崇祯皇帝自己所说的一般,草场什么的不在大明手中的尽管划——划完之后谁去取?不还得是完颜宏自己带着兵去?

等到完颜宏拼死拼活的把地盘给打下来了之后,刚浪了五十年,这地儿就要归崇祯皇帝所有了。

这种玩法,等于说是崇祯皇帝雇佣了扈国公去抢地盘,抢来的地盘让他先剥削个五十年。

要不然的话,崇祯皇帝自己去打下来,连五十年的可剥削期都是没有滴。

这么一算的话,其实没毛病。

但是中间有个最大的问题,你崇祯皇帝现在有本事去抢地盘么?

自己的大明国内还一堆问题呢,哪儿来的资本去抢地盘?

但是崇祯皇帝觉得这事儿很正常啊。

后世的那些蛮子们不是就这么干过?

比如说某某个小国的国王,随便册封个什么玩意总督一类的,这个总督就可以到海外去抢地盘收税了。

种花家就吃过这种大亏。

如今自己不过是把玩法换了换,规定了个期限而已,这有什么毛病?

要是这样儿还不满意,等过上几年朕自己去抢地盘的时候,还有你扈国公什么事儿?

还不赶紧的给朕喊吾皇英明?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此役,建奴留下的人头,加在一起有一万颗了罢?”

张惟贤躬身道:“启奏陛下,确实是万余,只是有五千余是扈国公部所得。”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一颗作价五两银子,给扈国公换成他要的刀剑或者盐铁都行。

还有,取五千颗,送去孝陵之前筑个京观,让太祖高皇帝乐呵乐呵。

剩下的都在大安口和遵化之间筑成京观,让百姓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众人此时已经被崇祯皇帝那极度不要脸的精神给深深的折服了——瞧瞧,这就是大明的皇帝。

如果前边的几个皇帝,从正德皇帝开始到天启皇帝,但凡是哪个皇帝有现在这位爷一半的不要脸,大明现在就得是另外一个样子。

只是刚才一提到大安口,崇祯皇帝却又想起来大安口的李安国那些好汉子了。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问道:“此役牺牲的官兵,尸首都找回来了么?”

张惟贤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大部分已经找回。只果子安国等人的尸首中箭太多,又被战马踏过,已然无法收殓下葬,只得就地火化了。”

崇祯皇帝暗骂了一声黄台吉之后,才吩咐道:“先进忠烈祠供奉罢。骨灰等朕百年之后,便让他们来守卫朕的陵寝罢。”

张惟贤等人皆是动容。

陪伴先王陵寝,这份哀荣不可谓不重。

等到这个消息传出,大明上下的士卒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用屁股想都能想的到。

暗赞了崇祯皇帝这一手玩的高明之后,张惟贤与朱纯臣便一起躬身应是。

崇祯皇帝揉了揉脸,又接着道:“户部呢?对于这次建奴入寇,百姓们的伤亡和财物损失统计出来了么?”

郭允厚躬身道:“启奏陛下,幸赖陛下洪福与边关将士用命,百姓伤亡七百六十九人。

只是财物方面的损失还没有统计完毕,至目前为止,所知的便已经有三百万两之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内帑出钱罢,家中因此役而亡故的百姓,每人发放十两的烧埋银子。”

至于为什么因此而受伤的就没有银子,却是因为崇祯皇帝实在不敢拿人心去赌。

死了的发放五两烧埋银子,比之战死的士卒给的抚恤银子要少的多。

只是这些百姓毕竟也算是因为国家的保护不到位而死,所以崇祯皇帝掏这点儿银子——七千六百九十两,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但是受伤的人有多少?现在还没有统计完,等到有银子可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受伤的人群会不会暴增?

后世连送个两百块钱的礼,就为了领取三百块钱的低保补贴这种事儿都有人干的出来,如果现在传出去受伤的也有银子拿……

到时候不管怎么处置都不太好,倒不如受伤的没有,只有死了的才有算了。

等挤完了鳄鱼的眼泪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吩咐道:“关口的修缮,也要抓紧,片刻也耽误不得。”

等到众人都是躬身应是,退出了宫中之后,崇祯皇帝咬咬牙,干脆对着王承恩吩咐道:“让曹化淳派人去告诉扈国公,大明的刀剑,随便他倒卖给建奴换成银子,怎么加价是他的事儿。

记着,此事是东厂私下之所为,记住了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忽悠瘸了

曹化淳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不得好死。

寿终正寝这事儿倒是有可能,但是死后如果不下十八层地狱,那就是老天爷瞎了眼了。

自己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儿吧!

盐里掺铅粉,制冰的时候同样往里掺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又向关外走私刀剑一类的东西。

自己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一定会的。

但是曹化淳很想喊一嗓子,这些破事儿都是崇祯皇帝吩咐干的啊,不是俺老曹自己想出来的啊!

然而曹化淳并没有喊出来,反而老老实实的依着崇祯皇帝的吩咐,派人去接触完颜宏了。

我老曹能怎么办?身为皇帝的家奴,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主子,我也很绝望啊。

不管怎么说,老曹的忠心还是有的。

既然皇爷说这能往扈国公那里倒卖铁器,那就倒卖呗。

唯一可惜的就是掺了铅的毒盐不能往那里倒卖,真是太遗憾了。

完颜宏在接到密使,说是可以无限制向他出售刀枪剑戟的时候是懵的,尤其是使者说这些玩意还可以向建奴加价倒卖的时候。

完颜宏几乎有一种把使者捆起来交给自己女婿的冲动了——这不是挖大明的墙角么?我那闺女可是大明的皇妃!

幸好完颜宏没有直接把人捆起来交给崇祯皇帝,那样儿的话可就太尴尬了。

但是在朝觐之后的单独召见的时候,完颜宏还是试探着提出了是不是有人在挖大明墙角的事儿,并且隐诲的提醒崇祯皇帝应该加强对于家奴的管教了。

崇祯皇帝在弄明白了完颜宏的意思之后,差点儿笑抽:“扈国公想的多了,这是朕的意思,不是底下人背主胡来。另外,朕还有另一桩好处要给扈国公。”

完颜宏好奇的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笑道:“扈国公应当知道我大明百姓都擅于耕种罢?”

完颜宏艳羡的道:“是,大明的百姓人人都会种地,而且这土地也听话,种什么长什么,当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尤其是冬天白灾的时候,有粮食和没粮食,当真是天地之别。”

想想后世戈壁滩上还有海岛上种出来的那些什么西瓜水果粮食一类的,还有军兔们在黑叔叔那里都习惯性的弄块地种点儿啥东西,崇祯皇帝就觉得这就是种族天赋。

这种是埋在基因里的种族天赋——就连求生类的或者末世类的甚至于探险类的游戏之中,中国玩家往往都会先埋头弄个家出来。

鬼知道这些家伙开疆扩土的心思到底有多深——连个游戏都不放过。

当然,感叹归感叹,崇祯皇帝还是开口道:“玉卓入宫,说起来扈国公与朕也算是翁婿的关系,所以么,朕打算派谴一些农官到辽东之地,教授锡伯族耕种之道,并且培育一些能适应辽东之地的种子,不知道扈国公以为如何?”

完颜宏觉得这事儿靠谱。

辽东的冬天跟草原上的冬天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而渔猎民族也没比游牧民族强到哪儿去。

虽然说春夏秋三季的时候靠着捕猎打渔能把小日子过的挺美,可是一天冬到就难过的很了。

尤其是遇到雪灾什么的时候,这就更要命了。

对于在冬天出生的孩子来说,因为母亲的营养不足,往往没有足够的奶水,甚至于连**都吸破的情况比比皆是。

而年老的,对于部落来说是累赘的老人往往会选择走进茫茫大雪之中,就此一去不回。

如今自己这女婿这么大方,愿意弄些农官和种子给锡伯部,当真是好的很呐。

但是完颜宏唯一高估的就是崇祯皇帝的人品。

崇祯皇帝在完颜宏谢恩之后又接着道:“不过,虽然说扈国公与朕是翁婿,可是自古天家无私情,很多事情,朕也是身不由己啊。”

如果刚才完颜宏说自己用不着这些,那崇祯皇帝就会劝着他耕种的好处,白给人和种子。

但是现在既然完颜宏自己愿意,那再不提些条件,就只能说崇祯皇帝太傻了。

本着大公无私的精神,崇祯皇帝开口道:“朕的意思么,需要的种子,家具,都是要拿建奴的人头来换的。

当然,换也只是换这么一次,等到来年,扈国公可以带领锡伯族的百姓们自己培育种子嘛。

具体的人头换种子和农具的标准嘛,这个需要等户部那边仔细商量一番,但是这农官在我大明也是紧缺的人才,到时候要比种子贵的多了。”

……

完颜宏听完崇祯皇帝的话之后,已经是满脸黑线了。

这个女婿当真是个好女婿,连老丈人都算计的好女婿。

扯什么天家无私情,抠门小气死要钱才是你的本质啊混蛋!

正想着怎么拒绝,崇祯皇帝却又开口道:“当然,虽然说天家无私情,可是也不是没有变通的法子嘛。”

完颜宏心道老子还不如直接答应你这条件呢,你那变通的法子肯定比这个还要坑人。

但是崇祯皇帝提出来的变通法子却是出乎了完颜宏的意料:“如果扈国公愿意将锡伯部如同大明各土司一般改土归流,说汉话,行汉化,一体纳粮,一体服役,那自然就是一这人。

一家人嘛,这区区的种子和农具……”

崇祯皇帝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如果说完颜宏答应了,以后就成了和秦良玉一般的土司。几代人下去,谁知道是不是下一个秦良玉?

当然,也有可能会培养出奢崇明这样儿的白眼狼出来。

完颜宏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锡伯部原本想着的是内附南下啊混蛋。

老子才不想在辽东那个破地方呆着,最好能到关内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人很难选择。

如果说按照崇祯皇帝的想法来,关外之地耕种盖房,这和到关内来有什么区别?

可是改土归流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汉话的问题倒是不大,反正现在族中会汉话的人多的是,自己本族的语言反正也没什么好的,还是方块字好看不是?

连朝鲜举国上下都是说汉话写汉字,完颜宏觉得锡伯族这么干也没有什么毛病。

但是行汉法就让人很纠结了。

别的不说,自己这族长的权利跟汉法有冲突的时候咋整?谁说了算?

崇祯皇帝看着完颜宏在那里纠结,想了想之后开口道:“扈国公可知道秦良玉秦将军?”

完颜宏点头道:“臣听说过秦将军的威名,白杆精兵,便是建奴也要避其锋芒。”

崇祯皇帝道:“秦将军便是我大明的土司,只是世代效忠大明,与大明百姓又有何异?

而且,朕在这里可以向扈国公允诺,改土归流之后,辽东土司头人便是扈国公,族中之事亦由扈国公决定,如何?

现在锡伯族年年有骑兵轮换入卫京师,朕可是把锡伯族百姓当成了大明百姓来看的。”

完颜宏根本就跟不上崇祯皇帝的思维,太他娘的跳了。

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但是总体的意思,完颜宏算是弄明白了。

自己这个便宜女婿的意思就是锡伯族跟秦良玉一般的成为土司,说汉话行汉法,但是自己还是锡伯族的老大,有事儿自己说了算。

然后么,就是一堆的好处了。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毒丸外边裹着糖,吃不吃的都是问题。

就这么半天的功夫,自己也算是摸着了一点这个便宜女婿的底——心狠手辣脸皮厚,什么事儿无下限无节操他干什么。

依着这种货色的性子,以后这土司早晚也得凉,不彻底弄成大明普通的州县估计他就不算完。

但是这颗带糖的毒丸上面毕竟是有糖的。

只要接受了这个条件,以后锡伯族的日子可就好过很多了。

至于建奴,明显着都要凉了,现在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完颜宏越想就越纠结,答应不答应都是个问题。

崇祯皇帝看着完颜宏一脸纠结的模样,笑道:“罢了罢了,扈国公可以慢慢想嘛,不如先去见见玉卓如何?”

完颜宏闻言,也不再纠结,笑道:“是,就依陛下。”

等到了完颜玉卓所在的宫殿之后,崇祯皇帝便找了个借口闪人——早就跟完颜玉卓说过自己的想法的崇祯皇帝相信完颜玉卓会帮自己把便宜老丈人说动的。

完颜宏看着完颜玉卓所在的宫殿,笑道:“现在可还怨恨爹爹把你嫁给大明皇帝?”

完颜玉卓俏脸一红,佯怒道:“怎么不恨?如今女儿却是想要连见阿爹和族人们一面都困难的很?

你看看皇后娘娘和其他的贵人们,经常能出宫去见见亲人,可是女儿又出宫去见谁来?”

完颜宏此时一拍脑袋,才想到自己原本打算是跟崇祯皇帝要求内附,结果让崇祯皇帝一通乱七八糟的事儿给弄的忘了!

而且崇祯皇帝给的要求也很让人为难,内附还是改土归流?

头疼的完颜宏呵呵笑道:“行啦行啦,别跟阿爹演戏啦。知道你过的好,阿爹就放下心来了,对于你阿妈,也总算是有个交待了。”

听完颜宏提到了母亲,完颜玉卓的眼圈也是一红,却又强打起精神道:“爹爹这回怎么想着跑到大明来了?可别说是专程来看女儿的!”

完颜宏苦笑道:“原本还想着跟大明皇帝商量下内附的事儿,可是被陛下一番搅和,阿爹把这事儿给忘了。”

完颜玉卓满脸好奇的问道:“内附?在辽东不是挺好的么?”

完颜宏哼了一声道:“辽东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么?尤其是去年,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虽然说咱们锡伯族跟大明有着姻亲关系,得到的照顾也不算少,可是去年的白灾还是损失惨重。”

顿了顿,完颜宏又接着道:“和你一起长大的小棋儿去年嫁人生日,可是孩子却没能熬过去。”

完颜玉卓也是惊呼了一声。自己在这个宫殿里,便是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宫殿里面也是没有丝毫的寒意,而自己随着皇帝微服出宫的时候,看着大明的百姓也是一副不把大雪放在心上的样子。

谁知道辽东居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完颜宏的话却没有说完,继续说道:“今年自打开了春,这天象也不太对劲,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二月下雨,可是三月里就能下雪。

再不请求内附,只怕这日子就越发的艰难了。”

完颜玉卓嗯了一声后,才红着眼圈道:“可是内附之后,阿爹就算还是族长,又怎么比得上在辽东自在?”

完颜宏哼了一声,盯着完颜玉卓道:“果真是女生外向!

可是阿爹不选择内附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不如以前,也总比继续在关外苦挨,看着族人们受罪,一个个的冻死饿死要强的多吧?”

被揭破了心思的完颜玉卓嘿嘿一笑,却也不感觉尴尬,干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把话题挑明了说道:“阿爹,陛下说了,如果我生的是儿子,以后就是辽王,锡伯族就是他的亲兵。”

完颜宏闻言却是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你怀孕了?好!好!好!

再者说了,你生女儿才是最好的!阿爹知道大明的皇后生的是个女儿,你若是重了儿子,那以后有你的罪受!”

完颜玉卓却轻笑道:“阿爹放心罢,这事儿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女儿若是生了儿子,早早的便封了辽王,从此便绝了皇位的念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完颜宏却反问道:“辽王?你相信皇帝?”

完颜玉卓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的,而且这辽王跟其他的王爷们可不一样呢。”

完颜宏好奇的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儿的?”

完颜玉卓笑道:“辽王有兵啊。陛下说了,辽王不是现在的辽东之地的王,而是以锡伯部现在的地盘向北,越过了瑷珲之后,打下多大的地盘,就都是他的。”

完颜宏冷笑道:“傻女儿啊,过了瑷珲?那可是比辽东还要苦寒的地方,要来干什么?再大的地盘,没有人又能如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物以稀为贵

完颜宏觉得自己的女儿可能是中邪了。

不过,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中邪了。这皇帝女婿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药,这傻丫头满脑子的就是什么瑷珲以北归辽王所有的念头。

哪怕为此把整个锡伯族甚至于连自己这个当爹的都一起打包卖掉都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便宜女婿把自己扔在这儿单独和女儿说话,还不是为了让女儿替他说好话,好忽悠老子留在关外替他卖命?

但是这一招对于自己来说基本上是无解的。

很明显,现在留在关外的好处要比内附的好处大的多。

至于说以后自己有了外孙后封为辽王,再向北去,其实问题也不是很大。

就算是北边比现在的辽东还要冷又能怎么着?

有了汉人的教授,屋子盖了起来,现在的那种四面漏风的木屋就可以不要了——大不了冬天就往屋子里边一躲,任他外面大风大雪的,自己热上一壶酒,这小日子还不是美滋滋?

完颜宏心中暗自盘算不已,完颜玉卓可就有些着急了。

不过,幸好是入宫的时候长了,总算是长了几个心眼——尤其是在崇祯皇帝耳提面命之下。

挥了挥手,完颜玉卓便命人抬过来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地形图。

指了指瑷珲所在的位置,以前更北方的位置,完颜玉卓道:“阿爹看这里,虽然瑷珲这里也算是个苦寒之地,但是毕竟有江还有大湖,光是渔获,估计都能养活十万之众了。

再加上还离海不远,夏天还可以出海打鱼,那鱼晒干了拿到大明来换粮食,冬天的时候就不用担心饿肚子。”

说完之后,完颜玉卓又是指了指地图,接着道:“还有瑷珲这里,陛下说这附近可是有金矿的,到时候也一并归了辽王。”

金矿两个字成了最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完颜宏觉得这金矿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在哪儿,有多少金子,而且也未必能弄在自己手里,但是在自己的外孙手里,自己也在他身边的话,总比这金矿落在大明皇帝的手里要强的多吧?

人性本贪,完颜宏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个概念。

在完颜宏向崇祯皇帝告辞回辽东的时候,留下了五千建奴的人头,总算让崇祯皇帝那个在太祖高皇帝陵前筑个京观,让朱元璋跟着乐呵乐呵的想法得以实现。

至于完颜宏带走的,则是几个墨家里面专门种地的一些学子,还有皇家学院里面正式划分出来的农学院之中的几个学子。

还有就是一些种子,别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种子,只要是大明有的,基本上都带了些过去,到时候在辽东种着看看。

最后就是一些刀剑之类的兵器,还有大量的盐。

而且崇祯皇帝还承诺每个月都会弄一批盐过去。只要自己的便宜老丈人不把盐倒腾给建奴,剩下的都好说。

在崇祯皇帝看来,刀剑随便他倒腾,盐不行——完颜宏如果倒腾了盐,那东厂卖盐的事儿不就要黄铺子了?

当然,为了这些人和种子,还有刀剑和盐,完颜宏大手一挥,签下了一份欠条——欠了足足有一万颗建奴的人头外加科尔沁的两万颗人头。

也幸好这张欠条之上明确的规定了只要是建奴或者科尔沁的人头就行,不分是不是青壮,也不分男女。

要不然的话,完颜宏觉得自己未必敢签这么一张欠条。

建奴一个旗的兵力满打满算才两万六千人,自己大笔一挥就预定了一万,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战神了?

至于科尔沁就更完犊子了,如果是两万青壮,科尔泌甚至都可以宣告在草原上除名了。

到时候黄台吉和奥巴台吉不找自己玩命就谢天谢地了,至于什么倒腾刀剑的事儿肯定也就没了指望。

反正完颜宏觉得自己没那个能耐。

送走了完颜宏之后,崇祯皇帝自己也是暗自可惜了一番。

这董仲舒和刘野猪也太坏了,好好的百家你说罢就给罢了,弄的朕想找个农家的出来都找不到,最后只能从墨家里边划拉几个凑数。

但是这事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算是崇祯皇帝因为《我要做皇帝》之中提到过许行这么个专业种地的而心心念念的在宫中秘藏的资料之中翻了许久,翻出来的也都是些没有用的资料。

“九流”之一的农家不受儒家待见!

得了,就这么一条,农家就算是凉凉了。

《孟子·滕文公上》之中“今也南蛮鴃舌之人,非先王之道。”就是孟子用来评价许行的。

而且,《孟子·滕文公上》还产生了那句著名的“故曰: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当然,依着后世儒家那些家伙们城会玩的性子,只要好好翻一翻《孟子·滕文公上》就能发现其中真正让孟子他老人家开喷的原因。

——陈相见许行而大悦,尽弃其学而学焉。

许行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忽悠的,反正陈相觉得跟着许行种地比学儒家学说更靠谱。

偏偏陈相还跟孟子说许行是个牛人。

这就把孟子给惹恼了。

堂堂的农家学说大佬,就此成为了“南蛮鴃舌之人”和“自楚之滕”。

化外蛮夷也!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等到玩天人感应的董仲舒上位之后,农家学说立即就凉凉了。

对于这些穿越后翻资料才弄懂的玩意,崇祯皇帝心中只剩下了三个字,城会玩。

实在是儒家的这些大佬们太会玩了。

老董他老人家玩天人感应,讲究的是我注春秋。

而同样玩微言大义的同门师兄弟胡毋生就玩起了春秋注我。

总之城会玩。

但是不管是谁注谁,起码崇祯皇帝想要弄几个农家学子出来给自己打工,顺便看看能不能解决小冰河欠收的指望是彻底落空了。

连人都他娘的找不到了,还解决个锤子!

遗憾万分的崇祯皇帝觉得幸好自己穿越了,也幸好自己前世时也算得上是“博览群书”,弄出了皇家学院这么个好玩意。

虽然是学的穿越回大唐的那个楚国公云烨故智。

农家没有了是吧?

没关系,墨家不是好歹给翻腾出来了么,从里边挑几个种地的,再把那个捡回来的陈足奇,还有几个对于种地“有点儿研究”的西方蛮夷给弄到一起,组成个农学院不就成了?

本着有枣没枣先打上两竿子的崇祯皇帝觉得让这些人慢慢研究呗。谁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在研究什么种子一类玩意的时候发现点儿别的?

再一次可惜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的眼光又投向了御案上的奏章。

郑芝龙递上来的奏章之中,明确表示了一头鲸“其肉堆积如小山,虽不甚美味,然可饱食近百人”、“惟存储不便,易臭。”

这就算是个好消息了。

此时的大海之中有多少鲸鱼,这玩意谁也算不清楚。但是一条鲸鱼的肉肯定可以让很多人吃饱。

哪怕是达不到郑芝龙奏章之中所说的“堆积如小山”那么夸张,可能味道比之“不甚美味”还要难吃几倍,但是一条鲸鱼的肉能让几十个人吃饱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还得是大肚汉才行,要不然的话,一百来个人够呛能吃掉一头鲸鱼。

但是郑芝龙提出的问题也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鱼好弄,但是除了风干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存储办法了。

而且在夏天的时候想要风干鲸鱼肉,所需要的地方有多大不说,起码得专门弄成阴凉的,不能潮湿的才行。

而海边想要搭个棚子很容易,可是想要不潮湿可就麻烦的很了。

总不能再用火烤吧?

暗道一声麻烦之后,崇祯皇帝此时无比怀念起了后世的那些真空包装的好东西,比如酱牛肉,比如扒鸡。

还有那些罐头。尤其是带鱼罐头,喝酒的时候整点儿,那味道当真不错。

但是不学无术的崇祯皇帝好歹记住了一点,安装罐头用的薄铁皮好像有什么讲究,而且还要弄熟了之后不沾水还是怎么着来着,总之也是麻烦的很。

自觉着自己没有楚国公那般逆天大脑的崇祯皇帝干脆对一直伺候着的王承恩吩咐道:“去工部找人看看,如何能让这鲸鱼肉保存一个月而不变质。

如果工部解决不了就去皇家学院,再不行就满天下的张贴皇榜,凡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封县子,赏千金。”

崇祯皇帝这也是发了狠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千金买马骨。

反正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处有的是,别管谁来解决。

等到第一个替皇帝解决问题的人得到了好处,后边就会有的是人想着给皇帝卖命。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吩咐道:“传曹化淳和许显纯过来。”

觉得自己已经快成了背黑锅专业户的曹化淳和许显纯进宫拜见了崇祯皇帝之后,崇祯皇帝就开门见山的问道:“盐的事情怎么样了?”

曹化淳和许显纯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崇祯皇帝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广泛了。尤其是曹化淳手底下还有一帮子人专门干些缺德带冒烟的事儿,这就更让曹化淳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问的是什么了。

崇祯皇帝暗骂自己也是个笨蛋,这么没头没脑的问,换谁都得懵逼吧?

咳了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对曹化淳问道:“加了料的盐,现在都卖向哪里了?”

曹化淳想了想,躬身道:“回皇爷的话儿,那些盐大概有一半是卖给了林丹汗那边,剩下的则是卖给了建奴。”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问道:“这两边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吧?”

曹化淳躬身道:“回皇爷,还都没有什么动静,主要是掺的量少,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崇祯皇帝笑道:“那就好,安全第一嘛,毕竟是吃的东西,一定要注意。还有,不许卖给大明的百姓,记住了?”

曹化淳躬着身子回道:“是,奴婢记住了,不会有一粒盐卖给大明的百姓。”

斟酌了一番后,曹化淳又接着道:“皇爷,林丹汗那边对于那些酒的数量,还有盐的数量要求多一些,您看?”

崇祯皇帝嗤笑道:“盐随便,酒没有!物以稀为贵,就这么多。酒的量多了,那些蛮子不得要求降价?就往贵了卖,过段时间告诉他们粮食欠收,把价格提高一成。”

曹化淳暗叹还是自己太年轻,或者说太要面皮了。

崇祯皇帝让自己往草原上走私的酒,虽然打着御酒的名头,里面也着实有些御酒在里面,可是更多的根本就是拿地瓜那玩意酿出来的!

地瓜的产量有多高?

自从崇祯皇帝意外的知道了有这么个玩意之后,京城附近的皇庄里面早就种的铺天盖地的。

哪怕是因为“看管不力”,不知道有多少是被百姓给偷偷挖走的,但是能用来酿酒的数量也是极多的。

甚至于让草原上的蛮子们组团敞开了喝,能喝上几个月。

而里面的御酒成分有多少呢?

如果不是为了让味道好起来,不至于是地瓜酒那原本难以入口的味道而十斤掺半斤御酒,哪所是十斤地瓜酒里也掺不了一滴的御酒。

就这,崇祯皇帝还要求再减量后提价?

但是知道一些秘辛的曹化淳也知道产量确实是少了些。

不是真的少,而是很多酒都被拿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了。

比如说皇家学院那边,现在对于这种地瓜酒,尤其是反复蒸馏之后的地瓜酒的需求量就很大。

一部分的用处在于投降的建奴身上。

投降的建奴有很多被送进了皇家学院成为什么实验体,主要是验证崇祯皇帝所说的酒能消毒一类的说法。

这部分的用处,除了崇祯皇帝自己和实验的参与者,剩下的也就是自己和魏忠贤几个大太监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了。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徐光启他们在拿这玩意烧着玩,看看拿这玩意当燃料和石碳相比哪个更好用。

所以这玩意的消耗量最近有些直线上升的趋势,也就难怪崇祯皇帝会要求减量提价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五十文一斤?

但是曹化淳能怎么办?曹化淳也很绝望啊。

现在地瓜的产量就那么,种植的地方也就那么些。

最主要的是崇祯皇帝的皇庄里虽然种了不少,也任凭百姓去偷了种,问题是敢去皇庄里边偷地瓜的有多少?

真要说起来,这事儿可是掉脑袋的。

虽然崇祯皇帝命令根本不许管,任凭百姓偷地瓜什么的,只要不偷庄子里的其他的东西,至于地瓜和其他的能吃的东西,偷的少了就当没看见。

但是终究是没有多少百姓敢去偷这玩意种。

只能等今年的地瓜下来之后,看看勋贵们是不是跟上,如果勋贵们都开始在自己的庄子里面种这玩意,那百姓出于跟风心理或者其他原因,倒是很有可能大面积的铺开。

但是在此之前,指望京城附近的地瓜还不如指望陕西那边更靠谱一些。

这事儿曹化淳知道,崇祯皇帝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唐砖》里边智计绝伦的楚国公云烨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一个程序猿就更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且随他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崇祯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许显纯,问道:“那个扬州最大的盐枭,是叫林伟枫罢?”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英明,正是徽州商人林伟枫。”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传令扬州的锦衣卫秘密上门去与此人接触一番,若是愿意替皇家办事,就许他一身富贵,若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也不用去管他。”

许显纯很是意外。

原本以为依着崇祯皇帝的性子,这林伟枫就算是侥幸不死,也得脱去一层皮才行。

可是崇祯皇帝却说不用管他?

仔细想了想,许显纯发现可能根子还是出在了自己的奏报上面。

上面提到了林伟枫此人虽然是最大的盐枭,可是这个把持了扬州私盐十之六七的家伙,却把他手中十之六七的私盐都给了那些穷人去贩卖了——虽然这些穷人大部分是他的老乡。

皇帝陛下哪里会在乎那些穷人是哪里的?就算那些穷人都是这林伟枫的老乡,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大明的百姓不是?

皇帝陛下很有可能是甚至这一点原因,才决定放过这林伟枫一马的。

但是许显纯还是把崇祯皇帝想的太简单了。

在崇祯皇帝的眼中,他们是大明的百姓没错,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无视了他们贩卖私盐的事儿。

盐这玩意,除了自己吃的盐之外,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应该是个不值钱的玩意才是。

后世的盐多少钱一包?一块钱,贵点儿的一块五毛钱。

如果说后世有谁吃不起盐,若是在早些年还是有可能的,可是后来根本就没有听说哪谁家吃不起盐的——倒是经常听说有人骂饭店的厨师把盐放多了。

当然,吃完饭骂厨子这事儿,崇祯皇帝自己就没少干过——这傻缺厨子是打劫了卖盐的?放盐不心疼的?

但是实际上呢?

在大明,盐真是个稀罕东西,吃不起盐的百姓绝对要比那些敢于随意放盐的百姓多出去无数倍。

甚至于连穿越唐朝的云烨见识过的那种毒盐,在大明也不是没有人吃。

这就让崇祯皇帝很不开心了。

崇祯皇帝哪怕是再怎么小白,起码也知道盐是个好东西。

这玩意可以弄来配置生理盐水,可以杀菌消毒,腌腊肉,不管怎么看,生活中都是离不了这玩意的。

尤其是感冒发烧了,弄碗盐水加点儿糖,绝对是有用的很。

现在登莱地区的盐场估计也快搞完了,到时候大量在的盐一出来,首先满足的不是大明百姓,而是建奴和草原上的林丹汗的部族。

虽然这是崇祯皇帝的指令,但是崇祯皇帝自己依然不开心。

得先解决了大明百姓吃盐的问题才是。

可是就算是海边多开几个盐场,晒的盐足够多,其实问题依然是一大堆。

首先就是怎么往陕西之类的内陆地区运输?

继续开中法?那不等于是继续玩私盐那一套?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又开始头疼了。

锦衣卫被弄去派人搞什么盐场已经够过份的了,再让他们去搞什么官方卖盐?

这事儿想想就不太靠谱。

但是太监呢?

太监实际上也不成。派去盯着盐场倒是没问题,可是弄去卖盐,一样是扯蛋。

真要那样儿的话,大明现在的太监数量起码得再翻上几十倍才行——除了后世的新世纪中官村起点中文网,你上哪儿能弄来这么多的死太监!

碎碎念的崇祯皇帝头疼了半天,干脆吩咐道:“传,内阁温体仁,户部郭允厚,还有吏部房壮丽。”

温体仁等在小太监过来宣三人入宫见驾的时候,脑子先是一疼。

谁也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又想出来什么妖蛾子了。

要说是京察的话,好歹已经处置了一大批了,剩下的都是京师范围外的,处置起来也没有这么快不是?

可是除了这事儿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儿是能让户部吏部再搅和到一起的?

陕西?

陕西那边到现在不说是彻底的消停下来也差不多了,除了某些官员们可能要倒霉之外,剩下的应该也没什么了?

三人一边猜测,一边向着宫中而去。

只是见到崇祯皇帝之后,崇祯皇帝的话着实出乎了三人的意料:“朕有意在东南沿海广设盐场晒制海盐,低价卖给百姓,不知道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老奸巨滑的三人就大概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皇帝陛下是想着卖盐给百姓,不打算再玩什么开中法,但是摆明了又信不过各地的官府,担心各地管府胡来。

郭允厚躬身道:“启奏陛下,若说是晒了海盐卖给百姓,此事当真是利民之举。只是不用开中法,盐价又如何定价?”

崇祯皇帝敲了敲桌子,淡淡地开口道:“大明上下一体定价,五十文一斤。”

崇祯皇帝的话实在是有些石破天惊的意思。

说到崇祯皇帝说的这个盐价,就先得从大明现在的盐产量上面说起。

明朝的盐产量如何呢,按“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十个纲,每纲盐引为二十万引,每引折盐三百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

每年盐产量是六亿斤,当时一斤折合后世五百九十六克,总量相当于后世的七亿斤。

而这个数据是洪武、万历时期的官方统计,人口还是六千万,与北宋中期一样。

然而,每引得银六两六钱四分,应得白银1328万两白银的盐税,实际上最多时只有二百五十万两白银,盐税大量流失。

可是这售价上就很操蛋了。

宋代之时的盐价是多少?五十文一斤。

可是到了大明时,这价格就翻着跟头的向上涨。

在嘉靖时期据朱廷立《盐政志》的记载“嘉靖初湖广、江西、南京一带每盐一斤卖银三分四分而在嘉靖七八年间“湖广、江西诸处每盐一斤卖银一分五厘。南京一带卖银一分二厘。”

这里所说的是淮盐的市场销售价格。

也就是说,在大明,时间地点不同,盐的售价也不同。

从理论上来说,技术应该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而进步的。

不要以为摩尔定律那玩意只适用于挨踢界,起码在别的行业里面,技术越先进,原本的价格和成本就应该越低才是。

虽然说盐这玩意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技术含量的问题,但是正常来讲应该是随时时间前进而慢慢降价才是。

可是偏偏到了大明的时候,这个定律就无效了——丫的比宋朝时还涨价了!

至于是因为什么原因,崇祯皇帝这种小白觉得自己是搞不明白的,也懒得去搞明白。

但是自己却可以玩晒盐法——自从水泥被弄出来了之后,自己可就一直在想着怎么利用这玩意。

到最后发现除了用来修路筑城什么的,还可以用来晒盐。

这就是个好消息了。

只要能把晒盐的盐场大规模的铺开,还怕大明的盐价降不下来?

崇祯皇帝觉得盐价不是问题了,可是郭允厚就很头疼了:“陛下,盐价波动,实乃民间自发之行为,若是强行定价,则原本的盐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接着道:“赎买。

把原本盐商手里的盐引以原价赎买回来,朕知道有很多混账东西自己捞了好处,盐引卖出去的价格跟送差不多。

但是都按照官面的价格赎买回来,以后由盐场专营。两淮盐运使什么的召回京城,盐运御史暂时不动。”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杀气腾腾的道:“罢了,不必召回了。许显纯?”

许显纯躬身应道:“微臣在。”

崇祯皇帝吩咐道:“朕会谴御史台派出御史去查两淮盐运使,着锦衣卫暗查。东厂复核,若是没有问题,就由吏部将之调回京城,有问题的话,直接由锦衣卫锁拿进京扔进诏狱。”

房壮丽闻言,就是一阵蛋疼。

崇祯皇帝在此时此刻再一次体现出了他的肆意妄为和不靠谱——看起来皇帝陛下平日里的伪装再怎么样的圣明,该残暴的时候依旧是残暴无比。

崇祯皇帝却不理会下面的几人心中怎么想,而是直接开口道:“海水晒盐,除了人力成本之外,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成本的。

到时候晒出来了,直接由各地驿站转运,各地衙门再发卖给百姓。售价五十文,听凭百姓自愿购买,不得强制。”

温体仁想了想,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官府暗中加价?”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一笑,开口道:“京察之中不是有四格、八法么?

若是暗中加价以谋私利,等到京察之时,朕要他们好看!还有,锦衣卫暗中给朕盯着,发现一起就上报一起,若是加的狠了,不用等到京察,朕就要他们的脑袋!

都给下面递个话,这世界上捞钱的手段多的是,朕也懒得管那么多。但是谁要是敢从老百姓身上捞钱,就是让朕不痛快。

朕不痛快了,呵呵。”

崇祯皇帝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却很明显。

依着崇祯皇帝以往的作风,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后面的话里是什么意思——谁敢让朕一时不痛快,朕就敢让他一世不痛快。

可是温体仁还是躬身道:“陛下,将盐政独立出来,另设一个盐政司,一级级向下派员监管?

如此一来,不通过地方官府,则地方官无从插手,而锦衣卫监督也方便一些?”

崇祯皇帝意外的瞧了温体仁一眼。

后世不就是有个什么盐业总公司吗,好像自己在超市买过的盐上面都有这家公司的标志。

虽然说崇祯皇帝搞不清楚这家公司到底是个什么路子,想来应该是国企。

对于如今的崇祯皇帝来说,弄个这样儿的国企,其实好处是多于坏处的。

虽然说后世总有三桶油什么的让人堵心,但是像这个盐业总公司一类的存在就是绝对的好事儿了。

最起码是好处要多于坏处的。

对于现在的大明或者崇祯皇帝来说,不管这个盐政司是不是需要国库和内帑补贴,最起码这个盐价是稳稳的不会再乱来了。

而这个盐政司的官员们为了自己的得益,他们自己就会把各地的官府什么的盯的死死的,一旦有问题,这些家伙会比锦衣卫还要积极。

从这方面想的话,崇祯皇帝都想要把后世鹰酱那一套收税的玩意给弄出来了——鹰酱家里的流氓恶棍们不把法律当回事儿,但是没有谁敢欠税务局的税。

那些家伙可是会开着坦克却武装催收的!

最近按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之后,崇祯皇帝开口道:“准,温爱卿回头上书仔细的说一下这个事儿。

另外,朕有意将这个盐政司衙门设在内阁之下,由内阁直接负责,但是盐场直接归入宫内,归酒醋面局直接管理。”

……

温体仁实在想不到崇祯皇帝在同意了自己弄出个盐政司衙门之后又单独把盐场给收走了。

这样儿一来,那盐政府等着把裤子都赔的当掉吧!

突如其来的推书《三国之大汉崛起》

还记得不记得暴君曾经说过在官群之中作死调戏责编的事儿?

没错,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姜梵,把暴君带向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这小扑街如今发了新书,《三国之大汉崛起》。

暴君是不会看一眼的,要看也是看盗版。

但是还是推荐他一波吧。毕竟是一起作死的兄弟。

另外贴上这小扑街的简介:

穿越成了刘禅,一开始就来了一场惊心动魄之旅,被赵云带着在长坂坡来了个七进七出。

今生我为刘阿斗,还要不要人扶了?

刘禅慢慢发现他走的还是挺稳的,貌似他的便宜老子刘备,二叔关羽,三叔张飞这些才是需要人扶的。

于是乎年幼的刘禅就担起了重任,扶着扶着,便渐渐为大汉扶出了一条康庄大道,三国争霸,蜀汉为雄!

第三百二十七章 议他该当何罪?(突如其来的4000字加更)

其实盐场就算是划归在这个什么盐政司衙门,这个衙门该把裤子都赔掉的还是一样的赔。

但是崇祯皇帝表示不在乎。

反正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不管是国库补贴还是内帑补贴,这钱不都是老百姓交的赋税么。

再说了,补贴在老百姓身上,总比割地赔款给那些蛮子要强的多吧。

说到这一点,崇祯皇帝其实挺佩服螨清的那一伙儿狗奴才的,反正大明是没有大螨清牛逼。

敢犯大清者,虽远必赔!钱不够了就割地!

这就很社会了。崇祯皇帝觉得大明虽然挺掉链子的,但是在这一点上,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大螨清滴。

反正无论如何,崇祯皇帝都觉得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哪怕朕现在就吊死在煤山上,也别想让老子割一块儿地皮出去!哪怕是一个生蚝扇贝都不行!

温体仁觉得崇祯皇帝这事儿干的果然还是符合崇祯皇帝一惯不搞事情就不舒服的风格。

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自己再跟皇帝要求把盐场给划到盐政衙门,估计也是没啥指望了。

想了想,温体仁干脆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启奏陛下,杨京甫之事,是不是再复核一遍?”

崇祯皇帝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温体仁说的是谁。

杨京甫就是杨镐,现在正在狱中,准备着秋后开刀问斩。

万历八年的进士,曾任右佥都御史,经略朝鲜军务。蔚山一战,大败,撤兵回王京,与总督玠诡以捷闻。

万历四十六年,建奴破抚顺,授杨镐兵部右侍郎前往辽东,万历四十七年镐与总督汪可受、巡抚周永春、巡按陈王庭等号四十七万大军,兵分四路与建奴兵战于萨尔浒山,大败,死四万五千余人。

后开原、铁岭又相继失守,言官上书弹劾杨镐,遂逮下狱,论死。

如今已经是崇祯二年,一拖再拖,眼看着拖不过去了,这家伙的事儿也终于该有个说法了。

什么说法?

到底是死还是活的说法。

崇祯皇帝自认为是一个历史小白,如果不是有着穿越者培训基地,起点中文网的存在,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历史知识少得真是可怜。

可怜到闻者伤心,男默女泪的程度。

但是自己再小白,也是知道萨尔浒战役的。后世都说是这一战,才彻底的把明军最后的一点儿家底给败光,让建奴有了崛起的机会。

而穿越成了被挂在歪脖子树上的崇祯皇帝之后,程序猿朱晓松就更得关心关心这一战的事情了。

老努努尔哈赤在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十三日以“七大恨”誓师反明之后,抚顺等地接连失陷。

万历皇帝一瞅这事儿不成啊,辽东是老子的地头,你一个建奴还敢跳的这么欢实?

不爽了的万历皇帝决定把建奴给摁死。

只是这一回,万历皇帝却挑错了人。

万历皇帝把当时身为兵部左侍郎的杨镐任侠为辽东经略,主持辽东防务,并且加派饷银二百万两,并从川、甘、浙、闽等省抽调兵力,增援辽东,又通知朝鲜、叶赫出兵策应。

按道理说,当时就算是建奴的八旗全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其实也应该是唱凉凉的。

毕竟八旗里边的兵丁满打满算,一旗才七千五百丁。八旗加在一起,能战之兵才六万。

再往多了算,算他们有七万行了吧?

可是看看明朝自己这一方面呢?

明万历四十七年,杨镐这个二货居然派遣使者去找建奴奴酋努尔哈赤商议罢兵。

结果很喜感,努尔哈赤回覆书信拒绝了。

被建奴回绝后的老杨觉得自个儿丢了脸,纠结了大军之后就准备去怼老奴。

宣府、大同、山西三镇发精骑约三万;

延绥镇、宁夏镇、甘肃镇、固原镇四处,发兵共约两万五千人;

四川、广东、山东、陕西、北直隶、南直隶,发兵共约两万人;

浙江发善战浙军步兵四千;

永顺、保靖、石州各处土司兵,河东西土兵,数量各二三千不等,共约七千人;

光是大明的军队总数都已经差不多八万六千人。

而且,其中不是精骑就是善战步兵。

除此之外,盟友海西女真叶赫部军一万人,大明第一忠犬朝鲜还派了一万三千人的大军过来支援。

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十一万多人。

哪怕是一比一的战损交换比,崇祯皇帝觉得这建奴要是不唱了凉凉,那都是天理不容的事儿!

可是偏偏就是大明方面唱了凉凉!

当时的具体部署是:杨镐坐镇沈阳指挥;总兵马林率一万五千人,出开原,经三岔儿堡,入浑河上游地区,从北面进攻;

总兵杜松率兵约三万人的主力部队担任主攻,由沈阳出抚顺关入苏子河谷,由西面进攻;

总兵李如柏率兵两万五千人,由西南面进攻;

总兵刘綎率兵一万余人,会合朝鲜军共两万五千余人,经宽甸沿董家江北上,由南面进攻。

另外,总兵祁秉忠,辽东将领张承基、柴国柱等部驻守辽阳,作为机动增援部队;总兵李光荣率兵一部驻广宁,保障后方交通。

副总兵窦承武驻前屯监视蒙古各部;以管屯都司王绍勋总管运输粮草辎重。

而且当时杨镐奏上“擒奴赏格”经兵部尚书黄嘉善复奏,万历神宗皇帝批准,颁示天下。

赏格规定:擒斩努尔哈赤者赏银一万两,升都指挥使;擒斩其八大贝勒者赏银两千两,升指挥使;李永芳、佟养性等叛将,若能俘献努尔哈赤,可以免死。

除此之外,还诏令叶赫贝勒金台石、布扬古若能擒斩努尔哈赤,将给与建州敕书并封龙虎将军、散阶正二品。

若擒斩其余努尔哈赤的十二亲属伯叔弟侄,及其中军、前锋、领兵大头目、亲信领兵中外用事小头目等,一律重赏并且封授世职。

事实证明,不管是叶赫贝勒金台石还是布扬古,都尽心尽力的去怼建奴了。

后来的叶赫九部差点儿被老奴给一波流,实际上也是与此有关。

但是,令崇祯皇帝怎么看怎么蛋疼的是,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初一,杜松军突出冒进,被老奴努尔哈赤给怼了一波。

而建奴驻吉林崖的守军在援军的配合下,也打败了明军西路军。

其中主将总兵杜松、保定总兵王宣、原任总兵赵梦麟,都在战斗中阵亡。

至此,西路军全军覆没。

西路军唱了凉凉之后,北路军很快也唱起了凉凉。

而东路刘綎所率的东路军因山路崎岖,行动困难,未能按期进至赫图阿拉。因不知西路、北路已经失利,仍按原定计划向北开进。

结果老奴努尔哈赤以少数士兵冒充明军,穿着明军衣甲,打着明军旗号,持着杜松令箭,诈称杜松军已迫近赫图阿拉,要刘綎速进。

智障一般的刘綎信以为真,立即下令轻装急进。

三月初四,刘铤先头部队进至阿布达里岗时,遭到伏击,兵败身死。

然而哪怕是三路大军全部唱了凉凉,南边还有李如柏的一路大军。

当时杨镐坐镇沈阳,掌握着一支机动兵力,对三路明军没有作任何策应。

及至杜松、马林两军战败后,才在三月初五,慌忙传令李如柏军回师。

结果不用多说了,李如柏也凉了。

而且朝鲜军队元帅姜弘立率领剩余的五千兵向建奴投降了!投降了!降了!

萨尔浒之战,以大明方面的全面失败、建奴的胜利而告结束。

此战之后,建奴乘势攻占开原、铁岭。

老奴努尔哈赤还借着这个机会,把叶赫部给怼了。叶赫部贝勒金台吉、布扬古被杀,余部俱降建奴。

然而此时的朝鲜还处于光海君的领导之下。光海君于万历四十七年农历五月,派遣使者去建奴一方跟老奴勾搭在了一起,由全面的心向大明而转为了骑墙。

直至后来的绫阳君反正,把光海君给怼死之后,朝鲜再一次的全面倒向大明爸爸的怀抱。

其实对于朝鲜光海君的作派,崇祯皇帝虽然齿冷,但是也能够理解。

像朝鲜这种小国,生存之道在于事大,在于卖。

不管是卖萌还是卖笑或者是卖身,总之就是各种卖。

哪怕是到了后世,韩国一样在卖。

只是卖的目标从大明爸爸转为了手握大棒的美国爸爸而已。为此,甚至于不惜充当美国爸爸财阀治国的实验田。

当然,这么一对比之下,崇祯皇帝觉得还是现在的绫阳君和朝鲜上下的文人士子们更可爱一些。

起码这些人对于现在的大明爸爸是忠心耿耿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杨镐这货把萨尔浒之战搞砸了是真的。

萨尔浒、尚间崖及牛毛寨战事失利消息传至都城顺天府,顺天府米价立即陡涨。

杜松与刘綎已死于战场,马林也于三个月后在开原战死,明军四路主将四人已失其三,仅有李如柏始终未遇敌,但在战役之后数日即为言官弹劾。一年半后辽事更坏,此事再被提及,李如柏自杀以明志。

整个萨尔浒战役,除李如柏军撤走未遭惨重损失——损失了一千多,明军共损失兵力约四万六千余人,战死将领三百余人,丧失骡马两万八千余匹,损失枪炮火铳两万余支,整个儿的元气大伤。

建奴的胜利,不但使其政权更趋稳固,而且从此夺取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

而大明自遭此惨败,则开始由主动转而陷入被动。

到天启年间,辽阳、沈阳、广宁等重镇相继失守,大明退守辽西,完全陷入被动。

由此也产生了诸如袁都督一类的关宁军阀。

然而更让崇祯皇帝蛋疼的,则是杨镐的出身。

一个进士出身的家伙居然能经略朝鲜军务?还能跑到兵部去当个侍郎。

这也就算了,可是这十几万大军居然就这么交给一个有着诈报战功的货色身上。

而让这家伙领兵的原因说出来都可笑至极。

在这家伙担任山东参议负责防守辽海道期间,曾经和大帅董一元一道在雪夜中翻越墨山去袭击蒙古炒花部的营帐,大获全胜。

而这家伙在朝鲜怼倭奴期间,蔚山一战明明是大败亏输,却与总督邢玠一道虚假地向朝廷告捷。

当时大明差不多死了两万余,可是这孙子上报的结果只说死了一百多人。

御史汪先岸曾经弹劾过杨镐别的罪过,但是当时的内阁却选择了庇护他。

赞画主事丁应泰听说杨镐打了败仗,去向杨镐询问今后的办法。杨镐把张位、沈一贯的亲笔信给丁应泰看,并且扬扬得意地吹嘘自己的功绩。

丁应泰不爽之下就抗言上书讲了军队战败的情况,说杨镐应当问罪的有二十八条,可羞的有十点,并且弹劾张位、一贯同他共同作奸。

本来万历神宗皇帝极其恼火,想依法惩处他们,首辅赵志皋这孙子再一次选择了庇护这几个孙子,到最后还算是要脸的万历帝只能罢免杨镐,让他听候核实。

后来,东征朝鲜的事情完结了,给事中杨应文讲到杨镐的功绩,这家伙又再一次的被起复。

虽然崇祯皇帝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大败亏输的事儿,给事中却能硬是给这孙子安排些功绩在身上。

如果不是这样儿,估计后面也就不会有了这孙子在萨尔浒把大明最后的家底败光的事儿了。

很可能以后也没有建奴什么事儿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儿,当萨尔浒战败的报告递到朝廷后,京师大震,御史杨鹤上书弹劾杨镐,这家伙却还是没有什么事儿。

直到后来开原、铁岭又相继失守了,言官纷纷上书弹劾杨镐,这家伙这才被逮进了天牢,判为死刑。

这么多操蛋的事儿加在一起,如果说崇祯皇帝不恨杨镐那个蠢货,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

如今温体仁还提到了是不是在议一议杨镐的事儿,瞬间就把崇祯皇帝的火头给挑了起来。

冷冷的瞥了温体仁一眼后,崇祯皇帝道:“议?议什么?议一议为什么杨镐还能苟活到现在?议一议当年还有谁逃脱了罪责?还是议一议他杨镐到底是应该斩首还是凌迟或者是诛九族?”

第三百二十八章 都很头疼

其实吧,崇祯皇帝最气的还不是大明朝这些混账东西们总是文臣干预武事。

虽然说这种外行指挥内行,通常都会搞出各种各样的逗逼问题出来。但是这也不能排除其中真会有几个牛逼一点儿的会突然间雄起不是?

所以说这种情况虽然可恨,但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慢慢矫正也就是了,倒也不是什么多要命的问题。

崇祯皇帝最气的还是万历皇帝这个败家玩意。

当时的东瀛矮矬子之中,矮子里面挑大个儿,就出来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牛逼的人物叫丰臣秀吉,这个名字崇祯皇帝不管是前世,还是穿越之后翻资料时,都曾经见过。

只是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个脑袋让驴给啃过的货色。

这矮矬子在万历十九年六月,派出使者宗义智通告朝鲜国王宣祖李昖,表示他有意于次年春天假道朝鲜进攻明朝,并请多多包涵与协助。

这矮矬子还给朝鲜国王李昖写了封信:“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而直入于明使四百州溶化我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

崇祯皇帝怎么看这事儿都透着一股子搞笑的意味。

虽然说知道这矮矬子是为了转移东瀛自己内部的矛盾或者说是想玩什么假道伐虢的把戏,但是这脑残的书信也太搞笑了。

谁给他的勇气要收四百州于日本?

但是还别说,当时的朝鲜国王李昖好歹脑袋没坏,别管这矮矬子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朝鲜跟着倒霉是肯定的。

再说了,你他娘的想要去打中国爸爸,你把我朝鲜放在啥位置了?

当真是彼其娘之!

脑袋一热乎,李昖就把丰臣秀吉这矮矬子的使者给撵走了。

后来就不用说了,丰臣秀吉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干脆在万历二十年四月的时候怼了朝鲜一波。

朝鲜当时被小鬼子给怼的欲仙欲死的,三千里江山可以说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等到国土丢的差不多了之后,朝鲜自己内部就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主战派,觉得朝鲜毕竟也是东海大国,天朝屏藩,得跟那些矮矬子硬怼到底。

另外一种则是国王李昖为代表的,内附,从此跑到中国爸爸的地头上,死心塌地的当个王爷算逑。

本来李昖还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内附还是硬怼到底,结果一路丧师辱国一路跑跑跑,直到跑到了宽典堡之后才算是停了下来。

到了这个份上,也别想别的有的没的了,干脆还是找中国爸爸商量下内附的事儿得了。

当时宽典堡副总兵佟养正禀报于辽东巡抚都御史郝杰:“朝鲜国王。兵败弃国。愿率众入辽。作何处置乎?”

辽东巡抚都御史郝杰一瞧,这事儿你他娘的报给我,我能怎么办?一国之主跑来要求内附,这么大的事儿老子可搞不定。

郝杰干脆据此上本:“该镇据宽典堡副总兵佟养正禀报,以为朝鲜国王为倭所败,奔走义州,愿率众入辽,作何处置?

朝鲜素称大国,世为东藩,何得一遇倭至望风而逃。倘彼国之君臣,因社稷失守,突尔来奔,其在守臣。

拒之则栖依无所,失外服仰赖之心,纳之则事系非轻。臣子无专擅之义。

倭奴谲诈异常,华人多为向导。若挟诈阑入,贻害非常,专候禀旨指挥。”

兵部尚书石星干脆又根据郝杰的奏章再上奏本:“该部据辽东巡抚都御史郝杰所报,宽典堡副摠兵佟养正禀报,以为朝鲜国王,果兵力不足,率众内附云云。”

最后这事儿就到了万历皇帝的案头上了。

结果这败家玩意是怎么处置的?

丫的下了道旨意:“倭贼陷没朝鲜,国王逃避,朕意悯恻,援兵当出。

差人宣谕彼国大臣,着他尽忠护国,督集各处兵马,固守城池,控扼险阻,力图恢复,毋得坐视丧亡。”

这才是崇祯皇帝瞧着万历皇帝不顺眼的地方。

你说这朝鲜国王李昖自己都打算内附了,你他娘的矫情个屁——好歹也是三千里江山,就这么着没了。

虽然朝鲜王李昖命人搞出来的摩崖石刻“再造藩邦”,并且说“中国者,父母也,朝鲜与日本皆子也,然我国孝子也,日本贼子也!”

但是!朝鲜的三千里江山没了!没了!没了!

至于杨镐呢,这家伙在朝鲜方面的形象倒是高大的很。

“杨镐时在平壤。一闻急报。便于卽日。单车疾驰。冒危入城。慰谕余氓。申饬将士。使都心坐赖。贼情畏沮。遂却贼于谈笑指挥之间。此盖人所难为。而小邦之得有今日。皆其力也。”

而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不管杨镐在朝鲜到底表现如何,朝鲜又如何推崇杨镐,甚至不于管此人到底有没有军事才能,他都死定了。

就因为萨尔浒一役,他把大明最后的家底给丢光,致使大明丢失了辽东大片的土地。

而后形势急转直下,直到大明唱了凉凉,让建奴入关。

而建奴入关之后屠杀的百姓有多少,崇祯皇帝不清楚,但是根据后来的湖广填四川这种情况来算,杀上个几千万根本就不算什么。

尤其是后来虽远必赔的建奴对内强硬,对外却赔出去足足有十二亿九千万两白银。

就算是发放给后世的天朝百姓,按照崇祯皇帝在上学时的十三亿人口计算,人均都能分到接近一两银子。

按照一两银子五十克,而一克白银哪怕是按照三块钱来计算,也足足是一百五十元人民币了。

是平均每个人,不管男女老幼,连吃奶的娃子都算上,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百五十块。

所以杨镐和老吴一样,他们要是不死,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干脆别穿越了,回去写代码算了。

本来崇祯皇帝也只是打算等着秋后,把杨镐趁早给砍了算了,但是如今温体仁却突然提出来再议一议,这让崇祯皇帝如何不怒?

而温体仁在听到崇祯皇帝那一句议一议他杨镐到底是应该斩首还是凌迟或者是诛九族之后,温体仁暗骂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跟着崇祯皇帝这位爷混了接近两年的时间了,怎么还犯傻!

这下子好了,本来杨镐就要唱凉凉,自己这一句议一议,搞不好就把他全家给送路上去了。

好在崇祯皇帝也不是真个要把杨镐的九族都给弄死,而是脑子一气之下顺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只是崇祯皇帝却接着冷笑道:“当年之事,杨镐功过不论,失土之责却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

再者,杨镐以一介文官转为武职,还指挥萨尔浒之战这般重要的战役,结果也是有目共睹,大败亏输之下,折进去多少军士?

朕以为,以文臣领兵之事,断然不可再现。”

不待温体仁等接话,崇祯皇帝又接着吩咐道:“王承恩,拟诏,为防杨镐之事再现,非武进士出身或讲武堂出身者,或无军中实际带兵经历者,文职一律不得干预武事。”

温体仁等人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好嘛,崇祯皇帝这下子又借着这么一出事儿,把文武之道彻底给分离了。

温体仁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其实温体仁很想提醒一下崇祯皇帝,刚刚被起复去怼奢崇明的朱燮元实际上也是进士出身。

想了想,温体仁还是把已经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自己万五提醒了崇祯皇帝之后,这位爷会不会脑子一热乎就把朱燮元给召回来,另外再换人去带兵怼奢崇明。

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

但是温体仁不知道道的是,实际上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把朱燮元当成文官看待。

小白的很的崇祯皇帝觉得朱燮元既然带兵带的挺好的,那还当个屁的文官啊,老老实实的带兵打仗得了。

至于以后,往内阁辅臣的方向培养一下还不是美滋滋?

如果自己的想法能够成真的话,出将入相这事儿可就不只是汉朝之时的文人学者的专利了,老子的大明文人也有这种牛人!

至于说卢象升么,现在才二十九岁,不着急,慢慢先在宣府打熬着,以后再一步步的向上来吧。

至于最后能不能入阁,崇祯皇帝觉得他希望很大。

现在温体仁头疼,房壮丽和郭允厚两人也是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其实房壮丽对于后来温体仁和崇祯皇帝所说的议不议杨镐的事儿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头疼的,是这个什么盐政司该怎么安排。

崇祯皇帝刚才说了,这个盐政司衙门是直接归到内阁来管辖的,官员品级怎么定?

跟普通的那些各部管辖的衙门不同,内阁直辖的衙门,官阶上首先就得高出那么两级来。

而这两级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能跨过五品官的行列。

这么一来,这个衙门的人选就是大问题了。

举荐谁?还是不举荐谁?

这其中的讲究可多的很,一个弄不好就是得罪人的局面。

房壮丽头疼的是人,同样没有关注杨镐死活的户部尚书郭允厚头疼的可就是实打实的银子了。

想了想,郭允厚还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全国盐价皆定价为五十文,则由沿海运向川陕之地,还有朵甘思与思藏宣慰司之地的成本,必然是极高的?”

崇祯皇帝此时也把思绪从杨镐的事情上拉了回来了。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盐的转运,由各处驿站转运,一应花费,由盐政衙门拨付。”

郭允厚松了口气,总算是盐政衙门自己的事儿,不用自己这个户部出钱就好。

但是温体仁却不愿意了。

内阁好不容易有个直管的衙门在手上,结果还是个赔钱货,内阁上哪儿弄钱补贴他去?

斟酌一番后,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由盐政司拨付运转银子,则盐政衙门必然亏空不已,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却是一点儿的兴趣也没有,这玩意有什么好思的,这破衙门就是用来赔钱的。

就像后世的天朝一样,国企不赔钱的有没有?多的是。

但是事关民生基础的,还真就没听说过哪一家是赚钱的。

就连总是被人骂心黑的移动联通有时候还得受工信部那个恶婆婆的气,动不动就得干点儿赔钱的买卖,更别说邮政这个倒霉孩子了。

原本邮电在风光的时候那是真风光,可是有一次某个倒霉孩子去某个领导家里安装电话的时候态度不太好,结果邮电就被一拆为二,一部分是邮政,一部分则成了电信。

而拜没分家之前邮政的福,后世的天朝随便找个地方,基本上都是通了电话和邮局的。

而拆分之后电信又被反复拆解,搞成了电信移动联通。

而这几个倒霉孩子也是玩了命的建铁塔搞信号。

如果说在城市之中这么搞是抢客户赚钱,那么偏远山区里边搞这些玩意可就真的是纯属于脑袋被驴踢了的赔钱买卖了。

但是不干呢?

不干是不行的,工信部这个婆婆不愿意。

所以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别管走到哪个犄角旮旯,该有信号的就得有信号。

除非是一些真正的无人区之类的地方。

而当国家觉得什么3G4G一类的玩意该搞了,这几家倒霉孩子一样得拿着真金白银的往里砸。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有核心技术在手里,不用受制于人。

结果很坑,3G还没等浪起来,4G就开始了,4G刚稳定,5G又提上了日程。

像这三家移动通信运营商头疼不?真金白银的票子不能拿来发奖金,反而得投入到这些很有可能打水漂的事情上面去,谁心里能痛快?

但是没办法,国有企业就得听婆婆的话,不听话的下场就是反复拆分。

而在崇祯皇帝的眼里,盐政就和邮电一样。

不同的是,邮电是后来拆分的,盐政是一开始就被自己给拆了。

如果说从晒盐到运输到销售都是盐政司衙门一条龙来操办,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出现类似于后世的三桶油一般的大明版一袋盐。

这是崇祯皇帝所绝对不能忍受的。

现在不过是弄了个盐政司专门搞晒盐,后边慢慢的就会出现其他的湖盐,深井盐,或者某些天然盐一类的狗屁说法,专门来恶心盐政司。

第三百二十九章 彻底栽了

两淮盐运使赵冬明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倒霉到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或者说完美的诠释了锦衣卫上门和民间传说中的夜猫子上门一般,向来都没有什么好事情。

扬州千户所的千户张和,自己是认识的。甚至于连一起逛窑子的事儿都没少一起干过。

所以在赵冬明看来,谁来抓自己,也不应该是张和来抓自己——他就不怕自己把他也给攀咬出去?

张和看着满脸怒色的赵冬明,冷笑道:“赵御史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看着张和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赵冬明咬牙道:“张和,你就不怕我把你也给咬出来?”

张和笑道:“我怕什么?是怕你送我的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儿?还是怕咱们一起上青楼的事儿?或者是怕那两窝子盐引的事儿?”

赵冬明怒道:“怎么,这些事儿你还能抵赖不成?”

张和却是笑的愈发放肆:“为什么要抵赖?锦衣卫的汉子,说一是一,干过的事儿就没有不认的。

不错,我老张是收了你二十万两银子,可是其中的十九万两已经进了京城,剩下的一万两被下面的兄弟们分了、

逛青楼的事儿也有,咱也认,可是你赵大官人怕是不知道,咱们去的那家青楼,就是锦衣卫开的罢?

还有那两窝子盐引,这玩意现在还在千户所扔着没动。

你现在来给大爷说说看,你说大爷为什么要怕你?”

赵冬明的脸色迅速的颓了下去。

任谁也没有想到人家银子收了上缴,去的青楼也是人家开的,弄到现在这般局面,自己就是彻彻底底的栽了。

眼见赵冬明再也抽不出什么其他的妖蛾子来,张和也是倍感无趣的吩咐道:“带走带走,家里好好抄一遍,尤其是那些账本什么的。”

手下的锦衣卫好一阵翻腾之后,张和才带着众多手下一起回了千户所。

命人将与赵冬明相关的所有资料全部造册封存之后,张和又带着几个手下向着扬州第一大盐商,或者说盐枭的林府而去。

一般来说,高门大院的门子,在府中的地位虽然还是下人一个,但是地位与一般的下人却又不同。

要不然怎么会有宰相门子七品官这么个说法?

而想要成为高门大院的优秀门丁,第一个条件就是机灵。

通常来说,像是林府这种大宅院,每日里总是有客人登门拜访,万一门子不起眼而得罪了哪路的牛鬼蛇神,这不是给自己家主人招灾惹祸么?

第二个条件就是眼力,其实说白了,还是机灵。

来的人带没带礼物,这礼物能不能收,这些也是要靠门子来先行过第一道关的。

至于剩下的条件么,都是可以适当的放宽的。

林伟枫府中的门子就很有眼力见。

整条街里边就林府一家宅子,除此之外再无第二家,如果有人过来,十成十的都是奔着林府而来的。

当看见张和等人从另一条待向着林府而来的时候,这门子就已经赶忙迎了上去。

别管这伙人有没有带什么礼物,光是那飞鱼服绣春刀的打扮,就足以让任何一个门子都得把这几个人当成大爷一样对待。

尤其是带头的还是个千户老爷。

就这种组合,别说林伟枫区区一个盐商了,哪怕是就城的首辅大人府邸的门子见了,也得当成爷一样供着。

迎到了张和等人跟前,这门子就点头哈腰的道:“官爷今儿个光临,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一声?”

张和怪笑着望着这门子道:“去罢,告诉你家老爷,今儿个是有好事儿上门,府中上下也不需要害怕。”

门子闻言,心中顿时就放下了心来。只要不是来拿人的,这事儿就怎么着都好说。

一边引着张和等人向着林府行去,门子一边躬着身子赔笑道:“您瞧瞧这事儿,还得麻烦千户老爷跑一趟。”

见张和脸色笑吟吟的没什么变化,这门子又告罪道:“老爷且先行着,小人先去向我家主人通禀一声?”

张和被这门子逗的笑道:“行了行了,去罢去罢。”

门子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再次向张和等人靠了罪之后,才一路小跑着向林府而去。

等到张和等人走到了林府之时,林伟枫也已经迎到了门口。

林伟枫自认不是个傻子,所以自己更不可能干一些傻子才干的事儿。

别看自己如今可以说是江南一带最大的盐商,或许在官府眼中还有几分面子,但是在锦衣卫的眼里,自己恐怕不比地上的一个臭虫强到哪儿去。

尤其是今上登基之后,锦衣卫和东厂嚣张跋扈的劲头比之天启皇爷年间更甚几分。

这种情况下,一个千户来到自己家,还口口声声的是好事儿,那不管怎么样儿,自己就得早早的迎出来,把人给招待好喽。

而眼见张和等人的脸色没有什么异常,林伟枫也是小心的赔着笑道:“千户老爷大驾光临,真是令敝处蓬荜生辉啊。”

张和笑道:“林老爷客气了,实际上,张某今儿个来贵府,倒当真是有好事儿。咱们先进去再说?”

等进了正屋之中分主客落座寒暄了一番之后,林伟枫才拱手笑道:“不知道千户大人今日来此?”

张和笑道:“本千户就问林老爷一句,可有意替官府办事?”

林伟枫被张和一句话弄的满脸懵逼。

替官府办事儿?那怎么不是官府来说,反而是锦衣卫的千户找上了门来?

只怕不是让自己替官府办事,而是进这六扇门之中当差罢?

如果说自己是个穷苦小子,能进厂卫自然是好事儿,可是如今这般身家,进去了之后,这诸般家产还保的住吗?

越是这么想,林伟枫就越是觉得后背隐隐难受,幸好一直在读书,长久以来倒也养成了一些镇定功夫。

见林伟枫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却没有发作,张和心中暗赞一声后笑道:“林老爷放心。虽然是张某来寻你,可是却不是让林老爷进锦衣卫当差。”

林伟枫的脸色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却仍然不知道这锦衣卫的人跑来找自己到底是让自己去哪个衙门办事,当下便拱手道:“不知道千户大人所说的是哪个衙门?”

张和笑道:“一个还没有成立的衙门,盐政衙门。”

听张和提到了盐这个字,身体扬州最大盐商的林伟枫当时就敏感的发现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蹊跷。

张和接着道:“这个盐政衙门,乃是依当今天子的旨意所设,归入内阁直辖。至于你林老爷么,便是这盐政司两淮转运使。”

林伟枫觉得天上不会掉这么大的馅饼下来,万一这张饼太大,把自己给砸死了,到时候上哪儿说理去?

斟酌一番后,林伟枫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恕小人多嘴,不知道以后小人这盐商的买卖?”

张和笑着问道:“林老爷手中还有多少盐引?”

林伟枫有些不悦。

直接问自己有多少盐引这是几个意思?自己这些盐引之中,很大一部分的来路可是不太好解释的。

尤其是碰上了锦衣卫的人。

但是林伟枫自觉得自己这点儿破事儿实际上是瞒不过锦衣卫的,尤其是现在人都找上门来了,再瞒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是?

向着张和拱了拱手,林伟枫道:“小人手中盐引还有十余窝,若是有需要,小人愿意捐给盐政衙门。”

张和却是失声笑道:“你这十来窝的盐引都收好喽,等这盐政衙门立起来后,你便用盐政衙门的钱把这些引子都赎买回去,以后这贩盐的生意就不要再碰了。”

林伟枫当即就是心中一凉。

自己从老家出来到现在,一路走来靠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贩盐的生意?

如今自己宁愿拿十来窝的盐引换取个平安都不成?

张和却是不理会林伟枫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过上几日,陛下的旨意也该下来了。

等盐政衙门运转起来之后,这民间无论是谁手中有盐引子,盐政衙门一概按着原价回购。

但是以后,民间不再许任何人贩盐。”

这就不是贪心不贪心的问题了,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的根!

再也维持不住心中平静的林伟枫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怒道:“千户大人好大的胃口!民间不贩盐,天下盐商如何?百姓又到哪里去吃盐?”

张和笑道:“坐,林老爷先坐下说。本千户说了,这是陛下的旨意,不是本千户的意思。

还有,盐商手中的盐引都是按价赎买回来,这就是好大的一笔钱财了,到时候去做些其他的生意,照样有的赚。”

林伟枫却是觉得扯蛋至极。

盐商手中的盐引就算是真的按着引子的官价赎买,到了盐商手里的银子也不少,可是盐商吃的就是贩盐的这口饭,冒然换个行当,等着饿死还差不多!

而自己一旦进了这个什么盐政衙门,到时候天下的盐商们恨的只怕不会是远在京城的皇帝,而是自己这个什么转运使。

到时候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林伟枫当下便哼了一声道:“恕在下难以从命。”

张和却是丝毫不把林伟枫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呵呵笑道:“林老爷手中的盐引,起码有十窝之数解释不清来历。

而两淮盐运使赵冬明的家中,恰恰有大笔不明来历的钱财,不知道林老爷有什么说的?”

林伟枫冷哼道:“若是千户大人有证据,尽管拿人就是,何必在此说这些有的没的?”

到了此时,林伟枫的态度也开始变软。

张和却是接着笑道:“罢了,跟林老爷你直接了吧。

赵冬明已经下了大狱了,今儿个晚上就得起解进京,到时候是剥皮实草还是千刀万剐,可就是谁也说不好了。

至于你林老爷,原本应当是陪着赵冬明一起进京的。

只是陛下念在你手里的私盐十之六七都是分给了那些泥腿子,这才法外开恩,把你给放了过去,反而许你一身的富贵。

若是林老爷再不知晓好歹,本千户也跟你透个底,你不会被怎么样儿,你手中的盐引子一样可以按价赎买回购。

但是,以后这盐,一粒都不许从盐政衙门之外的路子走,不管是什么路子。

而你林老爷,唯有自求多福罢。想想林丹汗,想想黄台吉,想想王二还有王佐挂等人,好好想想。”

林伟枫的脸色更是难看。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就是在逼着自己做一个选择。

要么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去当这个什么盐政司的转运使,要么,就跟刚才张和提到的那些人名一般。

林丹汗和黄台吉不需要多说,虽然现在还都在关外活蹦乱跳的,但是哪一个不是被当今皇帝给祸害的够呛。

至于王二王佐挂等人,如今也是在大明出了名的大人物。

一个死了,另一个更惨,因为吃了人肉,结果就是满城屠尽,连一个会喘气的活物都没有剩下。

如今张和提出来这几个人名,摆名了就是让自己掂量着办。

而掂量的结果有一个不好,后果很可能就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自己手中的盐引子之中,确实有太多根本就解释不清来路,更解释不清去路。

若是以往,自己大概还可以仗着两淮盐运使的路子想想其他办法。但是如今,连两淮盐运使赵冬明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自己还能去求谁?

求到巡抚大人那里还是总督大人那里?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

虽然说在外人看来,自己也算是风光无比,但是真个遇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自己不被灭口就算是好的了。

而这,估计也是锦衣卫的人先拿下了赵冬明之后才来寻自己的原因罢?

而眼下的情况,自己只要一个掂量不好,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是全家上下,又有谁的人头能稳的住?

至于说更进一步,学着复社的张溥等人先应付过去后再在江南之地揪起一场乱子来,林伟枫自认没有那个胆子和能力。

就算是有又能如何?君不见,张溥现在如何了?

PS:暴君感冒发烧了,38度。强撑着码了这一章,今天晚上没有更新了。明天早上7点的可能会晚一些。

第三百三十章 该认怂时就得怂(突如其来的4000字加更)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实在由不得林伟枫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要么乖乖的听话,要么就是离开盐商这个行当,以后老老实实的干其他的营生。

如果以后还敢参与倒卖私盐什么的,依着张和话里的意思,那自己绝对是要掉脑袋的。

而针对于刚才林伟枫的态度,张和感觉很不爽。

老子好好的跟你商量事儿,还是转达陛下的意思,给你一身的富贵,你倒好,还敢跟老子矫情?

心中不爽的张和向着身后站着的锦衣卫伸了伸手,一直站在张和身后不曾出声的锦衣卫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扔向了林伟枫旁边。

张和接过之后,却是毫不在意的向着林伟枫一扔,嗤笑道:“瞧瞧,本千户今天若不是看在陛下特意要留你一条生路的份上,呵呵。

至于你手中的小册子,你尽管看看,看看有哪一笔是我锦衣卫之中不曾留档或者是多弄出来冤枉你的。”

林伟枫拿起那本看起来不过区区几十页的小册子,打开一看,额头上的冷汗却是立即就下来了。

上面蝇头小楷记录着的,正是自己一笔笔送礼的记录,其中甚至已经详细到了某年某月某时,送给的是某人,金额是多少。

虽然早就听说锦衣卫神通广大,可是这其中记录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未免太过于详细了。

——有很多记录,除了自己之外,不管是家中的伙计下人还是自己的妻妾,可以说是谁也不清楚的。

就连平时寸步不离自己的管家都不太清楚,只能说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去过家中的库房,至于取了什么东西送给了谁,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但是眼前的册子上面,从自己在扬州城展露头角的那天开始,上面一笔笔的记录就没有丝毫的错误。

甚至于有几笔送礼的事儿,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而其中关于自己弄出来的那些盐引子,什么时候给了谁,其中只要是百斤及以上的,也都是有着清清楚楚的记录。

张和看着满头大汗的林伟枫,冷笑道:“你可以试着把爷们几个留在这儿,然后拉着你手下的那些府行扯旗造反,看看你的本事与黄台吉和林丹汗比谁来谁更大一些。”

刚刚心中还稍微起了些异样心思的林伟枫瞬间就熄了火。

虽然说自己刚刚在一瞬间真的有把这几个锦衣卫留在府里的冲动,但是毕竟还有着那么一丝的理智。

或者说心中的恐惧最终还是成功的压下了自己心中所想,开始恢复了一丝理智。

别说是黄台吉和林丹汗那种人物了,就连陕西的王二和王佐挂那种敢拿着刀子起来造反的人,自己也肯定是比不上的。

而自己手下的亡命徒,又有谁敢跟着自己举旗造反?

造反可不是请客喝酒过家家,而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大事儿。

就算是自己的手下个个敢打敢拼,可是谁又能不为自己的妻儿老小考虑一下?

平日里这般的玩命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家中的老小。

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好怒意与恐惧之后,林伟枫讪笑着将小册子又递还给了张和,拱手道:“千户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可是奉公守法的好人,虽然说往日里做了许多错事,可也是被生活所逼,不得已而为之,望大人明察。”

张和却是呵呵笑道:“若不是陛下看在你以前对于穷苦百姓多加照顾,又多行善事的份上,你还能等到今天?”

说完之后,张和的脸色就是一变,盯着林伟枫道:“本千户再最后问你一次,是打算接下两淮转运使这副担子,好生的为天子效命,还是打算改换行当,从此老老实实的做个富家翁?”

看着林伟枫一脸纠结的样子,张和又冷笑道:“先想好了,很多事儿的机会可就只有一次。”

被张和这么一说,林伟枫心中更是纠结不已。

现在若是老老实实的听话,担任这个什么盐政司的两转运使,后果就是被其他的盐商们给恨上。

但是如果自己不接下这个活,那就是彻底泯然于众人矣,以后老老实实的当个富家翁算了。

可是自己这么多年走过来,得罪过多少人?

多到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

反正自己现在就算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富家翁估计也落不下好,但是一旦自己当了这个两淮转运使,也算是有了层官面的身份。

就算是以前的仇家想要对自己不利的话也得好好掂量一番不是?

想了想,林伟枫便满脸赔笑的对着张和道:“千户大人说的是,小民愿意接下这副担子,为陛下分忧效命。”

张和笑道:“林大人客气了。既然如此,林大人就好生准备一番,待过几日之后,便会有旨意下来。本千户也先行告辞了。”

林伟枫却是抄起桌子上被张和遗忘了一般的小册子,递向了张和,笑道:“千户大人却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张和笑道:“这东西你拿去烧了罢。锦衣卫若是想要整人,也用不着这些东西。”

林伟枫这才讪笑着将小册子收入怀中,满脸堆笑的将张和等人送了出去。

等送走了张和等人之后,林伟枫才阴沉着脸回到了屋子之中,命下人将管家喊了进来。

林成栋望着阴沉着脸的林伟枫,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惹得老爷这般的不开心,便试探着问道:“老爷?”

林伟枫被林成栋的声音从遐思之中惊醒过来之后,便将那本小册子一扔,吩咐道:“将这东西拿去烧了罢。

还有,以后家中的私盐生意都尽数停掉,咱们不沾这东西了。”

林成栋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小册子,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反而小心的问道:“老爷,家中盐的生意可是大头,说放就放了?

再者说,乡里乡亲的,可还有不少人指着咱们呢?”

林伟枫却是冷笑一声道:“盐的生意虽然是大头,钱也不少,可是钱再多,得有命花才行。”

听到林伟枫这般的说法,林成栋才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才翻了两页,林成栋就满头大汗的将小册子合上,望着林伟枫问道:“老爷?”

林伟枫冷笑道:“咱们是本家兄弟,如今这般局面,我也不瞒你了。

刚才锦衣卫上门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东西就是他们给的。

还有,老爷以后就是盐政司两淮转运使了,这等生意,以后大明也不允许有了。

有于乡亲们,咱们还另外想法子罢。总不能让乡亲们都没个着落不是。”

听到林伟枫这般说法,林成栋也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一时之间,兄弟两人倒是破有些坐困愁城的意味。

而离了林府的张和等人回到了千户所之后,张和便将百户陈西诚喊过来后吩咐道:“你带着你自己手下的人,将赵冬明给押解到京师,中途小心一些,路上估计不会多太平。”

陈西诚拱手道:“请大人放心,卑职愿意拿人头担保,这赵冬明必然会活着到京城。”

天底下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大明就更是如此了。

在崇祯皇帝即位之前,连大军的行军路线有时候都能通过朝堂上泄露出去,更何况是这种其实关系并不是特别大而且崇祯皇帝还没有特意封锁的消息?

崇祯皇帝这边打算禁止掉所有私盐官盐的消息仅仅在十几天之后就从京城传到了江南之地盐商们的耳朵里。

然而出乎崇祯皇帝意料的,则是江南之地众多盐商们连聚在一起商议一番的心情都没有,一副认打认挨的模样。

在江南一众盐商看来,朝廷不让倒腾盐了就干别的去,大不了就去倒腾大米,或者干些别的行当算了,没必要在盐这个事儿上跟朝廷死磕。

再者说了,就算是自己真个打算起兵跟朝廷死磕,也得能磕得过不是?

最起码,江南的盐商们觉得就算是自己等人手下就算是有再多的亡命徒,哪怕人数再翻上几倍,也敌不过崇祯皇帝手中的军队。

反正自己等人养着的那些亡命徒们虽然敢打敢杀的,但是一没胆子造反,二来也比不过陕西那些饿急眼了造反的人罢?

既然自己这些人没有造反的那个胆子,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听朝廷吩咐吩咐算了。

而且根本最大的盐商头子林伟枫家里传出来的消息,自己这些人手中的盐引子都可以按着原价去兑换成银子。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江南众多盐商们手中的盐引子多少不一,但是毕竟有很多的来路是说不清楚的,或者干脆说白了就是等于没花钱弄到手的。

在这一点上,大家其实都差不多,谁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如果说朝廷原价赎回购买盐引的消息是真的,那么这样儿一来,等于是这些盐商每个人都凭空得了许多银子,也算是捞得了一些好处。

两相一对比,一方面是怼不过之后被砍了脑袋,另一方面是能白拿许多银子,自认为不算是傻蛋的江南盐商们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老老实实的听吩咐,等兑换完了银子就改行干别的去。

这就让崇祯皇帝提前准备好的一些后手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在崇祯皇帝看来,依着江南盐商们的尿性,不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得会有几个地方举旗造反。

而江南盐商们的反应,则是让崇祯皇帝彻底的认识到自己太高估这些盐商们的胆子了。

此时江南一带的盐商们都在头疼,而离着扬州不算太远的郑芝龙也在头疼。

和盐商们为了银子的事儿或者说以后改换行当的事儿不一样,郑芝龙头疼的是崇祯皇帝的那道捕杀鲸的旨意。

鬼知道这鲸鱼怎么就这么多,好像杀不完了一般。

哪怕是十头鲸对应着一个王侯,这大明也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王侯!

自己现在基本上是三五天一头的捕杀,手里边的鲸鱼肉也足足有十几万斤了。

如果说巨死死王侯毙,只怕现在大明的王侯们都该死光了。

这么多的鲸鱼肉,哪怕是一个人一天吃上五斤,估计都够二十多万人吃上一整天的。

鲸鱼肉多了在岸边堆着气味不好闻也就算了,更让郑芝龙头疼的则是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提过这玩意什么时候停止捕杀。

哪怕是三五天能捕杀上那么一头鲸,更别说有时候遇上了大群的鲸鱼后,可能一猎就是两三头甚至于三五头。

如今这鲸鱼肉一天更比一天多,甚至于可以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

可是这些肉弄成腌肉或者风干都是需要时间的。

看着海边一个个的小棚子慢慢搭了起来,占地的规模也越来越大,而且这气味也是越来越腥,郑芝龙就更头疼了。

揉了揉额头,郑芝龙问郑芝凤道:“怎么样儿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郑芝凤满脸黑线的回道:“大哥也太着急了,就算是京城之中有了消息,到咱们这儿也得月余的时间不是?”

郑芝龙却怒道:“时间!时间!我也知道时间!可是你闻闻,现在这都成了什么味儿了?还能呆人?”

郑芝凤无奈,闷着嗓子道:“那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把这刚剥下来的鲸肉直接运走罢,到时候还不都得臭在路上?”

郑芝龙虽然知道郑芝凤说的是事实,可是心中依旧是愤怒不已。呆立了半天之后,再不想闻见这股子腥味的郑芝龙怒冲冲的道:“走!”

郑芝凤此时脑袋却有些转不过弯来,反问道:“咱们去哪儿?”

郑芝龙同样闷着嗓子道:“还能干什么?接着去捕杀这破玩意!陛下的旨意没有下来之前,这事儿你敢停了试试?”

郑芝凤却是眼睛一转,对郑芝龙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郑芝龙这下子可就很感兴趣了,有什么法子能让自己暂时不去弄这些鲸肉?

郑芝凤道:“大哥可还记得刘香?”

PS: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一章是吃完药后硬挺着码完的,眼睛都净不开了。至于明天早上七点的更新,真的没办法保证了。争取还是三更。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

郑芝龙斜了郑芝凤一眼,叽笑道:“别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借着去打刘香的机会先停了这捕鲸的事儿么?”

见郑芝凤还想开口,郑芝龙却是一挥手,把郑芝凤的话给噎了回去:“你当今上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怕今儿个咱们敢用这种借口,明儿个就该有人来把咱们兄弟锁拿进京了。

别说什么再跑到海上当海盗一类的屁话,如今天子施政虽然说残暴了些,可是对那些泥腿子却是极好的,又有谁愿意再跟着咱们去海上搏命?”

想了想,郑芝龙又接着道:“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是好生的读你的兵书,安心的准备科举的事儿,到时候咱郑家也算是出了个读书人。”

郑芝凤应了,却又不甘心的道:“那李吖子……”

听郑芝凤提到李吖子,郑芝龙的脸色就是一黑。

那小娘皮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一些,仗着自己对她高看一眼就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对于自己几次暗示都是打着哈哈绕了过去。

可是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对她用强的。

别的不说,大明律可是在这儿摆着呢。更何况许显纯许提督明显也是对这小娘皮高看一眼,这小娘们儿手下可是有的锦衣卫坐探的。

万一自己用强的,被锦衣卫的人给报了上去,到时候自己还是回去当海盗算了。

心情极度不爽的郑芝龙瞪了郑芝凤一眼,随即骂骂咧咧的带着郑芝凤一起出海去捕鲸去了。

郑芝龙头疼不爽,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现在的心情可就爽的很了。

崇祯二年,没说的,再来一次恩科。

而且由于崇祯元年一整年还有崇祯二年的京察把官场上砍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这官员的需求量就大了起来。

可是大明朝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读书人?难不成还能缺少了想要当官的?

所以对于官员被砍了之后缺口过大的问题早有心理准备的崇祯皇帝早在崇祯元年的时候就已经放出了风声,打算在崇祯二年的时候再来一次恩科。

而且这一次的恩科比之崇祯元年录取的人数更多了一些。

当然,多的人数完全就是在明律、明算、格物科三个分类上面,主要研究八股文章的进士科还是只要三百就够了。

而恩科将开的消息在京中一传出来,立即就引发了一场震动。

本来大家都认为今年把官员杀掉这么一大批之后,恩科录取的进士科人数怎么着也得多点儿。

可是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是只有区区的三百之数。

没事儿就喜欢微服出宫浪一圈的崇祯皇帝这一次不光自己出来了,连周皇后和大明长公主朱靖雪都给一起带了出来。

跟后世辫子戏之中那个脑残一般的“千古一帝”麻子哥不一样,崇祯皇帝微服之时向来是不穿明黄色衣服的。

都他娘的说了不许民间穿黄色衣服了,结果你丫自己穿着明黄色的满大街的浪,你他娘的这是掩耳盗铃呢还是掩耳盗铃呢。

尤其是那些个小娘们儿还一个个的前仆后继的往麻子哥身上凑。

如果不是猜出来这一身衣服的含义,就凭着满脸坑的麻子哥还想让那些个小娘皮看上眼?

或者后世的那些个脑袋里面能养鱼的编剧们认为没问题,但是崇祯皇帝觉得不太可能。

崇祯皇帝一袭白衫,看起来倒是像个读书人一般。

只是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再加上身边围着一群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的的护卫或者说狗腿子打扮的人,让整个酒楼之中的人没有人愿意留着崇祯皇帝附近。

而崇祯皇帝也乐得如此。

微服出宫是放松来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来玩玩,又不是什么体察民情一类的,何必非得搞的一副无比亲民的样子。

怀抱着对什么都好奇,见什么都想抓的长公主,崇祯皇帝心中既是一阵阵的高兴,又是一阵阵的失落。

别管明朝的皇帝在后世的影视剧中是个什么样子,实际上大明的皇帝还真就没有长的丑的。

就算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长的丑了点儿,可是这十几代的基因改良下来,就算是当初再怎么丑的基因,现在也早被改良的美美的了。

甚至于崇祯皇帝认为自己就凭着这一副好皮囊在后世当个鸭的话,都能引起天下间富婆们的追捧。

完全有小白脸潜质的崇祯皇帝和经过数十道筛选关卡才挑出来的周皇后生出来的大明长公主朱靖雪又怎么可能会丑。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明显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了。

除非以后长歪了。

等到菜上得齐了之后,崇祯皇帝先用勺子盛了一点儿蛋羹喂给长公主,接着又对周皇后道:“夫人也尝尝这家店的菜,确实不错。”

周皇后却担忧的道:“宁德还小,您这么喂她吃东西不好罢?”

崇祯皇帝征了一征,纠结的道:“应该没事儿,这都几个月大了,眼看再大些就该学着走路了,也可以吃点儿东西了。尤其是这蛋羹,是这家店的厨子精心弄的,放心就是。”

眼见崇祯皇帝难得的有副好心情,周皇后也不再劝,只是尽情的尝起了桌子上的美食。

吃了几样菜之后,周皇后就把筷子放下,转而对崇祯皇帝道:“官人,史书上说始皇帝每天要看三百多斤的奏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哩?”

崇祯皇帝知道这是周皇后又变着法的来劝自己勤政一些,别没事儿总出来浪。

想了想,崇祯皇帝开口道:“夫人知道秦时的奏章是用什么做的罢?”

周皇后道:“竹简啊。”

崇祯皇帝笑道:“不错,正是竹简。可是一份竹简上面能有多少字?现在一张纸上面又能有多少字?若是换成三百斤的纸质奏章,你看他始皇帝还能不能一天处理三百斤。”

由于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避讳着旁边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些,却正好引得旁边桌子上的一人开口应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若是三百斤的竹简,虽然处理起来极慢,却怎么着也要比三百斤的纸少得多了。”

崇祯皇帝见有人附合,心中更是得意,正了正抱着宁德的姿势后,便冲着周皇后挑眉一笑。

周皇后也是好笑不已。

这皇帝哪里都好,就是性子总像个小孩子一般,好置气,另外就是总好杀人。

只是引发了兴头的崇祯皇帝却关不住话匣子了,接着道:“要不然怎么说我华夏先民聪明呢。就光说这纸吧。

这纸当真是个好东西。光是这种在纸上书写记录,就比那些靠羊皮记录的蛮子强得多了。”

旁边桌子上的那个读书人笑了一声后接着道:“公子所言极是。现在那些西夷的造纸水平,大概也就是与故宋之时相当,更不要提我朝了。”

崇祯笑道:“他们最好还是用羊皮,这样儿最好。我华夏先民之术,岂可轻易让蛮子学了去。”

搭话的读书人闻言,却是反对道:“公子这话,鄙人可就不敢苟同了。

正所谓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蛮子们仰慕我华夏文,正是传播圣人教化之机,如何要敝帚自珍?”

崇祯皇帝却是哑然失笑,又他娘的一个读书读傻了的蠢蛋。

你他娘的大方,人家谁跟你大方了?什么玩意不封锁你?这样儿的蠢蛋,最好能让他穿越到后世看看就知道大方的后果,要不然整天就会想着什么传播圣人教化。

教化你妹。

崇祯皇帝懒得理会这种越理他就会越来劲的傻蛋,摇头一笑,对着那读书人道:“这位兄台说的是,是小可鄙薄了。”

那读书人见崇祯皇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自己面子被人扫了,向崇祯皇帝拱拱手后,问道:“宋应星,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你他娘的跟后世四九城的那些顽主们一样茬架之前先盘盘道呢这是。

被这个宋应星逗的想笑的崇祯皇帝干脆拱手道:“小可姓朱,朱晓松。”

不对啊,宋应星?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是哪个大牛来着?

只是不待崇祯皇帝想起来这个宋应星到底是何方神圣,宋应星就已经拱手道:“小可见朱公子方才发笑,可是小可哪里说的不对么?”

崇祯皇帝笑道:“敢问沈金台,入夷则夷入夏则夏这句话出自于何处?”

宋应星脸色当即就变了。

不管是孔子还是孟子,其实哪个子都没有说过这句话。

而这句话真正的出处,是效力于蒙元的伪儒许衡为论述蒙元政权的合法性而发明的。

其核心论述即“拥有华夏这片土地延用华夏制度”的“无论是否具有华夏民族血统”都承认它的合法性。

崇祯皇帝这一句出自于何处,对于这宋应星来说,根本就是打蛇打七寸,直接就说明了这句话他本身就他娘的不合法!

虽然说开国的太祖洪武皇帝是认可了元朝的合法性的,可是实际上,谁也没把这种认可当回事儿。

真要当回事儿的话,成祖永乐皇帝五征蒙古算怎么一回事儿?

说白了,还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地盘够大,想要再都抢回来——所谓认可他的合法性,是老子看上了他的地盘,所以要“自古以来”。

而当今天子登基之后,已经不止一次的有伪元这个词流传了出来——丫的摆明了就没把太祖洪武皇帝的什么说法当回事儿。

崇祯皇帝见这宋应星脸色变了,便接着道:“子曰: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也。

孟子曰:臣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

小可以为,蛮夷者,人面而兽心,弱则卑服,强必寇盗,不可与人同论之也。”

宋应星怔了怔,却又拱手道:“此时不正是需要宣扬圣人教化之机?孟子亦有用夏变夷之说。”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永乐十年六月,辽东建州卫指挥佥事李显忠奏:塔温新附人民缺食乞娠贷之。

成祖永乐皇帝答曰:薄海内外,皆吾赤子,远人归化,尤宜存恤。其即遗人发粟娠之,毋令失所;

永乐十年

正统五年,建州左卫凡察等迁来苏子河流域“家口粮食艰难”,朝廷除令总兵官安插其与李满住居住外,又令辽东镇守总兵官“给粮接济”;

正统九年,建州卫都督佥事李满住奏其卫从它地迁回的二百二十余口人“甚是饥窘,乞加娠恤”。

英宗皇帝即令户部大臣“速令辽东都司一量拨粮米接济”;

明万历四十五年,即老奴反叛两年之后,因“上年水灾,胡地尤甚,饥寒已极,老弱填壑。奴酋令去觅食……群胡逐日出来”,朝廷仍及时给予娠济。

我大明四夷诸蕃,以建奴所被为最厚。然而在万历四十六年,老奴努尔哈赤又是如何起兵举事的?”

被崇祯皇帝说的一愣一愣的宋应星感觉有点儿懵逼。

老奴起事这事儿,整个大明就没有不知道的。但是大部分人都知道老奴是以七大恨起的事,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七大恨到底是哪七大恨。

崇祯皇帝望着这宋应星懵逼的模样,心中却是涌起了无尽的悲哀之感。

太他娘的扯蛋了,大明朝养士三百年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些货色?不是水太凉就是狗屁的夷狄入中国什么的。

就连这个自己知道名字的大牛也是这般的想法?

打定主义要把这宋应星从错误路线上拉回来的崇祯皇帝冷笑一声后接着道:“七大恨甚么的,回头你自己去了解罢。其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你也尽管去求证。

只是小可想要说的是,如此优待之下,还称不上是教化?比之朝鲜,建奴之所得不厚?

朝鲜的宣祖大王是怎么说的?

中国父母也,我国与日本同是外国也,如子也。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日本贼子也。

如今以朝鲜之子所得,尚不如建奴所得之厚,然则朝鲜伺俸大明如父,而建奴仍是起兵反叛,辽东汉人几乎屠戮一空。

请问小哥,夷狄入华夏,当真可以华夏之?”

宋应星干脆就是惊呆了。

虽然说向来有着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说法,可是眼前这个公子哥说的这些事情,别说是秀才了,就算是举人又有几个能知道的?

崇祯皇帝看着目瞪口呆的宋应星,冷笑道:“读书不是坏事,可是读书读傻了可就不是什么事了。我华夏先民之智任凭蛮夷学了再来欺我华夏子民?

当真是彼其娘之!”

------PS:以下字数不收费,附上七大恨让大家伙儿看看--------

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此恨一也;

明虽起衅,我尚修好,设碑立誓,凡满汉人等,无越疆土,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顾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此恨二也;

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胁取十人,杀之边境,此恨三也;

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恨四也;

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留获,遣兵驱逐,此恨五也;

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遗书诟言,肆行凌辱,此恨六也;

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挡之,胁我还其国,己以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今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此恨七也!

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恨之故,是以征之。

关于最近欠更及还债的说明

这个,朕简单的说几句啊。

双倍月票开始的时候,月票总数为1902票。

及至4.30号截止,月票总数为3911票。

按照朕吹出去的牛逼,每100月票加一更的情况下,朕成功的欠下了20更。

之前突如其实的加更就是用来还债的。

所以还欠19更。

慢慢还吧。

最近争取每天加一更还债。

当然,昨天成功的感冒了,所以嘛……

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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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被带沟里去了

崇祯皇帝最后一句彼其娘之可是一点儿没客气。

哪怕是自己听说过宋应星这个名字又能怎么样,朕是皇帝,你再牛逼还不是得乖乖给老子办事儿。

不老实的话,大不了就把你给埋喽。

让你丫的跟朕得瑟。

抱着宁德起身后拍了拍宋应星的肩膀之后,崇祯皇帝才意味深长的道:“好好读书,好好钻研,学术是没有国界的,可是研究学术的人是有着国界和民族之分的。”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抱着宁德长公主与周皇后一起离开了酒楼。

只是走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想起来这个叫宋应星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写那本《天工开物》的!

麻卖批,你丫不早说你这么牛,你早说,朕咋的也得换个态度,不能这么直接怼你不是?

一边抱着女儿带着老婆在京中闲逛,崇祯皇帝一边暗自头疼。

崇祯皇帝头疼的不是别的事儿,而是关于日本。

崇祯皇帝曾经吹过一个牛逼,就是日本诸岛全部屠光,宁要大明的草都不要日本的草。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想起来这个牛逼是跟徐光启他们在皇家学院里边儿吹的。

只是当时牛逼吹的爽,现在打脸来的也就更爽。

崇祯皇帝的脸被小日本给打了。

当然,小日本这会儿实际上很老实,甚至于可以说很乖。

自从万历二十年到万历二十六年的朝鲜之战后,日本就乖的很。

可是这份乖巧是针对于大明来说的。

万历三十七年,也就是日本庆长十四年,萨摩藩岛津氏军队在桦山久高的率领下,自九州岛山川港出发,入侵并攻占琉球。

而向来就没什么战斗力,全指着大明爸爸保护的琉球王尚宁等君臣百余人也被掳到鹿儿岛。

万历三十九年,也就是日本后阳成天皇让位给后水尾天皇的三个月之后,尚宁王被迫与萨摩签订《掟十五条》。

依着这份条约的规则,尚宁承认琉球是萨摩的藩属国,君臣发誓永远忠于岛津氏。

随后,尚宁王等人被释返回琉球,任命天王寺长老菊隐(日本僧人)为摄政。

从此,琉球处于“中日(萨摩藩)两属”状态。

万历四十一年,尚宁王被迫将奄美诸岛割让给萨摩藩。

因战败被俘,尚宁王自感愧见列代先王,死后没有葬于第二尚氏王陵玉陵,而是葬于浦添极乐陵。

而到了天启元年之时,当了好几年摄政之后正式袭位的尚丰就上书请求大明爸爸替自己做主,好好教日本做人。

然而当时的天启皇帝也是刚刚即位,自己的大明都还有一屁股的屎没有擦干净,哪儿顾得上这么个干儿子?

所以这事儿就被搁置了下来。

不过,也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尚丰这回学聪明了。

既然大明爸爸的皇帝在刚登基时顾不上自己,那就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再找大明爸爸哭闹就是了。

所以崇祯皇帝目前就接到了尚丰派来的使臣那一番当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哭诉。

而穿越之前就心心念念时刻想着啥时候能指导日本诸岛给彻底夷平,却又自觉着啥事儿都得要个脸面的崇祯皇帝这下子高兴了。

本来还愁没有啥借口去怼日本一波,这不就有了?琉球尚氏,果然忠心。

只是高兴了还没有多久,崇祯皇帝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天启皇帝因为自己一堆的麻烦事儿没摆平所以选择了将琉球的事儿暂时搁置,自己也没比天启皇帝强到哪儿去。

按常理来说吧,崇祯皇帝此时选择怼日本一波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出来混的讲什么?拼的不就是谁的小弟够多,谁的人够狠,谁的装备够好,谁的钱多?

崇祯皇帝觉得这几个条件不管哪一个,自己这个堂口扛把子在目前的世界上所有的堂口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大佬。

剩下的其他堂口,则是谁也不比不过自己。

可是偏偏自己和天启皇帝的处境差不多。

自己堂口的白纸扇们成天的不消停,总想着自己捞好处,完全不顾堂口的发展,甚至于连堂口打手们的福利都在不停的侵占;

堂口的东北地区还有个马仔干脆自立为王,自己立了旗。

而堂口内部又是各种各样儿的天灾,从自己登基开始就没完没了,直到过了几十年才算是消停下来。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就开始头疼了。

一边是想要带着手下的马仔们去把日本那个破地方彻底的给夷平,另一方面,自己的堂口还不够稳定。

而崇祯皇帝盼了很久的,如何解决罐头密封问题还没有被解决掉,那未来几十年内想要靠鲸肉来解决饥荒问题的想法就显得有点儿不太现实了。

弄成罐头,只需要煮熟了装起来就能保存几个月的时间。

有这个时间,通过驿站系统把罐头从沿海地区运到山西陕西甚至于乌思藏宣慰思的时间都够了。

但是弄不成罐头的情况下,就只能选择腌制风干这一条路子。

然而风干本身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鲸鱼肉越来越多,风干的速度却不会变,估计这时候郑芝龙已经在跳着脚骂娘了。

这种情况之下,两难的崇祯皇帝说不头疼是不可能的。

眼睁睁的看着如此美好的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可以说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

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的崇祯皇帝干脆暂时放下了怼日本一波的心思,专心的抱着宁德长公主,陪皇后好好的京城逛了大半天。

崇祯皇帝很开心的带着大老婆和小棉袄在京城之中逛街,留下了个傻子一般的宋应星在酒楼沉思不已。

刚才姓朱的兄台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这和自己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不是说内修德政方有四夷宾服八方来朝?

可是倭奴和建奴这两个是怎么回事儿?

倭奴且不去说他,朱兄弟刚才说的大明给与建奴的那些优待可是实打实的,可是建奴为什么会起兵反叛呢?

就算是老奴努尔哈赤对大明有七大恨,而且条条是真,可是其他的建奴百姓总是得了好处的吧?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跟着造反呢?

宋应星觉得自己也想不明白。

换成自己的话,肯定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大明走才对,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而且之前的好处也都没有了。

可是也不尽然啊。

朝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是?

能说出中国父母,自己与日本子女这种话,足见朝鲜对于大明的态度了,那是当成了自己的爹来看待的。

这也罢了,可是方才朱兄弟说的那一句学术没有国界,学者有国界和民族之分,却当真是极好的。

虽然说自己一时也是说不上来这句话到底好在哪里,只是本来的觉得朱兄弟说的没错,可是这和先生们说的也不一样啊!

宋应星觉得自己凌乱了。

一边是从小起就接受的教育,一边则是自己十分认可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朱兄弟所说的话。

头疼不已的宋应星哪怕是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想,却依然没有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酒楼的掌柜的却拿着一瓶汾酒走了过来。

拿起杯子倒满后,掌柜的将酒杯递给了宋应星,自己也倒了一杯后,笑道:“公子可是在苦恼?”

宋应星先致了谢后,才接过酒一饮而尽,苦笑道:“求学十数载,如今却是迷惘至极。

掌柜的见多识广,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告诉学生,为什么大明对于建奴优待至斯,建奴却依旧反叛?”

掌柜的却是没有回答,反而笑道:“小的问公子爷一个问题,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宋应星依旧是苦笑不已,将掌柜的再一次斟满的酒一饮而尽后,才开口道:“后学末进,如今自己的疑惑都解不开,又如何替掌柜的解惑?”

掌柜的却好像没有听到宋应星的言语一般,只是再一次给宋应星倒满了酒,自顾自的道:“小的敢问公子,你我,是什么人?”

宋应星脑海之中恍如一个惊雷般闪过一些念头,却又怎么样儿也抓不住,只是喃喃的道:“什么人?读书人?商人?大明人?汉人?”

那掌柜的却笑道:“明人?汉人?你我祖祖辈辈就生于斯长于斯,炎黄之时,你我祖辈是汉人还是明人?”

宋应星道:“自然是炎黄子孙。汉人之称谓,乃是强汉之后才有,此前不也是商人,周人?其后又有唐人,宋人之说?”

掌柜的却又问道:“那公子爷读书,想必是常常读到炎黄与汉唐,不知为什么要单独提起炎黄,为什么又要将汉唐并列?而晋隋宋,却不与之同列?”

宋应星道:“炎黄二帝乃是我华夏人文之初祖,至于汉唐,皆是文治武功盛极一时,余者怎可相比?”

掌柜的笑道:“这不就是了?你我自然是有一个祖宗的,那建奴与我等可是同一个祖宗?

你既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管子有云: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

亚圣亦曾因墨子兼爱夷狄而评之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古人都知道的事情,如何到了今天就让公子纠结头疼了?

罢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宋应星此时终于知道自己刚才脑子之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了。

朱公子说的没错,诸夏与夷狄本就不同,便是以华变夷,也是要以诸夏为本,一如老子化胡之说。

仓颉造字,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为潜藏。

有字之后,便可记载天下诸般事情学问,有纸之后,就不需要再将字刻于竹简之上。

就像之造纸的本事尚且好说,故宋之时弄出来的火药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今那佛朗机人所造的火铳大炮,比之大明亦是不差,甚至于有些地方要比大明还先进一些。

若是彼辈倚之而攻伐大明,则大明又该何去何从?即便能战而胜之,死伤的不还是大明的人么?

哪怕是本朝的太祖高皇帝承认了伪元法统,那刘伯温所说的“自古夷狄未有能制中国者,而元以胡人入主华夏,几百年腥膻之俗,天实厌之”这一句话,则很干脆的说明了太祖高皇帝对于蒙元是个什么看法。

如此一来,朱兄弟所说的学术没有国界的,可是研究学术的人是有着国界和民族之分这一句话,也必然是正确的了。

自己枉读了这许多的诗书,却是却如同朱兄弟所说,不过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蠢蛋罢了。

很擅于领会自己家主子意思的锦衣卫千户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特意跑来开解宋应星的一番话,会让他从一个思想上的牛角尖钻入另一个牛角尖出不来。

这家伙现在又怀疑起了自己读圣贤书科举到底对还是错,饮尽杯中酒后,宋应星哈哈笑道:“罢了罢了,十年寒窗苦读,却不如一个公子哥儿和一个掌柜的看的明白,学生这就回家去重新读书。”

掌柜的脸都要黑了。

你大爷的,老子要不是看着皇帝陛下与你说了半天,以为皇帝陛下对你高看一眼,你当老子吃饱了撑的跑来跟你说这些。

如今你他娘的不科举了,反而要跑回去重新读书?那今年的科举你岂不是没份参加了?

你不参加科举不要紧,今天这事儿要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老子岂不是也要跟着吃瓜落?

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害怕的掌柜的干笑一声,对宋应星道:“公子又钻了牛角尖了不是?今天这事儿怎么影响到公子的科举了?该考的还是要考,只有考中了,才能为当今陛下,为大明百姓出力不是?”

宋应星又是一怔,这话也对啊,没毛病。

愣愣的谢了掌柜的后,宋应星才辞了掌柜的,打算回去继续读书,准备科举之事。

只是都快走到家门口了,宋应星才一拍脑袋道:“孟子批评墨氏兼爱是无父也这句话,跟夷狄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下旨申饬?扯!

宋应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会产生了放弃科举的想法。

莫非是出门一趟中了邪?

宋应星拉住了准备去找郎中过来的兄长宋应升道:“大哥别担心,小弟没得病。”

宋应升却一把打开了宋应星拉着自己的手,怒道:“还没病!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十余年寒窗,说放弃就放弃了?不是说今年的恩科再拼一回的?”

宋应星却是满脸认真的盯着宋应升道:“大哥,兄弟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想要为国为民的做一番事,倒也不必非得要科举为官了才行。哪怕是不为官,弟弟一样可以研究些自己喜欢而又能利国利民的东西。”

见宋应升依旧是满脸怒色,宋应星又接着道:“咱们兄弟当初所学横渠先生之学,本就是通经致用为本,以躬行礼教为主,又何必非要科举为官?”

宋应升气极,训斥道:“就算是如此,怎么就不科举了?科举跟你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冲突?莫非你还真个打算不读书了,专门去研究那些奇技淫巧?”

宋应星道:“大哥说的不对,如何就是奇技淫巧了?无百工之术,你我身上的衣服从何而来?

咱们兄弟所读的书,也是印刷出来的罢?若是没有故宋毕升先生所创印刷之术,单靠雕版,你我兄弟能不能买的起?”

宋应升一时哑然。

宋应星所说的雕版印刷,是在一定厚度的平滑木板上,粘贴上抄写工整的书稿后,由雕刻工人用刻刀把版面没有字迹的部分削去,就成了字体凸出的阳文,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覆在它的上面,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这种印刷之术,基本上一页就是一张刻板。而一旦刻错了一个字,整个雕板也就宣告报废,这就意味着雕版印刷的成本是极高的。

成本高,卖的书价格就贵。这也是为什么以前的穷书生们都喜欢借书来抄的原因。

可是,这书不是你想借就能借的到的,除非关系真的是极好,否则谁愿意冒着书籍被损坏的风险将书借出去?

而且,成本高,也就意味着想要读书的门槛被提高,许多想要读书的学子往往因为买不起书,或者借不到书,就此中断了求学之路。

而毕升所研究出来的活字印刷术出现之后,这种情况就好很多了。

一个字能反复使用,就算是坏了,也不过是一个字模而已,再弄一个出来也就是了。

印书成本的降低,书的价格也相应的降低,同样的,能买的起书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在讲究通经致用和躬行礼教的横渠学派来看,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儿。

宋应升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活字印刷也是奇技淫巧这种屁话来。

而宋应星见兄长被自己驳倒,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宋应星幼时与兄应升同在叔祖宋和庆开办的家塾中就读,万历四十三年的时候,宋应星与兄长一起赴省城南昌参加乙卯科乡试。

在一万多名考生中,二十九岁的宋应星考取全省第三名举人,史长则名列第六。

奉新诸生中只有兄弟二人中举,故又被称之为“奉新二宋”。

只是自己兄弟两人时运不济,后来多次科举都是名落孙山,不曾得中进士。

原本是打算崇祯元年的恩科就是最后一次打算了,能中就中,不能中则就此返乡。

只是不曾想当时恩科还没有开考,有就传言说崇祯二年会继续再开一次恩科。

果然,自己兄弟二人再一次的名落孙山。

因为左右都还在京城,再加上殿试之时传出的崇祯皇帝怒斥学子的言论,让兄弟二人觉得当今皇帝开始重视通经致用之学,因此决定不如再试一次算了,这才拖到了今年。

而如今恩科在即,自己却不打算参加考试,反而想要放弃,这让自己的兄长会怎么想?心中能舒坦?

自觉心中有愧的宋应星作揖道:“大哥勿恼。小弟愿意再试一次可好?”

宋应升叹气道:“你啊,别考进士科了,去应试格物科罢。”

宋应星好奇的道:“为何?大哥此前不是一直反对小弟去应试格物科?”

宋应升叹道:“此前或许是哥哥想的差了,格物科未必就比进士科等了一低。

前宋至今,读书人不知凡几,为官者更是不知几何,可是真真做到青史留名的,又有谁能超过毕升先生?

再者说,当今天子重视的乃是经世致用的学问,这格物科既得你喜欢,又得天子看重,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罢了罢了,你去应试格物科罢。”

想了想,宋应升又接着道:“为兄这几天里,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宋应星好奇的问道:“不知大哥想明白了什么事?”

宋应升斟酌着道:“你我一直以为天子看重的是通经致用之所,其实你我都想的差了。以为兄看来,当今天子重视的乃是经世致用之学。

通经致用,经世致用,两者一字先后之差,相隔却是万里之别。今年恩科再试,也不过是再一次名落孙山罢了,倒不如你好生的去参加格物科,也算是一条出路。”

宋应星闻言,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今上登基即位后先行设立了皇家学院这件事情上来说,大哥的判断是正确的。

可是十余年的寒窗苦读,就此付诸东流?

自己还好说,好歹跟着皇家学院的院正徐光启大人相识,也算是有些交情,可是自己的大哥呢?

就此回乡种地?

想到这里,宋应星心中一痛,开口道:“大哥?不如你我一起应试格物科?”

宋应升却笑道:“行了,你好好的准备应试你的格物科罢。那些东西为兄懂的可不如你多,应试估计也是应试不上的。

为兄打算先应试进士科,进士科不成了,为兄再去应试明律科,总有成的希望不是?”

宋应升的一番话,总算是让宋应星稍稍有了些安慰,也再一次燃起了心头火,打算好生的准备应试之事。

而回到宫中的崇祯皇帝也开始忙活开了。

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一众可以被称之为帝党走狗的大臣和五军都护府的军方大佬,外加上两厂一卫的特务头子们,又一次被召进了宫中。

扫了眼前众人一眼,崇祯皇帝咳了咳嗓子道:“今儿个把大家伙儿喊进宫来,为的是商量一下琉球之事。”

温体仁一听到崇祯皇帝提到琉球两个字,脑仁儿就开始隐隐作痛。

琉球自古以来就是受天朝册封,也是天朝属国一事毫无疑问,不管走到哪儿都是这么个理儿。

现在琉球被日本给欺负了,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的话天朝上国颜面何在?

说句最直接的,如果说大明连一个把自己当成亲爹一样的属国都保护不了,反而被一帮矮矬子给欺负了,那天下间其他的蕃国怎么看待大明?

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小弟的大佬,大家凭什么跟着他混?

蕃国离心,哪儿还会有四夷宾服,八方来朝的景象?后世史书之上,自己和朝堂诸公就是大明的罪人!

尤其是自己,就是那个罪无可赦的幸进小人。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温体仁觉得崇祯皇帝提出来琉球的事儿也是对的,大明就应该替琉球做主。

要不然的话万历年间大明为了朝鲜李氏而和日本大打出手的事儿不就成了千古笑话?

可是心中再怎么赞成,崇祯皇帝觉得这事儿也不能这样看。

大明自己还有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

远了不说,辽东的建奴还没有摆弄明白呢,这就想着怼日本?

您老人家这是打算跟始皇帝嬴政和隋炀帝杨广学习?把啥事儿都自己全干利索?

这事儿没这么办的啊。

斟酌一番后,温体仁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琉球之事,以缓为上,不若等辽东建奴彻底平定之后再议,眼下还是下旨申饬为上。”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虽然说在宫外闲逛的时候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但是临回宫了,却突然想到了可以先搞日本一波。

大明不是藩王多么,不是有总些想要移封的?大不了弄一个过去?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把这个主意给否了。

谁敢保证藩王就一定会永远心向着大明?万一哪一天地处日本的藩王想要搞些什么妖蛾子,闹心的不还是自己?

可是眼下温体仁说的这招也不成。

下旨申饬有个屁用?人家会听你的?

再说了,眼下的日本跟大明还有个屁的朝贡体系?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也是一阵头疼。

日本原本也是大明的蕃国之一,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原本在老朱把蒙元给怼了之后,倒是想让日本恢复朝贡关系来着。

可是当时日本人的脑袋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总觉得大明不是大宋,换句话说就是你丫不是当初的天朝上国,你怼蒙元,老子也怼过,凭啥老子就得给你上贡?

这么一合计,那些矮矬子干脆把老朱派去的使臣给宰了。

老朱被打脸之后本来想着派兵把这些个矮矬子也给怼了,好好教他们做人。

可是最后也不知道老朱是怎么想的,反正最后的决定是永不与其往来,并以此为祖训告诫后世子孙。

只是大家都挨着,这么近的距离要想说没有一点儿的关系,那纯属是扯蛋。

建文四年的时候,矮矬子里边儿的大个儿,足利义满觉得还是得抱天朝上国的大腿,想了想又上书给建文帝,想要恢复朝贡关系。

建文帝一瞅这事儿行啊,这不是说明老子英明神武四夷来朝么,正好拿这事儿压一下四叔那个不要脸的,这么一合计,建文就同意了。

同年,老四把自己侄儿的皇位夺过来自己坐了之后,倒是把日本朝贡这事儿给延续了下来,双方还签订了《勘合贸易条约》。

可惜好景不长,不光大明自己内部能折腾,矮矬子们自己内部同样很能折腾,到了嘉靖二年的时候,就闹出乱子来了。

其实这事儿,还是矮矬子自己作出来的。

当时日本国内两大势力,大名细川氏和大内氏分别派出了一队使臣到明朝进行朝贡,也就是勘合贸易,他们都在宁波登陆。

同时来了两大使团,肯定有一个是不合法的,而且本来两大势力在国内就是互相争斗,来到中国后同对方一起受明朝市舶司官员的接待,这么一对眼,两大使团的关系就显得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擦出火花。

而抢擦走火的时间点,就在市舶太监赖恩收受细川氏使团贿赂后。在接待宴会上让细川氏坐上座,并在验货时先验了后到的细川氏货船,这让大内氏使团觉得自己丢了脸面了。

大内氏派赴明商人中素以海盗为业者多,心想凭什么他们后到却先验货,还坐上席!

受到如此不公正待遇后,更是激起了其对细川氏的仇恨。

依着小鬼子那种动不动就切腹玩命的武士道精神,两波互相看不对眼的日本使团就此产生内讧,直接在宁波爆发了武斗。

大内氏杀掉了大部分细川氏使团成员,取得武斗的胜利,但他们也同时祸害了宁波百姓和守军。

这下子完了,在大明爸爸的地盘上犯了事儿还想好?情知不妙的大内氏使团成员迅速乘船想要返回日本。

但是现实往往比还要扯蛋,大内氏使团途中遭遇海风,连人带船都给吹到了朝鲜。

朝鲜守军诛杀其中一部分后,擒获了其中的三十余人。朝鲜国王知道后,一瞅是在大明爸爸那边犯事儿了逃跑的,干脆又派人将他们押送到浙江,交给大明爸爸来处置。

可惜的是嘉靖那家伙修仙把脑子给修坏了,再被大臣们一忽悠,丫的也认为倭乱就是这倒霉催的市舶司引起的,最后一拍脑门子,关了丫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矮矬子们与大明爸爸的朝贡关系就此结束,而大明爸爸也因此裁撤了浙江、福建的市舶司,只保留广东一处。

别管咋说,反正现在这朝贡关系已经凉透了,再扯什么下旨申饬,也就是图个自我安慰罢了——去宣旨的人都够呛都回的来。

不过好在,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不是原本的那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崇祯皇帝,反而是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明日友好七条(突如其来的4000字加更)

对于现在的穿越者崇祯皇帝这样儿混迹于网上多年的家伙们来说,什么下限不下限的完全就是扯蛋。

尤其是无下限的对象是日本的时候,那就更没有什么下限了——崇祯皇帝又不是什么日杂美分一类的,正的不能再正的民族主义三观让他恨不得彻底核平掉日本才好。

下限?那是什么东西?脸面?能吃吗?

毫无底限的崇祯皇帝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篇文章。

《中日民四条约》。

说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是常年混迹于网络又热衷于这种新闻的愤青程序猿怎么可能不知道?

丫的就是二十一条,改头换面之后的新名字。

当然,其中最致命的第五条给去除了,否则的话,这二十一条当真是把当时的中国给卖的干干净净的了。

现在崇祯皇帝把这玩意给想起来了。

就算是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二十一条里边到底是些什么玩意,但是只要大体的意思不变不就成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开口道:“下旨申饬么,也无不可。只是单凭下旨申饬,却又不许日本朝贡,此非取乱之道?朕欲修改隆庆年间限制,许日本之贸易往来。”

温体仁和施凤来对视了一眼后,一齐躬身道:“陛下英明。”

这事儿对于温体仁和施凤来等说,根本就是屁的影响没有,有影响的也只是东南那边儿那些走私的。

隆庆开关,开的也只是海禁,后来又加了漳州府月港,并以月港为治所设立海澄县,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

说白了,月港在当时的意义其实和如今的海关差不多。

可是仅月港一地,“所贸金钱,岁无虑数十万,公私并赖”,成效明显。

但是,当时虽然允许开海了,可是针对于日本的禁令却没有取消。

总之,所有出海的船只都不许往日本去,谁敢去谁就是通倭。

这个罪名可就大发了,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中国人嘛,向来胆子就大,尤其是没有经历螨清统治过,还没有被杀的骨头软的中国人,胆子就更大了。

不让去日本?绕个道去就是了,反正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大摇大摆的去,弄回来的东西同样再偷偷摸摸的换成了银子,这不就妥了?

如今崇祯皇帝突然提出来要放开这条限制,允许中日之间进行贸易,那这些原本偷偷摸摸的行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干了。

只是到手的银子肯定要少一些就是了——想要正大光明的来,交税是肯定的。

而为了税收,通过日本贸易的走私又会被严厉打击一波。

所以说东南那些海商们,尤其是走日本的海商,利益肯定会受到一定的损失。

但是温体仁和施凤来对视的那一眼中,就表示了两人的态度——关老子屁事,老子又不走私。

两人一致同意之后,其他的文臣武将也纷纷表示赞成——反正大家伙儿就没有一个吃走私之碗饭的,谁关心这玩意开不开的。

至于两厂一卫,那就更无所谓了,放的越开,税收的越多,自己的待遇也就越好不是?

眼见开海之事就这么通过了,崇祯皇帝也表示很高兴。

瞧瞧,这大明的官员们还是可以的嘛。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只是开了海,许日本贸易通商,却不得不有些约束在内。”

温体仁生怕崇祯皇帝再搞出什么妖蛾子,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宣德八间,中日已改签《宣德贸易条约》以替代《永乐条约》,可为日本朝贡之约束。”

崇祯皇帝心道这他娘的才哪儿到哪儿,这不就是一份正常的贸易合约么,这玩意离着老子知道的条约两个字可差的太远了,不成,得重签。

打定主意要先坑日本一手的崇祯皇帝清了清嗓子道:“时移事易,宣德年间之贸易条约,如今却不见得适合崇祯年间嘛,朕有意在上面再加上几条。”

无视了温体仁等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其一,凡我中华之民,有自由通往彼国之自由贸易权与居住权,彼日本国有保护我中华子民安全之责;

其二,凡我中华之民与彼国日人有纠纷争斗,适用于我大明律而不用倭法,凡日本各地方官府,无权逮捕处置我中华之民,凡民、刑之诉讼,若事涉大明子民,则一应归大明官吏审判,彼国可派员旁听,如有异议,可向九州之总督申诉;

其三,我中华自由在彼开矿采矿之自由权;

其四,责令其废除萨摩与琉球尚宁王所签《掟十五条》,召回天王寺长老菊隐,归还其所侵占琉球之奄美诸岛;

其五,大明以年租金千两,租借其九州岛九十九年,租界之内,行大明律,驻九州卫,设总督以辖之。

其六,凡租界之地,一应倭人,应服从大明法令及课税;

其七,未尽之事宜,最终解释权归于大明皇帝陛下。”

崇祯皇帝这七个条件一说完,温体仁和施凤来的脸就先黑了。

这种狗屁条件,陛下您是怎么想出来的?用脑子?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用脑子想出来的!

哪怕是丧师辱国,这种条约又有谁敢签?

反正不管日本国怎么样儿,大明上上下下估计都没有一个人敢签这种条约。

这可是要被写进史书唾骂千秋万载的!

斟酌了一番后,温体仁觉得还是得劝劝崇祯皇帝,这条约不能这么儿戏:“启奏陛下,臣以为陛下所提之七条,日人未必会应。

前宋之鉴不远,日人何敢租其九州岛?其形同割地,日人必然不会同意。”

崇祯皇帝心道有什么不能签的?不就是一份破条约嘛。

对比小鬼子们搞出来的二十一条什么的,老子提出来的这七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良心了。

再说了,小鬼子自己现在内部还不定成什么鸟样儿呢,能怼得过大明水师?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怼不过大明水师,那这份条约可就由不得日本人不签了,真等到大明水师过去用大炮找他们谈话的时候,那这份条约上估计就得再加上那么几条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道:“这样儿,朕也不是不通人情嘛,总是有些好处许给日本的。

第一,许日本女子来大明,凡会汉语者,无论嫁人或者务工,与我大明女子相同;

第二,请日本男子来大明务工,凡开山、开矿等一应不涉及我大明机密事之活计,皆许之;

第三,朝贡之期,取消其十年之限,改为五年,令彼五年一朝。

哦,还有,凡其男女,工钱皆与日本之大名结算,免得这些人在大明花销之后攒不下银子,温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已经懒得吐槽了。

这三条里边对于日本人来说,也就是第三条算是个真正的优待,剩下的两条,哪一条不是绝户计?

您老人家这是欺负倭奴不识数还是欺负人家不识字?

让懂汉语的日本女子来大明?嫁人或者务工与大明女子一般?问题是除了绣娘一类的女工活计,还有啥是招女子的?

有,青楼倒是招,可是这日本女子的身子不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至于说嫁人,这个就更可笑了。

如果说日本女人跑来大明后都嫁了人不回去,那日本还有多少女人?

还有那些日本男子,到时候开山开矿都允许他们干,可是您老人家看看现在干这种活儿的都是些什么人?

基本上一水的建奴和蒙古鞑子啊,汉人现在都是些手上沾血的监工好吗?

就毛文龙那不要脸的,哪次弄上几十个建奴不是一刀切完就送大明来?

除去路上就死了的,活着的还不如死了好呢——不是开山就是挖矿,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而且这些人还都是去了势的,这些重活对于他们来说更是要命!

等倭奴中的男子来了,到时候还能有个好?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这么认为。

倭奴这时候一边恨着大明一边还要把大明当爸爸,自己提出的这些条件他们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后世的美国爸爸不还在关岛驻军来着?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可比美国爸爸要好的多了,起码只在租界的九州岛上驻军不是?

施凤来想了想,赞成道:“臣以为这七条条约并不过份,只要开放通商与朝贡之路,则倭奴必然同意,纵然有人不满,其中得利者也会强压下去。

至于其中动乱,与我大明何干?温大人可别忘了,偻奴之乱不远,让他们自己也乱一乱,也算是替我大明的百姓出了口气不是?”

温体仁觉得施凤来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这其中的关窍,自己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这种绝户计一出,千百年后咱们谁都好不了啊蠢货!

但是很显然,在场这么多人之中,还稍微要点儿脸面的除了他温体仁,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张惟贤则更进一步:“启奏陛下,臣有一问。”

张惟贤年龄在那儿摆着,而且历史上英国公一脉确实可以说是大明朝最忠心的勋贵了,因此崇祯皇帝对于张惟贤也是有着几分敬意。

见张惟贤站起来说话,崇祯皇帝便道:“英国公坐下说,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就是。”

张惟贤谢了恩之后,却没有坐下,只是接着道:“敢问陛下,九州岛之驻军,以水师为主?以卫所为主?”

崇祯皇帝先是摆摆手让张惟贤坐下,才接着道:“以水师之中又擅陆战之兵为主,进可以攻,退可以撤。

总之,九州所在的大明官员和百姓们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必要之时,哪怕是九州尽毁,朕也要这些士卒能将大明的百姓撤回来。”

张惟贤应了后,向着崇祯皇帝拱拱手,却没有再说话。

温体仁则是快要崩溃了。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就没见过你们这些如此不要脸的!

你们现在就开始商量在人家的九州岛驻兵的事儿了?

人家日本国同意了吗?

这事儿是要断人家命根子的,但凡是日本哪个人有点儿远见,都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的好吗?

但是崇祯皇帝和张惟贤等人都觉得日本一定会同意这个条件的。

没别的,有郑芝龙和毛文龙两支水师在,还有已经组建的差不多了的登莱水师,再加上又都是拿着福船改进后的炮舟,这要是还搞不定屁大点儿地方的日本,大明上上下下的水师干脆抹了脖子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眼见崇祯皇帝心意已决,事情就此成为了定局,温体仁答得无奈的躬身道:“启奏陛下,此行以何人为使?”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才道:“上次出使林丹汗的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承恩躬身道:“启奏陛下,上次的那个小太监是内缉事厂太监任一真,这名字还是陛下钦赐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想起来了,上次出使林丹汗之时,这小太监的表现就很这不错,这次去日本,便派他去罢。”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锦衣卫派人同去护卫。

告诉日本那边主事之人,这条约同意不同意的另说,可是他们要是敢像太祖洪武皇帝年间一般毁书斩使,杀朕一人,朕以后就屠他一城。”

这话听着就提气!

不管是方正化还是许显纯,皆是躬身应是谢恩。

对于像方正化和许显纯这种皇帝亲兵家奴来说,皇帝硬气,自己就硬气,如今崇祯皇帝这般的护犊子,两心心中也觉得暖洋洋的。

便是张惟贤和温体仁等人,也皆是起身后拜道:“陛下圣明!”

等到温体仁和张惟贤等人都告退之后,崇祯皇帝又把现任的琉球国王,如今赖在大明京师不想回去的琉球王尚丰给召进了宫中。

等到尚丰三拜九叩行了陛见大视之后,崇祯皇帝才假惺惺的道:“爱卿免礼,平身。”

接着又吩咐道:“赐座,快给尚丰王搬凳子来。”

等尚丰半坐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前番尚丰王所请之事,朕虽然也想立即成行,并且给予日本惩戒,奈何大明如今也是多事之秋,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些。”

哪怕之前心理就就所准备,尚丰的心里仍然倍感失落。

难道,大明爸爸也不支持自己了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到处挖坑

看着尚丰脸上那几乎掩盖不住的失望,崇祯皇帝心中就是一阵暗笑。

现在要的就是你丫的失望,越失望越好,最好能绝望。

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尚丰暗自苦笑一声,起身向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日理万机,仍然记挂番邦小国,臣铭感五内。”

顿了顿,尚丰又带着一丝的希冀道:“外臣只求陛下能在平定辽东之外,记得还有琉球臣民在等待陛下解救于倒悬水火。”

崇祯皇帝一瞅不好,这尚丰怕是被自己给刺激的过了,当下便笑道:“爱卿且先坐下,等朕把话说完。”

等尚丰谢了罪又坐下之后,崇祯皇帝才一副装逼如风常伴吾身的模样道:“朕已经命司礼监拟诏,先行下旨申饬日本上下。

并且,朕也要求其废除萨摩与琉球尚宁王所签《掟十五条》,召回天王寺长老菊隐,归还其所侵占之奄美诸岛。”

尚丰不知道什么叫过山车,这玩意目前还没有人研究出来,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做过山车一般的感觉。

但是这一瞬地狱一瞬天堂的感觉算是体会到了。

尚丰正准备起身拜谢,崇祯皇帝却又摆了摆手道:“爱卿别急,那日本国上下是否会奉诏,朕此时也是不知道,谢恩的话,还是等以后再说罢。”

尚丰却是起身拜道:“陛下旦有一封诏书,下邦小国无不视为天音,想必那日本也定然会奉诏如仪。”

崇祯皇帝却是心中暗道,奉诏?老子现在巴不得小鬼子不奉诏呢。

真个让小鬼子奉了诏书把地方还你了,还他娘的同意了租借九州岛,那朕还有什么借口对小鬼子用兵顺便将之核平?

但是很可惜,现在的情况是小鬼子很有可能会奉诏,重新恢复趄贡关系。

至于那些矮矬子们来说,被大明打的叫爸爸的时间还没有过去太久,老实一些是应该的。

而矮矬子们自己内部争权夺利又是乱的一批,谁都想当大头,貌似日本的战国时期还没过去多久?

对于崇祯皇帝这样儿的历史小白来说,如果不是有着锦衣卫的情况报,丫的根本就不清楚现在德川幕府已经换成了第二代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

崇祯皇帝一直以为德川幕府就是德川家康来着,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名字熟悉。

不过不管怎么说,锦衣卫所递交上来的情报中明显的显示出了一个问题。

第一代的德川幕府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一直在寻求能恢复与大明朝贡关系的办法。

还有就是,虽然换成了第三代的掌权人,德川家光这家伙脑袋坏掉了,因为不爽天主教,所以想着要闭关锁国。

早在天启四年的时候,德川家光就便下令与西班牙断交,英国看到失去了商机也退出与日本的贸易。

自此之后,矮矬子德川家光的锁国体制逐渐建立,对于基督教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这意味着基督教在德川幕府看来已经几乎失去了在经济方面可以利用的价值,并且在思想文化方面成为遏制儒教学说这一官学的地位的主要威胁。

因此,被严厉地打压成为基督教徒在德川家光时期无法逃脱的命运。

当然,德川家光抽什么疯,崇祯皇帝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只怕还恨不得帮他出点儿主意什么的,好让他抽的更厉害一些。

只是刚想完,崇祯皇帝又是一阵可惜。

石见银山那个好地方好像是在日本本州岛而不是九州岛。

跟德川家光商量这中日友好七条,如果说租借的是九州岛,成功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可是如果换成了租借本州岛,那估计就真个没有人敢签这么个条约了——加一起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自己再把本州岛给租借了,那德川家光住哪儿?

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筋会不会因此而抽疯?

真要是把这些矮矬子们给逼的全体转职成了倭寇,那最后还不是老子操心上火?

崇祯皇帝这边儿不住的胡思乱想,尚丰依然记得要向崇祯皇帝谢恩。

等尚丰谢恩之后,崇祯皇帝又笑道:“且先看看罢,朕的旨意估计过上一两个月就能到了日本,使者再回来,差不多又是一两个月的时间。

倘若德川家光真个奉诏了,那朕的册封诏书就随着爱卿一起回琉球。

倘若德川家光不奉诏,朕自然会命大明水师去替爱卿讨个公道。只是如此一来,这时间可能就拖的久了一些。”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倘若爱卿着急的话,可以将奄美岛租借给大明,届时大明水师也算是师出有名?”

租借这种事儿,换在一些正常的国家身上,估计就没有几个会同意的。

螨清除外。

但是,还有一些国家并不太正常。

比如说朝鲜,还有琉球。

早先的朝鲜王李昖和现任的琉球国王尚丰虽然没什么交情也不可能有交情,但是心里想的事儿却是大致上相同的——请求内附。

对于李昖和尚丰来说,国家神马的都是浮云,交给大明爸爸管理更省心,自己安安稳稳的当个王爷,就此住在大明多好。

而崇祯皇帝此时居然提出了要租借奄美诸岛以帮助自己取回失地?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不答应的是傻子!

别说是奄美诸岛了,只要大明爸爸愿意,本王现在就立即派人回琉球去取山川户籍民册还有印玺,统统交给大明爸爸以求安安稳稳的册封个王位。

至于琉球王的位置,本王不稀罕,唯一担心的就是大明爸爸看不上眼。

尚丰又起身道:“启奏陛下,小臣愿将奄美诸岛赠与大明,请陛下万勿推辞。”

根本就不知道尚丰一心想要内附的崇祯皇帝突然开始有些狐疑了起来。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换成自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答应的这么快——谁要是敢跟自己提出租借一块地盘儿什么的,不把丫祖上十八代祖坟刨喽这事儿都不算完。

可是这尚丰的脸色看着又极为诚恳,丝毫不像是作伪,难道还真有这么大方的?

还真个把大明当亲爹了是咋的?

可是想想也不太对啊,历史上大明的最后一口气,南明小朝廷完犊子了之后,这琉球可没跟着一起完犊子,而是转身投向了螨清爸爸的怀抱,开始接受螨清的册封了。

对于琉球接受螨清的册封,崇祯皇帝倒是能表示理解。

大明凉了,总得再找个靠山不是?尤其是像琉球这种小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爸爸罩着,那真的很容易就会被灭国。

只是眼下这个尚丰这么激动干什么?

既然想不清楚,崇祯皇帝也懒得去想了。

你丫的敢给,朕还不敢要了?早就打着刘备借荆州主意的崇祯皇帝干脆笑道:“尚爱卿说笑了,大明身为宗主国,又怎么会要番国之地?传了出去,岂不成了我大明恃强凌弱了?”

尚丰却是干脆道:“启奏陛下,此乃外臣一片心意,求陛下成全。”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给,朕还是再拒绝一番罢:“此事休要再提,大明只要租借奄美岛以为水师基地,如东江之例,朕会派水师驻扎以保护琉球。”

尚丰也是个知情识趣的,虽然不知道崇祯皇帝为啥一直拒绝自己双手奉上奄美岛的一片好意。

但是,只要崇祯皇帝表示要在奄美岛驻军保护琉球,那除了大明天朝上国之外,谁还敢动琉球半分汗毛?

如此一来,大喜过望的尚丰也是投桃报李,拜谢道:“外臣多谢陛下恩典。只是驻扎大军,毕竟糜费颇多,外臣愿负责驻军的饷银以及一应的粮草供应。”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开口道:“爱卿既然有这份心,朕也就不再推辞了,毕竟大明此时用兵之处颇多,也容不得朕推辞。”

瞧这意思,大明皇帝本来是打算连军费都不让自己出的!

尚丰当真是感动了,不愧是天朝,不愧是大明爸爸,有大明爸爸保护的感觉真好!

等尚丰千恩万谢的退下之后,崇祯皇帝才脸色一转,吩咐道:“通知曹化淳还有许显纯,那些油盐和福寿膏什么的,往日本可劲的卖,除了建奴和林丹汗那边所需,剩下的全部卖到日本去。”

王承恩这下子可就抓瞎了。

斟酌一番后,王承恩才躬着身子道:“皇爷,曹公公那里的油盐还好说一些,许提督那边的福寿膏可就不成啦。

皇爷,就算是锦衣卫的人在南洋之地再怎么搜刮,这罂粟一年的产量可就在那儿,没办法产出这许多的福寿膏。

如今光是建奴之地,基本上就消耗了一大半,南洋各国的存量也是不多了。”

崇祯皇帝心知王随恩说的是事实。

罂粟这玩意不是今天种下去明天就能长出来鸦片,总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

而成长之后,还需要取鸦片,提炼一番之后才能变成黄台吉那伙子建奴吸食的福寿膏。

提炼同样也是需要时间的。

这么一来,这福寿膏的产量有多坑人也就可想而知了——要不然这玩意怎么会那么贵。

当然,不排除自己心黑,把价格定的高了一些。

暗自惭愧了一番的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命锦衣卫暗中接触那些番邦的蛮子,看看他们手里有没有,有的话就买,最好是引着那些蛮子去种罂粟才好。”

崇祯皇帝忘了在哪儿看到过,说是种这玩意很伤地力,基本上种过罂粟的土地再种别的基本上都是不成的。

既然种罂粟有这种好处,那就引诱着那些蛮子去种罢,只要不是在大明的土地上种植就好。

至于说因此而诱发鸦片战争?

崇祯皇帝不在乎会不会发生鸦片战争什么的,大明可不是螨清那个菜鸡。

现在葡萄牙人在澳门老实的跟猫儿一样,犯事儿就会被县令捉去打板子。

等到台湾的荷兰人以及辽东的建奴也被清理掉之后,谁先发动鸦片战争还不知道呢,现在担心个毛线。

崇祯皇帝正自想着,刚刚出宫不久的许显纯又回来求见崇祯皇帝。

行礼之后,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龙虎山张显庸张天师和少林寺彼岸海宽大和尚已经到了京城,正在候旨。”

崇祯皇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打算让张显庸和彼岸宽海配合段小荣一起弄本《佛本是道》出来,结果事儿一多就把这茬子事儿给抛诸于脑后了。

向来觉得自己时间不太够用的崇祯皇帝当下也不耽搁,干脆吩咐许显纯道:“带他们两个,还有段小荣前来见朕。”

段小荣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很听话。

别的不说,起码自己就不用跟那个叫陈默的官员一般住在诏狱里——起码自己还能经常去醉红楼什么的逛一逛,那个叫陈默的兄弟可就苦逼的很了。

而且,自己现在也算是有编制的人了,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牛逼的锦衣卫编制,不管是到了哪家青楼,我段小荣都是大爷。

如今受到崇祯皇帝的召唤,段小荣又怎么可能不积极?

只是段小荣很积极,正一道龙虎宗第五十一代天师张显庸和少林寺的彼岸海宽大和尚可就一直在心里打鼓了。

虽然崇祯皇帝登基之初都是上过贺表的,崇祯皇帝也都有册封诏书,可是崇祯皇帝和喜好修修的嘉靖皇帝明显不同啊。

这位爷自从登基之后,就跟两家都没有什么往来,哪怕是陕西大旱成那个样子,这位爷都没有传诏龙虎山和少林寺搞什么求雨的活动。

如今却突然之间两人一起召唤进京城,这事儿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只是皇帝的旨意下来了,通常情况下就由不得人去拒绝——通常来说,敢拒不奉诏的都是胆子特别大的。

尤其是这位爷,依着满大明都知道的草原之上十余座京观的事迹来看,拒这位爷的诏,那需要的胆子更不是一般的大能行的,得是特别大才行。

否则的话,还是好生掂量掂量自己的大好头颅再说吧。

而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大和尚自认为自己修行还不到,还需要在这滚滚红尘磨炼,那就更不能恶了这位爷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一切罪孽归于贫僧

所以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大和尚在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心里的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幸好两个人一个长年修道,另一个长年礼佛,镇定功夫还是有几分的,倒也不至于失礼。

而崇祯皇帝看着身宽体胖的彼岸海宽大和尚,更是在其自称贫僧之时笑道:“朕看大和尚身宽体胖,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个贫的样子。”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心中都是一松。

既然崇祯皇帝开口就是这种玩笑话,那说明问题就不会太严重。

定了定神,彼岸海宽大和尚先是宣了个佛号,接着又礼拜道:“陛下说笑了,贫僧每日里也不过是粗茶淡饭度日,只是心宽了些。心宽则体胖。”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却没有再接这个话茬。

小时候还以为少林寺乃是天下武学的泰山北斗,里面的和尚个个都是得道高僧,都是电影少林寺里面的那些大师。

只是后来爆出来的那些为失足妇女开光还有早八晚五开宝马一类的消息,让崇祯皇帝才真正的见识到,哪怕是自称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其中也不乏一些鸡鸣狗盗之徒。

难怪苏东坡写下了日落香残,去了凡心一点;火尽炉寒,来把意马牢栓。

对于彼岸海宽大和尚,崇祯皇帝倒还是心怀一定的敬意的,毕竟从锦衣卫报上来的消息来看,这是一个真正的佛门子弟,身上找不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只不过,现在的崇祯皇帝并不会因为彼岸海宽大和尚自己勤修佛法而改变自己对于佛门的看法。

这玩意还不如道门的那一套呢。

道门讲究的是爱信信,不信滚,只要别打扰老子修仙就行。

可是佛门偏不,总是想方设法的劝着你信。

关键是信不信的无所谓,出家这事儿可就很操蛋了。

一方面是男人女人出了家,谁来生孩子养娃?全信了佛,这国家有几代人都出得起家?

另一方面,放贷收租这些破事儿,佛门的秃驴们可是一点儿没少干。

没比戏文中的黄世仁强哪儿去。

好歹人家牛鼻子里边还出过全真教的王重阳这么个人物让崇祯皇帝有点儿印象。

至于佛门么,呵呵哒。

不管是围攻光明顶还是收留出家的建奴福临,都让崇祯皇帝对于这些秃驴提不起什么好感来。

幸好崇祯皇帝好歹知道事情要分两面来看,人也是有好有坏,否则的话,估计后世可能会拍一出暴君火烧少林寺的戏码出来。

定了定神,崇祯皇帝才道:“朕之所以诏二位进京,实在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二位商量,毕竟事关道门与佛门之间,不得不慎重。”

张显庸和彼岸海宽二人心中同时咯噔一声。

事关佛道之间,还能让崇祯皇帝如此慎重的事情,绝对不多。

说不定就是要改变什么政策一类的事情,到时候影响绝对不会小就是了。

崇祯皇帝却不理会两人,反而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四本书,吩咐道:“分给张天师和大和尚看。”

王承恩躬身应了,将桌上的四本书分别递给了张显庸和彼岸海宽。

只是两人一接过书,面色也是古怪了起来。

《封神演义》和《西游记》。

这两本书,整个大明朝不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当然,有许多人可能不知道这两本书的名字,可是其中的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燃灯道人,玉皇大帝,猴子,唐僧,却基本上没有几个人不清楚的。

尤其是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还有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民间口口相传之间更是精彩。

但是这和崇祯皇帝把自己两个人弄到一起有什么关系?

见两人面色古怪,崇祯皇帝便开口笑道:“两位都知道昊天上帝与玉皇大帝罢?”

这事儿跟人家佛门明显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难道让彼岸海宽跳出来说是如来佛祖去的天庭救驾,所以如来佛祖是最牛逼的?

彼岸海宽觉得自己没傻到那个份上。

中原天子向来是被尊为天子的,西方的如来佛祖去救玉旁的驾?这不是搞笑是什么?

甚至于连彼岸海宽也不得不承认,在西游记之中,如来佛祖是奉了玉帝的符诏才去的——如来佛祖也不过是五方五老之一罢了,还是要听玉皇大帝调谴的。

张显庸拱手道:“启奏陛下,先有昊天上帝,后有玉皇大帝,只是时至今日,民间早已区分不清谁先谁后,甚至于认为两位大帝就是一人。”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道:“此事朕亦知晓。我道门佛门,诸仙佛菩萨实在是太多,便是西游记与封神演义之中,便是有许多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之处,因此,朕欲定其本源。”

张显庸和彼岸海宽悄然交换了一下眼色。

定其本源?怎么定?说白了还不是定下谁老大谁老二,谁又该服从谁的管理?

可是道门佛门本来就是两回事儿,各说各的理也就算了,强行捏合到一起,到时以谁为尊?

崇祯皇帝却好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一般,反而接着道:“所以嘛,朕想着是不是能统一一下?”

此时张显庸和彼岸海宽觉得崇祯皇帝的形象竟然是那么的高大,甚至于已经超越了始皇帝。

人家秦始皇也不过是想着把六国文字度量衡什么统一下,到您这儿就是把神仙也给统一下?

纠结了半晌,张显庸才想起来崇祯皇帝刚才说的是道门佛门,而不是佛道。

道佛与佛道一字之差,但是在崇祯皇帝心中的地位却是相差千里之遥。

尤其是佛道二字说起来比道佛二字更为顺口的情况下。

这说明崇祯皇帝心中是向着咱道门滴!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精神,张显庸抢在同样反应过来的彼岸宽海和尚之前开口道:“陛下英明!”

彼岸宽海原本还想反而,只是张显庸已经明显表示了赞同,而自己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为佛门争取利益最大化而已——要不然硬顶皇帝的意思,等着火烧少林寺?

别以为就秃鹰敢干这事儿,在大明有着活阎王称号的许显纯干起这种事儿来,估计比秃鹰还要凶残。

不想佛门就此被灭的彼岸宽海大和尚无奈之下,也只得躬身道:“陛下英明。原本诸天神佛数量就颇多了一些,其中职业更是混乱,若是统一,倒也是有许多好处。”

张显庸接着道:“启奏陛下,诸天神佛,自然是以天帝三清为尊,只是不知其下又是何人?”

张显庸这句话把崇祯皇帝给难住了。

按着张显庸话里的意思,玉皇大帝和三清差不多是同等级的,可是再向下呢?四帝?六御?五方五老?六丁六甲?四方揭谛?

真他娘的多,太乱了,看起来不统一下是不成的。

崇祯皇帝想了想,发现反正现在是大明,朕把《佛本是道》给改头换面一番,大不了再把起点上的那些洪荒流都给抄一下,你梦入神机和点娘再怎么厉害,还能跑到大明来找朕要什么版权费不成?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便笑道:“咱们便慢慢说道说道罢。

先有鸿蒙后有天,盘古更在开天前。

朕的意思么,就是先有鸿蒙,鸿蒙演化混沌,诞生了盘古及三千先天魔神。

盘古开天而身殒,精气化为三清,精血化为十二祖巫,大脑则化为玉皇上帝。

因受盘古开天遗泽,诸魔神及三清祖巫等都愿奉玉皇大帝符诏。

先天魔神之中,女娲造人,伏羲教化于世,三清各自立教传下道统。

只因玉皇大帝转世历劫登仙之后,天庭无可用人手,这才三教三商封神榜。

只是西方教与三教相争后,老子出关化胡为佛,西方教这才改为了佛教。”

信口开河了半天,崇祯皇帝发现自己说的这些其实也是乱七八糟的,基本上不成体系,心中不由得暗恨当初没有好好将《佛本是道》给好生的背下来,顺便再多背上几本洪荒流的神作。

如今真正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想了半天也没想好下面怎么编的崇祯皇帝干脆指了指一直侍立在旁边不曾开口说话的段小荣道:“张天师和大和尚稍候可以跟这位段小荣一起探讨一番,总之要整理清楚,让百姓们能清楚的知道拜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补充道:“还有,玉皇大帝化身万千,西方那些蛮子们所讲的上帝便是玉皇大帝的化身之一。”

张显庸和彼岸海宽这才弄明白崇祯皇帝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事儿。

丫的根本就不是冲着佛教来的,也不是冲着道教来的,而是冲着人家西方的上帝去的。

可是人家西方的传教士来传教,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也没说什么强制人信不信的,也没干什么奸淫掳掠的事儿,跟白莲教比起来就像是一朵纯洁的白莲光一样?

但是,别管皇帝陛下是瞧着西方蛮子们不顺眼,还是异想天开的化胡为佛或者干脆是为了以后去攻打西方的蛮子们做准备,总之这事儿对于佛道两家来说都算是好事儿。

有好处的事儿有什么不能干的?尤其是对于彼岸海宽大和尚来说,哪怕是让道家占点儿便宜,也比便宜了西方的蛮子们要强的多。

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对视一眼后,便一齐躬身应是。

只是不防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咳了咳嗓子,又接着道:“还有,朕承天受命而生,自然是要一统八荒六合,凡是为国捐躯者,死后自然可以选择是投胎富贵人家或者上天为天兵天将,亦或进入西方灵山聆听佛法,成为护法罗汉。

还有,世间贪污枉法欺压百姓却又不思为百姓办事,不思悔过者,死后必然有十八层地狱在等着他们。”

崇祯皇帝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了这番话,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却是脸都红了起来。

两人都想问一句,陛下您为何如此的不要脸?

崇祯皇帝这种搞法,摆明了是要把崇祯皇帝自己推到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去——承天受命,诸天神佛都要给面子,地府阎王也要听崇祯皇帝的指示。

如果这还不够至高无上,还想怎么样?直接神化为天帝下凡?

想想都觉得蛋疼。

彼岸宽海再也忍不住了,干脆躬身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陛下此言有误。

我佛家导人向善,战场征战,杀人如麻,又如何能入灵山净士?”

崇祯皇帝斜了一眼彼岸宽海大和尚,冷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佛家的教义没错吧?

不在战场之上杀人,难道要去民间杀人?左右都得先杀人,手中才能有屠刀,不然如何放下?”

见彼岸宽海还想要再辩,崇祯皇帝又接着冷笑道:“再者说了,朕说他们放下屠刀后能去灵山,那就是能去,你不信?不信让佛祖来跟朕说!”

崇祯皇帝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屠刀毕现,杀气腾腾了。

而彼岸宽海只是一个常年吃斋念佛的和尚,又怎么抵的住在草原上连筑十余京观的崇祯皇帝?

当下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彼岸宽海和尚只是一个劲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口中低念了数声阿弥陀佛之后,才开口道:“陛下说是,自然就是,一切罪孽,尽归于贫僧一人,阿弥陀佛。”

为了保全佛门,不至于在激怒崇祯皇帝之后再现武宗灭佛之事,彼岸海宽大和尚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在崇祯皇帝的淫威之下。

只是崇祯皇帝却又不满意了。

你们他娘的一个个的劝人出家修佛,可是修佛的结果呢?

谁成了佛朕是没看到,可是这一个个的都他娘的抛家舍业,置父母妻儿于不顾,说出家就出家?

更操蛋的是还有那些犯了大罪的,动不动就是出家,不是跑到道观就是跑到庙里以求庇护。

这他娘的当大明律是什么?

还有你们占的那些田地,朕还没来得及追究呢!

就这,你还跟朕唧唧歪歪的扯什么佛门净地?

崇祯皇帝不开心,其他人开心的可能性就基本上为零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金汁是个好东西(突如其来的4000字加更)

冷冷的盯着彼岸宽海大和尚,崇祯却是吩咐道:“自即日起,着锦衣卫联手东厂,查访所有出家之人。

无论僧道,但凡有做奸犯科之记录者,一概通知地方官府锁拿归案,依大明律论处。”

彼岸宽海大和尚急道:“陛下!?”

崇祯皇帝冷笑道:“怎么,不行?”

彼岸宽海大和尚又被噎住了。

崇祯皇帝话里的冷意,自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是现在的情况在于,放任锦衣卫搜查,这天下间的僧人可就都倒了大霉了。

其中会人为的造成多少冤假错案先不说,这种事本来就是避免不了的,厂卫联手的情况下,冤假错案相对来说已经会少很多。

但是,有很多的僧人是真的犯了事儿的!

不知道有多少原本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不知道怎么着一抽疯就跑来出家信佛。

而佛门又号称大开方便之门,渡人向善。

这些人既然放下屠刀,佛门自然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就连道家在这一点上也没强到哪儿去。

只是厂卫一旦查出来之后再报给官府缉拿归案,那这些人的修行可不就白废了?

可是要让彼岸宽海大和尚开口说出“不行”这两个字,却是话到嘴边几遍又咽下。

哪怕是为了心中的信仰。

如果说为了现在的一时坚持,后果是换来眼前的这位皇帝一怒之下强行灭佛,那罪过可就真的大了。

想了半天,彼岸宽海大和尚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又见崇祯皇帝一直冷冷的盯着自己,只得无奈的躬身道:“陛下英明。”

崇祯皇帝却是冷哼了一声,朕英明不英明用不着你来夸,再他娘的招惹朕,下一步就是你们的庙产一体纳税,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见彼岸宽海大和尚就此屈服,崇祯皇帝才展颜道:“这才对嘛,天下间何人不是大明的子民?教法再大,能大得过国法?

大和尚与张天师一起配合段小荣将书写出来,使我大明子民人人得以清楚从盘古开天至今各路神明突然是怎么回事儿,便是功莫大焉。”

彼岸宽海和张显庸只得躬身应是,好的坏的都让您老人家给说了,让我们能怎么选择?

一边是听话还能得些好处,一边是您老人家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屠刀在脖子上面比划个不停,这事儿换谁能不害怕?

但是这事儿吧,还真就有不害怕的。

比如说那些选择了造反的牛人,比如说奢崇明,比如说安邦彦。

这哥俩觉得大旗都举起来了,还害怕?害怕是不可能害怕的,直接杀官造反也就是了。

尤其是安邦彦。

万一能把那狗皇帝给赶下来,奢崇明当了皇帝,自己岂不是理所当然的大国师?

到时候想要什么好处没有?

盯着前方的永宁城墙,安邦彦对奢崇明道:“再加把劲儿,只怕过不了两日,就能拿下永宁了。”

奢崇明实际上没有安邦彦这么乐观。

之前就被朝廷给怼的欲仙欲死的奢崇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奢寅被问下叛乱所杀,奢崇明实际上是打算老死在水西算了的。

怼朝廷的代价太大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只是儿子奢寅死于乱兵之后,奢崇明就觉得还是反了吧,反正老子都绝后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歉意的看了安邦彦一眼,心中暗道了一声抱歉之后,奢崇明道:“差不多罢,看明军的阵势,只怕他们的弹丸和补给也是不足,这几日里火炮都点的少了。”

安邦彦嗯了一声,也认同了奢崇明的看法。只是可惜了奢寅那个好孩子,若不是为了激起奢崇明的友心壮志,自己倒还真的挺看好奢寅。

定了定神,安邦彦道:“不如你去喊话吧,汉人不是有句话说是攻心为上么,能劝降就劝降。”

奢崇明却是摇了摇头道:“劝降是要劝的,只是大长老别抱太大的希望。

如今那狗皇帝威势日盛又极擅于邀买人心,如今大明上上下下有几个不念他好儿的?

只怕这永宁镇里边不杀个干净,根本就没办法将他们劝降。”

安邦彦笑道:“这个我也知道,便是现在,咱们族中也有不想人不愿意打仗,只想着过安稳日子。

但是这世界毕竟是个吃人的世界,哪儿有那么多的安稳日子过?

如今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不趁着这个机会复兴彝族国,只怕以后再也没有这等好时机了。

到时候,你我还不是继续受汉人欺压?”

只是这番昧着忍心的话说完,便是连安邦彦自己也是老脸一红。

朝廷对于自己这边儿的百姓,管理上其实根本就不像汉人那么严格,甚至于可以说土司就是类似于一种自治的形态。

只是土司之中也有些混账,比如秦良玉那一家子,死心塌地的给朝廷当狗,死了丈夫兄弟也依旧如故,堪称是死不悔改的典型。

奢崇明却没有理会安邦彦心中在想着什么东西,反正造反就是造反,再想些有的没的就是自寻死路了。

定了定神,奢崇明便打马而出,只是远远的避开了弓箭和火铳的射程之后,奢崇明才高声道:“城头守将出来答话!”

此时守在宁永关头的正是永宁卫指挥使符卫明,闻言便朗声答道:“爷爷在此,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符卫明其实根本就不是川贵之的卫所出身,而是京营之中调过来的替换永宁卫指挥使的。

这家伙完美的继承了京城人损死人不偿命的那张嘴的特色,一开口就颇有些三观不正的意思。

而符卫明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上一次建奴兵围京师之时跟着伟大的皇帝陛下学的。

这也太有损皇帝形象了。

奢崇明却也没有生气,只是接着喊道:“城头上的人都听着,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赶紧打开城门投降,本王保证不伤一兵一卒,亦不取城中百姓一针一线!”

符卫明却冷笑不已。

一旦叛军进城,不伤一兵一卒去伤百姓,不取百姓一针一线就去抢官库,这种套路你当老子不知道?

到时候再假惺惺的说什么乱兵不好约束,你他娘的还不是屁事儿没有!

盯着奢崇明,符卫明冷笑道:“你看本指挥使像个傻子?会上你的当?

姓奢的,你他娘的要是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攻城,爷要不把你丫脑袋给砍喽,都算你丫脖子结实!”

奢崇明冷笑道:“瓜娃子!那狗皇帝给了你啥子好处,你这般的替他卖命?归降本王,本王好歹也封你个大将军!”

符卫明一听,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喝道:“傻缺吧你!告诉你丫的,朱大帅的援兵不日即到,你丫还是想想自个儿到时候往哪里埋得了。”

城头上的守军们一听到朱燮元的大军快到了,心中当时就安定了下来。

上一次奢崇明叛乱就是在朱大帅的指挥下平定的。

虽然朱大帅没有亲自带兵上阵,但是在朱大帅和秦将军的一起包围下,这奢崇明还不是被撵的有如丧家之犬,不得不客居水西。

如今朱大帅又来平定这奢崇明,只怕要不了几天的时间,这姓奢的就得被传首九边了,现在投降?

傻子才投降!

更何况,这指挥使大人的嘴也太损了,让奢崇明先想想往哪里埋?

他这是造反啊大人,造反的别想着往哪里埋了,一般都是凌迟加上传首九边,还埋什么埋啊,浪费功夫不是?

符卫明在与自己答话之时,奢崇明能强忍着怒火没有发出来,只是等城头上的守军也开始大声的嘲笑起来之后,奢崇明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伸手指了指符卫名,奢崇明冷笑道:“就你能!让你犟!你他娘的给本王等着!”

原本奢崇明说完之后就已经拨转马头,打算回归本阵了,只是符卫名却接话道:“爷等你!不敢来的是孙子!”

奢崇明回归本阵之后,脸色已经彻底的没法儿看了,就连手下跟着造反的这些人,其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自己家的老大被人骂的跟孙子一般,还他娘的不能骂回去,这事儿放谁身上谁不觉得丢脸?

而觉得自己人狠人多的奢崇明就更不可能再这么忍下去这口气了,当下便吩咐道:“攻城!城陷后三日不封刀!”

奢崇明现在分的很清楚,跟这些家伙们说什么复兴彝族国这事儿根本就是扯蛋,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因为这一点跟着自己。

但是说到屠城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个喜闻乐见的活动。

屠城之时是没有任何军法在内的!杀,奸,抢,放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拦杀红眼的乱兵。

至于事后的指责,奢崇明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能成功的复兴彝族国,到时候自己就是开国皇帝,史书上也只会给自己写上各种赞美之词,不会有人来指责自己。

奢崇明所料的没错,手下的这些叛军着实对屠城很感兴趣,等听到奢崇明下令攻城之后,基本上就谈不上什么组织和纪律的叛军已经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今天这事儿有点儿麻烦——看样子,奢崇明是打算直接开始全军攻城,来一场硬仗了。

符卫明的眼睛一眯,吩咐道:“准备!”,各千户百户皆是奔向了自己防守所在的位置。

其实符卫明心中一点儿都不像看上去那么把握十足。

无他,永宁城中的人是不少,但是兵力却不如奢崇明的多。

而且更操蛋的是,城中的防守用的器材,其实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谁他娘的也没有想到奢崇明会突然之间反叛,还专门盯着永宁来打。

这么一来,如果奢崇明真的是不计后果的玩命强攻,估计永宁城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就会宣告失守。

而朱燮元能不能及时直到,谁敢打这个包票?

反正符卫明是不敢的。

符卫明一时之间都觉得自己这九尺高的个子算是白长了,或者说脑子都长满身的肌肉上去了,一时之间竟然连个破贼的办法都想不到。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麻杆打狼两头怕。

符卫明心里没有底硬撑,奢崇明此时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同样是在硬撑。

刚才脑子一热就命令全军攻城,现在奢崇明身边留下的护卫其实并不算特别多,如果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股大军,奢崇明自己今天就得交待在这里。

而且更让奢崇明隐隐后悔的,则是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城中的情况。

虽然这几天明军的火炮响起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可万一这是明军玩的减灶之计怎么办?

全军压上去攻城,成功的机率固然是大了些,可万一要是明军不缺弹丸,那自己这些军队损失起来也会更大一些。

然而自己的兵什么样儿自己心里还能没有点儿数么?

这些人,让他们打顺风仗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让他们顶着超出他们承受范围的伤亡继续猛攻下去,估计自己就得和儿子奢寅一样的下场。

只是心中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现在大军都压上去了,是生是死,也就看这一搏了。

其实奢崇明的大军真实的战斗力,比之奢崇明心中所想的还要差劲一些。

或者说符卫明所指挥的防守,要比奢崇明一开始预计的要强的多。

城头上缺少武器了是不是?

没关系,金汁这玩意有的是。

见过崇祯皇帝用这玩意对付建奴的符卫明有样学样儿,把离着城墙近的人家粪坑都给掏光了,再征用一些民夫和农妇,就是让他们架起了大锅熬煮这玩意。

而结果也让符卫明很满意。

这玩意虽然说臭的有些离谱,毕竟是煮了的屎……,但是,这玩意却是很好用。

一个攻城梯上不用浇到多少人,只要把快爬到城头上的两个人身上给浇一下,这两个人就必然会惨叫着摔下去。

而这两个人在往下摔的时候,必然就会拉着更多的叛军一起往下摔。

所以在城中擂木滚石都不足的情况下,急眼了的符卫明干脆把希望寄托在了金汁的身上。

致敬书单主黄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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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城头鏖兵谁更狠

彝兵其实很善战,这一点符卫明也不得不承认,死战不退的特性在他们身上一样可以找的到。

但是任凭彝兵们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到符卫明会真正的拿出了早就没有人愿意使用的大杀器,金汁。

尤其是在明军有大炮帮助守城的情况下,明军的将领已经越来越少用金汁了。

这玩意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伤了敌人的同时往往也会伤到自己。

别的不说,光是那股子臭味儿,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散去的。

最起码像眼前的符卫明用的这种剂量,起码十天半个月的是别想散去,这还得是在战后先清理城墙角下的金汁痕迹的情况下。

一股股的臭气冲天而起,不管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此时都是恨不得自己得了伤寒,闻不到这股子刺鼻的味道才好。

符卫明却是完全不在乎,金汁怎么了,熬煮开了又怎么了,爷就当闻不到,皱一皱眉头,爷就当不得好汉!

此时南风渐起,符卫明干脆向着城头方向又走了几步——算了,这味儿还是少闻点儿吧。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金汁也逐渐不够用了。

虽然说金汁的原材料在永宁城中遍地都是,足够符卫明再祸祸个几天的,可是熬煮的速度却跟不上了。

换成凉的,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是真有人情愿顶着一身的屎向城头上爬,那还真就是没有办法。

攻城用的云梯,不是崇祯皇帝以前在电视剧中看过的那种,哪怕是在建奴围困京师之时,崇祯皇帝也没机会见到这玩意。

——远道而来的建奴不可能带着云梯过来,而打造云梯所需要的材料,又基本上都被提前清理过,所以直到收拾王佐挂的时候,崇祯皇帝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云梯的模样。

从此以后,崇祯皇帝才算是清楚的知道,在电视剧里面看过的基本上也就是普通梯子加厚了一些,是导演组或者说道具组为了省钱弄出来糊弄人的。

真正的云梯,是如同现在符卫明所面对的。

这玩意不像是一般的梯子一般,反而是跟斜坡一样,斜斜的搭在城头上,而且上面还有挂钩能挂在城墙上。

这种挂钩,等到攻城战结束之后想要弄下去都不容易,更别说在战争刚开始时,城下会向城头抛射箭雨以进行压制了。

这种云梯其实相当笨重,坡度也大,甚至于攻城方的士卒都可以说是走上去的来形容。

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阻止攻城一方的士卒攻上城头,仅有的办法也就是那么几种。

擂木滚石是一种,这种东西依靠自身重力和惯性,会硬生生的把云梯上的士卒给砸落下去;

金汁也是一种,这玩意泼到谁身上都不好受——滚开的粪水不亚于任何的生化武器,而且一旦身上有伤口沾染上这玩意,基本上也就意味着等死;

还有一种就是烧毁云梯或者使用撞木撞开。

但是不管是烧毁云梯还是使用撞木撞开,一般来说都不太现实。

首先就是想要撞开云梯,所使用的撞木堪称是傻大黑粗,得二三十人同时推动才行。

可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城头之上横着站上一二十人再推动撞木,除了京城或者金陵、长安那种大型的城池,有几个城头能站开这么多人的?

这么一来,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烧毁云梯。

但是想要烧毁云梯,就必须得把火引燃,这个倒是好办,大明不是没有猛火油,只要向上一浇再一点火就算齐活了,哪怕是下雨的时候都不怕这个。

但是问题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面,想要弄掉挂钩都会面临着城下抛射的箭雨覆盖,往云梯上点火的时候就不会被箭雨给覆盖掉了?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说点火之时有盾牌的保护能起点儿作用,但是什么事儿不就是怕个万一么?

万一哪个倒霉蛋被射中后,手中的火把正好把火油在城头之上引燃,这是烧云梯还是烧自己呢?

总而言之,云梯这种玩意一旦搭上了城头,对于城上的守军来说,就跟癞蛤蟆爬上了脚面一样。

一般情况下只要守城方准备充足,单纯靠云梯很难攻下城头,却会给城头守军带来极大的伤亡,总之就是很恶心人。

现在的符卫明就遇到了这么一种情况,撞开,没办法撞;烧毁,又怕伤了自己人,拿火把去烧的话又需要太长的时间。

而城中的金汁也渐渐的开始供应不上了。

由于城头守军的防守渐渐的弱了一些,开始让奢崇明和安邦彦感觉到拿下永宁的希望很大。

已经开始期待着屠城画面的四裔大长老安邦彦道:“大王,可以把我手里的人马也投进去了,永宁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

安邦彦却是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反对道:“再等等看,再过半个时辰没有什么变化,就把你手下的兵马一起投进去。”

安邦彦虽然是大长老出身,但是带兵打仗的经验却是远远比不上奢崇明,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不再提起把自己手中最后的后备兵马也投入攻城之中的事儿。

城头的符卫明看着远处的奢崇明和安邦彦手中最后的后备兵力一直不投入攻城,而城头上的压力却是慢慢的加大,当下便咬咬牙吩咐道:“传我将令,把他们赶下去,将梯子烧了!”

不能再让这些彝兵继续攻城了,再拖上一会儿,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头就该真的宣告失守了。

随着传令兵将符卫明的命令传达下去,城头的守军也开始爆发出了最大的战力,一时之间,城墙的墙垛与城墙,就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该死的!”,奢崇明不由得怒骂一声。

城头上的守军果然是在保存实力引自己全力攻城,如果不是自己把兵都派上去之后还有安邦彦手中的一支后备军,还不知道城头上的那个小王八蛋会想出什么阴招来。

看着城头之上一个个身影滚落,安邦彦的心都在滴血,都是些族中的好儿郎,就这么没了?

时间紧急,也由不得安邦彦再斟酌思考了,当下便开口道:“大王,撤军罢,不能这么拿人命填下去了!”

奢崇明却是冷哼一声,吩咐道:“传本王旨意,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奢崇明的亲兵跑去传令了,安邦彦却急了,怒道:“不能再这么填下去了!多少人是个头?”

奢崇明把目光从城头上挪开,转向了安邦彦,怒喝道:“现在是本王在指挥打仗!怎么打,用不着你来教本王!”

安邦彦同样儿的愤怒了,你他娘的走头无路的时候是老子收留了你,现在你跟老子显摆你大梁王的威风?

心头同样不爽的安邦彦也喝道:“奢崇明!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别忘了,我是四裔大长老,可不是听你呼来喝去的奴隶!”

奢崇明却是讥笑道:“是,你是四裔大长老,可是你别忘了,你就没带兵打过仗!

现在这种局面你跟本王说退兵?怎么退?用兵者最忌半途而废,这时候收兵,就是一场溃败!

一个弄不好,城中的骑兵就会跑出来衔尾追杀!到时候你还指望咱们的将士们靠两条腿跑过四条腿?做梦去吧你!”

安邦彦知道奢崇明说的是事实,自己不懂带兵打仗,但是奢崇明原来可就是带过兵的。

可是这般被奢崇明讥笑一番,安邦彦觉得自己的脸上挂不住了。

正打算反唇相讥,奢崇明却又抢先一步道:“现在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再忍一忍。

等到城头上的守群承受不住,你手里的兵马再压上去,这永宁城就是咱们的了。”

安邦彦闻言,只得按下了心中的不爽,只是看了两眼城头上交战双方的惨列程度,便再也看不下去了,转头低声的低估起了各路神佛保佑。

奢崇明却不由得心中暗呸了一声。

干大事而惜身和慈不掌兵,说的就是安邦彦这样儿的。

明明带不了兵更打不了仗,还非得拉着部下来一起送死,也当真是好笑至极。

像这种攻城之战,最忌悔的就是打成添油战,还有半路而退。

偏偏这安邦彦狗屁不通,心疼族中子弟伤亡就想着撤兵,这不是扯蛋是什么?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自己一口气把自己手里的兵马全部压上去,不就是为了能一口气破城?

可是这蠢货居然想要在这时候退兵?

奢崇明觉得依着城中那个明军指挥使骂人时的阴损劲儿,自己要是敢退兵而那个王八蛋不带着骑兵衔尾追杀,那才真的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此时城头上的符卫明心中也是暗暗叫哭不迭。

永宁卫的五千六百人之中,步卒三千六百人以及六百后勤都已经顶了上去。

剩下四百人的炮兵,自己没舍得动用,还有一千骑兵,那是最后的杀手锏,就更不可能动用了。

如果不是之前五军都督府突然发疯,要求所有卫所能战之兵必须满编,实际上整个永宁卫能抽调出来的甚至不足两千人。

即便如此,如今也渐渐有些顶不住的趋势了——奢崇明手下的人太多了,蚁多咬死象说的就是如今这般局面。

此时的永宁城头之上,用血肉横飞和残肢遍地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城垛之上,不时可以见到挂着的肠子,搭着的手臂,地面上其实也差不多是这种局面。

甚至于墙头上的地面,都已经被双方的血水浸透了一层,踩上去滑滑腻腻的。

就在符卫明盘算着是不是动用留作后手的炮兵和骑兵之时,前千户所千户徐琛已经踩着血水跑了过来。

伸手抹了一把头上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彝兵的的血水,徐琛拱手道:“大人,收缩防线吧,兄弟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符卫明此时也顾不得想是不是动用炮兵骑兵了,怒喝道:“怎么收缩?!这是在城头上,城头一旦失守,叛军就会进城!到时候是个什么后果你不知道?”

徐琛哀声道:“大人,可怜可怜兄弟们罢,伤亡实在是太大了!标下十个百户所已经快打没两个了!”

符卫明冷哼一声道:“你给老子听好了,不管你打没了多少,老子都补充给你,但是你要是敢后退一步,立斩不饶!”

军令如山倒,只要自己不打算和奢崇明一般注定被诛九族,那不管死多少人,自己都是一步都退不得。

心死若丧的徐琛挺直了身子,眼中含泪喝道:“是!标下领命!”

看了看浴血满身的徐琛,符卫名也是心中一软,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一些:“顶住,援兵马上就到了。再过一会儿,也该让那些叛军们见识见识咱们火炮的厉害了!”

听到符卫明终于打算使用火炮,徐琛心中当即就是一喜,大声应了是后又返回了防线之上。

没有理会徐琛怎么跟自己的千户所交待,符卫明只是暗自道了一声抱歉。

为了能最大的杀伤奢崇明的兵力,符卫所不得不硬起心来,把跑来求援哀告的几个千户都给忽悠了回去,至于火炮什么时候才会发射出第一发炮弹,符卫明却是提也没提。

直到近半个时辰过去,城头上始终等不来援军的永宁卫士卒们真的快顶不住之时,符卫名和奢崇明却是同一时间有了动作。

望着城头上的变化,奢崇明喜道:“成了,大长老,把你手下的兵马压上去罢,永宁城坚持不住了!”、

而符卫明此时身边的传令兵也全都派了出去,只传达了符卫明的一个命令:再坚持一刻钟,一刻钟之后火炮就会打向叛军,骑兵也会冲出城门冲阵。

一刻钟的时间,换算成后世的时间就是十五分钟。

如果是玩手游看视频,甚至于聊企鹅或者微信,基本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可是在这种城头鏖战之时,每一分每一秒都给人度日如年的感觉。

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基本上也就是拼谁更狠,谁更不怕死而已。

第三百三十九章 欺负老实人

奢崇明对于自己手下的彝兵了解的很清楚,也很有信心,在屠城三天不封刀的诱惑下,他们可以爆发出最大的战力。

所以在城头的抵抗明显减弱了一些之后,奢崇明觉得机会来了。

安邦彦也很认同奢崇明的判断,起码现在彝兵将士们登城,已经不需要再面对恶心的金汁,更不需要每一步都需要用血肉来反复争夺了。

城头之上的符卫明则是玩的更大,除了身边留下了几个传令的,连亲兵都给派了出去。

这种时候只要多一个人,基本上就多了一分力量,把奢崇明狠狠的坑上一场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而最终的结果也是很符合符卫明的预期,安邦彦手里最后预留的一支两万余人的队伍也投入了进来。

再加上奢崇明一开始投入进来的两万余人的队伍,整个叛军接近五万的总兵力已经全面投了进来。

而符卫名一方只有五千六百人,真正在城头之上厮杀的,则只有区区四千二百余人。

如果从远处的高空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方块儿,被一大片黑压压的蚂蚁围了起来,随时都有被淹没的风险。

由此可见,城头之上的守军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而永宁卫指挥使符卫明玩的又有多么惊险。

等到安邦彦的大军也接近了永宁城之后,符卫明才呵呵一笑,吩咐道:“传我将令,火炮开始发射,给兄弟们支援。城门吊桥准备放下,传令骑兵子营,随老子砍人去。”

命令传下去之后,符卫名才盯着身边的指挥同知吩咐道:“我去冲阵,你们两个各自带着兄弟们把城头上清理一遍,不得有误!”

指挥同知两个人早就憋了半天的火了,碍于军令这才发作不得,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符卫明的将令,两人皆是大喜过望,纷纷表示如果不能清理好城头,两个人愿意提头来见。

而符卫明也知道这些四川汉子的尿性,当年不可一世的蒙哥就是折在了这些人的先辈之中。

别看这些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天老大天子老二他们就老三的模板,但是这种时候托付大事,却是一点儿问题也不会出,当下便放心的下了城楼,向着骑兵营而去。

骑兵营的千户孙山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城头上乒乒乓乓的打的热闹,自己这一千骑就只被命令在城门处等命令,连手下的兄弟们都开始嘲笑自己了。

尤其是那几个百户,仗着平日里关系够铁,总是撺掇着自己去找指挥使大人请战。

一群瓜娃子,骑兵上城头上砍人,那不是搞笑是什么?骑兵就该正面冲阵,马革裹尸才是。

可是那百户裘嵘是怎么说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己这个千户不敢去争去抢,活该人家城头上的步卒立功,自己带着兄弟们在这里吃屁。

孙山丁觉得要不是自己宽宏大量,就光裘嵘这张破嘴,自己都不能轻饶了他。

传令兵刚刚离开,孙山丁和手下的骑兵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几声,永宁卫指挥使符卫明就面色古怪的过来了。

孙山丁好奇之下,便牵着马迎向了符卫明,问道:“大人?”

符卫明的脸色古怪依旧,见孙山丁发问,便笑着道:“没什么,只是两万人的步卒,问问兄弟们敢不敢冲!”

符卫明说的是让孙山丁问一问,可是却根本就没有等孙山丁山马,而是自己策马到了骑兵营子阵前,朗声道:“兄弟们!外面是安老贼的两万步卒!”

符卫明的话音刚落,城头上被护起来的火炮就开始了发言,第一轮火炮集射开始了。

随炮弹破空声和落地之后的爆炸声,符卫明只觉得自己耳朵当时就是嗡的一声,后边的话就被憋回了肚子里面。

得了,啥也别说了,等一会儿炮弹打光了再说吧。

炮兵的那些龟儿子憋了半天了才捞到打炮的机会,如果不把炮弹打光,这些混账东西不会消停的。

符卫明想的没错,炮兵子营的一共一百六十门炮,可是这些重炮要是全部在城头上摆开,那城头上除了炮兵也别他娘的站人了。

所以城头上四个方向,一共只布置了十六门火炮,剩下的除了一些在城头后面等着替换的,其余的都在炮兵子营的营地里面吃灰。

早先在奢崇明的叛军攻城之时,炮兵子营的大当家成根茂就因为只能有一发没一发的打法而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符卫明的将令,那还能不敞开了打?

颇为有些败家仔意思的成根茂传的命令是:把城头上最后一发炮弹都打光,炮管子不用心疼,随时换新的!

同样憋了一肚子火的炮兵们则是根本就用不着成根茂吩咐,一个个炮兵位早就撒着欢的开始打了!

而蚁附攻城的奢崇明叛军这下子可就遭了殃了。

原本城头上那些恶心人的金汁是没了,可是这他娘的火炮打起来之后,后面的支援也就没了!

箭雨覆盖?

你弓箭手再牛逼,难道还能比得过火炮的射程?尤其是一箭只能射死一个,可是这火炮一死就是一片!

别说是奢崇明手下的叛军了,你就是把李广和养由基那样儿的大拿给弄来也够呛。

这么一来,现在的奢崇明手下的叛军完全就是前后被截断,后面的支援上来不,前面的则只能靠人命去填。

城头的守军在火炮响起的第一时间里,精神头就起来了,说以命换命的玩法确实过分了些,但是如果是以伤换命,城头上的守军则表示完全不在乎。

最后仅仅剩下督战队以附止战场之上出现逃兵的奢崇明和安邦彦两人的眼睛都开始红了。

万万没有想到,城头上那个根本就没什么名号的卫指挥使竟然敢玩的这么大,火炮一开始零零落落的让两人以为守城一方的弹药都不足了,结果却是憋了个大的!

用来防止逃兵的督战队被奢崇明改变了职能。

现在这种情况下,别他娘的逃兵不逃兵的了,先把自己的人给撤下来才是正经事儿。

再晚上一会儿,自己和安邦彦两人手下五万大军估计就他娘的得死的剩下一两万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自己建国称王的事儿算是完犊子了,搞不好整个彝兵的精锐都剩不下几个了!

只是奢崇明刚刚把督战队改为传令兵过去召集大军撤退,而大军刚刚开始后撤的时候,城头的炮击却停了!

炮兵营的大当家成根茂急了,拉过旁边的副手之后喝道:“咋他娘的停嘞?老子没命令停呢!”

副手则是一摊手,无奈的道:“头,咱们的炮弹打没了!”

成根茂怒道:“咋他娘的就打了这么一会儿就没了?不是每门炮有二十发炮弹的?”

副手赔笑道:“兄弟们打的比较快不是?别说是二十发了,就算是再来上十发,估计也就是一会的事儿。”

成根茂看了看城下正准备退却的叛军,呸了一声道:“一群败家仔儿!”

听着耳边的炮火声已经停下,耳朵里好歹恢复了一些的符卫明才接着喝道:“行啦!老子告诉你们,外面就不是几万叛军,那就是几万只鸡!等着兄弟们去宰的鸡!是几万个会走路的人头!战功!够胆子的,跟老子来!”

一番话说完,符卫明根本就不管骑兵子营的骑兵们有没有听到,因为自己虽然是扯着嗓子喊的,可是自己听到耳朵里的声音也没有多大。

炮兵子营的龟儿子们打炮的声音太大,太坑人了!

等符卫明调转了马头之后,城门紧闭的吊桥已经放了下来,直直的搭在了护城河的上面。

双腿一磕马腹,符卫明就带头冲了出去。

神圣而伟大的皇帝陛下说过,军官带头冲锋,会给自己麾下的兄弟们做一个好的榜样,激发出来的力量是无穷的。

向来觉得这话没毛病的符卫明召集就是这么干的,自己带头冲锋。

而崇祯皇帝的指示也确实没什么毛病。

如果是土木堡之后的明军,尤其是天启年及之前的辽东战场之上,军官带头冲锋的作用还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如今在军功以及忠烈祠还有各种优赏的刺激之下,军官带头冲锋的作用就开始显现了出来。

尤其是全副武装的骑兵们。

当符卫明开始冲锋之后,其他的骑兵们皆是默默无言的放下了头上的面罩,两骑一列,随着符卫明冲了出去。

奢崇明在城门大开的时候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城中的守将太他娘的贼了,这种情况下,摆明了就是出城跟自己打野战了。

可是自己这一方攻城的部分在往下撤,后边派上去的早就开始转身往回跑,面对着有所准备的官军还想正面打野战?

这也太他娘看的起自己了!

尤其是冲出来的是骑兵!

骑兵冲锋起来有多可怕,没有带兵经历的安邦彦不清楚,带过兵的奢崇明还不知道?

自己手下有骑兵没?有,可是加起来还不到五百骑,怎么跟这些该死的官军打骑兵战?

而等到这些该死的官军骑兵的速度提升起来之后,自己手下的儿郎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心中暗骂不已的奢崇明干脆破罐子破摔,命令道:“全都向本王靠拢!结阵!”

此时奢崇明唯一的期盼就是自己还是官军的时候,所学习过的用步兵对付骑兵的法子是真的,那些该死的汉人教官们没有保留一手,否则的话就真的是完犊子了!

看着退回去的叛军们开始向奢崇明身边集结结阵,出城之后列好了阵列的符卫明却是呸了一声。

他娘的,奢崇明这孙子指挥的防御阵势,赫然就是官军之中普遍用来防御骑兵的战阵。

只是让符卫明好笑的是,这孙子指挥的战阵是没有错,可是这种玩法是你一个叛军玩的起的?而且还是六七年前的玩法?

官军都不一定能玩的好!

更何况,随着锡伯族的三千铁骑入京护卫宫禁,还有后来的蒙古万骑也进入京城左近驻扎,京营和新军与他们的接触更是频繁。

骑兵对付战阵的方法更是被这些孙子们给研究了无数回,怎么样防御骑兵的战法更是每天都有新的出现,就算大部分都是没有用的,可是像奢崇明这种玩法,完犊子了。

符卫明举起手中的马刀,喝道:“游射!”

符卫明身后的骑兵们也是被符卫明亲自调教过的——游射的玩法其实没什么稀奇的,甚至于可以说是一种很古老的玩法了。

古老到在蒙元时代就已经玩了无数回了。

先是冲到弓箭能射中的范围之内,接着就是把手中的箭射出去,至于射中射不中的,根本就不用在乎。

然后就是调转马头,跑路。

如果对方的步兵分兵来追,那就接着跑,四条腿的怎么着也比两条腿的跑的要快。

如果对方的步兵选择原地死守,那就更好办了,再重来一次就是了。

面对这种战法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像明军一样用炮击。

只要是火炮的数量和弹药量足够,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直接命中或者是破片杀伤,哪怕是那种震天的炮火声,对于战马的威吓都足够让战马受惊了。

可是奢崇明手里有火炮?他上哪儿弄去啊,再说了,就算是有,会不会用还他娘的是个问题呢。

至于奢崇明一方的箭雨覆盖防止骑兵近身的游射,那也很简单,别说是自己欺负奢崇明一方的箭矢数量不多,就算是他再多又有个屁用。

年前就已经发了疯的五军都督府换装下来的一身盔甲早就已经在实验中证明了普通箭矢根本就破不开防护!

唯一可虑的只有战马。

大明还没有富裕到给每一匹战马都配备上全身甲,就算是配备了,战马能不能跑起来都是个问题,搞不好就得是像金国的那些铁浮屠一般——后果就是被岳王爷给砍瓜切菜一般的剁成馅。

所以在符卫明的眼中,此时的奢崇明就如同一个很常见的老实人一般,好欺负的很。

而跟着崇祯皇帝学得有些缺德带冒烟的符卫明现在就带着自己手下的骑兵们去欺负老实人奢崇明了。

第三百四十章 老子就问,你们怕不怕!(PS:这一章算是4号的加更)

事实证明,蒙古万骑和锡伯族的三千铁骑教授给京营和新军用来解决步兵的办法虽然很古老,但是确实很有效也很实用。

骑兵不是正面冲锋,而是绕弯兜圈子,手里的箭只要对着步兵的军阵射出去就算是齐活了,这种活动好玩的很。

而奢崇明一方就只有靠瞎猫蒙死耗子了,偶尔可能会有一支箭凑巧会射在符卫明手下骑兵战马的身上。

而那些落在骑兵身上的箭矢,除了带起了一溜火花,基本上是屁用没有。

而奢崇明对于手下的叛军调教的水平并不高,起码离着真正的不动如山这四个字还差的太远。

或者说,奢崇明手下的叛军是十足的老式军队,靠着一股血气之勇在打仗,至于什么精神信仰一类的是完全不存在的,而伤亡一旦过大,甚至于都不用超过十分之一,这些士卒就开始崩溃了。

而步卒在面对骑兵的时候开始崩溃的后果具体有多可怕?

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场屠杀。

这也是为什么骑兵在真正意义上的枪械尤其是冲锋枪没有出现之前堪称是大杀器甚至于国之重器的原因之所在。

骑兵打输了,骑着战马就能跑路。

而步兵则是会溃散后被衔尾追杀。

符卫明所预料的不错,选择的战法也没有错,后果就是仅仅十几轮箭雨游射过后,奢崇明手下的叛军就开始崩溃了。

而此时,叛军的伤亡别说是十之二三了,甚至于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真正让奢崇明手下叛军崩溃的原因就在于只能被动的等死,等着不知道谁射出来的一箭插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被死神带走自己的或者同伴的生命。

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奢崇明没钱,或者说舍不得给自己手下的叛军花钱,以致于叛军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盔甲用来防备刀箭。

而这些叛军,又都是彝族的,互相之间沾亲带故的可不少,说不定哪个死掉的就是自己认识的,或者是有亲戚关系的。

虽然说在这种情况下也算是增加了对于朝廷或者说官军的恨意,可是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掉的恐惧,还是让这些叛军们开始崩溃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没有谁是真正的不怕死的,可能会有人因为信仰,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妻儿老小,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选择了视死如归。

其实也不过是以大智慧大毅力将死亡的恐惧暂时性的压制下去了而已。

奢崇明手下的叛军会有这种大智慧大毅力吗?

答案很明显,根本就不可能有。

这些人之所以在攻城的时候能够不怕死的往上冲,所为的也不过是奢崇明许下的屠城三日所带来的诱惑。

而现在这个诱惑已经没有了。

随着奢崇明退兵的命令传下去之后,其实就已经注定了溃败,之所以还能集结在奢崇明的身边,也不过是出于本能的抱团取暖而已。

如今抱团也取不了暖了。

而人的盲从性在这时候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随着有人扔下刀枪跪地投降,有人选择了绕开正面战场逃跑,奢崇明手下的叛军就开始了大溃散。

符卫明却是不失时机的掏出手铳,向天鸣放了一枪。

正玩的开心的骑兵们听到手铳的响声之后,纷纷选择了向着符卫明的身后聚集。

而奢崇明手下的叛军本身对于火铳的声音就敏感,如今更是加快了溃散的速度。

拎了拎手中的马刀,符卫明又蛋疼的将之塞回了刀鞘之中。

这破玩意锋利是锋利,用来在马上杀是当真是极好的。

可是唯一的毛病就是拎在手中轻飘飘的感觉没啥份量,跟自己这身高九尺的身材十分的不匹配,还是祖传的长杆马槊用着顺手。

等到一众骑兵都集结在自己身后列好阵,符卫明盯着前面开始溃散的叛军轻笑一声,双腿磕动马腹之间,让战马开始了小跑。

等到战马跑开了之后,小跑就变成了冲锋。

而符卫明选择的距离是相当恰当的,当战马的速度提升起来之后,自己也冲到了溃军之中。

符卫明的第一个目标是一个身着简单铠甲的叛军小头目,双手舞动之间,马槊已经砸向了这个小头目的天灵盖。

就像是故宋之时人们自嘲拿天灵盖迎接金人的狼牙棒一般,此时的叛军小头目在面对符卫明砸过来的马槊时,也只有拿天灵盖去顶。

而天灵盖毕竟刚不过精钢打造的马槊,只这一下,这小头目的脑袋便开了花。

只是随着向前冲锋的时间越来越长,推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主要是人太多了,成功的使得战马的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来,而符卫明一开始想着的直取中军,怼死奢崇明的想法,自然也落了空。

奢崇明一方是没有多少战马,可是就算是再少,哪怕是换成骡子,也总是有的不是?

最重要的就是,不光是汉人有再苦不能苦领导的传统思想,彝族之中也一样存在,所以再苦不能苦了大王的叛军之中,奢崇明是有马的!

而有马的后果就是在叛军开始崩溃之时,奢崇明就先行一步选择了逃跑。

和奢崇明一起逃跑的还有所谓的四裔大长老安邦彦。

两个人成功的给叛军带了一个好头。

最高的大王和大长老都开始跑了,自己这些大头兵还留在这里等死?断然没有这种道理!

这就从另一方面加速了叛军的溃散速度——本来就害怕的要死,带头的老大却逃跑了。

符卫明却是大喜过望,抓紧时间收割死了人头来。

哪怕怼不死奢崇明,只要能把这孙子的大军给打散,就算是等他再一次聚了起来,只怕时间也得过去十天半个月的。

而这个时间段,起码永宁算是安全了,而且自己所统管的永宁卫所遭受的损失,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补充了。

尤其是兵员上的损失,符卫明现在根本就不敢想今天的城头一战会损失多少。

其实想想,符卫明自己都后怕。

如果不是有着军法的管束,还有战死的抚恤以及忠烈祠,符崇明甚至于都担心永宁卫会不会因为叛军的人数太多而干脆降敌。

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哪怕是可能性再也,也是存在的。

这一战直接从接近午时开时,直接到了太阳快落山,追了十余里的符卫明才勒住了战马,放任远去的溃兵们离开,自己转而命令手下的这些骑兵们分批打扫战场,收殓死去的同伴,收割叛军的人头。

等到骑兵们将人头收割的差不多——人人战马上都悬了十来颗人头之后,符卫明才命令撤军回城。

此时永宁的县令也迎了出来,倒也不摆什么官架子了,反而命人在城门口外摆了一桌子的酒水。

等到府卫明到了城门处下马之后,县令屈兴凡就已经满脸堆笑的端起了一杯酒,递向符卫明道:“指挥使大人辛苦!下官替大人贺!”

符卫明郑重的接过酒杯,笑道:“替天子守边,代百姓守城,乃是为将者本份,不敢称辛苦。多谢屈县令的美酒!”

说完之后便一饮而尽。

屈兴凡见符卫明不摆架子,丝毫没有得胜而归的架子,当下也是笑道:“大人过谦了。下官命人准备了一些酒水,待会儿让守城的将士们都饮用一些,也算是本官代永宁的百姓谢过大家伙儿了。”

有道是花花桥子人人台,这永宁县的县令如此给面子,符卫明也不太好拒绝,当下便拱手道:“多谢了。

只是守城有责,虽然此时叛军已败,却仍是不得不防,这酒么,每人只饮一杯,等彻底平定了奢安贼后再开怀畅饮,还请屈大人莫怪。”

屈兴凡更是高兴,摆手道:“军事上的事,下官一介文官可不懂得,既然指挥使大人有命,那下官也不再强求,这就让人准备些吃食送入军中劳军。”

符卫明主要担心的是喝酒误事,至于说送些吃食,估计也就是些猪羊一类的肉食罢了,这个倒没什么。

也正好让拼杀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都还没有好好听过饭的将士们好好吃上一顿。

想到这里,符卫明的心中就是一黯。

这一场仗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再也吃不上一口热乎饭了。

或许,他们只有享用忠烈祠的香火了。

强打起精神,再一次对着屈兴凡谢过之后,符卫明便随着屈兴凡一起进了城。

刚刚过了城门处,就见大街上摆着一具具的尸体。

具体有多少具尸体,符卫明没有细细的去数,只是每走过一具尸体,便低下身子,替他们稍微整理一下身上的战袍。

就算是走了,也得走的有个军人的样子。

只是还没有整理多少,符卫明的心中却莫名的酸疼了起来,当下也不再整理,反而登上了城楼,吩咐道:“摆点兵鼓!”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让城中正在清理叛军尸体还有收殓本部同伴尸体的将士们快速的集结了起来。

望着城城下人挤人挨在一起的永宁卫士卒,符卫明大声道:“老子是京城中来的,京营的,原本以为下面的卫所士卒也就那样儿了。

可是你们,让我知道了,你们还是当年能够硬坑了蒙元数年,让蒙元折戟,又随着太祖高皇帝追亡逐北的劲旅!

别嫌老子说话不好听,老子就不咋会说话。这些兄弟们战死沙场,老子心里也难受。

可是难受能怎么办?忍着!

老子当年随着当今陛下远征蒙古的时候,陛下也是像今天这样儿,送走了京营和新军之中无数的好儿郎。

陛下心里难受吗?

告诉你们,老子亲眼见过陛下偷偷的抹眼泪!

那是害怕吗?陛下在草原上连筑京观十余座,可能会害怕吗?

很明显,那是陛下心疼咱们这些大头兵!

可是陛下也没有办法,陛下也不想打仗,没有人总想着打仗。可是林丹汁和奢崇明这样儿的混蛋就他娘的不消停!

怎么办!?

看看你们的身后,是什么?”

此时不光是士卒们聚集在城楼下,百姓也是在城楼下越聚越多。

随着城楼下将士们纷纷四下打量,符卫明又接着吼道:“告诉你们,后面就是你们的父母妻儿!

当年在草原上时,陛下说曾说过,关内,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要想不让他们受欺侮,所以我们就必须把所有的危险和伤害,替他们挡在关外。

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现在!就现在!”

说着,符卫明的嗓子先哽咽了起来,这些跟自己打打闹闹接近一年的汉子,就这么着没了,说不伤心,那全是他娘的扯蛋。

咬咬牙,任由眼中的泪水划过,符卫明干脆扯着嗓子喊道:“就是现在!战死的兄弟们,实现了陛下所说的保家卫国的价值所在!他们光荣!

可是别忘了,他们战死了,还有我们!

昨天的仗,打完了,今天的仗,也打完了!

可是,明天还有新的仗要打!哪怕是平定了奢崇明,咱们也有新的仗要打!不管是替大明开疆扩土,还是护卫乡里,总之,以后要打的仗多的是!

活着的兄弟们,好好收殓咱们死去的兄弟,让他们去忠烈祠里面先享受着香火,然后等咱们以后去陪着他们!

现在,老子就问你们一句话,怕不怕!”

随着符卫明有些哽咽的声音落下,城下的士卒们沉默了。

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略显得有些杂乱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哪个龟儿子怕喽!”

“龟儿子才怕!”

“不怕!”

随着喊出声的人越来越多,城楼下的声音也越来越整齐,到最后就汇聚成了四个字:“不怕!不怕!”

听着城楼下的一股子川音喊出的不怕,符卫明却没有笑出声来,往日里怎么听怎么好笑的川味,在这一刻竟然显得这般凝重。

定了定神后,符卫明才高声道:“老子的话说完了!好生收殓咱们的兄弟,名牌都收好喽,将来是要入忠烈祠里供奉的!”

等下了城楼之后,符卫明才阴沉着脸对永宁县县令屈兴凡道:“让县里的仵作来帮忙,多注意一些,要是他们敢不加以小心,本指挥使要他们的脑袋!”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连崇祯皇帝都知道你小子

战后统计出来的结果,让符卫明的心都在滴血。

这一战爽是爽了,可是伤亡也是大的很。

最起码这永宁卫算是打废了。

三千六的步卒,战死城头的几近六百之数,一千的骑兵子营,也折进去百十骑,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十分之一。

如果不是骑兵子营的骨干都是被自己用京营的方式给操练洗脑过,只怕骑兵子营现在也废掉了。

唯一完好的就算是炮兵子营的那四百炮兵了。

这些龟儿子们打炮打的爽,又一直处于被步卒们给保护越来的状态,哪里是叛军在蚁附攻城之时,都没能伤到这些龟儿子的一根汗毛。

而这些家伙们打炮的本事当真了得,直接就把叛军的前后军给打断,使其不能连为一体,叛军攻城的事儿就此被废不说,最后还仓皇而逃。

就是这些龟儿子们打炮的声音太大了,震的耳朵有点儿难受。

如果说符卫明是心都在滴血,那那奢崇明和安邦彦已经不是滴血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两人的心都要碎掉了!

两人为了拿下永宁这么个小破地方,带了有多少大军?

五万!足足五万的族中好儿郎!

可是等收扰完溃兵之后,奢崇明和安邦彦心碎的发现,收扰起来的溃兵只剩下了四万多点儿。

平均每个人手里都折进去五千多。

而这,还没有算上丢失的粮草,辎重,攻城器械一类的损失,如果把那些也都加上去,只怕两人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永宁带来的伤害,想想都蛋疼的很。

一路南逃之下,就连彝兵们都开始怀疑跟着奢崇明反叛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安邦彦看着心无斗志的彝兵,头疼的问道:“大王,现在将士们志气已丧,该当如何是好?”

奢崇明本身就是一肚子火,此时一听安邦彦问该怎么办,当下就恼火的道:“怎么办?本王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安邦彦被怼了一句,有心发作,只是想想现在也确实不是再内讧的时候,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向来又行了数里之后,派去探路的探子才跑来回报:“启禀大王,前面有个庄子,再向前,就是太平司。”

奢崇明闻言,更是蛋疼无比。

这他娘的一路上跑也就算了,可是还跑向了西南,根本就不是水西所在的正南。

算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先从这个庄子上找回点儿本钱来以图后事!

一咬牙,奢崇明道:“进攻,拿下这个庄子,屠光里面的汉人!”

奢崇明的这道命令让这个除了太平司镇上的百姓知道,剩下基本上就没有人知道,甚至于连地图上都找不见个影子的庄子倒了大霉。

奢崇明路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庄子中也正是升火做饭的时候。

对于这个小庄子里的百姓们来说,现在正好是家忙时节,可不晚荒了地,早早的吃完了饭睡下,明天一早儿还得早点越来趁着不是那么热的时候去地里忙活呢。

只是奢崇明的叛军一到,火光,刀影,就覆盖掉了这一个小庄子的宁静,连天上的月亮都不忍见到这一幕人间惨剧,悄然的躲在了云彩的后面。

鸡鸣,犬吠,孩子的哭声,不甘就死的男人们喊杀声,刀子划过人体的声音,还有那乱兵之中永恒不变的妇女哭泣声,被奸淫时绝望的哭喊声,共同谱写了一篇兵乱之曲。

等到奢崇明来到这个小庄子准备休息的时候,除了还有一些妇女的惨叫声,剩下的声音都消失了。

至于是怎么消失的,很简单,没有了生命,自然就没办法再发出声音了。

鸡?拧断了脖子,一会儿就能拔毛下锅了。

狗?打死拉倒,听说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

那些敢反抗的男人?砍了不就死了?死了还反抗个屁!

孩子?除去那些被大人藏了起来,一些懂事的没发出一丝声音外,剩下的也都被杀掉了。

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年老的,算是俘虏,捆越来后带到了奢崇明的面前,算是献俘于王。

一个被打掉了几颗牙,显得老实了一些的老秀才,在看到奢崇明的那一瞬间就激动越来,怒骂道:“畜牲!畜牲!”

这就算是给这十几个侥幸活下来的老头子招了灾了。

奢崇明挥挥手,吩咐道:“不迎王师,反而抗拒大军,诋毁本王,统统杀掉!”

奢崇明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十几个老人,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至于骂了奢崇明的老秀才,干脆是连满口之中没剩下几颗的牙都被打掉。

在这些讨厌的老不死们都死掉了以后,奢崇明才吩咐道:“先清点庄子里的财物,然后埋锅造饭,明儿个去打太平司。”

屠村给奢崇明的溃军带来了足够的勇气,或者说通过屠杀这些庄子上的农户,让这些叛军又恢复起了一丝的斗志。

也可以说是兽性。

没有了这些惹人烦的汉人,又是一阵翻箱倒柜,处理掉一些被藏的不是那么严密的孩子过后,叛军才开始正式的烧火做饭。

而此时不管是被宰的鸡还是被杀的狗,该拔毛的拔毛,该扒皮的扒皮,村子里那些汉人煮的食物太糙,大梁王看不上,自然有其他的叛军士卒去吃。

至于那些头领一类的,自然是有肉吃的。更何况奢崇明身为叛军最大的首领,自封的大梁王,那待遇就更不可能差了。

十五岁的小姑娘?还没出嫁?正好,来陪本大王一起吃酒!把本王伺候爽了,这只肥鸡就是你的了!

不愿意?杀掉,再换一个。愿意吗?不愿意?再杀掉再换。

总有愿意的。

所以到最后,奢崇明和安邦彦在酒足饭饱之后,各自都带着一名女子回房中安歇去了。

各级头目基本上也有,表现突出的也有几个人分到了。

剩下的没分到的?明天打太平司的时候好好表现,争取分上一个!

第二天,奢崇明早早的就越来了,揉着腰出了屋子之后,奢崇明便吩咐道:“烧了罢。”

亲兵向着屋里探头瞧了一眼,赤裸着躬身的小女孩脑袋已经歪向了一边,明显已经没气了,当下便指挥人将屋子整个儿的烧掉了。

一把火,带走了人世间的一切肮脏与污秽。

聚齐大军之后,奢崇明便吩咐道:“出发,去平了太平司!”

一场无名小庄子的杀戮,让这支已经完全变成了兽军的叛军开始期盼着到达太平司之后的杀戮了。

而太平司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奢崇明的叛军会向着这个方向来,而且,连守备的军队都没有。

面对着奢崇明大军的出现,可以说最后的武装力量一共就只有两伙人。

一伙就是驻扎在此的锦衣卫小旗部。

不得不承认,在大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以说是有锦衣卫的人,这一点儿,其他的任何特务机构都未必能比得上。

这也是目前崇祯皇帝倚重于锦衣卫的地方。

像锦衣卫这种完全依赖皇帝的信重而不会产生自己的政治诉求的暴力情报组织,对于目前的崇祯皇帝来说就是最好用也是最锋利的刀。

另一股武装力量就是本地乡绅尹老爷家中养着的一伙儿家丁,或者说打手。

但是实际上,一个锦衣卫小旗加上手下也一共只有六人,在面对几万大军围困之时能起到个屁的作用?

而尹老爷也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土财主,家中养着的家丁也不过是数十人的规模,而对大军同样是屁用不顶。

但是这两伙人做出的选择是截然不同的。

尹老爷觉得奢崇明既然大军围困,那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银实,只要给了,就能打发了,镇子上应该还是平安的,就算有几个倒霉的,也应该不会是自己。

锦衣卫小旗胡显良则是透着一股子绝决,在命令手下的兄弟们将消息用飞奴传递出去之后,就打算看看情况,如果奢崇明打算屠了这个镇子,那就只有带着兄弟们一起冲阵了。

尽管加上自己也不过是只有六人而已。

然而最坏的结果确实就像是胡显良所想的一样,奢崇明根本就是打算屠光这个镇子,尹老爷派去联系的管家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尹老爷的府邸。

此时的尹老爷正来回踱着步,见管家回来了,连忙一把抓住,问道:“情况怎么样儿?”

管家苦瓜着脸道:“老爷,东西人家是收了,也说能放过咱们尹家上下,可是呆会儿乱军一进来,那可是几万人,咱们家能保的住吗?”

几万?

这他娘的比想象中还要多了几倍!

苦笑一声,尹老爷道:“祸事了,你去安夫人少爷他们先躲越来罢,告诉夫人她们,脸上都抹上锅底灰,省得被叛军给祸害。”

管家应了一声,却又问道:“那老爷您呢?”

尹老爷叹了一声,才回道:“老爷我就留在这里给他们杀罢。若是不杀些人,抢些东西,这事儿是过不去的。

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大少爷,让他别读那些狗屁的子曰诗云了,好好练一身武艺投军,替全家老小报仇!别磨蹭了,快去罢!”

管家又应了一声,这才匆匆忙忙的向着府中后院跑去。

最终的结果,不管是锦衣卫小旗胡显良绝望之下的冲阵,还是乡绅尹老爷的引颈就戮,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镇子上除了那些早早藏越来的妇女和孩子,同样没有剩下几个活口。

一如那个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村庄,奢崇明的叛军在那个庄子是怎么干的,在太平司这个小镇子上就是怎么干的。

只是这个镇子的人口明显要比那个小庄子的人口多的多,拉壮丁也就成了应有之意了。

而奢崇明显然也不会太把这个小镇子放在心上——为王者,当心怀天下。

一边饮着酒,奢崇明一边对着安邦彦道:“左右都已经偏了,咱们现在也不能回水西,干脆接着向着,先把镇雄府打下来!”

安邦彦同样的在饮着酒,只是心有不甘的问道:“那永宁呢?咱们原本不是说好的先打永宁,然后再打泸州的?”

呸的一声,奢崇明吐了一口鸡骨头后才回答道:“你打还是我打?谁能打下来?他娘的,区区一个永宁竟然这么难打,真是见了鬼了。”

想了想,奢崇明又解释道:“这镇雄府远比不得永宁,永宁往北还有泸州卫以为后援,这镇雄府连个卫都没有,要比永宁好打的多。

儿郎们在永宁折了锐气,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是缓不过来,正好先打下这镇雄府,让儿郎们心中能多几分底气。

兵法有动,士气一而鼓,再而衰,再而竭,其实用兵就是这样儿,一直打胜仗,儿郎们心里就有底气,若是打了败家,就需要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自觉得对军事就不怎么懂的安邦彦听奢崇明这般说法,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又饮了一杯酒之后,安邦彦才道:“过了这太平司,可就是镇雄府的威信了罢?”

奢崇明嗯了一声道:“不错,正是威信,再往东南一点儿就是威信司,往南直接走就是镇雄府的府治所在。

等打下了镇雄府,咱们就向西去打乌蒙府,然后再回过头来北上,去打叙州府。

到时候那该死的永宁就处于咱们的三面包围之中,不怕弄不死那个明军小将!”

一提到符卫明,安邦彦就先打了个哆嗦,实在是符卫明带着千骑冲阵留给安邦彦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实际上,奢崇明的心理阴影面积同样不小,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先挑比较好欺负的镇雄府和乌蒙府先打了。

就在奢崇明休整了一晚,准备向着镇雄府进发的时候,太平司被屠的消息也传到了符卫明的手中。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四川总兵官李维新,川东兵备副使徐如珂。

只有朱燮元因为还在路上,所以还没有接到消息。

而消息通过锦衣卫使用信鸽一层层传递,短短十余天的时间,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也知道了奢崇明干出来的破事儿。

第三百四十二章 能胡编乱造也是个本事

崇祯皇帝在知道了奢崇明干出来屠村再屠镇之后的反应让张惟贤都感觉到头疼。

一直以来,别看崇祯皇帝把朝堂上还有草原上砍的是人头滚滚,但是对于军方来说,虽然挨的收拾不算少,对比起文官来可就幸福的多了。

起码崇祯皇帝轻易不会发火砍人头。

但是轻易不会发火就不代表不会发火了。

如今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发起了这么大的火,让久经官场的张惟贤也是暗呼吃不消。

四川总兵官李维新,川东兵备副使徐如珂,统统是革职留任以观后效,若是不能在半年之内平息掉奢崇明的叛乱,到时候就数罪并罚一起处置。

就连还没有赶到任上的川贵行军道大总管朱燮元都倒了大霉,崇祯二年的俸禄已经被罚的一干二净。

崇祯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赶紧的,上任,怼死奢崇明,剩下的一切都好说,要么就趁早自己滚蛋。

哪怕是知道崇祯皇帝对于百姓极为看重,结果还是超出了张惟贤和温体仁等人的想象。

除了没有闹着要去亲征,两人都以为崇祯皇帝这是把奢崇明当成林丹汗了。

当成林丹汗的后果就是很有可能在四川和贵州那两个地方多出来无数的京观。

不过好在,崇祯皇帝现在看越来还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虽然这板子已经打了,但是却不是很重,而且还把自己两人给召唤进了宫中商议。

这就是一个好现象,起码不会天子一怒之下就立即亲征奢崇明。

那样儿的话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一个小小的土司叛乱却要天子亲征?大明满天下的武官勋贵们都抹了脖子算了!

只是崇祯皇帝把两人召进宫中,明显也是不安好意,半天没有开口的崇祯皇帝过了好半晌,才盯着二人道:“朕记得奢崇明是祖辈得到朝廷封赠,世袭永宁宣抚司职,这个没错罢?”

张惟贤拱手道:“启奏陛下,正是如此。只是奢崇明祖辈之上倒也算是恭敬,没有出过甚么大乱子,惟有奢崇明狼子野心才起兵反叛。”

崇祯皇帝心中却是暗哼了一声。

大明的朝廷比之后世根本就没什么区别,都是把小数民族和汉族独立开来。

至于朱元璋所规定的小数民族之间不许自相嫁娶,违者以大明律处置的规定早就被人扔在了脑后。

所以在老朱一早设想之中的民族融合也就成了镜花水月。

或者在明朝的诸多官员们看来,小数民族都是些蛮夷,最好是别跟汉族混到一块儿去,但是崇祯皇帝毕竟是在五十六个民族理论的熏陶下成长的,所以倒是跟明朝的官员们看法不同。

当然,五十六个归五十六个,变成一个才是最好的,扯别的就算了,至于优待,那是不把人家当成一家人看,还指望人家把你当成一家人?

这种类似于永宁宣抚司职之类的存在,才是奢崇明反叛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人家奢崇明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的就是如何复兴彝族国,怎么可能死心塌地的给你朝廷当狗?

所以现在在得到了张惟贤明确的答复之后,崇祯皇帝便决定要搞一波事情——哪怕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昔者女娲娘娘以息壤造人,我炎黄百姓为娘娘所喜,可是彝族百姓与我炎黄百姓之间,起码也算得上是堂兄弟的关系。

如今非得要搞什么宣抚司,这不是人为的制造隔阂么?朕有意尽废之,以后户藉之上,也不再写什么彝族苗族什么的,统统都写为大明百姓,与我炎黄百姓混为一体,无分其族。”

这事儿可就不是张惟贤能开口的了,温体仁满脸纠结的道:“启奏陛下,彝族苗族等各有其传承,若是强行将之并入,只怕会出生祸乱?”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道:“没强行并入就没祸乱了?广德门想要开城门的是谁?如今在水西举旗反叛屠城的又是谁?”

温体仁一下子被问住了。

广德门想要开城门的是谁,自己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在水西举旗造反屠城的则是知道的更加清楚了。

但是总是有哪儿感觉不对劲。

崇祯皇帝却是不待温体仁转过弯来,又接着道:“苗族怎么了?蚩尤乃是巫族大族,祖巫之下第一人,与女娲娘娘所造人族争斗是很正常的事儿。

只是不管怎么说,蚩尤也好,人族也好,都是盘古所化,最后都是一家人,写在一个族谱上不是很正常?

兄弟阋墙之事这世间本来就不少见,更何况上古之时,巫族本就管地,而女娲娘娘本是妖族,我人族与之亲近,与巫族自然就有了隔阂,彼时互相征战自然在所难免。

只是有句话说的好,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哪,要不然现在怎么都称呼为黎民百姓?岂不正好说明都是一家人?”

温体仁和张惟贤还是觉得不对劲,这说的是奢崇明叛乱,奢崇明是彝族,陛下您好像说的是苗族?

这苗族是招您惹您了?

崇祯皇帝却是没管两人什么表情,只是接着道:“这彝族么,自然也是与我等汉族大有渊源。

昔年祖巫共工与祖巫祝融争斗,共工怒触不周山,以致于天河倒灌人间,仙人指点彝族始祖仲牟由种葫芦,然后藏身葫芦内躲避洪水,一路漂到马头山得生,与天女结婚生六祖,彝族因此才得以繁衍。

而指点仲牟由的是何人?”

听崇祯皇帝提到共工和祝融,并且把两人安排成了祖巫,温体仁和张惟贤就知道崇祯皇帝又开启了神话乱编的模式。

左右是当个神话故事听的两人听到崇祯皇帝问到是何人指点了彝族始祖仲牟由种葫芦,便一起捧哏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咳了咳嗓子,这才接着道:“鸿蒙时期有先天灵根葫芦藤,先天结有七个葫芦。

灵宝出世之时,紫金红葫芦为老子所得,就是后来太上老君盛丹之用,也是金角银角大王用于收取猴子的那个葫芦。

九九散魂红葫芦,为红云道人所得,后因为圣位之争,被鲲鹏杀了。

斩仙葫芦,为东皇太一所得,练成斩仙葫芦,给自己的第十个儿子陆压,这斩仙葫芦的威能么,两位爱卿可以在封神演义之中看到。

招妖葫芦,为女娲所得,制成招妖幡,可招天下一切妖精。”

想了想,崇祯皇帝发现自己实在想不越来剩下的三个葫芦到底是什么名字,又被谁给得了去,只得胡乱编道:“紫绿色的先天葫芦,为昊天玉皇大帝所得,其中自成一界,更可以使灵宝返本归源,更上一个台阶。”

但是这葫芦跟人家仲牟由种葫芦有什么关系?

崇祯皇帝此时已经开始头疼了,这胡编乱造的事儿当真是麻烦的很,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

难怪后世的新世纪中关村有那么多的死太监,想必是编不下去了就自己切了。

但是现在自己能切么?肯定不能啊,这事儿得好好编才是。

想了想,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其余的葫芦就不说了,这昊天玉皇大帝手中的先天葫芦能正成一界,却正好是天帝指点了仲牟由种葫芦以藏身的根源之所在。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指点活命大恩?所以这彝族始祖仲牟由乃是天帝的弟子,与我等炎黄苗裔岂不是一家?”

嗯,这理由很好,总之是胡说八道,想要自圆其说都难的很。

崇祯皇帝难得的脸色一红,随之又隐去不见。

如今连自己都瞒不过去,还指望着让天下人相信?

编故事这种事儿自己不专业,这个没问题,大明有的是专业的。

比如段小荣,比如张显庸,比如彼岸海宽大和尚。

这三个人一儒一道一僧,三个人联手编这么个故事要是还编的不圆满,那怎么样儿也说不过去不是?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便理不直气也壮的道:“其中细节,朕记得不大清楚了,毕竟朕转世之时,天界及相关的记忆已经被天帝封印,能想越来这许多已经极为不易了。

罢了,回头朕自然会吩咐段小荣等人帮着朕一起想,总之,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大明百姓,谁要是敢再提什么民族之分,就是恶意分裂,到时候朕自然不会轻饶!”

温体仁和张惟贤瞪大了眼睛瞧着地面,又各自交换了一番眼色。

果然还是那个不讲理不要脸的陛下!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大明律……

总之就是不管怎么说,这道理都是陛下的。

左右是段小荣他们三个家伙倒霉,就算是以后板子打下来,估计也不会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温体仁和张惟贤便一起躬身道:“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也是难得的脸色微红。

你们这样儿夸朕,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过,谁让朕就是这么的圣明呢。

只是崇祯皇帝不要脸又胆大心黑,什么事儿缺德他就干什么,张惟贤却不能跟崇祯皇帝一样。

想了想,张惟贤便躬身道:“陛下,若是彝族等各族百姓不同意又该如何?”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朕也不能强迫百姓们的意愿不是?

只是段小荣等人整理好这天界秘辛之后,便广发天下,一代两代的不信,多过些时时候就信了。

另外,朝堂上的诸位爱卿不是总劝朕要遵从祖制么?其令,太祖高皇帝不许诸族自相嫁娶之令着各地地方官府严格执行,列入京察考核之中,锦衣卫与东厂监督。

若是有人视祖宗成法如无物,朕会让他们知道大明律和祖宗成法到底有没有用。”

张惟贤闻言,顿时蛋疼不已。

陛下啊,老臣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老臣怕的是有人因此造反,难道您听不出来?

斟酌了一番后,张惟贤才道:“陛下,若是有些不怀好意之徒起事?”

崇祯皇帝却是嘿然冷笑道:“杀掉埋掉,这样儿的都埋土里去,不管是什么族的,包括汉族在内,谁敢跳就把谁给埋掉,埋了之后就老实了。”

崇祯皇帝觉得这么办没毛病,把惹事儿的埋掉,剩下的就只有老老实实接受的份儿,只要再过上几代人,你跟他们说什么民族?

民族是啥?不是大明百姓?

再说了,自己现在在大明玩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场革命?

就像是法国那个谁谁说的,如果有一半人对什么革命有意见,那家伙都不介意绞死法兰西那一半的人口。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就算没那么狠心,可是把几个带头的给埋到土里的决心还是有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只是苦了英国公了,五军都督府还是要做好准备,防着真个有问题的出现。”

张惟贤躬身道:“陛下过奖了,此臣份内之事也。”

崇祯皇帝看了看已经满头银发的张惟贤,却突然想越来一件事。

历史上在崇祯十七年的时候,带兵冲阵的英国公不是张之极就是张之极他儿子。

既然不是张惟贤,那就说明张惟贤在那时候早就已经去世了。

而现在张惟贤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哪怕自己经常派御医过府去诊治,只怕仍是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心头一酸,崇祯皇帝便笑道:“朕前番还说要许勋贵们挑选些海外之地就封,只是要对英国公食言啦。”

崇祯皇帝一番话是笑眯眯的说的,张惟贤估计后边肯定还会有什么说法,便只是躬身道:“一切依陛下安排。”

崇祯皇帝笑道:“海外之地不是有英吉利王国么,朕就将之许给英国公一系,世代不移。

只是现在建奴未平,英国公还需为国效力,想要就国,却是难了。”

张惟贤心头一震,连温体仁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望向了张惟贤。

崇祯皇帝之前说这事儿的时候,可是有着诸多条件限制的,如今却说出了世代不移的一番话,由此足见英国公一系在崇祯皇帝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了。

张惟贤却躬身道:“陛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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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进退唯谷

当初崇祯皇帝许了英国公一系到海外英吉利之地开国时就已经先说明了条件。

国公不同于藩王,三代之中可世袭。三代之中若无开疆扩土的大功,三代之后便要依次递减袭爵,由国公降为国侯,国侯降为县侯。

等降为伯爵之时,那这封地自然要收回,其后代便世袭伯爵。

如今崇祯皇帝却突然开口说出了世代不移的这种话,那就意味着以后英国之地,世世代代都为张家所有——只要不是英国公一系作死,那子子孙孙乃至万世,都是一国之主。

张惟贤敢应下吗?

其实张惟贤很想应下这个要求。可是应下了之后,就等于是把英国公一系彻底的架在火上烤。

当然,光烤火这事儿还好说,毕竟离着真正的要到英吉利那什么鬼地方去开国还是没影的事儿。

可是随后而来的文官们的口诛笔伐,可就真正的要命了。

英国公一系以后怎么在大明立足?形象就是蛊惑君王,谄言媚上,这一类的言语攻击,只要自己家英国公的爵位存在一天,这样儿的流言就会同样的存在一天。

就算是如此,也无所谓,大不了学习皇帝陛下不要脸,要么唾面自干,要么找皇帝陛下做主,这事儿也能糊弄过去。

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样给人的印象是什么?

崇祯皇帝朝令夕改。

这对于崇祯皇帝的形象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在崇祯皇帝说出来世代不移四个字之后,张惟贤就再也坐不住了,站越来后便躬身道:“陛下不可!”

崇祯皇帝却还没有弄明白张惟贤在担心什么,只是好奇的道:“为何不可?”

张惟贤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便躬身道:“陛下前番虽然许了大明的诸多国公们海外建国,但是也同时说明了与藩王不同,若是没有开疆扩土的大功,是要代代降爵的。

如今陛下却要许了微臣世代不移,天下人必然以为陛下朝令夕改,恐于陛下圣誉有碍。”

被张惟贤这么一提醒,崇祯皇帝也想越来了自己是说过这么句话。

虽然说崇祯皇帝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从自己重用厂卫之时开始,自己的形象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再等到了草原上十余座京观一筑,自己早就和桀纣隋炀那哥几个排排坐分果果了。

你是暴君?是啊是啊,你也是暴君?是啊是啊,这么巧啊,我也是暴君诶!

但是崇祯皇帝却十分在意自己的信誉,尤其是自己在老百姓中间的信誉。

跟什么人无信不立一类的屁话没有什么关系,崇祯皇帝在意的是,朕说要杀你全家,就一定会杀你全家,连一个喘气的都不会留下。

朕说要永不加赋,那就是永不加赋,朕自己去抢去坑去往辽东卖毒盐和福寿膏都不会加一文钱的赋。

只有这样儿,才会在某一天需要的时候,让自己的罪己诏达到和刘野猪的罪己诏一样的效果,也同样会让自己说的话真正的实现牙齿当金子使的效果。

但是现在的情况呢,自己刚刚说了要给英国公世代不移的好处,转眼就收回?

崇祯皇帝嘿嘿干笑了两声,才接着道:“罢了,是朕一时糊涂了。

既然如此,先赐张爱卿玉如意一对,聊表朕心罢。另外,京外皇庄再划给英国公一座,以后就归英国公府了。”

张惟贤见自己一不用架在火上烤,二不用担心皇帝陛下的形象受到影响,而且自己还捞到了好处——玉如意可是好东西,而京郊的皇庄就更是好东西了。

等张惟贤谢过恩后,崇祯皇帝才暗自叹了口气,让张惟贤坐下。

其实自己给张惟贤的再多,只比不过张家世代为国尽忠。

从张辅尽忠于土木堡,到末代英国公率兵冲阵尽忠于京城之外,历代英国公对得起皇家所给的荣耀和赏赐。

只是如今的张惟贤年纪大了,年轻时候的一身暗伤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衰老的比正常人还要快一些。

别以为练武之人气血要比常人旺盛,所以老的也就慢一些,相反,像这种军队之中的武人,其实老其实当真是一身的伤病。

这也是崇祯皇帝为什么会对着军队在军纪之外有着更多宽容和优待的原因。

这事儿就这么着,算是糊弄过去了,崇祯皇帝也接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罢,先让段小荣他们把上古神仙之间的那些事儿给整理出来,然后刊行天下。

同时五军都督府做好准备,不管是怎么说,这一次的奢崇明是绝对不能留了。

另外,那几万彝兵……”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有些纠结了。

这些彝兵该死不该死?肯定是该死的。

随着奢崇明一起叛乱的彝兵跟陕西造反的那些人还不一样。

陕西除了造反后吃人的王佐挂那一伙人,剩下的只要老老实实的投降了,只要不是叛军之中的头目,活命是没有问题的。

崇祯皇帝也愿意相信他们不会再次反叛——不管是被朝廷大军的打击还是随着崇祯二年开春后的耕种,亦或者是因为朝廷赈济力度的加大,总之,那些放下锄头拿起刀枪没几天的所谓叛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奢崇明手下的这五万叛军不一样。

这些人根本不是活不下去了才造反,而是被奢崇明那个混账东西一忽悠,想着复兴什么彝族之国才造的反。

而且更让崇祯皇帝上火的是,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屠村屠城的事儿干越来贼溜。

不知名的小村子被屠的事儿,崇祯皇帝也知道了,尤其是这些叛军干出来的虐杀行为。

再加上太平司被屠的事儿,崇祯皇帝心里能舒坦?

总之,这伙叛军不管是彝兵还是汉族自己的兵,总之都是必死无疑。

而崇祯皇帝这时候也懒得搞什么当女表子还要立个牌坊的做法,干脆就是赤裸裸的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杀人盈野的叛军不足以留,而拉去阉割后当苦力,在崇祯皇帝看来又有些别扭。

总之把彝兵当成了汉兵一样看的崇祯皇帝觉得把他们和建奴一样阉割了弄去当苦力当到死总是心里不舒服。

既然这样儿,还是干脆学习下武安君白起算了。

全部坑杀掉,也算是给他们个痛快。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干脆咬牙道:“对于建奴,让他们挖矿挖到死的赎罪方式才是最好的。

可是这些彝兵么,朕刚才已经说了,彝人和汉人一般,都是大明的子民,朕不忍让他们如同建奴一般。

五军都督府传令给朱燮元,着其平定奢安之乱后,将这几万叛兵尽数坑杀,以绝后患。”

温体仁却斟酌着道:“陛下若是如此行事,岂不让人误会陛下对待建奴要好过大明百姓?”

崇祯皇帝却是干脆冷笑道:“谁敢叽叽歪歪的,就让他去体验一下挖矿的感觉,看看到底是一死了之痛快,还是挖矿挖到死更痛快!”

温体仁这下子了没话说了。

正常来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好死不如赖活着等等的话都表明了一件事儿,能活下去就比死要强的多。

可是中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是在正常活下去的情况下,甚至于说的是活的艰难一些的情况下。

绝对不包括被俘的建奴这种活下去的方法。

就像是遵化之战中俘虏的建奴,还有东江毛文龙抓来的那些俘虏一般,各个都是先去了势的。

去势,就是去掉是非根,变成和九千岁魏忠贤一般的太监。

而去势之后,等挨过了几天的恢复期之后,这些人就会被安排到矿山上挖矿。

而矿山虽然被称之为山,可是称之为井却是更为确切一切。

一道道井坑斜着从井口向下,其深不知几许,而尤其是煤矿之中更是有些一种毒气的存在。

在大明,这种毒气被称之为什么,崇祯皇帝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在后世,这玩意被称之为瓦斯。

瓦斯这玩意好像是无色无味的,等人体大量吸入之后,死是肯定的,而且好像还无痛,直接说凉就凉了。

而煤矿之中这玩意多的是,谁也不知道哪一片煤层之中就有些大量的瓦斯存在。

哪怕是后世的诸多手段,这玩意一旦突出后都会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哪怕是在有些简易的氧气呼吸装置的情况下。

而在大明有什么?

有个屁!

这玩意一旦出现,井下挖矿的那些人基本上就是个死绝的场面。

而另一部分被派去开山铺路的也不是什么好活计,基本上开山之处都是有风险的地段就用上这些人,死多少都没有人心疼——反正不会有家属来索赔。

舍不得让自己家的百姓去做开挖矿开山这些活计的崇祯皇帝选择了让被俘的建奴去挖矿开山,而且是去势之后挖矿开山。

这种情况下,倒还真不如一死了之来得更为痛快一些。

只是崇祯皇帝依然感觉很遗憾。

现在没办法也没地方去弄些黑叔叔们过来,被那些海上的洋鬼子弄过来的也是极少数,否则的话崇祯皇帝根本就不介意用大量的黑叔叔们去挖矿开山。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再劝,而张惟贤也是知道到底是一死了之痛快还是去挖矿开山苟活于世痛快,只要崇祯皇帝选择了不要脸,这种情况下让彝兵们被坑杀,倒是比让他们去开矿好的多了。

等到温体仁和张惟贤告退之后,崇祯皇帝才再一次打开军事形态图看了起来。

其实崇祯皇帝会看个屁的军事形态图,充其量也不过是在后世的神剧上看过一些红色的蓝色的军事形态图。

而那样儿的他根本就看不明白!

面前的这一份被在白绢之上用铅石细细的勾勒的地图上,又密密麻麻的做满了崇祯皇帝自己写下的一些标记。

总之,崇祯皇帝现在比较关心的就是奢崇明和安邦彦两个混账的事儿。

而此时的奢崇明和安邦彦还完全不知道崇祯皇帝已经打算彻底的把两人对怼死了。

就算是知道,两人其实也不太在乎这事儿。

自古以来,凡是选择了造反的,除了成功的那些,又有哪一个失败者有好下场了?

凌迟?诛九族?

两人觉得这买卖其实不赔本。

成功了,可就是一国之主了,就算是失败,奢崇明的儿子已经凉了,九族之中还剩下谁?

安邦彦呢?成功了就是大国师大长老,失败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就算是凌迟太痛苦,只要在被朝廷的官兵们抓到前自尽,哪怕是被挫骨扬灰了,自己也不知道不是?

至于说九族,安邦彦和奢崇明两个原本就有些亲戚关系,九族之中有很多人是重合的——而这些人又大部分在奢崇明第一次叛乱的时候就已经被官兵给怼死了,现在还怕个屁的诛九族?

现在两人头疼的是,在屠完了太平司之后,进军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在镇雄府又被拖住了。

托奢崇明屠了太平司的福,现在整个太平司周边凡是接到了消息的州县,基本上都是选择了同一套处理方案——硬刚到底。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投降是死,不投降却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那谁还会选择投降?

所以在奢崇明大军一进入镇雄府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威信城就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

镇雄府府治则是在留下了足够镇雄府城池坚守十天的物资和三个千户所后,便由镇雄府指挥同知刑纪安带着大量的物资和两个千户所的兵力星夜向着威信而去。

只是刑纪安的运气不太好,或者说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等刑纪安赶到了威信之时,威信已经被奢崇明的大军给围了起来。

这下子可就难办了。

打,肯定是没什么希望的,自己带的大量物资不说,就光是这几万的彝兵就能把自己区区两个千户所的兵力给生吞活剥掉。

而不打,就是不战而逃,罪同失土之则,到时候自己除了一死以谢陛下和朝廷,基本上也不会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当真是进退唯谷。

PS:这是5月5号的加更,5月6号早上七点正常还会更新,晚上同样会正常更新。朕的人品可是很有保证的。

中午再更新

本来发布完第三百四十三章之后已经在码第三百四十四章了。

可是已经码了2000多字后怎么看怎么别扭。

最后的结果就是删除了重新码。

然而到了5天了才码出来1000字。

精神上实在是熬不住了,先去睡一会儿。

中午越来再更新。

抱歉。

《回到明朝当暴君》中午再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杀鸡儆猴

不管刑纪安如何的纠结,该进军的还是得进军,由不得自己改变主意。

而还不知道南边有军队过来的奢崇明和安邦彦早就已经把威信给围了越来,准备再血洗了威信。

现在的奢安军,已经血洗成性了——尤其是在太平司与威信之间的众多小庄子之中再次被血洗了两个之后。

也正是剩下的三四个侥幸逃难进了威信的小村子之中的百姓们口口相传,才让威信真正的决定了就正面硬刚一波算了,哪怕死也能死的有点儿尊严。

而在此时,四川总兵官李维新,川东兵备副使徐如珂也在头疼。

从四川向京城传递消息慢,从京城向四川传递消息同样儿也慢。

哪怕是使用飞奴。

但是别管咋的,两个人的失土之责是肯定了的。

尤其是一镇三庄被屠戮一空的情况下,依着当今陛下的性子,两个人能不能讨的了好去?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如今奢崇明和安邦彦之两个王八蛋又带着大军跑到了威信,如果再让他把威信给血洗掉,那自己两个人趁早在京城中的指令下来之前悬梁自尽算了。

想了半天,李维新才对徐如珂道:“罢了,不如以符卫明为先锋,先行追击奢安贼?”

徐如珂却是苦笑道:“符卫明的永宁卫如今已经打的半残,就算是勉强出征,谁又能保证一定能胜?”

李维新也知道徐如珂说的是事实,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干就是最大的错误!

想了半天,李维新才斟酌着道:“不如把泸州卫还有老军营,外加上叙州府的建武户暂时调拔到符卫明麾下?”

两人正商议间,却见锦衣卫在四川的头子秦智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两人见秦智脸色难看,便暂时将符卫明的事儿放在了一边,等着秦智先开口说话。

秦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阴沉的道:“镇雄府干的好大的事儿。”

这一句话可把李维新和徐如珂吓了个够呛。

干了好大的事儿?干什么了?降贼了?

如果真是那样儿的话,那自己两个人可就真的是麻烦大了。

幸好秦智接下来的话让两人松了一口气:“镇雄府担心威信也会被奢安贼血洗屠城,所以前出了两个千户所的兵力往威信去了。

而这两个千户所才走的一半的路,奢安贼就已经兵围威信了,这两个千户所的麻烦大了。”

李维新和徐如珂同时惊道:“此言当真?”

秦智斜了两个一眼后才开口道:“镇安府前千户所中锦衣卫的人传过来的消息,肯定假不了。”

李维新却沉吟道:“如果这样儿的话,能不能赶紧命令这两个千户所回镇雄府?”

秦智还没有开口,徐如珂却是惊道:“那威信呢?”

李维新解释道:“威信不是太平司那般的没有围墙,若说是守的时间长了肯定不成,但是五六天总是有的。

而这两个千户所的兵力要是现在就折在奢安贼叛军的手中,只怕镇雄府自己的守备力量便不足了,到时候奢崇明还是南下怎么办?

然而威信有多少人?镇雄府又有多少人?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真个为了威信而导致镇雄府失守,到时候你我如何向陛下交待?”

李维新的话说完之后,三个人就一起纠结越来。

现在不管是救不救威信,总之都是个大麻烦。

想了想,李维新突然对着秦智道:“让你们的人用飞奴给镇雄府传信,召回那两个千户所,时间上是不是来得及?”

秦智想了想,答道:“应当是来得及的,若是按时间计算,现在两那个千户所走了还没一半的路程,若是飞奴传信过去再快马召回,倒还是有一些希望。”

李维新道:“既如此,那便请秦兄弟费心,赶忙召回那两个千户所,同时,替李某向毕节卫传令,着毕节卫分两个千户所去镇雄府协防。另外,暂时令符卫明为平奢先锋,统永宁卫、建武所,速速向武信赶去。”

这时候也不是什么客气的时候了,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和效率,可不是这时候的卫所之间能够比的了的。

而秦智则是干脆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出去命人去传信了。

徐如珂等到秦智出去之后才盯着李维新道:“你这是要彻底放弃威信?”

李维新道:“放弃不放弃的,谁说了也不算,只能看符卫明是不是能及时赶到了。”

徐如珂叹了口气,认命般的道:“罢了罢了,这次还是一起陪着你算了。毕竟慈不掌兵的道理我也懂。”

一时之间气氛便沉寂了下来,李维新和徐如珂二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李维新的意思很简单,威信能守则守,不能守,城破之后就是面临着奢安贼的屠杀血洗。

根本就不会让镇雄府现在派兵去救,而是想着让符卫明率兵去救。

但是符卫明所部的永宁卫现在也可以说是元气受损,能不能及时赶到救援威信,谁心里都没有底。

可是就像是李维新所说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在镇雄府和威信之间,李维新只能选择保下镇雄府而放弃威信。

否则的话,就是让奢安贼所占据地盘越来越大,到时候弄不好就成了星火燎原之势,到时候谁也没办法向五军都督府交待。

最重要的是没办法向皇帝陛下交待。

过了好半晌后,李维新才咬牙道:“你在这里等候朱大帅,我现在就率兵往威信去。”

徐如珂惊道:“你我都是文官出身,你懂得如何指挥打仗?”

李维新道:“不懂,但是符卫明懂,我只是率兵过去,至于怎么指挥,让他符卫明来。

成了,功劳是大家的,败了,责任就李某一个人担着,总之不会让大家伙儿都跟着倒霉。”

徐如珂怒道:“谁怕担责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人臣者自当替天子分忧,如今贼兵势大,我等哪怕一死以谢君王亦是本份之中,何惧担责?”

李维新自知失言,连不迭赔礼道歉之后才道:“总之,符卫明此人可堪大用,到时候不管你我如何,尽量保下此人就是了。若是打磨的好,只怕又是一个戚大帅。”

徐如珂的脸色也缓了下来,接着道:“就依你之言,不管成败,总之保下符卫明就是了。”

李维新向徐如珂告辞之后,又去寻了秦智,要了几个锦衣卫随身传信,这才由重庆向着永宁方向而去。

其实李维新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很可能赶不上威信之战。

但是自己去了,就有人给符卫明顶缸——万一战败,不至于让符卫明这么一个表现出能打的新起之秀就此殒落。

李维新对于符卫明的爱护之意,符卫明此时还不知道,只是在接到了总兵官李维新传过来的命令之后,在永宁卫之中破口大骂了起来。

狗日的李维新,丫可真不是东西!

永宁卫都已经打成了什么鸟样儿?你指着让老子去救威信?

先不说能不能赶的到,光是你丫派过来的那什么建武所?丫的合用的?

一个步卒千户所,撑死了留在永宁守城用,指望老子率领建武所去救威信?你他娘的怎么不直接说让老子去死算了?

但是不管符卫明如何的跳脚骂娘,这事儿也由不得他拒绝——官场上讲究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伍里边可就是讲究军令如山倒了。

哪怕是再怎么不情愿,建武所也得到永宁来找符卫明报道,而符卫明同样的就得赶紧的往威信去。

符卫明冷笑一声后干脆吩咐道:“去通知建武所千户,军情如火,明天卯时半之前,必须率兵赶到太平司,失期者斩!”

传令兵瞧了瞧已经挂到了天边的月亮,一晚上的时间让建武所急行军到太平司?

夜晚行军,根本就不同于白天行军,若是白天从建武所赶到太平司,可能大半天的时间就够了。

可是换成了晚上,自己赶到建武所传令后再从建武所赶到太平司,时间当真是一丝一毫的浪费都不能有。

符卫明却是盯着有些迟疑的传令兵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传令兵打了个激灵,拱手道:“没有问题!卑职这就去传令!”

建武所千户雷吉信在接到命令送走了信使之后,心中也是不住的骂娘。

符卫明这当真是生儿子没那啥,一晚上的时间急行军到太平司?

只是再怎么骂,该执行的命令还是得执行,雷吉信召集好人马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向着太平司而去。

等到天色刚刚放亮的时候,雷吉信就已经带着建武千户所赶到了太平司。

入目之处,尽是一片死寂。

残垣断壁,满地尸首。

永宁卫的士卒正在进行着清理,将死者搬在一处空地之上,又一点点儿的将烧毁的木头,还有那些散落在各地的砖瓦清理出来。

雷吉信打了个寒颤,一边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卒也去帮着永宁卫清理,一边去寻了符卫明报道。

符卫明盯着低头的雷吉信,吩咐道:“多的,老子不说了,总之,今天中午之前这里给清理干净,大军休息一下午,夜晚继续行军,有没有问题?”

雷吉信挺胸道:“回先锋大人,没有!”

符卫明这才道:“去罢!”

符卫明有意给这雷吉信一个下马威,失期者斩这条命令是第一关,第二关就是连休息都没有就直接清理太平司。

休息一个下午再继续赶路就是第三关。

总之哪一点儿不能让符卫明满意,这雷吉信少不得要挨上一番军棍。

雷吉信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尽量小心一些,不让符卫明有处置自己的机会。

太阳已经挂在了天空正中的时候,太平司才算是将将的把太平司给清理出来。

除了找出来几个被藏的严严实实,靠着身边的一些水和食物活下来的孩子,剩下的一个活口也没有了。

盯着满目疮痍的太平司,符卫明才冷笑道:“这奢安贼不死,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麾下的几个千户也是心有戚戚焉——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太惨了。

符卫明却是不管其他人心中怎么想,干脆的吩咐道:“埋锅造饭,晚上继续行军!”

符卫明的动作,奢崇明和安邦彦两人并不清楚,但是两人现在正在合计着怎么打下威信。

而且讨论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就先自己呛越来了。

安邦彦觉得就是因为奢崇明血洗了太平司而且没有彻底血洗干净,所以威信才无论如何都不投降的。

奢崇明则是认为反正屠都屠了,威信投降之后早晚也得再屠一遍,谁还敢这些没用的,干脆派兵围着打就是了。

安邦彦却是被永宁一战给弄的有点儿担惊受怕的意思,听到奢崇明打算继续围着打,便问道:“倘若官兵来援呢?你我毕竟是起兵造反,理当速战速决。

可是如今却是围着这小小的威信,等官兵来了之后,你我又当如何?”

奢崇明冷笑道:“威信城小,围着几天便不攻自破了,若是强攻之下,也不过是三两天的事情罢了,等官兵到了又能如何?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挟大破威信之兵锋,一鼓作气的拿下镇雄府,然后再向着乌蒙进军。”

安邦彦却是有些失了耐心。

奢崇明一再的说明要拿了镇雄府再下乌蒙府,可是到了现在,一个小小的威信都还没有拿下。

如果说只是屠一屠太平司这样儿的小镇子,那他娘的哪年能成事?

更何况奢的多了,剩下的还有谁敢投降?

等安邦彦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完之后,奢崇明却冷笑道:“那就是杀的少了,以后投降的,不屠,不投降的,屠的一干二净,等那些软骨头被杀的怕了,自然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想了想,奢崇明便道:“先派人去劝降罢,若是威信开门投降,大不了先不屠了。若是死硬着不降,那就先拿他威信城开刀,杀鸡儆猴!”

PS:MMP的,卡文了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给叛军找乐子

威信城中,此时已经是绝望一片。

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镇雄府的援军过来或者其他地方的援军过来都不现实的程度。

离着普市所和摩尼所倒是挺近的——可是这两个也是人家奢安贼一伙儿的,指望他们来求还不如指望天降殒石把奢崇明和安邦彦给砸死算了。

威信城里,守军只有一个千户所,火炮也不过是区区的十六门,炮弹——仅仅是一门火炮二十枚的量。

就是这十六门火炮,才让威信城拦着奢安叛军足足一天半的时间。

千户江子林觉得这威信城如果能再坚挺三天,不对,哪怕是坚挺一天,都算是奇迹了。

只要是奢崇明敢不计伤亡的挥军攻城,江子林甚至于觉得威信城连半天都坚持不过去。

只是可惜了城中的数千百姓了。

向着京城的方向望了望,这两天加在一起都没有睡够两个时辰的江子林长舒了一口气,便向着城头上走去。

如今这种情况,威信已经没有多大的可能守的住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也不过是一死以谢陛下天恩罢了。

花了大半个时辰将城墙转完,江子林才又回到了正对着奢安叛军正面的北城楼之上。

想了想,江子林才问道:“城中几道城门都封死了罢?”

后百户所百户汪辰拱手道:“都已经拿沙袋从里面堵死了,出不得入不得。”

江子林这才嗯了一声,闭目养越了神来。

只是江子林的眼睛刚刚闭上不到一两刻钟的时间,城下便响起了一阵鼓噪声。

“头儿!叛军有动静了!”

随着汪辰的声音响起,江子林也睁开了眼睛。

城下一眼望过去几乎就看不到的叛军之中,当先冲出来一骑,快速的跑到了威信城下,喝道:“城上的人都听着!

快快打开城门投降!不要妄图抗拒天兵!否则城破之日,悔之晚矣!

太平司就是尔等前车之鉴,现在开城投降,大军进城,定然不会骚扰百姓!”

江子林却干脆的吩咐道:“取我的弓来!”

汪辰把江子林使惯了的硬弓递到江子林手中,又递过了一支羽箭。

江子林张弓搭建,只是略一瞄准,便将箭射了出去。

城下喊话的叛军原本以为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只是在江子林射出了一箭之后,才本能的偏身躲避。

万万没有想到的,纵然避开了要害之后,那遇见仍然是擦着身子而过,在胸前划出了一道口子。

喊话的叛军暗道一声侥幸,江子林却是呸了一声后暗道一声晦气。

原本是瞄着这家伙的心脏去的!

喊话的叛军吃这一吓,干脆也不喊话了,只是伸手指了指城头,见江子林又是作势欲射,慌忙间便拔马而走。

奢崇明和安邦彦远远的将这一幕瞧在眼中,心下更是恼怒。

这狗日的威信城守军当真是不知好歹至极!

大怒之下,奢崇明便吩咐道:“准备攻城!”

被奢崇明封为大将军的张远当即躬身领命,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准备攻城事宜了。

其实江子林都感觉到很好奇。

为什么奢崇明这么多的人,都已经准备起兵造反了,可是攻城用的云梯却迟迟不见动静?

唯有奢崇明自己心里明白。

云梯?那玩意以前有,以后也能用,现在也有,却是只有两架了。

剩下的都他娘的毁在永宁那个破地方了!

而现在的两架云梯够干什么玩意的?

就算是这威信城再小,一面城墙上也得搭上四架云梯才行,搭上两架云梯然后蚁附攻城?

那他娘的不是给城头的守军送人头么!

而奢崇明刚才吩咐张远准备攻城,实际上就是命令张远先去打造云梯去了!

虽然好奇,江子林却依然命令守军多加注意,防备叛军突然攻城。

而已经到了威信的刑纪安正打算硬怼奢安贼的刑纪安正准备命令士卒们开始准备,南方就远远的奔来了一骑。

气喘吁吁的骑士被带到了刑纪安的面前后,便拱手道:“指挥使大人急令,请同知大人速速带兵返回镇雄府!”

刑纪安睁大了眼睛,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返回?”

信使拱手道:“是,指挥使大人命纪大人速速带兵返回!”

说完之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封手书递给了刑纪安。

刑纪安却没有答话,信接过了也没有看,反而掏出了千里镜,向着威信方向望了过去。

自己一路紧赶慢赶的跑到了威信,这他娘的什么事儿都没干呢就返回镇雄府?

这叫什么事儿?

心中不爽的刑纪安干脆拒绝道:“你先回去,禀报指挥使大人,我部已经与叛军接近,马上就要进剿,恕本同知无法从命!”

信使还想再说,刑纪安却是干脆的挥了挥手道:“你直接回去报信就是了!”

信使无奈的道:“指挥使大人说了,请同知大人务必要看完信!”

刑纪安嗤笑一笑,便打开信件看了越来——你他娘的就是写出花儿来,老子也不回去!

一封信看完,刑纪安的脸色已经是一变再变,最后却仍是咬牙道:“你回去复命罢,就说本同知所率两个千户已经与叛军相距二十里,此时就算是退,也有可能被叛军发现。镇雄府的事儿,就多多拜托指挥使大人了!”

信使无奈,也知道刑纪安不可能在这个事儿上说谎,只得无奈的返回镇雄府。

此时叛军之中的云梯也弄的差不多了——毕竟是人多力量大,近万人去砍竹子和树木弄些梯子出来,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就算是再怎么简陋,那也是云梯的模样,哪怕是少了两个钩子,无法在搭上城墙之后挂住,却依然不是单纯的靠人力可以推开的。

等叛军方面都准备好了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自觉得打夜战没有太大把握的奢崇明干脆吩咐大军先休息一晚,等到了第二天再攻城。

刑纪安远远的看着奢安贼军已经开始了营禁,除了一些篝火之外,整个营地之中再无一丝光亮,心中便开心了起来。

自己手下有着一冲骑兵!

当然,指望骑兵踹营是不可能的,区区的四百来骑兵一旦进了奢安军的大营之中被困住,跟待宰的羔羊比越来也强不到哪儿去。

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只要不被缠住,自己带着这些骑兵想要跑就是很容易的事儿了。

唤过骑兵冲子的头领,刑纪安便直接开口道:“有个事儿要你去办,很可能回不来了,敢不敢去?”

骑兵冲子的头领马双成却是干脆的拱手道:“请大人吩咐!”

刑纪安道:“带上些掌心雷,一人二十来颗,然后去冲击叛军的营地。先点了一颗扔进去,然后你们就撤。等叛军回去休息之后,你们就再来上这么一次。总之就是别让叛军休息好。

月上中天之时,你们就绕过前面的路,往天蓬峒方向再绕回来。能把叛军给引开就引开,引不开就跑。”

马双成干脆的道:“是!”

等慢慢的接近了奢安贼的营地,离着还有三五里之遥的时候,马双成才吩咐道:“都点燃火折子,还有,那些掌中雷都他娘的小心一点儿,别没炸到叛军,再把咱们自己给折了进去!”

其他的骑兵们闻言,俱都是轻声笑了越来。

这伙人与平常的骑兵不同,人人都在盔甲之外又套了一层,胸前是一个个的小兜子,外面是一层铁片挡着,再往里边是棉花,然后才是常中雷。

防的就是这破玩意互相碰撞或者是被射中之后突然炸响,那他娘的就乐子大了。

至于这伙儿人外面所套的那一层布满了小兜子模板的马甲,若是让崇祯皇帝看见,只怕“战术背心”四个字就得脱口而出!

连想出来简易手榴弹的崇祯皇帝都没有想到的战术背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西南之地,而且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简易手榴弹炸伤自己。

托崇祯皇帝前世电影没少看的福,现在的掌中雷已经变了一番模板——更像是那种木柄的手雷了,材料也换了,不再是瓷瓶子版本的了。

用瓷瓶子弄,虽然简单,但是很多落地之后自己就先他娘的碎掉了!

见众人手中都已经拿出了火折子,火头也已经弄的明亮了越来,马双成便猛的一磕马腹,向着奢崇明所在的营地驰去。

此时的奢崇明麾下叛军正准备睡觉——折腾了一天又一天的也没能拿下一个威信,大家伙儿本来就已经很累了好不?

只是刚刚躺下,营地外便传来一阵的人喊马嘶之声,还没有完全睡下的叛军们只得穿上衣裳出来查看动静。

几百个冒着红点儿的东西被扔了过来,而惹出来这一番大乱子的骑士则已经远去,马蹄声渐渐的小了。

一些奢安叛军好奇之下,便将这冒着呲呲的冒出红光的玩意捡了起来,靠近火光处一看,却见是木头柄,头部显得比较粗一些,看样子应该是薄薄的铁皮。

只是还没有弄明白这玩意到底还有什么用处,一声巨响过后,捡越来这玩意的叛军士卒便直直的向后倒去——脸上,身上,都已经被插满了碎铁片和钉子一类的玩意。

周边还好奇围过来的叛军士卒们也跟着倒了大霉——不少人身上都因此挂了彩。

然更让人胆寒的,则是这玩意里面飞出来的那些小钉子,上面都是带着铁锈的!

纵然是奢崇明和安邦彦所在的营帐靠着整个叛军营地的正中位置,此时也已经听到了响声,两人当下便起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望着倒地呻吟不止的士卒,奢崇明红着眼睛道:“将探子撒出去,防着官兵再来袭营,将这些受伤的家伙抬下去救治,其他人还是回去休息!”

如果正常来说,奢崇明的这番处置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不正常的原因在于,奢崇明手下根本就没有多少骑兵!

五百余骑兵撒出去,要把这一边大部分的范围都警戒到,那么一块儿区域分摊下来,可能也就是几十骑的人数。

而马双成所带的骑兵冲子,却是足足的四百余骑。

四百余骑对上几十骑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给这几十骑冲阵或者逃跑的机会,直接围上去猎杀掉,然后再继续寻找下一伙儿的叛军游骑也就是了。

不断的折腾之下,奢崇明手下的骑兵人数很快就成了二百余骑——而马双成手里的骑兵却还剩下三百余骑。

单纯的从骑兵战上来说,奢崇明是完完全全的败了。

心疼的都在滴血的奢崇明干脆把这二百余骑召回了营地,只是把营地的警戒再一次加强,多派弓箭手守着,一旦发现官兵的影子就放箭。

马双成盯着加强了戒备的奢安军营地,呸了一声后才道:“他娘的,这就没意思了!”

对方现在弓箭手多,自己要是顶着箭雨硬冲才是傻子!

但是马双成身边一个骑兵乘子的小头目却是坏笑道:“头儿,想不想给奢安贼找点儿乐子?”

马双成道:“你有啥招?能给他们找乐子当然好,但是咱们兄弟能趟得过去?”

小头目嘿嘿笑道:“不是有缴获的叛军骑兵的战马么?把他们战马的马尾巴点然,上面挂两颗掌中雷也就是了?”

马双成闻言,也是坏笑一声,笑骂道:“你个龟儿子,脑袋就是灵光哈?”

小头目再想说过奖过奖,马双成却是双眼一瞪:“那你个狗日的还在等啥子?赶紧的去弄噻!”

小头目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噎了回去,只得悻悻的带着手下去准备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都没见官军有什么动静,正准备休息的叛军营地突然又迎来了一阵马蹄声。

这一回却是十来匹尾巴上冒着火光的战马嘶鸣着冲了过来。

亡魂大冒的叛军头目一瞧这十来匹战马的尾巴上着火,就猜到必然有什么蹊跷,当下便大声喊道:“敌袭!射杀它们!”

叛军营地的弓箭手们听令,便立即张弓搭箭,射向了冲着营地疾驰而来的战马。

PS:这是第二更了,加更可能要在12点后,但是暴君的承诺已经做到了,说有加更,就有加更。

第三百四十六章 营啸

十余匹战马尾巴上被人点了火,本身就痛的不行,所以才不辨方向的狂奔,至于前边儿有什么危险,战马们根本就顾不得。

等到正面身上挨了几箭之后,这就已经不是受惊的问题了,而是发了疯了。

十余匹战马被射死了,伴随着一声声的炸响声死掉了。

而后面却又紧紧的跟过来二十多匹战马,同样是尾巴着火。

这时候再扯什么射死战马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叛军小头目哪怕是再怎么下令放箭,这营门处戒备的弓箭手也不可能百发百中的射死二十余匹狂奔之中的战马。

尤其是被刚才的炸响声一惊,这些战马还跑出来一个弧线——这就更难命中了!

等到后面再跟过来三十余骑的时候,营门处的叛军头目虽然知道这些该死的官军就离着自己不远,可是也已经无可奈何了。

甚至于无可奈何到自己转身跑了——爱他娘的咋的咋的吧,老子不玩了,太他娘的吓人了!

小头目的跑路带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营门处的弓箭手们也跟着跑路了——不是被发了疯的战马踩死就是被炸死,傻子才留在这儿!

当没有人看守营门之后,那些发起了疯的战马就失去了最后的阻挡,可以心情的向着叛军大营跑了。

此时的叛军大营中,大部分叛军都已经睡下了——包括奢崇明和安邦彦。

两人每人抱着一个在太平司抢来的女子正在呼呼大睡,而这两名女子的命运,其实已经注意了很难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职位高一些的叛军头目基本上也是如此。

唯一区别,可能就是他们怀里的女子会多活一段时间——起码在威信没有被攻下前还是安全的。

但是当发了疯的战马冲进了营地之后就睡不成了,不管是大梁王奢崇明还是安裔大长老安邦彦,或者是大将军及之下的各级头目或者叛军士卒,总之是都睡不成了。

崇祯皇帝行军,向来是营中能点多少火把照亮就点多少火把,能有多热闹就多热闹——反正军营中的乐子就那么些,无外乎是摸爬滚打那么几样儿。

精力都发泄完了,人也就睡的踏实了,营啸或者说炸营这种事儿出现的可能性就无限为零。

但是奢崇明的想法跟崇祯皇帝完全不一样。

为了防止营啸,奢崇明早早的就把所有能熄的火堆全部熄灭,士卒赶进营帐之中睡觉。

但是在战马冲进来之后,炸营也就无可避免的发生了,当某个叛军士卒被战马踏死的时候,惨叫声引发了营啸。

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

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奢崇明手下的叛军,哪怕都能算得上是同族,但是该有的矛盾也是一样会有。

如今在黑暗之中谁能知道自己身旁的是谁?

不知道,只有极其微弱的火光能够照明。

人性随着漆黑的天色而泯灭,心中的魔鬼随着第一声的惨叫而释放,整个叛军的营地之中彻底的乱了起来。

而所有的士卒都极有默契的没有人去点燃火把,而是悄然的开始了殴打,嘶咬,捅刀子。

哪怕是奢崇明派去弹压的士卒们在弹压无效之后,也参与了进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不是奢崇明或者是安邦彦所能控制的了。

除非等到天亮,或者这些人都发泄完了,累了,再没有精力举起拳手,也抡不起刀子了,这场营啸才有可能终结掉。

奢崇明叛军大营离着威信城不是很远,远远的就能够看到,而嘶喊声也远远的传到了威信城的城头之上。

后百户所百户汪辰根本就不管这时候江子林已经困的跟死狗一般的睡下,直接跑到楼门楼子上摇着江子林的身体喊道:“快,头儿快醒醒,有大乐子看了!”

正在和周公女儿约会的江子林眼看着就要成其好事,一阵动地山摇后发现周公的女儿走了!

心中大怒之下,却听到汪辰在喊自己,一个激灵醒过来后,才发现刚才的地动山摇也是这王八蛋摇晃自己的原因。

抹了一把脸后,江子林瞪着汪辰道:“你个龟儿子最好给老子个解释!”

汪辰赔笑道:“头儿,快来瞧瞧,奢安贼那边儿出大乐子了!”

江子林道:“他娘的,这会儿总不能攻城吧!”

汪辰道:“别说攻城啦,明天这时候,奢安贼能剩下多少都不好说了!”

江子林这下子来了精神,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汪辰扰了自己的美梦,一边却是三步并两步,快速的就到了城头边的箭垛后面,向着奢崇明叛军营地看去。

这一闹腾,已经过去了快小半个时辰了,奢崇明叛军之中也开始零星的点起了火把——实在是这些士卒都折腾的没有了力气,心中的戾气发泄完了,人也就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江子林不敢置信的一把抓过汪辰,问道:“狗日的营啸了?”

汪辰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哪个龟儿子知道嘛,不是炸营就是营啸,这下子且有的乐子看了。”

江子林拍着汪辰的肩膀笑道:“好嘛,狗日的还攻城,这下子老子看他咋个攻城!几万大军搞不好就一朝丧尽,就这水平还他娘的造反?”

随即,江子林又懊恼的道:“他娘的嘞,老子干啥子要把城门给堵死,若是这时候去打他奢崇明这龟儿子,哪怕老子也能百骑破万敌了!”

江子林说的是大唐时的果毅都尉席君买,这位猛将兄带领精锐骑兵一百二十人,于半道奇袭了吐谷浑丞相宣王派出欲追杀吐谷浑王诺曷钵的部队,被俘之数数千余众。

但是汪辰却是伸手捅了捅江子林,嘀咕道:“头儿,咱们没骑兵!”

江子林瞪了汪辰一眼,怒道:“就你他娘的话多!老子能不知道老子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净是些你这样儿的混账东西!”

骂完之后,江子林才可惜的嘀咕道:“他娘的嘞,可惜了,可惜了啊。”

实际上,江子林想的太乐观了些。

再怎么样儿,奢崇明手下的叛军都是同族之人,哪怕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戾气而产生的营啸,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营地中也开始慢慢的恢复起来了。

奢崇明这下子不敢再搞什么十七禁五十四斩了,整个营地各处篝火就篝火吧,省得再闹腾。

甚至于,连到底是谁参与了营啸,其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奢崇明现在都不敢去追究——谁知道这些闹疯了的混账们会不会借着营啸的机会把自己也给砍了!

正想吩咐一声让这些恢复起来的士卒们赶紧的把篝火和火把都点上,再把那些还在借机作乱的混账们都赶紧的分开,地面上就传来了一阵晃动。

江子林手里没有骑兵,马双成手里有啊,而且还不止百骑,那可是一冲的骑兵,足足有四百余骑。

哪怕是刚才在剿杀叛军斥候的时候损失了不少,可是也还剩下三百余骑呢。

马双成盯着叛军营地之中开始亮起了火把,而且嘶喊声开始减小,知道这营啸算是差不多了,等再过上一两个时辰,估计就彻底的平息了。

百骑破万敌的故事,马双成也听说过,而且马双成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能百骑破万敌,那他娘的三百多骑怎么着也能给奢安贼来个乐子了罢?

将最后剩下的五六十骑缴获的叛军战马一起点燃了马尾之后,马双成才翻身上马,对着自己身后的骑兵们道:“现在老子要去马踏连营!带把儿的跟老子来!”

一般来说,骑兵的胆子都比较大——这玩意速度快,尤其是还要在马上砍人,一个弄不好就是自己挂掉,所以骑兵的胆子不大可不成。

如今自己家老大要趁着奢安贼军营里面将安未安的时候去踹营,这么刺激的事儿,想想都他娘的带劲!

本来就胆大包天的骑兵们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落马的情况——就跟后世的老司机们一样,没有谁认为自己会翻车。

无声的抽出马刀,这三百余骑就跟着马双成冲了出去。

对于冲过来的五十余骑尾巴上着火的战马,奢崇明的选择是命令叛军给这些战马让开一条道路——都他娘的被烧的发疯了,硬拦的话伤亡太大,倒不如放开个缺口让这些疯马冲过去算逑。

尤其是听着声音不只是五十来骑,后面好像还有更多。

如果不是自己手下的骑兵确实不多,奢崇明都想要把所有的骑兵都撒出去,找出来那伙儿该死的官军,然后统统拖死他们!

如果说真的就只有几十骑甚至更多骑的凉马冲过来,那奢崇明选择让开一条道路的处置是没问题的。

但是坏就坏在后面还跟了三百多骑的官军骑兵。

虽然不知道奢崇明的具体位置,但是马双成选择的战术是——凿穿!

直直的由南向北,直接一路跑过奢崇明的营地,在到达威信城之前,直接兜转马头向西边那些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的叛军那里再杀过去。

然后就是直接跑路,向东兜个圈子往天蓬峒跑路。

奢崇明的叛军这下子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原本被战马搞的就有些炸营的奢崇明叛军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就被马双成所率领的一冲子骑兵硬生生的凿了个对穿。

人么,死的不算太多,估计还没有刚才营啸之时死掉的多。

但是这种对于士气上的打击才是最为致命的。

尤其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到底来了多少官兵的援军。

离着威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双马一边拨转马头,一边放开嗓子喊道:“兄弟们坚持住!十万援军将至!”

话音未路,人已被战马带的远远跑开了去,城头上的江子林甚至于都没有答话的时间。

等着几百骑过去之后,汪辰才好奇的道:“头儿,城下那个龟儿子莫不是在胡说八道罢?十万大军?他上哪儿给咱变出来去?”

江子林却是猛的向着汪辰的脑袋一抽,喝道:“十万大军很难?就你他娘的话多!格老子的,这次老子要让奢安贼好看!”

说完之后,江子林又接着吩咐道:“绕开刚才那些骑兵的方向,剩下其他方向的火炮给老子打上两发乐,让奢崇明那个龟儿子呵乐呵!”

城头上的火炮一响,奢崇明的叛军慌乱更甚——哪怕明知道自己在火炮的射程之外,可是那种轰隆隆如同雷鸣的声音,再加上炮弹落地后爆炸的响声,彻底让奢崇明麾下的叛军惊慌了越来。

而马双城的骑兵冲子则是借着城头打炮的时间,又把奢安军凿了个对穿之后跑路了!

奢崇明和安邦彦大怒之下也不睡了,干脆吩咐外置留下一万的士卒去警戒——五千人警戒五千人休息,轮换着来!

可是等奢崇明安排完了准备等着官兵再来的时候怼死他们的计划之后,后半夜却是一点儿的屁事儿都没有,安安稳稳的直到天明,连个鬼影儿都不曾出现。

奢崇明却不急着攻城了。昨夜那股子骑兵喊的话,早就有人报给了奢崇明。

真有十万大军,你他娘的还几百骑冲老子的营?

判定出援军不多的奢崇明干脆决定,留下三万多人接着围城,剩下的一万人由自己亲封的大将军的张远带着出发去找这伙儿骑兵的麻烦。

而这伙援军由南而来,肯定是镇雄府派过来的,那他们的行军路线必然是走的天蓬峒一带,就向那个方向搜索,准没错。

而循着马蹄印追去的张远发现这伙子骑兵远去的方向,确实是向着天蓬峒的方向,心中不由得对奢崇明暗自佩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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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两派都是华族

现实往往比传说、、神话、志怪,这些玩意加在一起还在扯蛋,而这些超越了现实题材的东西,基本上也是来自于现实。

就像是威信城下的叛军营啸一般。

威信城屁大的地方,如果说奢崇明一开始就挥军猛攻,那么拿下威信撑死了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最多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三天。

可是就是马双成手下一个骑兵乘子小头目无意间打算给奢崇明找乐子的举动,彻底让奢崇明叛军出了大乐子。

哪怕是在永宁卫那般绞肉磨坊之下,其损失也不过万余,可是这一晚上的炸营,损失又是万余。

真正死于惊马或者说那几百骑兵的,不过区区几百人之数,剩下的则是死于营啸之下的自相残杀。

原本奢崇明还以为自己手下哪怕就是营啸了,怎么着也就是死上个几百上千的事儿,但是实际上损伤足足有万余。

这让奢崇明打算留下三万叛军继续围城,再派出一万余去找官兵援军麻烦的想法彻底落了空。

当然,落空不是说就不派兵去给援军找麻烦,而是围城的叛军由原本计划的三万人变成了两万人。

这种情况下,想要再挥兵攻城自然也就成了不现实的事情——城头上哪怕是守军再少,就算是只剩下了一个百户所,只要其中还有着炮兵的存在,这城就不是那么好攻的。

就连崇祯皇帝自己都没有想到,原以为怎么着也要打上几个月的平叛战争居然能出现这么儿戏的一幕。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在接到了叛军营啸后自相残杀的报告之后,心中更是蛋疼不已,干脆把张惟贤给召进了宫中。

不记得是《汉风1276》还是在某个逼乎上面看过,崇祯皇帝记得秃子的大军某个兵团曾经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原因好像就是因为营啸。

而看的科普读物极多的崇祯皇帝知道这玩意的起因,说白了就是杀人杀的多了或者说新兵蛋子被欺负的狠了,心里压力过大,借机发癔症而已,实际上这些闹事儿的士卒本身大部分都是清醒的。

而正是这些玩起了营啸的家伙,才让马双成达到了三百骑破四万敌的成就——哪怕是比起来唐朝那个大牛席君买,这牛逼也足够马双成吹上一辈子了。

但是其实侥幸的成份太大了。

如果不是因为叛军在指挥上比之官军混乱,如果不是因为守着营门的那小头目先行逃跑,如果不是因为营啸,马双成估计已经凉透了。

别的不说,哪怕是自己在蒙古之时所带的那些京营和新军的老兵油子们对面这种情况,马双成别说三百破四万了,哪怕是五千人都能把丫给埋喽。

所以无论如何,大明这边儿是绝对要想办法避免营啸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五军都督府之中的中军都督府是张惟贤所领的,也就是说,张惟贤目前除了是大明的英国公之外,还是大明五都都督府的大都督,这种事儿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张惟贤。

除非崇祯皇帝打算自己把五军都督府再一肩挑越来,把自己那个名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头给落到实处。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是没有这个打算的,自己光朝堂上还有带兵亲征这些事儿都够头疼的了,再整个五军都督府在身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想了想,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锦衣卫急报,奢安贼在威信城下发生营啸,四万叛军去其一万,如今其势更弱。”

张惟贤先是恭喜了崇祯皇帝一番:“臣为陛下贺,陛下天威之下,奢安贼五万叛军如今只剩三万,其势大不如前,平叛便在眼前。”

恭喜完了之后,张惟贤才试探着问道:“不知陛下诏臣进宫?”

崇祯皇帝道:“朕诏英国公进宫,便是为了营啸一事。”

张惟贤一听,就知道崇祯皇帝这是让营啸给吓着了,把自己找来也是为了不让大明官兵以后发生营啸这种事儿。

但是自己有个屁的好办法,这种事儿百年不遇一次,一遇上就是要命的事儿,谁能说的准?

张惟贤自觉得自己是解决不了的,但是崇祯皇帝心中却是底气十足:“英国公虽然在以前是执掌京营的,可是却没有实际上带兵出征罢?”

张惟贤老脸一红,别说带兵出征了,就连住在军营的时候都不多,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即位以后大力整顿军方,只怕自己再进军营的机会都不多。

崇祯皇帝却显然不是来追究这个问题的,见张惟贤想要起身请罪,当下便挥手道:“朕没有责怪英国公的意思,爱卿也先不忙着请罪,先听朕把话说完。”

等张惟贤拱手应是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朕北征林丹汗之时,时时刻刻担心的,也是营啸的发生。

等到北征林丹汗回来,朕翻看史书后发现,营啸最早的记载营啸的是在东汉对西羌的战争中,其后在北宋救援太原之战,就因为有传闻宗翰来了,引发二十万大军营啸溃散。”

张惟贤拱手道:“启奏陛下,营啸之事,虽百年不遇,其实并不少见,如监啸等,都是有一人带头,其实才大规模的动乱。

故而军中有令十七禁五十四斩,其九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说完之后,张惟贤又是嘿嘿一笑,接着道:“实际上不止是十七禁五十四斩,便是连夜哭者一样会斩。”

崇祯皇帝想了想,这尼玛要放在后世的种花家,那些半夜想家的新兵蛋子……

基本上这新兵蛋子就剩不下几个了!

蛋疼不忆的崇祯皇帝道:“想家实在是人之常情,既然军中有监军,可以让他们去找这些想家的士卒,多加开导也就是了,告诉他们为什么当兵,不能一味的强势镇压不是?

至于营啸,其实朕在北征之时虽然担心,却也是想到了其中的根由。”

张惟贤闻言便好奇的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想了想,反正不管是猫跳还是批萨饼,谁他娘的也不可能跑到大明来找老子要版权费,当下便开口道:“其实营啸与监啸都是一样,只是压力过大,精神紧张所致。

不知道英国公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每天比较劳累的时候,往往一觉睡到天亮,连梦也很少有。

若是有些灯光,精神上则更是放心,心里也是踏实不少?”

张惟贤笑道:“启奏陛下,臣年轻时曾经打熬力气习武,晚上睡的向来是无比香甜,老了之后便夜夜多梦易醒,想来也是与此有关罢。

至于陛下所说灯光一事,臣并没有太注意过。”

崇祯皇帝道:“所以这营啸么,不去管他,每夜里营地之中灯火通明,不禁夜里闲聊,只要不是高声喧哗即可,随将士们去扯也就是了。

睡觉之前,不管是摔跤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项目,总之让将士们把一天没用完的精力都用光,朕就不信他们能睡不踏实。

还有,让各级将官们都走起来,晚上多巡营,发现有蹬了被子的士卒就给盖上,有想家的士卒就开导一番。

如果这样儿还能发生营啸,那就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只是朕为天子,天意肯定是站在朕这一边的。”

崇祯皇帝前面的话让张惟贤想了半天,发现崇祯皇帝说的确实有道理,至于说让将官巡营,给新兵盖被子,基本上也就是战不旋踵的故智,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是最后一句,让张惟贤大感佩服。

想了想,张惟贤拱手道:“陛下英明,臣回去后会与诸位同僚共同商议,只是监军方面,还需要陛下吩咐下去才是。”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转而对王承恩道:“都听到了?”

王承恩躬身道:“皇爷请放心,奴婢回头便吩咐下去。”

崇祯皇帝这边为了不让自己的军队出现奢崇明手下叛军营啸那么逗逼的情况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远在日本的德川幕府也是吵成了一团。

虽然说天皇是高天原的神,万世一系,但是幕府,或者说是各个大名谁,其实谁也没太把天皇这种吉祥物当回事儿——有用的时候就拿来用,没用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当神就行了,亲政什么的就算了。

就跟茅厕里用来擦屁股的竹筹一般。

德川秀忠揉了揉脑袋,开口骂道:“八格牙路!统统滴闭嘴!现在让你们讨论的是这日明友好七条之中到底都是些什么陷阱,而不是该不该签的问题!”

山本二十八心道这他娘的讨论有什么陷阱跟讨论签不签的有什么区别?

想了想,山本二十八才顿首道:“大人,这七条之中别的倒也罢了,尤其是许我日本子民去大明务工赚钱,这是大大的好事儿。

至于友好七条之中其他的都好说,可是第五条与第七条,实在是太过分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山本二十八才接着道:“萨摩藩好不容易打下的奄美诸岛,就因为明国皇帝的一句话而还回去,还因此导致了萨摩藩之地被大明租借,到时候萨摩会怎么看?

哪所是这一条我们忍受了,可是第七条,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签订的!一旦签订,我等便是大和民族万世之罪人!”

德川秀忠点头道:“嗯,还有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没有?有的话,尽管说出来。”

麻生次郎顿首道:“大人,属下以为这七条其实可以签!”

见德川秀忠示意自己接着说,麻生次郎便接着道:“郑君与我们,大大滴友好,如今郑君已经是大明的水师将领,对于我们,也是多多滴关照,一旦签了这七条之后,我们,便可以与大明正式的通商往来,便是彻底的驱逐了那些白皮猪,也是没有什么问题滴!

最关键滴,其实是第七条有和没有是一样滴干活。”

德川秀忠道:“详细滴说明。”

麻生次郎道:“哈依!大明自诩为天朝上国,便如同唐宋一般,而上国皇帝都是要脸面滴,所以第七条必然不会有什么为难之处。

即便真有,我等好处已得,完全可以不承认,想必大明皇帝也没有什么办法。”

麻生次郎又接着道:“至于派兵来攻打我们,要脸面的天朝上国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滴。”

德川秀忠点了点头,对于麻生次郎的解释也表示了认可。

这里面现在最为难的,其实就是第四条和第五条,一个是废除萨摩与琉球尚宁王所签《掟十五条》,另一个则是租借九州岛九十九年。

大明既然自诩为天朝上国,租借一事借是不会假,到时候想必就会归还了。

只是这租金实在是少了些。

一年租金只有千两,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九州岛上的那些屁民,光一年缴上来的税也不止千两了啊混蛋!

所以德川秀忠无论如何都不太容易说服自己签订这么一份条约。

幕府上下,此时也分成了两派,吵成了一团。

一派是华族,另一派也是华族。

只是这两派华族的立场是不同的。

第一派的华族属于传统的贵族,这些人是传统的日本矮矬子,以山本二十八为首。

第二派则是当年渡种后所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华族——华族在日本就是贵族的意思,与中原所讲的华族不同。

这第二派的华族从心理上天然亲近中原,认为天朝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天朝上国的皇帝更是一言九鼎的天神一般。

所以现在这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

第一派的传统日本贵族觉得这几条就是出卖了大和民族,谁敢签,以后就是民族罪人。

第二派的新华族觉得这事儿很正常,天朝上国不会坑外邦滴。

夹在中间的德川秀忠才是最头疼的。

两派哪一边儿说的都对,但是哪一边却都是太主观了些。

想了想,德川秀忠干脆挥了挥手,命众人都闭嘴之后才开口道:“不要再争吵了,我先进宫去与天皇陛下商议一番。”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让天皇背黑锅(突如其来的加更)

其实德川秀忠所说的找天皇商量一下这种屁话,整个幕府里边都没有人当回事儿。

元和五年,也就是大明的万历四十七年,后水尾天皇因为宠爱的女官已生下一子一女的事被传到当时将军德川秀忠那里,引起秀忠强烈不满。

于是在元和六年,后水尾天皇不得不迎娶秀忠之女德川和子入宫。

宽永四年时,后水尾天皇或者说倭奴朝廷为了财政,事先未同幕府商量,允许大德寺和妙心寺僧侣数十人穿紫衣。

但是幕府制定僧侣之诸出世法度、京都大德寺及妙心寺之紫衣敕许无效——这让后水尾天皇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宽永六年,也就是今年,将军德川家光竟然派他的乳母春日局前往面见天皇——由于春日局无官无位却前往面见后水尾天皇,被后水尾天皇认为是奇耻大辱,觉得幕府没有把他的权威放在眼里。、

这是因为春日局的义兄是朝廷公卿三条西实条,而且春日局的父亲是明智光秀的部下斋藤利三,前任丈夫是大名稻叶正成,丫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娘皮,根本就没有官职在身。

幕府连“万世一系天皇”的脸面抽完了左边抽右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过,如今德川秀忠却说要去面见天皇商量一番?

只是德川秀忠却是真个去了皇宫去找后水尾天皇商量一番!

等见到了后水尾天皇,德川秀忠便颇为给面子的拜伏道:“臣不知如何是事,请天皇陛下示下!”

后水尾天皇的脸皮抽了抽。

这德川秀忠摆明了就是打算把麻烦甩给自己。

自己同意或者不同意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德川秀忠会不会同意。

但是这个字一定是要自己来签的,或者说这份条约一定是要以自己的名义来公布的。

总之黑锅必然是自己来背的。

再想想紫衣事件和春日局事件,后水尾天皇简直想一刀砍死德川家的这些王八蛋们算了!

可是后水尾天皇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真一刀把德川秀忠给砍了,后果很可能就是万世一系的天皇谱系就此而决。

蛋疼了半天之后,后水尾天皇才开口道:“那么,大将军的意思呢?”

德川秀忠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签定这份条约了。

自己看着那些白皮猪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不如天朝上国来得顺眼一些。

最起码,丰臣秀吉到后来无力压制德川家的发迹,与其在朝鲜怼成狗一样有很大的关系。

这么算起来,德川家是占了大明的光的。

更何况,德川秀忠觉得日本现在的政治制度早就该改一改了。

丰臣秀吉无力压制德川家的崛起,可是以后万一德川家也开始没落了呢?

到时候能不能压制往北条东条西条南条,毛利口利手利足利这些家伙的崛起?

德川秀忠觉得不能把这个希望放在自己以后的继承人身上,哪怕自己再如何尽心的培养,以后也难免会出一个败家子一样的家伙。

到时候德川家的下场就会有丰臣秀吉一样,这是德川秀忠所不能接受的。

而天下间的制度,德川秀忠怎么看怎么觉得天朝的制度才是最好的。

那些白皮猪为什么不受待见?

一个是因为他们贪婪无度,另一个就是因为这些混账们的制度跟现在日本的制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根本就没有值得自己去学习的地方。

天朝的郡县制才是最完美的——只要天皇成为一个人形玉玺,就让他家万世一系去罢,幕府执政就好了。

这么一来,就再也不可能出现转封关东这种破事儿了——当年的转封关东把德川家坑的有多惨,德川秀忠觉得自己到死都不会忘掉。

如今后水尾天皇既然配合,那就是知情识趣的很,万世一系就万世一系吧,自己捞实在的好处就行了。

想到这里,德川秀忠便拜道:“哈依,臣觉得这份条约其实是对于我日本有大大的好处,至于坏处,虽然有,却可以无视之。”

戏,要演就得演全套,要不然怎么叫演戏?

后水尾天皇便神色凝重的道:“请大将军仔细说明。”

德川秀忠又是哈依了一声之后,才接着道:“陛下,朝廷的财政向来紧张,不是臣不愿意大力支持,只是天下征战不休,纵然是臣勉力支撑,也不过是维持着不会大乱的情况而已,至于多收税以支撑朝廷,臣实在是有心无力。”

无视了后水尾天皇略微一抽搐的面皮,德川秀忠又接着道:“如今大明既然许我日本五年一贡,其通商之禁令亦因此而取消,则朝廷财政必然充足。

而且,大明还许我和国子民前往大明务工,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只要其钱财不发放到他们个人的手中,而是通过我和国朝廷来结算,则又是开了一条财政之路。”

后水尾天皇嗯了一声道:“大将军所言不错,只是光说了好处,那坏处呢?”

德川秀忠依然是先哈依了一声,才接着道:“陛下,这坏处其实很明显,无非就是萨摩与奄美诸岛之事。

可是,臣以为,奄美诸岛之事,正说明了这些坏处不应当称之为坏处的原因之所在。

陛下想一想,大明可以为了面子上保持着对琉球的宗主国颜面而不顾自己正在辽东用兵之事而派使来我和国进行干涉,岂不是正说明了大明依旧和以前的唐宋一般是要天朝颜面的?

只要我和国承认其天朝之地位,其租借之九州岛必然会在九十九年之后归还,至于奄美诸岛,还回去也就还回去了,也省得现在每日里为了那个地方层出不穷的叛乱而纠心。”

后水尾天皇却道:“那萨摩呢?要知道,萨摩可是在九州岛。”

德川秀忠道:“陛下应该知道当年太阁丰臣秀吉强令将德川家移至关东的事情,如今将萨摩移至北海道便是了。”

后水尾天皇接着道:“若是大明租了九州岛不还呢?”

德川秀忠道:“大明之国既然自诩为天朝上国,到租期一到,必然是要归还或者与我国商量续租之事,哪怕是强赖不还,我和国自有武士去讨个说法!”

说完之后,德川秀忠又语带威胁的道:“陛下久居宫中,只怕还不知道如今郑君已经是大明水师的将领,不久之前,他的弟弟郑次郎还带着水师炮舰来我和国。”

郑芝龙当年曾经在日本娶了个日本老婆,并且生了儿子的事儿,日本屁大点儿的地方基本上都知道。

而后来因为幕府和颜思齐等人闹的很不开心,结果郑芝龙等人一度想要推翻幕府来着。

如今郑芝虎借着送使者任一真等带日本宣旨的机会,先是向幕府方面演示了大明水师的强大战力——火炮齐射,然后又半商量半威胁的要求幕府将郑芝龙的妻子田川氏和儿子交给自己带回大明。

德川秀忠一瞧自己确实怼不过人家郑芝虎带着的海军——火炮不管是威力还是数量都比不过人家,船也没有人家的高,这还玩个屁?

干脆,德川秀忠也就卖了郑芝虎或者说郑芝龙或者干脆说是大明朝廷一个面子,把郑芝龙的老婆田川氏或者说翁氏和大儿子田川福松交还给了郑芝虎。

至于郑芝龙的二儿子田川七左卫门则依旧被留在了日本——全给你了,你他娘的翻脸不认人了咋办?

如今德川秀忠单独把这个事儿拿出来跟后水尾天皇说,就是向后水尾天皇表明一件事儿:现在咱怼不过人家,趁着把郑芝龙的妻子和大儿子还回去的机会好好的修复一番关系才是真的。

真他娘的当神风是万能的呢?忽悠一下那些个屁民就算了,咱们谁还不清楚这里面的破事儿?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后水尾天皇当下也是很配合的道:“啊,既然如此,那就礼送郑君的妻子和儿子去让他们一家团聚罢。

还有,既然现在我们和国与大明的关系算得上是友好,一衣带水之下,这个条约便签了罢。

只是,这其中有一点,朕是不会认同的。”

德川秀忠先是哈依了一声,接着又道:“天皇陛下英明,只是不知道天皇陛下对于哪一条不满意?”

后水尾天皇道:“就是对于租金,实在是太多了,既然明日友好,不如无偿租借罢。”

德川秀忠原本一听后水尾天皇说要免费租借的时候正想要发怒,可是转念一想,咱日本是什么?

崖山之后无中国,现在咱们日本才是真正的小中华,礼仪之邦,又怎么能跟那些蛮夷一样张口闭口的就是谈钱?

多伤感情不是?

面子一次给足才是最好的!

想了想,德川秀忠便拜道:“倘若是无偿租借,只怕国中百姓们也不会理解,不如以年租金一两?”

后水尾天皇点了点头,捏着嗓子道:“可。”

德川秀忠与后水尾天皇又谈了半天之后,才退出了倭国皇宫。

太他娘的累人了,如果不是为了让后水尾天皇背这个锅,德川秀忠简直就不想来这狗屁皇宫一步!

贵人出声即为鹤音——这他娘的就要求日本的皇族说话之时必须要拿捏着嗓子和腔调,怎么听怎么别扭。

德川秀忠反正觉得自己是听够了这种别扭的说话方式了,还不如关东的乡下口音听着顺耳。

只是德川秀忠告辞了之后,后水尾天皇却仍然跪坐在殿中,一动都没有动。

太他娘的憋屈了啊。

万世一系的天皇,这他娘的能叫天皇?

看看人家大明的皇帝,那叫一个言出法随,承天受命。

而自己这个来自于高天原上的神,万世一系的天皇,简直就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有用的时候,幕府这些混账们就会用自己的名头去办事。

没有用的时候,就比如紫衣事件一般,自己这个天皇的脸还不是被他们翻来覆去的抽了又抽。

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根本就没有办法。

如今大明的皇帝突然要跟和国通商,其实未必不是自己的机会。

借着这个机会,是不是可以再派一些谴明使前去大明学习?

不管是他们先进的技术或者是其他的,天朝上国好像总是很大方,来者不拒,去者不追?

等到一些忠于自己的学生们学习了大明的制度之后,自己这个天皇是不是真的就能像明朝的皇帝一般一言以九鼎,言出而法随?

到时候幕府还算个屁?

想到这里,后水尾天皇又把自己心中不止一次冒出来想要传位给皇女兴子内亲王的念头给压制了回去。

兴子还太小,自己现在传位给她,也不过是让她当下一个吉祥物罢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而成了太上皇的自己,说话的份量只怕还比不上现在呢。

为了大和民族,为了大日本,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

重新振奋起了精神的后水尾天皇打消了自己想要传位给兴子的念头,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原本历史上的明正天皇就此没有再成为天皇。

而至于现在幕府德川秀忠的那点儿狗屁心思,其实后水尾天皇政仁觉得自己看的很清楚。

不就是想要等德川和子以后生下了儿子之后,让德川和子的儿子即位为天皇么?

可是现在大家的机率基本上是五五开。

就算是幕府在一步步的谋划,可是自己也在谋划不是?

等到谴明使一事成了事实,那以后自己与幕府的力量对比之下,总要比现在强的多,到时候谁能继承自己这个天皇的位置,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退一万步讲,只要德川和子所生的儿子和自己一条心,大日本总有振兴越来的一天,幕府到时候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根本就不清楚后水尾天皇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的德川秀忠此时还真个以为后水尾天皇完全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其实这么想,原本也没有错。

日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儿,天皇在更多的时候都是做为吉祥特的存在的,根本就不会出现像中原王朝的皇帝一样那么大的权利。

而现在整个日本都可以说是处于幕府的掌控之中,天皇想要做些什么事儿,不是不行,但是一定要通过幕府才有可能实现。

否则的话就会如同紫衣事件一般,天皇的脸面被幕府反复抽打。

说一下欠债以及还债计划

自从4月28号的双倍月票开始截止至5月7号结束,月票一共是增加了4300余票,也就是说,按照朕的加更规则,欠下了43更。

而且每一更都是4000字的章节,这个朕承认,不玩什么2000字算一更,所以一更还两章债的这种手法。

而且这期间出现了两位盟主,按照每一位盟主加三更,也就是六更。

而之前的三位盟主的加更也一直没有所,这一次一起清算,也就是九更。

五位盟主就是十五更。

加上欠下的四十三更,一共是五十八(58)更。

而朕每天的保底更新是两更8000字。

从4月28日开始截止5月7日,加更数量一共是6更。

也就是说,还欠着52更。

慢慢还罢。自己吹的牛逼,无论如何都得承认,就算是为了当初吹过的牛逼也得努力不是?

所以这段时间的加更会成为常态。

基本上是每天加一更4000字的章节。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是怎么这般不要脸的?

郑芝虎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这小家伙就倍觉喜欢——这是大哥的儿子,老郑家这一支正儿八经的嫡长系。

至于他的母亲是个日本女人?这咋啦?

田川氏?那是日本人的姓氏,跟俺嫂子可没啥关系,俺嫂子的爹姓翁,那就是翁氏,可不是倭奴那些贱民。

五岁的郑福松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娃子,自己还没出生呢,爹就跑路了——这一路就是个跨国性质的跑路。

除了在自己的母亲嘴里听说过自己父亲的事迹,事实上,这小家伙连自己的长成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个爹爹”,不是别的孩子口中的野孩子。

人高马大的郑芝虎站在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前,其形象和铁塔相比纵然有差距,其实也不大。

尤其是在此时的倭奴长的普遍都是又矮又矬的情况下,郑芝龙一袭戎装的形象更是威武不凡。

而看到郑福松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情,郑芝虎的心中更是高兴,在拜见完了自家嫂子之后,郑芝虎便蹲下身子道:“小子,叫二叔。”

郑福松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母亲点头了,便脆生生的叫道:“二叔!”

郑芝虎更是高兴,干脆从腰间掏出一把尺余长的匕首塞到了郑福松的手中,笑道:“呐,二叔送你的,拿着玩吧,以后长大了也好建功立业!”

而郑福松一副汉家子弟行礼的模板,更是让郑芝虎高兴不已,吩咐了自己亲兵带着郑福松先出一边玩之后,郑芝虎才又接着对翁氏道:“嫂嫂,不知道小侄儿何在?”

翁氏见郑福松随着郑芝虎的亲兵去一旁玩耍,这才抹了一把眼泪道:“次郎原本也想跟着我来,可是他被你大哥那个狠心的过继给了田川家,现在叫做田川次郎卫门。

而幕府又表示日女不入中原,如今我入中原,已经是网开一面,又如何会让次郎跟着我一起来!”

郑芝虎大怒,原本想着立即炮轰港口以逼近幕府放人,可是后来想想皇帝派来的使者还在倭奴的京都,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想法。

而向来胆大妄为的任一真此时正在日本京都美滋滋的闲逛——反正老子是把陛下的意思传达到了。

要么,你们这些矮矬子就硬气一点儿,直接一刀把老子给砍了祭天,或者千刀万剐也行。

要么,就他娘的老老实实的接受陛下的条件,这样儿你好我好大家好,老子回头跟陛下也好有个交待不是?

而跟着任一真同来日本的苗守陌已经快要疯了。

这死太监太他娘的膨胀了啊,你说在京都逛街就逛街呗,正好老子也看看有啥能注意的,回头画份地图什么的挺好。

可是你一个死太监对着倭国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评头论足是什么意思?

还他娘的嫌人家丑?不能贡献给皇爷?

你个混蛋就不怕皇后娘娘一怒之下把你的傻缺给剁了啊!

某次听到皇后娘娘跟崇祯皇帝因为宁德长公主什么事儿吵了起来的苗守陌清楚的知道,别瞧皇后娘娘表现的多么温婉娴淑,可是真要发起火儿来,连崇祯皇帝都得避让三分。

急眼的皇后娘娘甚至于敢直呼皇帝陛下为“信王!”,而且还不是一声两声。

你一个死太监现在就研究着弄个倭国娘们儿进宫?

简直就是找死!

而且最重要的是,陛下曾经私下里说过一句话啊混蛋,你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说的吧?

“宁要大明的草,不要倭奴的苗!”

这种杀气腾腾的话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些矮矬子哪里惹陛下不开心,可是陛下的心思明显就没打算要倭国还有个活人啊混蛋!

总之,苗守陌觉得自己很蛋疼,没事儿陪着一个没蛋的死太监逛街还得听着这混蛋没完没了的胡咧咧。

然而任一真却表示完全不在乎,皇爷富有天下四海,这倭奴们不进贡几个小娘们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不是?

在京都的街头上晃了半天,加一起已经晃了好几天,把整个京都的地形都快摸透了的任一真和苗守陌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幕府将军德川秀忠打算召见自己两人。

这是两人自从宣读完崇祯皇帝的旨意之后第二次见到德川秀忠,此前一直就是在京都闲晃,也不知道德川秀忠到底是忙些什么。

寒喧了半晌之后,德川秀忠才开口道:“我国天皇陛下,已经同意了上国皇帝陛下所说的七条,愿意一体执行。”

这他娘的是个好消息!

熟悉崇祯皇帝性子的苗守陌和任一真两个人就担心倭奴不同意,如今只要是同意了,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不把他们坑的连兜裆布都给当掉,算爷们儿这回白来!

眉开眼笑的任一真拱手道:“贵国天皇也是个明整理的,想必德川将军在其中出力不少,咱家先行谢过了。”

等到德川秀忠客气了一番之后,任一真才接着道:“咱家一看到德川将军,心中可就觉得亲近的很呐。”

德川秀忠当时就是菊花一紧,老子跟你一个死太监有什么好亲近的?老子不好那口儿!

不等德川秀忠说话,任一真又接着道:“此次德川将军出力不少,咱家心中也是有数,所以,倒也有两桩好处给德川将军。”

自认为对于太监这种生物也算是有所了解的德川秀忠这下子可就感兴趣越来了。

大永三年,也就是明朝的嘉靖二年,细川氏和大内氏这两个混账都派了人去大明进贡。

可是在抵达浙江宁波后因为勘合真伪之辩而引发冲突,在浙江宁波爆发了武力杀戮事件。

这也导致了后来断绝了大和国和明国之间朝贡的断绝,还有后来的浪人武士倭奴事件,更间接的导致了丰臣秀吉那个白痴跑去怼朝鲜却又被大明给怼成死狗的朝鲜之役。

从某一方面来说,德川家也是其中的受益者。

而真假勘合的起因,就是因为跟细川氏搅和在一起的明人海盗宋素卿清楚的知道明国太监们贪财的德性,暗中行贿于太监赖恩,遂得先于宗设谦道的船进港验货。

而市舶司在嘉宾堂欢宴二个贸易团的时候,在安排席位之时又将细川氏的鸳冈瑞佐置于首席,大内氏的宗设谦道居次。

这个首席次席的问题可就很关键了——到底谁才是真谁才是假,通过这个席位就能看出来明国人的态度。

在国内本来就互相敌对的两派,结果因席位问题激起派性斗争,在宁波爆发了武斗。

而在这其中,关键性的人物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明人海盗宋素卿,另一个就是宁波市舶司主管太监赖恩。

一个市舶司的主管太监都能搞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像这种崇祯皇帝身边能够被派来宣旨的太监又得有多大的能量?

见德川秀忠开始感兴趣了,任一真便对苗守陌道:“老苗,把咱家让你带的酒和福寿膏都拿出来罢。”

苗守陌这才卸下肩上背的一个琴匣子大小的木盒。

这个木盒,德川秀忠知道,也早就有人检查过,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尺寸各异的刀剑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当苗守陌按动了盒子里面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按钮之后,这个盒子才又起了变化。

夹层。

中间的夹层里,躺着的是向个被分解开的筒子一般的东西,最底下的夹层里,则是静静的躺着一个扁扁的壶,非瓷非铁也非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总之是一种金属就是了。

任一真先是接过了壶,才笑着道:“咱家来贵国这几天倒是尝过了贵国的清酒,未免太寡淡了些,德川将军不如尝尝这个?”

只是德川秀忠的表现却极大的出乎了任一真的意料。

原本任一真以为,只要把这种地瓜烧酒给祭出来,肯定会像是自己在草原上干的一般,瞬间就能征服这些矮矬子。

可是德川秀忠在品了一品之后,虽然满脸通红的赞着好酒,却远不如当初草原之上的额哲和勤表现出来的那般。

暗骂这矮矬子有好东西都不知道享受,任一直又笑道:“德川将军千万别觉得这酒太呛,等到冬天之时只要饮上一口,整个人便如同靠在火炉旁边,却是再大的寒冷都不惧了。”

说完之后,任一真也不等德川秀中接话,又接着道:“这烧酒么,倒也罢了,可是这个才是真的好东西。”

此时苗守陌也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零件组装好了,弄成了一柄火铳模样的东西。

任一真接过后,递给了德川秀忠,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小块金黄色的福寿膏,切了一小块下来后才对着德川秀忠道:“这便是福寿膏了。南洋诸国以之进贡给我大明皇帝陛下。

如今咱家在南洋那边儿的孩儿们已经探得了此物的治法,如今便想着拿给德川将军品尝一番。”

德川秀忠接过福寿膏之后,却是盯着任一真没有说话。

任一真也不感觉难堪,反而笑道:“德川将军难道还怕咱家在这里面下毒不成?尽管放心就是了,旦凡有一点儿的差池,咱家情愿被乱刀剁成肉泥。”

听到任一真这般的说法,德川秀忠才放下心来,又仔细问了一些吸食时的事情之后,依着任一真所说的方法开始吸食。

忍住了刚开始吸食时那种想吐的恶心之后,德川秀忠觉得这东西当真不愧其福寿膏之名——飘飘欲仙的滋味,简直赛过了自己趴在女人身上的滋味。

回过神来之后,德川秀忠才伸出了大拇指道:“吆西,任桑,朋友大大滴。”

爽过头的德川秀忠根本就顾不得保持自己表面上的礼仪,反而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了出来。

任一真见此,便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福寿膏这种好东西,不怕你不吸,只要你吸了,后边的事儿就好办了。

笑了笑,任一真开口道:“此物难得,咱家也只舍得跟自己的好朋友分享,方才说的两桩好处里面,其中之一便是这福寿膏。”

吸食完福寿膏后神清气爽的德川秀忠更感兴趣了——你是打算看看送给我一点儿这好东西?还是打算大家一起发财?

想想还怪不好意思的,自己怎么能占朋友的便宜呢?

果然,任一真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德川秀忠的想法:“皇爷要租借九州岛,咱家会想办法让跟咱家交好的官员来担任这个总督。

这福寿膏和这烧酒,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到贵国。到时候可就得麻烦德川将军了,其中的好处么,咱们一人一半,可好?”

德川秀忠闻言更是高兴——这他娘的,真个是人在家中坐,馅饼天上掉,这么大一个铜锣烧就掉自己脑袋上了?

大喜过望的德川秀忠笑道:“吆西,任桑真是太客气了。”

任一真同样笑道:“德川将军过奖了。德川将军不嫌弃咱家是个刑余之人,反而愿意把咱家当成朋友,这朋友自然就有通财之谊不是?

再者说了,这份生意也有咱家一份不是?咱家一个刑余之人,以后可就指着这份生意养老啦。

咱们一起发财,以后还得多求德川将军照拂才是。”

德川秀忠也是哈哈笑道:“任桑实在是太客气了,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甚至于连德川秀忠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事儿弄的,以后这烧酒的生意自己也得上点儿心了。

这烧酒的价格高是吧?没关系,掺水,然后再卖给那些贱民不就行了?

等到任一真和苗守陌从德川秀忠的住处告辞回到了住处,苗守陌仔细检查完房间确认安全之后,才一脸正经之色的盯着任一真道:“你是怎么做到这般不要脸的?”

任一真道:“咱家哪里不要脸了?朋友有通财之谊不是?好东西,自然要与自己的朋友分享罢?”

苗守陌却嗤笑道:“一本正经的坑人,我老苗还真是生平之仅见!”

任一真却道:“咱家坑人?坑的是人?”

第三百五十章 吓唬吓唬他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好消息是一件接着一件的传来,让自己在崇祯二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不用挂到那棵歪脖子树上去的希望。

先是在奢安之乱近乎于一种儿戏的方式收尾,或者说接近收尾。

奢安贼叛军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个骑兵冲子恶搞之下炸营,结果就是自相残杀之下死了一万多。

这么一来,奢崇明和安邦彦的麾下总共就剩下了三万来人。

而这两个逗逼明显比送快递的李小哥差的太远,人家李小哥能十八骑起事,可是这两个货在手里有着三万大军的情况下,不得不缩回了水西据守。

紧接着就是遵化之战后,那些被去了势的建奴已经运往陕西,开山挖矿是他们最终到死的归宿,不会再出现其他的可能性。

接着就是任一真那个死太监,人还没有回来,可是却通过苗守陌的锦衣卫系统把日本同意签订崇祯七条。

这个在崇祯皇帝看来哪怕是挂树上去都不能签的条约,日本人还真就敢签?

而且更让崇祯皇帝意外的消息则是,整个日本上下,贵族不分大小,基本上都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唯有底层的贱民还在说着日本话。

至于辽东,上上下下都在慢慢的变成双枪兵,火铳没有还有红樱枪不是?再加上个烟枪,可不就是双枪了呗?

这种情况下,不管啥时候崇祯皇帝想要怼一波辽东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现在留着那些个混账,也不过是为了个名头好以后找麻烦罢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消息是让崇祯皇帝糟心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郑芝龙传过来的消息。

捕杀的鲸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现在根本就放不下的地步。

如果再不断的扩大晒肉的肉场,只怕江浙之地的沿海都得变成重新规划后的大明南海舰队的地盘才行。

崇祯皇帝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会为了肉太多吃不过来而头疼。

真是彼其娘之!

无比头疼之下,崇祯皇帝干脆把赏格再一次的提高只要能解决存储运输的问题,封子爵,赏万金!

除此之外,崇祯皇帝还在头疼另外一个问题。

大明驻九州岛总督派谁去当?

其实在崇祯皇帝看来,整个大明的朝堂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之中,最适合干这事儿的是施凤来。

这个老家伙现在满脑子研究着公羊派的儒家学说,对于日本人在嘉靖年间搞出来的倭乱自然是不爽至极就算是赖恩那个死太监该死,那你们也得老老实实的受着才行!

如果把这家伙给弄到九州岛去当第一任总督,那么想必可以给后来者打下一个很好的基础,而且这种接受了公羊派学说后不要脸还心狠手辣的家伙实在是让自己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问题是老家伙已经六十六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而施凤来已经六十六岁了,再折腾到日本,搞不好刚刚到日本就得落地成盒。

而对明朝晚期文武官员了解并不多的历史小白穿越者崇祯皇帝,却是清楚的知道施凤来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阉党,或者说是帝党。

思虑再三,崇祯皇帝最终还是按下了把施凤来弄去日本这个诱人的想法,干脆把温体仁和施凤来,外加房壮丽,还有魏忠贤和许显纯,都给召唤进了宫中奏对。少不了的,还有英国公张惟贤。

等人到了之后,崇祯皇帝就当先开口道:“东瀛的那些矮矬子,已经同意了签订崇祯七条这么个条约,不仅如此,现在的幕府大将军之子,下一任的幕府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也会跟着任一真他们一起来大明。

另外,为了明日友好之计,那些矮矬子的天皇表示愿意以年租租一两白银的价格租借给大明九州岛,为期九十九年,到期后再商量怎么办。

还有,这次他们同样会走月港,完成第一次的官方贸易,然后入京陛见。”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除了许显纯之外,剩下的人都觉得这些矮矬子一定是疯了,或者脑袋是让驴给踢了。

要不然的话,就崇祯皇帝提出的那儿戏般的明日友好七条,或者称之为崇祯七条也行的条约,谁他娘的敢签?

反正在场的这些人自己想了想,这种条约谁敢签,谁不就是妥妥的卖国贼?

现在的百姓怎么看?后世的子孙怎么看?还要不要做人了?真他娘的想要像陛下说的那般,坟头上唱大戏?

但是现在这事儿就摆在这儿了,人家倭奴还真就敢签这玩意。

算了,签就签吧,反正占了便宜的是大明,不吃亏就好。

张惟贤想了想,却躬身道:“陛下,那九州岛之地既然租借给我大明,则水师可以在其地设置水师基地以供使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这个是自然,这个基地不光是要给水师使用,还要给陆军使用,以后攻伐日本,自然要以之为基地。”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在场之人皆是一阵蛋疼不要脸到您这份上是真不容易!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水师基地之事可以稍缓,其实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要先确定九州岛之地到底是何种方式管辖。

到底是设置总督?还是如同大明一般设置布政使司,置巡抚?或者是羁縻州?”

崇祯皇帝道:“九州是一个跳板,先设置总督执掌军政事物,以后再说以后的。”

在崇祯皇帝看来,日本这个地方挨着哪儿比较近?

不是朝鲜或者大明,而是阿拉斯加,或者叫其他名字?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挺近的。

而且,在拿下了日本之后,台湾跟日本就可以互为犄角,两座永不沉没的航母加一块儿是个什么概念?

起码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不可能再面对海上来的威胁了。

除非自己作死到比螨清还要操蛋。

所以在以后,设置什么布政使司一类的情况很正常,但是现在,一切都得向着军事目的让路。

左右都不是自己的地盘,百姓也不是自己家的,祸祸了也不心疼。

崇祯皇帝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人就知道崇祯皇帝到底是个什么目的了无非就是想要找个合适的人去日本那边做这个第一任的总督。

施凤来干脆跳了出来:“启奏陛下,臣自请去日本担任第一任的九州岛总督!”

崇祯皇帝安抚道:“施爱卿勿急,朕原本也是想着让施爱卿去九州岛担任这第一任的总督,只是施爱卿毕竟年岁已高,只怕……”

崇祯皇帝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知道,其实崇祯皇帝担心的就是施凤来的身体会抗不住。

在一个人到七十古来稀的时代,六十六的岁数可不算是力能年轻了。

施凤来却躬身道:“陛下,臣请去九州岛担任第一任总督!”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犟呢!

崇祯皇帝有些挠头了,无论如何,崇祯皇帝也没有想到施凤来会对这事儿感兴趣,现在非得要去日本作上一圈。

崇祯皇帝正想要再拒绝,施凤来却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如今已经六十六岁的年纪,按理说早就该致仕回乡。

只是陛下不以臣卑鄙,臣才厚颜恋栈至今。如今既然有九州岛之事,臣当去九州岛,以报陛下厚恩。”

张惟贤此时也很想跳出来说自己去九州岛当这第一任的总督,只是想了想五军都督府,只得无奈的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崇祯皇帝无奈的道:“施爱卿何必一定要去九州岛,要知道这一些,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施凤来却是梗着脖子道:“臣愿替陛下牧守一方,此青史留名之事,何惧一死?倘若微臣真的死在九州岛上,臣请葬于九州岛!”

崇祯皇帝彻底没办法了。

施凤来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崇祯皇帝还怎么拒绝?

房壮丽才是最郁闷的。

本来崇祯皇帝找自己这些人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九州岛总督之事,让施凤来这么一折腾,房壮丽立即就显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崇祯皇帝道:“罢了,朕许了,施爱卿便是这九州岛第一任总督,至于施爱卿去九州之后的阁臣之职,廷推罢。”

只是安排完总督之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东厂西厂锦衣卫,该往日本派的人也不能少了,尤其是监军太监。

忠贤呐,你说说说看,谁去九州比较合适?”

魏忠贤很想说自己去是最合适的,可是想想自己的年龄,再加上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所知道的事情,心中也明白崇祯皇帝不可能让自己活着离开大明,当下也只得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想了想,魏忠贤便开口道:“皇爷,东厂之人,奴婢不便开口,西厂么,可以让前些日子在遵化受了伤,进西厂行走的马石去。”

崇祯皇帝这时才想起来那个被伤了子孙根的倒霉蛋,早就被自己给安排进了西厂跟着魏忠贤办事那是准备用来接替魏忠贤的。

这家伙既有带兵的经验,如今又成了太监,估计跟着老魏也没少学一些生儿子没那啥的阴损招数,放到九州岛上去祸害一番,倒也算是合适。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锦衣卫呢?”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苗守陌,或者是朱刚都比较合适。”

崇祯皇帝想了想,发现这两个家伙基本上差不多。

一个是跟着自己时间挺长的朱刚,这家伙算是深得自己的精髓,另一个算是自学成才,跟着任一真一唱一和的坑人玩的很溜。

崇祯皇帝想了想,还是点将道:“让朱刚去罢。”

随后,崇祯皇帝又道:“施爱卿到了九州岛后,一是要配合好南海舰队的郑芝龙捕鲸,再一个就是先试种罂粟,看看日本那里到底合适不合适种植。

现在辽东和草原上缺货,而倭国又是一个新的市场,既然这些客官们都有需求,咱们就得想办法尽量去满足不是?”

京城里边,崇祯皇帝等人想着怎么坑倭国,而倭国这边,任一真和苗守陌也算是完美的完成了出使任务,返回到了郑芝虎的船上,准备返回大明。

同行的,还有德川家光。

这家伙是德川秀忠的长子,也是德川幕府下一任的人选。

反正任一真和苗守陌对于这个可以称得上是知书懂礼的年轻人很是喜欢家光么,早晚把家败光。

就冲着这么名字,不喜欢都不成。

再加上原本就有毛病的德川秀忠现在身体不是很好,现在已经升为左大臣的德川家光更是稳稳的下一任幕府之主德川秀忠现在已经选择去西之丸隐居,打算等德川家光从大明回来之后,就正式让德川家光接任征夷大将军之位。

而德川家光这孩子跟他爹其实是一样一样的,也是瞧着天主教不顺眼。

而不顺眼的后果就是这家伙打算跟他爹一样,闭关锁果,打压天主教。

日本所有的寺院僧人虽然因为紫服事件跟幕府闹的很不愉快,但是对于打压天主教这一点,日本的僧人们都表示很高兴。

毕竟把天主教给打压下去,就没有人跟自己抢饭吃了。

任一真这种坏的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家伙却是觉得德川家光这孩子目前还不足以称之为一个合格的幕府之主毕竟这家伙不是完全的心向大明。

哪怕是有好感,却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心向大明,或者说对于大明的惧怕还不够。

所以任一真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让德川家光跟着自己好好学习学习尤其是看看南海舰队捕鲸什么的,还有那些火炮齐射的场面,让丫的好好学习学习,也好知道什么叫害怕两个字!

而苗守陌在把任一真和自己商量的结果跟郑芝虎说了之后,郑芝虎也表示认同最好把这个败光家的家伙胆子都给吓破,下一次再来日本,就把小侄子给接回大明。

而第一次看到福船的德川家光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惊叹,还有眼中一闪而逝的畏惧,都被郑芝虎和任一真等人看在了眼里。

番外发布和推书

一、番外

番外更了两个,一个是《群歌》,由建群之的朱重八和木匠两个人联手完成,煌家债主集体演唱。

另一个是群友格兰迪主C创建的《狗皇帝码字》,改编自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

两个番外都放在了作品相关里面,想要看的可以翻下目录。

二、推书

《我的大明新帝国》,作者是老妖,一个老牌的长约大佬。

一个重生者又穿越的故事

朕被这家伙的说法搞的有些懵逼,但是又没有时间看,心里着实痒痒,改天盗版支持一下。

正面是大佬发过来的简介:

穿越大明最辉煌的年代,

穿越大明最顺的继承人,

但是我的目光穿透六百年的历史,

现在的辉煌不是辉煌,

跟我来重新建立一个真正辉煌的王朝。

我的大明新帝国

活动——番外征文

今天有个家伙弄了篇狗皇帝码字,虽然朕很是哭笑不得,但是也很感动。

所以打算弄个征文出来。

活动仓促,临时决定,连奖品都没有想好。

但是,肯定会有滴,而且朕向来也不是小气的,这一点,过年的时候,那些舵主和盟主可以证明。

规则如下:

一、正文内容不少于800字;

二、体裁不限,随便什么形式;

三、可以发布在书评区——PS:一定是起点的,其他地方的基本上看不到;

四、凡参与投稿作品,视为版权与狗皇帝分享,朕会发布在作品相关里面当番外;

规则说完了,下面说一下评选规则:

一、发布在书评区里面或者邮箱的,朕都会发布到作品相关里面;

二、哪一篇番外文的章节说最多,哪一篇获胜,不以书评区的回复为评价标准;

三、奖项分为:

1、一等奖一名;

2、二等奖两名;

3、三等奖三名;

4、参与奖——不限人数;

四、活动奖品还没有想好,肯定会有,而且不会差劲;

五、记得中奖或者没中奖的,都加群联系朕,朕自有封赏。

具体玩法:

钦此。

番外篇----狗皇帝码字

起点中文网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单独隔开一些矩形的桌子,桌子上预备着纸笔,可以随时码字。

码字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个小时,点一张A4纸——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现在要花十个小时,点一台电脑——桌子边站着码字,边聊晚上的外卖;

倘肯多花一小时,便可以多写一个章节,或者请假条,做以后的备用——如果码到十几章,那就能得到专业盟主的赞许。

但这些在这里码字的作者,多是宅腐基,大抵没有这样耐心。只有主角是皇帝的的,才踱进一楼的院图里,带笔带纸,慢慢地坐着码。

我从十八岁起,便在起点中文网里当清洁工,老板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各位大神,就在网站里做点事罢。

来这里的学码字的作者,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没有睡醒的也很不少。

他们往往要亲自等着求的票送来,看过推荐票有没有少,又仔细数上涨的月票,然后才码字:在这严重心不在焉之下,伺候好作者们也很为难。

所以过了几天,老板又说我干不了这事。

幸亏我爸是起点中文网的股东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门发书评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每天来到专教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有些单调,有些无聊。

编辑是一副凶脸孔,码字的作者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狗皇帝到这里,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狗皇帝是站着码字而主角是皇帝的唯一的人。

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副厚得光线都无法折射的眼镜挂在脸上。

码的虽然是皇帝文,可是又短又小还欠更,似乎码了十多年,还是删了再码,码了再删那种。

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扑街固穷、太监难得教人半懂不懂的。

因为他的主角是皇帝,别人便从《回到明朝当暴君》上的“欠更全是狗皇帝”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狗皇帝。

狗皇帝一到这里,所有码字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狗皇帝,你身上又添上新的刀片了!”

他不回答,对编辑说,“借一支鸭嘴笔,两张A4纸。”便拿出写字板。

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断更被读者教训了了!”

狗皇帝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去发单章认错。”

狗皇帝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发单章不一定是认错,也可能是……请假!……跟读者请假不能算请。”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四千大章”,什么“绝不灌水”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网站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狗皇帝原来也是全职作者,但终于没有评上白金,又不会讲段子;于是愈码愈穷,弄到将要断更了。

幸而还有一群铁杆粉丝,便为了人家继续坚持码字,换一题材接着写。

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听不得别人说中华民族不好。码不了几章,便连人和电脑、存稿、iPad一齐砸了。

如是几次,叫他代替码字的人也没有了。狗皇帝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失踪、编瞎话请假的事。

但他在我们这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施章节;虽然间或没有,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补上,从粉板上拭去了狗皇帝的名字。

狗皇帝码了四张A1纸,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狗皇帝,你当真会码字写?”

狗皇帝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白金也捞不到呢?”

狗皇帝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时也命也之类,很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编辑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编辑见了狗皇帝,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

狗皇帝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清洁工说话。

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学过写?”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读过《回到明朝当暴君》?……我便考你一考。小白文,是怎样写的?”

我想,连一部改编剧都没有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

狗皇帝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个写过程应该记着。将来做白金的时候要用。”

我暗想不就是金手指、热血加装逼打脸么,而且我们读者也都知道你是不会写的;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先列好大纲再划章节灌水么?”

狗皇帝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画板,点头说,“对呀对呀!……小白文还有另一个套路,你知道么?”

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狗皇帝刚用指甲蘸了水,想在写字板上写出过程,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旁边系统流的作者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狗皇帝。他便给他们讲写作的三要素,一人一套。

系统流大佬得到了套路,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另有一本笔记。狗皇帝着了慌,伸开五指将本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讲了,我已经不讲了。”直起身又看一看笔记本,自己摇头说,“不讲不讲!还讲吗?不讲了。”

于是这一群系统流的大佬都在笑声里走散了。狗皇帝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年终评级后的两三天,编辑正在慢慢的收拾朝廷,取下粉板,忽然说,“狗皇帝长久没有来了。还没还欠更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

一个正在渲染的白金说道,“他怎么会来?……他太监了。”

编辑说,“哦!”

“他总仍旧是断更。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断到读者群去了。几十万的读者,断得的么?”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先是吊起来打,接着补更,又写了保证,后来是还断,断了大半年,再去补更。”

“后来呢?”

“后来还是断更了。”

“断更了怎样呢?”

“怎样?……谁晓得?许是去中关村了。”

编辑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收拾他的东西。

年终评定过后,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隆冬;我整天的靠着空调,也须穿上羽绒服了。

一天的下半天,没有读者催更,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拿发一个单章。”

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狗皇帝便在门槛坐着。

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条破丝袜,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笔记本,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再发一条书评。”

编辑也伸出头去,一面说,“狗皇帝么?你还欠更呢!”

狗皇帝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码罢。这一回要单章,推荐位要够。”

编辑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狗皇帝,你又断了更了!”

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断,怎么会去中关村?”

狗皇帝低声说道,“爱好,我愿意……”他的眼色,很像恳求编辑,不要再提。

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编辑都笑了。

我拿了客户端,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一个诺基亚,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机码字的。

不一会,他写完了书评,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狗皇帝。

到了第二年评定等级,编辑取下粉板说,“狗皇帝还没还完欠更呢!”

第二年的年底,又说“狗皇帝还没还完欠更呢!”

到最后可是没有说,再到起点倒闭也没有看见他。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狗皇帝的确去中关村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被杀怕了!

德川家光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哪怕是现在心中畏惧,可是在平静下来之后,想的就是如何去学习这一切,而不是臣服。

对于德川家光这小子心怀不轨这一点,任一真和苗守陌反复确认过之后,都互相认同这个看法。

同时,两人也对崇祯皇帝之前就说过要夷平日本的说法表示赞同——这种狼子野心之辈不及早除去,以后必成大患。

至于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明海军——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要把水师改名为海军,但是听着就提气。

而心里因为田川次郎卫门没能跟着自己嫂子同去大明而不爽的郑芝虎也早就看德川家的小子不爽。

这一下就算是干柴碰烈火,野鸡遇色狼。

任一真和苗守陌跟郑芝虎一商量,三个人就决定先在鲸鱼这事儿上给那个败家小子一点儿颜色瞧瞧。

等船离开了日本之后,郑芝龙就开始命令自己的手下,一边向着登莱进发,一边注意海上有没有鲸鱼的出现。

而托此时环境污染并不严重的福,离开日本不久之后,光是鲸鱼群就碰到了好几个。

任一真有些着急,趁着德川家光没有在场的时候对郑芝虎道:“还不赶紧的?明天下午能就能登莱了罢?”

心中极度不爽的郑芝虎道:“是,可是那也是明天下午,又不是今天下午,现在弄死这么多鲸,你怎么弄回登莱?退一讲步,就算是弄回去,估计都他娘的臭了。”

任一真闻言,这才放弃了现在就让郑芝龙先弄上几头鲸过过瘾的想法。

起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舰队又一次发现了一个鲸群。

郑芝虎这下子兴奋了,连声吩咐道:“去,上船舱里面把天使还有倭国那小矮子都喊出来,今儿个中午吃鲸肉,下午靠岸!”

随着亲兵去喊人的时候,郑芝虎又吩咐道:“今天不怕浪费,等他们过来了后先拿炮打,然后再射鱼箭!”

郑芝虎手下舰队之人,大部分是原本跟着郑氏兄弟在海上混的海盗出身,跟日本人的仇原本就不小,这次能有吓唬日本矮矬子的机会,心中更是兴奋不已。

等着众人都到了甲板之上,郑芝虎才道:“下午咱们就能靠岸了,总不能空着手去补给,那样儿不太像话,咱得带点儿手信。

正好,这里有个鲸群,怎么着都得弄上几头,到时候让登莱的百姓们也尝尝鲜。”

此时的日本也不是没有捕鲸的,而且不管是鲸肉或者是其他的鱼肉,此时在日本是主流的食物——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连年征战下的日本此时能吃的起肉的全是华族。

别管是哪一伙儿的华族,总之都不是那些贱民能吃的起的。

而捕鲸对于此时的倭奴来说也是个大事儿,毕竟鲸的体型在那儿放着呢,再怎么小的鲸也比倭奴的船要大的多,一个不小心就是船翻人溺的局面。

而郑芝虎的舰队则是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体积堪称当世之第一的福船,尤其是后来在改造后加装了几十门火炮的福船,对付一个鲸群简直不要太容易——如果换成日本矮矬子的船,除了接近之后放火,基本上拿福船是无解的。

就算是如此,也得小心不被福船给撞翻了才可以。

在有意吓人的郑芝虎下令之后,福船左侧的弦窗先打开了,后加装的二十几门火炮伸了出来。

随着一声令下,接着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如同雷震。

紧着接,船头船尾处仿佛攻城凿一般的巨弩也张开了弓弦,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响声过后,嗖的一声便拖着长长的绳子射向了鲸群所在的位置。

而这样儿的巨弩,船头船尾加起来上足足有六个,而甲板之上还有着四个,左侧的同样将巨弩射了出去。

等到因为打炮射箭而带来的晃动停止之后,鲸群之中幸存的鲸鱼已经是鸟兽散,海面上则是泛起了一股子红色的血水。

若是拉近了单独看这一处的海面,直让人以为这海水就是红色的。

随着收网的命令下达,射出去的弩箭所带着的长绳开始向回一点点儿的缩了回来。

射出去一共八支弩前,空着收回来的一共有六支,仅船头和甲板上的一支弩箭射中了鲸鱼,剩下的全部落空。

而海面上飘起来的鲸鱼则是有十来头。

命令传令兵身着随行的舰只传令各带一只鲸鱼后,郑芝虎才故作遗憾的道:“这群败家仔儿,弄起了这么多有啥用?你说带又带不走,就这么给扔了!”

说完之后,才抱起了同样跑到甲板上丝毫没见害怕的郑福松,爷俩儿玩了起来,却是把任一真等人晾在了一边。

任一真呵呵笑道:“家光可曾见过这般场面么?”

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服气的德川家光此时眼中真切的闪过了一丝畏惧,拱手道:“回叔父大人,小侄久居本岛,不曾见过这般场面。”

任一真道:“没事儿,多见几次也就习惯了,知道这鲸鱼怎么抓,以后你就可以带着日本的子民过上好日子了。”

德川家光先是哈依了一声,礼貌的对着郑芝虎和任一真致了谢,然后才返回船舱去休息。

德川家光也知道这伙人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先让自己看看大明的拳头有多硬,让自己掂量掂量,以后别再搞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争贡之役或者说再弄出什么倭乱来。

可是天地良心,德川家光原本就是打算闭关锁国的,没打算跟你们玩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吗?

和国内部没有完全的统一之前,绝不与大明为敌!

德川家光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甲板上的任一真却对着郑芝虎比划了一下大拇指道:“郑将军干的漂亮,这小矮子只怕是吓破了胆也不一定。”

抱着郑福松的郑芝虎哈哈笑道:“吓死了才好呢,狗日的,还敢扯什么日女不入中原,将我那小侄儿生生的留在了那破岛上受罪!”

任一真却笑道:“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儿。你想啊,以后这九州岛就是大明的吧?让你那小侄儿到九州岛上住,跟在大明有什么区别?”

郑芝虎这才恨恨的道:“最好把那些矮矬子的几个岛全给夺了,把他们弄海里喂鱼才好,看着就烦!”

任一真却是没有再接话,只是从郑芝虎怀里接过了郑福松逗弄了起来。

他娘的,你把倭奴都给赶海里喂鱼,老子的福寿膏卖给谁去?

彼其娘之!

等到了宁波靠岸,让小鬼子们先行去完成贸易之事的任一真见到了郑芝龙,提出来一个让郑芝龙不知道是好是坏的要求——崇祯皇帝要求郑芝龙的大儿子在年满七岁时入京,崇祯皇帝要亲自带在身边调教一番。

郑芝龙纠结的就是这点儿。

皇帝这是不放心自己?要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人质?

自觉得想不明白的郑芝龙干脆把郑芝凤给找来了,这家伙读过书,脑子好使。

郑芝凤听完郑芝龙的描述后,斟酌着道:“应该不是,最起码现在陛下应该是没有这个想法。

否则的话,咱们兄弟早就被处理掉了。别的不多,咱们兄弟现在手下有多少人是心向朝廷的?又有多少人是暗中被锦衣卫渗透收买了的?”

郑芝龙没有话说,郑芝凤说的事儿自己知道,肯定有不少人是丫在了朝廷一边,哪怕自己现在就竖起反旗,只怕响应者也寥寥无几。

尤其是现在整个南海舰队全面换装火炮火铳之后,虽然传统的刀剑什么的也在用,但是火器的比例却是比之前要高出数倍。

而换装火器的后果就是,南海舰队的战斗力比之以往要强上无数倍,可是相应的,对于后勤的依赖也增加了无数倍。

起码在弹药的补给断绝之后,整个南海舰队就算不是活靶子也差不多。

可是现在朝廷一点儿控制补给的想法都没有,每次弹药的补充都很及时,而且量大管饱。

这么看来,郑芝凤所说的没有猜忌是可以成立的。

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去京城?皇帝陛下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大儿子的?

郑芝凤又接着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大哥还可以陪着小侄子两年的时间,等两年之后再让他进京,其实也算是好事儿。最起码,一个天子门生的名头是有的。”

郑芝龙道:“那是肯定的,那些挂着天子门生名头的穷酸,又怎么能跟陛下亲自培养起来的孩子比,这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只是刚自豪完,郑芝龙又苦着脸道:“可是我还是担心这是陛下制衡我们的手段,这小小的孩子就此成了质子,我这当爹的,哎!”

郑芝凤想了想,却笑着道:“大哥实在是当局者迷,别的不说,你现在有造反的心思没?”

郑芝龙闻言,吓的跳了起来,随即才想起船中无人,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当下便瞪了郑芝凤一眼道:“反个屁!现在的日子多好,海上的孙子们除了刘香那个不知死的,谁不得高看咱们兄弟一眼?

而且咱们舰队的监军不是说了么,如果咱们兄弟是为国征战死的,以后不光是能进忠烈祠得享万世香火,连家中老小都跟着沾光。”

叹息一声后,郑芝龙又接着道:“若说是以前吧,这大明眼看着都不稳了,辽东的鞑子们猖獗成那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反而一再失地,朝廷上下的官员们又忙着贪腐不干正事儿。

可是自从陛下登基之后,你看看辽东的鞑子,现在都被祸害成啥样儿了。

上次我去东江给毛文龙送些鲸肉的时候,那东江军,啧啧,当真是鸟枪换炮。

听毛文龙说,都是拿建奴的人头换来的。

再说这朝廷,光是被砍了的一品大员二品大员的都多少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

咱们这时候再反,没戏!还是想着好好的为国尽忠算了!”

郑芝凤这才笑道:“就是这么个理儿,反正咱们又不打算造反什么的,小侄儿去不去京城的有什么分别?”

顿了顿,郑芝凤才压低了声音道:“依小弟之见,陛下可能是在为东宫做准备。”

郑芝龙闻言,当下便是惊怒道:“胡说些甚么!陛下如今春秋鼎盛,何必要为了东宫打算?”

郑芝凤道:“陛下再年轻,这儿子早晚得有,可是你看看现在的勋贵们都是什么样儿?

除了英国公一系,还有几个好的?当年开国时的徐达常遇春那伙儿骄兵悍将,现在大明还有多少?

咱们这位陛下走一步看十步,估计是想着现在用的顺手之人以后未必会听东宫的话,万一要是哪个不争气再倒向了文官,陛下不是更糟心?

估计要不是因为这个,陛下可能还不会有这个心思。说白了,小侄儿应该就是陛下留给东宫的后手。”

郑芝龙正准备点头赞同,却突然道:“屁的后手,大明太子未立,陛下要留后手?”

郑芝龙的这番话其实已经是客气的说法,说白了,崇祯皇帝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立太子?想太多了。

郑芝凤却道:“大明现在有长公主!这说明什么?等过上几年,这太子不还是早晚的事儿?”

说完之后,郑芝凤又贼兮兮的道:“万一陛下看好了小侄儿,大明长公主……”

郑芝龙道:“放你的屁,尚公主这种事儿岂是好男儿之所为?到时候领不得兵打不得仗,实权的官员也做不得,这人生还有个屁的意思!”

郑芝凤却反对道:“陛下登基之后的举动你没看到?基本上都是在向着强汉的路子走,外戚以后也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再说了,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

说完之后,郑芝凤又冷笑道:“你以为现在那些官员们不想着给陛下添堵,甚至于让陛下跟正德皇帝还有先皇一般落水?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现在陛下军权在握,谁敢?

那些没卵子的东西,都被陛下给杀怕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此事必有蹊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郑芝龙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让自己的儿子进京,现在怎么看都是好处大于坏处,甚至于可以说是没有坏处。

但是问题在于,自己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你说这皇帝怎么就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么上心?

既然皇帝的要求没办法拒绝,郑芝龙转头就把德川秀忠给恨上上。

要不是这狗日的把小儿子给留在了日本那个破岛上,自己现在手里就有两个儿子。

哪怕是被崇祯皇帝给要走了大儿子,好歹还有小儿子不是?

心中暗骂不止的郑芝龙觉得早晚还是得好生收拾一番这些矮矬子才是。

而德川秀忠的大儿子德川家光,此时也在宁波城中闲逛——这个不比京都小的城市,在大明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比这还要繁华的城市,一抓一大把。

德川家光觉得天照大神太偏爱汉人了,基本上是什么东西都给了他们,而日本却是地震,火山,还有战争。

而一身传统日本服饰打扮的德川家光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宁波这个城市的人民对于自己的敌视。

甚至于,如果不是身边有一个被任叔叔和苗叔叔派过来的锦衣卫随行保护,德川家光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这宁波的街头上就得被人砍死。

当然,德川家光也清楚这种敌视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当年的争贡之役和因此而衍生的倭乱给闹的。

自觉得是个聪明人的德川家光选择了低调一些——多鞠躬,多听多看少说话。

等随船来的货物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后,德川家光在宁波城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身为倭国的矮矬子却有一个锦衣卫的随身保护,必然是倭奴里边的大人物。

而偏偏这个倭奴里的大人物为之前所有的倭奴都不太一样。

之前的倭奴里边儿有身份的讲究什么?贵人不落贱地,也就是说,出行必须是要讲个排场的,得有人抬着才行。

可是这个大人物偏不,哪怕是有小孩子冲他吐口水,他也能置之一笑。

所以在老实的宁波人眼里,这是一个不太一样的倭国大人物。

而被随行锦衣卫反馈回去的消息,则更加的坚定了任一真和苗守陌的决心——这样儿的货色,要么让他食福寿膏,要么就劝皇帝陛下将之及早除去才是。

只是让德川家光吸食上福寿膏的计划比任一真想象中的还要简单——此时别说是辽东的建奴或者是日本的倭奴了,就连后世那些滋油冥煮的国度,此时还把福寿膏当成万能仙药来吸食呢。

此前德川家光一直不曾吸食的原因在于,德川秀忠觉得自己儿子没病没灾的身体强壮,用不着吸食这玩意!

所以当任一真把福寿膏“赏赐”给了这一段时间“表现不错”的德川家光之后,德川家光也立即迷上了这种“神奇的仙药”。

处理完货物北上京城的过程之中,给德川家光的印象就是大明太大,也太富有了。

路过了无数个比京都还要大还要繁华而又被告知这只是一个小城,离着京城还有很远的距离之后,德川家光确信了大明必然是受上天眷顾的国度。

所以当他站在京城之外,看着高大的大明京师的时候,德川家光已经可以肯定,大明的皇帝陛下才是真正的高天原上的神祇。

至于日本京都的那个,肯定就是个冒牌货。

而根据自己一路上的了解,德川家光觉得自己对于这位神祇皇帝是有一定了解的: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喜怒无常,高瞻远瞩,爱民如子。

很有些自相矛盾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造就了德川家光对于还没有见面的崇祯皇帝第一印象——这是一位真正的神在人世间的投影。

而为了自己不被当成反面教材处置掉,德川家光很老实的选择了好好跟着前来“教授自己陛见规矩”的礼部官员好好学习应该注意的礼仪。

当德川家光被安排在大朝会觐见之时,一路随着上朝的官员走过了午门,看到了尽管缝补过多次依旧被挂在午门上的两个稻草人,也见识到了黄色琉璃瓦,白玉的栏杆和红墙的宫殿。

自从那个不可一世的蒙元开始就代代积累下来的威压,让德川家光觉得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这么一对比,京都的那个所谓万世一系的神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至于那个“神”所居住的宫殿与眼前这座仿佛亘古以来就盘踞在天地之间威压天下的皇城相比,简直就是茅草屋一般。

亦步亦趋,山呼舞蹈,礼部派人来教的礼仪,被德川家光一丝不苟的做了一遍。

拜伏在地之后,德川家光的脑门就紧紧的贴在了地上。

德川家光记得很清楚礼部官员是怎么说的: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抬头看向天子,除非是天子命他抬起头来,否则就得当自己的脖子已经断掉了。

一旦抬头,就会被殿中值殿大汉将军判定为图谋不轨,想要刺王杀驾等等,总之这脖子就不用弯了,直接就得断。

崇祯皇帝看着老老实实跪伏在地上的德川家光,心中的滋味那叫一个美。

这些矮矬子终于又学会了跪倒在地了!

按下了心中的暗爽,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明日两国本就一衣带水,自当友好往来,往日去者不可追,昔年的误会,如今也都消除,还望爱卿归国之后致力于明日两国之友好,切勿再起刀兵!”

大殿的设计,保证了崇祯皇帝哪怕是以极为平常的声音说话,大殿中的人也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胆子上长毛了敢走神的那一些人除外——比如说敢在李二大朝会时走神睡觉的楚国公云烨。

反正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谁也走神,尤其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大殿之中的德川家光。

德川家光依旧是头也不敢抬,保持着拜伏于地的姿势道:“下国小臣,谨遵上国皇帝谕。”

只是德川家光接下来提出的要求,让崇祯皇帝心里不是那么的爽了。

没有听到崇祯皇帝平身两个字,不得不保持着拜伏姿势的德川家光高声道:“启奏上国皇帝陛下,自隋唐之时起,我日本小国就已经派遣学生到上国留学求教,如今明日再复友好,我国天皇陛下命小臣向陛下请求,再度派谴学生来大明求学。”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崇祯皇帝的回复,却听到了崇祯皇帝起身的声音。

心中有如猫挠一般的德川家光不止一次的想要抬起头来观察一下,最终不得不忍住。

随着脚步声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德川家光偷偷的将盯着地面金砖的目光向前移动了些,却看到一双大码的靴子。

此时崇祯皇帝的声音也从自己的头顶上传来,只是其中的冷意却是怎么样儿也掩盖不住:“天皇?贵国之国主,现在尚敢称天皇?”

德川家光实在是没想到崇祯皇帝此时不提谴明使的事儿,反而纠结起了天皇这么个称呼的问题。

斟酌了一番后,德川家光才拜道:“启奏上国皇帝陛下,天皇二字,实出于天武天皇之《飞鸟净御原令》,自此后,下国之民皆是天皇称之,并无对上国不敬之念。”

崇祯皇帝这下子懵逼了。

天皇这两个字,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本能的就感到恶心——他娘的,老子才是个天子,你狗日的小矬子敢称天皇?

这是想要给老子当爹是咋的?

尤其是还有什么日出处天子致日落处天子书?海国天子?

麻卖批,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想要造反啊!

但是天皇这两个字的出处,崇祯皇帝表示不知道——前世有着百度的时候都没有去查过,现在穿越回了大明,连百度都没了,还管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

至于刚才那个败家小子说的什么天武天皇,什么《飞鸟净御原令》,崇祯皇帝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是说这些化外蛮夷连他娘的神话传说都当成历史书来着?谁知道这什么天武天皇又是上古时期的什么鬼。

但是这并不妨碍崇祯皇帝找麻烦的决心,哪怕是刚刚签订了崇祯七条这一类的“友好条约”。

崇祯皇帝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让德川家光心里直打突:“回到之后告知贵国国主,许对我大明称臣而不许称皇,上书须用表章而非国书,如朝鲜例。旦有不从,死!”

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前好歹算是“博览群书”,记得有一本历史读物中曾经提到过蒙古万户的虎符之上,是用八思巴蒙古文写着“不从命死”这四个大字的。

对于大明的百姓们来说,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不太忍心说这四个字,可是一旦出了大明的地界,崇祯皇帝表示说起来爽的很。

当然,现在的朝鲜根本就不用崇祯皇帝去说,本身人家朝鲜的国主绫阳君就是把自己放在崇祯皇帝的儿子辈的——鬼知道这家伙怎么就能这般的不要面皮,认崇祯皇帝这么一个小白脸当爹。

嗯,琉球尚氏其实也是一样,这些都是拿着大明当爹看的。

如今崇祯皇帝装逼装的爽了,德川家光可就想哭了——这要是今天就在这里应了,回去之后自己也决计讨不了好儿去。

可是要不应,自己连回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

别管咱身高只有五尺半,自觉得不比大明的七尺身高差到哪儿去,应该算是个大丈夫的德川家光拜道:“下国小臣不敢擅自做主,唯有归国后禀报给我国国主知晓。”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道:“若是贵国国主从之,谴明使一事自然无虞。”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你他娘的不是想要派人来学习吗,行啊,想学习就得给老子摆出个孙子的样儿来让老子乐呵乐呵。

要不然老子凭啥让你们来学习?

只是不等德川家光高兴,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道:“凡到我大明之学子,须遵守我大明之律法,违者即以大明律论处,爱卿以为如何?”

其实上都准备着把日本天皇给卖了,劝天皇自称为天王算逑的德川家光更不可能在乎区区一些谴明使了——只要有能好好学习的,回去了对于大和国有用处,死上一些不听说的也没问题。

更何况,能在大明招惹是非的,必然是不用心学习的,这种货色死多少也都不用心疼。

打定主意后,德川家光便接着拜道:“谨遵上国陛下圣谕。”

回到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这才命德川家光起身,至于随后的安排,那就是礼部的事儿了,崇祯皇帝表示不关心。

而崇祯皇帝在回到后宫之中,温体仁和礼部尚书孟绍虞,外加国子监祭酒孔繁志便被诏进了宫中。

孔繁志其实很纠结到底应该是个态度来面对当今天子。

身为孔家之人,如今衍圣公一系就此被除了爵,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可是崇祯皇帝偏偏又没有说半点儿孔圣人的不好,反而改私祭为公祭,将衍圣公该干的活扔给了礼部来干。

也就是说,该祭孔的一样要祭孔,大成至圣先师的名头也一点儿没有变。

唯一倒了霉的就是南北二宗的那些家伙。

从这一点上来说,孔繁志又对崇祯皇帝感激不尽——自古来群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儒家宣扬的理念。

如今还保留了一分香火,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所以孔繁志便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还是留在国子监专心的教书育人算了。

只是无论如何,孔繁志也想不明白今天崇祯皇帝为什么把自己给召进了宫来——国子监祭酒的活计当然不是那么的轻松,可是跟朝堂之上又没有什么关系。

等三人见礼完成之后,崇祯皇帝却是嘿嘿一笑道:“朕今日召三位爱卿进宫,乃是为了那些矮矬子谴明使一事。”

不理论嘴上缺德的崇祯皇帝张口就是矮矬子这般称呼,温体仁突然间想起来貌似之前崇祯皇帝怎么瞧那些矮矬子都不太顺眼,如今却又同意了他们派谴谴明使来大明求学?

此事必有蹊跷!

第三百五十三章 准备出海

事实证明,哈士奇再怎么乖巧听话,往往不过是表面的现象,内在的二才是永恒。

一如崇祯皇帝的五行缺德,八字不良一般。

允许那些矮矬子来求学是一回事,可是教给那些矮矬子什么东西,可就是崇祯皇帝说了算了。

向来就对于东瀛矮矬子感观不良的崇祯皇帝在仔细寻思了一番后,才开口道:“彼国化外之国也,我大明则为天朝上国也。正所谓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好学之国,自然要大开方便之门而施之以教化。”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瞧瞧,老子都舍得拿自己家的学问来教化你们这些刚刚脱离了猴子行列的野人,这是一种什么样儿的精神?

无私,利人,这就是大国胸怀,大国气度!

自我感动了一番之后,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真实属性的崇祯皇帝接着道:“想了那些矮矬子,其他的南洋诸岛,还有朝鲜,甚么乱七八糟的那些蛮子们想要派遣遣明使的,礼部那边统计一下,都一起吧,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礼部尚书孟绍虞蛋蛋一疼,躬身道:“启奏陛下,凡事涉诸蕃使节之事,皆是鸿胪寺之责,而非礼部。”

这话说的对,实际上,这鸿胪寺就跟后世的外交部一般,基本上这些事儿都是鸿胪寺在干的。

而大明的时候有什么外交的事儿没有?

如果说有,实际上还真有。

比如说各蕃国要来给大明爸爸上贡,请求大明爸爸居中调停些矛盾什么的,这些事儿还真就得通过鸿胪寺。

可是要说是没有,还真就没有。

都说了是大明爸爸了,剩下的不管是谁,在大明的眼里都是些蛮夷,等同于那些刚刚从树上下来走路的猴子,有个屁的外交?

说没有就是没有,再问就打死你。

这种几千年来才养成的大国气度,就像是真鳄龟一般,瞅谁都像罗非鱼。

弱逼,有种亮兵器,跟爸爸怼一波试试?

当然,大明爸爸是要脸的,自从三皇五帝之时就已经穿上了鞋子的文明人怎么着也不能跟那些蛮子们一样,所以这鸿胪寺也是早就有了的部门。

专门管理这些儿子们的破事儿——瞧瞧,当爹不容易罢?

如今崇祯皇帝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习惯性的以为这事儿该归礼部管——礼部礼部,自然就该管这些事儿才是。

讲礼嘛。

脸色连红一下都欠奉的崇祯皇帝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这事儿毕竟事涉国子监,就由礼部专门派员负责,与鸿胪寺一起同各蕃沟通之后,确定下他们要派遣的学生数量。”

莫名其妙的被安排了一个新活计的礼部尚书孟绍虞只得无奈的躬身应是——这种小事儿犯不上跟这位爷计较。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至于国子监,另设一院,专门教授这些遣明学子。”

孟繁志躬身道:“启奏陛下,不知其中教授何等学问?”

崇祯皇帝此时的獠牙才真正的显露出来:“皆是文科学问,比如论语,四书,五经,诗经,还有道家学问,老子,道德经,庄子。

其余算科之学,不许,诸般奇技淫巧,亦不许。”

自认为还不算是迂腐的孟繁志这下子感觉自己摸到了崇祯皇帝的想法——丫的就是想要培养出一大堆死读书的货色出来!

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崇祯皇帝接着道:“还有军中那些监军太监,朕也会命他们去给这些遣明学子们上课,告诉他们如何的忠君爱明,等其与我大明学子无二之后,择其优者适当的授权一些兵家之学。”

崇祯皇帝记得后世的黑叔叔那里有个屁大的小国家,叫苏丹来着,因为点儿什么事儿内战了。

可是内战的双方,南苏丹的很多中高级将领在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学习过。

而北苏丹的国防体系则是师从国防大学。

实际上苏丹的内战完全是南北苏丹之间的攻伐。

这也就是说,这两家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互相怼起来了。

差不多也就是气宗和剑宗之争。

后来谁赢了,崇祯皇帝表示自己没怎么上过网,所以没记住。

但是这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和国防大学双座种花家高等军事院校的较量,却是被崇祯皇帝深深的记住了。

如果崇祯皇帝打的就是这个目的,先派一群死太监们去给这些遣明使洗脑,然后再挑一些洗的好的传授一些基本的战争理论或者带兵打仗的学问。

这些在大明待习惯了,觉得大明的月亮圆的家伙们回去之后再过一阵子野人生活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还是有IFI和4G的时代好,想怎么浪就能怎么浪,百度1024都是好东西。

当然,你要让崇祯皇帝选择,他肯定还是得选择当皇帝——没IFI算个毛啊,老子想看1024随时能自己亲自下场,而且配戏的还都是纯天然美女,不像那些东瀛小鬼子们一般是用了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给整出来的好吗?

以己度人,那些在大明待久了的遣明使里面只要出上几个给力的,基本上等他们回国了,就有的乐子瞧了。

而这个时候,大明岂不是又可以以爸爸的身份来调停了?

调停是需要出人力资源的,你找大明爸爸调停能不给些好处?

退一万步讲,大明爸爸不插手,那么后果就很可能是这些遣明使们会获得胜利。

很明显,除了自己跟自己都能打个五千年的炎黄子孙整出来了成体系的军事作战学习资料,此时那些蛮子们,呵呵。

而心向大明的遣明使们获得了胜利之后,大明得到的好处估计会比现在多。

哪怕是没有呢,反正他们的国家经过动乱之后肯定要元气大伤,大明爸爸这时候不管是讨伐无道还是吊民伐罪,都会比正情情况下要容易的多——老子又不是啥都教,肯定要留上几手才是。

国子监的孟繁志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其他在场的几人也是一样,崇祯皇帝的这点儿打算,这些人心里也都清楚的很。

孟繁志觉得没毛病,不管是自己的老祖宗孔圣人还是亚圣孟子,或者说随便那些个什么子,哪个不是当这些家伙是野人的?

温体仁和孟绍虞就更不会反对了——自己可是有希望能够获得海外一片封地的,他们乱起来之后,自己上下其手的机会也大的多不是?

最终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了。

事实上证明,人一旦有了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那么其他人有没有好处,往往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尤其是没有哪个文明人会在意一些野蛮人的想法,或者说人类不会在乎猴子的想法。

而今天被当了猴子的德川家光回到了鸿胪寺安排的住处之后,原本刚刚拿起来茶杯就想摔,可是转念一想,还是轻轻的把茶杯又放了回去,反而安心的喝起了茶。

这杯子就不能摔!

自己在日本的时候就知道一些窃听的手段,大明不可能没有。

很可能自己在这里摔一个杯子,回头就会有人报给大明皇帝说自己心怀怨望,图谋不轨。

那样儿的话就是自己永久的留在大明。

随着德川家光一起来大明的众人之中,除去了德川家光之外,便只剩下了青山忠俊算是个能开口说话的。

酒井忠利、内藤清次两个辅佐德川家光的家臣先后挂掉了之后,青山忠俊这个当初被德川家康指定为辅佐大臣的矮矬子立即就成了个子比较高的那一个。

眼见德川家光现在脸色就跟吃了死老鼠一般,青山忠俊便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德川家光后道:“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样儿烦恼?”

德川家光先是致了谢,才开口道:“青山先生,大明皇帝陛下要求我和国天皇去掉天皇之称号。

而且,要像朝鲜一般,对于大明的国书要用表章,而不许用国书,其中也要自称为臣,至于日出处天子等称喟,更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青山忠俊闻言,却是呵呵笑道:“是和国的未来重要,还是一个称呼重要?”

德川家光略一躬身道:“自然是和国的未来重要。”

青山忠俊嗯了一声,又接着道:“是实际到手的利益重要,还是一个虚无的名声重要?”

德川家光道:“自然是利益重要。”

青山忠俊又嗯了一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才接着道:“天皇陛下万世一系,自当为了大和国的未来和利益牺牲自己那虚无的名号。再者说,只是送往大明的国书之上不允许称皇,在和国之内,又有谁会称之王?”

德川家光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当下便向青山忠俊躬身致谢。

这些东瀛矮矬子下克上的一面在这时候又体现了出来——为了利益,这伙儿人决定把天皇卖掉。

尤其是大义的名分在手,卖起来更是毫无压力。

青山忠俊接着道:“不知道大明的皇帝陛下对于遣明使一事是如何答复的?”

德川家光斟酌着道:“明国皇帝陛下对于此事的态度就是要求先让天皇陛下去掉尊号,然后就可以派遣学生过来学习。”

青山忠俊嗯了一声后,又思虑了半晌才对德川家光道:“回去之后,你应当与秀忠大将军商量一番。”

德川家光毕竟才二十岁,闻言便好奇的道:“难道还有什么说法?请老师教我。”

青山忠俊道:“一如遣唐使一般,各个大明,蕃主,都需要照顾到。而这些人手下的学子绝不可以太多,否则对于德川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又不能没有。

还有天皇陛下那里,虽然说陛下是神,不与凡人相同,可是毕竟还是需要一些亲近之人,到时候少不得也要一些名额。”

德川家光认同的道:“是,我知道了。可是如果多派一些呢?毕竟来学习的人才多了,回去之后为德川家出力的也会更多?”

青山忠俊道:“表面上来看,是这样儿的没错。可是他们一旦到大明来,则必然会有各种花费。

尤其是,明国人也必然会对他们留下一手,到时候还要让他们去花大价钱大力气去打通关节,到时候花费必然更多。

而其中最为关键的,则是皇室那边,还是要多加注意。”

德川家光应了之后,青山忠俊又接着道:“还有,回国之后,要严厉申饬那些蕃主和大名,让他们管教好手下的武士,大不了,把那些浪人都收编或者清剿掉,总之现在不能给大明找到任何的借口。”

德川家光又应了,几人这才商议一番后各自散去。

而这些人的对话,又一个字都不漏的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面。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对着面前的许显纯道:“继续看着他们就是了,直到他们回国。

另外,遣明使一旦到了大明,锦衣卫就要全程派人跟踪监视,总之,皇家学院一类的东西,绝对不允许让他们接触到。

一旦有人刺探,就暗中处理掉,朕不管他们是出门被车撞死还是怎么死的,总之,所有相关的技术,不允许被任何人带出大明的国门之外。

当然,他们愿意花钱买成品是允许的,随便买,随便卖。”

等到崇祯皇帝吩咐完了之后,许显纯才又躬身道:“陛下,唐王殿下,还有秦王、庆王两位殿下所招募的流民,现在都已经到了松江府整训,估计不日就能出海。”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心中开始盘算不止。

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枢三个人此时也是揣揣不安,没有了在陕西之时志得意满的模样。

在陕西的时候,三个人既是大明的藩王,又是第一批要出海建国的藩王,自然是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跟那些被当成猪来养着的家伙们不一样。

如今已经到了松江府,眼看着就要出海,绕过马六甲而往印度,临阵之际的恐惧就开始袭上了心头。

哪怕是士卒再怎么操练,随行的火铳及弹丸还有刀剑等物源源不断的堆积,也依然是抹不去三人心中的忐忑。

第三百五十四章 想拥立新君?

往常之时,对于这三位当大爷当习惯了的藩王来说,像郑芝龙这样儿的水师大佬完全不会看在眼里。

不就是一群水里混的丘八么。

但是现在不成了,形势比人强,尤其是想要绕过马六甲到印度,还需要借助郑芝龙的水师来运人运补给运武器。

甚至于万一事有不谐,还需要指望着老郑的舰队跑路。

所以现在这三位藩王就不得不跟郑芝龙在一起推杯换盏起来,同时心中暗暗埋怨一番崇祯皇帝,为什么不让大家走陆路去印度。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走陆路?不存在的。

这三个家伙里面,除了朱聿键算是个爷们儿,剩下的两个只能算是不甘于混吃等死的咸鱼而已。

可是再怎么不甘,咸鱼依旧是咸鱼,就像后世起点的那些写手或者太监一般,就是咸鱼到底的更新甚至于断更。

朱倬和朱存枢这两个渣渣,绝对是那种一看形式不好就会转身跑路的角儿。

而且这两个渣渣绝对敢把手下的军民全扔掉后自己跑路两人手下的军民加一起都他娘的四十多万接近五十万了好吗。

要真是在印度被这两个混账给扔下不管,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哪怕把他们两个生吞活剥了都不解恨。

基于这种担心,崇祯皇帝最终的决断就是命令他们走海路你他娘的敢退就下海喂鱼好了。

破釜沉舟不光是项羽会玩,朕也会。

而为了自己不用喂鱼或者埋在印度,这三个藩王现在对于郑芝龙可是看重的很。

而郑芝龙心中也是暗爽不已。

三们藩王的态度什么的,对于郑芝龙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反正跟郑芝凤的一番商议,也让郑芝龙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是抱崇祯皇帝大腿的,其他的都可以不用太在乎。

但是,这三位王爷的到来却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好处。

海边无数的鲸肉有人手帮忙处理了,而且自己也可以因为要让这三位王爷手下的将士适应海上航行而暂停了捕鲸大业。

谢天谢地,苍天开眼啊。

终于不用再去捞那些该死的鲸了,也终于可以让自己的鼻子好好的缓一缓了。

郑芝龙甚至于怀疑再这么搞下去,自己的嗅觉可能就得完蛋。

现在的三个藩王是希望中带着忧郁,忧郁中带着振奋,振奋中带着担心。

郑芝龙是心中暗爽不已。

而崇祯皇帝的脸色就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果然不愧是天命之子。

昨天才想着嘲笑人家南北苏丹战争进而又嘲笑了一番那个南北农奴战争。

今天就有人想原样儿的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出。

自己登基之后对于东林党还有复社等各种团体不遗余力的打击,还有对于商税的虎视眈眈,再加上不断的对外征伐以致于自己威望日隆,终于有些人要忍不住了。

其实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挺冤的。

虽然在朝堂上或者说官面上狠怼了一波东林党,在民间彻底的把复社搞的又黑又臭,可是实际上相对于东南或者说江南之地的根基说来,自己干的这些事儿还能算得上是事儿?

偏偏就有些人总是贪心不足。

问题就出在了南京六部,鬼知道这些混账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还是说自己本身就他娘的是其中一员,总之,南边要不稳当了。

南京那边打算推桂王朱常瀛登基即位,然后再誓师北伐。

只可惜的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或者说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

这些蠢货连朱常瀛还没有勾搭上,打算密谋造反的消息就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给弄到手,并且成功的送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曹化淳和田尔耕的额头上冷汗就没有停过江南之地这次要不死上个几万十几万的,这事儿估计就不算完。

而担着监视东厂和锦衣卫责任的魏忠贤此时满脸的褶子愈发的深了,想必夹死个蚊子甚么的都会很轻松。

在东厂和锦衣卫得到江南之地开始作妖的同时,魏忠贤同样儿的得到了这份消息。

谁也不敢耽误,三个人这就一起进宫寻了崇祯皇帝。

而崇祯皇帝的反应也不出三人的意料,冷笑,平静。

只是略过了暴怒的环节而已。

而这种冷笑和平静,三人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不管哪一次,都是一阵的腥风血雨。

而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行为,也根本不出三人的意料。

这位爷直接就把五军都督府的各方大佬,还有朝堂之上的温体仁和六部尚书都给召集了起来。

将手中的密报示意王承恩递给了张惟贤和温体仁之后,崇祯皇帝开口道:“朕欲巡幸南京,京城着皇后监国,温爱卿辅政。调京营、新军与蒙古万骑护驾随行。”

张惟贤立即就不干了。

这事儿您说是巡幸,可是实际上谁不知道,就是自己跑到南京去收拾人去了。

可是南京毕竟不是京师,就算是你带的大军再多,你能防着所有的意外?

甚至于说,南京各部各监各司,除去锦衣卫和东厂这种皇帝的亲兵和家奴之外,能信得过谁?

反正张惟贤觉得这事儿不成:“陛下,不如由臣前去,陛下不宜擅离京城。”

其实这话就是往好听了说了,以前崇祯皇帝不管是跑到陕西去浪,还是带着大军跑到草原上和遵化去怼人,张惟贤可是从来都没有反对过。

同样的,温体仁也觉得不太靠谱:“启奏陛下,不若以宗人府的名义,先诏桂王进京?同时派出御史去南京以震慑群宵?”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就没有把南京的那些渣渣们放在眼里,或者说,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事儿给善了。

凭他娘的什么玩意让你们这么跳?

是你们太飘了还是欺负朕拿不动刀了?

自打开国之初就他娘的弄出来个什么南北榜,然后就是各种样儿的投效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哪怕是一个区区的秀才,都他娘的有人上赶着有人把土地投到他们的名下。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避税?

别以为说是穷酸秀才,人家就真的是穷酸了,好歹也比泥腿子们强的多!

到如今,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土地上面的赋税根本就没多少能收得上来的。

而这也是崇祯皇帝下永不加赋诏的一个原因反正老子收也收不上来多少,干脆就拿来收买人心。

可是就算是这样儿的局面,这些个混账东西还不满足?

还他娘的想着拥立之功?打算再让大明回到以前的老路上面去?

皇帝界的其他皇帝可能会忍下去,然后慢慢的清算。

比如先给些好处安抚一下,然后再慢慢找理由收拾其中带头的,尽量讲究一个稳定,以求达到温水煮青蛙的目的。

但是平头哥崇祯皇帝显然不这么想。

让你们这些孙子们开心了,老子就得挂到那棵歪脖子树上去。

而现在陕西也好,还是辽东和草原也好,甚至于东瀛和朝鲜的大好局面,转眼间就他娘的要乱套。

最后的结果不还是神州陆沉?

麻卖批,老子带着将士们拿着脑袋在草原上拼杀,拿着自己脸在草原和辽东还有日本这么坑人,换回来的这一切你们,现在你们想要搞事情?

那就看看谁先埋土里去!

对着张惟贤和温体仁摆了摆手,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南京么,朕是去定了!朕倒是要看看,朕一日不死,哪个混账东西敢当着朕的面跳!”

见张惟贤和温体仁还想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干脆抢先道:“王承恩拟诏,命皇后监国,温体仁等阁臣辅政,京中安危,尽托于英国公。”

朱纯臣此时都忍不住的嫉妒了起来,哪怕是自己现在得到的好处一样儿的不少,一样儿的可以说是死心踏地的跟着崇祯皇帝走。

张惟贤的圣眷太他娘的隆了!隆到陛下敢把京城安危尽数托付的地步。

换句话说,如果崇祯皇帝离了京城之后,张惟贤一旦有点儿什么不好的心思,南京的拥立又提前一些,那后果很可能就是再现一次土木堡之变的后果。

崇祯皇帝要么被尊为太上皇,要么就彻底凉凉。

但是崇祯皇帝则是不太在乎这个事儿。

老子又不是朱祁镇那个蠢货,打了败仗让人俘虏了之后放回来的。

老子打过败仗没?

没有!

这就够了,基于这一点,军中就没有哪个家伙脑袋上长毛然后跟老子作对。

更何况老子一直在大力提高军方的地位,军方除非是脑残到打算跟以前一样,被文官给欺负成死狗一般,否则的话只有点儿脑子就不会跟着他们跳。

大军在手还怕啥?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皇帝界的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更何况自己还不是平头哥那种傻大胆,而是真的有些狮子老虎一般的体量。

都说是御史出京就要地动山摇,皇帝出京会怎么样儿?尤其是在这个皇帝不是御驾亲征而是故意跑去装逼吓唬人的情况下。

延绵百里都是往少了说的。

打头的就是新军。

新军现在也认命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什么样儿的活计都得干崇祯皇帝任性的就要走直线。

没错,就京城到南京,中间哪儿也不绕,就他娘的一条直线干过去,有山就他娘的开山路,有水就搭桥,总之不管时间紧不紧,反正就得走直线。

摊上这么个任性的皇帝,新军能怎么办?

无奈之下,刘兴祚甚至于把毛文龙和完颜宏刚刚送过来不久的一批已经去过势的建奴给拉进了军中,就是用来干这些苦力活儿的。

济南府成功的终止掉了崇祯皇帝的任性。

崇祯皇帝是任性,可是黄河则是比他还要任性。

老子就横在这儿,还就是这宽度,有能耐你就飞过去。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飞不过去,搭桥铺路也他娘的不太现实,还是老老实实的渡河算了。

想想后世的黄河大桥,崇祯皇帝心里又不爽了。

有什么呀,不就是一些桥墩子再加上桥面吗,回头就找工部的麻烦去,大明也得造桥!

尤其是想想后面还有长江,崇祯皇帝就更想弄个长江大桥出来了。

到时候老子连水军都不用,直接就大军一波流,看谁硬气。

上火的崇祯皇帝在慢慢的向着南京进发,而南京方面则是接到了崇祯皇帝将要到来的消息。

这下子麻烦了。

别管皇帝是不是接到了消息要来南京,最后这事儿都不太好办大家伙儿的屁股上没有谁是干净的。

依着这位爷在京城杀的人头滚滚的行为来看,南京的各位大佬们很可能也要倒霉。

但这倒霉和倒霉不一样。

如果说老老实实的倒着皇帝处置,自己是死定了,甚至于妻儿老小也要跟着倒霉。

但是九族却不会有事儿。

最起码,九十岁以上和七岁以下的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现在就起事造反呢?

先不说现在还没有派人去联络桂王朱常瀛,就算是桂王现在立即同意,能不能怼得过带着三路大军前来“巡幸”的崇祯皇帝?

自宋以后,文人优柔寡断或者说临阵就怂的特性在南京的各位大佬们身上显现无疑,也正好应了崇祯皇帝对于他们的评价: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

崇祯皇帝远在京师之时,这些货们觉得自己只要拥立了桂王朱常瀛,就算是有了一定的资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怼崇祯皇帝。

可是崇祯皇帝带着大军要来“巡幸”的消息刚刚一传过来,南京上上下下打算换一个明君的大佬们就怂了!

而他们的动态,包括这些怂货们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被锦衣卫和东厂汇总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之上。

包括哪个大佬哪天见了谁,商量了一些什么事儿,最后的结果都是些什么,这些商量事儿的人都是什么反应。

如此一来,崇祯皇帝就更不着急了,就是慢慢的向着南京晃,老子现在不立即去怼死你们,先他娘的吓死你们!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张旗鼓去凤阳

自夏朝开始,国家凡遇战事,都要告于祖庙,议于庙堂,成为一种固定的仪式。

到了春秋时期,孙武子则明确的指出:“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呼!”

换句话说,就是打仗之前先合计合计自己的能耐,再合计合计对手的能耐,别傻了巴叽的冲上去就硬怼。

那他娘的不是找死是什么。

崇祯皇帝却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算了。

或者说,崇祯皇帝算的,跟孙武子所指的庙算不一样。

孙子兵法之中所指的庙算,是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

而崇祯皇帝算的,则是朕有大义和民心,更有百战之师在手,老子也不管你什么计谋不计谋的,就是一波流过去。

更何况自己的对手是那些怂逼玩意,真要是有胆子,懂庙算,这些货在正史上的螨清入关之时也不至于让人怼成死狗了。

到了最后一个个的跪舔,日猎兔子三百只,不辞大兴文字狱的糠稀成了千古明君;

那个好写老子到此一游还喜欢整两首歪诗顺便祸祸良家妇女的钱聋则成了十全老人。

对于这样儿的对手,崇祯皇帝觉得要是自己把五军都督府都拉过来,大张旗鼓的玩什么庙算,那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这些怂逼了。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这伙儿人没什么好算的。

可是对于桂王朱常瀛来说,要算的可就多了去了。

南京的那些傻子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知道崇祯皇帝出京了,既然派人来联系自己了……

麻卖批,你们想死就自己去死好了,拉上本王是打算干什么玩意?本王刨了你们这些人的祖坟了是怎么着?

所以在客气的命人安排了密使去休息之后,朱常瀛就把自己最为信得过的贴身大太监和侍卫统领给召了过来。

而在朱常瀛将情况简单的一说之后,太监总管左端寿便躬身道:“王爷不可!”

侍卫统领祝大郎同样躬身道:“王爷三思!”

朱常瀛冷笑道:“本王有什么好三思的,这事儿摆明了就是送命罢了。这伙人不过就是想临死挣扎,拖本王下水罢了。”

见朱常瀛并没有跟这些人勾结在一起的意思,左端寿和祝大郎才松了一口气。

左端寿身为太监总管,这事儿不太好插话,但是祝大郎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当下便躬身道:“王爷,何不将此人拿下,交给天子处置?”

朱常瀛道:“你当本文不想?可是王府之中这么多年,跟这些人早就是盘根错节,把他们交出去,王府必然元气大伤,嘿,这些人就是算准了本王投鼠忌器,这才敢找上门来。”

左端寿闻言,则是阴恻恻的道:“王爷,要不然……”

说完之后,又用手比划了一个刀子的姿势。

朱常瀛却冷笑道:“此人敢来,就不会怕死。这事儿的好处太大,谁都不想放过。”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左段寿和祝大郎有些为难了。

朱常瀛就那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却是沉寂了下来。

过了半晌之后,朱常瀛才睁开了眼睛,冷笑道:“拿下了,务必要将此人活着交给陛下。”

祝大郎迟疑道:“王爷刚才不是还说?”

朱常瀛冷笑道:“投鼠忌器是没错,可是等到这桂王府上上下下和福王府那一伙子人一般的下场,连屋子都鼠了,还留得下什么瓷器?

现在交出去,王府就算是受些责罚,了不起就是个罚俸的事儿。

可是要跟这些蠢货们勾结在一起,福王府那些滚滚人头就是榜样。”

朱常瀛毕竟不是太蠢,好歹知道自己现在把人交给崇祯皇帝,等于是交了一个把柄到崇祯皇帝的手里。

但是有把柄了,崇祯皇帝也能放心不是?

至于说罚俸,甚至于罚没一些土地,那都是无所谓的事儿——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自己该捞的一样没少捞,吐出来一些保命总比连命都没有了强。

既然做出了决断,朱常瀛又冷笑道:“一群蠢货,还想着清君侧,可是也不想想自己手里有什么底牌去跟皇帝斗。”

左端寿和祝大郎闻言,心中也是颇为认同。

天时?地利?人和?兵将?

可以说,南京准备举旗的那些蠢货们除了手里钱多,剩下的还有个屁?

天时不去说,这时候正好已经快近夏末的时候,雨多的南方肯定会给崇祯皇帝的大军找点儿麻烦。

地利呢?虽然说水网遍布,但是要认为这样儿就能稳稳的怼赢崇祯皇帝带领的北军就扯蛋了——人家朝廷手里现在有两支水师……

人和就更搞笑了,不管是永不加赋诏的存在,还是现在已经开始了五十文一斤的官盐,有人愿意失去没有?

如果说上面的因素加起来,可能还有人脑袋抽疯后跟着造反,但是兵将这两点就算是彻底的没劲了。

不管是兵还是将,谁愿意再跟着这伙人造反,然后死了拿个几两的烧埋银子,活着就替上官耕种,然后一家子跟着自己饿脖子?

脑袋里边儿这是打算要养鱼?

反正朱常瀛怎么盘算,都觉得这伙人脑袋可能是让驴给踢了。

刚刚被安排到别院休息的使者陈冲山,正盘算着等晚上宴饮时该如何再劝一劝桂王朱常瀛,以“早定大义名分,守祖宗江山社稷”。

然而劲说的话还没有想明白,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给踹开了。

望着进来的祝大郎,陈冲山连起身的意思都欠奉。

一个侍卫统领踹门而入,后边还跟着一些兵丁,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陈冲山再傻,也知道桂王这是反水了。

但是陈冲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大丈夫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当兵天子登基之后,多用乱政而塞言路,朝廷昏昏,诸公束手,百姓为之困苦。

而今自己虽然不忠于王却忠于国,哪怕是死,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祝大郎看着面不改色的陈冲山,竖起大拇指道:“好胆识!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陈冲山则冷笑道:“有死而已,勿复多言!”

祝大郎笑道:“死不了,放心罢。你死不死的,是陛下说了算,至于别的,那不是我祝屠夫该插手的事儿。”

说完之后,祝大郎便挥了挥手,命手下之人将陈冲山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陈冲山却是干脆的道:“如此倒是多谢了,某能正面抨击那昏君之后再此,人生之大快事也!”

祝大郎却道:“别废话了,我祝屠夫虽然一手刀子一手诗书,可是那诗书却是不看的!”

陈冲山被祝大郎几句话给呛的无言以对,祝大郎却是挥手道:“带走带走,看见这些混账就烦。”

等到陈冲山被带下去之后,祝大郎才从怀中抽出来一本书看了起来,笑咪咪的自言自语道:“谁说老子不看书的?”

书的封面之上写着诗经两个字,可是祝大郎翻开的那一页,标题之上赫然写着:“应伯爵山洞戏春娇潘金莲花园调爱婿”。

正看了没有两页的时间,祝大郎的手下于超却是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头儿,王爷派人过来命令,让你准备准备,王爷要去见陛下。”

祝大郎无奈的将书收了起来,径直去寻朱常瀛去了。

这事儿本来就是派人把这个什么狗屁使者给当今天子送过去就行的事儿,干什么非得要自己跑一趟?

而且最操蛋的是,桂王的封地在哪儿?

衡州。

虽然说走武昌然后再奔着凤阳去,不光能去孝陵拜一拜太祖高皇帝,还有可能在那儿等到崇祯皇帝。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么一伙人得能活着到凤阳。

等见到了朱常瀛后,祝大郎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可是朱常瀛却笑道:“怕什么,尽管去,不仅要去,而且要正大光明的去。”

祝大郎一愣,随之反应了过来。

王爷说的对,不光要去凤阳,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

只要南京的那些渣渣们不敢直接走兵造反,这一路上就是安全的,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截杀不截杀的问题。

当然,如果那些家伙直接起兵造反的话,那不管是去凤阳还是留在衡州,其实区别并不大。

唯一的区别就是留在衡州可以盼着朝廷在那些家伙的大军到达衡州之前就能平定叛乱。

想明白了此中的关节,祝大郎便去准备了王府出行一事了。

这一次可不是自己和王爷几个人的事儿,基本上可以说整个王府都要去,包括王妃,世子,甚至于连王府中的仆役也都要跟着去。

而接到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崇祯皇帝则是笑的开心不已。

瞧瞧,大明的藩王虽然都是当猪养的,可是怎么着也都比猪更聪明一些不是?

桂王这么一搞,所有的压力就全部转向了自己,还有南京的那些混账们身上。

最起码在这种情况下,哪所是桂王真的在封地上搞风搞雨了,只要没有把百姓给逼到四处烽烟的局面,自己就得“不忍致法于王”。

甚至于,桂王的表现只要好上那么一丁点儿,自己就得好生夸奖一番,“以为天下诸王之表率”。

因为桂王的这一举动就是明确的向着天下人,朝廷,尤其是崇祯皇帝表明了,俺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藩王。

同样的,桂王朱常瀛往凤阳一跑,南京打算搞事情的那伙人就全部傻眼了。

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用来搞事情的藩王还真就没那么容易。

木匠皇帝没有儿子,这个选项被划掉,再往上就是光宗皇帝朱常洛的儿子们。

老大木匠不用说了,当了几年的皇帝就凉了。

老二简怀王朱由?,四岁的时候也早夭了,这个指望不上。

老三齐思王朱由楫,八岁的时候凉的,也没指望。

老四怀惠王朱由模,五岁的时候凉的,同样没指望。

老五就是自己,大明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南京的那伙人本来就是想要怼自己,所以……

剩下的老六湘怀王朱由栩还有老七惠昭王朱由橏,都是出生不久之后就夭折。

总之在自己的便宜父皇朱常洛这一系里边,南京的那些混账们是没啥指望了。

如果再往上数,那就是神宗皇帝之后了。

除去早夭的那几个,福王被自己给宰了,瑞王和惠王现在干脆就在京师宗人府里边替自己打工,同样也是指望不上。

再往上就没办法去找了,除非南京的那些家伙们愿意去挖坟,弄架骷髅来当这个皇帝……

再或者,随便弄个什么人,诈称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后人也行。

但是这么搞也得能让天下人相信才行——都他娘的多少代了,这时候别说是朱允炆的后人了,哪怕是朱允炆自己从地下爬出来也没有什么鸟用了。

唯一能指望一下的就是桂王朱常瀛,这家伙还把密使捆起来向自己投诚来了。

现在摆在南京那边的东林余孽们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就是随便拥立一个莫须有的建文帝之后,要么就是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去南京之后装孙子。

而在崇祯皇帝看来,这些人装孙子是个顶个的好手,至于说让他们直接打死了反旗,跟陕西的王二和高迎祥一般正大光明的造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御驾先往凤阳,等桂王到了之后,先拜祭太祖高皇帝,之后再往南京去。”

崇祯皇帝想的不错。

在朱常瀛大张旗鼓的往凤阳而去之后,整个南京准备搞事情的一伙人,从上到下都开始弥漫着一股子绝望的气息。

连崇祯皇帝这种平头小白都能想明白的弯弯绕,这些积年老油条如何想不明白?

而这些老油条自己心里也清楚,说白了,自己也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真正的大佬根本就不在其中。

在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传来之前,自己这些人基本上也就是干瞪眼的份。

而更让人纠心的则是万一自己这些人被当做弃子放弃后,该何去何从?

第三百五十六章 混账专干混账事儿

这一次心里不舒坦的不光是南京的那些货色。

崇祯皇帝基本上每一次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而行的。

比如草原上的京观,陕西的官员,遵化的建奴。

如今轮到了从京师开始,到南京一路上的大小官员们,还有漕帮。

说起来漕帮,其实崇祯皇帝万分感激杨广那个货。

那傻缺自己精力无限,就觉得全天下的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力能抗鼎之辈,结果火急火燎的开挖大运河。

本来这么大的工程你要是慢慢挖,估计也没啥事儿,可是坏就坏在这哥们儿太着急了一些。

你说那时候的技术,别说跟后世有着力能跨省的蓝翔布鲁佛莱学院的天朝相比了,就是跟崇祯皇帝手里的大明比起来估计也是多有不如。

不过也正因为杨广这货把自己作死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唐宋,也才有了如今的穿越者崇祯皇帝。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讲,不管是这货弄出来大运河造福了后世,还是从其他的方面对比,崇祯皇帝都由衷的表示万分感谢。

当然,崇祯皇帝感谢的是大运河,而不是漕帮。

成祖永乐皇帝自从定都京城之后,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想着带兵上蒙古浪上一圈。

可是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啊,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永乐皇帝带兵怼蒙元残余的势力,这是好事儿,可是需要的粮草也多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永乐大帝一合计,干脆,从卫所里边儿弄个漕军出来,这下子漕运运粮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可是时间一间,这事儿就变了味儿了。

漕军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足足十多万人。

可是不管怎么说,漕军也不是一线作战部队,待遇上面不可避免的要差了许多,而在运输过程中又时常会出现翻船、槽米受潮、官吏盘剥等情况。

这下子漕军就不干了,老子不是为国出力?凭什么就这么倒霉?

漕军不乐意,想要造反是不敢的,毕竟永乐大帝那种凶威赫赫的猛人不死,谁也蹦不起来。

但是不敢蹦归不敢蹦的,无声的抗议还是该干的。

逃呗,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漕军就这么着,跑路了。

而跑路了之后就形成了另外一种户籍之外的百姓逃户。

这些人等于是没有户籍的,军籍肯定是回不去了,农户又不给上,怎么办?

那就去当佃农一类的吧。

而佃家里面除了这些漕军之外,还有的是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己的地给卖了的,还有投效到秀才举人名下的普通农户。

这样儿一来,甚至于连锦衣卫都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是这些漕军及其后代了。

而明朝版的人口普查这种事儿,虽然崇祯皇帝已经计划了很久,可是最终也没有实施下去。

原因很简单,现在真要搞人口普查,估计光统计就得好几年的时间。

更不用提有很多是一家生了七八个孩子,有了老大之后,剩下的全叫老二。

反正就是想要真正的把人口普查清楚,简直就是扯蛋,哪怕是有锦衣卫和东西厂这种强力特务机构的存在也是一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儿,这都不妨碍崇祯皇帝现在在顺路的时候把目光盯向了漕运。

毕竟漕军已经差不多完蛋了,可是这活该干的还是得干。

怎么干?地方官府花钱雇人来干到了崇祯皇帝当家的时候,船工水手中已有一半多是来自于地方官府的雇佣。

其实这种情况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最操蛋的是到了康麻子在位的时候,一只漕船上额定的10名水手中,除了一名负责人有军籍外,剩下9个都是“临时工”。

这些临时工就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漕帮,说是活力团体组织,做的却是正当差事。

崇祯皇帝这时候还算是好的,毕竟还有半数是正规军不是?

所以在崇祯皇帝的目光盯向了漕运的时候,驻节于南直隶淮安府的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大臣张景泰就被传到了崇祯皇帝所在的地方。

此时崇祯皇帝也不过是刚刚跑到了兖州府,离着南直隶,也就是南京还有好大一段路。

其实说起来,张景泰虽然名声不显,甚至于低调到了崇祯皇帝以前都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是实际上,这人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佬不仅管理跨数高官达三千多里的运河沿线,而各省的督粮道,都隶属于漕运总督。

除此之外,这位大佬还管理地方行政事务,兼着庐凤巡抚,管理凤阳府、淮安府、扬州府、庐州府和徐州、和州和滁州三州。

就是这么牛的一个人物,居然在朝堂之上名声不显,说出来也是奇怪的很。

当然,对于这么个职位,崇祯皇帝以前是没空,或者说没有到非动不可的份上,崇祯皇帝也懒得去动。

如今却是顺路,本着搂草打兔子的精神,崇祯皇帝决定先整顿一番漕运再说。

不求这玩意能起多大的作用,起码不能再扯蛋下去,直到以后再退化成康麻子年间的漕帮。

崇祯皇帝的凶名,张景泰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是现在南京那边儿的具体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而崇祯皇帝派过来找自己的锦衣卫却是已经在眼前,自己就算是一万个不想去见崇祯皇帝,也依然是由不得自己了。

崇祯皇帝的指示是要求张景泰星夜兼程赶往兖州,而锦衣卫的那些个鹰犬也是那么执行的,根本就不管张景泰本身是文官出身。

所以在崇祯皇帝见到张景泰的时候,这家伙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很可笑撇着两条腿,就好像鸭子走路一般。

实在是马上奔波,磨的蛋疼。

等到张景泰见礼之后,崇祯皇帝就淡淡的笑道:“张爱卿远来辛苦。”

张景泰被崇祯皇帝的这句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句话听上去好像就是皇帝对于臣子的慰问而已,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了。

可是实际上崇祯皇帝语气之中的冷意,或者说嘲讽之意,只要张景泰不是个傻子就能听的出来。

可是偏偏崇祯皇帝还一脸的笑意。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张景泰还是老老实实的躬身道:“此为臣子之本分,当不得辛苦。”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接着道:“好,张爱卿既然还记得为人臣子的本分,那就好的多了。”

只是话音一转,崇祯皇帝却突然之间冷笑道:“来人,拖出去斩,传首九边!”

张景泰慌乱之中跪地喊道:“陛下,臣不知所犯何罪?无故斩臣,臣不服!”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道:“不服?那么张爱卿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训条也忘了是么?为人臣子的本分呢?”

老子就他娘的客气两句,没想着玩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臣子本分啊!

张景泰一边心中狂骂不已,一边挣开前来拖自己的锦衣卫,跪地后喊道:“臣不服!陛下要杀臣子,总得有个理由?否则陛下与桀纣何异?”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命锦衣卫退到一旁后才笑道:“那行,朕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朕来问你,现在漕军有丁多少?”

张景泰道:“臣不服!漕军逃户自永乐年间已经有之,非微臣之责!臣自执掌漕运以来,尚未出错,陛下以此斩臣,恐天下人非议!”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行,这一条算你过了,那么朕再来问你,王象春跟你们商量的事儿,爱卿打算如何执行?”

听到崇祯皇帝吐出来王象春这三个字,张景泰的心算是彻底的凉了。

张景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厂卫的鹰犬已经摸到了王象春的这一条线上。

此时的王象春正在济南府新城县,平日里堪称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比不过。

若是按照后世的说法,这是一个真正的死宅男。

可是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

王象春干了些什么事儿,张景泰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厂卫已经摸到了这条线下,再往下摸,估计就是真正的根子了。

如今崇祯皇帝要是以这一条来杀掉自己,那自己怎么办?把其他人都给咬出来?还是自己死抗到底?

崇祯皇帝却继续冷笑道:“没想到朕会不走水路罢?彼其娘之,朕要是走水路,这他娘的还不定怎么着呢!

朕今儿个就明摆着告诉你,朕之所以不走水路,就是给尔等举旗的时间,只是朕着实没想到尔等这般的无能胆小。

罢了罢了,今儿个你的人头,就是给南京那些个混账们一个借口,朕要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胆子来推翻朕这个桀纣之君。”

听崇祯皇帝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景泰突然之间想要求活了这种情况下还跟皇帝死磕到底明显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儿。

至于自己出卖了同党?

他娘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会各自飞,老子跟他们可是连夫妻都算不上!

打定主意之后,张景泰便惨嚎道:“臣愿意出首反正!求陛下从轻发落!”

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一声贱胚子之后,才挥手命等在张景泰身旁的锦衣卫退下,冷笑道:“说罢,朕听着呢。”

张景泰见锦衣卫退下去了,便摆正了跪姿,叩首道:“启奏陛下,是王象春,他命人来联络的罪臣,说是……”

只是后面的话,张景泰一时之间又不敢说了。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无非是骂朕狗皇帝,或者是说朕堪比桀纣之君,无非也就是这么点儿出息,你接着说!”

张景泰自己不敢说的话被崇祯皇帝给说完了,当下便接着道:“陛下圣明。

王象春派人送了信给微臣,说是诸多党人皆以为陛下行事狂悖,非明君之所为,故而……”

崇祯皇帝却干脆冷笑道:“诸多党人?不敢说了?朕替你说如何?地数星小尉迟李日宣,地然星混世魔王熊明遇,地劣星活闪婆南京工科给事中徐宪卿,地英星天目将陈必谦,天平星船火儿王允成,还有地阴星母大虫顾锡畴那个笨蛋是罢?”

听到崇祯皇帝直接把这些人都给指出来了,而且还以《东林点将录》里面的称呼来说明都有谁,张景泰的心干脆是一凉再凉,到最后则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自己就算是出卖这些人,比如像顾锡畴还有王允成两个人就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如今崇祯皇帝都一一点出,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这还怎么卖?

见张景泰无话可说了,崇祯皇帝才冷笑着道:“朕本来打算直接把你给宰了,然后逼着这些个混账东西直接造反,可是你怎么就不知道个好赖呢?

罢了罢了,你死是死定了,但是你别怕,你的家人,还有你漕运衙门的诸多同僚也会陪着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

崇祯皇帝一番话说完,张景泰暴怒道:“此罪臣一人之事,与家小何关?昏君!昏君!天下若是不反,才是没了天理!”

崇祯皇帝却是干脆起身,一脚将张景泰踹倒在地,骂道:“放你娘的屁!

你吃空饷喝兵血,以致于漕军上下逃卒日多,你他娘的当朕不知道?天下形势一片大好,就他娘的出了你们这样儿的混账来给朕搞风搞雨的?

真他娘的当朕是先皇那么好欺负呢?嗯?!朕问你,天启元年的时候,废了武职改由你们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来担任漕运总督,这事儿是谁干的?

王八蛋,怎么不说话了?东林党就他娘的出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一天天的争权夺利是把好手,正经事儿屁事儿都干不了!

现在还有脸说朕是昏君?还他娘的天下不反没天理?朕告诉你,天下反不反的那是以后的事儿,反正在天下反了之前,朕会先把你们给处理掉!”

崇祯皇帝一番话骂完之后,便挥手命锦衣卫把张景泰拖了出去,此时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方正化等人已经是一脸的黑线。

番外篇----大明民警胡小波,没有先帝崇祯的日子里

小胡最近有点烦。

身为大明皇家警察,他入职已经整整三年,却连半个案子半个罪犯都没有抓到过,每天都在调节西街张家打老婆,菜市场砍价争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胡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擦枪,不是冷兵器的枪,而是衙门给每个警察配的火铳,不对,先帝崇祯皇帝说火铳不好听,改名叫做“枪”了,小胡本来觉得火铳还好,但是崇祯皇上说了火铳不好听,小胡便也觉得火铳这名字难听得紧了,崇祯皇上还说捕快这名字太难听,定了个警察的名字,小胡觉得好听极了,威武极了。

作为京城警察,小胡的配枪乃是大明皇家学院出品的“崇祯九二式”火枪,至于为什么叫九二式,这也是崇祯皇上定下来的。

“彼其娘之,我胡日天什么时候才能干一票大的。”小胡时常摸着“大明皇家学院督制”的刻文这样想。

今天的小胡按例在街上巡逻。

走到东街的时候,东街却是喧闹声大作,不知发生了什么。

东街的赵大娘看到小胡来了,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凑了过来。

“赵大娘,这是发生啥儿事了?“

“诶呦,小胡你可算是来了。前些日子,也许就是前天来着,东街来了伙外地商人,说是要雇人做工,一天给1两银子呢,大家都赶着去,李寡妇也赶紧指使她儿子也去做工了,结果两天不见,李寡妇儿子,没啦,李寡妇搁哪儿闹呢。”

小胡闻言一惊,做工会死人,这概率不算大也不算小,可能李寡妇儿子本身就有些病,但是李寡妇和她儿子可是烈士家属,忠烈祠上有名的,而且李寡妇没有再嫁,就连皇上的抚恤金都没要,在街口卖豆腐养活儿子,平时为人也是和蔼可亲的,小胡有时下班路过,李寡妇都会塞块豆腐给小胡,小胡一旦不要,李寡妇就说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全体警察的,小胡也每次坚持给钱,说你要是不收钱,以后我下班都不打东街过了,李寡妇才勉强收下。

李寡妇唯一的儿子没了,小胡也是心中揪的一紧,但是公事还得公办,李寡妇已经影响到交通了,而且死人了衙门肯定是要介入的。

小胡急忙往人群里面挤,左挤右挤都挤不开,小胡只好大声吼道:“我是大明皇家警察胡小波!”

终究还是警察名头好使,人群闻言纷纷给小胡让开了路。

小胡一看,心中再度一紧,平日里就算抛头露面也很在意形象的李寡妇,现在披头散发,跣足而坐。

小胡急忙上去扶起了李寡妇:“李大姐诶,你这是何苦啊?”

李寡妇死水般的脸庞上微微动了动眼睛,看到是小胡,眼泪立刻又流出了出来:“小胡啊,小胡啊,我的宝儿,我的宝儿,我的宝儿没了,是那群该死的日本省畜生啊,畜生……”

小胡赶忙开导说:“李大姐您别着急,慢慢说,不急,咱们不急哈,小胡一定帮您主持公道,有啥事您都给我说。”

小胡扶着李寡妇,一步一步的扶到了路边一个面馆,扶着李大姐坐定后小胡赶紧给李寡妇倒了杯茶:“李大姐喝口水,慢慢说,我听着。”

李大姐看了看水杯,却没有喝:“小胡啊,前些天来了两个日本商人,说要开公司,我也不知道公司是啥,反正他们就说招人,一个壮劳力一天给一两银子,一天一结,我合计着这是好事啊,正好我家宝儿……我家宝儿放暑假了,我琢磨着让宝儿打下暑假工,工钱都给他零花,宝儿也觉得行,就去了,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

小胡嘴巴都惊掉了,虽然作为京城皇家警察,俸禄比其他地方高一些,可一个月也就五两银子不到,这一天就给一两的工钱,绝对是有鬼。

“后来,那些个日本畜生,把我的宝儿丢到了金水河里,我的宝儿哟……”

小胡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是工伤致死,则走正规流程,联系家人协商解决便是,何至于抛尸这么残忍?进一步讲,就可能是蓄意杀人了。

小胡赶紧问道:“报案了没有?”

李寡妇道:“报了案,后来仵作告诉我宝儿是被溺死的,肯定是这些个日本畜生把我宝儿杀了,我的宝儿……”

眼看李寡妇情绪逐渐激动,小胡赶紧安慰道:“李大姐,相信我,我一定帮宝儿讨回公道,那些个日本人现在在哪。”

李寡妇泪眼婆娑地说:“就在东街猫儿巷里,叫什么株式会社来着。”

小胡把李寡妇送回家之后,急忙跑回到衙门里,问了关于李寡妇儿子的事。

同事李刚说道:“这事啊,我听说了,今天朱局带着张三李四王五钱六他们去查了,一天一两银子的好事,蹊跷的紧,你说怎么可能嘛?”

小胡胡乱应了几声,直到巡逻完毕交枪换衣服下班,朱局和其他人都没回来,小胡心中好像猫挠一样。

小胡下班仍旧从东街过。

不同的是今天李寡妇的豆腐店没有开门。

小胡本来已经走过了东街,咬了咬牙,往东街望了望,又折返回东街去了。

可惜的是,当他走进东街的猫儿巷,却看见张三李四王五钱六一人铐着个矮子出来了。

小胡依旧没有办到案子,可是他心里却突然安心了,是一种比办了案子得了嘉奖还要高兴的安心。

大明不止我一个人出力。

PS:该番外,来自于书友王轲友情提供。

第三百五十七章 驾临孔府,谁敢举旗?

古往今来,正儿八经骂街的皇帝,好像除了老流氓刘邦就没第二个了。

如今终于又出了崇祯皇帝这么个奇葩,动不动的就骂街。

可是不痛骂一番,崇祯皇帝自己都觉得念头不通达实在是太他娘的憋气了。

漕运本来就麻烦,管的事儿多,职责也重,可是这些东林君子们非得要去掺上一手。

你他娘的当这是斗地主抢地主呢?

当然,开台子的天启是个要脸的,或者说当时的老魏还不给力,远不是后来的九千岁那么牛逼到炸,总之这漕运总督被这些正人君子们从武职变成了文职。

就大明朝的这些个混账东西,如果说统统拉出去肯定会有冤枉的,比如卢象升和施凤来这样儿的。

但是排成一排后隔一个杀一个,那肯定就有漏网的。

当真是彼其娘之,一群研究之乎者也的混账东西们搞漕运?这不是扯蛋是什么?

当然,也难怪这些东林君子们会下手抢漕运这个活计,实在是其中的好处太大了。

什么钱最好赚?

答案绝对不是什么女人的钱最好赚,也不是什么老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而是官府的钱最好赚。

当文官老爷们把控住了漕运之后会怎么样儿呢?

首先,自己家的船是不用交税的,其次,门人故旧的船也是不用交滴,再次,人总得有几个好友吧?这些人的钱怎么好意思收?

都是名教子弟,谈钱伤感情啊。

但是船夫也好,还是纤夫也好,这些总是要钱的吧?

没关系,朝廷给出了。

当然,这事儿换成勋贵武将一系来搞也是一样的,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最终就是不管哪一方来做这个漕运总督大臣,哪一方就会沾光,吃亏的是朝廷或者说皇帝。

但是谁在乎?皇帝都富有四海了,还不许我等为了小家考虑一下?

千里做官所为何来?

更何况是漕运这么大一块肥肉,谁看了不想咬两口?

更何况身为正二品大员的漕运总督的属下有理漕参政、巡漕御史、郎中、监兑、理刑、主事等级别和职掌各不相同的属官。

督催有御史、郎中,押运有参政,监兑、理刑管洪、管厂(造船厂),管闸有主事。

文官武将及各种官员达270多人;还下辖仓储、造船、卫漕兵丁2万余人。

而且漕运总督权威重,有亲辖武装部队,还有水师营,亲辖“漕标”共分本标左、中、右、城守、水师七营,兵额三千四百余人,并节制鲁、豫、苏、徽、赣、浙、鄂、湘八省漕粮卫、所。

这么牛逼的衙门,让崇祯皇帝直叹哪怕是后世的铁老大与之相比,也是多有不如。

而上一任漕运总督大佬,就是就是明目张胆的在通州派人到江南联系粮食卖给建奴的李大公子他爹,李三才。

只是李三才运气极好,天启三年的时候就已经凉了,所以崇祯皇帝一股子火全发到了这张景泰的头上。

只是这漕运总督衙门太过于庞大,哪怕是平头哥崇祯皇帝也是选择了在召见总督大臣的时候直接把人给砍了,而不是在京城的时候就下诏收拾如果真个在京城之中下诏,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京城上下要先饿一段时间的肚子。

张景泰被砍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对站在一旁满脑门子冷汗的金铉道:“徐爱卿即刻率军南下,接管漕运衙门,以军法治之。”

金铉躬身应了,随即便出去整军而去。

崇祯皇帝为了怼死漕运,特意把锦衣卫千挑万选之后才从朝堂上筛选出来的这么个死忠于皇帝的帝党分子从京城带到了兖州,就是为了这一天。

其他的勋贵什么的,崇祯皇帝觉得还是算了。

英国公一系倒是英雄好汉,可是张之极一直跟着自己打打杀杀的,这次去南京也离不开这货。

剩下的成国公朱纯臣一系现在倒是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混,可是崇祯皇帝自己总是不太放心万一这老东西旧病复发跟东林党搅和在一块儿可就有大乐子看了。

至于剩下的,原本像是定国公一系应该是可以信的过的,可是在崇祯皇帝有限的历史知识里面,好像魏国公最后一任是降了建奴的。

这他娘的很蛋疼,别看一个是北方的定国公,一个是南方的魏国公,可是人家是一个老祖宗,徐达。

也就是说,这是一门两国公,根子上还是一家。

而且现在徐希还在执掌着五军都督府之中的后军都督府,本身也抽不开身来去干这个漕运总督的活计。

所以不得已之下,崇祯皇帝只得挑了金铉这么个不咋出名,甚至于自己都没有听说过的死忠帝党来解决漕运的问题。

兖州离着崇祯皇帝后世的老家不远,可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一个好理由去宁阳这么个不出名的地方晃一圈的崇祯皇帝干脆选择了往孔庙一行。

去看看孔夫子也好。

自从南北二宗都被崇祯皇帝的阴谋诡计给除掉之后,孔家的名声在大明就算是臭了。

尤其是崇祯皇帝还大力宣传衍圣公跪舔蒙远的事儿,再加上孔家内讧之下北宗杀了当朝衍圣公后上上下下都被弄死的情况下没死的也都发配到东江镇给毛文龙当炮灰去了。

孔家臭了归孔家臭了,起码崇祯皇帝还没有把孔子也给弄臭的打算。

现在的墨家还跟个幼苗一般的弱小,治理大明还真就离不开儒家的这些怂货。

而且在宋朝之前的儒家可不是怂货,那一个个的操刀子砍人都是好手。

就像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这个问题一般,依着孔子的回答,那就是别人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得回他一巴掌顺便再狠狠的踹上两脚,这才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而且还符合礼尚往来之道。

更何况襄公复九世之仇而春秋大之的理念深得崇祯皇帝之意,所以说这些儒家的货色们就得好好调教一番,让他们凉透了可是不行的。

晃晃悠悠的从兖州到了曲阜,再到了衍圣公府,崇祯皇帝怎么看都觉得漂亮不像后世的照片或者说实地看的时候总是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意味。

孔府包括厅、堂、楼、轩等四百六十三间,共九进院落,分前后九进院落,中、东、西三路布局。

孔府有前厅、中居和后园之分。前厅为官衙,分大堂、二堂和三堂,是衍圣公处理公务的场所。

衍圣公为正一品官阶,列为文臣之首,享有较大的特权。前厅另设知印、掌书、典籍、司乐、管勾和百户厅等六厅办事机构,为孔府服务。

中居即内宅和后花园,是衍圣公及其眷属活动的地方。

内宅的前后楼是府上老爷、太太、少爷和小姐的住房。

最后一进是花园,又名铁山园。园内假山、鱼池、花坞、竹林以及各种花卉盆景等一应俱全。尤为难得的是一“五柏抱槐”奇树,一棵古老的柏树派生出五个分支,内中包含一株槐树,为世所罕见。

实际上,在没被崇祯皇帝给祸害之前,孔府可是有号称“天下第一人家”的说法孔家传承千年未断,皇室却是经常换人,以至于在中原大地之上,皇室都比不过孔家。

而唯一能和孔家相比的五姓七望,被武那小娘皮给祸祸一空,只留下了孔家一家独大。

甚至于到了后世,某旦大学教授因为发文批评了孔子几句,结果就是被什么狗屁的世界孔子后裔联谊总会跳出来狂咬了一番。

不过崇祯皇帝一直好奇的是,这些家伙里面到底有几个是真正的孔子后裔,又有多少是鞑子的血脉。

而身为一个伟大的穿越者,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可以和孔夫子他老人家好好的聊聊这些狗屁倒灶的问题。

所以在等到一套从纸堆里翻出来的祭孔仪式走完了过场之后,崇祯皇帝便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王承恩和方正化在身边。

望着大堂之中孔子的画像,崇祯皇帝撇撇嘴道:“瞧瞧,这些败家玩意,连个孔圣人的画像都不用心弄一下,就这么糊弄着?”

再看看堂内两旁及后部陈列着正一品爵位的仪仗,如金瓜、朝天镫、曲枪、雀枪、钩连枪、更鼓、云牌等还有一些象征其封爵和特权的红底金字官衔牌,如“袭封衍圣公”、“光禄寺大夫”等东西之后,崇祯皇帝的嘴撇的就更难看了。

由于只有王承恩和方正化在身旁,崇祯皇帝也毫不避讳的对着孔子画像道:“瞧瞧,就这么些个混账东西,光他娘的想着搂钱当官儿,谁还想着你到底教了些啥玩意?

如今朕替你把这些不孝子孙都给处理掉了,再把你老人家的学说重新领回正路上,也让你老人家乐呵乐呵。

那啥,不用谢朕了,朕毕竟也是儒学大宗师,也有着教化天下的责任不是?”

一番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怎么着孔子的画像都像是在盯着自己微笑的模样,心下也有些发毛,当下便吩咐道:“传朕的旨意,这画像根本就不是孔夫子原有的模样,当换。”

满头冷汗的王承恩躬身道:“陛下,不知陛下以为孔夫子是何等模样?”

崇祯皇帝道:“自然是一手春秋一手剑,孔夫子文武双全,怎么可能跟这画上的小老头儿一般光会笑?换了换了,以后朕再来看。”

心里边总是觉得发毛的崇祯皇帝在吩咐完之后就带头跑路了,也没再仔细参观一番孔府。

只是到了孔府门口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间吩咐道:“孔府以后对天下百姓开放,每日里允许一定之数的百姓进来参观,各处都是什么作用,各间房子都是谁住的,都标注好。”

等到曲阜县县令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注意一下,不许在孔府之中乱扔东西,尤其是吃喝之后的杂物,免得对圣人不敬!”

崇祯皇帝一番怎么听都怎么不要脸的话说完之后,在场之人皆是躬身应是。

反正衍圣公一脉都完犊子了,现在祭孔这事儿都归了大明礼部,现在就算是允许百姓参观,也没有人来找崇祯皇帝讲理了。

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光把南北二宗什么的给干掉了还不行,主要的还是得把孔夫子从神坛上拉下来。

正大光明的干肯定不成,但是这种允许百姓参观的方式一旦放开,孔府也就失去了其神秘性与威严,日久天长,估计到最后也不会再有人把孔府当回事儿了。

浪的飞起的崇祯皇帝带头跑路了,离了曲阜之后就向着凤阳而去,而南京城里的气氛可就很是有些风云诡谲的意思了。

地数星小尉迟李日宣,地然星混世魔王熊明遇,地劣星活闪婆徐宪卿,地英星天目将陈必谦,天平星船火儿王允成,除了地阴星母大虫顾锡畴之外,其余的都聚在了徐宪卿的家中。

熊明遇刚刚端起茶杯来打算饮上一口,却发现自己手有些抖,干脆将茶杯放下之后,叹道:“九亮兄,事情到底如何,到如今也该有个结果了罢?”

徐宪卿哼了一声后才道:“有甚么结果?陈冲山一去不回,顾锡畴同样儿的也没有回复,你说就凭咱们几个能怎么样?”

熊明遇则是不甘心的道:“那徐家呢?之前你不是还与徐文爵他们几个称兄道弟的?”

徐宪卿怒道:“那又如何?有好处的时候是兄弟,现在还算得上什么兄弟?人家徐家不靠咱们也是富贵万代,何必要趟进这番祸事里面?”

陈必谦见两人这就要吵起来,当下便劝道:“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那昏君已经往南直隶而来,总该有个对策才是?是反还是等死,今儿个也该有个结果了罢?”

不待徐宪卿说话,王允成就先冷笑道:“反?谁敢举旗起事?现在我等能调动多少兵马?”

王允成的话一出口,几人顿时都哑了火。

没错,想要造反,首先得有人敢举起大旗,其次得有兵。

可是在座之人都他娘的是正人君子,哪儿来的兵?那些个该死的丘八,现在还不是一门心思的向着那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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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日月宏图》

简介:我若穿越大明,祈愿寒者得衣,饥者得食,死者得葬,不资者得振;祈愿忠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祈愿良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祈愿天子守御国门,死于社稷。

我若穿越大明,定让缙绅土地兼并阡陌,农民城中劳作;定让奸商满坑满谷没柰何(银子),不敢人前来显赫;定让东林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定让勋贵父债子还,不值一钱;定让军阀树倒猢狲散,亲离又众叛;定让汉奸华夷不相顾,永钉耻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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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势的风起云涌造就了最为传奇的时代,中华民族迎来了这一场噩梦般的三百年大争之世,率兽食人的暴虐者、冷酷无情的独裁者、软弱无能的傀儡皇帝,豪杰名士,英雄与枭雄,才子与佳人,有人享受乱世,有人逃避乱世,七十多个割据势力、两百多位首领都曾打着“夺取天下”的口号,人去楼空,悠悠数百年,为何无一人能遂愿?

两本都没有看过,试毒的自己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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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让不该存在的人消失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颇是有些坐困愁城的意思。

过了半晌,徐宪卿才突然间开口道:“若说大军,其实也未必。魏国公手中可是有一支精兵的。”

王允城闻言更气,怒道:“方才你是如何说的?徐家不必掺合也是公侯万代,何必要自寻死路?”

徐宪卿捋着山羊胡道:“若仅仅是我等要举事,只怕我等现在已然遭缚。可是如今徐家却悄无声息,所为何来?”

徐宪卿的话说完,在场之人都是一愣。

徐家哪怕是为了求稳,只要把在场之人一捆,交给那狗皇帝,就算是他徐家自己屁股底下的屎也不少,可是终究不会有太重的处罚。

如今徐家却是一点儿的反应都没有,一副骑墙观望的姿态,确实让人有些摸不清楚头脑。

王允成却突然惊叫道:“顾锡畴!”

徐宪卿笑着点点头,接着道:“不错,正是顾兄。顾兄乃是魏国公府的东床快婿,若其有事,魏国公府岂能坐视不理?以某之愚见,徐家如今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陈必谦想了想,才冷笑道:“别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把咱们屁股底下的屎都给擦干净,别指望徐家会因为一个顾锡畴而跟着我等行事。”

李日宣和熊明遇则是叫道:“为何?”

陈必谦冷笑道:“你们是被那昏君吓破了胆子,有什么能抓的都想抓住试一试?”

熊明遇老脸一红,强自辩解道:“一派胡言!难道魏国公府就不怕顾锡畴之事牵连其中?”

陈必谦道:“为什么要怕?当年的靖难之役徐家如何?那昏君但凡不想背上个万世骂名,他就动不得魏国公府,哪怕是削爵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过后不还是得给?”

其他人闻言皆是一愣。

陈必谦说的事儿,在大明几乎是尽人皆知。

朱老四起兵靖难,徐家两头下注,在南边的一伙儿以徐辉祖为首跟着建炆怼朱老四,北边的一伙以徐增寿为首跟着老四怼建炆。

最后的结果不用说,老四赢了天下,把自己的侄子给怼死了。

按理说,南边徐辉祖一伙儿应该倒了霉才是吧?

偏不!

人家徐辉祖他姐姐是老四的正房媳妇,而头号马仔徐增寿为了老四把命都给丢了。

这么一份香火情摆着,老四哪怕是把徐辉祖给幽禁起来,也没能要了他的命,最后还是把国公的爵位还给了南徐一脉。

北边儿的也捞到了定国公的爵,最后的结果就是徐家一门两国公,南魏北定,整个大明就没有谁家能比徐家更风光的。

当然,现在那狗皇帝对于徐家只能说是一般般,远不如对于英国公一系看的顺眼——英国公一系如今也是一公一侯。

不管怎么说,陈必谦的话就像是夺走了在场之人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逼着众人溺亡一般。

徐宪卿此时已经濒监崩溃,闻言便怒道:“那又如何!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必谦一副看傻子的神色,淡淡的摇头道:“我要是有办法,现在还在这里跟你们商量?”

陈必谦的话一出口,众人一时之间皆是有些泄气,干脆就瘫在了椅子上,各自默默的喝着茶水,也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气氛沉寂了半晌,徐宪卿才咳了咳嗓子,发现嗓子中纵然喝了再多了茶水,依然干涩无比,几欲嘶哑。

再次咳了咳之后,徐宪卿才道:“罢了罢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头等那几位的书信来了再说。”

其他几人正欲应下,陈必谦却怒道:“又是这般!总是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那昏君大军到了南直隶,你我人头挂在城门之上么?”

徐宪卿无奈的道:“那你说如何?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谁也跑不了。

可是想反,没兵,不反,等死。你我左右不过是听人吩咐行事,又如何自己做主?”

陈必谦冷笑道:“你们愿意等死你就等,恕陈某不奉陪了!”

徐宪卿等人皆是又惊又怒,不奉陪?大家都他娘的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陪着,难道你还想反水?

陈必谦一看众人脸色,就知道要糟,当下便开口辩解道:“劝尔等一句,回去之后立即将所有不对劲的东西都毁了去,老老实实的等着天子驾临南直隶,别想些有的没的。”

王允成嗤笑道:“毁了去?就算是毁了去,那些人手中可还有咱们往来的书信。

就算是过了这一劫,以后呢?不照样是受制于人?”

陈必谦咬牙道:“现在咱们无官无职,他们也是,凭什么就得受他们的安排等死?”

徐宪卿惊道:“你想干什么?”

陈必谦冷声道:“干什么?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既然这些人不管咱们的死活,咱们还要替他们去死不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陈必谦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反正左右都是个死,不如干脆把那些个混账都拉着一起死算逑。

徐宪卿等人闻言,一时又是没有了言语。

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儿。

若是没有陈必谦先说出来,哪怕是众人心中盘算着这个念头,却也未必有人敢说。

此时话头被陈必谦挑破之后,众人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条通天大道——在自己死和让别人去死之间,怎么选择是很简单的事儿。

只是李日宣却道:“陈兄说的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只是别忘了,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突然之间死去这么一片,那些个鹰爪孙不注意到才是笑话?”

陈必谦却冷笑道:“注意到又如何?只要把这些人解决掉,然后再向陛下投诚,到时候公侯万代是不用想,但是命却是保住了。”

顿了顿,陈必谦又接着道:“这事儿不光是咱们自己命的事儿,都想清楚,哪怕是咱们一死,九族也能活下来,可是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陈必谦的话,又是触到了在场之人的痛脚。

如果说只是一死了之,那么死则死耳,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九族这两个字一出来,众人却是谁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实在是九族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太大而崇祯皇帝又真能干的出来这事儿。

如果只是自己死,死了能搏一世清名直名,这清名直名的好处是谁受了?

不还是自己的儿孙和九族之人?一个死人有了这个还能上天了不成?

可是九族之人要是因此而死绝了,再大的清名直名还有个屁用?

王允成同样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脸皮撕破了罢,总不能咱们拿蝇头小利却要担着天大的风险?”

李日宣和熊明遇也是赞同的道:“那就干了!”

一时之间,气氛又恢复了最初的活跃。

徐宪卿揉了揉脸,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一会儿各自先回去把手里的那些东西都给毁掉。”

众人应了之后,徐宪卿又望着王允成道:“剩下的事儿,就要靠王兄了。”

王允成笑道:“徐兄放心,此事定然办得妥妥当当的。”

其他人心下也都了然。

南直隶有两个王允成,一模一样的姓氏,一模一样的名字。

只是两个人却是一文一武,一个是东林战将,另一个却是武将一系。同名同姓之下,两人关系走的倒是特别近。

而徐宪卿的话,就是摆明了让王允成回去之后找到另一个王允成,然后派人去把一些不应该再继续存在的人给处理掉。

魏国公府,当代魏国公徐弘基冷笑着道:“难怪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这么些个废物能成了事,才当真是上天不开眼!”

徐文爵躬身道:“父亲,我魏国公府……”

徐弘基脸上神色不变,依旧冷笑着道:“魏国公府怎么了?大明二百七十余年的国祚,可不曾亏了我徐家。

如今天子励精图治,正是我徐家重振武勋一脉的好时机,跟那些个混账牵扯个什么劲?”

徐文爵却道:“只是妹婿那里?”

徐弘基冷哼道:“彼其娘之!老子本以为顾锡畴这小子也算是个人物,如今看来,不过是个食古不化之徒罢了。

这一番老子拼着老脸不要,去跟陛下求个恩典,左右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读书讲经就罢了,其他的还是不要想了。”

徐文爵纠结的道:“只是我魏国公府上下这许多人,难免有些事为陛下所不喜,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徐弦基失望的看了徐文爵一眼,恨其不争的道:“如何是好?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陛下御极以来之所为,你不知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蠢笨,我魏国公府只怕就真的断在你手中了!”

徐文爵满脸胀红,讪讪的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太过于着急了。”

徐弦基叹了一口气,对徐文爵道:“自从大明立国以来,我徐家起起伏伏几次,却始终不倒,所谓何来?”

见徐文爵一副不解的样子,徐弦基心下更是失望,若不是这徐文爵是铁定的下一代魏国公袭爵之人,只怕是安安稳稳的做的富家翁也难。

又是长叹一声后,徐弦基才开口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若是不思进取,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吃老本,早晚也有吃光的一天。

若是先帝,或者其他的君王在位时么,倒也好说。只是当今天子锐意进取,还能容得下我等勋贵继续混吃等死不成?你看不见京城的英国公一脉和成国公一脉?”

徐弘基将英国公和成国公的对比一说,徐文爵也算是弄明白了——跟着陛下走的有肉吃,不跟着陛下走的就……

徐弘基又接着道:“陛下此番南巡,带上了新军,京营,蒙古一个万骑随行护驾,可是定国公府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带,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徐文爵惊道:“陛下这是对我魏国公府不放心了!”

徐弘基嗯了一声,又接着道:“必然是了。若是以常理度之,陛下将定国公一脉带上,正是与我魏国公一脉互相省亲的好时机,陛下也可借此邀买人心。

只是陛下根本就没有带上定国公一脉,必然是对于我魏国公一脉起了疑心。”

徐文爵恨恨的道:“昏君!我魏国公一脉忠心耿耿,难道还能夺了他的江山不成?”

啪的一声,徐弘基便是一巴掌抽向了徐文爵。

看着徐文爵脸上泛起的五个指印,虽然心痛不已,徐弘基却依然怒喝道:“畜牲!谁教你这般说话的?!”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揍了的徐文爵跪倒于地,却依然梗着脖子道:“难道孩儿说的有错么?”

徐弦基怒道:“那你说要怎么的?难道跟着那些个混账东西去举旗造反不成?!

你自己想想,陛下明知这番作为会让为父心头不痛快,却依然这么做了,到底是所为何来?”

徐文爵道:“难道不是想要逼着父亲举起了反旗?”

徐弘基心下更是失望,就这种心智的混账东西,以后魏国公府要是没有败在他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祖宗保佑,神灵庇护了。

只是再怎么失望,徐文爵也是下一代的魏国公,如果自己真个要找崇祯皇帝要个恩典换人袭爵,到时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身心俱疲的徐弘基无奈的道:“那你反一个试试?南军与北军相争,是火器能胜?还是马战能胜?

论火器,陛下手中握着京营和新军,这两支都是马上马下皆能战而胜之的精锐之师。

论马战,蒙古铁骑当年纵横天下,如今陛下手握一个万骑,想要纵横于江南之地很难么?”

说完之后,徐弘基又是冷冷一笑,接着道:“论当世之人,黄台吉和林丹汗哪个不是一时之选?可是现在的下场你看不到?

黄台吉且不去说,东江与山海关加上辽东的那些部族几方围困之下生死两难,只要陛下不出什么昏招错招,就算是困也能将其困的死死的。

至于林丹汗,草原上大小十余座京观是谁铸的?只怕等上个十几二十几年,林丹汗就该走匈奴的老路了。”

徐文爵听自己的老爹这么一分析,才发现事情江南之地就算是举兵,也基本上是没有一点儿的胜算。

只是想了想,徐文爵还是想出来一点儿的胜算。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敢不敢更不要脸一点儿?

徐文爵有些不服气的道:“此时东有建奴,北有蒙古,西边陕西饥荒,西南奢安贼又反,若是江南之地再起战乱,光凭着北方的收成和税收,能支撑的住么?”

徐弘基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自己这个儿子就不是憨厚老实,是他娘的真傻!

老子当初怎么就没把你射到墙上去啊混蛋!

心中不断暗骂的徐弘基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徐文爵,嘲讽道:“江南之地起战乱?拿什么起?拿你爹我以前提辖的后军都督府还是南直隶军府去起?”

恨恨的将徐文爵一脚踹倒在地之后,徐弘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信不信老子敢去军中喊一嗓子起事,除了亲兵之外,就不会有人跟着?说不好老子还会被捆起来交给陛下处置?

嗯?!起战乱?那他娘的也得有人跟着起才行!当今陛下是个什么作派你看不到?一旦造反不成,后果你想过没有?

再者说了,就算是江南乱起来又能如何?水师会跟着乱吗?北方会跟着乱吗?只要不是天下无处不乱,给了陛下喘息之机,手握大军的陛下会怎么样报复你想过没有?”

等看到被踹倒在地的徐文爵跟个傻子一般愣在那里之后,徐弘基干脆叹息道:“起来罢。等陛下来了南直隶,为父就去向陛下求个恩典,让你入军中好生历练,从大头兵做起。”

这下子彻底傻眼的徐文爵瞪着眼睛望向了徐弘基,难以置信的喊道:“父亲?”

徐弘基冷笑道:“别他娘的想着什么小公爷啦,这回你给老子去京营或者新军里边,从大头兵开始当起,不许你跟任何人透露自己小公爷的身份,要不然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徐文爵此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徐弘基的亲生儿子了要不然这个爹怎么这么狠?

徐弘基却不管徐文爵心中怎么想,干脆挥了挥手,命徐文爵退了下去,随后才喊道:“来人!”

徐弘基的护卫统领徐崇亮是属于那种家生子,也就是说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跟着魏国公府混的,到了徐崇亮这个份上,说是能当国公府的小半个家都不为过。

向着徐弘基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徐崇亮才道:“请公爷吩咐。”

徐弘基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道:“去寻那个军中的王允成,告诉他回头答应东林那个王允成的要求。事成之后,让他闭嘴,本公爷自然会善待他的妻儿老小,让他儿子有个出身。”

徐崇亮领命而去之后,徐弘基才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之上。

魏国公一脉传到自己手上,算是完了下一代国公跟他娘的二傻子一般,要不是自己还在,这种蠢货都能跟着那些傻缺一起去造反!

这他娘的也不看看当今天子是个什么人物,是你能反得了的?而自从当今天子登基御极以来,哪一次杀的人头头的的时候不都是有附送品的?

前任首辅,文华殿大学士黄立极,剥皮实草后满门抄斩,全天下都知道这位首辅大人贪了多少银子;

山西八大商九族死绝之后,天下谁人不知道这八家是因为向建奴走私兵器才落得这般下场?

被锦衣卫值殿大汉将军撞死在金殿上的御史,将其抄家之后,天下又有谁不知道这家伙的家中是贪腐成什么样儿的?

如果说这些人都是有着自己的取死之道,而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孔家呢?

传承千年的孔家,就算是五姓七望复生于世,只怕也得将之供起来,尊一声圣人之后。

现在的孔家呢?

说是北宗暗杀了南宗当代衍圣公所以才除爵之后诛了九族,可是实际上呢?

这种屁话,糊弄一下屁民也就算了,真正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可是看出来又能怎么样儿?

当今天子手握大军,又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威望,只要不是作死到下旨杀光天下百姓,那些百姓又有谁会在乎皇帝干什么了?

可是偏偏就有人看不透这一点,其中还不乏一些读书人,总觉得自己能对抗得了皇帝,能让皇帝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如今连徐文爵这个小畜牲居然也有这般的想法?

唯今之计,也只能把徐文爵这个蠢货送到军中去历练一番,希望能有点儿长进了,如若不然,哪怕是拼着受罚,这下一任国公也得换人。

江南之地风云诡谲,魏国公徐弘基纠收不已,而从衡州出发的桂王可就舒心的很了。

万事临头只怕自乱阵脚,一旦下定了决定并且执行了之后,剩下的事儿也就没有那么难了既然不打算造反,就好好的听皇帝的话,以后管他是在大明还是出海建国,一生的富贵总是少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的往凤阳赶去,可不能让皇帝陛下在凤阳等自己太长的时间,哪怕自己是这皇帝的亲叔叔也不成。

没看皇帝的另一个亲叔叔福王都已经凉透了吗。

心中挂着这事儿的桂王朱常瀛一个劲的催促着快快赶路,丝毫不顾及囚车之中还装着倒霉的陈冲山。

陈冲山的精神头也挺好,有饭就吃,有水就好,该发便的方便,一点儿寻死的样子都没有,让那个自称一手诗书一手刀的祝大郎都惊叹不已,两人倒是聊了起来。

只是两个人每次聊天,都是开头的时候挺好,聊着聊着就变味在对于当今皇帝的看法上,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如果这样儿的话,不聊也就是了,可是偏生祝大郎喜欢逗弄陈冲山,而陈冲山又受不得激,往往三言两语间就能吵起来,也算是祝大郎一路行来解闷子的乐趣了。

几次三番之下,陈冲山觉得自己不能总是被这个祝大郎牵着鼻子走,得起办法自己掌握主动权。

所以在祝大郎又一次在路上休息时凑过来的时候,陈冲山倒是先开口了:“陈某见阁下总是怀里藏着诗书,腰间却带着刀,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读书还是喜欢舞刀弄剑?”

惊异于陈冲山先开口的祝大郎笑道:“刀是拿来砍人的,书是用来看的,本身也不冲突不是?你们孔圣人不还说了,要君子六艺来着?”

说完之后,祝大郎又接着问道:“对了,这什么君子六艺,到底是哪六艺?”

陈冲山不屑地道:“自然是礼、乐、射、御、书、数,不能通五经贯六艺,如何当得君子?”

祝大郎摆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问道:“那你通了几经?贯了几艺?”

陈冲山一时间哑口无言。

大明朝考校的是八股文章,便是连四书五经想要弄明白应考无虞都嫌费劲,剩下的时间也都放在礼、乐之上了,哪儿来的那么大精神再去搞什么射、御、数之类的?

祝大郎见陈冲山不出声,又接着道:“你看,你们总是说自己是君子,可是连五经六艺都不会,还扯什么君子?要我说,还是这《金瓶梅》好看。”

金瓶梅的地位,大概也就是相当于网络作者之于传统作者,向来是不怎么被文人瞧得起的,尤其是陈冲山这般读书读傻了的。

听到祝大郎提起《金瓶梅》,陈冲山怒道:“陈某学艺不精,自然不佩称之为君子,可是阁下也犯不上拿《金瓶梅》来取笑陈某!”

祝大郎干笑道:“他娘的,这不是怕你一路上无聊,寻思着让你多看看书,顺便也学习学习么。”

见陈冲之依旧怒目而视,祝大郎又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话说,你老兄家里有田几何?年入几何?可曾娶妻?”

陈冲山斜着眼睛道:“这算是你祝大郎问案么?答的好了给书看,答的不好了挨刀子?”说完之后,陈冲山又讥笑道:“都是明白人,你跟我玩甚么诗与刀?”

祝大郎干笑道:“你瞧瞧,这就没意思了吧?咱好心好意的跟你聊聊天,可你呢?”

陈冲山算是见识到了这祝大郎不要脸的一面,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

祝大郎却也不恼,干脆在陈冲山旁边一呆,就地休息了起来。

反正聊天不是自己的目的,自己只要保证这陈冲山能活着到凤阳就行了。

一路行来的崇祯皇帝通过锦衣卫的奏报,知道这些破事儿,不管是南京的还是衡州的,崇祯皇帝统统都知道,只是并不放在心上老子就是头铁刀子快,不服的尽管来试试。

但是崇祯皇帝的这种牛逼作风到了凤阳皇陵的时候就没再牛逼起来到了老祖宗的地盘上,怎么着也得老实一点儿。

祖陵,也就是皇帝皇陵位于凤阳县城南十五里,开国洪武皇帝朱元璋为其父母和兄嫂而修建,洪武十二年竣工。

洪武二年,荐号英陵,后改称皇陵,主要有皇城、砖城、土城三道,殿宇、房舍千余间,陵丘、石刻群等。

明皇陵与南京明孝陵为同一制度,虽非帝王之陵,但“宫阙殿宇、壮丽森严”,享殿、斋宫、官厅数百间,皇陵碑文为朱元璋亲撰。

这么牛逼的地方,哪怕是崇祯皇帝再怎么样儿嚣张,也得老实一些才是。

更何况,根据《大明会典仁祖陵》条规定,凡官员以公事经过者都要谒陵,崇祯皇帝身为大明天子,路过凤阳不来看看自己家的老祖宗,这事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不去也行,撑死了担个不孝的名声可是偏偏这是大明,不是后世。

就算后世打爹骂娘的货色有的是,孝这个深深的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字仍然决定了孝敬父母长辈才是主流。

更不用说现在的大明了,不管是谁,一旦背上个不孝的名声,那可就真是顶声臭十里了。

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拜谒完了皇陵,也就是仁祖陵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这祖陵在原本的历史上好像被张献忠给刨了!

不过幸好,现在张献忠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结果跑到了辽东投奔了毛文龙,一门心思的死磕建奴去了。

这一点,也算是让崇祯皇帝能高兴一些的消息。

而让崇祯皇帝不高兴的,则是差不多等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桂王朱常瀛才从衡州跑到了凤阳。

又一次跟着桂王拜谒完了祖陵之后,崇祯皇帝才在行宫招待了桂王朱常瀛。

而酒宴过半后,崇祯皇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朱常瀛吓得摔了手中的杯子:“桂王叔,你说朕是不是对于宗室太过于苛责了?”

朱常瀛心道苛责不苛责的关本王屁事?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可是这话,朱常瀛委实没有胆子当着崇祯皇帝的面说出来,实在是福王朱常洵前车之鉴不远。

略微斟酌一番后,朱常瀛才拱手道:“陛下何出此言?臣说句大逆不道的,原本的藩王都是些有名无实的王爷,实际上倒比不得海外那些小国的国主来得自在。

陛下许了各个藩王自行海外开国,原本就是天大的恩典,又有谁能说陛下苛责?”

崇祯皇帝叹道:“朕也难啊,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不管怎么样儿,朕的这心里,委屈啊。”

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儿不?

因为崇祯皇帝的装逼如风而蛋疼无比的朱常瀛肉疼了半天,才拱手道:“陛下何必在意这些?左右不过是一些无耻文人在乱传罢了,臣一路行来,坊间百姓哪个不在传陛下天恩高厚?”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开口道:“皇兄大行的早,撇下这江山压在朕的肩膀上,朕有些时候也是真的累啊。”

朱常瀛心道得了吧,老子不跟你玩了,再这么玩下去,老子非得猝死不可。

打定了主意之后,朱常瀛又对着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万望陛下能恩准。”

崇祯皇帝笑道:“桂王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可都是一家人。桂王叔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朕提,只要朕能答应的,一定答应就是了。”

没错,你能答应的你就答应,你不能答应的就说老子让你为难了,到时候老子就得把自己说的话收回来,还得跟你请个罪什么的,你这算盘打的可真他娘的好。

老朱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

第三百六十章 老子跟你讲道理

朱常瀛深深的感佩于崇祯皇帝的不要脸,但是自己的要求该提的还是得提,而且还可以顺势上杆子爬,往高了提。

想了想,朱常瀛拱手道:“启奏陛下,臣所想的其实是和唐王叔还有庆王、秦王一般,开国于海外,永为大明屏藩。”

崇祯皇帝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但是跟这些老油条们比起来,自己还算是个要脸的。

就比如朱常瀛,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去海外开国,永为大明屏藩,可是实际上呢?

丫的根本就是觉得留在大明国内太他娘的危险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那些个文人给拖下水,跟福王那倒霉货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没有了。

至于海外开国,虽然有风险,可是利益也大——真正的一国之主,除了回大明的时候要对崇祯皇帝装下孙子,剩下的时间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至于之前唐王朱聿键那个王八蛋说的什么国中丞相和太尉由大明指派这一点,朱常瀛倒是觉得没有任何的问题。

反正老子不想造反,就想尝尝做一个真正的藩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丞相和太尉能把老子怎么滴?只要不反,还不是随寡人开心?

最主要的是,留在大明国内太他娘的危险了,寡人又不是笨蛋,才不会留在大明等着被那个狗皇帝一刀给剁了。

不得不说,朱常瀛提出来的这个要求,从根子上就打动了崇祯皇帝。

原本把这些圈起来当猪养的藩王们给弄出去就是崇祯皇帝的想法,现在朱常瀛也开始响应了,剩下的藩王们估计就更心动了——实在是朱常瀛的身份太敏感了。

自打福王朱常洵被剁了之后,崇祯皇帝同辈的,适合当皇帝的已经没有了,再往上就剩下朱常瀛一个了。

而朱常瀛都出海开国去了,这就从根子上决定了崇祯皇帝是唯一合法的皇帝,其他人再想搞出来什么妖蛾子,也失去了一个最佳的目标。

对于朱常瀛的知情识趣,崇祯皇帝表示很开心,既然桂王叔这般的给面子,朕也不能小气不是?

先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桂王叔有这份心思,朕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好拦着桂王叔一片报国之心。”

先是假惺惺的胡扯了几句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桂王叔出海,不知道有什么是朕能帮得上忙的?”

朱常瀛斟酌一番后,才小心的道:“启奏陛下,一是银子,这个么,臣自就藩之后也有一些积蓄,虽然比不得唐王叔等累世所积,却也够用。

其二是军队,这个就需要陛下多多帮助了。三是百姓,臣愿同唐王叔一般招募流民出海,求陛下恩准。”

崇祯皇帝心中冷笑一声,却也不揭破朱常瀛这般不要脸的说法。

虽然说福王朱常洵受宠,得到的封地和赏赐是最多的,但是这桂王朱常瀛也绝对不少就是了——哪怕不如其他几个累世传下来的藩王底子厚。

既然桂王说了钱还够用,崇祯皇帝也懒得再自己装逼给钱,干脆点头应道:“卫缭子曾云:百人被刃,陷行乱陈;千人被刃,擒敌杀将;万人被刃,横行天下。

可以说百姓经过训练后,就是一支军伍,而军伍中的士卒能够做到:识旗号,辩金鼓,明号令,分阵列,知进退,则一军可成。

现在卫所士卒招募,不比从前,未必有多少人愿意随着桂王叔出海,不如这样儿,朕许桂王叔去陕西之地招募流民,再加以训练成军,如何?”

朱常瀛听崇祯皇帝这般说法,也知道崇祯皇帝所说的是事实,当下也是十分干脆的应了下来:“陛下厚恩,臣感激不尽!”

只是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只是此时再去招募流民再训练,时间上也比较紧,桂王叔不如等到明年再行出海?”

朱常瀛道:“臣,遵命。另外,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陛下恩准。臣去陕西招募流民,封地之事自然无暇兼顾,臣请陛下收回臣之封地。”

很好,就喜欢你这样儿懂事儿的。

崇祯皇帝当下便拒绝道:“桂王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封地自然是要收回的,只要还要等王叔招募流民成军之后才会收回。”

清楚崇祯皇帝根本就是口是心非的朱常瀛干脆起身后作揖道:“启奏陛下,臣实在是没有那许多精力顾及封地之事,请陛下收回臣之封地。”

略一停顿之后,朱常瀛又接着道:“臣知道这个要求让陛下为难,可是陛下若不答应臣的请求,臣便不起来了!”

“被逼无奈”的崇祯皇帝只等起身扶起了朱常瀛,叹了一声道:“王叔都这般说了,朕还能怎么办?罢了,朕依王叔就是了。”

从桂王叔到王叔,一字之差,朱常瀛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完美的过关了。

既然如此,陈冲山那个家伙也交给崇祯皇帝算了,没必要再留着了:“启奏陛下,有人阴使书生陈某来联系臣,现在陈某已经被臣带到了凤阳,不知当如何处置?”

崇祯皇帝笑道:“带上来,朕要看看这些混账东西们怎么个说法。”

等到陈冲山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打算硬气的不跪——反正你他娘的是昏君一个,老子凭什么要跪你?

只是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锦衣卫却不这么想,当下便有人走到陈冲山的身后,一脚踹向其腿弯处,硬生生的将之踹的跪倒在地。

望着颇为不服气的陈冲山,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把他嘴里的破布拿了去,这么堵着成何体统!”

等到陈冲山嘴里堵着的破布拿去了之后,陈冲山便立即开口骂道:“昏君!暴君!狗皇帝!”

崇祯皇帝原本还笑呵呵的脸当时就阴沉了下来。

他娘的,老子是打算跟你讲道理的,你这么着张嘴就骂,未免太他娘的不给面子了吧?

自觉得丢了面子的崇祯皇帝嘴里只是淡淡的吐出来两个字:“掌嘴!”

陈冲山的骨头确实硬,硬到超出了崇祯皇帝的想象——哪怕是被抽的嘴巴里鲜血淋漓,依然大骂不已,直到被抽的实在没有力气了,这才怒视着崇祯皇帝,一语不发。

比水太凉的那些货色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的硬骨头怎么就他娘的跟那些混账们搅和到一起了呢?

阴沉着脸的崇祯皇帝开口道:“朕打算跟你讲道理,你跟朕耍脾气?显示你骨头够硬么?”

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的陈冲山怒视着崇祯皇帝道:“有甚么道理可讲?成王败寇,不外如是,只是天下百姓苦你这暴君之政如水火,百姓何辜?”

崇祯皇帝最头疼的就是这种货色。

一张嘴就他娘的大义,苍生,百姓,什么事儿都想给你往好了办,可是往往都是些有心无脑的货,好事儿都给办的操蛋无比。

杀起水太凉的那种货色来,崇祯皇帝可以说是不会有丝毫的心软,可是对于这样儿的满脑子正义却办了错事儿的混账,崇祯皇帝那为数不多的良心里面还是有着一点儿的敬意,或者说怜悯。

想了想,崇祯皇帝问道:“既然你说朕是昏君,那咱们就来好好辩一辩,也好让你死的心服口服,省得说朕不教而诛。”

也不管陈冲山是不是同意,崇祯皇帝就直接问道:“朕来问你,天姓苦朕暴政,那么什么样儿的人才称之为百姓?”

只是不等陈冲山回答,崇祯皇帝又自言自语的道:“《尚书.虞夏书·尧典》有云,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由此可见,尔等所言之百姓,非天下苍生之百姓,而是有权有势之人才是百姓。”

被崇祯皇帝这么一说,陈冲山那张被抽的已经肿了起来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光——这是给气的。

怒视着崇祯皇帝,陈冲山喝道:“一派胡言!黎民百姓,自然是天下苍生!”

崇祯皇帝却是丝毫的不恼,笑呵呵的道:“黎民百姓与尔等何干?朕代天牧民,重的是天下万民之利,非一家一姓之利,可是尔等重的是百姓之利。”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来问你,朕下的永不加赋诏,江南之地可有官府再行多收?”

陈冲山冷笑道:“不过是邀买人心罢了!”

你真他娘的聪明!朕可不就是邀买人心呗!

笑了笑,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现在江南之地盐价几何?”

陈冲山依旧冷笑道:“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

这他娘的就没办法聊了,崇祯皇帝觉得自己见一见这个混账的想法简直搞笑,这货是他娘的油盐不进!

有些抓狂的崇祯皇帝怒道:“那你说要怎么的?让朕退位?然后呢?混账东西,一本本书都他娘的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挥挥手,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带下去问问都是谁主使的,然后给他个痛快罢。”

崇祯皇帝此时也觉得自己失了些面皮,起码人家不跟你讲理的时候,你咋说都是没有用的。

如此一来,崇祯皇帝却又更恨南京那些找事的混账东西们了。

只是南京那破地方也是邪性了,一个个的都吵吵着要反,可是总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虽然说崇祯皇帝也知道只要南京的五军都督府不乱,卫所不乱,光凭那些个混账东西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但是崇祯皇帝心中就是不爽。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改道,先去扬州,然后再去南直隶!”

崇祯皇帝这也是没办法了,如果不是南京还在松江府的北面,崇祯皇帝都打算先去松江府了——老子再多给你们一段时间让你们丫的作一波!

崇祯皇帝改道扬州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而各方的反应基本上也在崇祯皇帝的预料之内。

南京的魏国公徐弘基已经上书准备迎驾事宜了,南京六部也是一样儿的作态。

拿着崇祯皇帝回复的手谕,徐弘基冷笑着对徐文爵道:“都看到了?你说的这些个人,有一个是能成事的?”

徐文爵现在老实了很多——被揍的挺惨,还他娘的得被扔到军中去打混,不老实也不成。

无论如何,徐文爵都没有想到往日里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那些个东林学士,现在竟然如同被吓傻了的鹌鹑一般,除了发抖等死,剩下的反应竟是一点儿也没有。

只是徐文爵这种蠢蛋根本就没有弄明白,东林党之中类似于南京六部尚书这样儿的角色,都是属于马前卒的那一种。反而是学术界名声在外,官场之上却不显的徐宪卿等上了《东林点将录》的,才是真正的大佬。

就在徐弘基指点着徐文爵之时,蛋疼无比的徐宪卿等人又聚在了一起。

现在这几人反而盼着崇祯皇帝早点儿来南直隶算了——是生是死,一言而决,别跟现在一样的成天拿着刀子吓唬人成不成?

又一次聚在了一起之后,徐宪卿先开口问王允成道:“都处置好了?”

王允成道:“哪儿有这么快,离的最近的已经埋了,可是还有些远处的没有回信儿呢。”

徐宪嗯了一声道:“多许些银子,把这事儿弄成无头公案最好,弄不成,也得让陛下看到我等的态度。”

王允成却迟疑的道:“那顾锡畴怎么办?魏国公府放话出来,不许咱们盯着顾锡畴,以后就让他安心在府里治学。”

徐宪卿道:“那就不去管他,魏国公府不是我等能招惹的起的,江南一带也没有谁能招惹的起,既然他们要保下顾锡畴,就让他们保。”

说完之后,徐宪卿又冷笑道:“就算是保下了顾锡畴又能怎么样,这书呆子治学倒是好手,可是这政事上根本就是个蠢蛋。

这一回魏国公保下他,其实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万一此人脑袋坏掉了,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候倒霉的是他魏国公府。”

王允成正想插话,匆匆忙忙走进来的李日宣开口道:“事情不太妙,工科给事中赵禹行在家中上吊了。”

徐宪卿却冷冷一笑,喝道:“慌什么,这不是好事儿么,他上吊了,这些年的烂账就有人背了。”

李日宣脸上神色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错,此人正是畏罪自杀。”8)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朕很好奇啊

等到李日宣的神色缓了过来,徐宪卿才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徐宪卿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李日宣的神色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张景泰被斩首,三族都受了牵连,兵科给事中金铉带兵弹压了整个总漕部院衙门。”

呸的一声吐出了一片茶叶后,李日宣又接着道:“据传过来的消息说,整个漕运衙门血流成河,数百人掉了脑袋,随后便挖了个坑给埋了。至于事后的说法,现在还不清楚。”

徐宪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那巡漕御史呢?总不可能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李日宣闻言,却是满脸的嘲讽之色:“死了,理漕参政、巡漕御史、郎中、监兑、理刑、主事,从上到下死了个干净。”

王允成怒道:“金铉狗贼如此行事,不所遭了天谴?我等当上书天子,罚处这般无法无天之徒!”

徐宪卿却冷笑道:“天谴?当今天子一路南巡,金贼此时行事到底是奉了谁的命,还用去想?巡漕御史都死光了,还上书天子?”

听着徐宪卿口中的讥讽之意,王允成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那又如何?难道陛下就不怕天下议论?”

徐宪卿此时看向王允成的目光就有如看傻子一般:“陛下若是怕了天下议论,我等还在这里干什么?桂王又是为什么跑去凤阳?”

现在一伙人慌慌张张的又是抹去证据又是杀人灭口,为此不惜连往日里要仰视的东林大佬们都在灭口的名单之上,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崇祯皇帝向来不要脸的作为,还有一惯以来根本就不顾忌名声的杀人手段把这些人给吓怕了?

张景泰死就死了,反正联系张景泰的是王象春,而与王象春联系的则是浙江的一些大佬,就算是查也查不到自己这些人的头上,因此倒也不必那么害怕。

王允成被削了面皮,脸色更是难看,当下便梗着脖子道:“陛下就如此视我等如无物?”

徐宪卿嗤笑道:“那又如何?当今天子……”

略微一停顿,徐宪卿又接着道:“当今天子虎视鹰扬,神龙翔于九天之上,我等在陛下眼中与那些贩夫走卒有何不同?皆为刍狗罢了。”

徐宪卿先是咽回去一截话,接着又说了虎视鹰扬,那被咽回去的话中,狼顾虎视四个字是肯定的了。

但是在场之人却是没有一个笑话徐宪卿前后不一的表现,反而觉得徐宪卿用虎视鹰扬和神龙翔于九天来形容当今天子实在是太恰当了。

熊明遇则是惊叫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今天子视百官与苍生并无二致,此非圣人之道耶?”

徐宪卿点了点头,赞同的道:“不错,自陛下御极以来,所杀者尽为害民之辈,陛下意取商税,亦是用于天下苍生,正应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之语,可见天子施为,乃是天道之数。

唯可笑那些行商之辈不解其中真意,妄图反抗天数,岂非自取灭亡?”

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再关心张景泰的死活,反而讨论起了崇祯皇帝的施政方针。

譬如永不加赋诏,这不是陛下克己为民之举?

譬如在草原上连筑十余座京观,这不是陛下内圣外王的最直接体现?

正在从扬州往南京而去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货色们在研究些什么,等到了南京之后,崇祯皇帝甚至于被这些家伙搞的一脸懵逼。

没别的,实在是南京六部的大佬们太他娘的懂事儿了,崇祯皇帝不是因为山西那八家混账东西们不爽而想要收商税么?

收!必须得收,谁敢反对就是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就是想要私通建奴,就是自私自利,总之这商税必须得收。

皇帝不是喜欢研究那些西方蛮子们的学问吗?

没问题,陛下请看,这是我等为陛下收集来的西方,多多少少的是份心意不是?

哦,陛下不识得这上面写了些什么?没关系,陛下请看,这里还有译本,只是臣等愚钝,不解其中之真意,陛下学究天人,想必是能明白的。

陛下觉得卫所要改革?军政要分离?

必须离,文臣干涉武事本就是大忌,如今陛下英明神武,您说怎么改,咱们就怎么办。

被这些家伙这么一搞,崇祯皇帝都感觉懵逼。

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不是要造反来着?

其实崇祯皇帝一开始还真以为这些货色能反,毕竟自己干出来的这些事儿,哪一桩哪一件都可以说是冲着这些货色的同党们去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些个家伙们现在乖的就跟孙子一般安倍是怎么跪舔奥黑的,这些个货色就是什么德性。

当然,这些货再怎么跪舔,崇祯皇帝也不会当真凡是把大明文人当成狗的,最后都会被咬成死狗。

拜后世网络的发达和明史上面大力抹黑,崇祯皇帝大概记得胡惟庸和蓝玉案前后牵连达到四万多人。

正常来说,就凭老朱这力度,按说都应该老实了吧?

偏不!

老朱活着的时候大家伙儿是不敢怎么样,都打算等老朱死了之后再好好的浪。

结果老朱死了,建文那个蠢货登基后就让这些货给忽悠瘸了。

随后怼死了自己亲侄子的老四一上台,大家伙儿还是没能浪起来。

这个,也没关系,毕竟这爷俩儿手里都是有着兵权而且是马上起家的,忽悠不了就忽悠不了吧。

等到了老四的儿子朱高炽登上了皇位之后,这事儿就变了。

朱高炽这哥们怎么说呢,就是心软,或者说心太软,对于建文帝的忠臣,那些被发配了的家伙们都给赦免了,包括所谓“夷十族”的方孝孺,其实也有后代被赦免。

但是朱高炽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就挂掉了,原因有的说是纵欲过度之下心脏病发作,也有的比如《明史》这种抹黑专业户就怀疑是朱瞻基弄死了自己的亲爹。

可是在崇祯皇帝穿越之后才发现,根本就他娘的扯犊子。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哥们想要查一下应天、镇江、松江等地的税收情况己亥遣布政使周翰按察使胡概参政叶春小行应天镇江等八府察民利病。

当然,最后的结果这哥们是没机会看到了,因为他已经成盒了,只是便宜了后来的朱瞻基。

但是如果说朱高炽之死跟这事儿没关系,那么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实在是后面的几个皇帝死的太过于蹊跷。

朱瞻基能文能武,说是个马上皇帝也不为过,结果丫的也不过是当了个十年皇帝就意外的得了场病,然后死了。

而这家伙干了些什么事儿?

当然,不是说这家伙喜欢斗蛐蛐这个事儿,就像崇祯皇帝在没穿越之前总喜欢逛1024一般,这是个爱好。

在朱瞻基发现自己已经很稳的同时,意外的发现文官系统也他娘的稳了!

这个被老四从小就带着调教出来的皇帝能忍?

不能忍,怎么办?文官集团的权势已经到了十分猖狂的地步,这时候朱瞻基发现自己不能像自己的太爷爷和爷爷一般,想要怼死谁就怼死谁。

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太监么?

老祖宗规定太监不许读书识字?没关系,朕不在乎。

就这么着,朱瞻基就命令大学士陈山做太监们的第一任老师,以后再一代太监教下一代的太监。

所以这哥们当了十年的皇帝也突然病死了。

再往下到了他儿子朱祁镇,土木堡的时候也先的军队对于地形比明军还要熟悉这种屁事儿都能发生,在崇祯皇帝看来又是一个要脸的傻缺被坑成了死狗。

而后来所谓的夺门之变就更扯犊子了,都督张、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太常卿许彬以及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人,伙同太监曹吉祥还有太子太师石享玩了出戏,拥立朱祁镇复辟。

又是一伙儿文臣。

下一位的朱见深“早期贤明”,到了后来就搞出来了西厂,只是开了五年就被撤销。

而西厂被撤销之后仅仅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朱见深也凉了。

再往后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孝宗朱樘算是个善终,正德朱厚照这么个亲自操刀子砍人的家伙落水感染风寒就挂掉了,连想换个太医都被拒绝。

嘉靖朱厚在老徐弄死了严嵩之后发现被坑了打算找老徐要个说法,然后就突发疾病,死了。

再下一任的穆宗朱载纵欲过度,加上长期服食春药,当了六年的皇帝也死了问题是这哥们在隆庆元年的时候,搞过隆庆开关。

万历这哥们倒是好一些,起码活的长一些早期的时候,戚继光这种军方大佬要对张居正自称门下走狗小的戚某。

后来张居正一死,这哥们发现自己还是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干脆酒色财气样样来,把自己给作死了。

后来的光宗朱常洛死于红丸,熹宗朱由校死于落水。

如果说明朝这些皇帝的死都是自然因素,没有某些人的黑手参与,崇祯皇帝觉得这他娘的就是大滑天下之大稽。

也正是因为之前就知道明朝的皇帝,尤其是正德和天启的死因,崇祯皇帝才在穿越之初就复立了西厂,还有内缉事厂。

就自己这平头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作派,如果没有这些死太监还有锦衣卫的保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船,栽到这些二哥的手里。

只不过随着自己威望日重,尤其是在军队方面很是拉拢了一波,所以厂卫的作用相对来说要减轻了一些,不至于像一开局的时候除了厂卫和白杆兵那般的穷的底掉。

如今南京的这些家伙们突然乖的跟孙子一般,崇祯皇帝难免就开始多想了这些狗日的不会让朕突然落水吧?

怕死的崇祯皇帝连皇宫的守卫都替换了,由于没有带着哪个妃子一起来,宫禁的防卫干脆交给了新军,而宫内的一切太监都是反复确认过之后才留下来的。

就这,还随时都有从京城带过来的锦衣卫在不断的巡视。

当然,怕死归怕死,在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崇祯皇帝还是觉得应该当一个平头哥那样儿的皇帝爽!

所以在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崇祯皇帝在群臣见礼完毕之后,就张开了自己獠牙:“朕一路行来,不断有各地大儒被杀的消息传来,怎么着,江南就是迎接朕的?”

大明大概是世界上最早一个玩云端备份的了南京和京城一样,设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翰林院、国子监等机构,官员的级别也和北京相同。

京城所在为顺天府,南京所在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只是南京六部衙门每部只设一个尚书,两个侍郎,行文时要署名“南京x部”字样。

眼见崇祯皇帝问起,南京大理寺寺卿王世缘和刑部尚书陈文琢便一起出班躬身道:“臣有罪。”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这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领什么罪?”

见两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神色玩味不已的崇祯皇帝干脆直接说道:“死了的这些人也都是大明的子民,朕就不得不管,所以朕就派了锦衣卫去查。诸位爱卿猜一猜,锦衣卫查到了什么?”

崇祯皇帝口中一冒出来锦衣卫三个字,朝堂上的大臣们就皆是身子一缩。

锦衣卫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像纪纲这般出名的货色,还是在南京出的名,南京六部官员哪个心里不虚?

崇祯皇帝却是不理会下面的反应,直接臭着脸道:“死了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东林党的博学大儒,没有一个是平民百姓。

这么一来,朕就更好奇了,所以不光锦衣卫在查,连东西厂也在查。

等到查完的结果报给朕知道以后,朕才发现,原来朕这个天子,也就是京城的天子,根本就不是这南京的天子,或者说,朕根本就不是江南的天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朕都替尔等臊的慌

南京,不做大明京城已经很久了,久到南京朝堂上的官员们几乎忘了被朱元璋还有朱老四父子支配的恐惧。

虽然说大家伙儿一直都盼着能再次成为大明的京师,可是谁也不想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京城依旧是北边的京城,南京只是因为皇帝的巡幸而成为了临时的都城。

如果只是这样儿的话也行,可是风从虎,云从龙,这皇帝是带着一路的腥风血雨来的!

如今更是说出了朕非江南之天子这种话,这是想要干什么?

这是诛心!但凡有一点儿脑子的,就知道这会儿的崇祯皇帝跟掀起了胡蓝狱的朱云璋一般处于暴怒的情况下。

更何况朝堂上面的这些老油条?

随着呼拉啦跪倒的声音还有陛下息怒的声音响起,崇祯皇帝却接着开口道:“息怒?如何息?”

发过火之后,崇祯皇帝才道:“都平身罢。”

等到都起来了,大理寺少卿刘敬仪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东林邪党之徒尽是些无君无父之非,内部纷争不断,估计又是因为甚至争利之事不谐,以至于火拼至此。”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东林党确实是被朝廷打为了邪党,这个是没错儿的,如果从这一方面来说,刘敬仪的话并没有毛病,大概也就是死一个少一个,省得陛下和朝廷再因为这些个混账东西操心了。

可是问题在于,这个刘敬仪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是东林党中的一员,也并非什么无名无姓的人物——虽然上不得东林点将录,可也得算上是牛二或者西门庆这等有名有姓,戏份颇重的角色。

如今嘴脸一抹,立即就与往日的东林党撇开了关系……

崇祯皇帝如果是个要脸的,或者说,随便大明朝的哪个皇帝来,可能就得把这家伙竖立个典型了——快看,往里跟跟着东林混的现在跟着朕混了,而且还混的不错,你们还在等什么?

可惜的是,崇祯皇帝并不是那些要脸的货色。

甚至于,本着骂人专揭短,打人专打脸的大不要脸精神,崇祯皇帝还淡笑了一声,问道:“朕若是记得不错,刘爱卿的座师便是东林天魁星及时雨大学士叶向高?”

一时之间,刘敬仪的脸色便涨的通红,干脆摘了官帽,拜伏于地:“启奏陛下,微臣座师确实是东林贼子叶向高,臣此前不识此贼真面目,直以为东林之学乃是为国为民之学,后来才发现是受了此贼蒙蔽。

陛下,臣之座师,由不得微臣选择,如今叶贼已然故去,否则微臣定然与其割席断义。

只是微臣曾经从学于东林贼子,如今辩无可辩,唯有归乡耕读,再不踏足于官场半步,求陛下恩准。”

崇祯皇帝简直想给这家伙疯狂点赞了。

麻卖批,你特么现在给朕玩一出告老还乡,若是放你走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你了,你他娘的想的真美!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便盯着刘敬仪道:“刘爱卿先不慌告老还乡,朕这里还有一些疑问,希望爱卿能给朕解惑。”

由于刘敬仪是拜伏在地的姿态,所以没有看到崇祯皇帝脸上的冷意,当下便老老实实的回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用眼神示意了王承恩一番,随之才开口道:“大理寺自天启元年,至崇祯二年,仅南京一地便有无头公案二十余桩。

所调拨银钱,共计二百二十余万两,不翼而飞者达一百七十余万两。

现在请刘爱卿告诉朕,这些案子是怎么来的?那些银子,又是怎么没的?”

刘敬仪在听到冤案的时候还没有多慌张——反正大明这么大,哪天不得出一桩无头公案,了不起就是一个渎职无能的罪名罢了,后果撑死了也就是罢官归乡。

可是这一百七十余万两银子的话被崇祯皇帝说出来之后,刘敬仪的心就彻底沉到了谷底。

这一百七十余万两的银子,可是有五十万两是落在了自己手中,剩下七十万两,归了大理寺正卿徐哲远。

如今崇祯皇帝提到了这一茬,摆明了就不会轻易放自己过关,心中如何能不怕?

心中本来就有鬼的刘敬仪心中越想越怕,胯下渐渐的就渗出了一团水渍,一股子骚臭味,就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旁边众多官员皆是掩鼻而退,离的远远的。

让你装逼,让你第一个跳出来表忠心,现在好了吧,傻眼了吧,不浪了吧,脑袋保不住了吧?

众臣幸灾乐祸之时,王承恩也从御阶之上走了下来,伸手递了个小本子给刘敬仪道:“刘大人好生看看,陛下要您解释的疑问,可都在这里面了。”

刘敬仪惊疑不定的接过了小本子,翻开之后,三魂七魄却是直接就有两魂飞出了天外。

小本书上尽是记录,如天启元年,锦衣卫某某记,大理寺少卿刘敬仪受银多少多少两替某某行何事。

一笔笔一桩桩,很多便是连自己都已经遗忘的差不多了的“小买卖”,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用于备忘,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现在,这一个小本子就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如今这一笔笔一桩桩都记得清清楚楚,想要抵赖,也不过是能抵得了一时,只要里面有一笔对得上,自己就彻底的死定了。

刘敬仪也顾不得什么告老还乡的事儿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

刚居于御阶之上的崇祯皇帝却是摇了摇头道:“朕也想给你开恩,可是这些冤案之中被你害了的人,谁来给他们开恩?”

听到崇祯皇帝的这般说法,刘敬仪顿时瘫倒在地——自己死定了,没救了。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全家老小会怎么样儿了。

果然,崇祯皇帝的声音接着传了开来:“拟诏,大理寺少卿刘敬仪,贪赃枉法害民,深负朕望,着革职,其本人依大明律剥皮实草,三族依大明律流放三千里,发往乌思藏宣慰司。”

本来这个流放之事罢,如果成心整人,玩什么流放三千里一类的,那肯定要想办法以其户籍之所在为起点,往外画个三千里的流放地。

至于流放到哪里,全看被流放之人的命运。

但是同样儿的,既然能整人,那也能助人。

比如说刘敬仪的三族,如果有人愿意舍下脸来暗中伸手拉一把,那么极有可能就给流放到登莱或者宣大一类的地方去了——大明可不是朝鲜,以南京为主心,想要找个三千里的地方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崇祯皇帝这一手就是刻意的防着有人再伸手——老子就给你指定乌思藏宣慰司,那破地方哪怕到了后世都是一堆的烂账,现在更他娘的操蛋。

崇祯皇帝的旨意一下,殿中众臣心中皆是一凛,原本有些伸伸手的小心思,也全都缩了回去。

这已经不是伸手救不救的问题了,而是很明显,天子已经处于暴发的边缘,这时候谁敢伸手,估计谁就是找死。

只是百官们缩了,崇祯皇帝可没有缩。

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一见百官们的怂样,心中冷笑之下,又接着道:“大理寺卿徐哲远徐爱卿,你来给朕解释一下那一百二十余万网银子是怎么没的?”

徐哲远可比刘敬仪聪明多了,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干脆自己摘了官帽,拜伏于地道:“启奏陛下,臣罪该万死,自臣担任大理寺卿以来,未能为陛下分忧,反而贪赃枉法,侵吞官银七十万两,臣自知有罪,不敢求陛下开恩。”

妈了个巴子的,这是给朕卖惨呢?就像后世的一些扑街写手一般,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了,今天失恋了明天伤心了,总之欠过的更就是能赖就赖,总想着让读者轻轻的放过自己?

怎么就不能学学那个写《回到明朝当暴君》的家伙,人家赖账都是正大光明的赖,哪怕是被威胁了女装刀片也从来不在乎。

卖惨?不存在的。

冷笑一声,崇祯皇帝干脆道:“既然爱卿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便依了爱卿罢。

拟诏,大理寺卿徐哲远,贪赃枉法,深负朕恩,着剥皮实草,三族流放朵甘思宣慰司。”

卧槽尼玛!大殿中之的群臣齐齐的愣住了。

按常理来讲,徐哲远这般的认罪态度,怎么着也得给个从轻发落,哪怕是本人死定了,三族一般都会发落的轻一些。

可是这昏君不光没有从轻发落,反而直接依着大明律给处置了!

而且是如同处置刘敬仪一般的堵死了一切可以伸手拉一把的可能性!

众臣这时候看向徐哲远的目光,其中的意思已经变了——不是兄弟们不帮你,而是敌军实在太不要脸!

挥挥手命锦衣卫将刘敬仪与徐哲远拉出了大殿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谁?”

还有谁?

群臣此时只想问一句,还有谁干什么?出来送死吗?还有谁出来把自己三族都给送进去吗?

见群臣都是低着头不说话,崇祯皇帝干脆冷笑道:“朕虽然居于京城,可是这南京城里边儿的情况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也清楚尔等平时都是些什么样儿。”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淡淡的道:“王承恩,将各位大人们的小本子都给发下去罢,让各位大人们自己看一看,想一想。”

王承恩应了之后,便带着旁边儿的小太监从御阶上走了下去,挨着人名将一一对应的小本子发了下去。

大殿之上的文官,十之八九都接到了自己对应的小本子,剩下的武将和勋贵们,则是一个都没有。

各自翻开了小本子之后,殿上群臣的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这他娘的果然是小本子,上面一笔笔的黑账记的,自己忘了的都有!

随着呼拉拉又是一片跪倒的声音,崇祯皇帝冷笑道:“怎么样儿?都看过了罢?心中如何想?

朕为什么来到这南京城,尔等当真一点儿不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朕来告诉你们,是因为朕得到消息,有人想要谋反。”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是嘿嘿一声冷笑,才不屑的道:“反就反罢,可是他娘的朕专门在兖州,曲阜,凤阳,扬州四个地方停留了那么久,给了尔等这么长的准备时间,怎么还是没有把反旗给举起来?”

群臣只是请罪,皆是道:“臣等该死!”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着道:“该死自然是该死的,可是尔等死之前,这话得说明白喽。

朕前番在京师之时就曾经说过,国公们以后可以开国于海外,阁臣也可以买封地。

可是你们他娘的就是不改,把老子说过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一个劲的胡来,乱来!

朕能怎么办?朕也很绝望啊!”

一通发泄之后,崇祯皇帝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接着道:“再说造反这事儿吧,如果你们真的把反旗给举起来,朕还能高看你们一眼。

可是瞧瞧你们现在这些熊样儿!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老子这么硬气的皇帝怎么就有你们这么些混账的官员?就不能学学人家强汉?

瞧瞧人家强汉的官员,动不动的就自尽谢罪了,要不然干脆就是正大光明的举起了反旗,可是再瞧瞧你们?

明知自己有罪,还他娘的苟活于人世,朕都替尔等臊的慌!

就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玩意儿,朕现在真他娘的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有外敌打进了大明的国门之后,尔等会做何选择?

都说是弱宋,鼻涕宋,可是人家还有十万士子齐蹈海!

就你们这些垃圾玩意儿,朕看你们跳海的心倒是有,只是事到昨头嫌水凉,还是得改个暖和的时候再跳吧?”

一番臭骂之后,崇祯皇帝是痛快了,大殿之上跪着的群臣心中死的感觉都有了——皇帝喷的全是对的!

如果不是贪生怕死,反旗早在崇祯皇帝南下的时候就已经举起来了!

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举起来,还不是因为崇祯皇帝杀人盈野,大家伙儿害怕了?

不管底下的群臣是怎么想的,骂爽了的崇祯皇帝喘息了一番后,便宣布了对于南京这些文官的处置办法。

第三百六十三章 统统砍了省心

崇祯皇帝如同泼妇骂一般的臭骂之后,自己是爽了。

可是话中来来回回的对于这些南京文官系统的鄙视和杀意,却是怎么样儿也遮掩不住,对于跪倒在地的群臣来说,可就吓人的很了。

麻卖批,早知道这昏君如此胆大妄为,完全不管什么法不责众的潜规则,大家伙儿当初还不如举起反旗,反了这昏君算了!

如今倒好,殿中值殿武士手中的金瓜什么的,看着都他娘的吓人,到时候不管是被锤死,或者是被拉出去砍头,反正都是死定了。

而造反或者直接跑路了,还有一线生机不是?

如今全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又往哪里跑?

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拟诏,南京诸官玩忽职守,贪赃枉法,既负朕恩,更负天下万民之望,凡刚才领了小册子之人,贪污在六十两以上者皆剥皮实草,三族流放乌思藏宣慰司。

另,东林既除,其党羽李日宣,熊明遇,徐宪卿,陈必谦,王允成等,为灭口而买凶杀人,谋逆之罪证据确凿,其令,以上诸犯并涉事之官员,本人凌迟,诛九族,凡九十岁以上及七岁以下者,不用此令,发往朵思甘宣慰司为奴。”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殿中之间别管是跪着的那些个文官了,就连剩下为数不多的能够站着的文官,还有武将和勋贵们都一起惊呆了。

这一次南京谋逆案如果真个要按照崇祯皇帝的指示去处置,最后得牵连多少人?

哪怕南京只有三百名东林党和文官系统的人牵扯进了谋逆案中,每一家的九族就算只有一百人处于被株连的范围之内,那都是妥妥的三万人。

哪怕是被这些文官们大黑特黑的朱元璋搞出来的胡惟庸案,在这些文官的笔下也不过是两万余人。

就这,还没有算上被剥皮的那些个文官,更没有算上被流放的那些人,也就是说,光人头就得两万多颗——哪怕是用人头筑京观都能弄好大一座了。

不过好在崇祯皇帝对于用大明的人头筑京观这种事儿没有任何的兴趣——谁敢拿大明百姓的人头筑京观,他就敢把谁的人头堆在最顶上那一层。

只是崇祯皇帝的人品下限一向很低,低的有些令人发指:“那些剥皮实草的混账们,悬在聚宝门城门上,供百姓观看,为天下为官者戒。”

这回崇祯皇帝没有造反再把人挂在午门上去——那样相当于把这些稻草人挂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想想实在是太他娘的闹心了。

只是崇祯皇帝的命令下的爽,其他的人不管是出于兔死狐悲的心理也好,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也好,总之这心里都是觉得有些堵。

魏国公徐弘基发现自己家根本就没有啥事儿,所以干脆壮着胆子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这些人自有取死之道,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开国之后未有如此之大狱,臣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像看傻子一般盯着徐弘基道:“朕对于这些人的处置,可有违了大明律的地方?”

徐弘基暗道一声完了,今天自己要糟糕,搞不好就得吃上一顿瓜落。

只是崇祯皇帝开口询问了,徐弘基只得无奈的躬身道:“启奏陛下,陛下处置并无违背大明律之处。”

崇祯皇帝轻笑道:“那有大明律不用,反而要法外施恩,岂不是朕违背了祖宗成法?

这些个混账每日里都是在扯些什么祖宗之法不可轻变,现在就依法处置好了。”

徐弘基被崇祯皇帝几句话给怼的哑口无言,但是崇祯皇帝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徐弘基,反而淡淡的道:“朕于京城之时,就多有耳闻小公爷徐文爵放荡不羁,魏国公的下任小国爷如果就这么荒废下去,朕以为不可取。

其令,徐文爵入新军,交由刘兴祚管束,若是再无长进,下一代的魏国公就换一个长进的,朕不能看着开国之初的勋贵就此没落。”

徐弘基的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陛下您就是不提这茬,我也会提的啊!现在您主动提出了,这让微臣怎么好意思呢?

大喜过望的徐弘基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没有等着自己提出来好生收拾一下自己家里的那个傻儿子,皇帝就满足了自己的要求,当下便躬身道:“臣谢陛下隆恩!”

这下子轮到崇祯皇帝懵逼了。

之前崇祯皇帝下旨要求各家勋贵都派出子弟到京城之中接受整训,崇祯皇帝早就想要弄一支勋贵军官团出来了,或者说弄一批质子在自己的手中。

只是看当代魏国公徐弘基的模样还他娘的挺高兴?什么鬼?

崇祯皇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老家伙自己也想好好收拾他儿子,或者说早就打算换一个继承人了!

这么一来,看上去是自己对于这家伙的惩罚,但是实际上却是正中了老家伙的心意!

麻卖批,朕终日打雁,今儿个反被这老东西给算计了一手!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冷笑道:“现在文官的事儿说完了,勋贵们和武将的事儿是不是也该说说了?”

此时殿中其他的武将和勋贵再看向徐弘基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妈了个巴子的,就算你老徐家牛逼,一门两国公,也不带这样儿坑人的吧?

现在好了,本来没咱们啥事儿,现在这狗皇帝把目光又盯向了我们,你说咋整?

想要在大殿上闹事儿造反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天下间的非议,光是崇祯皇帝带过来的值殿大汉将军,还有锦衣卫,加上内缉事厂外加上殿外不远处的新军,就足以保证在场之人加起来也跳不动。

哪怕是出了大殿回到了军营又能怎么样儿?能指挥的动下面的士卒跟着闹事儿吗?

就算是闹了起来,能怼得过筑了十余座京观的新军和蒙古万骑吗?

怼不过吧?

既然怼不过,那么那就得老老实实的装孙子。

但是这心里还不爽。

所以望向徐弘基的眼神可就不怎么友好了。

徐弘基也蛋疼无比。

这他娘的,刚才自己要是稍微那么矫情一点儿,兴许这结果就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自己答应的太爽快,让这狗皇帝心里不爽,把一股子邪火发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下子好了,轮到自己不爽了。

蛋疼无比的徐弘基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执掌南京五军都督府却治下不严,有负圣望,请陛下责罚。”

崇祯皇帝冷笑道:“王允成的那点子破事儿,朕懒得跟你计较,但是朕要说的是,给你半年的时间,把缺少的兵员给朕补齐,下面那些侵占了军户田地的军官都限期退回,之后把卫所的地统统移交给南京户部。

该招募流民的就招募流民,该分给百姓的就分给百姓,以后军队不许参与耕种,更不许出现吃空饷喝兵血的情况,否则……”

崇祯皇帝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意思却是谁都明白。

无非就是看到底是你们头铁还是朕的刀子更快。

如今挑事儿的文官都死定了,手下的军队又不可能带着反,众人无奈之下便只得从命。

崇祯皇帝却是没打算放过这些人,接着道:“别想着给朕糊弄,除非你们觉得能瞒过锦衣卫,能瞒得过东厂。

好好的替朕办差,好处自然少不了尔等的。刘兴祚如何?张之极如何?尔等眼睛都不瞎,自己看前面的例子。

那些个混账能给你们的多一些,还是朕能给你们的更多一些,尔等心中也该有个数。”

散了朝之后,崇祯皇帝自然往宫中去休息,处于锦衣卫和内厂加新军的联手护卫之下,崇祯皇帝倒是不担心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起码想要让自己跟正德和天启那两个家伙像智障一般的落水是不可能的。

至于吃食,自己吃内厂太监尝过的饭菜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被夹了一筷子的剩菜么,哪个皇帝吃的都是这玩意,不稀奇。

如今把这些个混账东西该砍的砍,该流放的流放,崇祯皇帝心中爽的很。

同样心中很爽的还有南京城的百姓——多少年了啊,自打永乐皇帝迁都北平之后,这南京城有多少钱没见过这般热闹的场面了?

人头滚滚!

一批批的杀过去,却好像杀不完一样,你说这些贪官怎么就杀不尽呢?

挤在法场看砍头的人群之中,议论之声往往随着人头落地的惊呼声而响起。

只是议论的时间一长,某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就开始冒了出来:“暴秦!暴秦啊!只怕连暴秦的刑罚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声音一响起,刹时间就空出来了一个小圆圈。

没有人愿意挨着这个说话的老学究。

你他娘的读书读傻了胡咧咧,老子们还没活够呢!

更何况,这些个贪官不杀了还要留着他们浪费粮食?

真真是彼其娘之!

看看这个,刚刚被砍了头的家伙,贪污十万两,侵占良田三百余亩。

再看看这个被押过来准备砍头的,这老东西平日里可是被传的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可是谁能想到家中白银三百万网,良田千亩?

再看看这个后面前着队等着砍头的南京知府大人,平日里就被百姓暗中传成了天高三尺郭青天的郭宁轩郭大老爷,家中小妾二十多个就不说了,仅仅当了三年的知府就家资千万两白银也不说了,光是名下的良田,可是足足有两千多亩地!

就这么些个混账藏在朝廷之中,如果不是陛下圣明,还不知道天下的百姓会被这些个东西祸祸的有多惨!

崇祯皇帝早就料到了自己大规模砍人头会引来百姓围观非议,所以自觉得很要脸,或者说挺重视自己圣誉的崇祯皇帝特地派了锦衣卫之中那些大嗓门的大汉将军们来法场上监刑。

每砍一个,都要在砍之前先报出他们贪了多少银子,侵占了多少良田。

这下子百姓们乐呵了。

如果说这是因为造反也好,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之一次性的砍数万人的人头,这天下间的议论绝对会让人头疼。

砍上几万建奴的人头这种事儿除外。

但是崇祯皇帝这一招却恰好打在了这些个混账东西的命门之上。

你他娘的不是图个清名么?老子让你丫遗臭万年!

所以现在这些百姓们对于刚才老者说暴秦两个字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老者见百姓们退开,反而怒道:“怎么,这暴君杀得人,还不许人说了?”

一个年轻的书生笑道:“那又如何?陛下也没有下旨不许百姓议论,更没有不许百姓建言。阁下若是有甚么不满的,大可以向陛下建言就是了!”

老者却是怒了。

这他娘的满大明谁不知道那狗皇帝又重申了洪武教谕——凡天下军民诸般利病,并不许书生建言!

很不巧,老者今年虽然已近五十,却仍旧是个童生——也就是说,这老童生偏偏就没有建言的资格!

老者剑指着年轻书生道:“看你也是个读过书的,老朽就不信你你不知道陛下不许书生建言的旨意!”

年轻书生却哂笑道:“知道啊,所以本公子没有任何的意见。你有意见你就提嘛,又没有人拦着你。

还有,下次指着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的手,还有两根手指指着你自己呢!”

老者却是更气,怒道:“你!不当人子!”

那年轻书生脸上的笑意更浓,接着道:“你瞧瞧,连个话都说不明白,难怪您老人家考不上呢!”

说完之后,唰的一声将折扇收了,这书生才冷着脸道:“为老不尊,倚老卖倚,信口胡柴,不知道国家而只知家国,不体恤百姓反而怜悯这些贪腐害民之辈,圣贤书都是被你给读到了狗肚子里了!”

老者更怒,喝道:“无知小儿好大的口气!可敢留下你的名号?”

那书生此时又张开了折扇,轻摇着道:“怎么着,还想问本公子的名号?便是告诉你也无妨,想要寻仇,别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本公子都应下了。

若是斗文,今儿个咱们找家酒楼好好斗一斗,谁输了谁会账就是了。

若是武斗么?”

那年轻公子又轻笑两声才接着道:“本公子让你两只手,如何?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求个恩典去倭国

年轻公子的话一出口,周边所有人都被这年轻公子不要脸的劲头给惊住了。

便是这公子身边跟着的家宁和护卫甚么的,也皆是将目光盯向了周边,仿佛不认识这年轻公子一般。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就这么个老头子,别说你让他两只胳膊,你就是把两条腿再让他,也不成啊。

当然,说是一嗓子将这老穷酸给震死,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周边人都觉得这年轻公子没这本事儿,便是年轻公子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老子根本就没练过狮子吼!

当然,就算没练过狮子吼也没有关系,这种老棺材瓢子,这年轻公子只需要一个野蛮冲撞就能解决掉。

老者神色已经几番变幻,就连喘气都变得不是那么利索了,口中只是不停的道:“你!你!”

那年轻公子收不高兴了,将那面画着三个春宫图的折扇收起来后,以扇作剑,指向了老者:“你什么你?枉你自称读书人,怎的如此不修德行?

天子明明是爱民之举,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暴秦?秦人再暴,匈奴未敢南下牧马,你等嘴里的故宋倒是仁了,先被辽国蛮子欺侮,接着被金国蛮子欺侮,到最后干脆连蒙古人都来欺负一番。

到了如今的大明,成祖皇帝五征蒙古,在你等嘴里是劳民伤财。

当今天子杀些贪腐害民之辈,到尔等嘴里就是残忍嗜杀。

现在本公子倒想问问,你这心里到底是向着谁?那些贪腐之辈和建奴?

不过倒也有可能,千里做官只为财,你个老东西不就是想当官然后再好好的捞一笔?只是这机会被当今天子给毁了,所以骂天子两句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年轻公子虽然不要脸,但是所说的话,却句句直指人心。

直到这时,这年轻公子才仿佛想起来什么,挺了挺腰板道:“嗯,刚才你个老东西不是问本公子姓名么?

告诉你丫的,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恩,这个河内的举人李信!有什么招儿的,尽管冲将小爷来就是了!”

说完之后,这年轻公子不理会身边另一个公子的满面怪异之色,也不会会旁边那些家奴的异常神色,又冷笑着补了一句:“不爱本国子民而心忧他国之人,不顾百姓死活而操心这些比你有钱的多的大老爷,当真是忠心耿耿一条好狗!

可惜了,你的忠心没给皇帝,也没给这个国家和民族,而是给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这句话,随着三国演义的流传,还有说书先生们不断提起,许多百姓皆是知道这么一句,更何况老者也是一个老童生了。

猛地喷出一口备后,老童生则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年轻公子骂人骂的爽快,却也没想着就这么着把人给弄死,如今老者一倒,年轻公子便吩咐道:“去个人瞧瞧!”

公子身后跟着的管家闻言,应是之后便去查看那老童生。

只是刚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那管家便摇头道:“死了。”

那公子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操,这就死了?别他娘的是想讹人来着!”

那管家摇头道:“公子爷,这老童生确实是没了气息。”

那公子此时却不像刚才那些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反而呸了口吐沫道:“妈了个巴子,光能他自己干,还不让老子骂?走了走了,呆会儿去个人,给他家一点儿烧埋银子就是了。”

那管家应道:“公子爷放心,老奴呆会儿便安排人去做。”

那年轻公子这才嗯了一声,好像刚刚骂死人的不是他一般,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刑场。

其他的围观的百姓觉得这公子哥儿虽然出口成脏,骂人骂的损了些,可是听着却是解气无比,对于气死一个老童生,更是没有人放在心上,皆是纷纷散开了去。

直到随从的护卫领路,进了一家酒楼之后,那开口骂人的年轻公子才开口道:“都看到了?就是这么些个混账东西。”

另一个不曾开口的年轻公子哥儿拱手道:“朱公子说笑了,这等无君无父之鼠辈,何必与之一般见识?”

姓朱的公子道:“说起来本公子也懒得理会这些个混账,只是碰上了,就随便逗两句闷子,谁曾想那老不修这般的不争气,连个话儿都说不明白——还不如王朗呢!”

年轻的公子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时间却是没有接话。

王朗?看您这意思,那王朗就是让诸葛亮给骂死的呗?所以今天这个老童生还不如王朗,或者说他跟王朗一般,您比诸葛亮还要强上一些呗?

朱姓公子哥儿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一副恍然的样子道:“刚才冒充了李兄弟的大名,还望李兄弟莫怪。”

真正的李信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朱兄愿意用李信的名号,李信荣幸之至。”

朱公子这才恨恨的道:“此前在陕西之时,你也看到了那些个灾民都是什么样子,再看看这些个混账东西,你说,当今天子处置的可算过分?”

李信点头道:“何来的过分?这等贪腐无度害民之辈,本就当杀!”

只是说完了之后,李信又接着道:“只是那些九族之人,却有不少是冤枉的,尽数受了这等株连之罪,未免有伤天子仁德。”

那朱公子却嘿了一声道:“那又该怎么样?挨个分辨出来?

其实这些人所做所为的混账事,他们的九族之人往往获利于无形之中,为此而遭了殃的百姓冤不冤?

凭什么他们受了好处却没有惩罚?又凭什么百姓遭此无辜之灾?”

朱公子的理论虽然听上去颇为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但是李信也不得不承认朱公子说的没有错。

向着朱公子拱了拱手,李信开口道:“李信驽钝,想必公子安排之中必有其他深意为信所不知。”

朱公子此时哪儿还有一丝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一脸的笑容看起来颇为猥琐:“祖制啊。

这些个混账东西,办什么正事儿指望不上他们也就算了,说到祖制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反正现在他们总是喊什么祖制不可轻改,成法不可轻动,那也行,诛连九族也是祖制,等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疼了,就知道这祖宗之法到底能不能改了。”

李信却惊道:“公子是说陛下要改祖制?那这谋逆之罪?”

朱公子却是冷笑道:“当今陛下天纵之姿,岂会被那些混账东西牵着鼻子走?

祖制嘛,估计是会改的,比如说商上行商之事,商贾税收之事,市舶司之事,军制,官制,许许多多的估计都会改。

但是像谋逆之罪诛连九族这种祖制,为什么去改?”

不待李信反应过来,朱公子便接着道:“改了之后的后果你想过没有?现在一个人谋逆九族倒霉,好歹是个震慑。

若是改了这一条,顺了这些个混账们只诛首恶的心思,你信不信大明立即就是遍地烽烟?”

听到朱公子这般的说法,李信额头上的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朱公子说的没有错,远了不说,光是南直隶的这些个官员们,若是没有九族老小的牵制,只怕不知道多少人举起了反旗。

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

光一个南直隶就能给你弄出来一百零八路反王,三千六百五十处烟尘,估计弄个什么都天神煞大阵和周天星斗大阵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南直隶的这些个官员太小瞧了自己眼前的这位朱公子——这位爷手里有钱有军心又有大义名分,对于军队的掌控力不说与开国的太祖高皇帝和成祖永乐高皇帝相比,起码也要强于后来的其他各个皇帝。

因为不管怎么看,成祖永乐之后的历代皇帝里面,其实都没玩过文官。

仁宗洪熙皇帝在想要让御史查一下税务情况的时候暴毙,嘉靖皇帝找徐阶要说法的时候会暴毙,想了重新掌控军权的正德皇帝会意外落水,想要与文官系统掰腕子的天启皇帝会意外落水。

而眼前的这位朱公子却是敢于举着刀子大杀特杀,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个渣渣文官的想法。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这位爷手握厂卫几条忠犬,新军京营和蒙古万骑又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赫赫威名,足以弾压住任何人心中的那点儿小心思。

想到这儿,李信便拱手道:“朱公子果然明见万里,李信佩服。”

朱公子却是笑道:“别说这些破事儿了,现在先说说你小子,怎么从河内跑到这儿来了?”

李信讪笑道:“这事儿说来,是信有了些私心,听说朱公子来了这南直隶,所以也就来了,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再碰到朱公子。”

朱公子嘿然笑道:“你这花花肠子倒是不少,知道本公子喜欢出来在街上走走。”

笑骂完之后,朱公子又接着道:“你说罢,是什么事儿?”

李信正色道:“信从家乡之时,已经听说了那东瀛倭国的实权人物来了大明朝贡,本想行刺于他来着,只是一曾没得到机会。

前些日子突然间听说朱公子来了南直隶,于是就直接追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向朱公子求个恩典?”

嘿,这家伙顺杆爬倒是把好手,跟老子在陕西有那么几天的接触,这就来老子攀交情来了?

想了想,朱公子便开口道:“那些个矮矬子?怎么了,跟你有仇?”

朱公子一口一个矮矬子,李信听的一愣一愣的——您就这么直接说人家是敌矬子,这样儿真的好吗?

当然,李信也不纠结于朱公子到底怎么称呼那些东瀛倭奴,反而同样的觉得矮矬子这个词形容的很到位。

心中暗爽不已的李信当下便拱手道:“好教朱公子知道,关于大明租借倭国九州岛之事,现在沿海处但凡是有些消息的都已经知晓,信也不例外。

只是那些个矮矬子屡犯我大明海边,此时虽然租了其群岛岛,却仍然不可以掉以轻心,因此李信想来求个恩典,随同大明驻九州岛总督出海,只求为一小吏便心满意足。”

朱公子这才明白了,原来这李信也不是什么好鸟,估计是对小鬼子们看不顺眼,这就想着哪怕是走个后门求人情,也要去九州岛上祸害小鬼子了。

朱公子想了想,左右施凤来那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去还不定把小鬼子们给祸害成什么鸟样儿呢,再多一个李信貌似也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嘛。

而且施凤来的年纪太大了些,身子骨跟年轻人的肯定比不了,眼前这个李信却偏偏是个能文能武的家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有胆子翻了城墙去找官兵报信了。

把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塞给施凤来,让满脑子公羊学说的施凤来好生调教一番,以后说不定能有大用。

心中盘算一番后,朱公子便开口道:“你不参加科举了?要知道,你在金殿之上向天子提出这番请求,天子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李信知道朱公子的意思,这是从侧面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这事儿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只是苦笑一声后,李信才接着道:“且不说李信已经赶不上今年的恩科,就算是赶上了,也未必能中。

而要是等到下一次的科举,除非天子看看加恩科,否则又如何等得了这许多年?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了。”

朱公子闻言,嗯了一声之后道:“既然你有为国之心,本公子也不拦你,只问你一个问题。”

大喜过望的李信知道正题来了。

朱公子问的这个问题,必然与自己能不能去成九州岛是挂钩的,若是答的好了,自己妥妥的就能去。

而万一自己答的不好,不合这位朱公子的心意,自己能不能去成九州岛上祸害倭奴还两说,只怕自己以前在朱公子这里留下的那么点儿见面交情也会消失殆尽。

神色一紧,李信便拱手道:“公子请问。”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还有更过分的

李信确实很紧张。

眼前的朱公子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是一清二楚。

可以说,现在这朱公子的问话,其实就是自己以后自己的人生走向。

要说不紧张,那纯属就是扯犊子。尤其是在眼前的朱公子身上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威势,较之在陕西初见之时更甚数倍,别说是自己了,李信觉得哪怕是换当朝首辅来面对这位朱公子的问话,也不会比自己强到哪儿去。

只是朱公子一开口问话,就让李信纠结不已:“李公子对于儒家众学派是如何看的?”

李信所接受的儒家学问,其实就是传统的程朱理学——自宋以来的传统。

可是问题是,崇祯皇帝问的是自己对于儒家各个学派的看法。

这让自己怎么回答?

孔子他老人家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

而孔子的思想学说体系所涉及的范围又相当广泛,孔门弟子对孔子言论和思想的理解不尽相同,难免会产生歧见。

所以,孔子逝世以后,孔门弟子就开始逐步分化。

尤其是到了战国的中后期,儒学在成为“显学”的同时,在儒家内部也形成了八个不同的派别。

儒家“八派”之说,始见于《韩非子》的《显学》篇:“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

子张之儒主张“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明确反对“执德不弘,信道不笃”,“言不忠信,行不笃敬”,君子应该“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

子思,这位孔子他老人家的孙子,儒学理念则是慢慢消失了。等到了大明,已经找不到其具体理论了,怎么没的,这事儿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是不能对于子思之儒发表什么看法了。

颜氏之儒一般认为是以颜回为代表的儒学理念,其学派的最主要特点就是安贫乐道,重在下工夫实践孔子的仁德思想。

孟氏之儒则是以孟子为代表的仁学”思想,提出了“人性本善”的理论,以及施行“仁政”、“王道”的政治理想和“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等。

漆雕氏之儒则是以漆雕开为代表,不愿做官,好勇任侠,属于孔门弟子中任侠的—派;这一派主张人性有善有恶,宓子贱、公孙尼子、世硕等都是这一派的主要成员。

仲良氏之儒则已经不可考,这一派可能兼有曾参、子夏二家之学。

孙氏之儒就是以荀子为代表的一派,倡言礼法兼治;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强调后天学习的重要性——这一派看着孟子等学派就跟看二傻子一般。

乐正氏之儒也已经不可考。

这才是孔子儒学学说的八大派系,它们之间的观点很不相同,但都自认为是代表了孔子的儒学思想,主要是孟子的—派和荀子的一派,派影响颇大。

至于说公羊和谷梁,只是儒家对《春秋》的微言大义的不用解释的两派学说。针对其它问题,还有很多派别之争。

比如左传一系,鲁儒、楚诗、韩诗等不同的派系。

偏偏这些家伙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其他的都是些渣渣,这种情况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派系自己就已经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

比如战国时期的孟子和荀子之争,唐朝的韩愈和柳宗元刘禹锡的争辩,自前宋时就开始的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之争。

这也是李信所纠结的地方。

这他娘的儒家自己内部山头林立,朱公子却问自己怎么看?

用眼睛看还是用心去看?

反正不管怎么看都是乱的一逼,让人一个脑袋两个大。

本来这些破事儿在崇祯皇帝看来就他娘的扯蛋,孔子的学说就是孔子的学说,不过是因为断句不明还有到底是春秋注我还是我注春秋给搞成了一团乱麻而已。

想了半天,李信才拱手道:“信以为不论何派学说,都要看其是否对我大明,对大明百姓有利。

若是有好处,则应该宣扬,若是有坏处,则应该禁止。”

诧异的看了李信一眼,崇祯皇帝暗道这不就是后世的那个著名的白猫黑猫理论么?

别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李信回答的话里的意思其实也是这样儿,老大您不用管他什么学派不学派的,有好处有用的就拿来用,没好处的就扔呗。

这种回答很合崇祯皇帝的心意!

在崇祯皇帝看来,什么狗屁派系都是扯蛋的玩意,除了因为没有标点符号而导致了一地的鸡毛鸭血之外,剩下的屁用都没有。

除了公羊派的大复仇思想还值得提倡一番。

李信这种答案看起来虽然是很有些万金积的意思,可是却直指了一切学说的本质:必须得是对于国家百姓有用处才行。

微微点了点头,化名为朱公子的崇祯皇帝道:“那么,本公子还有第二个问题。”

李信的神色微微一僵——刚才你不是说就一个问题来着?

向来就不怎么要脸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在乎李信的表情,而是直接道:“如果李公子真个应了心思去了东瀛倭国,那倭国之百姓?”

李信却是想都没想的答道:“从陕西归家之后,信曾经陷入了认识障,好在度了过来,如今却是想的明白了。”

好奇的崇祯皇帝没有打断李信的话,反而颇感兴趣的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信沉吟了一番之后才接着道:“信虽然不才,却也悟通了一个道理。大明的百姓所缴赋、税,再被天子用之于天下,这才是正理。

可是那东瀛倭国之处可有我大明百姓?彼国尽皆禽兽之徒,无信无义,唯利是图,弱则卑服,强则寇盗,倭乱正是由此而生之。

若是小可有机会去东瀛倭国,必然伺机挑拔其中,使其无瑕西望我大明之海,待我大明水师尽复永乐之盛况时,再提一师以平之。”

李信嘴里的平,可不是说打仗了就算是完事儿了。

中原的农耕堂口向来就有记黑账的习惯。

比如说被某某某给欺负了,那没说的,什么史书啊,野史啊,戏说啊,传说啊,凡是能记下文字的地方里面恨不得都记上这么一笔。

但是自己家干过什么事儿,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记载。

最多的就是某某某不敬天朝,大将军某某率军平之。

这个平之,基本上就是不敬天朝的那个堂口被杀了个差不多或者干脆杀光。

而穿越之后喜欢上了这种形式的崇祯皇帝在听到李信的回答之后,当下便应许道:“那李公子可以安心等候了,陛下必然同意李公子所请。”

李信闻言大喜,向着崇祯皇帝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李信就先谢过朱公子了。”

崇祯皇帝也不客气,当下便收下了李信的致谢,两个人便继续吃菜喝酒。

而在楼下的酒楼掌柜的,却是反复的盯着大堂还有往来的人群看着,让人颇为好奇这个往日里总是喜欢睡觉的家伙今天怎么这般的积极。

此时街面上行来了一队的捕快,看着方向正是酒楼。

掌柜的心中暗骂一句,却在那捕快及带队的捕头进了酒楼之后先迎了上去。

捕头刑新录觉得应该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好好的大街上被骂死个老童生,恰好是在陛下在南京的时候。

如果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骂人致死的那个公子哥拿了回去,这功劳岂不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至于五城兵马司的那些孙子们,可没有自己在这南直隶的街面上人头熟悉,一问就问到了那骂人的公子哥之所在。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了什么惹不得的贵人家族甚么的,刑新录觉得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在乎。

得罪了最好,最好是有人为了包庇人犯而打压自己,甚至于威胁自己的小命。

那样儿的话,自己就趁着这个机会去敲登闻鼓,妥妥的一朝成名天下知。

再想到简在帝心和青云直上几个字眼,刑新录觉得往日里这吵闹不已的酒楼也是这般的可爱。

只是在看到掌柜的袖中特意让自己一个人看到的某块牌子之后,刑新录的眼睛便缩了一下。

这个牌子,天下之间但凡是吃衙门这口饭的,不论官职大小,甚至于只要是和衙门沾上了边儿的,就不可能不识得。

那是一块牙雕的牌子,自己看到的那一面,横刻着锦衣卫三个字,从上往下,竖着写聚宝门千户所百户几个字。

自己没有看到的那一面写的什么,刑新录心里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朝廷官员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出者与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

至于编号和姓名什么的,刑新录不用去想,也用不着去看。

在大明,还没有听说过谁也伪造这玩意。

伪造官员印信的故事话本倒是听说过,可是敢伪造锦衣卫腰牌的却是一个也无。

可能也有,只是都死绝了而已。

刑新录的眼睛一缩,那掌柜的却是赔笑道:“捕头大人借一步说话?”

刑新录挥了挥手,对着自己身后的捕快们吩咐道:“尔等且先在此等候。”

吩咐完之后,刑新录便随着这酒楼的掌柜向着旁边走了几步。

见旁边人都不太可能听到自己这个距离说话的声音了,那酒楼掌柜的才开口道:“楼上有贵人用餐,不得打扰。”

刑新录大大咧咧的嗯了一声,只是却又小心的赔笑道:“街上死了个童生,凶手就在楼上,若是有贵人在楼上,岂不危险?”

酒楼掌柜的冷笑道:“人死了就死了,人家家属可曾告官?你管这事儿干什么?”

说完之后,酒楼掌柜的又接着道:“带着你的人手滚蛋!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去寻了聚宝门千户所来说话。”

刑新录被酒楼掌柜给骂了,可是脸上却丝毫的不敢有恼怒之色,当下只是陪笑道:“是,请大人放心。”

刑新录正欲转身离去,那酒楼掌柜的却是一把拉住了他,悄然指了指天花板后低声道:“贵人。”

见刑新录了然的点头,酒楼掌柜的才接着道:“那老童生自然有取死之道,今日便是没有在街上吐血而死,他也活不过今夜。”

刑新录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

如果这个锦衣卫百户说的是真的,那这个老童生得罪的人物可就太大了。

说他活不过今夜都是往好了说,很有可能半路上就被车撞死一类的。

如果再为了这么个蠢货把自己给搭进去,那自己不也就成了蠢货了?

觉得自己不能当蠢货的刑新录当下便向着掌柜的拱了拱手,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带着自己手下的捕快们撤离了酒楼。

酒楼掌柜的在刑新录撤离之后,才冷笑道:“惹陛下生气还想活过今夜?当爷们都是死人不成?”

而酒楼之上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清楚楼下还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崇祯皇帝才对李信道:“等以后去了九州岛,好生跟着九州岛总督施阁老学习。

另外,我大明向那边儿卖的酒,盐,福寿膏,本公子都是知晓的,若是有什么发现,也不必大惊小怪。”

李信惊道:“福寿膏向来是天家贡品,当今陛下已经明旨不许民间拥有此物,又如何向倭国贩卖?

尤其是盐和酒,酒是要消耗粮食的,而人更是不可缺了盐,否则脖子和腮部肿大无比,不知天子为何要向倭国卖这两样儿东西?”

崇祯皇帝冷笑道:“卖便卖了,你管那么许多干什么。不过本公子觉得你小子是个人才,便偷偷的告诉你。

那酒和盐里是掺了东西的,吃的越多,越的越快。那福寿膏虽有助兴之用,可是消耗的却是人体之本源精血,一日不吸便有如万蚁噬心。

天长日久,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那精血如此败坏。”

李信听完之后,额头上的冷汗却是一点点儿的流了下来。

原本以为自己不把倭奴当人看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曾想这里还有个更过分的。

倭奴真是倒了祖宗十八代的血霉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德川将军是个好人

李信,现在已经不叫李信了。丫的改名了。

李岩。

跟倭国人还讲什么信不信的,那不是扯蛋么?

而换成岩字,则是取其八风吹不动,坚定如山之意。

坚定不移的跟着崇祯皇帝的脚步,在坑害外族这条路上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当然,崇祯皇帝不会认为是自己冒名顶替坑了人家李信,这才迫不得已之下改名。

姓没换,要不然这祖坟就没办法进了,万一到时候叫什么张信王信的,进了祖坟之后,老李家的祖宗不承认怎么办?

只是把信字换成了岩字就无所谓了。

正常情况下来说,要修改自己的名字其实是个麻烦事,但是在锦衣卫的参与之下,还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只要不是改成朱信就行了。

崇祯皇帝跟李岩这两个黑了心肠的家伙在南直隶商量着怎么坑人,远在九州岛的萨摩藩的幡主萨摩犬二则是在想着怎么样儿表达自己的不满。

八格牙路,那个该死的德川秀忠拿着本幡主当成什么了?

指使德川家光那个小王八蛋跟老子玩什么换封地?

八格牙路!

当初德川家被丰臣秀吉给换到了关东,如果不是凭着自己家的底蕴深厚,只怕早就被吞食的一点儿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如今这两个王八犊子想要学习丰臣秀吉,也给老子玩这么一出置换的把戏,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要知道你德川家的家底丰厚,我萨摩家可比不得!

就算是拿着几个去往大明的遣明使名额来交换有个鸡毛的用处?

等他们学成归来,萨摩家都凉透了,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你德川家?

再说了,凭什么大明说要租借九州你们就得租借?

大明很了不起?

萨摩犬二不怎么相信——大明还是琉球的宗主国呢,如今又怎么样儿了?

下旨申饬日本天皇?那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

准备派兵来攻打日本吗?

自己还有建奴没解决呢!

尤其是明朝在当时对待建奴比对待朝鲜都要好一些,可是结果呢?

建奴现在多爽?跟本幡主还不是有来有往的搞银子。

大明不也是屁的办法都没有?

这些个因素加在一起,对于自己家庭命运的担忧,对于大明的不屑,最终让萨摩犬二下定了决心要给德川家找些乐子。

起码得让德川家的那些个混账东西知道萨摩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只是想了想,萨摩犬二却又有些泄气。

想要造反的话,那是不可能造反的。

毕竟德川家的底蕴根本就不是萨摩家能比的,不管是从人力还是从物力两方面来说。

一旦造反,那就是椒于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命去押上了赌桌。

胜,就能取代德川幕府。

败,一无所有,死无葬身之地等词汇就是对于失败者最好的形容。

萨摩犬二不敢赌,因为自己赌不起。

但是,不给德川家一点儿教训,萨摩犬二又实在是不甘心。

这一次忍下了,德川家以后是不是会变本加厉的来折腾萨摩家,直到萨摩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萨摩犬二干脆把自己的叔叔萨摩卫次郎还有几个家臣给召集了起来。

在简单的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后,萨摩卫次郎就就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一次绝对不能就这么忍了下去。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们萨摩家,也必须向德川发出自己的声音!”

家臣柳条七门卫同样赞顿首道:“长老大人说的没错,上一次我们为大和民族夺取了奄美诸岛,幕府还没有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而这一次,只怕是幕府的试探而已。

一旦我们忍让了下去,那么下一次,他们就敢以向大明皇帝赔罪为借口,彻底的铲平我们萨摩家!”

柳条七门卫的声音一出,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萨摩犬二则是皱眉道:“这正是我找大家来的原因啊。

我们不能就这么忍让,可是起兵攻打幕府,则是赌家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赌。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该如何才能向幕府表达出萨摩家的不满?”

萨摩卫次郎皱着眉头道:“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明国可是给了我们很多的启示。”

萨摩犬二知道自己的这个叔叔很喜欢学习一些明国的书籍——虽然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书籍。

但是,书读得多了,总是能学到一些东西的。

既然现在二叔说明国给了启示,那么肯定就是有什么想法了。

萨摩卫次郎见萨摩犬二望着自己,便知道这是要自己继续说下去了。

想了想,萨摩卫次郎便开口道:“我以前看过一份从明国人手中抢来的话本残本。里面讲过一个故事。”

萨摩犬二问道:“甚么故事?”

萨摩卫次郎道:“汉朝的时候,汉人自己打自己,可是他们都打着护卫汉朝皇帝的名义。

如今天皇也是日本的皇帝,但是权利却归于幕府,如果我们提出还政于天皇的口号,必然会有支持天皇的臣民响应,到时候德川家无论怎么做,只怕都有大麻烦。”

萨摩犬二刚开始听到萨摩卫次郎提出的意见的时候,原本以为可行性很高。

因为在日本虽然由幕府实际上控制着日本,可是日本天皇才是名义上的皇帝,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一批人是支持天皇的。

但是问题在于,萨摩家并没有德川家那般雄厚的实力,一旦提出还政于天皇的口号,结果必然是被德川家视为死敌。

那么后果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尽管这个提议很诱人,但是萨摩犬二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就算是自己和那些支持天皇的人加在一起,也怼不过德川家。

而更大的问题则在于,万一德川家和明国的军队一起南北夹攻自己,那萨摩家除了彻底没落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想了想,萨摩犬二便开口道:“叔父大人的提议很好,可是就算是我们和支持天皇的人联合起来,也比不得德川家的势力,更何况还有明国水师。”

萨摩卫次郎赞同道:“不错,确实比不得。但是有一点要说明的就是,既然德川家要把我萨摩家的势力范围给置换掉,那么就必须给我们平等的条件和好处,而不是之前这种忽悠着我们去送死的条件。”

萨摩犬二不得不承认自己叔叔说的有道理,既然想要怼德川家的事儿不现实,那还不如同意置换,以博取更大的好处和利益。

想到这儿,萨摩犬二便开口道:“请继续说下去。”

萨摩卫次郎应了,开口道:“如果我萨摩家在置换了幡国之所在后想要再次发展起来,那么就有几个问题一定要注意。

首先要注意的就是人口问题。那些贱民们虽然都是些垃圾,但是却也是这些垃圾种植粮食并且向我们缴税。

所以在幡国置换之时,我们萨摩家所管着的贱民,都要带走,一个都不能给明国人留下。

还有就是钱财,这个没什么好说了的。

最后就是我们到了新的幡国之后的策略,这个一定要注意。

汉人的书里写过,那个叫大秦的国家就是联合几个比较远的国家而攻打离着秦国比较近的国家,这个叫做远交近攻。

我们到了新幡国之后,完全可以学习那些汉人的作法,先默默的发展自己的势力,然后清理掉那些离我们太近或者与我们观念不一致的幡主大名之后,就可以一步步的积累资本,以待天时了。

最后,就是遣明使的名额,一定要向替我们萨摩家多多的争取几个——毕竟明国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日本需要的。”

“吆西!”

萨摩犬二也不得不为自己叔父想出来的这些问题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应了汉人说的那句话——人老奸,狗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然而在萨摩犬二拜见了德川秀忠之后,却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或者说,把德川家想的太坏了。

最起码,德川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块肉的。

德川秀忠望着面前的萨摩犬二,在听完了萨摩犬二所提出的要求之后,便微笑道:“萨摩家主来的正好,哪怕是你不来,我也正好要派人去找你。”

先是哈依了一声后,萨摩犬二便顿首道:“请大人吩咐!”

德川秀忠笑道:“哪里称得上是吩咐呢?我们都是天皇陛下的臣子,为天皇效力是应该的。”

虽然不屑于德川秀忠的这种屁话,萨摩犬二还是顿首道:“哈依!”

德川秀忠很满意萨摩犬二的态度,因此对于自己的决定,也是感到满意——等萨摩家到了北海道之后,就把烈酒和福寿膏的生意交给萨摩家一些。

等萨摩家吸引了北海道原本的那些个大名幡主们注意后,北海道估计要乱起来一阵子。

但是这种乱是不可能不存在的,毕竟原本的那些个大名也是互相不合,总是会搞出许多事情来——再多一个萨摩家不多,再少一个不少。

在德川秀忠看来,只要不影响自己闭关锁国的大业,他们这些个大名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最好是全都死绝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日本的战乱时代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到时候自己挟平定日本战乱之威,万世一系的天皇?呵呵!

收起了心中的遐思,德川秀忠开口道:“本将军从大明那里得到了烈酒还有福寿膏,这两样儿对于整个日本来说,都是好东西,尤其是北海道。

北海道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若是能在冬天时喝上几口烧酒,只怕不穿衣服也不会觉得冷。

而福寿膏,在大明都是皇帝才能享用的贡品,如今本将军却能够大量获得这种能解除一切病痛的神药。”

萨摩犬二顿首道:“恭喜将军大人!”

德川秀忠心中更是高兴。

这种被西方的医生证实了能解除一切病痛的神药,居然被明国的皇帝当成了助兴的药物,当真是暴殄天物。

而西方的医生也都是一些蠢蛋,这种吸食起来无比美妙的好东西居然被当成了止痛的药物?

统统都是些蠢货!

感觉相当良好的德川秀忠微笑道:“这两样儿东西,本将军打算每个月定额给你提供一些,你可以在北海道之地售卖,售卖价格完全由你来定便可以。”

萨摩犬二,一个东瀛倭国的大名幡主,虽然说地位不算太低,但是烧酒和福寿膏这种好东西,却不是他能享用的起的。

如今德川秀忠居然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让自己售卖,那其中的好处可就给的大了。

萨摩犬二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跑来拜见德川秀忠。

如果自己不来拜见实际上的幕府大将军德川秀忠的话,那这两样好东西很可能就会与自己擦肩而过。

而更值得庆幸的,则是自己虽然先提出了一些要求,却没有直接就把自己与萨摩卫次郎还有家臣们商量的那些个招数拿来威胁德川秀忠。

如今这两样天大的好处就这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当今是想吃饭团的时候,天上就落下来了一堆的铜锣烧。

德川秀忠也知道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萨摩犬二能享用的起的,干脆吩咐手下人去取了一些过来,送给了萨摩犬二。

而且,德川秀忠还好心的教给了萨摩犬二如何吸食福寿膏。

比如要忍住刚开始吸食之时的恶心感,后面就会有天堂一般的感受,不愧为能解除一切病痛的神药!

真正体验了福寿膏吸食后那种飘然欲仙感觉的萨摩犬二现在觉得德川秀忠大将军当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等喝了一口烧酒之后,哪怕是被呛的直接咳嗽,眼泪都咳出来的萨摩犬二更是认为这东西才是最适合自己家在北海道开创基业的。

北海道那个破地方,在整个日本来说都能称得上是苦寒之地——虽然能获得的渔获不少,但是一旦到了冬天,那可就真的难挨的很了。

这种来自于明国的烈酒,只要喝上那么区区的几口,就会浑身发热。

等到了冬天的时候,不管多冷的天气,喝一些之后还怕天气寒冷?那不是搞笑么?

第三百六十七章 这是唯一的办法

萨摩犬二很开心。

有了烈酒和福寿膏这两样东西在手里,自己去北海道混的时候,帮助可就大大滴有了。

唯一头疼的,就是萨摩卫次郎所说的什么远交近攻的策略要修改一番了。

这两样东西卖给远的,自己赚了钱再去打近的,理论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也仅仅是理论上。

日本的面积总共就这么大,北海道的面积就更小了。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

想要绕过离着自己近的大名去跟离的远的大名们交好做生意,基本上就不太现实了。

这些东西一旦在运输过程中被人破坏了,那损失想想都蛋疼的一逼。

回去后还是得商量商量,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干脆就把这玩意卖到整个北海道。

然后再联合北海道的那些个大名们,共同去攻打那些个虾夷人,把整个虾夷都打下来之后,就用德川秀忠将军所提议的名字——北海道。

总之心情美的很。

崇祯皇帝心情也美的很。

在南京的大杀特杀,把贪起来天都得高三尺还不顾百姓死活的东西们还有东林党的那些个混账统统都献祭给了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之后,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念头都无比通达了。

尤其是在把那个改名叫李岩的家伙赶到了京城去找施凤来准备去倭国九州岛之后,崇祯皇帝的心情就更爽了。

你丫的读书多了不起啊!时不时的就跟朕扯什么公羊谷梁还有什么荀子孟子,朕他娘的哪儿懂那么多?

就知道一个韩非子是荀子一派的学生,剩下的你问朕,朕问谁?

百度吗?

朕穿越的时候没带啊混蛋!

如果不是前身的底子打的好,自己又热爱学习,穿越前又是混过穿越者培训基地的,朕早他娘的就抓瞎了好不好?

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个跟著名反贼同一个名字的家伙居然是他喵的一个话痨!

人设崩塌!

原本一副文武双全,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就是扯蛋!

还是朕比较帅!

南京的官场被清洗过一遍,东林党也凉的差不多,烦人的李岩也被赶跑了,崇祯皇帝开始觉得南京没啥意思了。

既然南京没意思,那就换个地方继续浪。

崇祯皇帝把目光盯向了松江府。

现在秦王朱存枢和庆王朱倬纮这两个渣渣,加上一个比渣渣们要强一些的渣渣唐王朱聿键,此时就在松江府。

只是等崇祯皇帝跑到了松江府之后,却发现麻烦大了。

朱存枢这个渣渣病了,而且很可能一病不起,就此挂掉。

麻卖批,这个货现在多大?

三十七,按理说正是壮年的时候,加上怎么着都是个王爷,民间再怎么粮食欠收也跟他没关系,吃的好喝的好,身体应该很好才对。

可是偏偏这货就病了!而且早不病晚不病,到了松江准备出海了他病了。

更操蛋的是,整个松江府的医生都已经请了个遍,结果丫的还是没什么好转,现在秦王朱聿键和庆王朱倬纮两个人都急的满嘴是泡。

妈了个巴子的,这不是给老子找不痛快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句诗确实是感叹武侯一生壮志未酬,可是实际上,不管怎么说都是出师未捷。

而且人家是未捷,但是好歹已经出师好几回,跟老曹斗了好几回。

你朱存枢根本就没有出师呢就先要挂了!

到时候整个大明怎么看?整个“远征军”又该怎么看?

好嘛,你崇祯皇帝折腾着什么置换封地,这还没换呢就先死了一个,这事儿到底有谱没谱?

其他的藩王会不会害怕?置换封地之事会不会就此流产?

正常情况下,死一个藩王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儿。

大明的藩王多了去了,死上一个两个的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可是在这种准备出海的时候死上一个打算出海的藩王,那乐子可就大了,而且还是在出海打天下的这么个紧要关头。

这种事儿又不是能封锁的住的。

藩王死了,那不就死,那叫薨。

到时候藩王的葬礼,远征军的情绪,天下间藩王和百姓们的议论,崇祯皇帝简直想都不敢想。

再加上自己登基以来砍了多少人?

不算外敌,光是贪官污吏加上东林党的那些个混账东西,再加上被他们牵连的三族九族什么的,多多少少的也得有几万人了。

大明朝除了开国的太祖高皇帝还有永乐皇帝之外,剩下的全加一起也没有自己杀的多。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虽然这哥四个都在岳王庙前跪着。

但是人这种社交性的生物,注定了每个人都会有几个朋友,别管这个人有多渣。

被自己一道道旨意砍了头的这几万人谁没有一些好朋友?

就算每个人都只有三个好朋友,被自己砍了的人按照十万来算的话,那可就是三十万人。

三十万人众口相传之下,这事儿就会变成一个大笑话。

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学习周厉王那个家伙杀人以止谤,最后逼得百姓们道路以目?

虽然说自己有点儿不要脸,但是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干不出来。

当然,不许生员议政什么的那是祖制,跟朕没有什么关系,朕不过是遵祖制而行罢了。

最让崇祯皇帝头疼的,则是秦王一系原本答应的好好的出海建国一事怎么办?原本的封地怎么办?

秦王一系在西安府的封地可是交给了户部的,难道还要退还给秦王一系不成?

可是就算是自己愿意退还,那已经安置在秦王封地上面的那些流民怎么办?再度变成流民?

麻卖批,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再出一个快递李小哥?

再退一步讲,就算是自己不怕出个李小哥,也有其他的地方安置流民,户部尚书郭允厚能同意?

那老家伙现在就跟个貔貅一般光吃不拉,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还能强逼着他给吐出来?

那把秦王一系给除爵了呢?

“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计。”

这是朱元璋建国之时就定下的调子,秦王一系还没有死绝,朱存枢没有儿子可是还有个弟弟,秦王的爵就除不得。

秦王系又是先响应了自己置换封地这事儿的藩王,自己说除就给除了?

自己可是要脸的。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秦王朱存枢这个渣渣病的不是时候,起码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病,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崇祯皇帝怎么想怎么头疼,但是自己又不是扁鹊和华佗那种大佬,就算是现在的大明随便哪个医生都比自己更懂得如何治病救人。

就连正在给金尼阁调理身体的御医都被唐王朱聿键和庆王朱倬纮这两个家伙给请到了松江病,现在连御医都没有办法,自己能怎么办?

自己也很绝望啊。

暗恨自己前世没有学习过医学的崇祯皇帝盯着陈太医,不死心的道:“就再没其他的办法了?”

陈太医虽然往日里很希望能得见天颜,最好被皇帝看重,到时候简在帝心,平步青云什么的可就是妥妥的了。

但是陈太医绝对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皇帝——在没有希望治好自己病人的情况下。

那样儿的话,自己成了什么?庸医?

真要是被崇祯皇帝给当成了庸医,别说是什么平步青云了,不掉了脑袋就算是好事儿。

但是现在崇祯皇帝发问,自己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治好秦王殿下吗?

很明显不敢,万一自己下了保证而秦王却死了,那自己就是欺君之罪。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无奈之下,陈太医只得低着脑袋回道:“启奏陛下,若是再早上一两个月发现就好了。现在秦王殿下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臣无能为力。”

崇祯皇帝闻言,失望的挥了挥手,命陈太医退了下去。

大明不是后世,消息传递远远不如后世那么发达,远在松江府就可以和京城的御医大佬们开个会会诊一番。

而且这种关头也不是可以让陈太医放手一搏的时候。

崇祯皇帝决定自己去看一看朱存枢。

只是等崇祯皇帝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的秦王朱存枢时,仍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估计没多长时间好活的家伙就是以前在陕西时兴致勃勃的跟着朱聿键去招募流民的秦王。

止住了挣扎着要给自己行礼的朱存枢,崇祯皇帝问道:“王兄感觉如何?”

朱存枢苦笑一声,叹息道:“劳烦陛下挂念,臣惶恐不安。只是臣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崇祯皇帝也是叹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现在自己再问一些什么王兄是怎么得的病,都干了些什么,试试什么方法这一类的民间常见的礼貌性问候,也不过是扯蛋罢了。

朱存枢突然间恨恨的道:“臣不甘心!”

崇祯皇帝还以为朱存枢这是后悔玩什么置换封地以至于操劳过度下导致自己的小命要玩完,却不曾想,朱存枢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朱存枢恨恨的道:“臣此前碌碌无为三十七载,无功于社稷,无功于朱家,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米虫罢了。

如今陛下给了臣这等扬名的好机会,却被臣这不成气的身体给毁于一旦,更是会给陛下添无数的麻烦,臣不甘心!”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劝道:“罢了,王兄好好的将养身体,早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朕还等着看看王兄打下一片何等大的江山呢。”

朱存枢却叹道:“陛下不用安慰臣了,臣的身体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撑不住了。只是必然会影响陛下的大事,臣之罪孽何其之重也。”

崇祯皇帝心道老子还不如当初在陕西之时寻个由头把你丫砍了算了,现在你说这些还有个屁用。

朱存枢见崇祯皇帝脸色戚然,却开口道:“陛下,此事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

崇祯皇帝闻言,登时来了精神:“王兄请说,是需要什么药物?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朱存枢道:“启奏陛下,臣的身体连太医都没有办法,臣又怎么知道要什么药物?臣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崇祯皇帝闻言,心中不禁失望之极。

朱存枢却像是没看到崇祯皇帝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一般,接着道:“臣所说的,乃是臣死之后对于置换封地一事的影响,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消了去,最差的结果也要比什么都不做强的多。”

崇祯皇帝好奇的看着朱存枢道:“王兄请说。”

崇祯皇帝也实在是想不出来朱存枢这个渣渣能有什么好办法。

朱存枢道:“启奏陛下,臣此前行为浪荡,游猎无度又沉迷于女色之间,至今无所出,以至于死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臣请陛下现在就削去臣的王爵,废为庶人幽禁,由臣弟存机继爵,继续出海扩土之事。”

听到朱存枢的办法之后,崇祯皇帝也是一愣。

这家伙够狠的!

把自己的爵位让给了自己的弟弟,自己担着个骂名去死,但是对于秦王一系来说,这就是给自己崇祯皇帝一个面子。

大家出来混不就是靠着互相给面子?今天秦王一系能为了崇祯皇帝的大事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以后你崇祯皇帝能亏待了秦王一系?

也不怕天下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是目前唯一比较靠谱的办法了。

最起码,崇祯皇帝的脸面算是算住了——不用一道旨意强行把秦王系的爵除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除了极少数一些明眼人之外,剩下的无论是那些个读书人还是百姓会因为被舆论误导而把无数的脏水都泼在朱存枢的身上。

而天下间的明眼人毕竟是少数。

复又叹息了一声,崇祯皇帝才安慰道:“王兄且先好好休息,你的要求,朕知道了,回头再说罢。”

用眼神示意了朱聿键和朱倬纮之后,三个便离开了朱存枢的屋子。

看了看身边耳观鼻鼻观心却掩盖不住焦虑之色的朱聿键还有朱倬纮,崇祯皇帝开口道:“王叔祖和王叔有什么看法?”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朕绝不让人背黑锅

朱聿键和朱倬纮对视了一眼,心道怎么看?

没瞎就得用眼睛看,然后用心想。

要不然还能怎么看?

想了想,朱聿键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秦王所说有理。

此事牵连太广,为陛下大计,为天下百姓民生计,确实应当寻个理由去了存枢的爵位,另立存机为秦王,以竟存枢未成之业。”

朱倬纮也躬身道:“陛下,此事确实不应当心软。

若是真个等秦王兄去了之后再立存机,只怕那些个腐儒之辈又要开始饶舌了。”

崇祯皇帝却是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朱倬纮。

朱倬纮这个渣渣虽然说是以前有些不着调,或者说满脑门子的享受主义,成天的游猎无度醉生梦死,但是那毕竟是以前的事儿了。

自从在陕西开始忙活着招募流民的事儿之后,这家伙的进步就是一日千里,就连崇祯皇帝都不得不高看这家伙一眼。

只是不曾想,崇祯皇帝所谓的高看,还是小瞧了这家伙。

这大半年没见的时间,这家伙的进步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么一个被当成猪来养的家伙居然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朱倬纮被崇祯皇帝的目光给弄的有些挂不住,也看出来了崇祯皇帝眼中那一丝戏谑的神情,当下便讪讪的道:“启奏陛下,臣往里不学无术,让陛下笑话了。”

崇祯皇帝却是哈哈一笑,起身道:“想不到,朕是真的想不到。

当初建奴兵围京城,天下诸藩只有秦王叔一人起兵勤王,当时朕都以为我大明各个宗亲藩王之中,除了王叔祖外,剩下的都真个成了酒囊饭袋。

王叔祖和王叔知道朕的心中是何等的悲哀?

想想我大明历代天子,除开国的太祖高皇帝和永乐皇帝以外,哪个是真得了善终的?

彼时城外就是建奴,城头上的将士们在浴血拼杀,说是血染片袍也不为过。

谁没有爹娘?谁没有父母妻儿?谁就不怕死?

战死和重伤的将士们一批批的抬下去,又一批批的补充上来,可是没有人后退,都是在死战!

可是那些个官老爷们呢?该怎么贪的还是怎么贪,丝毫没有收敛。

而那些腐儒,还一再的想要握着军权,驱使大明的将士为他们自己谋私利!

王叔祖和王兄可知道朕的心中是何等的愤怒?”

朱聿键和朱倬纮齐齐躬身道:“臣等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责罚!”

崇祯皇帝并不愿意理会这番话里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姑且就当成是真的好了,当下就笑着摆手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现在的大明,可不是天启七年的大明喽。

如今不管是王叔祖,还是两位王兄,都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开国于海外。

而且看样子,也能识得清那些个腐儒的真面目,不至于被他们给带到沟里去,朕这心里,高兴!

朕今天给二位王兄透个底,成吉思汗算什么?朕要这日月所至,皆为大明!哪怕是子孙后代不争气,也不至于被蛮子们欺负了去。

这肉啊,还是得烂在锅里!”

说完之后,不等朱存枢和朱倬纮弄明白这个锅到底是老朱家还是汉家儿郎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接着道:“刚才秦王兄提出来的方法,确实是一个办法。

可是,这样儿对秦王兄公平吗?

朕当初提出置换封地之时,就只有唐王叔响应了,后来在陕西时又是秦王兄和庆王兄响应。

你们的好,朕都记着,虽然朕平日里不说,那也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朕觉得根本就用不着说太多虚的。

今天秦王兄这一番提议,可以说是为了大明,为了朕,才出此下策,不惜自己背上一身的骂名。

可是,朕的心里于心何忍?王叔祖与王兄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罢。”

朱倬纮却反对道:“启奏陛下,臣鲁钝,并无其他太好的办法,请陛下依秦王之计行之。”

朱聿键也劝道:“陛下,自古慈不掌兵,若是一时心软而坏了移封大计,那这些流民又当如何?

存枢如今病成这般模样,臣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从陕西一路走到现在,怎么着都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存枢一个人与数十万流民比之,孰轻?孰重?

陛下不忍存枢一时之骂名,却又如何忍心数十万流民的哀鸣?

再者说,存枢既然身为天家之人,就应该为大明做出自己的牺牲,葡萄名声又何足道哉?

臣亦请陛下依存枢之计行事。”

朱聿键与朱倬纮想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朱由检这个狗皇帝又开始不要脸了。

别看这狗皇帝净干些不要脸的事儿,但是偏偏这些事儿还都让他占上了一个大义名份,换谁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就是这狗皇帝心中早就千万个同意朱存枢提出的意见了,但是这黑锅却是要自己两个人来背的。

以后的史书上会怎么记载?肯定就是自己两个人一力要求这狗皇帝应允了秦王之议,另立朱存机为秦王。

至于其他的,那些个混账东西还不是会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然后,自己两个人就成了为求能开国海外,所以不顾宗室藩王,甚至不惜同族相残。

反正就是那种幸进小人,要多坏就有多坏,最好弄到岳王庙前和秦桧他们一起做伴去。

只是这一回,倒真个是两人冤枉了崇祯皇帝了。

如果说这个办法朱存枢没有提出来,崇祯皇帝估计早晚也能想到——其实不行,还可以一路飞鸽传书或者几百里加急,让远在京师的温体仁和施凤来那些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们想办法。

但是现在却是朱存枢先提出来的,那崇祯皇帝可就不想这么办了——崇祯皇帝虽然不要脸,却是个讲良心的。

既然讲良心,就不能让朱存枢这种可以称之为自己忠实龙腿子的藩王寒了心。

最主要的是,后面还有的是其他藩王,以后都是要慢慢的置换出去的,这一次让朱存枢背了黑锅,以后还有谁愿意响应自己?

至于说那些个士林议论什么的,看看后世起点的作者们就知道了。

要脸什么的,不存在的,崇祯皇帝也不在乎这玩意——毕竟不能拿来当饭吃,更不可以在自己挂到歪脖子老槐树上的时候救自己一命。

再说了,现在趁着自己手里刀子够硬够锋利,掌握了江南之地大部分话语权的东林党已经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臭鱼烂虾就算是心有不满,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既然这样儿,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打定主意之后,崇祯皇帝就笑着让朱聿键和朱倬纮两个坐下,自己也坐下后,笑着道:“立存机王兄为下一任的秦王,是肯定的事儿,毕竟肃王叔膝下以秦王兄为长,存机王兄次之。”

两人心中当下就是一喜,以为崇祯皇帝又改变了心意。

只是崇祯皇帝一开口,却是让两人大失所望:“但是,朕却不会让秦王兄背上这般大的骂名。

朕的脾气就是这般,一是一,二是二,凡是为朕和大明效力的人,无论出身,朕都绝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更别说秦王兄还是朕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崇祯皇帝的话掷地有声,其中不容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甚至于让朱聿键和朱倬纮开始怀疑眼前的崇祯皇帝是不是冒牌的?或者是这两天吃错药了?

打断骨头连着筋?福王朱常洵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还不是灭门就给灭门,说除爵就给除爵了?

现在在这里扯什么亲情?扯什么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糊弄鬼去吧!

估计也是看着朱存枢这般模样,引动了你那黑到狗都不吃的良心作痛了罢!

当然,崇祯皇帝的良心狗吃不吃的不重要,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事儿。

在朱聿键和朱倬纮看来,崇祯皇帝确实牛逼,牛逼到自从永乐皇帝之后,老朱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牛逼的皇帝。

但是你再怎么牛逼,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到时候受影响的还不是封地已经被收回的三人?

就崇祯皇帝这鸟样儿的,到时候封地还能不能拿来回现在的这些?

尤其是王府中十余年积累下来的积蓄,可是为了出海建国这事儿当流水一般花销的,如果这事儿要是黄了,那些金银岂不是打了水漂了?

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崇祯皇帝一意孤行的朱聿键尽管心中忐忑,却还是躬身道:“陛下,古语有云,慈不掌兵。若是为了存枢一人而影响了移封大计,存枢以后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上的列祖列宗?”

崇祯皇帝却笑道:“如何影响?天下物议纷纷?朕原本也担心这事儿,可是后来朕却想明白了。

现在临时换封存机王兄为秦王,能让存枢王兄好起来么?

若是能,朕就同意临时换王。若是不能,那就算是朕同意了,天下间就不议论了?

朕不是周厉王,不会杀人以止谤,到时候还是任由天下百姓去骂?

既然都是挨骂,那朕凭什么要让存枢王兄背着骂名而去?”

朱聿键却急道:“陛下,那不一样!”

崇祯皇帝却笑道:“那王叔说,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朱聿键哑然。

其实往深了想,结果也没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会有人议论,也一样会影响移封的事儿,只是有大有小罢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人会本能的选择无害或者害处最小的那一条路去走。

奈何崇祯皇帝这货的思维方式他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丫的专挑更操蛋的那一条路走!

但是,就是这种操蛋的思维方式让人感觉心中暖暖的。

见朱聿键和朱倬纮都说不出来什么了,崇祯皇帝才接着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罢。”

等到朱聿键和朱倬纮都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又向着随侍而来的王承恩吩咐道:“诏太医院御医,速派几个不当值来的松江府,凡是在家休假的也要一起过来。

宣宗人府宗令、左右宗正速来松江府见驾。另,急诏秦肃王次子朱存枢速来松江府。

另,将此间事告诉温体仁,如果施凤来还没有离开京城,就把施凤来和温体仁聚在一起问问,看看关于秦王的事儿他们有没有什么意见,让信使六百里加急返回来告诉朕。”

等到王承恩前去拟诏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又带着朱聿键和朱倬纮往朱存枢所在的屋子而去。

朱存枢其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崇祯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而复返。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让自己背个锅了?

虽然说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而且这个要求也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朱存枢的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悲哀。果然是兔死狗烹?

只是崇祯皇帝开口后的话,朱存枢的鼻子就是一酸:“秦王兄,朕已经考虑过了,你的要求,朕不能答应。

朕若是答应了,这骂名你可就再也洗不掉了。

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朕来处置,你且安心修养就是。”

略微一停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已经命人连夜回京去宣御医过来,王兄肯定会好起来的。”

朱存枢鼻头发酸,强忍着道:“陛下,臣的身体,臣自己知道,是真的挺不过去了。”

崇祯皇帝却笑道:“王兄说的哪里话,京中御医没来,这里仅有陈太医一人,难免是遇到了他不擅长的病症,王兄且先安心养着罢。”

止住了想要说话的朱存枢,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如今朕也不眶着王兄,朕已经诏了宗令和左右宗正,还有存机王兄一起来松江府。

倘若王兄身体好了,咱们就继续出海,打一片大大的江山。

万一王兄的身体真个撑不住了,朕自然会命存机王兄袭秦王爵,然后让他与唐王叔还有庆王兄一同出海开国。”

听到崇祯皇帝的这边说法,朱存枢心中就是一暖。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儿,自己心里有数,这回大病一场,明显就是挺不过去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话不能乱说

事实上,朱存枢的身体也如同他自己预料的一般,确实没能挺过去。

而且是在御医到来的前一天晚上,负责照顾朱存枢的小太监就匆匆忙忙的跑来向崇祯皇帝汇报:“皇爷,秦王殿下他……”

正在处理奏章的崇祯皇帝闻言便是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再接着看奏章了,直接便起身向着朱存枢所在的房间而去。

同去的还有一起研究《布木布泰秘史》的朱聿键和朱倬纮。

只是等到崇祯皇帝赶到朱存枢所在的屋子时,朱存枢其实已经撑不住了,只是抬起头望向崇祯皇帝皇帝,嘴巴微微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崇祯皇帝心中一酸,快速的向前走了两步后,便伸手握住了朱存枢的手。

原本身材有些健硕的朱存枢此时已经瘦的有些皮包骨头的意思,唯独腹部肿胀如鼓。

崇祯皇帝大概也知道这种情况在后世应该不会是特别麻烦——大不了来上一刀,肚子里面哪儿有问题就切了去之后再缝上,过几天就屁事儿没有了。

但是现在在大明却根本就办不到这一点——太医院和皇家学院里面研究医学的那些家伙们拿着无数的建奴做了试验。

可是最后的结果不太乐观——要么当场就死了,要么过上个三五天就死了。

现在这伙子人正琢磨着怎么样儿才能在把人给切掉了某些东西之后还能让人好好的活下去。

比如切的时候要什么样儿的环境,需要注意些什么,比如说切了之后该怎么护理。

总之都得一点点儿的实验。

要不是毛文龙和完颜宏还有郑芝龙总是会把重伤的俘虏送过来实验,估计太医院和皇家学院里边早就没有实验体可以用了。

而这些实验是秘密进行的,知道这些实验的人,除去直接参与者和内缉事厂,剩下的就是崇祯皇帝和那些被用来实验的实验体。

崇祯皇帝知道这些事儿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些实验体基本上没有活下来的。

死人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再说了,就算是有人活着也无所谓,反正都是重伤的,挺过去了就算是救活了,挺不过去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在战场上厮杀,往往是向着各种致命要害之处下手,伤的轻了反而才不正常。

朱存枢弥留之际,正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崇祯皇帝抓住,当即便硬挤出了一个笑容,嘴巴里也只是挤出来了“陛下”两个字后,眼睛便永远的闭上了。

感觉手里抓着的朱存枢的右手向下一沉,崇祯皇帝的心也是跟着向下一沉。

终究是没挺过去。

而且是在京城御医们到来的前一天晚上。

心中不怎么舒服的崇祯皇帝冷哼一声,慢慢的将朱存枢的手放下,又帮着简单的整理了衣服,才开口吩咐道:“来人,替秦王殿下更衣。”

第二天的时候,不光是御医到了,宗人府的大宗令和左右宗正也赶到了松江府。

朱存枢是挂了,可是留下的问题太对了不少。

首先就是,这家伙的谥号该怎么定。

心中不痛快的崇祯皇帝觉得这事儿根本就是皇家自己的事儿,藩王死了也应该是宗人府根据其一生功过来定谥号,至于文官什么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而面对宗人府给出来的谥号之中,“康”,“惠”,“灵”,“怀”等有褒有贬有同情的四个谥号,崇祯皇帝干脆大笔一挥全给拒了。

温柔好乐曰康,柔质慈民曰惠,这两个是夸奖性质的。

乱而不损曰灵,慈仁短折曰怀。灵是贬义,而怀则是表示对这家伙的同行。

这几个里面没有一个是崇祯皇帝看的上眼的。

本着给自己的龙腿子一个交待,或者说千金买马骨的心里,崇祯皇帝最后好巧不巧的给朱存枢的谥号为“景”。

这个谥号原本是他弟弟的。

也就是说,以后朱存机的称呼就是秦景王,而朱存枢本人则是顶着个世子的名头直到挂掉也没能袭爵。

但是你能指望一个被当成猪养的藩王做到“景”这个谥号的含义?

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布义行刚曰景,致志大图曰景;繇义而成曰景,德行可仰曰景,法义而齐曰景,明照旁周曰景。

不能就是说,这是一个极具褒义的谥号。

就像是汉景帝的景一样,这是绝对意义上的夸奖,不带半点儿的贬义。

但是如今的朱存枢被用上这个谥号,崇祯皇帝觉得半点儿不过分。

当初在陕西时,不管这家伙拿出来银子和封地安置灾民是出于本心,还是说被自己当时的赫赫淫威给吓的,总之是真金白银的拿出来了。

钱多钱少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带了很好的一波节奏。

尤其是后来等到大明长公主朱靖雪出生之前,这家伙就已经准备了一片封地交给崇祯皇帝,明确的表示是给自己的小侄子或者侄女准备的见面礼。

这两波节奏带起,大明其他的藩王们也只得跟上。

只是其他的藩王们心里到底有多恨朱存枢和朱倬纮这两个渣渣就不得而知了。

再加上这两个家伙总算是在朱聿键之后响应了崇祯皇帝关于置换封地的要求,这又是一波好的节奏。

这么一来,大明的藩王门就把主要的目光盯向了朱聿键和朱存枢外加朱倬纮三人。

如果说这三个家伙当真在海外打下一片封地,成功的开国称祖,那没说的,剩下的藩王们有钱有地的出钱出地来招兵买马,没钱又没地的穷逼就会自己去找崇祯皇帝哭穷。

总之都得去海外弄块地盘,关起门来自己当个土皇帝。

秦景王朱存枢薨了,可是这日子还得过。

朱存机就是觉得自己这才是人在家中坐,馅饼和麻烦天上来。

自己的便宜哥哥莫名其妙的得了急病,说薨就薨了,扔下了准备好出海建国的所有人手和物资给自己。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不打算继续在大明国内当猪,那么出海建国就是必然的。

而通过这几天崇祯皇帝对于自己便宜哥哥的重视程度来看,出海,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或者说是唯一的出路。

崇祯皇帝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便宜哥哥的?

呜呼!王以天潢懿亲,为国藩屏。宜享长年,永保西秦。如何奄忽,而景命之不遐也!存隆其实,光曜其声。如终之际,于斯为荣。王可以暝矣!爰述其概,敬勒贞珉,用垂不朽云。

说实话,如果能换来上述的夸赞,朱存机甚至于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哥哥。

朱存机并不傻,在置办着朱存枢的丧事同时,也上表给崇祯皇帝,表明了自己出海建国,完成朱存枢未竟大业的决心。

对于朱存机的表态,崇祯皇帝心中好歹也算是有了那么一丝的安慰。

在下诏命文武百官共同致祭,以亲王礼下葬的同时,崇祯皇帝还明发天下了一道诏书。

而这一回的诏书,崇祯皇帝采用了他老祖宗常用的套路——把诏书写的跟大白话一样,也不用人润色,就直接发了出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故秦景王朱存枢因感重疾而亡,创业将成而搬到崩殂,朕心甚痛。

其命存枢之弟存机袭秦王爵,继续准备出海建国之事,天下臣民勿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听信任何的谣传,否则国法不饶人。”

整篇圣旨基本上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甚至于就是大白话,事儿说明白了,警告和威胁也都有。

而这封旨意的效果甚至于出乎崇祯皇帝的预料。

由于这时候崇祯皇帝的牙齿能当金子使,说出来的话都兑现了,所以民间因为这道诏书平静的一逼。

陕西那边根本就没有人担心自己现在种着的秦王封地会被下一任的秦王收回——不是说了么,下一任秦王照样出海。

其他的百姓也没想着秦景王朱存枢的死是不是有些什么蹊跷——陛下不是说了么,突发急病死的,那肯定就是病死的。

至于说是被崇祯皇帝贪图秦王系的封地和财产而派人弄死的,那百姓们就更不相信了。

连自己的新叔叔都能正大光明的宰掉的崇祯皇帝会在乎一个远房的藩王?

想宰了他还需要找理由?

再说了,藩王出海建国了就不是大明的藩王了怎么着?

没有人相信崇祯皇帝会蠢到这种地步。

所以说民间的老百姓精明的时候,精明的可怕。

当然,蠢起来的时候更可怕。

而根据朱存枢生前的遗愿,整个葬礼从简,尸首火化而不下葬,大明之内只留衣冠冢。

至于自己的骨灰,等以后朱存机在海外打下了新的秦国之后,就把自己埋在新秦国的土地上。

自己的魂在大明,同样也要在新的国土之上护佑自己的子民。

这么一来,崇祯皇帝更是觉得朱存枢这家伙死的有点儿可惜。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死都死了,再想别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崇祯皇帝干脆在松江府停留了一段的时间,不光是为了等着朱存枢的葬礼完成,同样也是为了在出海的百姓面前装个逼。

在这段时间里面,崇祯皇帝见到了一个自己很感兴趣的人。

郑福松。

这个以后会被赐姓朱,为了大明连自己的老爹生死都敢置于一旁而不顾的小家伙,现在长的是虎头虎脑的,惹人喜爱。

谁能想到这小家伙以后会成为大明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一生与建奴都是在有胜有负的战争之中渡过,也算是为汉家天子保留了最后的一丝颜面——终究还是有忠臣的。

只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哪次打仗的战绩都很诡异。

按常理来说,有胜有负是正常的,毕竟常胜将军是少数。

但是人称国姓爷的郑福松却是搞笑的很——每次大胜之后就是大败。

至于是战略眼光不行还是战术不行,崇祯皇帝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这家伙原本是读书多于军事。

就在崇祯皇帝逗弄着如今才几岁的国姓爷的时候,刚刚行完礼的郑芝龙也在瞧然打量着崇祯皇帝。

郑芝龙觉得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自己长的这么高大威猛,崇祯皇帝长的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可是偏生这小白脸的赫赫凶名,让自己感到害怕。

让郑福松,也就是后来的国姓爷呆到一旁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此行出海,可有把握?”

郑芝龙拱手道:“启奏陛下,此时海上风浪虽大,可是我大明宝船如今已经有四艘新近下水,加上原本的留存,一共十艘宝船航于海上,便是风浪再大也不怕!”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郑爱卿一定要注意,宁可慢,也要注意安全。”

郑芝龙当下便应了。

对于郑芝龙来说,最怕的不是慢,也不是回来接着捕杀鲸,而是出了海上事故。

按照一艘大型福船装载三百军士和七百百姓的比例来看,一次性投送的数量就是千人。

而全部换成军士和相应武器以及给养的话,大概能容纳下七八百人。

这就导致了船上的人数太多,而远航的时候如果不求稳而求快,基本上一出问题就是死一船的人。

万一自己倒霉,真个碰上了海上的大风暴什么的,十艘船全部翻掉的话,可就不仅是死个几千人的事儿了。

自己的小命也得折在里面去。

所以郑芝龙不怕慢,更不怕捕鲸,而是担心崇祯皇帝为了求快,所以催着舰队快速向着印度那边儿推进,到时候风险可是真的不小。

如今崇祯皇帝却开口说出了不求快只求稳的话,郑芝龙心里一块高高悬起的大石才算是落了地——总算没有发生外行指挥内行的笑话。

但是有的时候,人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这种理论放在西方蛮子那边叫什么墨菲定律。

郑芝龙他们出海不久,刚刚过了马六甲不久就遇上了一股龙卷风。

遭遇了龙卷风的郑芝龙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太丧了——自己好死不死的跟崇祯皇帝打了包票,可是还是出现了这么操蛋的事儿,自己能不能回到大明都成了两回事儿……

第三百七十章 不养米虫

“我艹你娘的!快!快给老子调头!跑!”

郑芝龙急眼了,原本打算学着有个官样儿——起码也得是会走八字步,顺便说话再文雅那么一点儿吧?

毕竟现在是朝廷命官了不是?

只是在突然间就阴暗下来的天地之间,郑芝龙觉得去他娘的什么文雅,什么风度,该他娘的哪儿去哪儿去,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没错,这天就是突然之间黑下来的,就好像西游记里边哪吒三太子将天收起来的时候一般,温度急降,天地间仿佛就这么着被阴暗之色给填充满了一般。

同时而来的,还有狂风和暴雨。

郑芝龙不是没有遇到过龙卷风,但是却没有遇到过今天的这般状况。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名字里带了个龙字,所以龙卷风把他当成了亲戚也说不定,所以一直都躲了过去。

但是今天这个亲戚好像翻脸了一般,一条巨大的水柱斜斜的就向着远征舰队的方向过来了。

幸好天色一暗的时候,郑芝龙就感觉不对劲,瞭望手直接就从最高的桅杆上面不停的挥手示意,后来干脆快速的从桅杆上面上来,跑来告诉郑芝龙要赶紧调头。

郑芝龙心里其实是崩溃的。

在出海之前,崇祯皇帝特意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训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管啥时候,大明都是大家伙儿最坚强的后盾,真要遇到搞不定的敌人了,回来找大明,朕替大家做主。

现在郑芝龙就很想赶紧跑回大明去找崇祯皇帝,商量下把西海龙王给剁了算了——丫的不给陛下面子,应该上刮龙台走一遭才对。

但是现在的关键是赶紧跑路,西海龙王的事儿可以晚点儿再说。

不过也幸好南海舰队的底子是郑芝龙的海盗底子——都是在海上浪惯了的。

虽然这一次点子不怎么样儿,碰到了前所未见的龙卷风,但是这些海盗转职而来的海军士卒仍然做出了正确的处置方法——调头,跟龙吸水的方向错开,跑的越远越好。

此时也得益于这些家伙们驾驶的是福船,操控性在目前来说,哪怕是全世界里面的战舰都算在一起,福船的强大仍然可以排在第一位。

但是正在朱聿键房间饮酒的朱存机和朱倬纮却倒了大霉。

现在送芝龙等人都在舱外或者底舱之中忙活着,这三个王爷就可没人能顾得上了。

突然间的一震,让这三个王爷摔成了一团,同时摔倒的,还有舱中伺候着的小太监,互相滚在一起的画面太美,令人不敢直视。

等到适应了大船的颠簸之后,一群人才互相掺扶着站了起来。

最先镇定下来的是朱聿键,对着太小监们道:“赶紧的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此时的郑芝龙哪里还顾得上小太监不小太监的,自己在船头上跟其他的手水在此时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要发号施令之外。

郑芝龙找到绳子之后,就把自己牢牢的绑在了船上,这个时候在甲板上来回的走动,就是找死。

根本就不清楚其中厉害的小太监推开舱门一出来,踉踉跄跄的向着郑芝龙所在的方向而去,却吓的郑芝龙亡魂大冒。

这时候万一有股大风吹过来,把吃水够深的福船给弄翻了都是很有可能的事儿,更何况一个死太监,到时候飞到哪里喂鱼都不一定。

焦急的郑芝龙大喊道:“回去!快回去!”

然而小太监却记挂着朱聿键的命令,满脑子的想法就是得找他郑芝龙要个说法——现在三位殿下都在舱中摔倒,又惊又吓的,你郑芝龙怎么着也得给个交待。

郑芝龙要给个交待是肯定的,但是这太监却不可能知道郑芝龙到底会给个什么样儿的交待了。

一股子大风吹来,这小太监就直接被吹的飞了起来,还交待个屁。

郑芝龙等人由于紧紧的把自己给捆在了船上,所以此时倒是没什么事儿——都被放了风筝。

等到这阵风吹过之后,啪叽一声摔回甲板上的郑芝龙等人已经是鼻青脸肿,有一些倒霉蛋干脆被摔的错死了过去。

郑芝龙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了,干脆大喝道:“快!快!快!给老子跑!向南跑!!!”

郑芝龙所在的船是跑在最前面的,最中间的两艘船上除了水手兵丁,就是武器弹药还有粮食补给,其他的几艘船上面才是运载了这一次出海的兵丁。

郑芝龙下令跑路,后面跟着的那些船也是有样儿学样儿,都跟着一起向南方逃去。

排成一字形的舰队向着南方的方向逃窜了数十里之后,远远的龙吸水就过来了。

此时阴暗的天色越发的黑了,原本还能隐约看清楚的甲板之上此时已经是伸指不见五指,仿佛天空之中已经被龙吸水给充斥,连太阳都被遮蔽起来了。

当被一条小鱼砸在脸上,牙齿都被砸掉了两颗的时候,郑芝龙干脆闭嘴了,这时候也用不着自己发布什么命令了,或者说自己发布了也没有什么球用了。

呼啸的风声如同尖锐的哨音一般,把所有的声音都给掩盖了下去,这时候就算是在耳边对着耳朵大喊也没有什么用了。

都自求多福吧,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将军王爷,什么水手奴隶,在天地之威的面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早死晚死一些的区别。

幸好发现的早一些,此时的龙吸水离着舰队已经有一些距离,除了最倒霉的尾舰被拍散了之外,剩下的九艘福船都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除了福船上的人。

剩下的九艘福船上面,不管是水手,还是兵丁,基本上已经是人人带伤——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脸了,脑袋上。

巨大的龙吸水呼啸而过,天空也一点点的亮了起来,被哪吒三太子收起来的天,再一次放了出来,连太阳也慢慢的亮了起来,继而又变得刺眼。

此时剧烈晃动仿佛要散架的福船也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从甲板上爬起来的郑芝龙顾不得自己身上有没有伤,便直接大声的吩咐道:“快!清点损失!”

等到水手过来告诉郑芝龙尾舰已经被龙吸水拍到了海里沉没的时候,郑芝龙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将手中的绳子掷于甲板上,郑芝龙喝道:“赶紧他娘的放小船去搜救,看看还有多少活着的!”

等到手下领命而去后,郑芝龙才一拍脑门子。

他娘的,船舱里面可还有三位王爷呢——这叔侄三个要是出了个好歹,皇帝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郑芝龙虽然当的是海盗,可是并不傻。

这出海建国的事儿还没个影儿呢,就先病死了一个王爷。

如果自己这里再死上一个,那没说的,天子失德,上天示警,诸如此类的屁话就该冒出来了。

甚至于前些日子皇帝下诏命令自己捕鲸也会被人翻出来说事儿——巨鱼死,王侯毖。

这不,还没到地方呢,就先死了两个王爷了,由此可见,皇帝命令捕鲸就是想要害死天下间的王侯。

到时候天下会不会乱的,郑芝龙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反正自己是死定了。

圣旨是崇祯皇帝下的,但是这鲸却是自己捕杀的,自己到时候还能有个好儿?

猛的一拍脑袋,命令手下人去清理甲板,修补船只破损之处后,郑芝龙才大步向着船舱而去。

随着福船慢慢的稳定下来,站起来又被摔倒无数次的朱聿键三人和剩下的几个小太监干脆趴在地面上不起来了——老子不起来了,看你怎么摔!

所以推开舱门的郑芝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好笑的场景,一群人都牢牢的双手抓着能固定住自己的东西,整个身子都是呈现大字形趴在地面上。

暗中好笑的郑芝龙抢步上前将朱聿键和朱存机、朱倬纮三人扶了起来,然后躬身拜道:“王爷恕罪,刚才船队遇到了龙吸水,险些就逃不出来了。”

强自镇定下来的朱聿键哦了一声后才道:“现在船队情况如何?损失几何?还能不能继续航行?”

郑芝龙看了看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朱存机和朱倬纮,心中也不禁暗赞这朱聿键果然是个人物,不枉陛下对他多有看重。

向着朱聿键拱了拱手,郑芝龙道:“启禀王爷,现在龙吸水已经过去了。

船队受损的地方倒是不太多,小小的修补一下即可,不影响航行。

只是最后一艘运兵船却是被龙吸水给拍散沉没,不知道有多少士卒能够侥幸活下来。卑职已经命人去救了。”

想了想,郑芝龙干脆把话挑明了:“海上遇到龙吸水,像这等损失已经是极小极小,那一船的士卒,十成里能够活下来的不超过半成。

如今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王爷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朱聿键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才道:“先救人,能活下来多少算多少。”

等郑芝龙应了后,朱聿键才接着道:“船队若是能正常航行,咱们就正常航行,若是不能,就想办法返航,其中干系,本王担着就是。”

郑芝龙道:“王爷放心,船队航行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回受龙吸水的影响,咱们到了哪儿可就不好判断了,只能慢慢的想办法先找片陆地了。”

见朱聿键面有忧色,郑芝龙便劝慰道:“王爷可是担心补给?”

朱聿键点头道:“不错,本王担心的正是粮食补给。咱们出海之时,准备的粮食也不过是刚好够咱们到马六甲之后再去补给的,如今已经是在马六甲附近了吧?”

郑芝龙道:“王爷说的没错,咱们现在应该是在马六甲附近,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好辨认方向而已。

至于粮食,虽然已经不多,可是再支撑个两三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更何况,这茫茫大海里面有的是鱼,光是吃鱼肉也足够咱们再支应个把月的了。”

朱聿键却担忧的道:“本王担忧的不是这个,郑将军是捕过巨鱼的,所以这吃食方面,本王并不如何担心。

本王担心的,是咱们所带的水并不是很多。可是本王也知道,直接喝海水可是会死人的,到时候没有水,又该喝甚么?”

郑芝龙哑然失笑道:“王爷勿忧,海水是不能直接喝,可是与咱们所带的水对半掺着喝就不会有问题了。

至于说咱们带的水喝没了,若是还没有找到陆地,便是靠着喝鱼血,也足够再撑上一些日子。”

又与朱聿键说了几句话后,郑芝龙才出去安排善后之后。

这一回不管怎么说,只损失了一艘船,三个王爷都没有什么事儿,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一船的士卒,在郑芝龙看来反而没那么重要——反正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再招募就是了。

船舱中的朱倬纮苦着脸道:“当初我就说不该弄什么出海建国,这下子好,还没到地方呢,这小命就险些丢了去。”

朱存机却道:“庆王说的哪里话来,当年太祖高皇帝打天下之时,情况不比现在更凶险万分?

倘若太祖爷怕死,又何来我大明的的三百年江山?你我如今尚不知道在哪儿放羊呢,又何来这一国之君的荣耀?”

朱倬纮叽笑道:“你秦王是不怕死,可是别忘了,如果不是陛下让咱们出海建国,咱们此时不是好好的在大明当一个藩王?”

朱聿键瞪了朱倬纮一眼,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留在大明安稳?咱们陛下的性子你还摸不透么?”

朱倬纮心中一凛,便讪讪的道:“王叔息怒,是小侄失言了。”

崇祯皇帝什么性子,朱倬纮自问也能摸到一些——藩王想要安安稳稳的在大明当猪混吃等死,估计以后是没有这等好事儿了。

就算是有,估计慢慢的什么降爵,罚俸,甚至于缩减封地一类的招数就该跟着招呼过来了。

总之是不会养些没有用的米虫。

朱聿键道:“把你的小心思都收起来,现在不比往日,正是咱们齐心协力打江山的时候,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贪生怕死只会死的更快。”

第三百七十一章 赶紧跑

朱聿键并不是信口胡说。

实际上,由于朱聿键是最早一个响应崇祯皇帝移封的藩王,也是出海最积极的藩王,所以很多事情上面,崇祯皇帝都对朱聿键有所优待。

比如说行军打仗的事儿,崇祯皇帝不仅在陕西的时候亲自带着朱聿键分析战局,还特地让巴特尔、刘兴祚等人指点过朱聿键。

在战场之上,往往是那些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人能活下来,而胆小怕死的往往是死的最快的那一波。

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就更不可能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

越是怕死,就越有可能早死,想要苟活下来,墨菲定律绝对会教他们做人。

朱倬纮也知道朱聿键说的有道理,但是心中怎么着都是有点儿不爽。

朱存机却点了点头,赞同的道:“王叔所言极是,毕竟刀枪无眼,若是怕了,便先自己怯了三分,有十成的力也只能使得出一成。”

说完之后,朱存机又话风一转:“只是我等也不需要亲临战阵,只需要用好人就可以了。”

朱聿键赞许的看了朱存机一眼,开口道:“存机说的不错,我等藩王只要用对了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冲阵。就算是亲自冲阵,左右也有卫士保护,又怎么会那般的危险?

再者说了,你我既为宗室,所以有些时候,为国牺牲也由不得你我。”

一句为国牺牲说出口,朱存机和朱倬纮的脸皮就是一抽抽。

狗皇帝一句移封,自己三个就跑来了海上。

之前遭了多少罪,损失了多少的金银先不说,最起码这小命都差点儿扔在海上。

如果这还不算为国牺牲,难道就只有把命扔掉才算是为了牺牲了?

反正朱存机和朱倬纮觉得小命挺金贵,这花花世界也挺好的,最起码漂亮的小娘子有的是,就这么着把小命丢了不太合算。

郑芝龙也是这么想的。

别看郑芝龙刚才安慰朱聿键他们三个藩王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真个就没多大的事儿一样,但是实际上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龙吸水来之前,郑芝龙就下令往南边儿跑。

实际上舰队也完美的执行了这个指令,借着狂风一个劲儿的向南跑,最后跑到哪儿都他娘的不知道了。

如果说正常情况下,借着航速计算,大概跑了多少也能算出来一些,可是这回坑就坑在不光是有风,还有浪,最后别说自己跑到哪里不清楚,连自己跑了多远也算不出来了。

最让郑芝龙头疼的,则是水。

自己带的水掺一半海水是够喝一段时间的,但是找不到陆地的话,这些水早晚都得被喝光。

喝光了之后怎么办?

喝海水吗?越喝死的越快。

更操蛋的是,除了能靠着太阳辨认一下方向,整个大海四面看起来全他娘的一样,哪边是北?哪边又是南?

郑芝龙甚至于怀疑自己这些人一直向着太阳所在的方向航行,会不会跑到南海观世音菩萨住的紫竹岛去。

借着打捞被龙吸水给搞翻的尾舰时,郑芝虎也从第二艘福船上来到了郑芝龙所在的旗舰上面。

而郑芝虎问出的第一句话就让郑芝龙怒了:“大哥,咱们现在在哪儿?”

斜视着郑芝虎,郑芝龙怒道:“你问我,我去问谁?这事儿你得去问问刚才的龙吸水,问问他把咱们给弄哪儿来了!”

郑芝虎虽然头脑简单,却也没蠢到家,当下便讪讪一笑,回道:“大哥莫恼,小弟这不也是心中着急么。”

见郑芝龙脸色好了些,郑芝虎又问道:“大哥,咱们下面往哪里走?”

郑芝龙气闷的哼了一声道:“不知道!现在连在哪儿都弄不清楚,怎么走?反正咱们刚才是一路向南跑的,再回过头去向西北便是了。”

郑芝虎好奇道:“咱们不应该直接向北然后去找补给么?”

同样从别的船上过来的郑芝凤笑道:“咱们要去的是印度,向北不就跑到了南洋诸番了?那有什么用?至于补给,这海上不有的是船?”

听到郑芝凤的这般说法,郑芝虎就知道这家伙想要干什么了。

现在自己兄弟们是大明水师,可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海盗出身,在海上不打劫还能称之为海盗?

西方蛮子们往大明去的船那么多,随便弄几艘打劫一下再毁尸灭迹,谁知道是自己兄弟们干的?

茫茫大海,能掩盖掉一切不应该出现于人间的罪恶。

觉得这事儿靠谱的郑芝虎干脆应道:“那成,这事儿就由我去办。”

郑芝龙哼了一声道:“办个屁吧你,现在先把尾舰上的兄弟们捞起来再说,能救多少是多少。”

话是这么说,可是就连郑芝龙自己都不抱多大的希望——这回龙吸水太他娘的凶残了,现在连尾舰在哪儿都不知道,只能靠着海面上漂浮起来的漂浮物还有尸体来确认大概的位置。

最后的结果其实跟郑芝龙预料的差不多,整艘船都被拍到海里去的尾舰上根本就没有活下来。

一千一百二十名士卒加上三百名水手,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连尸首都只打捞到了几百具,剩下的连影子都没找到一个。

其实打捞不打捞的,意义并不是很大。在海上不同于陆地,在陆地上找到了尸首,还可以火化后把骨灰带回去。

可是在海上呢?

如果说一定要带回去安葬的话,基本上都已经腐烂发臭,更容易滋生出瘟疫。

所以说不管是从哪方面的原因考虑,这些尸首一样是要再葬到大海里面去。

除非不远处就有陆地,能够及时的火化。

郑芝龙想了想,还是算逑吧,就算自己一直向北航行,估计也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够看到陆地。

而这时候的天气热成死狗一般,这些兄弟们的尸首到时候还有一个能看的?

等到太阳西行,已经快要没入海平面的时候,整个海面都被染成了金色,看起来无比的壮阔。

谁又能想到,在几个时辰以前,这片海面上有一艘一千余人的大船沉没,无一人生还?

天地之威,乃至于斯,不可说,不可测,一念生,一念死。

搜寻尾舰的手下也回来向郑芝龙复命了,除了打捞上来七百六十九具尸首外,其他的一无所得。

或者说还有些船的木板,剩下的就再也没有了。

一把将脑袋上顶着的头盔摘下,郑芝龙深深的叹了口气后吩咐道:“准备白帛,将兄弟们的尸首裹起来,本督去去就来。”

这些兄弟们都是要海葬的,现在打捞上来,最后还是要沉入大海。

只是这船上还有三个藩王,所以这葬礼,还需要向三位藩王请示一番。

毕竟这些兄弟们也算是为了这三个藩王才死的。

到了朱聿键所在的船舱之后,郑芝龙就把事情简单的跟朱聿键三人说了,然后才请示道:“如今这些兄弟们的尸首已经打捞了上来,该如何处置,还要请三位王爷示下。”

如果说从爵位上来看,唐王朱聿键和秦王朱存机无疑才是最高的那两个,至于庆王朱倬纮,虽然也是一字王,却和唐王、庆王没办法比。

可是唐王朱聿键的爵位既高,辈份又是秦王和庆王的王叔,所以三人之中,就是以唐王朱聿键为首。

听完郑芝龙所说的话之后,朱聿键道:“这些将士们毕竟是为了国事,不知道能不能都打捞上来,带回去再安葬?”

郑芝龙拱手道:“回禀王爷,如今天气又热,离着陆地最快也要四五天的距离,实在是没办法带回去安葬。另外那些找不到的兄弟们,也确实是找不到了。”

朱聿键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着郑将军的意思去办罢,本王也去送送将士们。”

朱聿键没有直接去甲板上,反而是命小太监们准备好了笔墨,挥毫写下了一篇祭文之后,才带着朱存机和朱倬纮来到了甲板之上。

此时旗舰甲板上的士卒们正忙着摘下这几百具尸首上面的身份牌,同时再用白布将尸首裹起来。

葬礼很简单。

没有三牲祭祀,只有礼炮送行。九艘福船的弦窗打开,加在一起足足有二百余门火炮便依次响起。

为英灵送行。

然后就是简单到甚至于可以说是简陋却不失郑重的礼仪过后,将这七百六十九具尸首沉入大海。

朱聿键打开祭文,连小太监都没有用,自己就直接读了起来:“维大明崇祯二年七月十五,大明海外先遣军海上遇龙吸水而覆船一艘,将士一千四百人遇难,大明唐王朱聿键并秦王朱存机、庆王朱倬纮,及海军诸将士共祭之于海上,曰:

呜呼!

远征海外,拓我疆土。跸路褴褛,以启海上。

开国之业,其惟多艰。先遇狂风,罹之国难。

大风泱泱,大潮滂滂。碧血千秋,懿范未央。

骨化为铁,丰碑为冢。激励后昆,拓土开疆。

南海风云,雨疾雷鸣,大明英魂,永镇万邦。

怀者来归,青山葳蕤,悼我英灵,懔懔怀霜。

在天为干,在地为坤,永志不忘,民族昆仑。

苍天阴晦而垂泪,四海环顾而素然。

今昭告英灵,胡不归来兮?

此心不泯,牲醴为仪,神其有知,鉴我心香。

灵其不昧,来格来尝。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一篇祭文念完,眼中已经含着泪的朱聿键将祭文凑在火把之上点燃,直接便投向了海中,喝道:“龙王爷!我大明将士的祭品可还可口吗?!”

郑芝龙也跟着喝道:“英灵!归来兮!英灵!归来兮!”

整个舰队里面的人,除了海军部队是郑芝龙麾下的南海舰队士卒,剩下的,可都是朱聿键和已故的朱存枢,还有朱倬纮三个人在陕西招募而来的。

一路从陕西到松江府,一路上整训,一路上操练。

若说是普通的后备民壮一类的百姓们还没有处出来多少感情,可是这些准备真刀真枪上阵去拼杀的士卒们,朱聿键不敢说自己全部认识,却也是大部分都有些印象。

如今就这么的喂了鱼,心中岂能不悲痛?

朱聿键如此,其他那些平日里一起摸爬滚打厮混出来的感情,则更加的悲痛不已。

郑芝龙喊出了英灵归来兮,其他的士卒们更是一起大喊了起来,一时之间,九艘福船上便整齐的响起来英灵归来兮的喊声。

祭奠完了尾舰上面的士卒之后,天色已经彻底的阴暗了下来。海上航行,若是一艘船也就罢了,怎么着跑都不用太担心。

但是像这种九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可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不是后世,后世之时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天上有卫星,船与船之间也有各种定位系统,而大明有什么?

火把。

白天还能靠旗子来互相传个讯什么的,晚上的时候除了靠着那么点儿微弱的火光来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剩下的基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而两艘大吨位又满载的福船在晚上撞在一起会出现什么情况?

反正郑芝龙不敢冒这个险。

担心有风浪再来,铁索连舟一类的搞法,郑芝龙同样也不敢搞,只能命人传讯各舰停船落索,等天亮了之后再向北航行。

只是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郑芝龙一行的舰队便向着北方而去。

在海上,同一个地方遭遇到两次龙吸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郑芝龙对于这一点还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向北方跑,早点儿找到一块陆地。

别管是找到一个国家,还是找到一个小岛都行,先想办法补充一下船上的淡水还有食物。

虽然说两艘装载粮食、清水和兵器弹药的福船没受到多大的损失,但是整个舰队却是足足有几千人。

各个福船自己带的食物仅够一两天之用,补给船上面撑死了也就是多支应个两三天。

等到这些东西都吃光了喝没了,几千人怎么办?

吃的还好说,毕竟是海上,鱼这玩意有的是,怎么抓都行,也没有人来找郑芝龙他们收税罚款什么的。

可是淡水喝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也别扯什么海外开国了,等死罢!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他娘的,不对劲啊

中华文明的老祖宗很聪明。

比如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有好生之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比如柳暗花明又一村,诸如此类的话都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事情总是会有转机。

用最简单的两个字形容就是危机,危险伴着机遇。

郑芝龙一行的舰队在海葬了牺牲在龙吸水之下的一千四百二十名士卒之后的第二天,天色一亮就鼓足了风帆向北而去。

得赶紧的弄些补给,要不然的话死在海上可就苦逼的很了。

到时候背不住就会搞出来很多幽冥船或者藏宝图的传说,尤其是西方蛮子们就喜欢这个调调。

向北航行的时间不算太长,连两个时辰都没有用掉,桅杆顶部的瞭望手就急急的打出了旗语,示意停船。

正在船舱之中对弈的朱倬纮和朱存机没有注意到兴冲冲跑进来的郑芝龙,正在翻看《资治通鉴》的朱聿键却注意到了。

颇为好奇的朱聿键问道:“郑将军这时候过来,莫不是咱们快靠岸了?可是按照日程,咱们起码还有两天的时间才能靠近爪哇一带吧?”

郑芝龙喜道:“殿下说的不错,若是按照正常的日程来算,咱们确实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到爪哇一带。

可是刚才,瞭望手发现咱们往西那边隐约有个岛屿的影子。”

朱聿键大喜,连正在对弈的朱倬纮和朱存机也停了下来。

大家伙儿都不是傻子,只要有岛,别管大小,起码这吃食跟水的问题是能解决了——再小的岛,有没有人不重要,雨水积下的淡水总是有的吧?植物动物总该是有的吧?

就算是吃的没有,有水就算是把命给救了,谁还在乎有没有吃的啊,反正海里的鱼这么多,弄来吃不就行了?

大喜过望的朱聿键道:“那咱们现在就向那岛靠过去?”

郑芝龙拱手道:“回殿下,现在咱们确实是在向着那岛靠过去,只是那岛并没有在我大明的海图之上,上面有人没人,有没有危险都不清楚,还需要先派人上去打探一番。

为了三位殿下的安全考虑,咱们这艘船由头舰变为尾舰,第二艘和第三艘先行靠过去打探,等他们的消息确认了,咱们再靠岸。”

朱倬纮和朱存机干脆把手里的棋子一扔,跟着郑芝龙和朱聿键来到了甲板之上。

昨天不是什么好日子,损失了一艘福船,士卒加水手死了一千四百二十人,说不心疼那纯属是扯犊子。

哪怕是不去想从陕西到松江再到海上一路行来所相处出来的感情,毕竟这玩意离着皇室宗亲有些远,光是这一千多人本身就足够三人心疼了。

死亡的抚恤什么的倒是好说,毕竟大明的皇帝穷成狗的不罕见,大明立国二百七十年里已经出现过好几个了,但是没钱的藩王倒是真没听说过。

重点还是在于这一千四百二十人中的那一千一百二十名士卒,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关键。

一千一百二十名经过训练的士卒能替自己打一片多大的疆土下来,三人想都不敢想。

陛下可是说了,印度那边在玩什么种姓还是什么玩意,好像还有大象,反正也就是比弱鸡也没强到哪儿去,只要不去杀他们的牛,他们就能乖乖的当牛做马,就是左手抠屎右手抓饭的习惯很不好。

算了算了,现在有个岛,还是先看看这岛是个什么情况再说,至于那些个抠屎玩大象的,先扔到一边再说。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那外隐隐约约的岛也开始一点点的揭开了面纱。

可是这他喵的,跟想像中的岛不一样啊混蛋!

一个岛再怎么样,不应该是有海滩,然后再有个天然的港口什么?

这峭壁嶙峋的是什么鬼?那种特大号的,比猴子还丑的家伙是什么玩意?

郑芝龙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吩咐道:“绕过去,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适合停靠的地方!”

命令被一层层的传达了下去,九艘福船组成的舰队开始缓缓的调头,沿着海岸线转了起来。

只是越转下去,朱聿键三人和郑芝龙等人就越是心惊。

这他娘的是个岛?确定这里不是大明的某个地方?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的岛?

一连串的疑问开始浮上了心头——实在是这岛太大了,大的有点儿离谱。

全速航行之下,就连日本四岛加一起,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转个差不多了,可是这他娘的已经转到了太阳快落山了,还没有转回刚刚的那片峭壁所在的位置!

朱聿键三个藩王虽然打着的旗号是出海建国,可是在崇祯皇帝和朱聿键本人看来,所谓的建国本身就是去虐菜去了。

如今这片岛屿看起来还他娘的是片荒岛,这不是该着自己发财?

反正都是出海建国,哪儿不是建啊?

越转下去,朱聿键心中的想法就越坚定,这地方别说是自己建国了,就算是随便大明哪个布政使司的人口全拉过来估计也填不满——都他娘的快天黑了还没转回去,鬼知道这破地方有多大。

郑芝龙正打算派人上岛去看看情况,朱聿键却拦住了郑芝龙。

朱聿键道:“咱们船上的补给和淡水,大概还够用多久的?”

郑芝龙拱手道:“启禀殿下,眼下的储备,尚足三日之用。”

朱聿键嗯了一声道:“那就不着急派人上去,等明天接着转,摸清楚这岛到底有多大。”

郑芝龙现在的身份是大明的南海舰队提督,海上行军打仗什么的自然是郑芝龙说了算,但是剩下的事儿,却还是需要听一听这几个藩王的意见。

如今补给和淡水还够用,一时之间倒也不着急去岸上寻找水源,因此郑芝龙倒也没有提出反对。

直到第二天,沿着海岸线又是从早到晚航行了一天的舰队还是没有找到最先发现的那片峭壁。

朱聿键也发了狠,干脆咬着牙对郑芝龙道:“再转一天,如果明天还是没转完,后天一早就派人上岸去探查一番。”

郑芝龙也觉得可以,反正东西还够吃够喝的,晚一些也没有什么影响。

等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众人的心中开始起了异样的心思。

这不是一个岛,或者说不能称之为一个岛,这应该称之为一片大陆才是。

太他娘的大了,转了整整两天外加上半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把这个岛给转完,到底有多大,如今谁也说不好了。

到了晚上,郑芝龙借着巡查舰队的功夫,来到了郑芝虎所在的第二艘福船上面,把郑芝凤等兄弟也叫到了一起。

等人齐了之后,郑芝龙才吩咐亲兵去查看了周围的情况,确认了四下无人之后,郑芝龙才开口道:“今天叫你们几个来,实在是有一件关于咱们身家性命的事儿。”

郑芝虎道:“大哥你直接吩咐就行,你咋说俺就咋办。”

郑芝龙瞪了一眼郑芝虎道:“胡说些什么,我自己做决定还喊你们过来干什么!?”

郑芝凤却开口道:“大哥,你想的什么事儿,我大概能猜到,我只是说这事儿没戏,您别想了。”

郑芝虎,郑芝豹,还有郑芝莞皆是一脸懵逼的望着郑芝凤,好奇的道:“什么事儿?”

就连郑芝龙也是问道:“为何?”

郑芝凤见兄弟几个发问,干脆把话挑明道:“大明无非就是想要把唐王他们给做掉,然后自己在岛上自立为王,小弟没说错吧?”

郑芝龙点头道:“不错,这么大个岛孤悬于海外,咱们这支船队大小近万人,正是自立的好时候,也省得再受朝廷的鸟气。

这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几个做掉,这舰队上上下下就在咱们兄弟的控制之中了。岂不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郑芝虎头脑比较简单,当下就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他们几个扔海里喂鱼去!”

郑芝凤喝道:“二哥先等等!”

等郑芝虎坐下了之后,郑芝凤才接着道:“那大哥想想,就凭咱们这万把人,倒是能立国了,可是咱们兄弟们在大明的亲人怎么办?”

郑芝龙不是没有想过家人这个事儿,可是脑袋一热之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有道是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婆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至于爹?

当初赶自己出家门的时候就没啥父子情分了,现在谁去管他老不死的?

郑芝凤一看郑芝龙脸色,就知道郑芝龙在想些什么,当下又接着道:“再者说了,就算这岛上不缺吃不缺喝,可是唯独缺了一样儿,而且还没有地方去补充,就连往来的船上应该也没有,或者有,也是极少。”

郑芝龙也好奇了,当下便开口问道:“缺了什么?”

郑芝凤道:“缺了女人!自古来船上就不会带女人,或者说带的极少,这上万的汉子没有女人,说不会生出乱子来,谁信?

到时候咱们兄弟上哪儿去弄这么多个女人?万一一个不好,就是一场大乱子,就凭咱们兄弟手下的这些个人手能弹压的住么?

再者说了,就算是能找到女人,也不会生乱子,这万把人的王当起来又人什么意思?倒不如稳稳当当的,搏个海上封侯,以后再想办法弄一片封地才是上策。”

见郑芝龙的还在犹豫,郑芝凤又加了一把火道:“大哥若是一定要自立为王,就一定要做好朝廷大军围剿的准备。

且不提李吖子那些人现在死心蹋地的跟着朝廷走,就算是咱们兄弟手下又有几个愿意跟着反的?

而且,朝廷除了咱们,可还有另一支东海舰队,听说北海舰队也已经在搞了,到时候咱们抗的过去?

万一抗不过去,那皇帝陛下的性子……”

郑芝龙不禁打了个冷颤,心头那股子火苗立即就熄了。

自古以来,中原的帝王对于叛变的手下比对于外族的敌人还要狠。

所谓斩尽杀绝,斩草除根,基本上都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

而当今的皇帝更是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忠烈祠和忠烈祠前的范文程跪像,如今早就传遍了天下。

世人皆知那范文程跪像里面可就是范文程本人。

当今皇帝雄才大略与否的,郑芝龙不知道,但是若说到睚眦必报,那是绝对不会有半分的冤枉。

如果今天自己敢举了旗自立为王,那狗皇帝绝对就敢穷搜天下把自己给找出来剁碎了喂狗。

听说陕西那边儿已经有一个县令原本就是要剁碎了喂狗的,只是一时找不到那么多的狗子,才改成了用火炮给打死的。

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郑芝龙觉得郑芝凤说的条条在理,自己确实不能自立为王,倒不如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差事。

以后打仗的机会有的是,弄到了军功就不怕不能封侯。

郑芝龙干脆又把聚在一起的兄弟几个给散了去,各自去巡视舰队的情况了。

此时朱聿键的船舱之中,朱聿键的侍卫统领张建英也在跟朱聿键商量。

听完张建英的禀报之后,朱聿键还没有开口说话,朱倬纮的脸色就先变了:“他娘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水师尽是他郑家的人,却又该如何是好?”

朱聿键喝道:“闭嘴!慌什么?”

喝住了朱倬纮之后,朱聿键才道:“李鸿基不是在咱们这艘船上么?待会儿你去联系他,告诉他安排将士们分批用饭,若是郑芝龙有什么异动,干脆就先下手为强。”

待张建英应了之后,朱聿键又接着道:“今儿个这事儿都给本王咽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声张。如果郑芝龙没有异动,就什么都没发生过,免得以后生了嫌隙,懂么?”

朱倬纮,朱存机还有张建英皆是躬身应是。

朱聿键说的没错,张建英的判断也只不过是根据郑芝龙的脸色及突然间的巡船举动来判断出来可能有异动。

但是,这也只是有可能,而不是肯定就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说出了,朱聿键一方不是一点儿反制的能力没有。

但是如果没出,这事儿可就乐子大了。

海上行船,一船人却生出了两种心思,互相提防互相看不顺眼,这海也不用航了,先内斗一场干死一方再说吧。

朱聿键从身了摘下一块玉佩,扔给张建英道:“赏你了,好生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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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这玩意能吃吗?

朱存机还有朱倬纮两人纠结了一晚上,并没有睡好。唯有朱聿键却是呼呼大睡,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的高人模样。

朱聿键现在根本就不在乎郑芝龙是不是会搞事情。

如果郑芝龙要搞,自己这些人再怎么戒备,其实用处都不大——自己手下大都是陕西招募过来的旱鸭子,指望他们跟郑芝龙这样儿的海上老油条玩命,希望其实并不大。

如果郑芝龙老老实实的,自己却做出了过派的反应,那才是取死之道。

而且就算是郑芝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等人干掉并且找到了完美的借口,那也没有用。

除非这家伙以后永远不回大明或者永远孤立于岛上,不与任何人接触。

否则的话,知道了消息的陛下能让他得了好死才是见鬼的事儿。

现在自己手下能指挥的动的这些人之中,朱存机和朱倬纮两个人的手下也就算了,不过是中人之姿,可堪一用而已。

真正靠谱的还是侍卫统领张建英。

这家伙好歹是受到了崇祯皇帝注意的人——先后被崇祯皇帝弄去接受了骑兵做战的各种战术,步卒做战的各种战术,水面做战的各种战术,锦衣卫侦探与刑讯技术。

基本上可以说,该学的不该学的,这家伙都会一些,除了内厂卫的各种暗杀及护卫手段之外,这家伙当成将军或者探子来使用都是没问题的。

除了像麻雀战游击战一类的玩意没学过。

而在学习过程中潜移默化的被锦衣卫那些个混账们给洗的极为彻底的张建英在自己效忠的目标上面,崇祯皇帝排在第一位。

现在崇祯皇帝远在大明,那么自动向前进位的效忠对象就是朱聿键了。

所以在发现了郑芝龙心思有异的时候,张建英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朱聿键,并且暗中做好了准备。

唯一可惜的就是,海上传递消息的手段几乎为零。

几人纠结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天色蒙蒙亮。

敲开了朱聿键的船舱房门,先是行过礼,郑芝龙又接着拱手道:“殿下,咱们船上的水和食物只够今天所用,必须得派人先上岛探查一番了。”

朱聿键见郑芝龙神色坦然,心中虽然好奇这家伙怎么没有搞事情,但是却也是放下来心来。

毕竟远在海外,莫名其妙的死了可当真是亏大发了。

嗯了一声之后,朱聿键才开口道:“那就先派人去查探罢。只是可惜了。”

郑芝龙心中一突,却强自镇定下来,问道:“殿下指的是?”

朱聿键道:“锦衣卫的人呗。那些个混账东西咱们根本就不知道谁是谁不是。

让他们去探查地形找水源必然都是些好手,如今却不知道哪个才是锦衣卫,找起来哪儿有他们快。”

郑芝龙心中这才稳了下来,拱手道:“殿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没有陛下的旨意,谁又能让他们主动出面。”

朱聿键道:“不管他们了,先抽调出一个千户所去权时探查吧。”

说完之后,朱聿键又对张建英道:“命李过带一个千户所上岛寻找水和食物,现在天色刚亮,中午之时必须返回。”

张建英应了,随即便和郑芝龙一起去按排人手。

只是看着李过拿着火铳和弹药就准备出发,忍无可忍的张建英一巴掌就拍在了李过的脑袋上面。

上行下效,后面的家伙们都跟李过一个德性,全都是拿着火铳就准备出发,随身的就只有一把短刀。

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巴掌的李过有些懵,对张建英躬身道:“大人?”

张建英怒道:“绳子呢?长刀呢?小盾呢?弓箭呢?你们是打算用这把短刀去开路还是打算等弹丸都打光了用这烧火棍去跟人玩命?

一群混账东西,把司南,绳子,开山刀,小盾,弓箭都他娘的带上!老子宁肯你们累一点,也不想看着你们被抬回来!”

李过讪讪的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之后,才向着张建英躬身一礼,带着自己的手下乘了小船上岸去了。

一上岸的时候,其实温度还算是可以,伴随着从海面上袭来的阵阵微风,那种热中带着一丝海洋气息的凉爽,让李过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等到一整个千户所都列队完成之后,李过才自己带了中百户所向前而去。至于左右百户所,自然也是一左一右的行去。

李过行进的速度说不上慢,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快,一切还是求稳为上。

向前数里,就是一片密林。

看着眼前的明显不是大明境内所有的参天大树,李过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吩咐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小心地面上还有树枝上面有没有蛇。

另外,把火折子都拿出来,掌中雷也准备好,小心虎豹一类的玩意。”

由不得李过不小心。在大明可是有一句老话的,叫做逢林莫入。

眼前的这片树林看着就他娘的极大,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才能有了这般的规模,里面豺狼虎豹什么的,谁知道有多少。

看着一只灰褐色的小家伙在抱着树叶啃的挺香,一名士卒突然叫道:“这什么玩意儿!”

李过此时的心中无比感激张建英要求自己带上弓箭的要求,张弓搭箭,箭去如流星,嗖的一声就把那小家伙给钉在了树上惨叫挣扎不已。

李过吩咐道:“去,抓过来瞧瞧!”

等到小家伙被带过来后,李过等人皆是啧啧称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大部分人的看法是一致的:“这小玩意耳朵挺大啊,长的还挺好玩呢。”

抓着小家伙的士卒道:“这小东西得有十多斤小二十斤呢,估计够两三个人整一顿。”

先前夸奖这小玩意好看的士卒瞥了一眼道:“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好看的小家伙也能下的去嘴。还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呢。”

众人在海上漂泊的时候不算短,吃鱼甚么的早就吃腻味了,如今见了陆地上的肉,怎么可能不想着弄来尝尝。

李过却是哼了一声道:“别他娘的扯蛋了行不?咱们中午之前还得赶回去,这玩意却只有一个,怎么分?扔了扔了,赶紧向前走!”

这破树林子怎么就他娘的这么大!

在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却还在树林里打晃的李过心中暗骂不已。

想象中的豺狼虎豹是一个没有看到,那种刚刚扔了的小东西倒是看见了不少。

李过等人突然止住了脚步。

前面的地面较其他地方显得平整,而且有脚印。

这他娘的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过也弄不清楚,反正有人是肯定的了。

一行人借着灌木丛的遮挡,悄然的探出了头,向前看着。

前面是一间木头搭建起来的小屋,看起来静悄悄的,好像已经很久就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过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李过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对着手下吩咐道:“去几个人看看!”

一个小旗当即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五名兄弟向着木屋所在的方向行去。

小旗打头,手下五名兄弟两名盯着左边,两名盯着右边,剩下的一名则背对而行,整个就是一个标准的六角形小旗部行军图。

等到接近了木屋之后,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影的出现。

小旗心中也不禁开始发麻,太他娘的诡异了。

止住了脚步,小旗干脆高声道:“此间主人何在?”

见没有回应,干脆又接着喊了一声:“此间主人何在?”

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小旗干脆吩咐道:“戒备!”

自己却一把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就是一户普通的人家而已。

这样儿的木屋在大明也有不少,山上或者林间,总会有一些这样儿的木屋方便猎人居住。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等到这个小旗回来复命之后,李过便选择了原路退回。

既然找到了人住的小木屋,别管这人跑哪儿去了,那就是说明了几个问题。

一个是这岛上有人,再一个就是附近肯定有水源,还有就是环境应该还算是安全。

等到了中午,汇集了其他的几个百户所后,李过数了数发现没有少人,便选择了带队回到船上。

收到李过回报的李鸿基心中自然也是高兴万分——自己的亲侄子出马,结果证实了这岛上有人有水,那就是大功一件,这事儿得赶紧向王爷禀告。

此时郑芝龙和其几个兄弟,都在唐王朱聿键的船舱之中。

没有想象之中的逼宫,也没有什么摔杯为号,也没有血溅三尺。

气氛反而有些凝重。

对于郑芝龙来说,既然放下了自立为王的心思,那么不管唐王他们有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心思,那么一定程度上的表态或者说补救,就是必需的事情了。

而朱聿键关心的明显不是这个。

对于朱聿键来说,郑芝龙既然不敢反,那么就不用太过于担心,反倒不如担心一下李过率领的那一个千户所的安危。

先前的龙吸水已经损失了一个千户所,如果这个千户所再受到折损,那自己手下带过来的八个千户所可就去掉了两个。

足够自己心疼了。

所以当李鸿基敲开了朱聿键的舱门之后,就发现舱中十多双眼睛齐齐的盯向了自己。

压力山大。

定了定神,李鸿基拱手道:“启奏殿下,李过已经带队回来了,一个千户所,一人未损。”

朱聿键闻言高兴了起来。

有岛就有水是肯定的事儿,一时半会的找到没找到其实没多大关系,早晚会找到的。

至于吃食,海上有的是鱼,这个更不用担心。

只要人都活着,那就是好消息。

心中大喜的朱聿键连声吩咐道:“快,传李过进来答话!”

李鸿基错开了身子,让出了自己身后的李过。

李过先是向着朱聿键等人行过礼之后,才躬身道:“殿下,岛上有人居住的痕迹,看起来没什么危险。至于能吃的植物和动物什么的,卑职不敢确认。”

朱聿键高兴的道:“好!不敢确认没什么,毕竟这是个陌生的岛,上面只要没有危险,种子什么的都好说。”

随手又扯下一块玉佩,朱聿键道:“这一趟辛苦你了,这块玉佩就赏你了,再接再励!”

李过接过玉佩之后,便单膝跪倒在地,顿首道:“愿为殿下效死!”

等到李鸿基和李过都退出去之后,朱聿键才对郑芝龙道:“命兄弟们用饭吧,然后咱们直接上岛。”

郑芝龙却迟疑道:“殿下,就算是这一个方向没有危险,其他的方向却是不好说,不如咱们先派人去岛上弄些吃食和水,再探一探?”

朱聿键却摆手道:“不必了,海外之事,原本就是风险极大,如今咱们找到了这么大的岛,看样子弄个几百万人过来也填不满,这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今天先去李过找到的那片地方休整一番,等到造好了能住的营寨,再说其他的。”

郑芝龙道:“殿下,那卑职何时返航回大明?”

朱聿键沉吟道:“不急,怎么着也得营寨造好了再回去。海上怎么航行,你比本王懂这些,只要安全的回到大明,剩下的可就都好办了不是?”

郑芝龙应道:“殿下所言极是,只要卑职回到了大明,就先向陛下禀报这个好消息,然后看陛下的安排,再送下一批的将士们来这个岛。”

朱聿键道:“下一批不光要运将士们,还要运送些工匠过来。有了工匠,咱们才能烧砖筑城。”

想了想,朱聿键又道:“还有钦天监那边,你去跟陛下要两个人过来,这地方天时气候咱们都不清楚,到时候钦天监的人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等到郑芝龙应了之后,朱聿键又起一事来,吩咐道:“还有,种子,多弄些种子过来。

凡是大明有的,除了罂粟那破玩意,剩下的能弄到什么种类的就都给本王弄一些过来。最起码要一艘福船上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种子,本王要看看这里的地力到底怎么样儿!”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求陛下赐名

农耕堂口的人吧,不管到了哪儿,总想着在地里抓挠两下,不种点儿什么玩意好像这日子就没办法过了一般。

朱聿键现在就犯了不种点儿东西能死的病了。

在朱聿键看来,像南洋的那些番国都能一年三熟,好像连冬天都没有一样,那这个大岛在更南边的南边,还不得一年四熟?

现在是七八月份的时间,就算是郑芝龙在海上的速度再怎么慢,两个月跑一个来回也差不多了吧。

到时候在这里先种下了看看,万一收成好呢。

郑芝龙却拱手道:“殿下,这岛上若是有人的话,估计还是会有一定的危险,不如先筑城,至于种子,晚一些再说?”

按照郑芝龙的想法,自己想办法多跑几趟,多弄些大明的百姓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岛上只要有人,就不太可能和唐王他们一条心——唐王他们就是来抢地盘的,原本的势力能愿意?

只要不愿意,那就得往死里怼一波,分出个胜负来才行。

所以现在种子不种子的其实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还是多弄些大明的百姓过来,这些人才是和唐王他们一条心的。

朱聿键却道:“没事儿,先弄工匠和种子,咱们先筑个城住下,然后再向岛的中心地带推进。

这岛上的人要是能接纳咱们,那也就算了,如果不能的话,左右不过是一群刚刚从树上下来的猴子,宰了就是。”

郑芝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唐王殿下的这话怎么听起么这么耳熟?还猴子?宰了就是?

郑芝龙最终也没有反对朱聿键提出的方案。

反正现在这块地明显被朱聿键看到了,只要写一封奏章给崇祯皇帝,估计这块地盘就能归唐王所有了,自己只要不打算真个举旗造反,就没必要在这时候得罪唐王朱聿键。

朱聿键现在的兴致确实挺充足的,说是打了鸡血的话可能有点儿夸张,毕竟之前刚刚经历了龙吸水,差点儿把小命给丢掉。

但是说一句兴奋不已,那是一点儿都不为过的。

这么大的一个岛,哪怕是有一半的面积能用来耕种,估计都能赶上大明的几个布政使司了。

现在自己就成了这片土地的主人,哪怕是要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共同分享这个大岛,那也是实打实的土皇帝。

不兴奋?不可能的。

等到郑芝龙去张罗着卸货的时候,朱聿键也吩咐道:“去,把咱们的人都带下船,让他郑提督的人先安排卸货,咱们的人先去伐木安营。”

大岛上面的森林,尤其是通往那个小木屋的森林,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那小木屋一看就是好多年没有人居住过的样子,所以这片森林也是很多年没有人迹到这里来砍伐。

今天却迎来了这么一伙儿不讲究环境保护的混账东西,放火烧山的事儿是没干出来,但是直直的,特别宽的,由沙滩之上通往那个小木屋所在位置的通道却是被砍了出来。

而且这些个家伙足足有七千多人接近八千,砍起树来更是毫无顾忌,像是光头强一样还要担心熊出没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砍掉的树木并没有被浪费,拖到小木屋所在的位置搭营帐的时候正好能用得上。

至于期间那些个倒了霉的小动物?

有的看着可爱也拯救不了他们的命运——先弄死,再扒皮。

一部分拿来烤,一部分拿来煮,还有一部分拿来切片了再炒,总之先尝尝味道怎么样,有毒无毒。

就连树林里的蛇也没有逃过被吃的下场。

随着通道一点点儿的打通,朱聿键心中越发的满意。

这里的土地怎么样儿,自己没种过地,不好判断。

但是这里的树,还有那些个小动物什么的却是不少,就算是郑芝龙他们多在大明休整两个月再回来,光靠着鱼和那些小动物,自己这些人就饿不死。

安排了人去寻找水源之后,朱聿键就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郑芝龙一起逛了起来。

寻了个小山坡,几人就一起登上了高处。

目光尽头,依旧是土地,而不是海面,这就更让人开心了。

朱聿键干脆对着朱倬纮和朱存机道:“你们两个怎么想的?是咱们在一起,还是分头行动?”

朱倬纮想单独自己弄快地盘发展,可是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

最初的勇气,已经在之前遇到龙吸水的时候消耗一空了。

想了想,朱倬纮道:“先跟王叔一起罢,现在咱们三个的人手还都没有到,区区七八千人再分散开来,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不好处理。

不如先集中在一处,解决了这里的住宿问题,有了个营地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事情?”

朱存机也赞同道:“没错,现在咱们的人手分散开来,万一遇见岛上的原住民,倒是不太好办,不如先有了营地,等人手都到了之后再各自寻一片地。”

朱聿键算是看透了这两个渣渣。

朱倬纮胆子小,朱存机的胆子也没有强到哪儿去,比起朱存枢来还要差上一些。

不过这两个渣渣说的也有些道理,七八千人分散到三个人的手底下,平均一个人也不过是两千多人,万一碰上个几万的原住民,估计也是让人欺负的份。

想了想,朱聿键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在这里耐心等待吧,等郑提督将其他的人手都送过来之后再另行打算。

另外,这一片地方是本王最先发现的,理应为本王所有,到时候二位王侄可不要怪我这个当王叔的不讲究啊。”

你丫可真他娘的讲究!

朱倬纮和朱存机心中一起嘀咕,便是连郑芝龙心中也是这般的想法——要说最先发现这个大岛的是俺老郑!不是你唐王殿下!

朱聿键却是毫不在乎。

作为一个跟着崇祯皇帝混的时间最长的藩王,朱聿键也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道理——脸面那玩意就是拿来擦桌子的,剩下的屁用没有。

只有好处是真实的。

就像是现在的情况一般,自己先占下了一块好大的地盘,以后这里的码头也是自己的,哪怕是他们再弄出其他的来,自己这儿由于占据着先期的优势,必然还是会占些便宜不是?

所以脸这玩意吧,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能要。

郑芝龙万分的庆幸,自己的归程的时候没有再遇到任何的麻烦。

不管是狂风还是龙吸水什么的,都没有遇到,反而是安安稳稳的回到了松江府。

崇祯皇帝还在松江府停留,并没有返回京城。

原本以为郑芝龙他们去一趟,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返回,只是不成想,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用了,丫的就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郑芝龙,崇祯皇帝道:“那一千余将士的身份牌,先交给锦衣卫罢,回头送到忠烈祠供奉起来。

哪怕这些人不是为国战死,也算是为国而死,朕不能让他们没个下场。”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吩咐道:“回头把这些将士们的资料统计一下,按照阵亡的标准去抚恤。”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郑芝龙也是为之色变。

崇祯皇帝登基以前,抚恤的标准说是可有可无也没什么,反正是没有几两烧埋银子。

若是某些地方规矩再讲究些什么侍死如侍生,那发下去的烧埋银子都不一定够办葬礼的。

但是崇祯皇帝登基以后,这种情况就彻底的改了。

首先是烧埋银子,按照崇祯皇帝的说法就是抚恤银子,可是不管是官还是兵,还是喜欢称呼为烧埋银子。

这个烧埋银子就直接从十两提升到了一百两。

足足有十倍之多。

按照一个普通的家庭一年花费十两银子来算,还足够花个七八年,甚至于更多。

还有就是忠烈祠。

崇祯皇帝可是说过了,大明不灭,忠烈祠的香火就不会灭。

汉人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还不是死后没了香火血食?

哪怕是个平常百姓家,若是只有女儿而没有儿子,那别人一说起来就是绝了后了。

所谓的绝后,就是没有人再延续香火骨血了。

而有了忠烈祠,就算是骨血断了,香火却不会断。

如果单凭这两点,郑芝龙其实还可以接受。

真正大头的,其实还是在于后面的内容。

比如说免赋,免税,免徭役。

总之,只要家里有人是为国战死的,除了抚恤银子,忠烈祠的香火,地方官府每年都必须要有的慰问,还免除了一切的赋税和徭役。

这才是真正的大头,以往什么人能免了这些?

有钱人?

有钱人不行,哪怕是坐拥良田万亩,也没有那个资格。

只有读书人,而且最低也得是取得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才行。

就连童生都不行。

所以这会出现了投献这么奇葩的玩意。

如今这些读书人特有的特权,为国牺牲也能得到,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郑芝龙心中正想着,崇祯皇帝却开口道:“对了,那个岛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郑芝龙想了想,便斟酌着道:“启奏陛下,那岛极大,微臣带着船队足足走了七八天才算是走完了一遭。若不是唐王殿下在岛上找到了水源,弄到了一些肉食,只怕臣也会遇到大麻烦。”

崇祯皇帝还没有说话,郑芝龙又接着道:“对了,还有一事。那岛子上面有一处毒蛇颇多,倒是不适合居住。”

崇祯皇帝面色有些古怪。

毒蛇多算哪门子的事儿?不是说毒蛇越毒肉越好吃?

连河豚这种稍微弄不好就会令人致死的玩意都因为美味而被吃的差不多了,区区的毒蛇?

不跟小龙虾一般被吃到人工养殖都算丫的繁殖能力牛逼!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无妨,反正大明人多,吃蛇肉也有的是办法。再者说了,蛇胆和蛇皮皆能入药,命人小心一些抓捕就是了。”

只是到现在,崇祯皇帝都没有弄明白这破岛到底是哪个岛。

请原谅穿越者崇祯皇帝那少得可怜,基本上都已经还给老师了的地理知识,记忆里根本就没这么个地方。

李家坡还是哪里?

没听说李家坡还盛产毒蛇这玩意啊。

印尼大岛?

那上面的印尼猴子倒是挺多的,听说毒蛇也不少,可是远远达不到郑芝龙所说的情况吧?

再者说了,朱聿键给自己的奏章里也没提到岛上有人啊——虽然有个小木屋,可是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人,估计是灭绝了?

郑芝龙却突然间开口道:“启奏陛下,外面有臣自那大岛上抓回来的一些个生灵,进献给陛下。”

崇祯皇帝这下子感兴趣了。

你只要不是把黑叔叔给朕抓来,你抓来啥玩意都行。

只是当崇祯皇帝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两样儿生物之后,心中还是不禁卧槽了一声。

在自己穿越之前曾经读过的著名历史参考读物《我要做皇帝》里面还是那本《大汉之帝国再起》里面,曾经提到过这些玩意,也就是说,提到过这个大岛。

虽然说哪本书记不清楚了,但是这种喜欢打拳击的生物,崇祯皇帝可谓是如雷灌耳。

最主要的,还是后世的那些留学在那个大岛上面的留学生们搞出来的好东西。

什么袋鼠精,袋鼠宝,袋鼠鞭,搞了个什么袋鼠三宝出来。

而名字就会令人本能的往滋阴壮阳上去想的这些玩意怎么会有人不感兴趣?

反正崇祯皇帝就挺感兴趣的,哪怕自己根本就用不上这玩意,该感兴趣的还是感兴趣。

更别提那边的土著妹子们经常牵着个这玩意逛街逛超市了——给袋鼠套上个口罩,然后牵着出门,买了什么东西往它胸前的袋子里面一扔就齐活了。

比购物车可方便多了。

而且这玩意还能当成保镖来用——天生的就会打拳击,也是个奇葩了。

至于另一个个子娇小的,那玩意崇祯皇帝也认识。

考拉,长的挺萌挺可爱的,就是有点儿挑食。

只吃桉树叶子也算是这小玩意的招牌了。

回到屋子里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唐王他们有没有说这个大岛叫什么名字?”

郑芝龙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想来唐王朱聿键到底有没有给这个岛子起名了——应该是没有,就算有,皇帝在这儿,他起的破名算什么?

斟酌一番后,郑芝龙道:“启奏陛下,唐王殿下说那岛太大,非人臣可以取名,故而求陛下赐名。”

第三百七十五章 达则自古以来

崇祯皇帝道:“《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我大明立国三年年,今日发现一方新的大陆,不正是应了其命维新?

明者,照临四方,日月同辉,阴阳并举也。那大岛暂时就唤做新明岛。

至于唐王所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种子,朕一概准了。

这段时间,就辛苦郑爱卿了,多来回跑几趟,早些把人送过去,让唐王能在那边打开局面。”

向来不学有术的崇祯皇帝对于给地方命名这部分,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些。

这具身体原本的正牌主人是一个面临着国土不断丢失的倒霉藩王,而穿越过来的那货就更扯蛋了一些。

后世什么鬼扯的地名没有出现过,连万县,万州,万郡这种明显就是单名一个万字的都能在改市的时候被搞成了万县后,足见后世之人在给地方命名时有多操蛋了。

指望在这么一个环境下成长的程序猿小白能想出多好的地名来?

反正平头哥也说了,就是暂时叫做新明岛,回去了再找几个鸟大一些的文人们商量商量。

总之得弄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出来。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六畜及各种生灵,郑爱卿也带一些过去,尤其是牛羊。”

安排完郑芝龙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就打算跑路。

朱聿键还有朱倬纮、朱存机那三个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的混账居然没有去成印度,反而跑到了后世的澳大利亚。

这让崇祯皇帝心中跑过了无数头的神兽——羊驼。

原本想着左手抠屎的印度向来都是个弱鸡,这三个渣渣过去虐菜然后抢地盘也算是自己对于藩王们的恩典了。

可是不成想一场龙吸水把这些家伙给弄到澳大利亚去了。

那破地方可是有着几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都他娘的快赶上后世的天朝地盘大了。

就算是去掉山陵湖泊海滩一类不能耕种的地方,估计还是会有很多地方能耕种放牧。

这么一样,显得人少而地多的三个渣渣会不会跑马圈地?其他的藩王去了之后会不会有样学样?

现在是小冰河时期,大明以后的麻烦会多的多。

可是问题是,如果这三个渣渣不断的招募流民去新明岛,自己的大明还能剩下多少?

麻卖批,这么一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年代,一旦让那三个渣渣手底下的人比自己手底下还多,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局面?

搞不好这些个混账就会想着自己当皇帝,把自己这个正牌皇帝给弄成个藩王。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忍。

施凤来跑路了,带着他的小徒弟李岩还有价值几千万两的好东西跑到了登莱,准备去九州岛上祸害倭奴去了。

一路快马跑回了京城的崇祯皇帝就把温体仁给诏进了宫中。一同进宫的还有张惟贤。

崇祯皇帝也懒得卖关子,等两人坐下了之后,便直接开口道:“唐王他们出海远征印度,不料海上遇到了龙吸水,误打误撞之下却发现了一片大岛,其地未必比我大明小多少。

如今唐王他们已经上书给朕,要求就地开藩建国。”

两人听到崇祯皇帝的话,脸上先是一喜,神色随之又是一僵。

如果发现这岛的是海军将领而不是藩王,那这是什么?

这是开疆扩土,万世不移的大功绩。

以后任谁来写史书,自己两个人,一个当朝首辅,文官系统的扛把子,一个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武勋系统的扛把子,浓墨重彩都是往轻了说的。

总之无数人求之而不得的青史留名的好机会就砸到了自己两个人的头上。

而现在这事儿就他娘的成了个笑话!

发现了一块跟大明差不了多少的国土,结果却要封给藩王,说不好听点,跟朝廷简直就是屁的关系都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事儿落在自己头上?

到时候史书上面会怎么写?

两人估计会被骂为当世最大的败家仔,谄君误国的昏庸小人。

而崇祯皇帝想到的问题,两人同样也想到了——当初崇祯皇帝可是说过的,流民随便他们招募多少。

张惟贤还好一些,总觉得自己大明自己的刀子够硬,皇帝够狠,几个藩王谁敢跳?

但是温体仁就不一样了,什么事儿都能瞬间想出七八种可能性的文人哪儿有什么好的货色?

就算是好,那也是针对于皇帝来说的忠心,而不是说这个人就不坏了。

一如眼前的温体仁。

沉吟了一番之后,温体仁才道:“陛下,其实这也算是好事儿。宗室们愿意移封到海外,我大明的百姓就有地可种,至于他们所带走的流民,根子还是在我大明,依然是我大明百姓。

另外还有一桩好处,却是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甚至于是要先伤己,才能再看到好处。”

先伤己?

你他娘的是个文人,什么时候练上了七伤拳了?

心中吐槽不已的崇祯皇帝好奇的道:“什么好处?”

温体仁咬牙道:“租子!只要百姓们去新明岛的多了,那么留在我大明的百姓自然就少了些。

一个两个的藩王所带走的百姓看不出来什么,若是天下间的藩王都给弄到新明岛上去,到时候所迁百姓何止千万?

人少了,地多了,自然就能人人有地种。而那些地主就算是再怎么不情况,也得把租子降下来,要不然百姓干脆跟着藩王出海,谁去给他们种地?

租子一降,赋税自然就能多收一些以充实国库,这其实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只是一招不慎,就容易先伤到自己。”

张惟贤已经决定好了,以后跟老温这家伙处好关系,但是又不能走的太近。

这种老狐狸真他妈坏。

崇祯皇帝却是好奇的道:“朕记得温爱卿家中的良田也是不少,佃户也是极多的吧?”

温体仁此时满脸的忠君爱国模样,仿佛神圣:“启奏陛下,臣之家,小家也,大明,大家也。

大家不安,小家何安?大家满仓,小家不饥。

臣身为内阁辅臣,自然要舍小家而为大家,以为天下百官之表率才是。”

崇祯皇帝却哑然失笑道:“罢了罢了。温爱卿看看家里能凑出多少家当来,不行就把地也卖上一些,在新明岛上买一块地,让三位公子还人去打理算了。”

被揭破了心思的温体仁根本就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反正直接道:“陛下圣明,陛下厚恩,臣必万死以报!”

一旁还有些懵逼的张惟贤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妈了个巴子的老温,你丫可是一点儿的口风都没给老子透一下!

你们这些东南的奸贼,果然脑子转的够快,有好处也不说拉兄弟一把!

只是张惟贤毕竟是个实诚人,说起来倒是比温体仁这样儿的老狐狸更像是个正人君子,闻言便讪讪的道:“陛下,老臣?”

崇祯皇帝却笑道:“英国公不急,爱卿的身体未必撑的住海上的大风大浪,而且朕打算的英国公封地可是在英吉利之地,虽然远了些,却是极为关键之所在,换了别人去,朕不放心。”

张惟贤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现在就想要弄块封地去浪,但是既然皇帝已经说了要晚一些,那就晚一些呗。

就算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儿子总是能看到的。

这就足够了。

安抚了张惟贤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命宗人府通知其他的藩王,先往新明岛上面多置换一些过去。三家分岛,实在是不妥。”

崇祯皇帝的想法很简单,老子是个不懂政治的小白,但是知道推恩令和掺沙子是怎么玩的就行了。

新明岛那块地盘就算是再大,多弄几家藩王过去一分,一个藩国有几个布政使司的面积,那就差不多了。

再加上以后推恩令实行下去,搞不好一个藩国就会慢慢的变成一郡之地,甚至于一县之地。

一群小菜鸡一般的藩王还能对大明本土构成什么威胁?

至于说这些人骨子里藏在深处的某种基因发作,会不会催生出一个始皇帝一般的人物瞧着藩王太多而不爽,想要统一下,其实崇祯皇帝并不担心。

体量太小的藩国里边出现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不是什么好事儿,只会加速其灭亡而已。

只要大明本土不作死,他们其实屁的事儿都干不成。

现在的崇祯皇帝忽然之间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好好学习下地理知识了——这些玩意初中的地理上面就有了。

如果当初好好学了,现在就能画幅地图出来,找找哪里没人,然后跑马圈地。

哪怕是大明最后依旧唱了凉凉,后世子孙也可以指着自己画的地图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就是我国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神圣而不可侵犯。

反正穷则搁置争议,达则自古以来,没毛病。

就像是后世跟棒子们的搁置争议一般,两家划定了线,结果种花家这边捞鱼的船一出动,基本上就没有棒子的什么事儿了。

等到以后种花家再次君临天下之时,那咱们就得好好讨论一下这片自古以来就是种花家的海域问题了。

你们他娘的捞了这么多年,把鱼都给捞光了,该怎么赔偿?

现在就不成了,只能靠着这些家伙自己去找地方了。

崇祯皇帝想的没错,唐王那些家伙们也确实在找地盘,而且结果让朱聿键很不开心。

看着眼前的木头牌子,朱聿键头疼的道:“这上面他娘的是什么玩意?鬼画符?”

跟在朱聿键后面的朱倬纮和朱存机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破玩意肯定是什么鬼画符一般的西夷文字就对了,可是是哪家的?

西边那些蛮子们屁大的地方就能称王称雄的,偏偏文字还搞出来好多种,语言也是如此,这他娘的让谁认识去?

三人现在深刻的理解了当年的始皇帝为什么一定要统一哈了,实在是看着自己不懂的这些个破玩意太闹心了。

想了想,朱倬纮道:“莫不是有哪个西方蛮子先咱们之前已经到达过这个大岛?如此一来,这岛究竟归谁所有?”

朱聿键却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朱倬纮道:“这岛上有人?你看见了?除了一些吃香蕉的猴子,剩下的本王是没看见。”

朱存机也道:“去印度,印度还有人呢!难道因为因为有人咱们就不开藩立国了?不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谁拳头大,这岛就归谁呗。反正本王觉得咱们拳头就够大的。”

朱倬纮哑然,这两个家伙说的太有道理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头疼不已的朱聿键干脆对着李过吩咐道:“去,把这破玩意扒出来烧了,把灰撒海里去,这块地是我大明的。

刻碑:大明崇祯二年七月,唐王朱聿键,秦王朱存机,庆王朱倬纮,率军远征,遇龙吸水及狂风而至此无人之地,遂属大明之所有,乃立藩开国于此,永为大明南海屏藩。”

等到李过带着人去干活了之后,朱聿键才道:“本王曾经听陛下说过,凡是无主之地,占下来后必须要立碑书文,证明其所有权。

倘若后世子孙不争气,也尽可以先忍让一时,待东山再起之日,就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里是大明固有之领土。”

没错,没毛病,就该这么干。

朱存机和朱倬纮觉得崇祯皇帝说的对,现在朱聿键干的也对,本来就应该这么干。

想了想,朱存机道:“不如这样儿,咱们再挖一些坑,多埋一些石碑木牌什么的,尤其是把永乐年间的物业扔一些进去,就写郑和太监率舰队下西洋之时曾经路过此地。”

在这么一个比**坏比不要脸的年代,想找出来比朱聿键和朱存机这样儿的藩王更不要脸的存在,估计就只能去大明的京师里面找。

那里有好几个。

朱倬纮听完两人的话之后,已经吩咐自己的侍卫去营地之中寻找永乐年间的物事了。

反正不管找的到找不到,这石碑是一定要先埋下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你可长点儿心吧!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适用。

至于说把自己家的百姓给计划掉,如果人口不足再引进其他国家民族人口的这种屁话,除了砖家叫兽们能喊的出来,正常人谁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谁他娘的跟你一条心,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难怪崇祯皇帝说,故脑残无药可医也。

当然,现在的大明还没有这种脑残。

就算是有,也是难逃被平头哥给埋到土里去的命运。

朱聿键现在就深刻的体会到了人多力量大这句话的正确之处。

自己不是想要刻几块石碑吗?

没问题,这几千士卒里面总有几个会的,乒乒乓乓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石碑就被凿出来了四五块。

埋,分散了埋,往深了埋,里面瓷器破布什么的往里扔一些,尤其是在海上的时候摔坏的那些个没来得及扔到海里的碎片,必须往里面扔。

这是自古以来的证据。

朱聿键三个转职为文物造假的家伙玩的开心,李鸿基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朱聿键好奇的道:“怎么了?”

李鸿基拱手道:“殿下,这岛上原住的蛮子们找到了,还有一些红毛番鬼也在这个大岛上面。”

朱聿键的脸色不变,却是冷笑道:“这两伙人在干些什么?”

李鸿基面色古怪的道:“回殿下,据探子回报,红毛番鬼在进攻那些个蛮子,蛮子们快要撑不住了。

只是,据探子说,那些个蛮子使用的兵器,还大部分是石头,若不是那些红毛番鬼的人数太少,只怕蛮子们早就死光了。”

朱聿键心道果然跟老子猜的差不多。

这些个红毛番鬼,不收拾一番就不老实——早就听说这些个货色在岭南也不老实,被县令好一通收拾才算是乖乖的听话。

依着这种情况来判断,这些个红毛番鬼就是来抢大明地盘的!

这他娘的怎么能忍?

朱聿键正要开口说话,向来没什么脑子的朱倬纮就开口问道:“王叔,咱们打谁?还是全干掉算了?”

没有理会脑子里面缺根弦的朱倬纮,朱聿键反而问道:“那些个蛮子长得什么模样?跟南洋那些个猴子像不像?”

这句话可把李鸿基给问住了。

探子只说了明显是蛮子的一伙人跟西方那些个红毛番鬼们打生打死的,却没说这些个蛮子们长什么样儿。

红毛番鬼是些什么玩意,看看现在混在大明的那些就能知道了,反正一个个的眼窝深陷,明显就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却活的活蹦乱跳的。

这些蛮子们长什么样儿?

讪讪的一笑,李鸿基道:“启禀殿下,探子并没有说清楚那些蛮子长什么样儿,小人也不敢妄下断语。”

朱聿键冷笑道:“你亲自带人去,就帮着那些个蛮子先把红毛番鬼们给料理掉,然后好好看看那些个蛮子长什么样儿。

如果跟南洋那些个番邦蛮子们差不多,就带来见本王。

如果跟那些红毛番鬼们差不多,本王就不想再看见他们了。明白了么?”

李鸿基当即便躬身道:“是,小人明白!”

等李鸿基点齐了兵马而去后,朱倬纮便问道:“王叔,直接把他们都给除掉,这大岛可不就是咱们的了?”

朱聿键道:“然后呢?”

朱倬纮被问的一愣,傻乎乎的问道:“什么然后?”

朱聿键道:“都干掉之后呢?如果那些蛮子有个几万几十万的,咱们这几千人够干什么用的?

再说了,既然是蛮子,必然对这大岛熟悉一些,岂不比咱们这样儿从头开始探索要好?”

说完之后,朱聿键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的道:“就算是弄来替咱们筑城,不也是上好的免费劳力?你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

朱倬纮却是有些不服气的道:“那王叔又怎么知道那些蛮子会帮咱们?”

这一回不等朱聿键解释,朱存机就开口道:“所以刚才王叔才问了那些个蛮子长什么样儿。

若是跟南洋的那些个蛮子们差不多,咱们就说他们是殷商遗民也好,姬周遗民也罢,一些还在用石头的蛮子若是还糊弄不了,咱们未免也太无能了些。

如果是跟那些红毛番鬼一样,那确实不太好解释,所以王叔才说一起处理掉算了。”

朱倬纮这才恍然,竖起了大拇指道:“王叔高明!”

朱聿键此时却矜持道:“非也非也,实在是陛下教导的好。”

朱倬纮和朱存机都很想问问朱聿键,崇祯皇帝到底都教了些什么玩意,怎么尽是些不要脸的招数?

三人正商议的时候,李鸿基已经带上了两个千户全副披挂向着探子所说的位置而去。

只是李鸿基的运气实在是说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坏,等他赶到两伙人火拼的地点时,蛮子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其实红毛番鬼们也死的差不多了。

基本上就是玩了个两败俱伤。

两个千户所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红毛番鬼和土著蛮子们最后的平衡。

土著蛮子们的心中已经是一片绝望了。

这么多人全副武装的出现,看起来就不是善茬,而且他们手中的武器跟红毛鬼们用的很像。

这也就是说,后来出现的这些人很有可能跟前面的红毛鬼是一伙的。

就算不是,应该也是亲戚关系,光看对面那些红毛鬼们脸上的兴奋之色就能看出来了。

红毛番鬼确实挺高兴的。

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在海上混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属于最不可以招惹的那一伙。

这伙人一看就是大明皇家海军的正规军,全副武装出现在这里,估计也是为了大岛而来。

但是有一点,对比那些个土著,自己这些人怎么着也算是文明世界的一员,跟大明的皇家海军怎么着也能搭的上话儿。

毕竟都是文明人嘛。

被红毛番鬼们认为是文明人的李鸿基干了一件很不文明的事儿。

在明军甫一出现,本来就已经死的差不多的红毛番鬼和蛮子们就一起停了下来。

而一看那些个蛮子跟南洋的蛮子们长的挺像——就是黑了点儿,瘦了点儿,鼻子塌了点儿,剩下的倒还有几分人样,李鸿基就是心中一喜。

殿下是怎么吩咐的?

只要这些蛮子们跟南洋的蛮子们差不多,就带回去见一见。

不用跟两方势力同时开怼,李鸿基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也不见得就怕了,但是能少树敌还是少树敌的为好。

看了看对面的红毛番鬼,李鸿基便对通译道:“问问他们是些什么人,岛上还有多少跟他们一起的?”

在换了好几种语言之后,通译终于跟对面的红毛番鬼们搭上了话。

而红毛番鬼们的老实程度,远超于李鸿基的想象:“大人,对面的红毛番鬼是荷南人,一共就三百来个,属于被流放的。”

河南人?他娘的,河南人可是跟老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炎黄贵胄,什么时候长成你们这般鬼样子了?

心中不喜的郑芝龙当下便举起了手,喝道:“准备!目标红毛番鬼!”

李鸿基喊了些什么玩意,对面的红毛番鬼们不清楚,但是大明皇家海军的动作却是表明了一件事——他们把自己这些人当成敌人了。

心中奔腾过无数神兽的红毛番鬼领头之人赶紧喊道:“不!我的朋友,我们可都是文明世界的绅士,绅士!

这个岛很大,足够我们大家一起分了!就算你们不愿意,那么请看在上帝的份上,给我们一块安身之地也就够了,我们愿意缴纳税收,你们的皇帝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李鸿基被对面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给弄的一脸懵逼,问通译道:“那家伙说什么了?”

等通译原话复述了一遍之后,李鸿基才道:“绅士是什么玩意?文明人?老子都不识得几个字,这些个红毛番鬼还能识得不成?”

说完之后,也不待通译把自己的话转译出去,李鸿基举起来的手便重重的挥下,同时喝道:“放!”

砰砰砰的一阵枪响过后,被围起来的场中已经再没有一个站着的红毛番鬼。

蛮子们被这一番变故搞的满脸懵逼之色。

跟这些红毛番鬼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哪怕是双方敌对之下的打生打死,蛮子们对于红毛番鬼们的话大概也能听得懂一些。

原本听到红毛番鬼们的话后,还以为对方是来帮那些毁灭自己家园的红毛番鬼的,可是结果却出乎了自己这一边的意料。

对方不仅没有帮红毛番鬼,反而是把他们都给处理掉了。

没有理会已经惊呆的蛮子们,李鸿基反而吩咐道:“去补刀,别有诈死的!枭首,弄回海边筑个京观玩玩!”

自从崇祯皇帝筑京观上瘾之下,大明军中上上下下都喜欢上了这种赤裸裸宣示武力的活动。

就在一个百户所的士卒收起了火铳上前补刀的时候,李鸿基又对通译吩咐道:“告诉那些蛮子,让他们跟老子走,殿下今天开恩,要诏见他们。”

听完通译的话之后,蛮子们当中明显处于首领地位的一个蛮子便出列道:“帮助了我们的恩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通译又把蛮子的话翻译给了李鸿基。

李鸿基道:“告诉他们,我们是奉伟大的崇祯皇帝陛下来此建国的,对于他们的居住地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具体的事情,等他们的首领见到了殿下之后就知道了,这不是我一个丘八能决定的。”

蛮子的头领最终还是同意了李鸿基的提议,打算跟着他去见一见他们口中的王。

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行为。

原本跟红毛鬼们险些将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那是因为自己的部落在接纳了这些人之后,这些人反而想要占领自己的部落,杀死自己部落的人。

眼前这些人跟红毛鬼们却是明显的不同,这伙人足以称之为红毛鬼口中的文明人了。

如果不是那一百来个人正忙活着砍死人脑袋的话——也不知道他们砍下脑袋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让这些红毛鬼的灵魂不得安息?

等见到了这伙人口中的王之后,蛮子头领还是因为这个王的年轻而深深的震惊。

一个部落的王,不应该是由最勇猛,最睿智的人来担任吗?

眼前的这个王,比起刚才的那个勇士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瘦弱无比——虽然比自己部落里最强壮的勇士还有那些红毛鬼看起来都要强壮。

而通过通译的不断转述,当蛮子头领知道了这个统率了这么多勇士的王也只不过是他们的皇手下一个很普通的王之,而皇的手下还有无数这样的王之后,蛮子头领头一次对于皇这个字有了一定的理解。

那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否则,根本就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么多的勇士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跑了这么远,哪怕是遇到了上天发怒才会降下的海浪也忠心不改。

他们高大的身躯,说明了他们根本就不缺少吃******良的装备和让人想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出的华美衣物,说明了他们是何等的富有。

而他们那看起来就十分优雅的动作,更是令人着迷,同时也说明了他们是受到了何等高贵的教养。

反正自己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种有如天神一般的人物。

只是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热衷于砍人头,哪怕是优雅的将人头给砍下来。

不过很快,蛮子头领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这些勇士们将没有了脑袋的红毛鬼们的身躯给堆在了一起,一层层的摞了起来,同时不断的填土。

直到看起来像一座小山一般。

小山的最上面,就是被砍掉的人头。

然后他们又刻了一块木板,上面画满了方块形的符号,不知道是他们的文字还是用来镇压红毛鬼们的灵魂所用。

此时的蛮子头领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

跟一个只有几百人的红毛鬼队伍拼命,那是为了生存下去,可以称之为拼命。

但是跟眼前这支有如天神一般的队伍拼命,那不叫拼命,而是玩命。

拿自己的命去玩。

第三百七十七章 咱们是一家人啊!

蛮子头领觉得自己没有傻到白痴的地步,明知道是玩命还要去玩,那不叫勇敢,那叫愚蠢。

向着朱聿键躬身行了一礼后,蛮子头领开口道:“伟大的王啊,不知道你们来到这个荒芜的岛上是为了什么?

你们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国家吗?这个岛很大,我们也很欢迎你们的到来,只求你们能给我们一块地让我们栖身,我们将无比感激您的仁慈!”

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肌肉,朱聿键顿时显得伤感无比,望着蛮子头领,朱聿键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你们,就这么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和文字?”

蛮子头领顿时被问的一脸懵逼。

自己从小就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一代代人传下来的语言和文字,还有祖先的伟大故事,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会忘记呢?

朱聿键却没有等着蛮子头领回话,直接就开口道:“果然,看你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如果不是陛下派我们出海,我们还找不到你们这一支遗落在外的,额,那个殷商遗民。”

麻卖批,编故事真他娘的累,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就能编出来那许多能自圆其说的故事的。

难道那根本就不是故事,而是真的?

可是如果陛下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真正的上天之子。

天子嘛,这个很正常,那自己怎么算?也是天上的星宿么?

蛮子头领依旧是满脸的懵逼之色。

这也太玄幻了,我们竟然还有这么富裕的亲戚?看样子,我们的祖先和他们的祖先是相同的?

那为什么我们混成了现在这副鸟样儿?

想了想,蛮子头领干脆对着通译道:“尊敬的大人,请您帮我问一下,伟大的王说我们是什么殷商遗民,那我们跟伟大的王,有一个共同的祖先?”

“殷商!殷商!”通译又一再强调了殷商这两个字之后,才把蛮子头领的话转述给了朱聿键。

朱聿键暗中向着朱倬纮他朱存机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瞧,这二傻子让寡人给忽悠傻了吧?

呆会儿就让你们看看寡人是怎么把丫的给卖了还让丫的帮寡人数钱的!

没有理会朱倬纮和朱存机投过来王叔高明的眼神,朱聿键又接着道:“这个么,说起来可就要涉及到许多事情了,你且慢慢的听着罢。”

等头领应了之后,朱聿键便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崇祯皇帝所说过的那些故事。

捋了捋头绪,朱聿键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片混沌般的大圆球,是盘古天辟了天地。

其后就是女娲娘娘创造了人类。而我们,就是最受娘娘喜欢的那一支,剩下的两支都不为娘娘所喜。”

蛮子头领好奇的问道:“剩下的两个?都是谁?”

朱聿键道:“娘娘造人,是用九天息壤掺了娘娘精血所造。第一批造出来的人类,息壤多而精血少,土性极重,皮肤黝黑,蠢笨无比,被娘娘远逐到了天崖海角。

第二批就是刚才被杀掉的那些个混账们。娘娘创造他们的时候,息壤少而精血多,可是娘娘毕竟是出身于妖族,所以这些人不够稳重,极为轻浮,同样被娘娘所放逐。

第三批人类,才是咱们这一支的人啊,息壤和娘娘精血的比例是最好的,所以被娘娘安置在了东胜神洲,也就是中原之地。”

此时的通译都快要崩溃了。

麻卖批的嘞,息壤该怎么翻译?精血该怎么翻译?娘娘两个字又该怎么翻译?东胜神洲该怎么翻译?中原该怎么翻译?

等到通译吭哧了半天才翻译完这一段话之后,蛮子头领极为好奇的道:“那为什么你们还在中原,我们的祖先却到了这个岛上?”

朱聿键道:“还不是当年共工与祝融相争,巫妖二族又大打出手,最终天地破碎,原本完整的一片大陆被分成了好几块。

至于你们的祖先,是在封神之战的时候,殷商族人战败逃离到了这片岛上。

当初逃离的时候着急,再加上时世变迁,所以你们失去了我们共同的文字,语言。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中原还保留了关于你们的记载,今天终于又见到了你们,寡人心中高兴啊,等会儿就给陛下去书信说明。”

通译已经彻底崩溃了!巫族?妖族?封神?

老子真想一刀捅死你个王八蛋,净给老子出难题!

等到通译再一吹吭吭哧哧的翻译完后,朱聿键又接着道:“召集你的族人们吧,本王会让人从中原本土带来书籍和知识,让你们学习,重新回到大明的怀抱之中。”

蛮子头人却突然道:“那红毛番鬼也是造人女神所造的?那您的手下把他们杀了,造人的女神不会降罪么?”

朱聿键道:“寡人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他们不受娘娘的喜爱,我们把他们杀掉,也算是替娘娘清理垃圾了。”

看着蛮子头人似信非信的神色,朱聿键干脆又加了一把火:“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你们,那就不往别处去了。

看看这座京观,以后谁再敢来欺负你们,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通译的眼神开始发飘,开始望向自己左右的人。

王八蛋啊,老子只是个通译好不好?这狗屁土著们的话你当老子懂的?

还不是翻译成了红毛鬼的话,让这些蛮子们连蒙带猜的?

这也就算了,可是你他娘的净给老子弄一些大明人就算是小孩子都能理解偏偏翻译起来无比头大的词汇出来?

真当老子是没脾气的?

那啥,老子现在想要借把刀去砍一个人,哪个兄弟能借用一下?或者哪位大哥行行好,替我砍死唐王殿下,我感谢他八辈祖宗!

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人替通译实现他心中的想法。

没有人会去砍死唐王殿下的,讲故事讲的如此传神,忽悠人而不改色的唐王殿下要是被砍死了,那才是笑话!

蛮子头领此时已经完全心动了。

眼前的这个王说的是真是假,其实重要吗?

祖先这个事儿吧,大家肯定要尊敬的,但是能有一个机会给自己的祖先安排一个牛逼的出身,谁会拒绝?

就像是后世,不就总有些人往上翻,别管家谱之上有没有,先给自己家的老祖宗安排个牛逼的身份再说。

毕竟匈奴都把自己的老祖宗弄成了夏维,那可是正经的炎黄贵胄,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到草原上混去了?

不过从强汉到大明,包括于崇祯皇帝,对于这一点其实都是表示认同的。

毕竟一个老祖宗吗,从夏维再往上,还有启,再往上还有大禹,舜,尧,炎黄。

一家人,地盘这种东西还分你的我的?

反正老子刀子硬拳头大,说是一家的就是一家的呗,你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这个没问题吧?

朱聿键的想法,就像是远在大明京师,正在考虑是不是承认伪远正统身份的崇祯皇帝一般。

崇祯皇帝现在也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承认蒙元的身份?

承认了,好处是大大的有。

不承认,到时候麻烦估计也有一大堆。

毕竟蒙古打下的江山实在是太大了,都他娘的到了多瑙河了。

只要一承认大明是上承蒙元法统,那直到多瑙河畔,可就是大明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了。

神圣而不可侵犯,哪怕这个自古以来再怎么算也只有不到五百年的时间。

到时候自己再出兵欧洲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而中原的农耕堂口向来就讲究个师出有名。

当然,现在崇祯皇帝想要承认归现在,老子弱鸡的时候,绝逼不可能承认跟别的堂口是一家人,省得别的堂口再把自己给并购掉。

但是这种牛逼的想法往往只存在于中原的农耕堂口的当家人身上。

剩下的别管是哪家哪派的,别管是游牧堂口还是西方的那些基友堂口,其实都没有这种概念。

比如现在蛮子头领就觉得可以给自己的老祖宗换个出身。

能跟神扯上关系,有这种牛逼到炸的亲戚,不攀扯一下不是太亏了?

见蛮子头领终于吐口同意了,朱聿键心中也确实高兴无比。

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这些个蛮子,大家成为了一家人,这以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自己这边不是不熟悉这个大岛么?

没关系,这些蛮子熟悉。

自己这边不是人手不够,从大明招募也不够么?

同样没关系,蚊子再小也是块肉,蛮子们有多少人就出多少人,几代通婚同化下来还有个屁的蛮子。

命人安置蛮子头领去休息后,朱聿键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朱倬纮和朱存机道:“成了,这事儿基本上算是妥当了。”

朱倬纮却道:“那咱们还真个教这些蛮子读书识字说汉话?”

朱聿键现在很想掰开朱倬纮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玩意。

不教他们读书识字说人话,你怎么让这些蛮子干活?怎么沟通?

想了想,朱聿键还是解释道:“这个是自然,比如论语,四书五经,三字经千字文,还有陛下所著的弟子规,都可以拿来教他们学习嘛。

但是,像韩非子,墨子一类的书籍,百年之内谁要是敢传出去,寡人就要他的脑袋!”

朱倬纮毕竟是自己的侄子辈的,以后还要在一片大陆上面混,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是有点儿扯蛋,但是总归是自己人,能让这家伙长点儿心眼的事儿,还是要教一些的。

所以朱聿键也不介意把这些事儿跟这家伙分说个明白,省得以后傻了吧唧的让人给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朱聿键杀气腾腾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按照朱聿键刚才说的那几本书,到底能教出些什么学生来,用屁股想都能想的出来。

腐儒。

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了,偶尔有几个那也是突然间开了窍的那种,百里挑一都算是多的了,搞不好就得万里挑一。

但是有一点儿好,这么教出来的蠢蛋,基本上都是些满脑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货色。

这对于加强大明在这片大岛上面的统治是有好处的。

当然,就像是朱聿键说的,百年之内不许,过个一百多年再传就没有问题了。

按照二十年一代人来算,一百年的时间,足够这些蛮子传承到第五代人了。

而第五代人从小就说汉话写汉字,估计除了长相上差了一点儿,其余的和大明百姓还有什么区别?

等到众人躬身应了之后,朱聿键又接着道:“行了,别的先不管,赶明儿个就问问头人,这片岛子上到底产出些什么玩意,种子该收集的收集,该送回大明的,等郑芝龙来了之后让他再带回去。”

对于大岛上面的土著安排完了之后,朱聿键又写了一封奏章,详细的说明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还有最后的结尾,以供崇祯皇帝做出下一步的决断。

只是跑回了京城的崇祯皇帝早就想了好好的了,新明岛上怎么样儿,其实无所谓,反正上面就算是有土著,也够呛能怼的过朱聿键他们带去的几千马仔。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唯一闹心的就是后世总给天朝别苗头的阿三们又能浪一段时间了,这让崇祯皇帝心里很不舒服。

崇祯皇帝心里不怎么舒服,松江府的郑芝龙可就乐呵的很了。

现在自己手下又多了三艘福船。

去掉被拍到海底的那一艘,自己手下可是足足有着十二艘的福船。

当今之世,这十二艘福船在装备齐全,将士满员的情况下已经是一股足以灭亡一个小国的力量了。

从此以后,别说是被人欺负了,自己不去欺负人,那些个混账东西们就得烧高香了。

当然,这事儿是值得高兴,但是最让郑芝龙高兴的还不是这个。

最高兴的现在忙的一逼,自己不用再去捕鲸了!

终于不用再闻那些腥臭味了啊,自己的鼻子终于可以呼吸到海上那股带着海腥味儿的清闲空气了啊混蛋!

心中越发的激动之下,郑芝龙干脆把整个舰队里面的四艘福船上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种子,牛羊,还有各种能保存的住的吃食。

挑了一个好日子之后,郑芝龙再一次带着满编,甚至于有些超载的艘队向着新明岛而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朕要掀桌子!

郑芝龙这一回专程往新明岛跑的航程上面,也很顺利,就如同回大明的时候一般,无风无浪。

这让郑芝龙开始怀疑人生了——是不是上天故意玩了那么一出龙吸水,目的就是让自己这伙人发现新明岛?

而郑芝龙一路紧赶慢赶的到了新明岛之后,唐王朱聿键,庆王朱倬纮还有秦王朱存机,三个人就像是逗逼一般,急冲冲的就跑到了船上问他有没有带着比如瓷器布帛一类的玩意。

郑芝龙有些发懵,这些东西有是有,但是不多。这些玩意在海上带上干什么?

现在你们三个藩王来这个大岛是开疆拓土来了,不是让你们来享受藩王的美好人生吧??

被三个逗逼搞的有些懵的郑芝龙干脆对着朱聿键问道:“不知殿下要瓷器和布匹做什么用处?若是有需要,卑职下一次可以带一船过来。”

朱聿键闻言不禁有些失望。没有了这些玩意,自己的某些计划就会受到阻碍。

不过好在朱聿键也清楚这事儿不能怪郑芝龙,只得叮咛道:“一船不用,郑提督以后出海一定要记得是,每艘船上都要放上一些瓷器和布匹,最好是不同年代的都有才好。”

朱聿键算是被龙吸水给搞怕了。

以大明福船当世无匹的体量还有高处不胜寒的战斗力居然没有抗过去龙吸水,反而被整个的拍到了水里,顺带着几百名士卒和水手就这么着消失,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来。

万一再遇到龙吸水,而倒霉的恰好是运载布匹和瓷器的船只,那还不得哭死?

这些布匹和瓷器可是有大用的。

三个逗逼王爷都没有下船,安排完人手去卸货卸人之后,朱聿键就拉着郑芝龙到了旗舰的船舱之中。

分开落座之后,郑芝龙好奇的问道:“不知殿下要布匹和瓷器有何用处?”

朱聿键笑道:“本王突然想到一件事。若是每到一次,我等都埋下一些瓷器布匹什么的,那以后我们就可以说这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

想了想,朱聿键又接着道:“譬如琉球,譬如日本。尤其是日本那里,弄些先秦之时的东西埋下去,就说是徐福出海寻仙就是跑到了日本没回来。

他们什么万世一系的天皇就是徐福那个混账东西的后人,属于叛逆,到时候直接给除掉,以正国法。”

郑芝龙却是蛋疼的道:“启禀殿下,卑职手下都是些厮杀汉,让他们打打杀杀的倒是没问题,干这种事儿,只怕不太妥当?”

朱聿键现在很好奇郑芝龙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不是在海上的时间长了,所以脑袋里边也进了海水养鱼了?

不过,朱聿键还是回道:“无妨,你回去后禀告给陛下,让陛下安排锦衣卫的人去做这事儿就是了,反正也不费多大功夫。”

待郑芝龙应了后,朱聿键又开门见山的道:“另外,郑提督还要多辛苦一些,休息一天就赶紧回大明,争取把兄弟们早些都送过来。”

郑芝龙还以为是朱聿键着急在岛上划地盘筑城,当下便拱手道:“殿下,臣闻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若是岛上没有女子,只怕……”

朱聿键却摆手道:“无妨,女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将士们的家眷不着急接过来,眼下还是以将士还有军械火器为主。”

如果说郑芝龙刚才还以为朱聿键他们是着急着划地盘,现在心里也就有了点儿逼数了,当下便问道:“可是岛上的蛮子们出现了?”

朱聿键点了点头,接着道:“不错,正是如此。”

郑芝龙却是噌的起身道:“要不然,卑职先留下来和殿下一起清剿这岛上的蛮子?”

朱聿键笑道:“坐,郑提督先坐下说。”

等郑芝龙坐下了之后,朱聿键才接着道:“这岛上不光有土著蛮子,还有红毛番鬼的影子。

不过,红毛番鬼已经被清理掉了,现在就剩下了我大明的将士,还有本地的蛮子。”

红毛番鬼那玩意,郑芝龙接触的绝对不算少,说是有仇也不为过。

当然,基本上都是郑芝龙把红毛番鬼给处理掉的那种仇。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朱聿键要自己快点多送一些大明的士卒过来了——唐王殿下一时爽,把红毛番鬼都给料理了,这是防着以后红毛番鬼再来呢。

毕竟只要岛上出现了一波红毛番鬼的影子,以后就还有可能会出现第二波,第三波。

不得不早做防范。

郑芝龙应下了之后,又接着问道:“殿下,本地的蛮子?”

朱聿键道:“蛮子们好办。看起来长的跟我大明的百姓其实差不多,无非就是黑了一些,矮了一些,瘦了一些,鼻子塌了一些而已。”

麻卖批,让你这么一说,这些蛮子还有个人样儿吗?还跟我大明百姓差不多?

心中无限吐槽的郑芝龙又好奇的道:“殿下是准备变夷为夏?”

朱聿键点了点头,心中着实有些欣慰。

瞧瞧,大明的海军提督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像是朱倬纮那个混账东西一般,几乎就不怎么长脑子。

朱聿键道:“郑提督回去之后,派人将本王的表章送去京师,呈交给陛下。”

郑芝龙应了,也确实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儿——只是休息了一晚,补充了一些吃食和淡水之后,就折返回了大明。

留在大岛上面的朱聿键等人,则在吃到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顿像样儿的饭食以后就开始了筑城。

没有水泥,好办,弄石头直接筑城,反正有土人帮忙,弄着三合土什么的根本就不心疼成本。

唯一操蛋的就是糯米汁总是不够用,如果不是郑芝龙带来的糯米挺多,估计还没有办法弄出来三合土。

接到了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的联名奏章后,崇祯皇帝意外的发现这大明的藩里边也不全是猪。

总有几个还算是不错的——大概是进化成野猪了?

比如朱聿键这家伙,这种往土里埋东西的损招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现在这年头想要鉴定点什么东西的年代,除了肉眼分辨,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凭着经验——还是肉眼分辨。

毕竟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碳十四一类的检测手段,而靠谱的鉴定老师傅又基本上是大明才会有。

剩下的蛮子们连个历史都没有,还扯什么文物鉴定的蛋?

至于靠谱的老师傅,就算是大明也没有多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在宫中为皇家效命的。

崇祯皇帝想要伪造什么文物,或者直接说某个文物是什么年代的,又有谁敢不承认?

当然,在大明玩这一套的意义不大,反正不管王朝怎么变幻,自古以来就住在那里的老百姓只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不用崇祯皇帝搞什么自古以来的手段就已经是自古以来了。

但是这个自古以来在海外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最起码崇祯皇帝最起码都能起出来好多种用法。

比如在英吉利或者法兰西什么的地方埋上一些,就说这些国家的国王都是受中原皇帝册封的——反正郑和去过那里,而且已经快三百年的时间了,那些个蛮子还记得个屁?

不就是不要脸么,崇祯皇帝早就把脸扔的远远的,良心都喂了狗了。

而朱聿键提出来的另外两个要求,则更是让崇祯皇帝高兴。

首先就是这家伙要大量的书籍,比如四书五经,比如三字经弟子规——拿来教化那些个新明岛上的蛮子。

这就涉及到了朱聿键提出来的第二个要求。

让张天师还有少林寺彼岸宽海大和尚他们那些人在编的神话故事里边再加上一些关于新明岛的故事。

比如他们都是殷商后裔一类的,还有新明岛是如何从大明本土漂流到现在的位置的。

反正就是把那些跟大明百姓长相差不太多的澳洲土著弄成同根同源却失去了根底的同族之人。

慢慢同化就是。

崇祯皇帝觉得这样儿没毛病,过个百十年的,在儒家文化那强大无比的同化能力之下,这些个蛮子要是不认为自己的祖宗是炎黄二帝那才叫见鬼了。

大手一挥,朱聿键的第二份关于那本神话故事修改的要求就被崇祯皇帝甩给了短小荣那些人。

反正都是瞎鸡儿写瞎鸡儿编的,参考的资料也是崇祯皇帝在后世穿越者培训基地看来的无数教材,再修改修改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实际编写者短小荣还有张天师,彼岸海宽大和尚怎么头疼,那是他们的事儿,崇祯皇帝表示并不关心——反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哪怕是你们想要妹子,朕也命人给你们弄来。

在此之前,还是好好的在诏狱里边把书写好才是正经。

尤其是陈默陈大御史在诏狱里边已经升职到了主编的位置,平日里也可以多多交流嘛。

文人之间总是有话说的不是?万一再弄出来一本什么《铁蒲团》一类的神作,岂不是喜闻乐见的很?

很快把思绪拉回来的崇祯皇帝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情了。

原本还打算留着建奴当个由头什么的,或者等彻底平定了国内之后再处置建奴的破事儿。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现在自己的计划就得修改修改。

新明岛有多大,崇祯皇帝其实并没有一个实际的概念,只知道挺大的,大概跟后世天朝的面积差不多?

那么问题来了。

这岛的面积够大,能养活的人也足够多,最起码把大明现有的十分之一甚至于四分之一的人口都弄过去也足够养活的起。

而大明之所以没有抗过去小冰河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土地兼并是一方面,另外就是亩产低,人口多,财富分配不均,上升通道被堵死等等一系列的因素加在一起,最终才便宜了关外的建奴。

一旦大明开始大量的向新明岛上面移民,本土的百姓就不够避免的会减少。

人少了,空出来的土地可就显得多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小冰河不变成大冰河,什么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了。

而在人口是第一生产力的大明时期,谁手下的人口多,谁就有着最大的基本盘。

尤其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

别说搞什么计划生育了,现在就是有人跑到崇祯皇帝面前告诉他生的太多养不起,崇祯皇帝都会当成笑话听——百姓养不起?

没关系,国库帮你养!

人多力量大,多生优生,生的多了有赏,生的少了受罚!

而且崇祯皇帝不打算再跟建奴玩下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一个是移民,一个是稳定国内。

至于建奴,老子都要掀桌子了,你们还是趁早去死算了!

打定主意要掀桌子的崇祯皇帝依着惯例,把温体仁,张惟贤,还有崔呈秀和郭允厚给召进了宫中。

这四个人之中,温体仁算是个负责统筹文官系统的角色,张惟贤则是主管着大明军事行动的角色。

崔呈秀则是名义上主管军事的大佬,虽然现在负责的军事部分也就那么一小摊子。

郭允厚则是管着大明的钱袋子,要想绕过郭允厚直接出兵,除非崇祯皇帝把自己的内帑拿出来,否则的话这涉及到民夫征发以及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就绕不过去。

几人进了宫之后,崇祯皇帝就开门见山的道:“辽东之事,朕不打算拖了,年底之前,朕要彻底平定辽东。”

张惟贤自然无可无不可。

按照大明的实力和建奴的实力对比,其实早就可以弄死建奴了,只是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要一直拖到现在才下定决心。

温体仁和郭允厚却是蛋疼了。

算一算,崇祯皇帝自打登基之后,先是京师,接着又是草原,再是陕西,接着又是海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项不是花钱如流水?

国库里现在倒是没有跑老鼠——老鼠也不愿意去没几个钱的国库里边转悠。

郭允厚当即就躬身道:“启奏陛下,国库没钱。”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直接就把崇祯皇帝给噎了个半死。

麻卖批,怎么都学的这么不要脸了!

你丫还不如直接说要朕的内帑出钱呢!

PS:推荐阅文第一逼王讳岩的两本书,《三国之无赖兵王》《最强吕布之横扫千军》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郭允厚觉得很正常。

陛下您老人家花钱如流水,说怼人就怼人,说要在陕西搞河道桥梁就搞河道桥梁,说要把常平仓堆满就得堆满。

可是钱难赚屎难吃,您老人家现在要用钱的时候爽了吧?

反正国库没钱,想打是不是?

用您老人家的内帑啊,内帑有钱啊!

那福寿膏,那掺了私货的盐,那烈酒,那福王家的财产,那唐王,庆王,秦王给上贡的好东西,哪儿不是来钱的?

反正就一句话,打不打的,跟郭某区区一个户部尚书没啥太大的关系,咱老郭也不关心。

只要不让国库出钱,您老人家赶明儿个就把全天下都给推平了,那也由得您开心。

崇祯皇帝就这么被郭允厚的四个字给噎了回去,温体仁心中那个爽就不用说了。

太爽了!

你丫也有今天啊狗皇帝!

当然,心中吐槽归心中吐槽,这种话要是当着崇祯皇帝的面说出来,满大明有这个胆量的估计都找不出来一个。

大不敬,可是要诛九族的!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如今已经是秋收之季,等准备完成之后,估计就入冬了。

冬季征战实在是兵家之大忌,不如先开始着手准备兵器火药甚么的,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再征伐辽东?”

张惟贤却突然间开口道:“温大人过虑了。五军都督府准备征战辽东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随时可以集结出征。

至于冬季用兵,张某也知道是兵家之大忌。可是如今我大明上下士卒皆有配发的棉衣,并不多么畏惧辽东之寒。”

温体仁简直想把张惟贤的胡子一根根的拔掉算了,要不然都不解恨!

你说的这些,老子也是知道的啊混蛋!

知道归知道,最后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字,没钱。

皇帝的内帑倒是有钱,可是你没看郭允厚说国库没钱时,皇帝陛下的那张臭脸?

陛下摆明了就是不打算出内帑的银子了。

你丫的现在还来煽阴风点鬼火,到底居心何在?

张惟贤就是故意的。

现在都几十岁的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如果不是御医三天两头的过来给自己调理身体,估计这时候都该准备往土里埋的事儿了。

现在皇帝突然间就决定了掀了桌子征伐辽东,那等于就是在自己担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期间把辽东搞定。

名存实亡的五军大都督府如今抖了起来,不管是怎么着把辽东搞定的,总之是在自己任内搞定的,后世史书上不管怎么写,都绕不过自己去。

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名利么。

利,自己身为大名的英国公,不缺这个。

现在就图个青史留名了。

所以温体仁摆事实讲道理,对于张惟贤来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这破身体,还能撑几年?

崇祯皇帝现在不太高兴。

别管是张惟贤想着征伐辽东,还是温体仁在这里讲道理,总之自己面临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改变。

国库没钱。

至于内帑,可能其他人都觉得内帑里边有的是钱。

可是实际上,内帑里的钱是不少,可是花起来也如同流水一般。

皇家学院那边,老徐他们玩蒸汽机也好,弄其他的实验也好,反正花钱跟流水一般,一年下来就是上千万甚至于几千万两的银子。

但是这笔钱,崇祯皇帝一点儿节省的意思都没有。

在这上面节约,是给自己找麻烦——掌中雷,也就是简易版的手雷就是皇家学院弄出来的。

也幸好有着毒盐和福寿膏的利润源源不断的流入内帑,崇祯皇帝才有底气让老徐他们不断的实验,包括火铳方面也一直在改进。

甚至于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建奴拿钱买福寿膏,然后这些钱被拿来制造杀死建奴的武器。

还有就是对于大明百姓的各项补贴什么的,尤其是崇祯皇帝现在动不动的就免赋——反正民间的田赋在崇祯四年以前是不用指望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就告诉老子说国库没钱?

老子的内帑也没钱!

爱咋咋滴。

心中烦闷的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两位爱卿都不要吵了,等明年的春税收上来了再说。”

随之,崇祯皇帝又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地方:“今年的春闱早就过了,可是事情太多,这殿试也是一拖再拖。

朕合计着,这事儿总不能拖到崇祯三年再办吧?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殿试的事情说一下。”

崇祯皇帝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今年的殿试举行完了之后,这些新进官场的小菜鸟们就该进入六部各科去行走实习了。

好出历练个两三年,等下一次京察的时候就能把那些个混账官员们给替换掉一批了。

眼见崇祯皇帝终于想起来这么一茬,温体仁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春闱春闱,故名思意,就是春季举行的,现在都他娘的拖到了秋末了!

着急是崇祯皇帝这一年里边屁事儿不少,大杀特杀的崇祯皇帝还跑去南京浪了一波,在松江府停留了接近四个月的时间——正好是郑芝龙他们出海到第一次归来的时间。

等到崇祯皇帝回来,自己还没机会提出来春闱殿试的事儿,这位爷就开始想着掀辽东的桌子了。

然后温体仁就惊奇的发现了一个事情。

大明朝历代天子里边,开国的太祖高皇帝不去说,永乐皇帝和崇祯皇帝根本就不像是其他的天子一般。

这两个家伙更像是西汉时的那些个汉家天子一般。

尤其是崇祯皇帝,别的方面不敢说,论到杀性之重,那当真是称得上是远迈汉唐。

偏偏除了那些被杀掉的人之外,民间的风评还很好,比桀纣杀人还狠的崇祯皇帝偏偏有着汉武唐宗般的名声。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今年春闱已结,殿试当安排在何时?”

本着事情赶早不赶晚的原则,崇祯皇帝直接就道:“三天以后,直接殿试。”

温体仁本来还想问问崇祯皇帝要不要准备一些题目备选,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

去年的时候倒是准备了,可是崇祯皇帝偏偏玩了一出什么熊掌与鱼的问题,礼部准备的问题一个都没有用。

今年干脆私下里准备好就算了,崇祯皇帝用得上就用,用不上也无所谓。

只是等到三天后的殿试时,果然还是不出温体仁所料,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用得上礼部准备的考试题目,而是自己出的题。

崇祯皇帝难得的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自打崇祯二年开始,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见。

踱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万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且人臣有大罪,人主有大失,臣主之利,与相异也。

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

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崇祯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殿中不论是士子还是朝臣,都已经呼拉拉的跪倒了一片。

温体仁当先就高声道:“臣等有罪,万死,万死。”

温体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崇祯皇帝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去年的殿试之时,虽然弄出了熊掌与鱼那么操蛋的问题,可是基本框架却还在儒学的范围之内。

今年倒好,干脆把《韩非子·八奸》里边的句子给拿出来了。

关键是,你把《韩非子》里面的句子拿出来没问题,可是能不能别拿《八奸》里面的内容?太他娘的吓人了啊混蛋!

大明朝的儒生虽然说骨头软了点儿,尤其是程朱理学成为了显学之后,偶尔有几个骨头硬的都极为难得。

但是这不代表大明朝的儒生真就是废物点心一般,连韩子的八奸之说都不知道。

八奸者,一曰在床,二曰在旁,三曰父兄,四曰养殃,五曰民萌,六曰流行,七曰威强,八曰四方。

可以说,这八奸之说,把臣子之道的反面行为挨个列举了一遍,但凡是哪个君王搞清楚了这八奸而加以提防,臣子就不太可能搞出事情来。

就像崇祯皇帝这种政治小白一样,虽然玩不懂政治,但是对于臣下之道,却一直在用这八奸去比对,凡是犯了的,就去死。

简单吧?

有时候现实就是比更操蛋。

最操蛋的问题在于,这八奸列举完了还不算,后面还又加了一句:凡此八者,人臣之所以道成奸,世主所以壅劫,失其所有也,不可不察焉。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这八奸,能让一个皇帝凉凉,您要是不知道,以后您也得挂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去。

当然,韩子本人不知道后世还有这么个皇帝,但是崇祯皇帝理解的肯定是没毛病就对了。

如今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大鸣大放的把这八奸之说给列举了出来,所释放的信号只有一个:老子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也知道你们玩的是什么套路。

都他娘的给老子小心点!

说白了,就是因为八奸的第二段,已经明确的指出解决办法。

崇祯皇帝挥挥手道:“都起来罢。朕读韩子之说,发现古人之智确实不容小觑。

前番东林贼党之行与八奸之说对比,确实有颇多相通之处。

朕今天说这些,倒也没有别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问一下,该如何杜绝这种情况的存在?今日殿试题目也就是这个,请试言之。”

虽然朝堂上的大臣和殿试的学子们都起身了,也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可是每个人额头上的冷汗却是怎么样儿也止不住。

崇祯皇帝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这是打算法家治国了?还是要把法家捧成显学?

可是实际上,自从大汉朝开始,这天下就是外儒内法,虽然内法基本上是名存实亡。

众人隐隐约约开始暗恨起了荀子——瞅你教的这破学生,净他娘的给老子们找麻烦!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暗恨荀子,是因为他的学生韩非子不光指出了八奸,甚至于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一些说法,不管是哪一条,都他娘的是针对于为官之道的。

而学生们头疼,则是因为在八奸之说的后面,已经明确的指出来了解决之道。

那么崇祯皇帝还要让自己这些做答。

答什么?怎么答?

这就是个问题了。

一个不慎,十年寒窗之功可就是一朝丧尽了。

随着时香一点一点的燃尽,时间也就一点一点的流逝。

众多学子的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这他娘的就是一道明显的送命题。

直接按照韩子之说,严刑峻法,倒是解决了。

可是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就得罪了个精光——有谁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可是东拉西扯,明显也不行。

龙椅上的那位爷既然明确的把问题扔出来了,肯定就不会允许有人瞎写。

往日里灵动的笔墨此时似有千钧之重,挥毫泼墨一蹴而就的感觉此时仿佛跑到了九天云外,脑子里都是空空的。

崇祯皇帝心中却是暗爽不已。

今年老子给你们弄出来韩非子,明年老子就把墨子给你们弄出来。

反正诸子百家的学说有的是,大不了一年换一样,或者两两结合着来,不行再多弄几个往一起掺。

慢慢头疼去吧!

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现在完全有任性的资本,只要老子爽了,谁管你们爽不爽。

而更操蛋的事情还在后面。

等到殿试的学子们作答完毕之后,原本想象中的交卷判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小太监们在收起试卷的时候,顺手又放下了一张空白的白纸。

这下子不光是学子们懵逼,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开始懵逼。

往年没听说还有第二轮的!

崇祯皇帝却是开口道:“现在,朕还有第二个问题要问。诸位都是我大明未来的官员,请试言之,一路上进京赶考之时,都路过了哪些州县,该地之治如何,官员风评如何,百姓所收如何。”

第三百八十章 大明人多的是

崇祯皇帝确实不按套路出牌。

以前没有第二轮考试?

没关系,现在不就有了?

同样是《韩非子·八奸》里面所说的,不使群臣虞其意。

身为皇帝,就是不能让臣子猜到自己在想什么,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拜前世在穿越者培训基地的培训所赐,虽然没好好学习,可是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初也掌握了一个最基本的技能——面瘫。

如今自己的底牌越来越多,拳头也越来越硬,所以崇祯皇帝倒是不需要装面瘫了,但是对于不使群臣虞其意这一点,崇祯皇帝还是极为认同的。

所以老子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你们就慢慢受着去吧!

崇祯皇帝爽了,底下正在答卷的学子们就头疼了。

这道题比刚才的送命题要好的多,但是,这是道得罪人的题!

尤其是对于京城附近的考生来说。

远一些的,比如岭南的考生还可以说自己是路过的太多,大概的写一写就算了,离的近的呢?

比如昌平的考生写了昌平的县令怎么怎么样,然后这货还倒了霉……

而昌平一共有几个考生?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傻子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崇祯皇帝的不按套路出牌明显不止于此。

在这一道题的答卷被收上来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始出了第三道题。

没错,就是第三道题。

这道题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一道考题,但是也是崇祯皇帝最为看中的一道考题。

前面的两道考题,第一道是送命题,就是拿来折磨考生玩的。

第二道题,崇祯皇帝是打算看看这些个考生有几个是真正的注意到民生问题的。

至于这一道题,才是崇祯皇帝真正打算选拔人才的试题。

没有理会下面一脸懵逼的朝臣和学子,崇祯皇帝道:“藩王们开国海外已经是我大明人尽皆知之事。如今唐王,秦王,庆王,三位藩王已经出海,并且找到了一片大陆,其上更是有殷商之遗民存在,朕已经将之命名为新明岛。

据大明海军南海舰队提督郑芝龙所报,新明岛与其说是岛,倒不如说是一片大陆,其地广袤无比,堪比我大明。

朕现在想问的是,对于那一片新发现的大陆,该如何处置?对于藩王,该如何管理?大明向彼处移民又该如何管理?

新大陆的发现,对于我大明有何好处?坏处又是如何?对于民间有何影响?请试言之。”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温体仁就先站了出来:“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随着一片拍马屁的声音响起,崇祯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一片大陆罢了,先让诸位学子们答题要紧。”

看着崇祯皇帝挺重视学子答题,可是学子们也蛋疼。

这道题确实不是送命题,也不是得罪人的题,可是这道题完全就是一道只能瞎鸡儿写的题!

如果说问的问题是针对于大明本土,那么大家还能作答一下。

可是现在的问题针对的是新明岛那个地方的,在场的人除了崇祯皇帝心里有点儿数,剩下的谁知道那个地方?

既然都不知道,那就只能靠蒙靠猜,然后瞎鸡儿写了。

但是真个要瞎鸡儿写,后果不会比第二道题瞎糊弄的结果强到哪儿去。

今天在这个大殿之中的,不管是朝臣们还是参加殿试的学子们总算是搞清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崇祯皇帝打算把法家学说重新捡起来。

但是要先拿新明岛试验一番。

其实崇祯皇帝倒真没有想那么多。

搞出来韩非子的法家学说,倒是崇祯皇帝故意搞出来的。

但是说到拿新明岛试验,崇祯皇帝倒没有那个打算。

因为崇祯皇帝在翻看《韩非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都说儒家是讲究什么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实际上,法家明显更会玩——在第一篇《初见秦》里面就开篇明义的指出了一个问题。

此无异故,其谋臣皆不尽其忠也。

这玩意怎么理解呢?

就是秦王诶,您老人家这么牛逼,大秦也是这么牛逼,瞪谁谁怀孕,地盘一天比一天大。

可是现在呢?

军备困顿,士民疲惫,贮备空虚,田地荒芜,粮仓乏粮,四周的诸侯都不怎么服气。

这原因没别的,就是您老人家的手下臣子们不够忠诚!

得,一句话就把秦王的责任给摘的一干二净,一切不好的后果都是臣子们不用心,太扯蛋的原因导致的。

而且后来的法家学者也是前赴后继的实现了这一点——比如晁错,搞出来了削藩,同时也引发了七王之乱,把锅一背就上了法场了。

这么好的法家,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喜欢?难道要喜欢那些没事儿就唧唧歪歪什么天人感应,绝人欲而顺天理的程朱理学?

关键是你朱扒灰自己还娶了尼姑呢。

麻卖批!

等到殿试过了,崇祯皇帝就回到了宫中,打算拉着温体仁和张瑞图一伙人一起看看这一批的士子都是些什么样儿的水平。

崇祯皇帝想起了自己刚回京时,田尔耕就向自己报告的消息——没有人造反,也不是哪里又出了大问题,而是有人在暗中组织宣扬法家学说。

这下子崇祯皇帝就乐呵了,自己刚刚在南方大杀特杀了一波,这就有人看到了机会?

聪明人果然还是很多。

所以也出现了崇祯皇帝突然间弄出来法家题目恶心人的情况。

而且崇祯皇帝还打算以后每年都要换一家学说来恶心人。

只是批阅试卷还没有开始,崇祯皇帝就突然间开口道:“张爱卿批阅所有试卷的第三道题目,温爱卿批阅所有试卷的第二道题目,朕来批阅第一道题目。”

因为崇祯皇帝突然就想起来前世看过的著名历史读物《唐砖》里面批阅玉山书院入门试卷就是这么干的。

而且这样儿还杜绝了第一道题目会被温体仁或者张瑞图故意黜落的情况。

人心,经不起试探,倒不如从根子上就杜绝出问题的可能。

只是等到崇祯皇帝开始批阅试卷之后,都不禁被气的笑了起来。

有些混账东西真的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比如说有一个士子答第二题的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路过某县,百姓极多,食得饱,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政通人和,皆称陛下善政也。”

还有的就是没脑子。

“算秦设郡县,迄今数千年矣。新明岛亦为我大明之国土,例当同设郡县。”

还有的在做答第一题的时候,干脆就是破罐子破摔,就答了区区个四字:“此歪理也。”

如果说第二题第三题的回答是各种逗逼,第一题里面出现这种回答的就是傻逼。

崇祯皇帝现在就很想把这个士子拎到跟前问问他丫的,你丫的听清楚朕的问题了没有?

朕问的是怎么杜绝八奸的存在,你丫跟朕说韩子学说是歪理学说?

那秦汉是怎么浪到一汉当五胡的?

看到这种回答,崇祯皇帝干脆连看第二题和第三题的兴趣也没有了,直接选择了黜落。

这种连题都听不明白的混账东西要是当了官才是扯犊子。

当然,第二题瞎鸡儿写的也统统给黜落了。

崇祯元年的时候这道题就考过了,第二年的时候还出了这道题,但凡不是个傻子,就应该心里有点儿逼数吧?

偏偏没有,还他娘的开始捧臭脚。

老子让你捧,回家捧你的圣人书去吧。

至于第三题,崇祯皇帝则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写的是正确还是错误。

因为第三题虽然是用来选拔人才的,可是这道题根本就没有固定的答案。

因为之前确实没有先例。

如果说是大明本土,这些个学子不管谁敢答一个封藩制,那肯定是要倒霉的。

可是在新明岛这种远离本土的大岛,不管是郡县还是封藩,都随便答。

只要能够自圆其说,能够让崇祯皇帝觉得这些个想法有实现的可能,哪怕极小,那都算是回答正确。

大不了先在新明岛试验一番。

等看到一份试卷在第三题上面写着其殷商之遗民是否心向大明,其地距其他西夷有多远,大明驻军人数所需几何及需筑城几何的答案,崇祯皇帝笑了。

这回是真的笑。

大明的读书人,二傻子是不少,可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也不是没有。

就比如这份试卷,第一题的答案就是严格执行法律,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而且其中还很明显的提到了大明的法律已经三百年未修,已经不再适应现在的情况,应当进行适当修改。

至于第二题,这家伙是怎么说的?

某县县令如何,其县百姓几何,贫者占几,富者占几,民间风评如何,而自己路过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而且一写就是二十多个县。

虽然都写得比较简单,而且数据估计也不是准确的,但是在不依靠锦衣卫和东西厂情报的情况下,光凭着这份试卷,崇祯皇帝就能对这二十多个县的大概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第三题的回答,这家伙的回答更是令人叫绝。

封藩,然后推恩,另外还要直接驻军,数年一轮换。

大明有什么新政一类的,同样可以先在新明岛先试验,没有大问题了再在本地实施。

总之就是要保证大明对于新明岛的控制力,确保那些藩王们不管怎么浪,都能保证新明岛被大明牢牢控制在手里。

而且还要充当实验田的角色,同时也是一个前出基地的深色。

这种谋划和崇祯皇帝与温体仁等人商量了无数次的结果不谋而合。

终于有一个靠谱的了。

等到已经月上中天之时,三百份试卷才批阅完毕。

崇祯皇帝捏着最出彩的这一份答卷,看着上面写着沈颢的名字,轻笑道:“来人。”

王承恩当即就躬身道:“请皇爷吩咐。”

崇祯皇帝道:“告诉田尔耕,让他派人去核实一下这个学子的信息,尤其是此人答卷之上所写的这二十余县的情况,实际情况与其所写有多少差别。”

等王承恩将试卷上的姓名和提到的县名记下来之后,崇祯皇帝又对温体仁和张瑞图道:“两位爱卿再看看此人的答卷,若是没有问题,朕欲以此人为今科状元。”

温体仁和张瑞图对于这份答卷的印象也很深刻,实在是对比其他答卷里边什么答案都有的情况下,这份有数据有事实,条理无比清晰的答卷实在是太出彩了。

只是此人答卷之中偏向法家的思想痕迹实在是太重了,一时之间,倒让温体仁和张瑞图感觉头疼。

如今崇祯皇帝干脆要指定此人为今科状元,两人心中难免就有些担心。

士子之间们扯蛋的事儿从来就不会少。

就像今天的殿试一般,考题只有区区三道,以后难免会有所交流。

当其他人知道榜首是个偏向法家的学子之后,会引发什么样儿的连锁反应,实在是不好预料。

斟酌一番后,温体仁便躬身道:“陛下,若是答卷内容传了出去,只怕此子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若陛下真要重用此子,倒不如先给个探花?”

崇祯皇帝笑道:“大浪淘沙,如果他连这一关都抗不过去,那也没有再培养下去的必要了。”

培养下去?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崇祯皇帝想的其实很简单,这个家伙锐气太盛,试卷之中目无余子的气势一览无余。

偏偏这个家伙才十六岁的年纪。

这种人不好好打压一下,丫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等到以后太子用起来这种人能顺手?

反正崇祯皇帝不相信。

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刚死,这家伙就会成为下一个张居正,或者是司马懿那样儿的枭雄人物。

但是,崇祯皇帝是打算把太子用西汉时培养太子的模式培养一番的。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如果真的是个人才,以后就是给太子用的家臣。

现在不打压他一下,那什么时候打压?

至于说这个叫沈颢的家伙抗不过去打压怎么办,崇祯皇帝表示无所谓,反正大明人多的是。

PS:继续推荐阅文第一逼王的两本作品《三国之无赖兵王》《最强吕布之横扫千军》

第三百八十一章 孔雀明王

崇祯二年的冬天来的比以往更早一些。

看着窗外扬扬洒洒的雪花,崇祯皇帝没有再去跟周皇后和完颜玉卓等后妃玩什么一起到白头的把戏。

实在是心里担心。

而且今年担心的不止是小冰河这玩意,而且还要担心朱聿键和朱存机,还有朱倬纮那三个渣渣。

还有施凤来和李岩那两个家伙。

由不得崇祯皇帝不担心——施凤来的身体,还有那三个渣渣的物资,都是崇祯皇帝现在最为头疼的事情。

正常情况来说,海面是不会结冰的,所以郑芝龙通过松江府向新明岛转运士卒和物资的行动一直没有停止,但是北方都下雪了,南方的雪还会远吗?

万一海面要是冻住了,这时候可没有破冰船可以指望。

而且,辽东的毛文龙那边呢?

粮食,毛文龙方面暂时性的只能指望朝鲜,或者在海面上没有产生浮冰一类能对船只造成危险之前指望一下登莱。

可是军用物资方面可就头疼了。

不管是将作监还是兵仗局,对于军事物资的把控已经严格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算是简易手雷和火铳弹丸这玩意,都是精确到人头的。

而海上转运这些东西,尤其是在冬天的时候,其风险到底有多高,不言自明。

唯一能称的上好消息的,大概就是奢崇明和安邦彦的叛乱如同历史上一般,被朱燮元轻松简单加愉快的给搞定了。

不仅奢崇明和安邦彦的人头被送到了京城交给崇祯皇帝过目,连水西也被朱燮元给平掉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将帅互劾的奏章也摆在了崇祯皇帝的岸头——五军都督府在收到了朱燮元和符卫明两人互相弹劾的表章之后,根本就不敢决断,干脆就交给了崇祯皇帝去头疼。

原本还能能力合作怼奢安叛军的家伙,最后互相弹劾甚至于反目的原因很简单——答卫明筑京观成瘾,在水西把最后投降的一千多彝兵给筑成了京观。

这下子可把朱燮元给惹火了。

原本平定奢安叛军的这一路征战,符卫明就已经连筑了五六座京观了。

看在叛军尚未彻底平定,而且也是出于对叛军保持一种震慑的目的,朱燮元一直强忍着心中的一口气,并没有指责符卫名这种赤裸裸宣示武功的行为。

等符卫明所部到了水西连最后已经放下了兵器投降的彝兵也给筑了京观之后,朱燮元终于爆发了。

彼其娘之!

水西现在基本上可以称之为彝兵的大本营,你符大指挥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已经投降的士卒给筑了京观,这是得有多无聊?

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以后还是要安排彝族的?

你砍了筑京观是痛快了,可是这彝地要是降而复叛,责任你他娘的替老子挡下来么?

别忘了,皇帝陛下可是要求自己半年内彻底平定奢安之乱的。

现在奢崇明和安邦彦是被弄死了,可是这彝地被你个混账东西这么一搞,又开始要不稳当了!

可是符卫明觉得自己干的根本就没问题——崇祯皇帝在草原上连筑十余座京观,草原上的蛮子现在不也乖的跟猫儿一般?

敢降而反叛,只能说明杀的不够狠!

两个人就此产生了分岐。

若是在崇祯元年以前,朱燮元说不定已经把符卫明给砍了脑袋后再传首军中以儆效尤。

可是现在是崇祯二年,朱燮元实在没有那个胆子去砍一个跟着崇祯皇帝亲征过草原的家伙。

闹到了最后,就是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把官司打到了五军都督府。

朱燮元的要求很简单,要么严惩符卫明,要么把这家伙调走,反正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水西不能再被这个家伙搞的乱起来。

而符卫明上书弹劾朱燮元的理由也很简单,这家伙对于彝兵太过于仁慈,杀人不够狠,以后彝兵还会有降而复叛的可能性。

现在就轮到崇祯皇帝头疼了。

朱燮元和符卫明现在各执一词,偏偏说的都有道理。

朱燮元是求稳,也是崇祯皇帝打算以后走的路子——总不能把所有的彝族人给杀光吧。

但是符卫明的搞法也没有毛病。

就像是后世的王胡子一般,王胡子在亦力把失玩的那套保证了多少年的安稳?

麻卖批。

最头疼的将帅不合出现在自己的案头之后,崇祯皇帝纠结了。

如果说现在调走朱燮元,可以预见的就是符卫明那家伙底气更盛,如果不大杀特杀才是见了鬼。

可是调走符卫明,一味的主抚,如果不降而复叛,可能性也很小。

拉上张惟贤一起纠结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最后决定各打五十大板算了。

朱燮元的想法没什么问题,但是调走符卫明却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符卫明顶撞上官,杖责五十。

也就是说,崇祯皇帝最后选择了和稀泥的玩法——既不责罚朱燮元,也不调走符卫明。

反正两个人以后还得共事,慢慢磨合去吧。

然而让崇祯皇帝闹心的事儿还不止这一点。

眼看着都到了年关了,四川成都松潘卫地震了。

而四川方面报上来的消息,则是“声吼如雷,连震十二次,房动屋摇,鸡鸣犬吠,河涨水赤,山崩城倒,夺死宿城楼营兵数名。

小河营同日震,山崩,城塌一百二十丈,压死军民数人。同日重庆府、壁山、广安州、苍溪、珙县、威远等俱震。”

前世之时崇祯皇帝通过网上的一些个论坛什么的资料,倒也知道崇祯年间始终是倒霉的事儿不断。

可是等到穿越过来之后,崇祯皇帝才真正知道这段时间到底有多倒霉。

崇祯元年七月壬午,杭、嘉、绍三府海啸,坏民居数万间,溺数万人,海宁、萧山尤甚。

崇祯元年四月乙卯,左军都督府灾。

五月乙亥,鹰坊司火。丁亥,丁字库火。

七月己卯,公/安县火,毁文庙,延五千余家。

崇祯元年,西安有火如碾如斗者数十,色青,焰高尺许,尝入民居,留数日乃去,自五月至七月而止。

崇祯元年夏,畿辅旱,赤地千里。

崇祯元年正月癸亥,永年县昼晦,咫尺不辨人物。

崇祯元年九月丁卯,京师地震。

崇祯元年,陕西饥,延、巩民相聚为盗。

二年,山西、陕西饥。

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一起,就已经足够崇祯皇帝头疼——别说是什么国库了,内帑也没剩下几个钱。

现在又他娘的轮到了四川松潘。

前面几个倒霉的地方,赋税已经全免了,而且税免一年,赋干脆免了三年。

如今这松潘又来这么一出,崇祯皇帝说不蛋疼那才是扯蛋。

纠结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拟诏,免四川税一年,赋三年,一应徭役皆罢。若必要之徭役,应如数给付工钱,不得拖欠。

其令,四川各地方官府应竭力安置受灾之民众,若有所需,责其各地官府向户部报备后如数拨付。

其令,四川之锦衣卫、东厂,查访民间,若有官员趁机上下其手,许其专折密奏。”

心中不怎么爽的崇祯皇帝干脆又补充了一句:“责令龙虎山张显庸,将四川之地龙斩首示众。”

崇祯皇帝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根本就没想过张显庸到底有没有本事能抓到地龙——反正始皇帝路过洞庭湖时遇风浪而急书免朝二字以止风浪的故事,崇祯皇帝是听过的。

既然始皇帝能这么干,朕怎么就不能了?他是天子,朕也是天子,这四川的地龙让朕不痛快,朕就给他一个痛快!

只是崇祯皇帝吩咐完之后,魏忠贤却不乐意了:“皇爷,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崇祯皇帝被魏忠贤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你丫的这么问,朕要是说一句不当讲就不要讲,你岂不是得憋死?

幸好朕宽宏大量!

淡笑一声,崇祯皇帝道:“忠贤呐,你是皇兄留给朕的老人了,朕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了。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

魏忠贤先是谢了恩,才接着道:“皇爷,奴婢以为四川之赋税,不当免除!”

崇祯皇帝一愣,还没有开口说话,温体仁却先开口顶了一句:“魏公公这话说的,您自然是不差那点儿赋税,可是民间百姓本就是遭了灾,再催逼赋税,岂不是让百姓去死?

本官只一句话问魏公公,若是因为赋税之事以致官逼民反,其责谁人担之?”

见崇祯皇帝也望向了自己,魏忠贤便直接躬身道:“皇爷,前番各地遭灾之时,奴婢便以为不应当免除其赋税,应如先皇年间一般,照常收取便是。”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说说看,既然你说收取,必然是有一些道理的。”

魏忠贤依旧躬着身子道:“皇爷,这赋是内帑,税是国库。若是正常收到,各地官员也落不到自己的手里,也不会太过于盘剥百姓。

可是皇爷心善,一免再免,这些个欠收拾的官们就会想着办法捞钱,而且捞到的钱可是能进自己的口袋的。

如此一来,事涉这些官员自己的钱袋子,哪儿还会管百姓死活?请陛下明查。”

崇祯皇帝却是笑了起来。

前世没有穿越之时,崇祯皇帝倒是在一本上面看到过这么一段,是魏忠贤在向张好古解释为什么自己不免税的原因。

如今张好古在哪儿,崇祯皇帝是不清楚,但是魏忠贤拿来向自己解释的理由,却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轻笑一声后,崇祯皇帝才道:“忠贤所虑,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朕手里面的锦衣卫和东厂,就专治这种敢阳奉阴违的——皇兄还要些脸面,朕可不要。

传朕的旨意,锦衣卫与东厂分开探查四川各地,西厂也要干好自己的事情。

至于赋税,该免的照样免,至于那些个官员,随便他们贪,反正替换他们的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差几个官员。”

魏忠贤眼见劝不动崇祯皇帝,只得无奈的应下了。

等到这些事情安排完了之后,崇祯皇帝心中又是暗骂一句麻卖批。

现在乐呵了,原本想着怼建奴的事儿就没能成,如今再来上这么一出,明年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把建奴给处理掉都不好说。

崇祯皇帝心中不爽,而且这份不爽导致的后果有点儿严惩——刚刚过完年,丫的就跑出宫去了。

怼建奴没办法怒是不?

没关系,朕就委屈一下,学习下日射兔子三百只的康麻子,先出去浪一圈再说。

只是这一次,崇祯皇帝不像是去遵化怼建奴一般的火急火燎的,而是慢慢悠悠的晃向了四川。

反正松潘地震的消息传到京师都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就算是再花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其实也是屁的影响没有。

反正只要不能在地震的当天或者次日赶到四川,说别的就是扯蛋,反而不如自己把救灾的事儿给安排好来的用处更大一些。

但是事实证明,崇祯皇帝还是高看了大明这些个官员们的节操。

一路晃晃悠悠的还没到四川呢,一路之上看到的吏治情况,就让崇祯皇帝恨不得砍死这些个混账王八蛋。

刚刚到了河南府,离着四川府还远得很,崇祯皇帝的心中就不太高兴了。

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原本在朱聿键那三个渣渣跑到了新明岛之后,崇祯皇帝就命人暗中散布朝廷准备向新明岛移民的谣言。

目的也很简单,逼着那些个地主把地租给降下来——而所谓的地主,其实都是些读书人。

但是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再好的经,也有和尚能给念歪。

河南府是怎么宣传的?

凡是出海去新明岛的百姓,不过是去给唐王、秦王、庆王当奴隶去了,还不如留在大明耕种算了呢。

如果只是这样儿,崇祯皇帝倒也不至于发多大的火,撑死了把那些混账东西给砍了脑袋也就算了。

可是偏偏在河南府出现了一股新的势力。

孔雀大明王降世了!

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的崇祯皇帝干脆就摘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扔给了王承恩,沉声道:“传旨的旨意,命张之极率一万京营骑兵来河南府,朕要跟这群混账好好的讲道理!”

PS:5.25就是爷爷的生日了,所以明天可能会断更一天,或者只有一更。而且会放在晚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人去楼空

崇祯皇帝穿越之前,一直觉得康麻子微服私访记里面的麻子哥拿玉佩调兵纯属扯蛋。

可是轮到自己了,崇祯皇帝发现居然也得这么干才行没有一个自己的信物,京城之中谁敢直接调拨一万骑兵交给一个死太监?

皇后敢?还是张惟贤敢?

不管是这两个人缺了哪一个人用印,最终的结果就是京营加上新军二十余万的大军,一个人都调不动!

搞不好,王承恩会被人判定为矫诏而干掉。

崇祯皇帝这回往四川跑,实际上是带了兵的,可是偏偏就只带上了锡伯部的三千骑兵,步兵根本就没带。

理论上来说,这三千骑兵足以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护送崇祯皇帝到达任何一个附近的卫所或者回到京城。

实际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但是用三千骑兵去围剿这个所谓的孔雀明王,崇祯皇帝觉得不太靠谱。

叫住了王承恩,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命许显纯带京中锦衣卫一起过来。”

崇祯皇帝觉得麻子哥私访记里面的麻子动不动就玩什么深入虎穴一类的招数,以前看的时候是他娘的有点儿意思。

但是轮到自己当了皇帝,崇祯皇帝才知道那就纯属于无聊文人的臆想。

一国之君总是跑出去浪什么的倒是正常,强汉之时的老刘家就是这样儿皇帝还好一些,可是那些个老刘家的太子就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到了老朱家的时候,其实也没强哪儿去。

被称之为一代明君的朱瞻基那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到了正德皇帝的时候更是被民间编排成了段子,有了什么正德下江南,游龙戏凤的说法。

当然,主体力量是那些个不要脸的文人,而老朱家的皇帝还都比较要脸,或者说有点儿傻缺的意思,居然不闻不问,就这么任凭编排。

但是关键在于,不管是谁这么出去浪,护卫的力量总是带的足足的。

老刘家的皇帝出门是带兵的,太子出门是带着虎符随时可以调兵的,老朱家的以前很少有人出宫,或者说不敢出去浪。

但是只要是出门了,护卫的力度就不可能小。

在这种情况下搞什么皇帝深入虎穴智擒某某不轨分子的桥段,根本就他娘的扯蛋谁敢让皇帝深入险境?

脑袋不要了?

反正崇祯皇帝不觉得连水都嫌凉的货色们要是有这个胆子,那大明朝的凉凉就是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再说了,就算是官员们拦不住,皇帝自己就不怕死?

死在战场上的皇帝跟莫名其妙死了的皇帝,那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最起码,一个是武帝,一个是灵帝,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至于河南府的锦衣卫,崇祯皇帝也不打算用了,甚至于连河南府的东厂西厂都不打算用了。

出了孔雀明王这么号人物,而京中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何的信息,如果说河南府的厂卫没有出问题,估计傻子才会相信。

接下来的时间里,崇祯皇帝干脆就在河南府的洛阳城里住了下来,平日里就在城中闲逛,不发一言,不出一语,该买的买,该逛的逛,总之和一个游学的士子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难得清闲的崇祯皇帝好好的见识了一翻大明此时的景色和气象,尤其是那些个小娘子。

就崇祯皇帝这模样,放后世,估计一上街就会有无数的妹纸冲过来要微信要电话,毕竟什么明星男模一类的跟崇祯皇帝这种十几代基因优化下来的皇帝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是大明的妹纸们就没有这样儿的了,胆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偷偷瞧上几眼,等到崇祯皇帝的目光望过去之后,妹纸们就害羞的低下了头。

崇祯皇帝觉得徐志摩那一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用来形容大明的妹纸们简直是太恰当不过了。

虽然徐志摩匪号云中鹤,品行上面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恶趣味发作的崇祯皇帝在洛阳城中闲逛,时不时的就展开手中的折扇上面可是绘着春宫图的,然后再邪邪的向着那些个妹纸们一笑。

等到妹子们脸色大变,呸一声后脸色微愠再转身走掉的样子,崇祯皇帝觉得这才是人生多好玩啊,比当皇帝有意思多了。

当然,不当皇帝是不可能的,这辈子就必须得把这个皇帝当到底才行。

但是崇祯皇帝扮演浪荡公子的好心情很快就没了孔雀明王在城南显圣了。

崇祯皇帝觉得显圣不显圣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手段而已,怎么这城中的百姓就那么喜欢看这种热闹?

尤其是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也在往城南而去,这就让崇祯皇帝的心里更不高兴了。

什么玩意显圣能比本公子还帅还神圣?

孔雀明王?

你丫等着,朕早晚把你丫毛都给扒光,然后剁成块再下锅炖喽!

恶狠狠的想着,崇祯皇帝便招呼一声道:“走,随公子爷去瞧瞧热闹。”

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方正化等人自忖就算是有什么风险,也能护的住崇祯皇帝的安全,当下便没有提出反对,直接随着崇祯皇帝往城南而去。

等到了城南之后,崇祯皇帝才发现果然是孔雀明王显圣了南边厚载门外偏东边的位置,土里拱出来一尊玉制孔雀的雕像。

当然,仅仅是拱出来一个头而已。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就回到了城中。

麻卖批的,就这么简单的小手段还想瞒得过朕的眼睛?不知道朕在穿越之前可是看过很多教材的?

按照著名穿越者培训手册《极品家丁》里面所记载的资料来看,这孔雀雕像的下面要是没有豆芽一类的玩意,算朕输!

左右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玩意罢了,崇祯皇帝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其后更是没有再去看过孔雀雕像,只是专心的等着张之极带兵前来。

崇祯皇帝自觉得自己知识面挺广,根本就没有再去看过城南的雕像,但是其他的老百姓可就喜欢看的很了。

不光是看,对于土里长出孔雀这种事儿,被认为神迹也很正常所以现在已经有人在焚香膜拜了。

人群之中,一个说不清是少妇还是少女的女子一袭白衣,宜嗔宜喜的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对着旁边的红衣女子道:“咱们走吧。”

红衣女子应了后,两人便转身离去,径直向着城内淳化坊而去。

等回到了一间民居之后,白衣女子才开口道:“估计再有个几天,明王就能现世,该准备的,也要开始准备了。”

红衣女子面带忧色的道:“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明王出世,又能改变什么?家人已经没有了,小姐你?”

白衣女子却冷笑道:“反正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左右不过一死罢了,反正那狗皇帝是别想就这么算了。”

红衣女子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劝说反正劝了也没有用,小姐如今已经走火入魔了。

不过也正常,换成谁满门上下就只有自己因为在外而逃过一劫,剩下的都被砍了脑袋,这事儿都得在心里扎根刺。

只不过有的人骨头软一些,会选择苟且偷生,而有人的会选择报复。

小姐如今做出的选择,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选择的道路可能是错误的。

从来就没有听说有哪个教派能靠着造反起家最后成功的。

尤其是小姐弄出来的这个孔雀明王,明显就是承袭了无生老母的那一套说法。

而自从白莲教创立以来,官府就从来没有一刻的放松,无时无刻不想着彻底将之打压下去。

除了乱世之时,白莲教还能有点儿活力,剩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潜伏,或者小小的搞点事情,向来也不能成气候。

如今小姐却搞出来这一套,明显也没有什么希望。

只是自己毕竟是个被小姐收留的丫鬟,哪怕明知是死也要跟着自家小姐,如今就先让小姐多开心一下罢。

城外发生的一切,崇祯皇帝并不清楚,也懒得去搞清楚。

在崇祯皇帝看来,只要张之极的大军一到,挟万骑之威再加上周边卫所的步卒,想要剿灭了这什么孔雀明王也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儿,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儿破事儿去头疼。

匆匆十余天的时间过去,张之极也带着一万京营的骑兵到了洛阳城外。

崇祯皇帝则干脆选择了出城。

洛阳府的屁事儿太多,从文到武就没有一个能完全相信的,这个时候还敢学习麻子哥留在城中才是找死的行为。

极为痛快的命令万骑之中分出来一个千户所进城接管了城防之后,崇祯皇帝才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大鸣大放的住进了宫城之中。

顺便把河南巡抚,洛阳知府给召进了宫中。

同时,新安,偃师,孟津各地的驻军也被调集了过来。

淳化坊中,红衣女子满面忧色的对白衣女子道:“小姐,皇帝突然到了洛阳,咱们?”

白衣女子却冷笑道:“那又如何?先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掉,告诉咱们的人都放弃行动,那狗皇帝总不可能一直留在洛阳城中。”

等红衣女子应了后,白衣女子又接着道:“敬菡,你说我模样如何?”

名字叫敬菡的红衣女子虽然好奇白衣女子突然间问出来的问题,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天下间再找不出这般漂亮的女子了。”

白衣女子轻笑道:“那你说,若是有人把我进献给了那狗皇帝会怎么样儿?”

红衣女子却是干脆的拒绝道:“不怎么样!小姐,您把这事儿想的太容易了。

那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就没有大选秀女以充实后宫,这时候如果有人把小姐献上去,那皇帝岂能不起疑心?”

白衣女子恍然道:“不错,这时候确实不宜轻举妄动,而且那些人也未必有那个胆子让我涉险。

既然这样儿,你让人去通知一下,安排一下那狗皇帝与我偶遇的机会,就说去要看看那狗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妖魔鬼怪下凡祸乱人间来了。”

红衣女子无奈的劝道:“小姐,那狗皇帝住在宫中,又怎么可能出来?而且他又调了周卫的卫所军前来洛阳,摆明了是对我们有些了解,这种关键时刻他还会出宫不成?”

白衣女子笑道:“怎么不敢?似这种狂妄自大之徒,只要在城中大索教徒而不得,必然就会放心的出来,到时候机会且有的是。我家满门上下老小的仇,也就有机会得报了。”

红衣女子劝道:“小姐,这么一来,您可就要**给那狗皇帝了?”

白衣女子道:“那又如何,人早晚都是要死的,能大仇得报,我心愿便了了,区区一副皮囊罢了。”

说完之后,白衣女子又接着道:“你直接按我的吩咐去做吧,就等那狗皇帝出宫的时候与他偶遇了。”

白衣女子想的没错,却也没对。

大索全城是肯定的,崇祯皇帝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玩意一向是敬谢不敏历史上搞事情的大多是这些个玩意,趁着现在还没有出现苗头,必然是趁早处置才是。

但是想要创造偶遇的机会却是不可能了。

洛阳知府已经被许显纯带走炮制去了许显纯不相信有人能在自己的手底下死抗着不说。

至于洛阳本地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也是该清理的清理了一番知情不报,是为死罪。

更何况这些家伙跟这什么孔雀明王还勾搭到一起去了,打算搞事情,那就更不可能原谅了。

一番锦衣卫的家法执行过后,结合这些有问题的厂卫所招供的内容和洛阳知府陈耘的口供,最后的目标都指向了一处,淳化坊。

虽然根本就不知道孔雀明王到底是个什么人,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但是淳化坊做为孔雀明王的大本营肯定是没错的。

只不过等许显纯带过来的锦衣卫扑向了淳化坊时,最为可疑的那一间院子已经是人去楼空,连个影子都没有抓到。

ps:推荐《三国之无赖兵王》《最强吕布之横扫千军》,还有本书读者的作品:《撼鼎》简介:京城国贼作乱,九州战火纷起,官民士子无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恰恰是这天下大乱,你我才能立下不世功名。

第三百八十三章 救命稻草

其实崇祯皇帝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不怎么意外。

傻子是有,但是这种借着孔雀明王的名义把白莲教那一套给玩起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傻子。

这就相当于后世的某些公司借壳上市一般,或者说更类似于借鸡生蛋。

能玩出来这么一手的人是傻子?谁相信谁才是傻子!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大大小小的头目们抓了不少,连城中的信徒都给顺藤摸瓜的抓了起来,崇祯皇帝也算是放下了心。

单纯的跑掉一个孔雀明王,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没有了信徒,还有什么孔雀明王?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找不找到的主谋的这个什么明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直接给他把根子断掉,要是这样儿还能让他拉起人来搞事情,那才是笑话。

最终的结果跟崇祯皇帝预料的也差不多。

当近万的孔雀明王信徒被拉到了城南已经完全露出地面的雕像外时,比较虔诚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向着雕像跪了下来。

只是这些人的膝盖刚刚跪下去,一队锦衣卫的士卒就过来连扯带打的把这些人给拉了起来,同时口中不停的喝道:“都他娘的睁大眼睛看好喽,这孔雀明王就是装神弄鬼的骗子!”

一开始的时候,洛阳城的老百姓还以为这些孔雀明王的信徒都要被拉到城外砍头,所以看热闹的属性发作,又没有人阻止,所以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信徒被拉出城外的同时,大量的百姓也一块儿跟着过去了。

现在见这些锦衣卫边骂边把这些信徒从地上拎起来,周围的百姓顿时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有好热闹的还藏在人群中喊道:“使劲揍这些蠢蛋!”

周围的百姓笑的更是开心,唯有这些个信徒神色不变,好像挨了揍的并不是自己一般,只是怒视着锦衣卫的校尉。

连拉带扯着把这群信徒给围着孔雀雕像站了一圈之后,神色阴沉的许显纯才吩咐道:“挖,把这个孔雀明王挖出来瞧瞧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群苦逼的锦衣卫现在没能拿刀或者刑具,反而拿起了锹,一点点的挖起了土来,那双沾满了血腥的双手很快就沾满了泥土。

等到彻底的把孔雀明王挖出来之后,没有理会那群信徒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许显纯直接吩咐道:“把这玩意弄一边去,瞧瞧下面到底是什么!本督不相信这世间除了陛下之外还有第二个神灵的存在!”

许显纯的话掷地有声,周围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百姓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说天子就是神灵,那百姓们大多都没有什么意见——反正皇帝灵的自己很远,说他是神就是神呗,无所谓的事儿——尤其是当今天子的名声向来不错,那就更无所谓了。

虽然他把自己的亲叔叔给宰了。

但是要说这世间还有第二个神灵的存在,那问题就大发了。

神灵嘛,除了皇帝之外,剩下的拜一拜就好了,有用就信,没有用就不信,实在不行就扔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吃灰去。

可是现在是现实里面出现了神灵,而且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估计这事儿就小不了。

很多人已经开始挪动了脚步,准备跑回家去了——看热闹没问题,但是如果把自己也牵扯进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但是看看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这些围观的人,只是一门心思的在向下挖,众人顿时觉得可能风险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

现场之中,可能最镇定的就是微服出来的崇祯皇帝了。

不就是雕像底下埋豆芽么,朕看着过。穿越前看过这种把戏。

但是镇定的崇祯皇帝很快就被打脸了。

随着叮的一声响,锦衣卫一直向下挖着的铁锹明显是碰到了什么铁的东西。

随着噗通一声响,一个巨大的坑出现在了本来就被挖出来的坑中。

很明显,下面还有地道。

许显纯的脸越发的阴沉了。

在城南搞出这么一个大工程来,如果说不是半夜干活而且有人配合,可能么?

反正许显纯觉得让自己带人干的话,如果不披上锦衣卫的这身皮或者其他官府身份是没有什么指望的。

如此一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着这种大的工程,自然是不言而谕。

阴沉着脸的许显纯吩咐道:“把那破玩意给本督弄上来瞧瞧!”

等到一个巨大的铁家伙被锦衣卫校尉们用绳子和木头杠子给抬上来之后,众人才瞧清楚这玩意的模样。

众多的锦衣卫摆弄了一阵子之后,才搞明白这玩意是怎么用的。

把孔雀的雕像放在铁家伙的台子上面的石头底座上,再从下面一点点儿的向上撬动,每次撬动一些,下面都再垫上些东西。

这样儿,孔雀的雕像就一点点的升高了。

百姓蠢的时候很蠢,精明的时候又精明的可怕——崇祯皇帝语录。

周边的信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几乎全都崩溃了——老子当成神仙出事的孔雀明王,居然就是这么一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把戏?

或许心死若灰才是对这些信徒最好的形容词。

人群之中,除了崇祯皇帝一副不出意料的表情,挤在人群中的两个女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那种惊叹和诧异,仿佛只是因为身边众人的脸色变化而变化,并不是出自于本心。

许显纯环视了一眼众人,呵呵冷笑道:“这回看到了?孔雀明王?

别傻了,本督随便就能给你们弄出来各种孔雀法王,孔雀大仙,孔雀天尊,不动明王。”

看着众多信徒如丧考妣的表情,或者说是被打击到开始怀疑人生的表情,许显纯又接着道:“这个世上,除了当今天子,神灵是不许降世的!

都给本督记住喽,陛下亲口说的,自从封神之后便天地隔绝,神灵不得显世。

陛下所说定然不会有假。若是有人宣称什么神灵显圣,统统都是假的!假的!”

说完之后,许显纯便一挥手,吩咐道:“把这些蠢货都放了吧,这脑子还敢跟人玩什么明王显世?不过是被图谋不轨之辈利用罢了!”

许显纯吩咐完之后,众多的锦衣卫校尉便在各种百户的带领下将捆着那些信徒的绳子给解开了。

就现在这些人,估计都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就算是真的孔雀明王出现在这些人跟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等到众人都纷纷散去回了城之中后,白衣女子才咬牙道:“咱们走,直接去四川。”

红衣女子好奇的道:“小姐,咱们不等了?”

白衣女子道:“没有了洛阳知府,已经没有跟那狗皇帝碰面的机会的,现在只能先去四川再做打算了。”

红衣女子道:“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那皇帝是要往四川去的?再说了,咱们能有那皇帝的速度更快?”

白衣女子道:“这狗皇帝出京之后的线路,明显就是往四川去的,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咱们去四川肯定是没错了。

就算是这狗皇帝最后没有去,咱们也能到四川给他添些乐子。”

红衣女子无奈之下,只得应了,换了一套路引之后,两人就打算出城门往四川而去。

只是洛阳的各个城门又开始了戒严状态。

原本红衣女子还打算靠着自己的美貌去蒙混出城的,只是刚刚走近守门的士卒,长枪就已经指向了自己的喉咙,只得无奈的停下了脚步。

红衣女子谄笑道:“军爷,小女子想要出城,求军爷行个方便。”

这娇滴滴的声音换成普通人听了,估计早就美的找不到北了,不过是放个女子出城罢了,又是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今天这一招却失效了。

杀人盈野的京营士卒根本就没有把这女子放在眼中,而是盯着女子道:“想出城,明天。今天不行。退后!”

红衣女子不死心,依然娇声道:“军爷,我们要是再耽搁,可就回不了家了呢?”

京营士卒却冷笑一声后喝道:“退后!否则死!”

红衣女子还想要再说话,白衣女子却将之一把拉住,开口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寻客栈住下罢。”

只是这客栈也不好寻了。

挨的城门的几条街道全部都有锦衣卫在挨家挨户的核对户籍和路引。

白衣女子没有出声,却是直接拉着红衣女子向着永丰坊而去。

好不容易寻到一间客栈安置下来后,红衣女子才道:“小姐?”

白衣女子嗯了声道:“可能是那狗皇帝要出城了,所以才这般的大张旗鼓,估计等那狗皇帝出城了之后,就会消停下来了。”

崇祯皇帝确实是要出城了。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身份,崇祯皇帝也不在乎大摇大摆的出行去四川了。

只是原本计划的走长夏门,临时改为了走定鼎门,而且是在出发之前临时更改的。

看多了谍战剧的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玩这么一出当真是英明无比,根本就没有想过负责他安全的那些厂卫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在厂卫这么严密的保护之下还能被人接近崇祯皇帝并且成功的执行什么刺杀计划,厂卫的人干脆自裁以谢天下算了——陛下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简直就是给厂卫找麻烦。

等出了城之后,崇祯皇帝就召过了许显纯,吩咐道:“命城中的锦衣卫暗中察访,另外看看有没有人跟在大军的后面。”

许显纯蛋疼的躬身道:“启奏陛下,随在大军后面的,多是一些同路的商人,路引都查过,没什么问题,估计也是想借着大军行动间赶路以求安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正常赶路。

算了,这种专业的活计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吧,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因为看多了谍战剧就亲自去搞谍战剧吧?

还要脸皮不要了!

现任的西安府知府赵君诚很头疼——早早的就有消息来报,说是崇祯皇帝出了洛阳之后便直奔西安府而来。

虽然赵君诚也猜到了崇祯皇帝应该是为了松潘那边地震的事儿而来,路过西安府也不过是因为顺路而为之,但是赵君诚的心里依然紧张的要死。

崇祯皇帝有一句话在大明的官场上已经流行了开来——我大明什么时候缺过想当官的人了?

就是这一句话,让大明朝的官场上上下下都蛋疼无比。

偏偏崇祯皇帝说的是事实,要不然自己这些人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官场上向爬是为了什么?

但是,想当官不代表不怕死不是?

崇祯皇帝在陕西的赫赫凶名,有几个不清楚的?

尤其是想要犬决了蓝田县沈修庭而因为没有足够的狗,直接就给炮决了的消息,在陕西的官场上更是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甚至于可以这么说——论到忠诚,厂卫肯定是第一位的。

但是论到清廉的程度,陕西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应该是第一位的——实在是崇祯皇帝在陕西时连杀带剥皮的,一次性弄几了大小近百的官员。

惊奇的发现很多同僚被砍了,随即就能有新的官员过来接手的陕西官员们这下子傻眼了。

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估计自己这些人在崇祯皇帝的眼中和那些个泥腿子在自己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陕西上下的官场上都变了一番模样。

尤其是三边总督杨鹤就停在了延安府不走,锦衣卫天天招摇过市,敢于顶风作案的官员还真就没有几个。

但是清廉不代表不心虚。

尤其是崇祯皇帝这种杀人杀出来的凶名,那更是让陕西大小官场上的官员们提心吊胆。

而西安府知府赵君诚就首当其冲——被人通知了一声,说是崇祯皇帝不日就将到西安府,命其准备好迎驾事宜。

赵君诚一把把的薅胡子揪头发,连挂印而去都想过了——如果不是崇祯皇帝说过敢挂印而去的都会被收拾,估计陕西官场上的大小官员们早就跑光了。

赵君诚怎么想怎么头疼,却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人,这就是自己的保命符,救命稻草。

这个人只要跟自己一起去迎接崇祯皇帝,估计自己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说不定还会落些好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就从了本公子吧

徐骥,徐光启的大儿子,到崇祯二年的时候,已经四十七岁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眼看着就快要知天命了。

赵君诚觉得只要把他拉到自己的船上,自己就算是安全的——就算是不提徐光启,光是徐骥本身在陕西指导流民耕种,这就是大功一件。

吩咐一声备礼之后,赵君诚就匆匆忙忙的去寻徐骥了。

既然打算把徐骥拉出来一起面君,就得先跟人商量一下才是,要不然得罪的不光是徐骥,还有徐光启。

徐骥对于赵君诚的上门很是有些意外。

要说自己跟赵君诚赵大知府的交情,不是说没有,但是平日里也仅限于一般的公务往来,至于说私交,那倒说不上有多少。

如今赵大知府却匆匆登门,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一番礼让之后,两人便进了正堂之中落座。

赵君诚也懒得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安友兄见谅,君诚上门,乃是有大事要与兄商议。”

由于赵君诚的官声极好,对于自己在陕西搞这些新粮耕种的事儿又极是支持,徐骥当下便拱手道:“府台大人若是有用得上小可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赵君诚摆了摆手,笑道:“安友兄客气,怎敢当得上吩咐二字,你我皆是为天子效命,又何需这般客气?”

斟酌了一番,赵君诚又接着道:“当今天子意欲巡幸川中,恰好路过西安府,赵某打算让安友兄一起去迎驾,毕竟当今天子关心的就是这民生的问题?”

徐骥心下恍然。

这赵君诚的官声不错,指的是这家伙在民间的官声不错,在士林之间,这名声可就不怎么样了——比之锦衣卫虽然强了些,可也是有限。

尤其是在乡绅之间,这家伙更是被形容成了一个盘剥无度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赵君诚把盘剥来的钱大部分都用到了陕西本地的灾民身上,只怕徐骥自己都忍不住要上书弹劾这家伙了。

如今赵君诚突然间登门又这般的客套,尤其是赵君诚还特意提到了天子,估计就是拉上自己去给他当个见证人,免得不明不白的就被人捅了黑刀。

官场之上,捅黑刀的事儿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赵君诚不怕是不可能的事儿。

想了想,徐骥应道:“那就多谢府台大人抬举了。”

徐骥觉得这事儿应该跟着赵君诚一起去见见皇帝,既是为了替这赵君诚开脱一番,还为了这新粮,尤其是番薯在陕西的种植一事。

赵君诚自然是开心不已的。

只要徐骥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替自己说几句好话,乡绅们的屁话,想必是不会有半点儿作用的。

忽忽十数日过去,崇祯皇帝的车驾也到了西安府。

唯一奇怪的,就是崇祯皇帝并没有露面,而是直接住进了行宫之中。

这让西安方面大大小小的官员,乃至于乡绅,对于这一举动开始了自己的理解。

这世上秘不发丧的事儿多了去了——比如祖龙。

赵君诚和徐骥这一类的官员们开始了无限的担心,官场上其他的官员们则纷纷开始活动。

锦衣卫则依旧是嚣张跋扈,甚至于比之前更过分一些。

秘不发丧这种事儿,崇祯皇帝觉得不太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哪怕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死了,也得搞出点大动静来才行。

现在么,还是先在这西安城里逛一逛好了。

毕竟当年的长安啊,李二就是在这里混的,蓝田侯楚国公那长安三害的名头也是在这里闯出来的,不好好看看怎么行。

尤其是平康坊,当年的烟花风月地,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崇祯皇帝满长安城的逛,许显纯可就不成了,尤其是那个什么孔雀明王还没有找出来的情况下,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一直跟在许显纯身边的关步躬身道:“跟着大军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经发开走了,现在根本就无从判断到底哪一伙人才是孔雀明王的人,甚至于这里面有没有孔雀明王的人也不好判断。”

许显纯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原本打算引蛇出洞打草惊蛇什么的套路,如今竟然一个起效的都没有,这就很让人蛋疼了。

总不能把当初跟在大军后面的所有人全部抓起来拷问一番吧。

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没想着得个好名声什么的,但是陛下却是不同意这么干。

陛下不同意,那能怎么办?还是自己慢慢的头疼罢。

白衣女子,也就是所谓的孔雀明王,此时正在与红衣女子带着一些个随从向四川而去。

红衣女子道:“小姐,怎么咱们不留在西安府?”

白衣女子冷笑道:“那狗皇帝最终还是要往松潘卫而去的,现在留在西安府,不过是想要引我们出来罢了,现在现身,只会遂了他们的意,当本小姐是傻子不成?”

可是天地良心,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引蛇出洞一类的玩意,都是许显纯那个坏种想出来的。

崇祯皇帝这么纯洁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来?

左等右等也没有动静,而西安府中人心已经开始浮动之时,崇祯皇帝才大摇大摆的现身出来,正式的宣了赵君诚与徐骥觐见。

只是崇祯皇帝当先一开口的话,就让赵君诚心里一惊:“赵爱卿做的对,正所谓取有余而补不足,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了,朕的日子,大明的日子才能好过。

那些个乡绅们搞事情,赵爱卿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朕也早就说过,只要真心替百姓办了实事好事,贪一点儿无所谓,朕也不是那般斤斤计较,朕最恨的是贪了钱却不考虑百姓们的混账东西。

弹劾赵爱卿的奏章,都已经留中了,你也大可以放心,好好的把陕西给朕治理好,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崇祯皇帝的这一番话,其实说的很没有水平,甚至于没有哪个皇帝会开门见山的提出来这么一套理论。

毕竟忠君爱国两袖清风才是大明的主旋律。

但是崇祯皇帝就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把话直接给说出来了,赵君诚的脸上怎么可能不红?

徐骥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在西安府推行蕃薯之事,还多亏了赵大人多方帮衬。”

崇祯皇帝笑道:“这个么,朕是知道的,好好办差,用心办差,朕也不会亏了尔等。”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问道:“那蕃薯之事如何了?”

徐骥躬身道:“启奏陛下,蕃薯之事,如今只能说不好,却也不坏。

虽然有赵大人多方帮衬,可是民间百姓却是不怎么认这个,依旧想着种麦子甚么的。”

崇祯皇帝心道这就对了!

楚国公云烨可是说过,老陕们都是有些死脑筋——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些家伙是撞了南墙后会选择把南墙撞倒。

这可就让人头疼了。

这些没事儿喜欢捧着人头大碗,穿个破衣烂衫然后蹲在屋檐底下吃面条的家伙们不积极的种蕃薯,那等来年再干旱了怎么办?

还真的要朕下罪己诏么?

想了想之后,崇祯皇帝问道:“那今年总是有收上来的蕃薯吧?”

徐骥躬身道:“启奏陛下,有倒是有,但是还不够明年的种子。”

崇祯皇帝笑道:“种子不够,从京城皇庄里面调拨就是了,可是这百姓们不认可,有多少的种子又有什么用?”

徐骥汗颜道:“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却笑道:“想要让百姓们觉得这是好事儿,那就得让他们觉得自己沾了便宜,觉得官府人傻钱多才行,否则的话,单凭你徐爱卿和赵爱卿,只怕力有不逮。”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来人,传许显纯过来。”

许显纯匆匆赶到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吩咐道:“派人去城中,大肆的收集蕃薯,就说朕喜欢吃烤了的蕃薯,钱多给一些便是。”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吩咐道:“还有,派人传出去,就说是龙虎山张天师说的,吃了烤的蕃薯,能延年益寿,好处多多。”

回去之后的许显纯直接把这事儿就扔给了关步去办——锦衣卫干这种造谣生事的活计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而事情的结果也如同崇祯皇帝设想的一般——各路牛鬼蛇神都开始想办法弄蕃薯的种子了。

可以预见的是,等到崇祯三年的时候,这西安府要不是遍地蕃薯才是见了鬼了。

崇祯皇帝在西安墨迹了几天之后,终于又开始向着松潘卫而去,而且这一次的套路跟西安府的套路一模一样——车驾直奔卫所军营而去,崇祯皇帝也依然没有露面。

这就让某两个人恨的牙根有些痒痒。

红衣女子有些按捺不住了,一忍再忍后,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姐,这皇帝已经到了松潘,却又躲进了卫所之中,这么一来,怎么样儿才能接近他?”

白衣女子冷笑道:“这狗皇帝向来喜欢玩什么微服私访的调调,到了这松潘卫,他就能忍的住了?只要注意这几天突然出现的陌生公子哥儿就是了。”

事实也如同这白衣女子所料,崇祯皇帝根本就忍不住一直都在军营里面呆着,早就想要出去看看这松潘卫了。

又过了两天的时间,红衣女子接到了消息后,就匆匆的找到了白衣女子:“小姐,目标应该是出现了,身边总是有大量的护卫,很多随从的胡子都是粘上去的,应该就是宫中的太监了。”

轻笑一声,白衣女子便吩咐道:“走,咱们去与这位公子哥儿偶遇一番去。”

只是白衣女子还是低估了崇祯皇帝,或者说是小瞧了厂卫的防护严密程度。

向来有些怕死的崇祯皇帝给方正化的指令就是在任何情况下,自己都不会去干涉内厂对于自己的防护。

虽然在战场上崇祯皇帝脑袋容易充血,然后就是自己带头操刀子砍人,可是平时的时候,崇祯皇帝倒也算得上是老实。

所以白衣女子接近崇祯皇帝的想法很快就落空了——假装不经意的摔倒,崇祯皇帝却根本就没有过来扶自己。

看着眼前摇着春宫扇的公子哥儿,白衣女子的牙都快要咬碎了——本小姐万般风情,天仙一般的人物,就这么不入你的眼么?

起身后,白衣女子的脸上已经满是歉意:“冲撞了公子,小女子实在是过意不去。”

淫笑一声后,崇祯皇帝才摇着三个春宫扇道:“小姐既然过意不去,不知道又要如何补偿小可呢?”

白衣女子哑然,这狗皇帝好不要脸!

心中暗骂不已,白衣女子开口道:“冲撞公子,是小女子不对,如今也已经向公子赔罪,就此告辞。”

崇祯皇帝淫笑道:“别介啊,这般的美人儿,又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若是错过,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没有理会白衣女子气的通红的脸色,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既然小姐你也不知道如何补偿本公子,倒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当然,本公子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可是家中也薄有家资,必然不会辱没了小姐,如何?”

白衣女子脸色更是难看,啐了一口道:“登徒子!”

崇祯皇帝轻摇着春宫扇道:“错了,错了。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

登徒子老哥可是冤枉的很,人家不过是疼自己的丑婆娘,这怎么就成了好色呢?

再看看你们这些大家小姐们迷的不行不行的那个宋玉,东家之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

这些可是宋玉自己说的,一个是拿着姑娘们对他的喜爱沾沾自喜,自己偷偷瞧了人家三年却不接受人家姑娘,一个是对自己的丑婆娘疼爱有加,孰高孰低,不问可知。”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叹息道:“初见姑娘之时,见姑娘风姿绰约,堪比天人,如今姑娘一开口,竟然也是这般的俗不可耐,可惜,可惜。”

崇祯皇帝一番摇头晃脑的举动,似乎当真是在可惜着这白衣女子一般。

白衣女子的脸倒是不红了,此时已经是被气的煞白,怒道:“无礼!”

崇祯皇帝却笑道:“有礼无礼的有甚么打紧?小娘子,你就从了本公子罢!”

第三百八十五章 王法?羞辱?

白衣女子的脸色一时煞白,又一时通红,阴晴变幻不断,最后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公子这般行事,就不怕王法么?”

崇祯皇帝嘿嘿笑道:“姑娘当真想多了,朱某堂堂瑞王府小王爷,家父执掌的就是我大明宗人府,王法?皇兄忍心管到小王头上么?”

瑞王府三个字一出口,白衣女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煞白,再无一丝血色,更别提什么阴晴不定了。

朱常浩是崇祯皇帝的叔叔辈,这个是没有错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就是王世子,下一任的瑞王,这个也是没错的,至于他身边那些个乔装打扮的死太监,估计也就是瑞王府中的死太监,这个同样是没有错的。

错就错在,自己的那些个废物手下把这个小王爷当成了那狗皇帝,如今却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当然,敢玩造反这种事儿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胆识更是远超旁人,白衣女子当下便喝道:“朗朗乾坤,小王爷若是一定要带走小女子,小女子自然是反抗不过的。

只是福王之鉴不远,小王爷若是自觉比之福王殿下的身份更为尊贵,那便请罢!”

崇祯皇帝嘿嘿冷笑道:“福王算什么东西,自己作死罢了,小王不过是强抢个民女,又没有祸害百姓不是?算不得大事儿。”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也没有再理会白衣女子的脸色,直接便吩咐道:“带走!”

红衣女子似乎有些功夫在身,还想要反抗,只是又怎么可能敌得过方正化一手调教出来的内缉事厂的太监们?

只不过三两下的功夫,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便都被拿下了。

强抢完民女之后,崇祯皇帝自然是接着逛自己的街,两个女子自然有人送回到松潘卫的军营之中。

一路向着松潘卫军营行去,白衣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刚才那个小白脸给耍了。

瑞王朱常浩的封地是汉中,离着松潘卫倒是不远,但是一个藩王世子敢跑到卫所里面厮混,嫌自己一家子死的不够快么?

再者说了,就算是这个小白脸真的是瑞王世子,那此时也应该跟着瑞王朱常浩在京城,而不是在松潘卫。

再联想到大汉时的太子经常出宫却浪,打着的旗号却是某某家的亲眷,现在的狗皇帝之前也有过微服出宫的记录,那么这个小白脸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那狗皇帝乔装打扮,只是把锅给甩到了瑞王府的身上。

虽然狗皇帝这么干的目的还不清楚,但是这却也是接近那狗皇帝的一个机会——不都说了么,让自己从了他。

心中冷笑一声,白衣女子便示意身旁的红衣女子放弃了暗中求救的行为,反而真个放弃了挣扎,随着这些死太监往松潘卫而去。

等到了松潘卫之后,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就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面看管了起来。

虽然是被关了起来,可是各种吃食什么的却是半点儿不曾缺了,白衣女子心中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直到下午太阳将落之时,崇祯皇帝才回到了松潘卫之中,身边依然跟着那些个死太监——对于崇祯皇帝的保护,并不会因为这是在军营之中就会放松一丝一毫。

等到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再一次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点了一蜡烛。

白衣女子道:“若是小王爷真个要把小女子娶回府中,还请明媒正娶,若是要小女子苟合于此,恕难从命。”

依旧摇着春宫扇的崇祯皇帝脸色却再没有一丝街上之时淫笑的神色,反而冷笑着道:“孔雀明王?”

白衣女子闻言心中便是一惊——这狗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心中惊讶,可是白衣女子脸色却是一点儿的变化都没有,只是面带凄苦的道:“小王爷说什么孔雀明王?

总之,小女子就一句话,若是小王爷不想只是得到一具尸体的话,就请小王爷明媒正娶,娶小女子过门,哪怕是纳小女子为妾,由断然不可苟合于此。”

崇祯皇帝摇了摇折扇,脸上讥笑之色更浓——也不知道已经是三九寒冬之时,这破扇子还摇个什么劲。

笑了笑,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你满门上下百十口都已经死绝了,剩下的也基本上是流放到了乌思藏宣慰司,你让本王去下聘,不知道下给哪个?

对了,用纸糊的聘礼再烧了可行?也不知道你爹娘能不能收到?会不会同意?”

白衣女子脸色顿时大变。

到了现在,这狗皇帝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估计自己的身份也是藏不住了。

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白衣女子依然开口道:“小女子不明白小王爷在说些什么?小女子家道虽然中落,却也是诗书传家,由不得小王爷如此侮辱!”

啪,啪,啪,崇祯皇帝干脆以扇击手,赞叹道:“瞧瞧,好一个诗书传家,只是不知道孔圣人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先掐死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

将折扇扔到桌子上,崇祯皇帝也懒得再演下去了——都是戏精,玩什么非诚勿扰?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从河南府一路跟着朕到了这松潘卫,朕不得不承认你个小娘皮实在是够聪明。可惜,聪明人往往死的快,这就是套路。”

崇祯皇帝不想演了,白衣女子的戏瘾却上来了——或者说,为了替满门老小报仇,现在多争取一分,便多了一分的机会。

拜倒在地后,白衣女子才低首道:“民女不知是陛下天颜,死罪,死罪。”

崇祯皇帝伸手揉了揉额头道:“别演戏了,太假,朕看的也别扭。别跟朕说从河南府一路跟着朕的人中没有你的存在。”

白衣女子道:“回禀陛下,民女自然是一路跟着大军而行的,毕竟要安全一些。

后来陛下去了西安府,民女便来了这松潘卫寻亲,不知道陛下为何以为民女是什么孔雀明王?”

崇祯皇帝冷笑道:“朕去了西安府,你未必有机会,所以才先来松潘卫等着朕是吧?

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随在大军之后的皆是些商贾之非,似你这般的美女,却是半个也无。

能让河南府的锦衣卫都摸不到你的根底,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不简单,如果换成你是建奴那边的人,只怕朕的麻烦倒是大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冷笑着道:“孔允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被揭穿,这白衣女子,也就是也明祯才彻底的相信自己栽了。

冷笑一声后,孔允祯道:“只是不知道本座哪里不对,让你个狗皇帝发现了蹊跷?”

崇祯皇帝笑道:“有道是人之将死嘛,朕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顿了顿,崇祯皇帝便接着道:“自从河南府的事情之后,朕就打算好好看看这孔雀明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敢在大明搅风搅雨,当真是好胆识!

你倒也聪明,在西安府的时候就直接转向了松潘卫而没有留在西安府碰运气。

只是,恰恰是你的聪明把你给暴露了出来。

你就不能动脑子想一想?松潘卫屁大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些陌生人,谁心里能没有个逼数?

更何况,你还是跟着朕的大军从河南府出来,然后经过了西安府又出现在这松潘卫的。”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是冷笑一声,接着道:“千不该万不该,你还有胆子敢上街跟朕玩什么偶然相遇的那一套,想要色诱于朕。

虽然朕玉树临风又英俊潇洒,可也不是你能觊觎的,如今却是傻眼了吧?露馅了吧?”

惨然一笑,白衣女子道:“好一个狗皇帝,本座这回栽的不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别他娘的在老子这里装的大义凛然的模样,上一次你们孔氏北宗倒霉是你们自己家的人作死,虽然说跑了一个小姑娘,朕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连海捕文书都懒得让人发,就是想着朕有好生之德,为人要宽宏大量不是?

而且你他娘的把账算到了老子头上,老子都还没生气呢,可是你倒好,还他娘的整出来个什么孔雀明王来给老子添乱?”

白衣女子冷笑道:“孔子大成至圣先师教化万世,如今却是落得个满门被灭的下场,狗皇帝,你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崇祯皇帝又捡起了折扇,唰的一声展开之后轻轻的摇着,开口道:“瞧瞧,多他娘的大义凛然?

可是朕想要问一句啊,大成至圣先师不先师的先不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话,可是你孔家的老祖宗说的吧?

到现在已经多少世了?还没斩光呢?

就算是孔子遗泽够深够厚,可是你孔氏怎么分了南宗北宗,你自己心里也没有点儿逼数?

五胡乱华进没见你孔家如何,蒙元来了你孔家跪舔的倒是挺积极的。

朕都在想,若是有朝一日建奴进关了,你孔家是不是还得再上个什么劝进表?”

白衣女子怒道:“蒙元之时,我孔家为了保住祖庙而忍辱负重,这才分裂成了南北二宗,这还不够么?

更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因为这些过错,就要尽灭了圣人之后,昏君!狗皇帝!”

崇祯皇帝却笑道:“没错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以说你孔家就得为自己犯的错误承担代价不是?

别跟朕说你孔家向关外建奴走私粮食的事儿你不清楚,孔兴燮可是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却是以手抚额,仿佛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般:“不过也对,你一个小娘们儿能知道些什么玩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下百姓的疾苦与你何干?”

白衣女子怒气更甚,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崇祯皇帝的说法,脸色更是青红不定,显然已经怒极。

崇祯皇帝却轻摇折扇道:“瞧瞧,被朕说穿了你们孔家的真面目就气成这个鸟样儿,可是你家犯的错事你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非圣贤就给揭过了?

朕想问一句,凭什么?

孔子讲究礼,可是当时尚有周天子,他周游列国干什么去了?

孔子讲究个华夷之辩,可是蒙元外族南侵,你孔家又干什么去了?

不要脸就好好的不要脸,非得立个牌坊干什么?嫌丢人丢的不够,还想要找块遮羞布?

那不好意思,朕觉得这事儿不成,朕觉得是到了给孔圣人正名的时候了,不能让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败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又是一声冷笑后,崇祯皇帝接着道:“对了,既然都说到了这里,朕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些东西。

北宗暗杀了南宗的事儿,其实是朕派人去干的,栽赃陷害嘛,就像是孔子诛少卯正一般,朕也会玩。

还有除了衍圣公的爵位,也是朕指使的,就是因为朕看你孔家享受的太多却忘了自己的祖上到底干过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也是为了防止有一天你孔家再去跪舔外族。

打着圣人的旗号享受着超然的待遇,却干着给圣人抹黑的事儿,朕想问问你,脸呢?”

孔允祯此时的脸色已经是通红一片。太他娘的羞辱人了,仿佛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扒的一干二净。

可是扒光了也就算了,这狗皇帝的行为就像是在说太丑,朕都硬不起来一般,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也算得上是娇生惯养的孔允祯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羞辱?

只是这狗皇帝说的这些事情,自己就算是知道的详细,也可以说是隐约知道一些。

狗皇帝并没有撒谎,基本上都是真的。

恼羞成怒之下,孔允祯道:“多说无益,如今本小姐落在你狗皇帝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崇祯皇帝笑了笑,唰的一声又将折扇收了,笑道:“杀了?剐了?你一个小娘们儿,还当不得朕费这么大的功夫。”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宣许显纯过来见朕。”

第三百八十六章 崇祯审案

钓鱼嘛,崇祯皇帝还是有胆子玩一玩的,尤其是针对于想要造反搞事情的什么孔雀明王。

而钓鱼的方法也很简单,崇祯皇帝从洛阳离开之时,后边就跟了一堆的人,有普通百姓也有商人,还有一些游学的士子。

当时这些人之中,崇祯皇帝和许显纯并不能确认里面到底有没有孔雀明王的人跟着自己,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全部抓起来拷问一番,崇祯皇帝自为还没有那么狠。

但是当到了西安府之后,这些人基本上是各奔东西,唯有这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是直奔松潘卫而来。

这就很可疑了——对于许显纯来说,崇祯皇帝的目的地肯定就是松潘卫,消息走漏不走漏的,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但是从这时候起,白衣女子与红衣女子就正式的进入了锦衣卫的视线。

而在多方查证之下,最终发现这白衣女子的真实身份是孔氏北宗嫡系小姐,只是恰好当时没有在孔府而逃过了一劫。

锦衣卫汇报上去的消息,崇祯皇帝恰恰没有当成一回事儿,当时想着的就是一个小娘们儿,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现在的结果就是翻车了。

这小娘们儿翻起的浪花虽然不大,而且分分钟就被按了下去,但是翻浪花这事儿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这样儿让崇祯皇帝心里能爽?

肯定不能。

不爽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会在乎这小妞到底有多漂亮多迷人——反正天下间的美女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了,想要还不是分分钟弄一堆来。

所以现在对于怜香惜玉四个字没有丝毫概念的崇祯皇帝干脆就要把这美女扔给许显纯去审讯了。

自古来什么事儿就得讲究个排场,尤其是崇祯皇帝这么高的身份,所以哪怕是许显纯明明就在门外等着,崇祯皇帝也得说一声宣许显纯过来。

总不能让崇祯皇帝高喊一声:老许过来,朕找你有事儿!

多丢人不是?

许显纯进来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吩咐道:“这两个人交给你,问清楚那什么孔雀明王到底是怎么加事儿,有多少人。

信徒什么的都无所谓,经过洛阳府一事,估计也没有人会再傻到相信这什么孔雀明王,只是各级头目还是要处理掉。”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这两个女子?”

崇祯皇帝却道:“以后再说,先养着便是。”

崇祯皇帝现在还在纠结这两个女人到底应该怎么处置。

直接杀了,太浪费,弄回后宫去,那更不可能——灭门之仇,说是一觉就睡服了孔允祯,然后一心向着自己,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这小娘皮又不是那些千古穿越为送逼的脑残玩意,能搞出孔雀明王来,足见其对于自己的恨意,一觉睡服,不现实。

最好的办法,还是洗脑后扔到大明之外去搞事情,最好能让这小娘们儿拉起一支队伍来造反,比如日本,比如西域,比如随便哪里。

到时候自己也能打着平叛的旗号去抢地盘不是?

只是当着人家一个小娘皮的面儿直接说出来这番话,崇祯皇帝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还是要讲一下良心和脸面的么。

等到孔允祯和红衣女子都被带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长舒一口气,叹道:“怎么就这么让朕不省心!”

方正化向来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一直以来都是隐藏在崇祯皇帝的影子之中,这时候就更不可能插话了。

王承恩倒是抹了抹眼角,躬着身子道:“下面的人不能体谅皇爷一片爱民之心,非皇爷之过。”

叹息完的崇祯皇帝倒是振奋起了精神,吩咐道:“这许多天过去,也该办正事儿了。命人准备准备,明日在松潘府大堂公审了那个混账。”

其实等崇祯皇帝从京城到了洛阳再到了西安府,最后再到了松潘卫,距离松潘卫地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崇祯三年二月了。

这么长的时间,连建奴绕过山海关来搞事情都被怼了回去,更别说松潘地震的事儿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要做的也就是灾后重建什么的。

也就是说,崇祯皇帝其实来松潘卫的意义已经不大,来了之后除了装逼,剩下的也没有丫的什么事儿了。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有逼不装,贻笑大方,装逼不力,天打雷劈。

现在的崇祯皇帝就必须去好好的装个逼,尤其是在受灾的百姓面前,竖立起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才行。

而想要把自己的形象衬托的高大上,就得有个反而的形象来衬托自己,那样儿就完美的多了。

然而大明的官员,从来就不缺少衬托崇祯皇帝这种高大上形象的反派。

崇祯皇帝之前在收到松潘卫地震消息的第二天就已经下旨免除四川受灾之地的赋税,还有徭役。

但是这些官员们的节操实在是有限。

比如说有一个官员天天看着自己前任的稻草人挂在正堂的位置,天天都害怕,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最后和自己的前任挂在了一起。

现在四川的官员们就很有这种大无畏的精神。

比如松松潘县的县令刘之愚。

刘之愚觉得这人生短短数十年,亏待了自己可不成——毕竟从牙牙学语再到十年寒窗,这十多年二十余年的时间可就没了。

人生一共能得多少个二十年?

人生苦短啊。

既然已经金榜题名,又当了官员了,还不好好补偿一下前面十多年受的苦处?

至于那些个屁民会怎么样,刘之愚并不放在心上——谁让他们不读书的?

至于稻草人什么的,虽然看着吓人,可是看着看着就习惯了,总是这么害怕也不是个事儿不是?

胆子慢慢大起来的刘之愚,从百十两再到千百两,一点点的贪下去,刘之愚表示什么稻草人,多大个事儿啊。

但是人数永远不如天算,躲过了京察的刘之愚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松潘会突然之间地震,而崇祯皇帝又突然之间跑来了松潘。

往常为了弄一些土地也好,还是想要霸占一些商号也好,可是有不少人被自己给弄进了松潘县的大牢之中。

只是今天住进来的却是自己。

正在想着这一辈子到底还差了点儿什么的刘之愚正在想着,一个锦衣卫校尉就在狱卒的带领下打开了牢门,将一份仅有两个素菜的饭放下之后,冷笑道:“刘大人啊,好好享受吧,今儿个这顿饭,估计就是您在这人间的最后一顿了。”

刘之愚斜眼瞧着锦衣卫校尉,冷笑道:“怎么,连顿好的都舍不得了?”

锦衣卫校尉道:“可别这么说啊,您这顿饭可是陛下特意吩咐小的给您送来的。瞧瞧,还有两个菜呢。

至于大鱼大肉什么的,您就别想了,陛下说了,您这吃百姓的民脂民膏已经够肥了,临行前要是再吃那么好的,怕您消化不了,到阎王那儿不好交待。”

刘之愚语塞。

锦衣卫校尉都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了,再想别的又有什么用?

等到锦衣卫校尉离开了,刘之愚才对着狱卒吩咐道:“去,给老爷弄些好酒好菜过来,剩下的银子都是你的。”

说完之后,又从靴子里面摸出来一张银票——谁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瞒得过进牢之前搜身的。

狱卒接过了银票,却根本就没有出去,反而冷笑道:“老爷,您就别想啦,前几天皇帝在城中闲逛,没有人管您,小的也乐意赚上几两银子。

可是现在,牢房外全是锦衣卫的人,小的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去给您买酒买肉的?

您哪,安心的等着死就是喽,何苦还想这呢有的没的呢?”

刘之愚眼睛一瞪,怒道:“你!”

狱卒却缩着身子赔笑道:“您瞧瞧,小的拿了这银票,后面不还得帮着收殓您老人家么,您到了底下,可别编排小人的不是啊。”

刘之愚却突然笑道:“罢了,你先拿着罢。等过几日皇帝走了再替本老爷去买就是了。”

狱卒好奇的问道:“过几日?老爷,您糊涂了哇,刚才那锦衣卫的老爷可是说了,这就是您最后一顿饭了啊?”

刘之愚笑笑,却没有再理会这狱卒。

松潘县的县衙,往日里不是没有人敲过这鸣冤鼓,但是不管谁来敲,都是做为苦主的一方来敲的。

当然,苦主到底苦不苦的,那就另说——有的是真苦,可是这样儿的往往敲了鸣冤鼓也没有什么,除了挨上一顿揍之外。

有的么,只是名义上的苦主,但是这些人往往又真是靠赢了官司。

其中都涉及到了些什么东西,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可是今天这松潘县的大堂前,敲响鸣冤鼓的却是锦衣卫百户关步关大人——陛下说了,这鼓是替松潘县的百姓敲的,务必得让百姓们看到。

所以这鼓敲起来可就带劲的很了,敲一下可不成,敲一阵也不成,敲上几声之后停下,过上一会儿再接着敲才成。

关步的这种敲法,很快就引来了百姓位的围观——原本以为今天审判县官大老爷的传言就是有人造谣,想不到还是真的。

除了戏文里面的类的,还没有听说过皇帝老子亲自审问县令的?

这是个稀罕事儿,得去看看。

崇祯皇帝这长相,跟老百姓们想的不一样。

在普通老百姓的心里,崇祯皇帝应该长的慈眉善目,英武不凡,神灵转世,仙人下凡,再加上崇祯皇帝在草原上干的事儿,起码也得是身高丈二腰围八尺,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

可是现在坐在大堂上的那个小白脸是什么人?当今天子?崇祯皇帝?

涌进大堂中的百姓们有些懵逼——实在是这个家伙不少人见过,经常摇着一把春宫扇在这松潘县里晃悠……

这下子,松潘的百姓就有些挠头了。

跪肯定是要跪的,连一个县令大人都要跪,更别提皇帝老子了。

可是这看起来跟其他浪荡公子哥儿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家伙……

大堂之中的百姓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崇祯皇帝努力的想要保持一些自己的威严,可是脸上却是忍不住笑意,最后干脆放弃了努力,开口道:“都起来吧,地上凉,就不要跪着了。”

懂的多一些的百姓,还知道谢个恩什么的,剩下的只觉得这皇帝挺亲切,没什么架子,当下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崇祯皇帝见状也头疼了——还是紫禁城里上朝的时候,那些个官员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好看。

咳了咳嗓子,崇祯皇帝便拿起了身前的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下去,喝道:“带刘之愚!”

等刘之愚被带上了大堂后,自然就有锦衣卫过去一脚踹在腿弯处,让其跪在地上。

崇祯皇帝却是直接从身前的案几之上拿起一本小册子,翻开后念道:“天启五年二月,贪银一千三百两;天启五年四月,得田二十亩;天启五年九月,得银一千两;

天启六年一月,得银两千两,纳小妾一房;天启六年三月,得田百五十亩,刘之愚面有得色;

天启七年一月……

天启七年二月……

崇祯元年,刘之愚私谓上刻薄寡恩;

崇祯二年三月,刘之愚得银三百两,长叹不已,谓之曰今上刻薄;

崇祯二年七月,得田五十亩,复叹之曰大不如前云云。”

念完之后,崇祯皇帝便随手将小册子扔回了案几之上,神色玩味的道:“大不如前?不知刘大人是怎么个大不如前?

你刘大人自从天启四年为官以来,就第一年的时候没贪,崇祯元年的时候没贪,剩下的时候你哪年少贪了?”

刘之愚干脆叩首道:“罪臣罪该万死,望陛下息怒。”

崇祯皇帝叹息道:“天下粥粥啊,朕欲借汝人头一用,如何?”

出乎崇祯皇帝意料的是,刘之愚根本就不怕死,反而挺起了身子道:“启奏陛下,以臣之罪,自该剥皮实草,罪臣不敢求饶。”

这还是个不怕死的?8)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两家少林寺

此时大堂上的百姓都惊呆了——狗日的,这家伙贪了这许多银子是要弄回去填坟的?

但是崇祯皇帝自己心里清楚,加一起连二十万两都不到的银子虽然够一个五口之家赚上几辈子,但是对于一个官员来说,这真心不算什么。

尤其是对于一个打算贪污腐败的官员来说,不贪上个几百万两银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贪官。

只能说这个刘之愚太倒霉,刚好碰上自己要装逼了——自己举起了四十米的大刀,这家伙没能跑出三十九米的安全距离。

而且实事证明,刘之愚还真就不怕死,起码到现在为止,人家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求饶的意思。

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既然刘大人不怕死,那便上路罢?”

刘之愚却反驳道:“罪臣自然罪该万死,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自古来人犯皆是秋决,未闻于春季开刀问斩之说,陛下带头违反大明律,置太祖高皇帝于何地?”

崇祯皇帝有些傻眼,合着你个龟儿子不是不怕死,是在这儿等着朕呢?

秋决?秋决关你丫屁事儿?

蛋疼的崇祯皇帝干脆道:“太祖高皇帝,自然是要放在心里尊敬的,又怎么能像你刘大人一般左一个太祖高皇帝右一个太祖高皇帝?这才是对太祖高帝真正的不尊重。

还有,正义可能会迟到,却从不会缺席——让你刘大人之活一天,都是对于大明百姓的犯罪,朕等不到。”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冷笑道:“朕砍了贪腐害民之辈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什么时候等到过秋决了?

其他的罪行等秋决没问题,哪怕是谋逆的等秋决也没问题,唯有你刘大人这般贪腐害民之辈,还有建奴那些个混账,别说秋决,等到第二天都是一种罪过。”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吩咐道:“既然刘大人没有什么意见,来人啊,拉出去,剥皮实草,悬于这松潘府大堂之上,为后来者戒!”

刘之愚很想说自己有意见,可是嘴巴已经被快了一步的锦衣卫给堵上了——既然陛下说你没意见,那你就不能再开口说一个字出来了。

只是刘之愚还没有被拖出大堂外,崇祯皇帝就补了一句:“刘大人不要着急,你全家老小都会流放乌思藏宣慰司,估计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刚才已经在挣扎的刘之愚这下子挣扎的更厉害了——狗皇帝!老子还有话要说!老子不服!

可是刘之愚再怎么挣扎,嘴巴里也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

这下子失算了,松潘卫天高皇帝远的,原本以为这狗皇帝还得要点儿脸面,怎么着也能混个秋决,拖上几个月再死,不曾想死的竟然是这般的痛快。

早知道这样儿,昨儿个就不掏出那张一百两的银票了!

刘之愚现在很肉疼,只是过了一会儿,就是真正的疼了,直接疼死了。

锦衣卫的家伙们剥皮草场的官员不是一个两个,手艺进步很大,起码在崇祯皇帝看来,半个时辰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剥皮,然后塞上稻草弄上稻草人,这手艺厉害了。

崇祯皇帝没有宣布散场,堂下的百姓们也乐得看热闹——大剥活人啊,这场面有谁见过?

直到刘之愚的稻草人挂在了大堂之上,崇祯皇帝暗中咽了口吐沫,压下去了不断翻腾着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之后才开口道:“朕早就说过,民为国之本,天下百姓皆是朕的子民,把百姓逼上绝路的就该死!

今日,朕要借尔等之口告诉天下间百姓,若是官员不法,尽管去寻御史告诉,若是御史不管,去寻锦衣卫,他们必然会报给朕知。

只要所告属实,朕必然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朕,还有几句话要对尔等说一些,也希望尔等将这几句话传给天下百姓知之。

《左传?昭公四年》言:邻国之难,不可虞也.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守宇.

在朕看来,如今大明便是多灾多难之时,先有陕西大旱,又有松潘地龙翻身,至于以后会有什么样儿的事情发生,谁又能预料的到?

朕今天要告诉尔等的,就只有四个字,多难兴邦!

我等炎黄贵胄,生而高贵,任何的灾难,都不能打断我等的脊梁!

五胡不能,蒙元不能,建奴更不能!

干旱不能,水涝不能,地龙更不能!

记着朕的话,朕为天子,天下百姓就是朕的子民,跟着朕一起,就能战胜一切的艰难困苦!

现在的灾难多,对外用兵不断,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记着,昨天很残酷,今天也很残酷,明天就会很美好!跟着朕一起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退堂!”

装完逼的崇祯皇帝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实在是看着大堂上的稻草人太恶心了。

但是这些百姓们可就兴奋了。

自古来谁听说过这样儿的皇帝了?回头就得弄个长生牌位给他老人家供上去。

你说啥?年轻?再年轻的皇帝也是万岁爷,称一声老人家怎么了?

春宫扇?你懂个屁,那叫风雅,这么年轻帅气的皇帝后宫必然是佳丽三千,喜欢弄把春宫扇怎么了?

没祸害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你管人家春宫扇干什么?是不是闲的?

百姓们都很乐呵,卖春宫扇的就更乐呵了——发达了,发达了!连当今天子都喜欢摇着春宫扇满大街的晃,你们这些个年轻公子们还不快来效仿?

事实也是如此,正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春宫扇莫名其妙的就在这阳春三月不到的时候火了——说一句冻死狗都不为过的天气里火了。

晃晃悠悠的离了松潘卫的崇祯皇帝脸色就没好看过——他娘的,老子玩把春宫扇怎么了,那张狗少还玩过呢。

现在满大街但凡是人模狗样儿的那些个家伙们,个个一把春宫扇在手,真是彼其娘之!

怎么就冻不死丫的!

碎碎念的崇祯皇帝结果了一番自己的松潘卫之行,总体来说是很成功滴。

首先是完美的装了一波逼,砍了一个贪官竖立起了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

其次就是还装了一波逼,当着松潘百姓的面儿说出了“多难兴邦”这句至理名言。

在松潘卫装了两波逼的崇祯皇帝原本下一站选择的地方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去却没去成的地方。

水西。

奢崇明和安邦彦的老窝,被符卫明那家伙杀的人头滚滚的水西。

可是最后崇祯皇帝还是没有去成。

太他娘的远了,而且四川多山地,这路跟中原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从松潘卫跑到水西,估计又得一个月甚至于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相当于自己从京城跑到松潘的时间。

崇祯皇帝最后还是放弃了跑到水西再装一波逼的美好愿望,转身拍拍屁股又往河南府去了。

这次去河南府,可得去嵩山少林寺好好瞧瞧。

倚天剑屠龙刀什么的就不指望了,张无忌再怎么傻也不可能把这玩意交给那些个秃驴。

但是少林寺自己就有一大堆的武功秘籍不是?

尤其是什么水上漂,草上飞,八步赶蝉,一苇渡江之类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这些功法弄去给锦衣卫和东西厂,用来传递情报岂不是速度还要再提升一大截?

更何况还有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铁裆功什么的,这些就更是好东西了。

打定了主意的崇祯皇帝干脆就直奔着嵩山而去了。

嵩山,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共七十二峰,地处登封市西北面,西邻洛阳,东临郑州,北望虎牢关,属伏牛山系。

古称“外方”,夏商时称崇高、崇山,西周时成称为岳山,以嵩山为中央,左泰山右华山,定嵩山为中岳,始称“中岳嵩山”。

而崇祯皇帝此时的目标少室山,有三十六峰,颇为壮观。

少室山山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据《河南府志》载,金宣宗完颜列与元太祖成吉思汗交战时,宣宗被逼出京,曾退入少室山,在山顶屯兵,故称“御寨山”。

少室山连天峰为嵩山之西峰,为嵩山最高峰,主要建筑为少林寺。据说,禹王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栖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谓“少室”。

当然,要说崇祯皇帝的主要目标是少室山,其实也不太正确,因为崇祯皇帝最主要的目标是少林寺。

而崇祯皇帝晃晃悠悠的到了少林寺之后,发现这少林寺还挺乐呵——有另外一家少林寺过来砸场子来了。

原本崇祯皇帝上山就是微服而上,到了山门处发现丫的居然闭山了。

这就让崇祯皇帝很不高兴了,轻摇着手中的三个春宫扇,崇祯皇帝对着小沙弥道:“本公子千里而来,若今儿个不能进寺里看一看,那可就会很不开心了?”

小沙弥倒也不恼,只是双手合什道:“公子见谅,今日敝寺闭门谢客,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笑话,本公子要去的地儿,从来还没有谁能挡的住本公子。今儿个让本公子进去瞧瞧就算了,若是不行,本公子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小沙弥又上下打量了崇祯皇帝一番,依旧双手合什道:“阿弥佗佛,还请公子爷见谅。”

崇祯皇帝唰的一声收起了折扇,冷笑道:“你丫说来说去,就是不让公子爷进去是吧?”

小沙弥依旧是双手合什,只是低低的宣了一声佛号:“阿弥佗佛。”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再话说,反而是转身向着山下而去。

回到了迎客亭之后,崇祯皇帝就对着等候在此的许显纯等人吩咐道:“摆开仪仗,登山。”

皇帝登山,少林寺再多几个胆子也不见得敢玩什么封闭山门的手段。

只是由于少林寺现任的住持海宽大和尚还在京城的锦衣卫里面苦逼的跟着张显庸和段小荣等人在编写大明版的佛本是道,现在的少林寺暂时由海宽大和尚的师叔如心在执掌。

一连串的迎驾礼仪,等崇祯皇帝进了少林寺之后,便笑呵呵的开口道:“今儿个朕突然想要来少林寺瞧瞧,原本应当广开山门的少林寺却闭了山门,莫非是佛祖怪朕杀业太重,这佛法与朕无缘?”

如心和尚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当下便躬身道:“阿弥佗佛,佛法有云,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陛下虽然在草原与辽东多有杀戮,却是为了天下之百姓,佛祖又如何肯怪罪?

今日之事,实在是敝寺与同门之间交流佛法,不宜为外人所观,又不知陛下光降,这才有了闭寺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呵呵的笑道:“朕虽然不懂佛法,却也知道理越辩越明这个道理,不知道朕能不能听一听?”

如心和尚有心拒绝,却也没有胆子直接开口拒绝,心里就开始有些纠结了。

今天如果说少林寺有稳赢的把握,还用得着封闭山门?

问题不就在于没有稳赢的把握么?

现在要是让崇祯皇帝再看到少林寺被同行批驳成死狗的模样,那人可就丢到了释迦摩尼头上去了!

只是皇帝开口,也由不得如心和尚再拒绝,当下只得合什道:“阿弥佗佛,陛下愿意听佛法辨论,自然是好事。”

崇祯皇帝见如心和尚应了,便接着问道:“不知道今儿个与贵寺辩论的是哪家的和尚?”

如心和尚躬身道:“回陛下,是南少林同道。”

崇祯皇帝这下子就更感兴趣了。

其实在海宽大和尚进京之后,崇祯皇帝就发现少林寺原来有两个!

没错,南少林和北少林,而据锦衣卫整理的资料可以看出来,南少林的秃驴才是自己心中的好和尚——组成僧兵去怼倭寇的就是南少林的这些家伙。

虽然不知道南少林的这些家伙们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跑来怼北少林的秃驴们,崇祯皇帝表示现在是很高兴,恨不得搬上小马扎,摆上花生瓜子矿泉水,再来上两包香烟慢慢的看戏。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有为难之处?

对于和尚辩论佛法什么的,崇祯皇帝本身不太感兴趣。

什么风动风不动,心动心不动的,这些玩意你让崇祯听一听就能困的想要睡觉。

但是有一点不同的是,两家少林寺居然互相怼起来了,这就很有意思了——难道不应该是讲究个什么天下秃驴是一家?

慢慢的,崇祯皇帝也听出味儿来了——南少林这是对北少林不满了,或者说对自己不满了。

也不能说是对自己不满,而是对于自己把宽海大和尚诏进京城的行为不满了。

论为国出力,论到佛法高深,南少林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比北少林差,凭什么让宽海和尚去而不是让南少林的住持去?

所以南少林就在达摩堂首座永宽和尚的带领下北上嵩山少林寺来找北少林的麻烦来了。

好巧不巧的还让崇祯皇帝给遇上了。

听着两方的和尚辩了半天,其实崇祯皇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问题是,崇祯皇帝对于佛法的理解,也仅限于葡萄皮和为失足妇女开光这么点事儿上。

强打着精神听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是什么玩意都没听明白的崇祯皇帝感觉有些无聊,干脆咳了一声。

等到如心和尚和永宽和尚都停下来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佛法高深,朕听起来有些吃力。换成寻常百姓听了,必然是更加的不懂。

既然这样儿,不如朕出一题,两位大和尚一起来辩一辩,如何?”

如心和尚觉得崇祯皇帝既然都把宽海住持给诏进了京城,而且留下重用,那心中必然是偏向于北少林的。

而南少林的永宽和尚也有意在崇祯皇帝面前与北少林的秃驴们争个高低,好显示一番南少林的本事。

两人虽然想法不一,却又想到了一处,当下便喧了一声佛号,躬身道:“请陛下出题。”

崇祯皇帝咳了咳嗓子,开口道:“朕代天牧民,是共天下之共主。百姓犯法,自有官府制裁,可是总有些人以为放下屠刀便可以遁入空门以立地成佛,何解?”

如心和尚跟永宽和尚皆是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崇祯皇帝的话虽然简单直白,却是直接打在了佛门,甚至于其他一切教派的命门之上。

犯法了就皈依教派,一出家就躲过了官府的查捕,往小了说,这是教派包庇罪犯。

可是要往大了说,这就是窃人主之权。

窃人主之权,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如心和尚一时之间有些踟蹰,这种明显就是送命题的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要命。

只是想了想,自己答不上来,旁边的永宽秃驴也未必能命的上来,一时之间,如心和尚倒是有些安慰——反正倒霉也是一起倒霉。

永宽和尚想了想之后,却是躬身道:“请陛下恕罪,贫僧以为陛下之言不妥,未免有以偏概全之嫌。”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理不辩不明,自古如是。大和尚有话尽管说,朕不会怪罪。”

见崇祯皇帝允了自己无罪,永宽和尚便开口道:“陛下所言之事,自古以有,只是佛门向来是大开方便之门以渡世人,未免有腌臜之徒混杂于我佛门之间。”

如心和尚大怒,你他娘的说就说,你看着老子干什么!阿弥佗佛,罪过罪过。

永宽和尚却没有理会如心和尚的神色,接着说道:“若有人进了山门求佛门剃渡,佛门唯有来者不拒,只是未免就给了不法之徒空子可钻。

然则陛下施仁义于大下,嘉大惠于百姓,人心向善,犯法之辈毕竟少数,漏网而得以入佛门求庇护者更是稀少,故而贫僧说陛下之言有失偏颇。”

悄悄望了崇祯皇帝一眼,见崇祯皇帝脸色不变,永宽和尚便接着道:“阿弥佗佛,佛门清静地,虽渡天下人,却也不渡为恶不改之徒。

贫僧可以向陛下保证,贫僧南归之后,凡我寺中弟子,若有前科者,皆劝其主动归案,从此后有信徒上我南少林寺求剃渡,必然经官府报备查证,非身家清白者不予剃渡。”

如心和尚盯着永宽和尚的目光已经快要冒火了——彼其娘之,见风使舵是吧?

暗念几声佛号却发现根本就止不住心中的怒火之后,如心和尚暗道难怪说佛门也有怒目金刚!像永宽这种秃驴,就该一杵打杀了才是!

心中怒极的如心和尚喧了一声佛号后,也躬身道:“我少林寺身为天下禅宗之祖庭,自当以身作则。从今往后,非身家清白者不予剃渡。”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两位大和尚果然都是佛法高深,朕心甚慰,甚慰。”

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众人就退坐一旁。

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众人皆不解其意,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这个故事,就是禅宗的开始。禅宗提倡的也是不立文字,以心印心,教外别传。

如今崇祯皇帝却比之佛祖差了一筹——起码自己开口说话了。

但是好歹这永宽和尚虽然同样比不得摩诃迦叶,却也算是理会了自己的意思。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佛法高深,虽比之佛祖尚有不如,然则亦不远之。

心情舒畅了的崇祯皇帝干脆又开口道:“佛门广渡世人,自然是好的,可是唯有一点,却是让朕为之心忧,不知道两位大和尚可有以教朕?”

如心和尚和永宽和尚很想说没有,再问打死你。

可是看看崇祯皇帝身后的方正化还有那些个厂卫高手,两人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只得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神态极是轻松,说出来的话却有如重锤:“佛门广渡世人,世人皆朕子民。若天下间无人可渡之时,朕这个皇帝又当如何自处?”

别说是如心和尚和永宽和尚了,大殿中其他的和尚,别管是北少林还是南少林的和尚,都已经趴地上去了——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可就是真正的诛心了。

佛门也好,道门也罢,都讲究个渡己渡人,渡众生脱离滚滚红尘这无边苦海。

可是把这寻常的百姓都给渡了,谁来给皇帝缴赋?谁来给皇帝纳税?谁去服徭役?谁又去从军卫国?

甚至于,这个问题干脆就是针对于佛门而提出的——最起码道门还经常有道士进入军中呢,佛门就真正的只等着信徒供养了。

崇祯皇帝第一个问题,如果说还只是一拳打在了佛道等教派的命门之上,这一下可就不是打一拳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干脆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比划了。

随着一片请罪之声响起,崇祯皇帝却又笑呵呵的道:“起来,都起来。刚才朕就说了,今儿个就是为了辩一辩,并没有别的意思。”

随着众人一起起身的如心和尚心道辩你奶奶个腿儿!这种送命题一出,谁敢跟你辩?

既然你个狗皇帝提出了这么个问题,只怕大军已经在山下了罢?再看看你身后那些个鹰犬们意欲择人而噬的眼神,谁敢跟你辩?

千年禅宗祖庭,今日休矣!

就在如心和尚蛋疼不已,心中暗自忐忑之时,永宽和尚却是躬身喧了一声佛号:“阿弥佗佛。”

崇祯皇帝笑道:“永宽大和尚可是有话要说?”

永宽和尚躬身道:“陛下,佛门大开方便之门以渡世人,世人却贪恋红尘,渡之不尽。

佛法无边,却不能让天下之人尽皆皈依佛门,亦不能让天下人人行善。唯有先修己身,再渡世人。

若真有朝一日渡尽世人,陛下之大功德加身,必然成就无上正果,金身菩萨。”

嗯,说的真好听,朕都开始喜欢你们这些个秃驴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把脸一撕,笑道:“世人渡不尽,却也有皈依者。

皈依之人却不纳赋税,不服徭役,不从军伍,为之奈何?”

南少林虽然在崇祯皇帝眼里的印象分比之北少林要高一些,可是实际上,在崇祯皇帝的眼里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或者说的好听点儿,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如心和尚此时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快意——让你永宽秃驴牛逼,让你多说话,现在好了吧,傻眼了吧!

想了想,如心和尚觉得既然这永宽秃驴不要脸,那自己要这玩意也没有啥用,别的不说,先保下这千年的祖庭才是正经事儿。

只是还没有等如心和尚开口,永宽和尚就已经躬身道:“陛下,我南少林报国,向来不落人后。

倭寇作乱,总制胡宗宪始用少林僧兵。虽不纳赋税不服徭役,拳拳报国之心却是不输于人,望陛下明鉴。”

如心和尚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这永宽和尚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就是来给北少林添堵来的!

南少林有僧兵,北少林也不是没有,可是问题是,南少林那些个秃驴是正儿八经的上了战场的,北少林可没上……

这就让人很蛋疼了。

崇祯皇帝却是嗯了一声,复又呵呵笑道:“永宽和尚所言不错,僧兵之事,朕亦知之,如此甚好,甚好。”

如心和尚干脆把心一横,躬身道:“陛下,我少林寺愿派出僧兵百人,以为军中教练,望陛下允许。”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二位大和尚报国之心,朕知晓了。只是征诏僧兵这种事,以后不会有了。让出家人进入军中也不太合适,此事就此作罢。”

这下子如心和永宽和尚一起蛋疼了。

您老人家想怎么样儿?和尚一体纳税?一体服徭役?

崇祯皇帝却呵呵笑道:“朕闻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虽分南北,武功却都是大明的。听说藏经阁中有不少的武功秘籍,朕欲使人誊抄一份以广发军中修习,如何?”

如果说崇祯皇帝一开始的时候就提出这个要求,别管是如心和尚还是永宽和尚,估计都不会同意,除非崇祯皇帝敢玩火烧少林寺这么一出戏。

但是现在不同意却是不行了——别说火烧少林寺了,按这位爷的说法,搞不好就是血洗少林寺甚至于再来一次武宗灭佛了。

想了想,如心和尚还是躬身道:“陛下不知从何处听来?我少林寺之中是有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可是藏经阁之中多是经书,并无甚么武功秘籍。

更何况,武功之修行,在于打熬筋骨,非一朝一夕之功,军中将士军阵之上,也未必比我少林之功夫差了。”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笑道:“没事儿,朕听说什么藏经阁和罗汉堂中都有不少武功秘籍。

尤其是什么易筋经洗髓经一类的可都是好东西,还有什么金钟罩铁布衫,鬼影擒拿手和大力金刚指?

两位大和尚安排一下,今天就让人进去抄一份,必然不会乱动里面的经书,以免惹得如来那个小气的以后找朕的麻烦。”

崇祯皇帝说的如来小气,就是针对于西游释厄传里如来所说的:“经不可轻传,同不可轻取,某年某月某日,九经大佛去舍卫国赵长春家传经,只讨得三斗三升碎米,照此传经,难成尊贵!传经人还不得饿死!”

这一段故事,永宽和如心和尚哪个不知道,当即都是无语之极,却又不敢摆明了说你丫一肉体凡胎,佛祖还会找你的麻烦?

那么一说,不就是摆明了不承认崇祯皇帝上天之子的身份?

两人正在为难之间,崇祯皇帝却又是呵呵一笑,开口道:“怎么,两位大和尚可有为难之处?若是有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朕。”

永宽和尚开口道:“敝寺之中武学典籍,愿任凭陛下派人誊抄,只是贫僧要向陛下求一个恩典,望陛下开恩。”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大和尚尽管说就是,只要是朕能答应的,无不应允。”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有句老话说的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脸就是可要可不要——能要的时候就要一下,不能要的时候就扔一边儿去。

反正脸这玩意真到了挂歪脖子树的时候,再大的脸也没有鸟用。

永宽和尚不是要恩典么,朕先允了。

但是有一个前提,只要是朕能答应的,朕不能答应的就算。但是能不能答应,由朕自己说了算。

最终解释权归崇祯皇帝所有。

但是崇祯皇帝在永宽和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突然就觉得大明的人还挺可爱的。

起码二傻子也不少。

永宽和尚所要的恩典其实很简单,允许少林寺的僧兵继续存在,国家有事就征召,无事就训练。

甚至于在大明有需要的时候,这些僧兵可以进入卫所之中帮忙训练士卒。

最好是能允许少林寺的秃驴们跟着崇祯皇帝的大军一起去传播法佛就好了。

崇祯皇帝当即就开口道:“朕允了。”

屁大的事儿啊,西方那些个蛮子们不就常常这么干,甚至于那些个传教士本身就肩负着间谍的重任。

任什么我大明的秃驴就不行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加了一把火道:“既然永宽大和尚一片为国之心,朕也不好拂了你的美意。

这样儿吧,少林寺可以多派一些秃……额,和尚,派一些和尚去海外各国弘扬佛法,想必如来那个小气的也是乐意看到的。

至于弘扬佛法的同时么,将各地的人土风情,地理山川资料都记载下来传回大明,以方便后续的传法和尚前去。”

崇祯皇帝的那个秃字后面,应该就是个驴字。

反正不管是如心和尚还是永宽和尚,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崇祯皇帝偏偏没有把那个驴字儿说出来,两人也只得是心中腹诽。

反正就算是说出来了,两个和尚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候就看出来南北少林的不同了。

南少林的永宽和尚很干脆的应答了——老子是个秃驴没错,可也是大明的秃驴,皇帝想祸害别人家关自己屁事儿。

至于说皇帝祸害完了,自己再过去弘扬佛法不是更方便么——看,你们前世不信佛,这辈子遭报应,被皇帝给玩了吧。

但是北少林的如心和尚可就纠结了。

皇帝这个要求摆明了就是让少林寺的和尚们充当打探消息的探子,至于说什么方便后来的和尚再去弘扬佛法,这种说辞也就是唬一唬三岁的小孩子罢了。

佛曰,放下屠刀方可立地成佛。如果佛门真的应了崇祯皇帝的要求充当了探子,可不就是间接的举起了屠刀?

成佛?不下十八层地狱估计都算是好的了。

但是要拒绝崇祯皇帝的要求,如心和尚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毕竟崇祯皇帝的赫赫凶名就在那里放着。

一时之间,如心和尚倒是显得有些踟蹰。

崇祯皇帝看着如心和尚万分纠结的模样,就笑道:“怎么,如心大和尚可是有为难之处?”

不待如心和尚回答,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大和尚若是担心助纣为虐,其实大可不必。

朕跟如来那个小气的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朕为天子,如来身为五方五老之一,想来也要给朕个面子的,嗯?”

如心和尚心中当时就打了个突,崇祯皇帝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要是还敢说个不字,那后果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想到……

如心和尚把心一横,反正卖什么不是卖,卖萌卖惨卖笑卖佛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以后老子归陛下罩着了,就算是下地狱也有永宽那个死秃驴陪着不是?

如心和尚当下便躬身道:“阿弥佗佛,陛下一片弘法之心,贫僧铭感五内。”

崇祯皇帝笑了笑,开口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人去抄写武术类的经书罢。”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性子跟后世的看家狗有些像,反正出去一趟就得弄点儿什么东西回家。

别管是人头还是别的,就像是这回一样,不是弄了些武功秘籍回来么?

只是崇祯皇帝的乐呵劲儿还没有撑上几天,就开始有人给自己找麻烦,或者说找不痛快了。

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的南居益那个笨蛋不知道让谁忽悠的,居然题开纳事例,接着南直隶巡按王道直解苏、松、常、镇四府道州县等官及乡缙典户所捐银九千八百三十八两充饷,南居益那个笨蛋还率属助饷。

如果说换成历史上原本正牌的那个蠢蛋崇祯,估计为了这九千八百三十八两的银子还能高兴个半天——自己宫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民间自发的助饷,岂不是说明了人心向背?

可是现在的崇祯皇帝是个穿越客,而且是把脸皮和节操一块儿给扔掉的穿越客。

在这位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看来,九千八百三十八两?你他娘的在逗老子开心是不?

万两银子,搞不好连给个窑姐儿赎身的钱都不够。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人家老白写的诗里可是用了不知数这么个关键词来形容这些货色们在窑姐儿身上花钱时候的大方。

在崇祯皇帝看来,人家老李家的那些个商人也好,还是儒家学者也好,节操怎么的也得比大明的这些个货色强点儿。

就算是一个尿性,那也都是不知数——反正花钱给窑姐儿舍得,给朕的时候就他娘的弄出来连一万两都不到的助饷银子?

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还是寒碜谁呢?

反正崇祯皇帝不太高兴。

而崇祯皇帝不高兴的后果,估计别人谁也高兴不起来。

御史被派了出去,这是明面上的。暗中还有马维骃也被派了出去。

不查别的,就查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个地方的税收情况。

老子还没可着劲儿折腾你们呢,你们就先来这么一出恶心朕?彼其娘之!是我崇祯皇帝拿不刀了,还是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又开始飘了?

崇祯皇帝的这一手,直接就让苏、松、常、镇四地的大商,还有某些没有被清理干净的余孽们开始头疼了。

以前不送银子还好好的,这一送银子反倒送出祸患来了,这事上哪儿说理去?

除了这一万多两银子恶心人的事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让崇祯皇帝觉得恶心。

也更加坚定了崇祯皇帝要把大明好好梳理一番的决心——尤其是江南,一个个的太飘了。

南京户科给事中陈尧言疏陈:南京户部设有新旧二厂。旧厂铸钱搭放军粮兼支官俸,新厂铸钱起自泰昌元年,原动南本鼓铸南钱,以佐旧厂之不足,一岁之间除军粮商价外,仍以余利解助辽饷。

至天启二年,始用北本改铸北钱,乃铸局在南而铸本自北,事权不一、息微弊滋,故有停止之请。

然北铸既停,南铸宜复,安得一罢俱罢。果能设处铸本数万金,便可岁取倍称之利,方今度支告诎,可以受益弘多,故请复新厂南铸。

朝堂之上,崇祯皇帝拿着陈尧言的奏疏,脸上的冷笔怎么看怎么糁人。

直到把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笑的有些毛骨耸然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开口道:“陈尧言,字汝则。浙江永嘉县人。治诗经。万历四十七年三甲二百六十五名进士,授行人,崇祯初授南京户科给事中。

现在好好的户科给事中不能好好当是吧?请复新厂南铸?大明京师自在北京,何需南京钱厂铸钱?

前汉之时,各藩各自铸钱,其祸不远,他陈尧言不知?

在朕看来,不是不知,而是其利不小,故做不知罢?

传旨,陈尧言不忠王事,以公谋私,着下狱,一切功名优抚,尽夺之,以为后来者戒!”

朝堂上的大臣们谁也没有想到崇祯皇帝这么痛快的就撕破了脸皮,甚至于连议论一番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也很符合崇祯皇帝一贯以来的形象——任性,不要脸。

等到怒火发泄完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干脆的宣布了散朝,然后又把温体仁和郭允厚还有张惟贤和崔呈秀给召进了宫中。

看着眼前的几人,崇祯皇帝淡淡的开口道:“现在,说说建奴的事儿吧。

朕在年前,就已经有意趁早解决掉建奴,只是诸多原因所致,一直未能成行。如今已经到了四月了,该解决的事儿基本上也差不多了,建奴的事儿,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张惟贤自然是盼着早点儿对建奴用兵,趁早解决掉算了——自己还有几年好活?

搞不好连崇祯三年都有可能撑不过去,不趁着现在自己还活着把建奴给处理掉,难道还让下一任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捡了便宜?

张惟贤自认自己还是凡夫俗子一个,人的七情六欲样样俱全,名之一字,最难堪破。

但是温体仁和郭允厚却不这么想了。

现在解决建奴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或者说天启皇帝登基之后的几年里,大明天灾一直不断。

如果说按照天人感应的那一套来讲的话,那自然是皇帝失德,以致于上天震怒。

但是上天震怒了又能怎么办呢?天子,老天爷的儿子嘛,自然是舍不得直接一个雷给劈死的。

那就灾下一些天灾给皇帝找找乐子,警告丫的别太浪。

比如蝗灾,地龙翻身,水涝,大旱,瘟疫,反正只要是天灾,不是人为的,都能往这上面靠上一靠。

这一招在天启年间其实还是好使的,因为天启皇帝还要点儿脸。

但是崇祯皇帝什么时候要过脸?不要脸才是主旋律——什么玩意?天灾?肯定是有哪个不法的臣子背着朕胡来,以致于上苍震怒了。

反正不管怎么解释,最终的解释权是掌握在崇祯皇帝这种不要脸的人手里。

既然大明现在天灾这么多,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儿?而按照崇祯皇帝的所作所为来看,上天示警的次数估计也少不了。

大明自己的麻烦都已经这么多了,那还留着建奴恶心自己不成?

所以说,不管是张惟贤还是温体仁等人,其实想法都差不多,趁早把建奴解决掉,专心应付大明内部的这些破事儿。

就算是天人感应,天子平定外敌,老天爷也得出于奖励自己儿子的目的,给上一段好日子过吧?

但是实际上呢?

从军备方面来说,大明其实不比建奴差,甚至于可以说是甩建奴几条街都没有问题。

现在的大明在军事装备上面可以笑着对全世界所有的军队说一句:大明不是针对谁,而是说全球的各位,统统都是垃圾。

当然,火炮火铳这些玩意有些地方借鉴学习了西方蛮子们的技术,那都是一些无所谓的细节,不要在意那么多。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大明朝金銮殿龙椅上的那位爷,那些技术都是谁的?

谁要是敢说不是大明的,信不信那位爷洒洒水的功夫就把你能埋土里去?

除去了军事装备,就剩下兵丁的问题。

如果说是在天启年间以前,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说——毕竟自从土木堡之后的明军是个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有点儿逼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崇祯皇帝先在京师城下怼了建奴一波,又在草原上连筑了十余座京观之后,当年随着洪武爷和成祖爷追亡逐北的那支强军就再次回归了。

老子天下第一,看谁都是战五渣,不服的尽管来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的刀子更快拳头更大!

有了装备有了强军,想要平定建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而且平定了建奴,张惟贤固然是落下了好名声,史书上少不了浓墨重彩的一笑记载,可是在场的这几个人,谁又不会被记下来?

就像是温体仁,后世一提起来,那可是在温首辅主政期间平定的建奴,这不就青史留名了?

郭允厚好歹也能混一个支应粮草,保障了大军后勤的美名。

还有崔呈秀,向建奴宣战就是人家完成的。

崇祯皇帝那就更不用说了,文治武功必然是远迈唐宗宋祖。

但是事情是这么算的么?

第三百九十章 朕凭本事借的

总之,平定建奴的好处有多少,连崇祯皇帝这种政治小白都能想出个好几条来,剩下的哪个不是人精,哪个心里不清楚?

就连王承恩一个死太监,真就是单纯的靠着崇祯皇帝的宠信?如果真是那样儿,估计现在早就凉透了。

但是现在却不是那么好怼的。

就像是郭允厚的理由一般,没钱,国库里面没钱,您老人家有钱您就自己拿钱往里填去。

话当然不可能说的这么直接,但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反正崇祯皇帝听完之后的脸都快变绿了。

麻卖批,这春税可是收了啊魂淡!

只是转念一想,崇祯皇帝也不禁有些泄气。

春税是收了,可是就靠农税,又能收上来几个大子?而且更操蛋的是还有玩投献的那些个混账东西,指望农税?

真要是跟本体那个蠢蛋一样指望农税,不断的加派,那还不如现在就往歪脖子树上一挂算逑呢——好歹不用看着以后的局面糟心。

至于商税,别看崇祯皇帝之前刚登基的时候喊的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当时的情况也就是嘴上喊喊过过嘴瘾就得了,真要当时就大收商税,估计整个大明此时已经是烽烟四起了。

别以为整个大明只有江南玩商业玩的溜,实际上,徽商,晋商,还有登莱沿海,加上天津,哪一个不是商业发达之地?

到时候真要是全反了,就指望京城那点儿兵力去四处平叛,那才是搞笑。

既然现在国库没钱怼建奴,让崇祯皇帝拿自己内帑又不太舍得——先不说自己家大业大的,也不提动不动就免赋没收入,更不提给阵亡将士们额外的抚恤,也不提崇祯皇帝为了收买人家,动不动就给天下百姓发福利的举动。

光是皇家学院那就是一个吞金的怪兽。

崇祯皇帝始终想不明白,怎么人家一穿越就各种技术各种科技玩的贼鸡儿溜,换到自己就抓瞎了呢?

不是说有了正确的思路,正确的指向,剩下的就都好办了么?

为毛朕已经指出了火铳的发展发向,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

为毛朕已经指出了蒸汽机的原理和应用前晾,可是到现在那破玩意还是慢的跟牛车似的?

现在别说崇祯皇帝心心念念的电报什么的了,就光这两样,每天都是不断的烧钱——煤,铁,火药,人工,食宿,哪样儿不要钱?

碎碎念的崇祯皇帝恨不得把后世那些个穿越者全抓起来关进诏狱,然后让他们干活算了——尤其是那五百废,据说一直没有内讧玩死自己,崇祯皇帝都觉得是奇迹。

既然没钱,那就得想办法弄钱。

崇祯皇帝觉得中医头痛但是从脚治的那些个人体整体理论挺好的,起码不用像西医一样头痛医头——如果不是脑袋这玩意砍了人就得死,估计西医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头痛?砍了就是。

就像是现在这种情况一般,依据西医理论,怼建奴,没钱怼,就换个方法去怼。因为建奴才是目标。

可是中医理论就是,怼建奴,没钱,先想办法弄钱,因为建奴才是目标。

崇祯皇帝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后,发现自己手里的家伙事儿挺多,也挺好使——说白了就是自己的拳头比较大。

永不加赋和草原上为了百姓拼杀,再加上不断的拿贪腐害民之辈去刷声望,又有着厂卫暗中的推波助澜,崇祯皇帝爱民如子的形象现在可谓是深入民心。

另外还得算上社学,这个完全不收钱半强制性质的算是学前或者扫盲教育,而且,崇祯皇帝还有着另一样东西,那就是大明半月报。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人人识字了,事儿是多了,但是那些个渣渣想要忽悠百姓也会更困难了。

这是软实力。

而军权在手,五军都督府一点点儿的开始走上了正轨,讲武堂第一期也已经开始了讲课,再加上京营和新军这两者看谁都是战五渣,两伙人还互相看不顺眼的强军,三千锡伯族的死忠铁骑。

还有到了崇祯三年也没见崇祯皇帝还给人家卓里克图汗的蒙古万骑……

这就是硬实力。

当然,这蒙古万骑的家人现在都已经被打散安置在了大明境内,一个县里有个十户八户的而且还是分散居住。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崇祯皇帝把这个万骑再还给卓里克图汗,其实也不怎么现实。

崇祯皇帝早就打着刘备借荆州的算盘了——丫的不过是老刘家的一个小流氓就知道借了不还,朕堂堂大明皇帝难道还不如一个小流氓头子?

反正崇祯皇帝当老赖也没有人敢找他催账——自己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软实力和硬实力都有,而且都比较强大,崇祯皇帝觉得现在可以把商税的事儿拿出来议一议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既然国库不足以支撑平定建奴所需,那就尽力维持现状。”

就在张惟贤和崔呈秀失望无比,温体仁和郭允厚心中暗喜的时候,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国库每年之收不足以每年之支,时不时还要朕的内帑接济一番,就算内帑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制止了打算请罪的郭允厚,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天下财富日增,国库反而日日见少,这本来就很不正常。丰盈国库之法,无外乎开源节流四个字。

节流,朕觉得没什么好节的,再节又能节到哪儿去?是把百官的俸禄给降了,还是把山陕之地的工程先给停了?

至于开源么,朕有意收取商税。”

收取商税四个字一出口,温体仁和郭允厚就是后背一凉。

无他,实在是牵涉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当年的仁宗皇帝是怎么没的?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商税原本就已经在收,若是加重税率或者重开税监,只怕易生祸乱?”

崇祯皇帝却是毫不在意的道:“祸乱?不就是有些个混账东西觉得自己的利益受损了会铤而走险么?

尽管让他们来,想要谋害了朕还是想要造反,随他们的便,正好朕还找不到理由收拾他们。”

这就是图穷匕现了。

温体仁和郭允厚也算是明白了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些什么玩意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在国库没钱的时候去怼建奴,估计丫的就是为了提出收商税这一条。

张惟贤和崔呈秀却是来精神了。

崇祯皇帝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毕竟这位爷身边的防护力量有多严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想要让这位爷跟大明朝其他的几位皇帝一样出点儿什么意外,厂卫们会表示欢迎来搞。

至于说有人胆子肥了会造反什么的,张惟贤表示赶紧反,尽管反,天下卫所都在五军都督府掌控之中,再加上京营新军和万骑等力量,现在谁敢跳,直接一巴掌就能拍死。

拍死了反贼是有功劳滴——就算是捞不到平定建奴的功劳,能捞到平叛的功劳也差不多了。

温体仁也觉得这位爷手里的刀子够锋利,所以收商税这事儿既然想搞,就干脆往大了搞算了:“启奏陛下,商税之征,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臣等这般商议便可得出结论,不如臣汇集内阁诸位大人,再与户部一起上书?”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允道:“可。”

商税既然要收,那涉及的方方面面就肯定会特别多。

比如说崇祯皇帝就知道国税地税,当然,这两种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崇祯皇帝是不清楚的,但是不妨碍他老人家知道这么个名词。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接着吩咐道:“百姓民生之物,以粮食为例,粮税一,则某些税要税十,甚至于二十,三十。诸如烟草,古玩等。

这税率具体怎么定,温爱卿和内阁还有户部商量后再上书给朕。”

别以为烟草这时候还没有传入中国,早在万历年间,这玩意就已经被带进来了。

姚旅《露书》记载:吕宋国同一草,曰淡巴菰,一名早醺,以火烧一头,以一头向口,烟气从管中入喉,能令人醉,且可辟瘴气。有人携漳州种之,今反多于吕宋,载入其国售之。

也就是说,这玩意虽然是由吕宋传入大明的,可是却被大明给发扬光大,然后再卖给吕宋。

而且这玩意不光是大明在吴楚之地大量种植,连辽东、朝鲜、倭国,这些地方也有这玩意。

朝鲜《李朝仁祖实录》载谓:南灵草,日本国所产也。其叶大者可七八寸许,细截之而盛大之竹筒,或以银、锡作筒,以大吸之,味辛烈,谓之治痰消食,而久服往往伤肝气,令人目翳。

而让朝鲜人很蛋疼的,则是辛本壬戊,也就是天启元年开始,朝鲜无人不服。

大明也没比朝鲜强到哪儿去,吸烟的人大把大把的。可是原本历史上的蠢蛋崇祯皇帝是怎么干的?

崇祯十二年,上谕严禁吸烟,违者处死。次年,有会试举人,指使其仆人携烟进京,被近卫军查获,第二天,这个仆人就被押至西市,斩首示众。

崇祯十六年,皇帝又颁布了严禁私贩烟草,违者处死的禁令,规定民间私种烟者,被抓获后要流放到不毛之地去服苦役。

当然,崇祯皇帝是因为当时吃烟与吃燕谐音所以感觉不爽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严令禁烟,这事儿不好说。

但是穿越过来的程序猿崇祯皇帝只是觉得这破玩意禁是不太好禁的,与其偷偷摸摸的搞,自己一分钱还收不到,倒不如大鸣大放的搞起来,课以重税算了。

就像是后世的网民咋说的?哥吸的不是烟,是一片爱国之心——后世天朝的军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烟草贡献的。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自然是对于烟草重税没有意见的,反正再贵也影响不到自己——自己不吸这玩意。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吸烟,难道还能买不起了?不就是贵了一些么,多大个事儿啊。

既然在场的几个人对于烟草重税的事儿都没有意见,当下便一起躬身应是之后就一起出了宫。

张惟贤对于温体仁和郭允厚明显不爽——征伐辽东这么乐呵的事儿又一次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搅和黄了,张惟贤要是心里能痛快才叫见鬼了。

出了宫门之后,张惟贤便停下了脚步,盯着温体仁笑道:“商税一出,温大人可真就是名扬天下了。”

张惟贤摆明了就是专门恶心温体仁。

说起来,张惟贤和温体仁现在是处于同一个战壕,而且两人的立场基本上一致。

但是去不成辽东,张惟贤心里就是不爽。

温体仁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着道:“不错,温某到时候必然是恶名满天下,现在已经有了幸进的奸佞之名,只是不知道以后史书上会如何写温某了。”

怼温体仁几句的时候,张惟贤是恨不得直接怼死丫的算逑,可是一见温体仁这般模样,张惟贤又觉得自己心里不落忍了,干脆赔了个不是:“温大人何出此言?

大丈夫行事,旦求自问无愧于心,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王百姓。至于史书如何写,还不是那些个腐儒的事儿,何必在意?”

温体仁你丫还不如不安慰我呢——老子也是个儒生啊魂淡!

等别了张惟贤和崔呈秀,温体仁就和郭允厚一起来到了内阁,此时其他人都已经下了值回家去了,一时之间就剩下了两人,倒也显得安静。

温体仁望着郭允厚道:“郭尚书对于商税一事怎么看?”

郭允厚苦笑着道:“还能如何?陛下要收商税,现在谁能拦的住?只希望天下不会因为商税动荡才好。”

温体仁却“嗤”的一声轻笑道:“郭尚书想多了,老夫问的是这税率之事,还有从哪里先开始试行,而不是天下动荡不动荡。”

见郭允厚依然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温体仁干脆把话头给挑明:“天下动荡,郭尚书所忧也不过是江南之地。

可是上一次陛下去了南直隶,说一声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都算是轻的,可是你看看,江南又是什么反应?老夫对于那些个混账东西,也算是看清楚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你,敢造反么?

郭允厚也反应过来温体仁所说的了。

崇祯皇帝去了一趟南直隶,干掉了正二品的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大臣张景泰,血洗了南直隶周边的东林余孽,还捎带手把魏国公家里的世子给扔进了军队。

这一番牵连下去,几万条人命可就没了,拿人头筑京观都能筑好大一座了。

按常理来说,江南之地还能忍?造反是很正常的事儿,不造反才奇怪了。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江南之地还真就没反!

不光没有反,还捐银九千八百三十八两充饷,摆明了就是被崇祯皇帝打了左脸之后把右脸又给凑上来了,顺便还得关心一下崇祯爷的手有没有累着。

就是这么贱胚子,就是这么软骨头,就是这么不要脸。

若说是以前,郭允厚还会高看这些人一眼,觉得这些人也算是能忍辱负重了。

可是自打崇祯皇帝怼了建奴又在草原上筑京观之后,温体仁就算是看明白了。

比不要脸,江南这些人未必就比崇祯皇帝强到哪儿去,反正都是不要脸。

可是这伙人的骨头全他娘的是软的!软的!

满脑门子除了家,财,酒,色,剩下的基本上没有。

现在皇帝要收商税,就凭着江南的那些人,有敢反的没?

反正郭允厚没有想出来谁敢反。

想了想,郭允厚干脆应道:“既然如此,何不在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地试行之?”

不就是不要脸么,老子也会啊。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地弄出来不到一万两的银子恶心皇帝,顺道也把自己这个户部尚书给恶心了。

现在自己有了机会,就他娘的拿这四个地方的混账们开刀算逑——反正御史已经被皇帝陛下派去了,别管有用没用,反正这四个地方会老实一阵子。

趁着没有人敢作妖的这段时间,不正好就拿这四个地方下刀子?

温体仁却道:“何必这般的麻烦?四地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若仅仅如此,仅天津卫用之于试行便罢了,何必要大张旗鼓的折腾这四个地方?”

郭允厚问道:“那依温大人的意思是?”

温体仁道:“干脆,要来就来一把大的,直接在浙江还有福建试行。”

郭允厚反对道:“下官以为不妥。四地分散,就会各自为战,两省相连,若是一起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的很了?”

温体仁道:“那就江浙一地。就算是出了问题,海上有郑芝龙,陆上有卫所,谅他们也翻不了天去。”

郭允厚道:“郑芝龙指望不上,现在往新明岛运送东西都已经够他头疼的了,江浙有事,就会与陛下开发新明岛移民以实之的计划相悖,到时候又如何向陛下交待?”

温体仁却笑道:“那又怎样?别忘了还有登莱的东海舰队可用。虽然比不得郑芝龙掌控的南海舰队,可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到了拉出来练练的时候了。”

顿了顿,温体仁干脆道:“舰队还是其他的水师,这事儿咱们不用操心,回头我去寻英国公打声招呼,总不能让他们五军都督府轻闲了。”

郭允厚又接着道:“若是有人学那张溥张采一般的抗税?”

温体仁闻言,干脆笑着道:“那就让他们抗呗,到时候看看是陛下的刀硬,还是他们的脑袋硬。

咱们这位陛下,不是天启爷,也不是成化爷跟正德爷一般的皇帝,更像是成祖爷一般,再想要向天启年间逼着朝廷收回税监,玩什么投献,那就是找死。”

说到投献之后,温体仁干脆把心一横,接着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把浙江的田地都梳理一番,看看有多少可耕之地,有多少无地之民,又有多少是投献在他人名下的。”

郭允厚大惊之下,起身道:“下官反对!温大人,陛下命咱们讨论的是商税的事儿,您这么干,就真的是逼着浙江之地烽烟起了!”

温体仁却毫不在意的道:“起又如何?不起又如何?陕西之事你还看不明白么?百姓没了地,吃不饱饭,早晚得烽烟四起。到时候陛下追责下来,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郭允厚却仍然不同意,反对道:“那也不应当如此急切,倒不如先把商税征上来,等平定了建奴之后再清查土地。

温大人,清查土地得罪的人,根本就不是收商税所得罪的人能比的。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一旦烽烟四起,你我的人头就得被陛下摘了去!”

温体仁却不怎么在乎郭允厚的担心。

新皇登基,前朝老臣被清理是肯定的事儿,尤其是像锦衣卫这种角色,基本上先帝所用的锦衣卫指挥使都会被处理掉,能告老还乡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可是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别说是许显纯田尔耕这般臭名昭著的货色了,就连顶风臭十里的魏忠贤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而且崇祯皇帝一贯以来的表现无不说明了一件事——这位爷就没有让自己手下背黑锅的习惯,什么事儿都是摆明了就是朕干的,有能耐你来咬朕吖这种无赖嘴脸。

除了在大明现在传的满天飞的《布木布泰秘史》这件事儿上,崇祯皇帝没把自己的名头亮出来以外。

跟着这种皇帝办差,只要是用心做事,把事做好,别搞出什么天大的乱子来,基本上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当成替罪羊给推出去顶缸。

想了想,温体仁干脆说道:“郭尚书无非就是担心浙江之地会因为土地之事被逼反,士林之间的投效等等被处置后会谣言四起,其实大可不必担心。

先不论浙江有没有胆子谋反,就算是有,陛下也必然不会推我等出去,反而会直接将之平定。

莫非,你没有发现陛下早就对于商税和投献之事不满了么?”

郭允厚还想反对,温体仁却直接将郭允厚还没有出口的话给顶了回去:“若是郭尚书担心,温某一个人上书也就是了,断然不会牵连到郭尚书就是。”

郭允厚这下子就有蛋疼了。

自己算是阉党一伙儿的,这个是没有什么疑问的。温体仁现在同样也是,两个人肯定就是一伙儿的。

现在温体仁要是自己上书给皇帝,而自己没有附名,那其他的阉党成员怎么看?其他的浙党楚党东林党又会怎么看?

关键是,温体仁这老东西他偷换概念啊。

自己担心的是因为清查土地而逼反浙江的事儿,而这家伙干脆把概念偷换为了自己怕因为清查土地而逼反浙江的事儿担责任。

反正这事儿让温体仁这么一整,整个的味儿都不对了——丫的也太恶心人了。

郭允厚干脆把心一横,咬牙道:“那下官也附名便是。只希望江浙之地的那些个混账东西没有太傻到家,妄图对抗朝廷。”

温体仁捋了捋胡须,笑着道:“郭尚书多虑了。陛下在南直隶杀的那么狠都没有逼反他们,不过是重新丈量下土地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

再者说了,借用陛下的一句话,我大明想要当官的人多了去,不差他浙江那么一个两个的。

老夫还想着,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再把南北榜之事给去掉,南北同考,不分两榜。

只是老夫年事已高,这些事儿,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一些的来办比较好一些。”

这干脆就是赤裸裸的拉拢了。

见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郭允厚也干脆把心一横,对温体仁道:“既然如此,不如明儿个散朝之后由下官先召集户部官员商议?”

温体仁点了点头,应道:“郭尚书先在户部议着,老夫也召集内阁诸位同僚商议一番。

总之,这商税是必须要收,朝廷有了钱,才能让百姓过的更舒坦一些。百姓舒坦了,你我在青史之上,名声就坏不到哪里去,剩下的不用多想。”

大明的朝堂,就像是崇祯皇帝在某一次发火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儿,跟筛子差不了多少。

除非是崇祯皇帝有意封锁到所有消息,大肆出动厂卫,否则的话,朝堂上面的消息或者其他的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搞的整个京师都知道。

京城的百姓知道了,那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就都跟着知道了,甚至于江南的百姓知道的比陕西山西的百姓知道的还要早。

出了京城往东,就是通州。

通州可是有着运河的,而且离着天津卫也近——而天津卫有出海口,登莱和江南知道消息的速度跟般的速度基本上差不多。

而这一次要动真格的收商税,崇祯皇帝并没有严令封锁消息,所以一路上鼓足了帆,短短几天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浙江。

狗皇帝终于要实现他在宣府吹的牛逼了——天下商人,皆十税其一。

一时之间,浙江倒是有些人心惶惶的感觉,或者说山雨欲来风满楼也行。

苏州府的赵老爷就很头疼,连自己刚纳回来的那个十四岁的小妾都没有心情去碰了。

自己联系了那么多的同行还有乡绅,凑了九千八百三十八两银子给狗皇帝以助饷,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御史出京,地动山摇,这事儿自己已经知道了。

只是御史走的是陆路而不是海上,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比较多,足够自己处理一些首尾,把不该存在的东西给抹去,让账面上看起来更干净一些。

可是这狗皇帝真的太不是东西了啊。

本来自己和这些同行们就已经提惊受怕了,现在又传来要收商税的消息。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命苦!

只是不知道赵老爷如果知道暗中还有马维骃负责暗查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地的税收情况,再加上温体仁还蔫坏的提出来顺便清查一番投献的情况,心中又是如何感想。

大概骂娘的心情是再也压制不住了吧?

毕竟赵老爷身为天启元年的举人,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虽然没能考中进士,可是举人的身份在乡里也足够高了,起码赵老爷名下的这千余亩良田,基本上都是那些泥腿子为了避开赋税而投献过再加上自己使尽了各种手段巧取豪夺而来的。

有了田,就得有产业,古人不是说了么,三十而立。

立什么?著书立传名扬天下这种事儿,明显就不是自己区区一个举人能干的来的,那只能是立业了。

立业不是更简单?只要弄上几个铺子,仗着自己不用交税而且和知府大人交好的优势,这产业还不是立即风声水起?

但是现在不成了,麻烦来了。

那狗皇帝要动真格的了,却又该如何是好?

赵老爷很头疼,干脆命人去请了与自己亲厚的远房亲戚,苏州府知府寇慎寇大人一起来饮酒。

借着酒意,赵老爷开口道:“大人,若是论起来,我还得称大人一声表叔,所以今儿个小侄也就厚颜向表叔大人请教一番,还望表叔不吝赐教。”

寇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笑眯眯的道:“你是想要问商税之事?”

赵老爷道:“不错,正是如此。宣府那几个不知死的混账东西惹出来的麻烦,凭什么要我等遭殃?

不瞒表叔,侄儿我也算是家大业大,一旦这商税真个收了起来,想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可就真成了问题了。”

寇慎却没有理会赵老爷的叫屈,只是笑着道:“那,你有没有胆子谋反?”

赵老爷激灵一下,浑身的酒意便随着冷汗一起蒸发掉了,连声道:“侄儿可也是读过书的,须知道忠君报国,又如何会谋反?若有此心,天地不容!”

天地容不容的,其实赵老爷不太关心,但是崇祯皇帝容不容,这可就很要命了。

崇祯皇帝砍了多少人头,现在根本连数都数不清楚了,就凭着自己这百十斤,估计还不够大军过来砍两下过瘾的。

造反,那不是作死么?

寇慎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去,冷着脸道:“你也知道忠君报国?那商税难道朝廷就收不得?前些儿日子的大明半月报,我没让你看是怎么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刀架脖子上最好使

大明半月报这玩意,赵老爷怎么可能没看,平时自己家里都会订上一份,自己慢慢拿着瞧,更何况寇慎特意叮嘱自己看的上一期了。

就在上一期,署名为荣小荣的作者就已经透露出了那么一丝的消息——《论税收的作用》。

如果说不收商税,光是让自己看里面的内容,那么这一篇文章无疑是令人拍案叫绝的。

其中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税收,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的理论。

但是现在这税收到自己头来上了,当真是彼其娘之!

不管心中再如何不爽,赵老爷还是讪笑着答道:“小侄自然是看过的,而且那一篇《论税收的作用》虽然白话写就,缺了几分文采,却着实将税收的作用写的明明白白,换普通百姓来读,也是能明白的。”

寇慎嗯了一声,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才斜了赵老爷一眼,然后开口道:“既然你也清楚,现在又如何这许多抱怨?”

赵老爷一时语塞。

税收的作用,清楚归清楚,赞成也归赞成,但是这税收到自己的头上来之后跟他娘的看文章能一样么?

是,你寇老爷自然是赞成的,但是你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光是每年的冰炭孝敬都够你老人家吃的满嘴流油了。

可是老子只是区区一个举人而已,又没有入仕,现在有多么苦逼你知道吗?你了解我心中的痛吗?

然而赵老爷心中的吐糟并没有什么鸟用,寇慎手举着酒杯,似笑非笑的道:“不想交税,心疼,没胆子造反,怕死,那么你就必须要在脑袋和钱财之间选择一个。”

看着赵老爷万分纠结的模板,寇慎又接着道:“你扪心自问,你比之张采张溥之流如何?”

赵老爷老老实实的道:“自然是多有不如,别说是太仓二张,便是比之张溥的学生吴伟业亦多有不如。”

寇慎嗯了一声,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我再问你,太仓二张和吴伟业之流,如今何在?南直隶之事你也应该是知晓的,李日宣,熊明遇,徐宪卿,陈必谦,王允成这些人,哪个不是一时之选?如今又何在?”

被寇慎这么一问,赵老爷的脸就更黑了。

太仓二张带着他们最优秀的学生吴伟业一起被抄家灭族,现在连骸骨都找不到在哪儿。

至于像李日宣和熊明遇这些身在东林点将录上面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的脑袋也没有保住。

就连已经死了的那些个也通通被挖出来鞭尸后矬骨扬灰。

江南之地东林党的人不是没有,相反,还很多,但是还有谁是敢顶着东林党或者复社的名头出来的?不怕被砍了脑袋的尽管去试试。

赵老爷此时心中已经恨死了自己这个远房的表叔了——光他娘的捡这些吓人的说!

寇慎却是没有理会赵老爷此时难看的如同死了爹一般的表情,反而又饮了一杯之后嗤笑道:“既然你称我一声表叔,那就表表叔的一句劝,适可而止。

这些年,别管表叔对你有多少照应,好歹也不曾亏了你,你自己真实境况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又何必深陷其中?

钱没了,慢慢的可以再赚,凭你的头脑和我的照拂,正正经经的赚钱也少不了你的。

命没了,呵呵。”

赵老爷直接被寇慎这一声呵呵给惊醒了过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便站了起来,躬身道:“多谢表叔指点,侄儿明白了。”

寇慎这才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道:“坐下,坐下说。既然喊老夫一声表叔,就不能看着你跳这种坑。”

想了想,寇慎干脆把话给挑明了:“还有,如果有其他人联系你什么的,直接干脆的拒绝掉,或者直接送到官府交给老夫,总之不要与他们那些个蠢货暗通曲款。

说不定,陛下现在正盼着有人跳出来举旗造反呢。”

赵老爷心中一惊,问道:“若是真有人造反,那小侄又当如何自处?”

寇慎冷笑道:“你跟他们撇清了关系,到时候那些个蠢货是生是死,是诛九族还是夷十族,都跟你没有关系。

不过,你要是敢跟他们虚与委蛇,到时候也少不得受些牵连。千万别想着那些个蠢货能成功。

甚至于,连他们有没有胆子造反还要另说。”

其实寇慎的判断没错,不管是崇祯皇帝现在就在盼着浙江有人举旗造反,还是浙江那些个大商人还有读书人根本就没胆子造反。

两者都被寇慎给说中了。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在准备正式收取商税的风声传出去之后,张惟贤就已经开始秘密调动兵马,甚至于连郑芝龙都接到了锦衣卫的通知,下次从新明岛回来之后直接去登莱补给,而不是在福建的基地补给。

但是浙江方面也确实没有胆子直接就举旗。

或者说,都在观望,都想着有哪个二傻子先跳出来举旗之后,大家伙儿再跟上一起举旗。

可是让人失望的是,整个浙江尽管是哀鸿遍野,都喊着商税来了,自己家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可是实际上,却是诡异的平静。

一个打算举旗造反的都没有,或者说,都在老老实实的等待着商税开始征收的那一天。

其中研究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该不该转行做其他的生意,如何能避免自己被多收税,如何能逃掉一些。

反正打算出头举旗造反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读书人们也平静的有些诡异。

换了天启年间,甚至于从自成祖皇帝朱棣之后的历代皇帝在位之时,这些读书人早就忍不住跳出来指手划脚一番了。

起码也得骂几句狗皇帝贪财敛财一类的,别管有没有用,起码也能博一个清名出来。

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读书人开口话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一旦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跳了出来,被锦衣卫抓住了什么手脚,后果就是功名被收回,所有的读书人的优待也要被追回,就此沦落到跟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们一般。

或者加入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列——而商贾是连丝绸做的衣服都不能穿的。

虽然现在这第禁令名存实亡,可是谁又敢保证那位爷不会突然想起来?到时候一道旨意下来,读书人的体面何在?简直是有失体统!

但是现在有什么办法?

造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造反,皇帝怎么说就怎么办,老老实实的听话才能好好活下去维持生活。

所以浙江的读书人也诡异的造反了闭嘴,绝口不评论一句。

浙江方面的动态传回到了京城之后,崇祯皇帝都感觉诧异了——这么乖?这些家伙不是在给朕憋着什么坏呢吧?

但是回过头掂量了一番自己手里的刀子之后,崇祯皇帝觉得随便你们憋去呗,只要有人敢死,朕就敢埋。

不对,是敢诛九族。

被崇祯皇帝派出去的御史们也觉得奇怪。

被派出去的御史们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直接分头交叉行动。

也就是说,一组人会先去苏州,然后再去松江,之后是常州和镇江。

另外一组则是想反的顺序,还有一组是随机去哪个地方。

反正四个地方,一共是三伙御史分开行动,每个人的身边都有锦衣卫校尉和东厂番子跟随,美其名曰保护御史大人的人身安全。

对于崇祯皇帝如此的关心,御史们还能说什么?

三组御史毛都挺失败的,最后揪出来几个有问题的县令就返回京城复命去了,至于县令往上的,则是一个都没有查到。

这让新任的御史头子吴远新很不开心,只能在把手下的御史们给痛骂了一番后了事,自己则是拿着御史们的回报去觐见崇祯皇帝了。

其实出现这种儿的情况,本身就在崇祯皇帝的意料之中。

陈尧言被下狱的事儿,根本就没有瞒着任何人,别管是谁撺掇的这个笨蛋,或者是他自己干出来的这事儿,反正他被抓的消息传回浙江的速度肯定要比御史们更快一些。

而单凭这些个非专业会计出身的御史们去下边查访,如果能查出什么问题来那才是见鬼了。

估计这三个倒霉的县令也不过是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或者说是给御史们一个交待,让他们早早回京而推出来的倒霉蛋而已。

但是有这三个倒霉蛋也算是好事儿,起码稻草人又能多三个了。

当然,这三个稻草人是没有资格悬在午门的——起码也得是六科给事中往上的级别才行。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个倒霉蛋被崇祯皇帝派人制作成了稻草人之后,又送了回去。

从哪个县来的还回哪个县去,然后挂在大堂之上。

崇祯皇帝相信,就算是后来者最后可能也要被挂上去,起码在刚开始看着这三个稻草人的时候是会老实一阵子的。

而且,还有马维骃在暗中查访,虽然说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指望马维骃能揪出来什么大贪大恶之徒,可是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只是这一杆子打下去,倒还真打出来一条大鱼。

镇江府知府刘文府干出来的事儿挺乐呵。

崇祯皇帝明旨天下永不加赋,可是这家伙偏偏又想出来别的名目给加回去了。

可是加的这部分赋,刘文府根本就没有交给崇祯皇帝一文钱,而是自己笑纳了。

而且刘文府聪明就聪明在,专挑一些穷乡僻壤的小村子,平时都不怎么与外界接触,甚至于在大明官府里都不容易找到记录的那种小村子。

彼其娘之,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在崇祯皇帝看来,这就是一边挖着自己的墙角一边还要嘲笑自己是傻缺的行为。

这个不能忍。

而且更操蛋的是,马维骃在查访过程中身份暴露,差点儿就被这家伙派去的人给弄死。

如果不是有锦衣卫受命跟着马维骃,估计这消息根本就不会传到崇祯皇帝的耳朵里。

崇祯皇帝心情不爽,就会有更多的人会跟着不爽。

而刘文府无疑就撞在了枪口上面,而且是加特林级别的枪口。

谋杀朝廷命官,罪同谋反,而刘文府这家伙企图干掉崇祯皇帝派出去的秘密御史,这事儿能忍?

反正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表示平时没事还想找点儿事,现在有事那就更不能忍了。

崇祯皇帝干脆直接命令锦衣卫去仔细搜集这家伙的证据,顺便再栽赃一个谋反的罪名。

直接弄死算逑。

所以刘文府在自己被抓的时候,看着锦衣卫从自己家后院里翻腾出来的龙袍玉玺等物时,精神都是崩溃的。

以前就知道这锦衣卫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也太坏了,自己不过是贪点儿小钱,怎么就他娘的栽赃自己谋反?

然而再怎么辩白也没有用,龙袍是实打实的,玉玺也是实打实的,这玩意做不了假——都从你家把这玩意抄出来了,还说自己不想谋反?

整个浙江都沸腾了。

原来还真有个纯爷们打算谋反。

可是你要谋反你早说啊,说完了就举旗啊,兄弟们兴许就跟着你反了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的刘文府明显就成了一只鸡,用来儆猴的鸡。

自己被凌迟一千二百刀处死,九族一体死绝。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儿童倒是没有被一起砍头,但是同样被流放三千里。

原本因为刘文府被抓还有些想法的浙江一众读书人和大商贾们这下子算是熄了心中的念想了。

太他娘的吓人了,九族啊,几百口子啊,说砍就给砍了,倒霉的刘文府干脆就是一千二百刀给活剐了的。

啥也不合计了,干脆老老实实的等着陛下派人过来收税得就嘞,至于是税监收还是官府收,到时候看朝堂上的官老爷们怎么向陛下争取吧。

这等遭遇要是放到自己身上,想想都害怕。

反正都是为了大明做贡献,税收最后也会落到百姓身上,自己也骄傲啊。

而这些文人们和商贾们的反应被锦衣卫汇报到京城之后,接到消息的崇祯皇帝也是哭笑不得。

商税商税,主要针对的就是商之一道。

现在的大明,把读书人惯的有些太过了,很有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就骂娘的感觉。

果然,还是刀子架在脖子上比较好使。

第三百九十三章 诛心之语

崇祯皇帝一直觉得大明的官员们除了有限的那么几个之外,剩下的全是一些贱胚子。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说的就是这些个家伙们。

比如说山东人最引以为耻的孙之懈。

虽然说经过螨清各方面不断的洗白与淡化,后世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么个家伙的存在了,但是恰好,身为程序猿而又喜欢逛论坛的崇祯皇帝恰好是知道其中情况的一个。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就是这个王八蛋上书给建奴搞出来的。

当然,这孙子的下场也不太妙,被人从头皮上打洞往他脑袋里面植入猪毛。

但是留发或者留头二选一的事情却是这家伙搞出来的。

民间百姓创造性的开发出了正月里面不剃头,否则会死舅舅的说法。

至于像剩下的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这一类的官员,在崇祯皇帝的印象里面就那么有数的几个。

倒是跳的最欢的东林党,大部分是干脆利落的投降了建奴的。

只是上赶着上门的不是好买卖,这些个主动去给建奴当狗的狗奴才们发现建奴可比大明狠多了。

毕竟建奴不会像大明一般的宠着惯着这些个读书人,旦凡敢瞎**几句的,统统都被砍了脑袋,顺便家产也归了建奴所有。

所以这些个混账东西在学乖了之后,吹捧出了糠稀盛世,吹捧吹了钱聋盛世。

总之这些个混账东西们还是软骨头居多毕竟骨头硬的死的早,乃是千古颠仆不破的真理。

既然现在浙江那边的家伙们都已经认怂了,老老实实的等着收商税,崇祯皇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温体仁呈上来的奏章一并给允了。

:臣冒死以闻之:方今大明,富者阡陌连片,贫者无立锥之地,此诚民间之大疾苦也。

然张太岳一条鞭法已不闻之久矣,百姓无田,则易为流民,流民生则乱生,赋税不收则无以强国养军,故建奴难平。

今请丈量天下田亩,正其本源,先于浙江试行之。

另,此诚自古以有之疾,非我大明所独有,臣冒死请陛下赦其罪过,既往不咎。

臣温体仁冒死以闻,死罪,死罪。

整个奏章的大概意思基本上就是这样儿,反正不管说的怎么好听,也别管理由找的多么的高大上,总之温体仁的要求很简单,借着收商税的机会一起把浙江的田地给丈量一下。

到时候该是谁的田还归谁,这人头税该收的还是得收,这赋该收的也得收。

反正是不能由着这些个混账们再玩投献以避赋税这一套了。

不得不说,温体仁的这道奏疏直接就打动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早就打算丈量天下的土地以重新分配了。

以大明的土地分配情况来说,温体仁奏疏里面写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实际上比这还要操蛋。

就像是茶税一般,福建收了十四两倒数第二,浙江收了十二两强势霸占了倒数第一。

要知道,这可是一整年的茶税。

而茶叶可不仅仅是大明的人在买,光出口的那些就不知道得多少了。

茶税如此,土地的赋税就可想而知了。

假设大明有一千万亩的土地,大概有六百万亩是收不上来一分钱的赋税的。

再有一百万亩是归皇帝所有的皇庄什么的。

维持了大明朝三百年国运的土地赋税就这么着被加到了剩下的那三百万亩土地的身上。

而那六百万亩的土地里面,基本上是藩王和那些个投献到举人秀才名下的对半分。

剩下的三百万亩土地收上来的税赋就归了国库,里面还要再分出一部分来皇帝的内帑。

这种情况下,那三百万亩土地的主人心里会爽吗?

答案其实很简单,没有人会因为自己付出的比别人更多了几倍而感觉到爽。

所以在快递李小哥举起了大旗造了反,喊出了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之后才会那么容易的席卷天下。

无他,抓到了那三百万亩土地主人的心,还有那些主动投献或者被迫投献土地的农民的心。

农民的心是什么?

那就是民心。

自古来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当然,李小哥成也民心,败也民心,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当天下的农民发现李小哥来了之后甚至于还不如老朱家坐江山的时候稳当,被抛弃也就成了必然的结局。

所以到了最后,李小哥也被一伙子乡团给灭掉了。

如今温体仁的奏章就是直接把这个问题给指出来了,等于是揪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有谁去揪,也没有人敢去揪的盖子。

崇祯皇帝心里怎么可能不高兴?毕竟自己可是早就有了揪盖子的打算了。

而且温体仁的盖子也不是直接说揪了就揪了,而不是揪完就不管了。

人家在奏章里面可是明确的说了,先在浙江之地试行,而且那些个混账东西们的罪过还请求崇祯皇帝赦免了。

为什么要挑选浙江?

就是因为那里读书人多,出海方便,赚钱容易。

这么一来,就算是真的查出来了问题,只要把该清退的田地老老实实的清退,那么人就是没有问题的。

再怎么说,吃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吃饱了,现在只是少吃,又不是彻底的不让吃,更没有让人往外吐出来一些的意思。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有,就试试自己的脖子和崇祯皇帝手里的刀子哪个更厉害一些吧。

心情大爽的崇祯皇帝干脆命王承恩亲自去挑选了一对玉如意赏给了温体仁。

而崇祯皇帝赏赐温体仁的举动,自然就会被朝堂上的大臣们先行解读,然后再向民间扩散。

直到扩散到大明所有的地方,所有人的耳朵里面为止。

一般来说,皇帝赏赐玉如意给文臣,那就是代表着皇帝对于这个文臣的看好,看重。

名声向来就不怎么样的温体仁这下子在民间,或者不能说是民间,因为主力还是那些个读书人之间变得更臭了。

大有提温色变之意。

当然,如果说大明的读书人都是那种只顾着自己享福而不顾天下的货色,这大明别说三百年国运了,估计早在老四朱棣之后就已经凉透了。

温体仁的名声虽然臭不可闻,大有比臭狗屎还臭的趋势,可是士林之间慢慢的也开始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那就是支持温体仁丈量田地要求的声音。

比如像无限偏向于法家,或者干脆就是法家的沈颢。

对于法家来说,皇帝就是一切,不管是律法还是什么,统统都是为了皇帝而服务的。

皇帝必须是圣明的,所有的错误全是那些个狗屁臣子们办事不力,应该把这些误事的大臣们砍了脑袋以正视听。

就像是现在,温体仁在士林之间的形象是什么?

奸佞,幸进小人,皇帝的传声筒。

所以在沈颢等法家之人的眼里看来,温体仁所上的这道奏章与其说是温体仁觉得大明已经到该丈量田地的时候,倒不是说是出自于崇祯皇帝的授意。

毕竟像沈颢这一批偏向于法家的预备役官员们还在六部各科行走学习,并没有直接参与政务的权力,所以温体仁自己的意思却被曲解为是受了崇祯皇帝的指示。

虽然这也是崇祯皇帝早就打算的事儿。

既然这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的指示,那么在法家预备役官员看来,这天下的田地就必须得丈量一番,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谁要是敢把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弄到自己的手里,那就是跟皇帝陛下过不去。

而跟皇帝陛下过不去的,统统都应该送到刑场上走一遭,把脑袋砍掉,看他们还敢不敢跟皇帝陛下对着干。

以沈颢为首的预备役官员们干脆在士林中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明刀明枪的开始支持温体仁。

崇祯皇帝在接到锦衣卫奏报的时候也被这种情况搞的哭笑不得。

尤其是这两伙不同意见的士子决定展开一场辩论。

当然,不是针对于朝政,而是针对于丈量土地和收税对于大明的影响。

瞧,诸般利弊这四个字就完美的避开了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人都是已经中了进士或者是同进士出身的,也就是说,已经是预备役的官员了,不再是“诸生”。

既然不是诸生,又没有向朝廷建言,那当然就不存在什么违法大明律的情况了。

沈颢这个家伙生错了时代啊,要是放在后世,妥妥的流氓律师或者是外交部的大拿。

暗自吐槽的崇祯皇帝也来了兴致,问清楚了双方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之后才挥手拿许显纯退了下去。

沈颢这个家伙,崇祯皇帝有印象,而且很深。

在今年的殿试之时,就是这个家伙表现最为突出,而且思想上彻头彻尾的就是法家思想。

崇祯皇帝觉得这家伙可以留给太子用一用,毕竟是十六岁就中了进士的法家学子,用好了,当个顾命大臣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唯一的毛病就是天老大皇帝老二他就得排老三,很有些目无余子的意思。

所以这家伙在京中的名声也不怎么样,甚至于可以说仇敌颇多崇祯皇帝有意打压一番的结果。

现在这家伙的棱角明显还没有磨平,竟然还有心思跟人起了骂战辩论,这种热闹不去瞧瞧,简直都对不起自己对于这家伙的打压,更对不起自己憋在紫禁城这长久的时间。

五月初四,也就是端午节的前一天,崇祯皇帝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就向着双方约定的醉仙楼而去。

醉仙楼的掌柜觉得今儿个应该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祖坟上估计已经是浓烟滚滚了。

否则的话,没办法解释这些个官老爷们怎么就跑到了自己这个小小的醉仙楼来了,而且一来就是这么一大群,还大方的包了场。

要知道,往常这些官老爷们最喜欢去的可是清风馆一类的风雅之地,像自己这种酒楼,官老爷们一般都不怎么喜欢来。

而扮做锦衣卫百户打扮的崇祯皇帝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这些个预备役的官老爷们谁也没有把崇祯皇帝当回事儿。

像这种大规模的预备役官员集会,要说是锦衣卫不派人来那才是见鬼了,派人来了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

而这些人之前倒是见到过的崇祯皇帝,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身体看起来胖了一些,嘴巴上也多了两撇胡须,原本被崇祯皇帝自己弄短的头发也莫名其妙的长了一大截,眼睛看上去也小了一些。

总之,如果崇祯皇帝不动不说话,估计就连周皇后当面也认不出来眼前之人就是跟自己睡了好几年的崇祯皇帝。

此时的崇祯皇帝完全有资格说一句,狗屁的亚洲四大邪术,除了泰国的那个自己惹不起之外,剩下的三大邪术完全都是渣渣。

既然锦衣卫的人也已经到了,沈颢也懒得再浪费时间,干脆简单的招呼那伙跟自己意见相左的预备役官员落座之后,便吩咐掌柜的上酒上菜。

简单的饮了几杯之后,沈颢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口道:“诸位,之前沈某就已经说过了,丈量土地,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善政。

诸位有不同看法的,也尽管可以提出来,理越辩越明,若是能说服沈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与沈颢正在挨着却又不在同一张桌子的王永忠开口道:“沈兄弟所言,只是看到了好处,可是坏处呢?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沉疴重症,不宜虎狼之药。

沈兄弟想着丈量天下田地,那被丈量之人可曾愿意?

有的人田多,有的人地少,难道还要均田地不成?”

沈颢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是否均田地,那是陛下与朝堂之上诸位大臣才能决定的事情,与我等今日所辩无关。

但是兄台不得不承认的,则是我大明田地此时分配极为不均。

小弟一路赶考,见多了自己原本有着土地,却要托寄到他人名下的百姓。

这其中有几分是自愿?又有几分是被逼无奈之举?”

王永忠道:“被逼无奈之举?沈兄弟可是说当今朝廷施政不当,以致于百姓要将田地投献他人?”

沈颢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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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朕不均田地

难怪沈颢的脸色不好看,王永忠这话摆明了就是给自己挖坑跳,而且还毫不顾忌掩饰。

说当今朝廷施政不当以至于将百姓逼得把自己的土地投献他人?

不用怀疑,自己只要敢应了这个套,明儿个自己的人头就能出现在菜市口上。

诽谤君王是个什么罪过,就算他王永忠不清楚,沈颢自己身为法家学子,难道还能不清楚?

自己这些人虽然说是预备役的官员,可毕竟不是正规军,没有资格位列朝堂,就更别说指点当今朝廷施政之得失了。

只是沈颢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根本就没有耐心去跟王永忠慢慢的撕扯,反而唰的一声将折扇收了,冷笑道:“王兄何以出此诛心之言?

百姓为何无立锥之地,你知,我知,天下皆知,与当今朝廷之施政何干?”

崇祯皇帝看着两个逗逼,心中也开始发笑。

要不然怎么说读书人就是坏呢。

王永忠那家伙上来就直接掀桌子的举动,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下个套给沈颢。

而且是堂堂正正的挖个坑让他跳——锦衣卫的百户在这里,要么你就诽谤君王,要么你就掀了桌子得罪天下所有的士子阶层。

不管沈颢怎么回答,今天这一关都不会好过。

只是王永忠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两件事情——法家的学子就没有怕得罪人的。

大秦孝公时的商鞅,得罪的人多不多?最后落得个被惠公车裂的下场,也就是传说中的五马分尸。

大汉孝景皇帝之时的晁错提出削藩之议,得罪的人多不多?最后被景帝连哄带骗的弄到了法场一刀两断——腰斩。

商鞅和晁错的死法,就没有一个是不吓人的。

但是吓到了法家学子了没有?

实际上并没有。

到了汉孝武皇帝之时,桑弘羊又一次举起了法家学说的大旗,统管大汉财政近四十年之久。

终武帝一代,桑弘羊忠心耿耿,聚敛资财以增强国力,为武帝屡败匈奴,多次出巡耀武扬威,打通西域,开发西南等奠立了雄厚的物质基础。

其理财之功连对之十分不满的司马迁也不得不击节赞扬,称弘羊时代“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

其后哪怕是披了一身的儒皮,法家学术仍然活跃在中原王朝。

唯有到了宋时,儒家才全面上位。

但是到了大明之时,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和成祖永乐皇帝朱棣又是偏好于法家治国。

而且大臣里面还出了张居正这家伙。

隆庆六年,万历皇帝登基后,因为李太后与司礼监太监冯保的支持,张居正代高拱为首辅。

当时明神宗朱翊钧年幼,一切军政大事均由张居正主持裁决。张居正在任内阁首辅十年中,开始了披着儒皮干法家事儿的施政措施。

财政上清仗田地,推行“一条鞭法”,总括赋、役,皆以银缴,“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

军事上任用戚继光、李成梁等名将镇北边,用凌云翼、殷正茂等平定西南叛乱。

吏治上实行综核名实,采取“考成法”考核各级官吏,“虽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政体为之肃然。

说白了,从这三方面来看,张居正就是跟这沈颢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先披着儒家的皮混上位,然后再反过头来搞自己法家的那一套。

只是张居正是成功了,但是眼前的沈颢却是直接被王永忠给针对了,而且还有崇祯皇帝的暗中打压,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暗自摇了摇头。

沈颢还是太年轻了些,直接这么冲动的就直接把盖子给掀开了。

掀盖子这种事儿,温体仁能干,施凤来也能干,甚至于郭允厚也能干。

但是他沈颢就不能干。

温体仁和施凤来,还有郭允厚,那是什么人?要么是内阁首辅,要么是首任的九州岛总督,要么就是户部尚书。

沈颢呢?

别说是个正经的官身了,现在还只是个预备役的官员。

温体仁他们提出来,这就叫政治,沈颢提出来,就叫搞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崇祯皇帝有意拉偏向沈颢,也只略微顾忌一下,不能干的太过。

这事儿跟杀几个大臣,哪怕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都不一样。

把大臣宰上几个,空出来的位置就多了几个,依着读书人的尿性,只怕是多杀几个才好——要不然自己怎么上位?

但是,像沈颢这么干,就是触犯了所有人的利益——从秀才到进士,无一遗漏。

当然,崇祯皇帝不在乎这个,大不了就自己拉偏架而已,现在还是看热闹要紧。

此时王永忠正摇头道:“恕愚兄鲁钝,不解沈兄弟之意。”

沈颢干脆冷笑道:“不解就不解罢,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王兄心中有家有国,只是家在前而已。”

见沈颢直接就把所有的盖子都给掀了,王永忠心中暗笑,只是又回敬了一句:“沈兄弟这话就不对了,王某若是心中不以国事为重,又如何会在这醉仙楼与沈兄弟辩论?”

沈颢嘿了一声道:“王兄既然这般说法,那沈某请问,王兄家中有田几亩?有佃农几户?又有多少土地是王兄家中一代代传下来的?又有多少是王兄中了秀才之才有人投献的?”

见王永忠哑然,沈颢干脆又接着道:“王兄之辩才,沈某深感佩服,只是下次大义凛然的指责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到底如何再说可好?”

王永忠脸色铁青,冷声道:“那沈兄弟家中又有田几何?又有多少是投献之田?”

沈颢却是不假思索的道:“沈某家中有田三百亩,其中一百亩乃是小弟未中秀才之前家中祖辈代代积累所得,余者皆为投献。”

见王永忠想要开口说话,沈颢直接打断道:“沈某已经去了书信给家父,将这些投献之地尽数清还给当初投献之人,自此后与我沈家再无干连,如何?”

王永忠头一次感觉到这沈颢不像是个十六岁的状元,反而更像是个积年老吏愣头青。

说他是积年老吏,是因为这家伙这事儿办的滴水不漏,基本上堵死了自己向他发难的窟窿,而且占据了响应朝廷的大义。

说这家伙是愣头青,则是因为这家伙既然这么难搞,却还是选择了直接掀盖子。

不应该是大家坐下来端着酒杯好好谈一番的吗?魂淡!

随着王永忠一起前来的将皓东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先是向沈颢施了一礼这后,才接着道:“沈兄家中想必是不愁吃喝了?

只是吃饭穿衣这事儿,沈兄弟不愁,天下间却有的是人在犯愁。

以蒋某为例子,当初未中秀才之前,家中是半分的薄田都没有,只能靠着佃租他人之地为生。

也只有在中了秀才之后,有人投献过来,蒋某这才得以饱腹。天下是是像沈兄弟这般的多?还是像蒋某这般的多?”

沈颢端起酒杯道:“那蒋兄上个月新纳的小妾又如何解释?当时在场之人可都是送上了一份贺礼,讨了几杯酒吃的。那三十年陈酿的杏花村,不知道是蒋兄多久的俸禄?”

蒋皓东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以前苦逼的日子当然是苦逼,可是现在老子熬出头了啊。

以前连村子里那跛脚的丫头都看不起自己,现在自己贵为进士老爷,岂是那等贱人能高攀的起的?

难不成要按你个混账东西说的,本老爷再把那些个投献过来的土地给退还回去?

那本老爷这十年寒窗受的苦是所为何来?

而且打人不打脸,你沈颢现在把老子纳小妾这事儿给揭出来算什么?

不当人子!

见蒋皓东被问住了,王永忠当即就打圆场道:“正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蒋兄十年寒窗抱得佳人归,不也是应有之意?”

沈颢反问道:“应有之意?我辈读圣贤书所为何来?为了千钟粟?为了黄金屋?为了颜如玉?”

不待蒋皓东回话,沈颢又接着道:“故宋横渠先生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才是我辈读书人应有之作为,观二位兄台,实在不佩称之为读书人,满脑子的酒色财气,丝毫不见报效君王国家。”

随手抄起解手刀割破一片衣袖之后,沈颢无视了对面众人那黑到极致的脸色,昂然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沈某观二位兄弟连自身都不修,何以在此大言不惭,狺狺狂吠?

自今日起,沈某与诸位割袍断义,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告辞!”

随在沈颢身后的一众偏向或者本身就是的法家学子,皆是一言不发的随着沈颢扬长而去,剩下王永忠与蒋皓东等人黑站脸愣在当场。

崇祯皇帝心中也是郁闷不已。

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出宫,你们这就完事儿了?说好的大戏呢?

实在不行打一场也行啊,就这几么互相喷了几句就算完了?

关键是,谁赢了?谁输了?

麻卖批,虎头蛇尾一场戏,搞的不清不楚的就散了场,白费了老子一片心了。

现在崇祯皇帝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秀才及秀才以下的各种优待都给取消算了。

现在大明有了基础教育,也就是社学,可以预见的是,以后秀才这种生物就会越来越不值钱。

甚至于有可能泛滥成灾——但是不能吃,不能喂动物,不能入药,这就意味着秀才们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物种,基本上没有什么天敌。

给他们的优待一旦多了起来,这些玩意可是真的会造成大灾难的。

至于王永忠冷笑之下说出来的什么均田地一类的,崇祯皇帝倒是没放在心上。

虽然说后世的穿越者培训中心都把均田地打土豪奉为圭臬,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这么认为。

均田地打土豪的背景是什么?

是国内就那么多的人但是却只有那么点儿的土地,而向国外扩张的外部条件和环境不允许。

不均不打怎么办?继续恶心自己?

但是大明存在这个问题吗?

很明显,不存在。

光一个新明岛就已经足够安置一多半大明的人口了,慢慢的迁移就是了,担心土地不够分纯属扯蛋。

更别提以后还有殷商故地需要收回,那地方别说是一多半,就是整个大明的所有人口全都迁移过去也安置的下。

那还均个毛的土地啊,让老百姓们卯足了劲的造小人儿才是正经事儿,谁有功夫去均什么田地,累不累啊。

就像是现在陕西那地方的佃租一般,原本在天启年间的时候能收到五成甚至于七成,现在呢?

能收到四成的都得是走狗屎运,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三成,甚至于有的干脆降到了两成。

要不然谁去佃地来种?

老百姓傻起来是真傻,一旦精明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两成的地租还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故土难离嘛。

四成就扯蛋了,还不如换个地方呢。

跟着唐王殿下去新明岛,那里现在也是大明的地盘,去了之后不光能分到地,还能分到银子,好处多的是,佃四五成的地来种?

除非脑袋被门挤了。

所以崇祯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什么均田地一类的玩法,土地不够分了就去抢,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倒是沈颢所说的投献这个事儿,倒是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回到宫中的崇祯皇帝把妆卸掉,恢复了本来面目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把温体仁还有礼部尚书孟绍虞给诏进了宫中。

等到二人进宫,走完了觐见皇帝的礼仪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开口道:“现在社学的童子,已经差不多学了一年了罢?”

温体仁和孟绍虞都有些懵逼,现在不是在研究商税的事儿么?怎么又扯到社学上去了——皇帝就是皇帝,这思维,一般人跟不上。

孟绍虞躬身道:“启奏陛下,现在大明各地社学的童子都已经入学近一年。”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朕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大明各地社学的童子加起来,估计近百万之数吧?”

孟绍虞道:“不止百万之数,我大明人口万万之数,适龄童子之数约二百余万。若是把十岁以下的全算上,几近千万。”

崇祯皇帝暗自盘算了一下,发现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第三百九十五章 所谓穷秀才

土地不够的事儿,在目前的大明来说是个问题,但是以后肯定就不会是问题。

秀才的事儿,在目前的大明来说不是个问题,但是以后肯定就是个大问题。

根子还是出在大明的人口基数上——大明此时的人口是近万万的,也就是说,大明以后的人口单位要用亿来计算。

这时候可没有杂交水稻那种逆天的玩意,亩产低的令人发指。

要不然的话,所谓的王朝轮替,也不会发生在地力不足以养活人口之时了。

因为就那么多的地,人口却慢慢的多出来了。而后来学会了“要脸”,或者说被忽悠瘸了的中原王朝又没想着去多搞点儿土地,最后的结果就是人均分配到的粮食不够吃,也就必然会有人饿死。

不甘心等死怎么办?

那就只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至于什么五行轮回,什么吏治腐败,不过是表面现象,用来扯犊子忽悠人罢了。

土地好办,但是这人,尤其是这些秀才多出来之后,可就真的令人很头疼了。

虽然都说是穷秀才,可是真的穷吗?

在大明,想要成为一个秀才,起码得过了县府二级的考试之后成为童生,然后再经过岁试之后才能成为秀才。

而秀才又分为三等,按照成绩,最好的称为“禀生”,其次称为“增生”,然后是附生。

所谓廪生,就是秀才经过岁考和科考两试成绩优秀者。廪生由大明朝廷每月给廪食。并有资格被选为贡生。

所谓贡生,就是地方政府如县,州,府乃至省向朝廷推举的,经过学政选拔,成绩特别优秀的生员而成为国子监的学生。但是与其他国子监学生不同,贡生是正途所出,也就是说,不是花钱买来的。

“增生”,同样也是秀才,但是大明朝廷不再发给粮食了。

至于“附生”,就是才入学的附学生员,还不如廪生和增生。

可是在大明,仅仅是一个秀才,就开始享有免除徭役、免除税赋八十亩的福利。

八十亩地能产多少粮食?而且还不用交税。

如果说一个秀才本身就是个穷逼,突然间飞上枝头变秀才,所以家里没田地,不要紧,到时候自然有人会送。

当遇上天灾和朝廷加赋的时候,很多农民收成不好交不起税赋,他们就会把田地送给秀才或者举人,寄居到他们的名下,也就是所谓的投献。

而目的也很简单,因为只要投献到秀才老爷或者是举人老爷的名下,从此以后,他们就不需要在交税,只需要向秀才或举人老爷交一些就行了。

也就是说,身为秀才,最起码可以坐享八十亩田地的收益。

这还是在这个秀才是个真正的穷秀才,没有人脉关系,没有隐瞒少报的情况下所享受的利益。

如果有点儿门路,再多认识一些官老爷什么的,两百亩变成八十亩都很正常。

而且,成为秀才以后,这就是属于“士”的阶层,从此就是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是最先享受到的福利待遇。

而隐形的福利就是,哪怕是一个秀才犯了罪,县令也没办法直接喝一声:“与本县重重的打!”

因为要对一个秀才用刑,最起码得先经常提学官,也就是学政,先革去了这个秀才的功名在可以。

其次,中了秀才,人家都要尊称你一句秀才公,这在一个普通的乡县,一个秀才基本上算是名流了,可以混个乡绅阶层。

即便后面没有中举人,最起码这个秀才在当地也算是有一定声望的,至少可以在当地当个先生,或者去衙门混个小吏。

所以所谓的穷秀才真的穷?

后世的穿越者培训基地靠码字为生的扑街作者几万十几万,哪个也没有秀才老爷们活的滋润。

然而现在更可怕的是,这种秀才公马上就要大批量的出现,最多过上个几年之后,估计就得有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于上千万的秀才老爷出现。

到时候整个大明全投献给他们算了!

所以崇祯皇帝不愁土地的事儿,没有了去抢就是,等真的把全天下都抢回来了还不够分的时候,要么把目标盯向星辰大海,要么再优生优育好了。

反正崇祯皇帝有生之年,甚至于他儿子他孙子有生之年都不用为了这点事儿操心。

就算是老百姓再能生,全世界的土地还不够分的?

更何况现在皇家学院之中以陈足奇为首的那些家伙天天都在琢磨粮食种子的事儿,万一被这些家伙搞出来高产的杂交水稻呢?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每个秀才可以免赋税八十亩,而现在社学童子近两百余万,就算是百人之中出一个秀才,那也是每年要新出万余的秀才。

若是人人都免八十亩,我大明的赋税还能收上来几分?”

温体仁和孟绍虞也开始头疼了。

崇祯皇帝说的这个事情是事实。

原本社学荒废的差不多了,所以这秀才虽然多,可是也不至于出现每年都新增万余人的情况。

但是现在社学被崇祯皇帝重新搞起来了,而且是美其名曰祖制搞起来的,这就很头疼了。

最起码每年出现万余秀才的情况就很可能出现。

看着温体仁与孟绍虞头疼的模样,崇祯皇帝不禁心中暗笑。

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把考试的难度增加不就行了。

就跟后世的高考一样,题的难度增加了,考上大学的人数不就被人为的控制住了?

但是温体仁和孟绍虞的思维却是被局限住了,根本就没有往增加考试难度上面想,而是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倒不怪温体仁和孟绍虞,因为如果说人为的增加考试难度以达到大浪淘沙的目的,最起码就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考生会愿意吗?

之前的时候考试难度是什么样儿的?现在的难度又是什么样儿的?

新参加考试的无所谓,可是别忘了,还有大量的之前落榜的童生会再一次的参加考试。

这些人在经历过一次考试之后,大概就对于两次考试之间的难度水平有个大概的了解。

心生不满是肯定的。

这种情绪再向着新参加考试的考生之中扩散,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闹起乱子来。

然后呢?全杀了?

或者是再来一出南北榜?

问题是南北榜是解决南北之间文风不同而出现的,新旧之间的难度差异怎么办?

弄个新旧榜出来不是扯蛋么?

崇祯皇帝见两人还在考虑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当下也不出声打扰,就任由两人静静的去想。

过了好半晌之后,温体仁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直接将八十亩的够税田改为五十亩?”

温体仁觉得自己提出这个建议就已经很到位了。

最起码一个人省下三十亩,一百个人就是三百亩。一万个人呢?

足足有三万亩。

每年省出来三万亩,这个数字可就是很可观的了。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这么想。

这他娘的能撑个几年?到时候老子不还是一分钱的赋税都没得收?

赋没了也就算了,可是税了没了,像郭允厚那种老抠还不得跑来跟朕哭穷,跟朕要内帑的银子?

问题是,后面的几十年年年有天灾,皇家学院还各种要钱,抚恤阵亡的将士也要钱,内帑有能多少银子这么祸祸?

既然有治本的方法,朕也不在乎多背一些骂名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温爱卿的提议不错,只是解决了一时,却解决不了一世。随着生员的增多,免了赋税的土地一样在增多。

到最后,也不过是晚上那么一些时间才会收不上来赋税罢了。朕的意思是,直接一劳永逸的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问题很简单,把这免赋税的田地给去除就行了。

至于以后的秀才老爷们,有个见官不跪的特权,到哪儿被人尊一声秀才老爷也就差不多了。

温体仁当然也知道这是个解决办法,可是这么一来,可真就是把天下间的读书人都得罪的死死的了。

而在得罪天下间的读书人和得罪眼前的崇祯皇帝之间,温体仁很明智的选择了得罪天下的读书人。

反正都得罪过了,也不怕得罪的更彻底一些。

而且崇祯皇帝就在眼前,这才是最要命的。

基本一番后,温体仁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免去秀才的免赋税的优待,保留免除徭役的优待罢了。”

崇祯皇帝龙颜大悦,眉开眼笑的道:“温爱卿果然是公忠体国,尽心于王事。

另外,还有举人的问题也是一般,秀才多了,举人必然就跟着多,而举人所享受到的这些优待,比之秀才可要多出来许多。

这样儿罢,温爱卿回头与内阁诸位大臣们商量一番后,一同上书给朕看。”

温体仁此时心中已经开始暗自感激崇祯皇帝了。

自己背黑锅是肯定的了,但是现在崇祯皇帝一句话,却是把内阁的其他阁臣也一起拉下了水。

反正决定就是这么个决定,谁也改不了了。

但是在奏章之上署名的却是内阁全体,传出去也不是我温体仁自己一个人的事儿。

有骂名大家一起担着呗。

暗自感激不已的温体仁当下向崇祯皇帝谢了恩之后,就与孟绍虞一起回到了内阁所在的文华殿。

等到温体仁退去之后,崇祯皇帝就乐呵呵的去周皇后处看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去了。

今儿个确实值得高兴,虽然一开始的那场戏看的有些虎头蛇尾的意思,让人不太尽兴,但是后来跟温体仁商量的事儿却是让人怎么想怎么乐呵。

别管温体仁他们针对于举人那方面商议的结果如何,哪怕仍然保留下一些土地的免赋税特权,只要把秀才免赋税的特权给去掉就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举人可不是那么好考的。而从举人再考到进士就更难了。

反正崇祯皇帝打定的主意就是每年只要三百个进士,多了不要。

当然,这三百个指的是正儿八经的考八股文章的进士,不包括格物科与明律、明算这三科的进士。

这三科的越多越好。

人才的流动,不止是向上,同时也会向下,也就是所谓的知识是由上向下扩散的。

朝廷能用的人就那么多,剩下的难道真就混吃等死了?

明显不太可能的事儿。

到时候,必然就会有大量过剩的人才,尤其是明算和格物科的人才会流入民间。

这些人不管是去当个账房先生也好,或者是去当个师爷也好,或者是去干点儿其他的什么,最起码起步就要比秀才高的多。

同样的,在民间受到的待遇也会好的多。

这些人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会带动民间更多的人去考明算、明律和格物科。

这才是崇祯皇帝隐藏最深的目的。

既然民间主动去学习格物和算学什么的人才不够多,那就搞出点儿事情来,由上而下的逼着他们去做出改变。

更何况这种改变是良性的,而且只要出现,就很难再收回去了。

崇祯皇帝闹心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可是京城之中的秀才和举人老爷们可就开始闹心了。

沈颢与王永忠辩论之事原本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伙人来了个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就值得好好的研究一下了。

而后面传出来的消息则更吓人了。

八十亩的优待田要取消掉?

举人只给五十亩,而且严禁投献之事?

彼其娘之,老子十年寒窗,裤子都脱了,你就给老子看这个?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加上举人和进士,其实也不成。

更别说这些人还没有胆子去造这个反。

而且更缺德的是,在仅仅几天之后,这事儿就变成了官方传出来的正式消息。

大明半月报上正式刊文,对于优待田这事儿大书特书,仿佛不取消优待田,亡国之祸就在眼前不远一般。

如今的大明半月报可不是刚出来的时候那样儿,被天下人当成一个茶余饭后的乐子来看。

现在基本上都知道这大明半月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幕后真正的大老板又是谁。

现在在天下人的眼中,大明半月报这玩意就跟朝廷的邸报一样,属于官方的喉舌。

只是邸报属于正式版本,而大明半月报则属于预告性质。

反正都是崇祯皇帝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哪怕是士林间哀声一片,可是最终的的结果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最后的结果就是秀才被免去了八十亩优待田的待遇,其他的诸如免除徭役,见官不跪等特权则是被保留了下来。

举人老爷们相对好一些,保留了五十亩的优待田。

但是严禁投献之事的发生,一旦被发现,则立即收回优待田,夺回一切的优抚政策。

其实上,所保留下来的优待政策,基本也就是上安慰性质。

免除徭役这玩意就是个大坑。

崇祯皇帝现在有没有征发徭役?

有,但是征发徭役不强制,而且也是给钱的,而且所有苦活累活有危险的全是安排的俘虏在干,大明的百姓干的都是一些轻松而且能拿到钱的活计。

等于是说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干徭役的活有钱拿,不干也没事儿。

跟免除了没什么区别。

至于说见官不跪,随便哪个卫所士卒也不用跪。

等于说,保留下来的这些个优待基本上都是些安慰性质的,实质上并没有多大用。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傻的存在,尤其是读书人中间。

虽然这些人蠢起来的时候比正常人犯蠢更可怕。

王永忠和蒋皓东等人都把这事儿看的挺清楚。

所谓保留下的优待,也就是个名誉问题。

几个与王永忠走的比较近的,就开始聚在了一起,研究起了对策。

当然,造反是不可能的,后果太严重,太吓人了。

但是不造反,却也不代表就一定得坐以待毙。

端着手中的酒杯,王永忠沉吟道:“现在唐王殿下开国于新明岛,正是需要人手之时,我等既读圣贤书,自当广传圣人之教化于天下。

王某不才,打算向唐王殿下自荐,去新明岛打混一番。”

蒋皓东笑道:“是极,是极。自古就有千金市马骨之说,唐王与秦王、庆王三位殿下在新明岛上开国,随着去的皆是些目不识丁的贩夫走卒,正是需要我辈读书人之时。”

同为王永忠至交的郭诣修笑道:“那便去,正所谓男儿仗剑行四方,此正当时也。”

王永忠打的主意很简单。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崇祯皇帝在大明胡来一气,视名教弟子如猪狗,那就干脆去新明岛,反正那里也是大明的土地。

而且唐王朱聿键带过去的,净是些目不识丁之辈,离了读书人的教化怎么成?

正好这狗皇帝不是还在大明半月报和邸报上面呼吁读书人去新明岛么,那便去。

等到大明的读书人都去了新明岛,看谁来替这狗皇帝治理国家!

到时候,那狗皇帝就知道我等读书人的重要了。

一时之间,气氛倒是有些热烈了起来,众人纷纷出言献策,开始研究着如何去新明岛,接着又展望了一番新明岛的气象。

只是乐极生悲,众人正商议间,酒楼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伴着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阵放肆至极的笑声。

王永忠心中大怒,正欲开口说话,当看到来人服饰的时候也就悄然的把嘴巴给闭上了。

飞鱼服,绣春刀。

踱着八字步进了门的关步看着在场之人,笑着问道:“哪一位是蒋皓东,自己站出来。”

见其他人都盯向了自己,蒋皓东纵然是头皮发麻,心中暗骂不止,也只得站了起来,强自镇定道:“在下便是蒋皓东,不知?”

关步却是没有理会蒋皓东的问话,而是直接向着身后的锦衣卫校尉们一挥手,吩咐道:“带走!”

王永忠喝道:“且慢!”

见两个正欲上前抓蒋皓东的锦衣卫校尉停下了脚步,王永忠便问道:“不知道蒋兄弟所犯何罪?锦衣卫拿人,可有驾贴?”

关步从怀中掏出两张纸,示意一个锦衣卫校尉拿给了王永忠后才道:“且看清楚了,一份是革去蒋皓东功名的文书,乃是学政所出。另一份是驾贴。”

王永忠细细看了两份文书,又递给了蒋皓东之后,才无奈的道:“蒋兄弟?”

蒋皓东接过文书看过后,已经是面如土色,口中讷讷不能言,两腿战战直发抖。

关步见状,便吩咐道:“带走。”

直到蒋皓东被带出了屋子,关步才望着众人,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了一声“呵呵”,随即便扬长而去。

蒋皓东就此被带走,而王永忠又没有多说一句话,剩下众人皆是好奇不已。

郭诣修好奇的道:“王兄?”

被郭诣修的声音惊醒过来的王永忠神色颇为复杂的道:“蒋兄自己找死,有人投献了土地之后,被他使了法子设计赚了去,连命都没有保住,如今东窗事发,却是谁也救他不得了。”

郭诣修却愤愤的道:“纵然如此,也应当是顺天府前来拿人,锦衣卫如此横行,这眼中还有王法么?”

王永忠神色淡然的道:“那又如何?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蒋皓东就是那只鸡,我等,呵呵。”

虽然王永忠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自己这些人就是猴,就是要看着那只鸡被杀掉,然后看看还有没有哪只猴敢乱跳。

在众人神色都有些戚然,王永忠干脆道:“罢了,罢了,还是去新明岛吧。”

一行十余人去新明岛的过程很顺利。

而且不止是这十余人,大明其他的选择了去新明岛的士子们的申请也很顺利。

不管是学政还是官府,都很快痛,直接将优待田等收回之后,就给开具了出海文书。

拿着出海文书往松江府去,然后等着郑芝龙什么时候从新明岛回来就把众人运送到新明岛。

去就去呗,去多少也不心疼。

反正崇祯皇帝觉得谁愿意去谁就去,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嘛。

大明朝人多的是,尤其是社学的存在,就注定了以后读书人绝对不会少,想要当官的更不会少,少个区区几百几千个脑袋瓜子进水的,有个屁的影响?

再说了,真当新明岛就是那么好混的了?

这些个蠢蛋都能想到的事儿,崇祯皇帝表示自己堂堂皇帝会想不到?

朱聿键有那个胆子敢随便更改朕的旨意?

现在真正让崇祯皇帝闹心的还是小冰河气候带来的天象失常,不是这里涝了就是那里旱了,总之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让自己省心。

比如陕西。

自从上一次崇祯皇帝跑到陕西西安府浪了一圈之后,地瓜这种神奇的东西就开始了无止尽的蔓延,凡是能种的地方都给种上了。

百姓也想着自己能延年益寿。

幸好这玩意对于水份的需求不大,或者说比其他的诸如麦子一类的要小许多,所以哪怕是陕西接着旱也无所谓。

托建奴的福,尤其是那些在陕西死掉的建奴们的福,整个陕西境内大部分地区的河道桥梁都被梳理的差不多了。

然后就是不断的打井,这事儿不让建奴干,大明的百姓们自己挽起了袖子自己上,建奴要用在其他的地方。

老天爷不就是不下雨么,这些该死的贪官,总是不让皇帝陛下省心,惹得老天爷都降下干旱以警示皇帝了,真是该死。

只是皇帝再英明,也没有办法把所有的贪官们都杀官,且忍忍吧,毕竟皇帝做的已经够多了。

老秦人再一次发挥出了战天斗地的精神,不就是不下雨?老子打井取水,十米不出水就挖二十米,不行三十米,实在不行五十米也得挖。

总之就是不让皇帝陛下再操心了。

不得不说,崇祯皇帝在陕西收买民心的那几波作法确实到位,不管是现场凌迟了沈修庭,还是炮决了倒卖粮食害民的知府,反正是成功的陕西的民心给心买住了。

再加上厂卫暗中散布出来的各种谣言,比如老天爷是因为朝中有贪官违背了皇帝的意思,所以才降下来灾祸警示天子;

比如皇帝为了陕西的灾民,一顿饭只吃那么一个菜一碗饭;

比如皇后娘娘为了能让陕西的灾民多吃上一碗粥,连自己的裙子都是露着脚面的;

比如皇帝把自己的内帑都拿出来向属国购买粮食往陕西运给灾民吃。

等等此类的谣言几乎三天两头的就能听到,而且花样推陈出新,让人不信都不行。

毕竟出自于段小荣和陈默等人之手,一个是进士出身的御用文人,另一个写小黄文《布木布泰秘史》那也是能让人身临其境的大牛人,编些这样儿的段子简直不要太简单。

陕西民间的热情很高涨,三边总督杨鹤很惆怅。

施凤来那个混账东西有什么牛逼的,不就是因为抱大腿抱的好,投了魏阉的门下,又事事顺着陛下的意思来,所以现在就成了九州岛第一任总督?

凭什么啊,论到拍马屁的本事儿,咱老杨要是拉的下脸,还有他施凤来什么事儿?

论到施政能力,自己堂堂的三边总督怎么着不比他一个高居庙堂的嘴炮党要强的多?老子能甩他八条街出去!

同样很惆怅的还有洪承畴。

自己不就是依着皇帝陛下的暗示多杀了些反贼?

现在三边总督杨鹤是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处处给自己找别扭,现在搞的自己恨不得上封奏疏外调到其他地方去算了。

当真是彼其娘之。

而且皇帝陛下也不是太讲究,当初暗示洪某杀俘的可是您老人家,现在您老人家去哪里了?

还记得延安府的洪承畴么?

陕西的杨鹤和洪承畴无限怨念,远在新明岛的朱聿键也是头疼不已。

还是吃给闹的。

一些个不知死的,把那长的挺好玩的小东西抓来吃肉也就算了,可是有些个混账东西本着吃啥补啥的精神,直接就把那小玩意的肝给吃了。

现在一个个的全都口吐白沫,拿着大粪汤子一顿猛灌之后,全躺床上去了。

他娘的,这些个混账东西能不能挺过去还不知道呢。

朱聿键始终就搞不懂,明明也没缺了吃的,怎么这些个混账东西对新的东西就那么好奇,非得啥玩意都得尝一尝?

而且尝一尝也行,你们就他娘的不知道先牵条狗,弄只猪过来试吃一下?

起码猪和狗吃了没问题你们再吃啊混账!

现在好了,一下子躺下了十来了,真是彼其娘之!

家家各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止是杨鹤和洪承畴头疼,也不止朱聿键头疼。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也不怎么高兴,同样也是因为吃给朕的。

放下了盛着碎冰的碗,崇祯皇帝叹息道:“太热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难得的,崇祯皇帝带着周皇后,田贵妃,袁贵妃还有婉妃完颜玉卓在御花园中赏花。

听到崇祯皇帝的抱怨,周皇后笑道:“偏陛下是个挑嘴的,往年没有这许多冰的时候也过来了,如今倒是少不得了?”

崇祯皇帝心中哀嚎一声,谁能知道朕心中的苦!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大明崇祯三年的夏天。

放在后世,这时候不应该是生蚝扇贝小龙虾,花生毛豆羊肉串吗?

可是那些该死的御厨怎么就不能给朕弄出来这些玩意尝尝啊混帐!

还有那冰镇的啤酒,肥肥的大腰子,烤韭菜,反正现在是没得吃了。

别了,后世的吃货们好好享受夏天吧,别想着穿越了,穿越了也别当皇帝,换个职业挺好。

比如蓝田侯云烨,人家就能弄出来烤肉尝尝,自己随便发明多少菜式自成体系都没有问题。

自己就不行了,堂堂的皇帝跑去干厨子的活,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不用想,弹劾的奏章都能把自己埋起来。

自己再怎么胡来,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弹劾自己的大臣们给干掉吧?

那可就不是暴君,而是昏君了。

不过,没有那些东西吃也没关系,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告诉御膳房,今儿个不用再弄那许多菜了,弄只羊来烤,就在这御花园。

还有,请皇嫂一起过来用膳,让御膳房再弄几个清淡的小菜过来。”

可惜了这么好的时节了,再弄上台电视,整几场比赛的直播,别管什么玩意,那气氛可就上去了。

如今不成了,只能简单的吃个烤全羊安慰安慰自己的肚子就算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崇祯皇帝整了只烤全羊安慰自己没办法撸串看直播的心,顺便诅咒了一番后世的那些家伙们看直播没信号,大保健遇人妖,一边把金黄的羊腿啃的满嘴流油。

但是有的人就不太嗨皮。

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三个渣渣聚的一起的颇多,但是同样的,没办法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比如烤乳猪。

就算是郑芝龙玩了命的往新明岛上面运东西,实际上一次也送不了多少,基本上还是以人为主。

所以注定了想要吃一顿烤乳猪的三个渣渣只能看着猪圈里来回跑的小猪仔儿流口水。

这玩意不多,吃一个少一个,三个渣渣再傻也知道这时候吃了以后再想吃就会更费劲,所以倒也能忍的住。

但是令三个人头疼的不止是这一个问题,还有关于新明岛土著的问题。

就像是崇祯皇帝所说的一般,死了的蛮夷才是好的蛮夷,活着的都应该去死。

这三个渣渣对于这句话是很认同的。

随着郑芝龙一趟趟的向着新明岛上面运人,大明在新明岛的人已经接近了十万之数。

俗话说人一上万,无边无沿,更何况是十万这么巨大的数字了。

三个渣渣聚在一起就商量开了——主要还是讨论一下对于土著应该怎么办。

朱聿键最先开口,给整个事情定了个调子:“陛下的话,反正你们两个也都清楚。

现在咱们大明在新明岛上的人数已经近十万,以后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这岛上原本的蛮子该怎么处理,你们心里得有个数。”

朱倬纮首先响应道:“王叔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陛下不是总感叹汉家血脉只余三分么,咱们就从新明岛上开始折腾一番也无妨。”

朱存机道:“无妨倒是无妨,只是这岛上的蛮子也不在少数吧?”

见朱存机的目光望向了自己,朱聿键的侍卫头子张建英便躬身道:“回王爷的话,岛上的蛮子大概有数百个部落,加在一起也有几十万人。”

朱存机嗯了一声,点头道:“几十个部分,几十万,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真要弄起来,只怕是真不太好弄。”

说完之后,朱存机又咽了口吐沫,喉结抖动间,接着道:“当初倒是多亏了王叔,咱们偏向了这岛上的蛮子,否则的话,如今形式如何倒也真不好说。”

朱倬纮也赞同道:“不错,几十万的蛮子,杀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而且咱们向大明说的也是发现了殷商遗民来着,如果突然间翻脸屠杀掉,只怕天下会物议纷纷罢?”

朱聿键沉着个脸,却没有说话。

几十万的土著,真要杀起来其实也简单,毕竟现在杀人的手段多的是,又不用一刀一刀的去砍。

比如用火炮轰上几发,一炮下去就是死一片,方便的很。

可是这些蛮子分布在整个新明岛上各处都是,并不集中。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如果说现在直接就开始消灭岛上的蛮子,那倒是不用担心别的,只要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屠过去就行了。

但是,就算是几十万头猪杀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到时候走脱了一番个蛮子藏在暗处与大明为敌,那可就恶心的很了。

至于几十万蛮子的死活,朱聿键跟着崇祯皇帝混的时间比较久,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想了想,朱聿键便开口道:“几十万蛮子么,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武安君当年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的事儿都干了,咱们杀上几十万的蛮子算得了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儿,朱聿键当初问崇祯皇帝对于不听话的印度原住民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是这么回答的。

武安君,就是人屠白起,统率秦国军队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赫赫战功不是他出名的原因。

真正让他一举成名而名留史册的,是这家伙长平之战胜利之后一举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

崇祯皇帝举这个例子的目的很简单——武安君杀的还是同为周天子子民的赵国降卒,区区蛮夷不过是刚刚从树上下来的野人,刚有了三分人样而已,尽管杀就是了。

杀多了也就老实了。

朱倬纮和朱存机也表示赞同。

几十万的蛮子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好在新明岛上面立足,所以才留着没有杀,反而说他们是殷商遗民。

现在大明在岛上的实力已经差不多了,也差不多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

可是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面。

大明现在在新明岛的实力绝对不算弱,接近十万人里面,有八万多人都是能操刀子砍人的士卒。

虽然这些士卒原本都是些灾民放下了锄头拿起了刀箭火铳,可是经过训练的士卒就是士卒,就像狼始终是狼,永远不可能吃屎一般,这些个士卒也是,哪怕是以后再放下了刀箭,那也是士卒。

可是八万人对上几十万的蛮子,胜算很大,或者说是稳操胜券。

但是问题在于蛮子分成了几百个部落,并没有聚集在一起。

而跟朱聿键等人混在一起的蛮子头领,也不是朱聿键等人一开始判断的那样,是整个岛上的蛮子头领,而是一个比较大的部落的头人而已。

这种情况下,朱聿键就没有办法把岛上所有的蛮子都弄到一块儿去。

而蛮子聚集不到一起,就没有办法一次性的处理干净,肯定会跑掉一些,然后再掉过头来跟自己为难。

而且现在朱聿键等人自觉对于岛上的情况虽然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肯定还有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有时候还真就得倚重一下岛上的蛮子们。

这倒不能怪朱聿键忙着卸磨杀驴,主要是郑芝龙这一次来所带过来的消息让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三个人头疼。

大明有两千多个读书人,不是举人就是秀才的读书人也要来新明岛,而且其中还有近百个同进士出身的读书人。

跟崇祯皇帝混久了,朱聿键清楚的知道这些个读书人都是些什么尿性——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说的就是他们。

想了半天,头疼不已的朱聿键干脆道:“既然咱们出手直接清理不太方便,那就干脆一些,让岛上的蛮子们自杀残杀,弄死一个少一个,剩下真心跟着大明走的就留下。”

朱倬纮好奇的问道:“计将安出?”

朱聿键阴笑道:“不是有一个部落的蛮子首领跟咱们关系不错么,干脆也别麻烦了,就他了。

咱们先忽悠着他去统一这个岛上的其他部落,刀枪弓箭什么的可着劲儿的给他造,让他去杀其他的蛮子。”

听完朱聿键的说法之后,朱倬纮干脆竖起了大拇指道:“王叔高明,好一招驱狼吞虎之计。”

朱存机却反对道:“让这些蛮子自杀残杀是对的,可是给他们刀枪弓箭就不必了吧?万一以后他们拿来对付咱们,岂不是头疼的很?”

朱聿键嗤笑道:“随便呗,他们得能接近咱们的军阵才行啊。别忘了,刀枪这玩意再锋利,也得近身砍杀才行,你觉得火铳会让他们近身?”

想了想,朱聿键又接着道:“不过你说的弓箭倒是个问题,这破玩意的射程也不见得比火铳差了哪儿去,万一被他们给射中了,哪怕是有盔甲保护,却也不是一定稳当。

不如这样儿,刀枪一类需要近身的玩意可着劲的给他们提供,尽管让他们用,掌心雷也给上一些,弓箭就不给了,咱们留着自己用。”

朱存机还是反对,甚至于觉得自己的这个王叔是不是傻掉了?掌心雷那玩意儿也给上一些?你心咋这么大呢?

朱存机当下便开口道:“王叔不可,掌心雷乃是军国利器,便是咱们手中的存货也是不多,这里又没有人会制造这玩意儿,真给了蛮子,只怕还是个祸患。”

朱聿键笑道:“你都说了没人会制造,那就算是给了蛮子又能如何?他们不还是用一个少一个?

而且,这等神兵利器,又怎么可能白给?肯定是要拿好东西来换才行,否则的话给了他们不是傻么?”

见朱存机和朱倬纮的脸上都是一副不赞同的表情,朱聿键便接着道:“先别管那么多,给他们十个八个的先试着用用嘛,又不是全给了他们,咱们肯定要留下足够的才行。

再者说了,实在不行,咱们可以让工匠们去仿制一批差不多的嘛,威力小一些的扔给蛮子们用来换好东西,咱们留下大明运过来的就好了。”

朱倬纮却是看着朱聿键,就像是看傻子一般:“王叔糊涂!这东西哪怕你直接倒卖给蛮子都行,但是咱们要是仿制,信不信下一次随船来的,就会有取咱们三个人头的诏书?”

朱聿键一个激灵,也反应了过来。

自己最近有些飘啊,胆子越来越大,什么事儿都敢干了这是?

在大明国内之时,其他的藩王都没有动作,就自己屁事儿多的起兵勤王,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宽宏大量,自己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圈禁一辈子。

现在竟然想着仿制掌心雷这玩意了?

暗骂自己愚蠢的朱聿键心里很清楚,别看崇祯皇帝对于自己起兵勤王赞赏有加,自己一旦敢仿制了掌心雷,那后果很有可能是自己不能承受之重。

崇祯皇帝连自己的亲叔叔都给宰了,更何况自己这个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王叔。

至于说自己远在新明岛,大明律鞭长莫及,谁敢这么想谁才是真正的傻缺。

就算是新明岛上的人都是死忠,愿意跟着自己不鸟大明国内,可是那也仅限于军伍中的高层,底下的士卒肯定不会这么想——家人可都还在大明呢。

而且就算是没有这一点的限制,崇祯皇帝在军中的威望也足以压的新明岛的的众人死死的,没有一个敢跳的——谁不担心崇祯皇帝抽疯之下率兵亲征?

讪讪的笑了一声后,朱聿键才道:“倬纮说的不错,是王叔想错了。”

想了想,本着稳妥起见,别再让自己飘的太厉害以至于让崇祯皇帝把自己的人头摘了去,朱聿键干脆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着你们的意思。

回头咱们就只给那个蛮子们提供刀枪剑戟一类的玩意儿,弓箭和火铳还有掌心雷就不给了。”

朱倬纮和朱存机这才一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两人都同意了,又商议一番后,朱聿键便吩咐道:“来人,去请商继兴过来。”

商继兴,就是朱聿键替蛮子头领取的名子,以殷商后人的商字为姓,取继其血脉而兴之的意思,故名商继兴。

等到商继兴进来之后,朱聿键便开口道:“商兄弟来了,快请坐。”

近一年的时间里,商继兴一直在努力的学习着汉话,如今虽然说的不算是太流利,却也能进行一些对话了,而且对于最基本的礼仪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除了暗骂那些不一定是不是自己祖先的家伙们麻烦之外,商继兴表现的跟一个普通的大明百姓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先是向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行了礼之后,商继兴才小心的坐下了。

不小心不行,这三个头领都是极其厉害的人物,手下的勇士极多,屠虎猎熊在他们看来就如同儿戏——最起码自己认为很难搞的那种长了袋子的生物已经不知道被杀了多少了。

等到商继兴坐下之后,朱聿键先是吩咐人上酒上菜,然后便直接开口道:“今天找商兄弟过来,实在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商兄弟商议。”

商继兴一脸懵逼。

自从这三个头领到了这片大陆上之后,自己部落的小日子算是过的美滋滋的了。

最起码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的部落了,不管是别的部落,还是其他来到这里的那些个西方人。

现在的生活这么美好,这三个头领要找自己商议什么事儿?就这么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 就不好好过

能好好过日子当然好,但是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三个渣渣显然不在好好过日的行列里。

如果是在大明,这小日子当然是美滋滋的过,不用操心国事,不用想着上进,不用担心子孙后代,每日里提笼架鸟,左牵黄,右擎苍,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问题是现在不行,在新明岛这块人不生但是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都得从头打拼,好好过日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见商继兴等着自己先开口说话,朱聿键就开口道:“商兄弟对于殷商的历史,可能了解的还不多,本王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商继兴一听,就有些兴趣缺缺的意思。

殷商的历史什么的,那玩意有空了就了解一下,没空了就拉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祖宗还两说着呢,你他娘的真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见商继兴有些兴趣缺缺的意思,朱聿键便神经兮兮的道:“商兄弟大概不知道吧,咱们中原大地,自古以来就是统一的。

可是你们这些殷商后裔跑到了这个大岛上之后,就分裂成了这许多个部落,这是不对的。

所以,本王找你来就是为了让你能统一这片大岛上所有部落,到时候本王再向陛下呈报,让你也封王,如何?”

封王不封王的,商继兴无所谓。

虽然说对于这三个所谓的大明王爷的实力也算是有所了解,也知道这三个家伙确实不简单,尤其是他们麾下的勇士,那更是可怕。

以前能按着自己部落欺负的西方人,都被他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把人头给砍掉了。

对于崇祯皇帝的印象,商继兴只能表示为零,完全就不知道皇帝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可是是比这三个所谓的王爷更厉害一点儿的部落首领?

没错,在商继兴的眼里,这三个王爷也就是相当于三个比较厉害的部落首领而已。

但是对于统一这片大陆上面的部落,商继兴可就很感兴趣了。

毕竟铁与血与火,战争与杀戮,这是深藏在任何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基因。

商继兴想了想,便开口道:“我们人少,他们人多,打不过,没办法。”

看着商继兴脸上如同老农一般老实的神情,朱聿键不由得深深的为之叹服。

谁说蛮子就一定是傻子的?

这商继兴的说法明显就是,老子实力不够,你丫得赞助一点儿才行,要不然老子就不去统一什么大岛。

朱聿键一边暗骂商继兴无耻,一边笑道:“商兄弟有什么好担心的?

咱们中原自古以来的所有战争之中,人多人少从来就不是决定性的因素,相反,武器装备才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比重。”

看着商继兴一脸懵逼的表情,朱聿键就知道自己又犯傻了——说的这么深奥,这些个脑袋都不会转弯的蛮子们能听的懂?

无奈之下,朱聿键只得命令通译翻译了过去。

通译心中有几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如果说朱聿键的词汇简单一些,那还好办,可是这么一大串的话,自己想要翻译都不知道从哪里翻译。

哪怕是翻译为什么荷兰话也没有多大的可能。

想了半天之后,通译才纠结的翻译道:“打仗,人,不关键,用的刀枪,关键。”

看着商继兴一脸恍然的样子,朱聿键还以为是通译已经完美的翻译了自己所说的话,当下就兴致勃勃的道:“所以本王打算给你们部落提供刀剑一类的兵器,让你能统一这个大岛。”

可是实际上,商继兴还是没有什么兴趣。

对于商继兴来说,现在就挺好,没有必要是搞什么统一不统一的,打打杀杀的干什么?缺吃了还是缺穿了?

反正商继兴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朱聿键这下子也头疼了。

谁能想到这些蛮子怎么就这么的油盐不进呢?还是好处给的少了?

这要是换到中原,有人愿意支持自己统一,哪怕是做个儿皇帝估计也会有人干。

怎么到了这新明岛上的蛮子这里就变了个味儿呢?

想了想,朱聿键觉得可能还是力度不够,干脆又加了一把火:“想想,只要这岛上的殷商遗民统一起来,对你的好处也是大大的,比如说税,你就能收到很多。

如果说刀剑还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派出军官指导你们作战,伤亡肯定不会大就是了。

天下一统,向来就是大势所趋,商兄弟可不要错过这个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青史留名?这玩意是什么鬼?能吃吗?

商继兴依然是不怎么感兴趣。

朱聿键眼看着商继兴的脸色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暗自恼怒此人不知好歹,脸色当即也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道:“总之,几十上百个部落的混乱局面,必然不被天子所喜,所以商兄弟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

通译蛋疼了半天才把朱聿键大概的意思翻译过去。

商继兴虽然对于朱聿键本身的话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但是对于朱聿键的脸色倒也是看懂了几分。

虽然这朱聿键的模样与自己的族人相差极远,但是大概的神色还是通用的。

心中暗自一惊后,商继兴点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应该统一,统一。只是这刀剑?”

朱聿键心中暗骂不止,却笑眯眯的道:“刀剑自然是由我们给你提供,以方便你早些将这里统一起来,要不然分散为这么许多部落,着实让人纠心。

远的不说,陛下命大明领土要分田地给百姓,你说这分散成几十上百个部落,如何分配?又如何管理?又如何设置官府?”

商继兴对于这些都不太感兴趣,貌似这玩意跟自己关系不大?

但是不管从哪方面想,自己肯定是搞不过这三个部落首领的联军,那么老实一些就成了必然了。

毕竟这三个部落首领对于自己和自己的族人还算是客气,并没有抢劫什么东西,也没有把哪个女子拖入到小树林里面去。

只是现在这为最大的头领明显是有些不满意了,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要把大陆上面的部落都统一起来。

好好的过日子多好!

算了,就依着那个首领的意思去办算了,只要能替部落争取到最大的好处就行了,至于其他的部落?

关自己屁事!

等到商继兴离开了之后,朱聿键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冷哼道:“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这商继兴也要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娘的,他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朱倬纮笑道:“随他去呗,他要是没有自己的想法才奇怪呢,毕竟大小也是一个部落的首领。”

朱存机嗤笑道:“这些狗屁蛮子,十人为英,百人称雄,几百个人就能当个首领,听说极西之地还有些蛮子几万人就能弄个王出来,殊为可笑!”

朱聿键冷哼一声道:“极西之地关咱们屁事,这新明岛我看就不错,起码弄上几个布政使司的百姓过来都未必能填得满。”

朱倬纮道:“填不满就填不满,咱们鼓励百姓多生就是了,陛下不也在这么干么?照,额,照龙画蛇总是可以的。”

朱聿键讥笑道:“鼓励百姓多生?这岛上现在大明百姓近十万,个个全是带把儿的,连个娘们儿都没有,拿什么去生?”

朱聿键早就想到了鼓励百姓多生的问题了。

问题在于,先期移民过来的全是些士卒,连他们三个的后妃都没有带,就是为了方便登陆印度之后打仗砍人。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人居然找到了这么个大岛,虽然不知道是老祖宗朱元璋保佑还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但是现在的问题也出在这上面了。

说到操刀子砍人,基本上这近十万之人有八九万都能直接操起刀子就上,可是论到生孩子,算逑吧。

就没一个有那功能的。

想了想,朱聿键干脆道:“原计划依旧不变,回头传下去,告诉兄弟们忍忍,先运送士卒过来是第一位的,这是咱们在海外的立身之本,等以后娘们儿有的是。

至于那些个蛮子娘们儿,若是他们不嫌难看,有看的上眼的就大胆的去追求,只要不用强,老子就不管这个。”

朱倬纮和朱存机一起应了,朱聿键却又吩咐道:“去将李鸿基喊来。”

等到李鸿基进来之后,朱聿键便直接吩咐道:“寡人有件事,要你去办。”

李鸿基抱拳沉声道:“请殿下吩咐!”

很满意于李鸿基的态度,朱聿键开口道:“本王已经应了那些个蛮子,给他们提供刀剑,同时派出一些人指点他们,如何快速的把这大岛上的蛮子部落统一。

本王与秦王和庆王商议之后,决定派你过去。”

李鸿基抱拳道:“多谢殿下厚爱,卑职定不辱命!”

朱聿键却是呵呵一笑,接着道:“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让他把其他的部落给灭掉,但是也要控制他们自己的规模,本王不希望出现一支完整强大的蛮子军队。”

骨子里边自带反贼基因的李鸿基当即便沉声道:“是!卑职明白!”

朱聿键这才眉开眼笑的道:“很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好办差,以后马上封侯也不是难事儿。”

说完之后,朱聿键又从身上扯了块玉佩扔给了李鸿基。

等到李鸿基退出去了之后,朱聿键才肉疼的道:“他娘的,本王的玉佩都快不够用了!”

李鸿基回去了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侄子李过。

最起码自己的脑子不如李过的脑子好使是肯定的,倒不如先问问李过该怎么个章程。

听李鸿基说完唐王朱聿键的要求之后,李过便沉吟着道:“殿下的要求并不难,无非就是输输赢赢的事儿罢了。

先让这些个蛮子赢上两回,再输上那么一两次,慢慢的快统一了,他们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

说完之后,李过又神色古怪的道:“那个,京观可是个好东西,最好让这些蛮子们也学了去,喜欢上铸京观,到时候他们死的人就会更多。其他的蛮子也会恨上这个叫商继兴的家伙。

等差不多的时候,叔叔可以去寻唐王殿下,让唐王殿下去寻锦衣卫的人帮忙,弄几个人去糊弄下其他的蛮子,让他们合纵连横,远交近伐,慢慢的就能聚拢在一起对抗商继兴。”

李鸿基好奇的道:“那你说说,殿下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李过嘿嘿笑了一声后说道:“还能干什么,几十上百个部落,几十万的蛮子,真要是让他们联合起来,对于我大明就是一个威胁,殿下这是想要把蛮子们给除去吧。”

李鸿基啜着牙花子道:“殿下也是够狠的嘿,几十万的蛮子啊,就这么着都给弄死了?”

李过笑道:“这算什么,当年武安君白起还坑了赵国四十万降卒呢,几十万的蛮子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说了,现在不趁着蛮子们没有跟咱们混在一块儿赶紧处理掉,那等我大明的百姓来了之后混居在一起,必然会生出祸乱。”

李鸿基笑道:“果然,还是你的脑子好使,比我这个大老粗的强多了。

按你这意思,就是殿下打算把这些蛮子们给聚到一起,然后把他们给干掉?”

李过点头道:“不错,蛮子们几十上百个部落分散在大岛上,我大明不过十万之众,除去那些个匠人还有文职的,剩下的能战之士也不过八万左右。

这八万人聚在一起,在这岛上属于无人能敌的力量,但是要分散到这新明岛上后,根本就翻不起来多大的浪花。

蛮子们一旦有逃脱的,暗中与我大明为敌,如果大军围剿则糜费颇

多,如果人数少了,只怕对于这些蛮子也一时半会儿的清理不干净。”

李鸿基嗯了一声后,就开口道:“那殿下的意思也差不多弄明白了,咱们且先分头去准备,争取早点儿完成殿下的吩咐。”

李过道:“不过,其实殿下的吩咐并不好办,留给咱们的时间也不过半年而已。”

李鸿基却有些好奇的,问道:“半年?怎么算出来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首例涉外案

李过道:“当初三位殿下招募的流民是有几十万没有错,可是士卒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万而已。

依着郑提督往来新明岛,估计再有半年的时间,这些士卒就该运送完毕了,毕竟郑提督麾下的舰队运力足够多。

半年之后,等士卒都运送完了,到时候运营的必然就是百姓,只怕陛下会也推波助澜,到时候来的百姓估计会更多一些,不止是殿下当初所招募的流民。”

李鸿基道:“陛下会放心让这么多百姓出海?”

李过反问道:“为何不放心?现在大明的百姓哪个不视陛下如神明?出海的百姓越多,陛下对于海外之地的掌控就越稳当,又何乐而不为?

另外,大明自打天启年间到现在,灾荒不断,天启七年和崇祯元年就出了多少?

百姓外迁,也不失为一个解决之道。”

李鸿基此时才恍然,当下也不再问了,反正自己脑子没有李过好使,而李过又不可能害自己,这些利害之处都与自己分说了,自己以后就多听听李过的意见也就是了。

李鸿基带着李过开始准备如何打造一支蛮子兵团,然后自己指点或者是干脆亲自上阵,带着这些蛮子们去平定岛上的其他蛮子——总之就是要让蛮子们慢慢的抱成团。

然后再由唐王殿下和秦王、庆王一起率军将之彻底平定。

远在新明岛的各路人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在完成着各自的目的,大明的崇祯皇帝则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

日本九州岛,或者大明九州岛那里出了点儿问题。

这可能也是大明至今为止第一次海外发生的重伤案件,或者说是第一起有官方记录的重伤案件。

一个去了九州岛的商人因为与人纠纷,被九州岛上遗留的一个浪人武士砍断了一条胳膊。

施凤来的能力确实不是盖的,或者说能在阉党里面混居高层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起码砍了大明商人胳膊的那个浪人,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撑过去就被抓住了。

而施凤来选择的处置方式很简单,也很符合崇祯皇帝的味口。

这个浪人被处以磔刑,也就是崇祯皇帝一直以为正式的官方名称是凌迟的刑罚。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简单的后遗症。

把那个浪人给千刀万剐了是很痛快,但是后果出现的也很让人头痛。

日本方面不满意了,对于这个事儿的结果有些不能接受——哪怕是一刀砍了呢,何必这么严重的处罚?

而且就算是依着大明律来处罚,也不应该是处以凌迟这种刑罚吧?

你施总督是不是真当我日本方面全是傻子,就没有一个懂大明律的?

施凤来应对的方式显得极为简单粗暴,甚至于让崇祯皇帝都不敢相信这是施凤来这种当过内阁次辅的人能干的出来的,甚至于更像是张之极这种赳赳武夫才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丫的直接就陈兵九州岛各处要害,同时把水师摆出了一副随时接大明百姓回归大明的姿态。

而且对于幕府方面派过去问责的使者,施凤来的态度更显得简单粗暴:“此地既租与我大明,如何问案,自然由我大明官方处置,与贵国无干!”

被德川秀忠派去的使者北条菊次郎一时气结,讷讷了半晌之后才怒道:“可是那个浪人是我日本的国民!”

施凤来极为无赖的回道:“那又如何?他在我大明租借的九州岛犯罪,就该由我大明来处置。

别说九州岛是我大明之租界,即便不是,伤害了我大明百姓之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完之后,施凤来又向着大明京师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接着道:“我大明圣天子圣谕,有蛮夷伤我大明百姓,穷搜天下亦当绳之以法!”

施凤来的一番话说提铿锵有力,甚至于大堂之上的大明方面不管文武官员都在喝彩,唯有使者北条菊次郎的脸色显得铁青。

在施凤来又极为无礼的将使者扔在大堂之中,自己转回了府衙之后,北条菊次郎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北条菊次郎就算是在日本,也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起码人家有名,也有姓。

在日本,普通的贱民是没有资格有姓和正式的名字的。

北条菊次郎铁青着脸回到了施凤来给安排的住处——说不上大,而且有些简陋的住处。

只是刚回去,就有一个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厮过来找到了北条菊次郎,躬身道:“我家老爷有请使者前去一晤。”

北条菊次郎虽然生气,却还没有完全失了理智,知道这时候有小厮找上门来必然有着蹊跷,当下便问道:“不知道你家老爷是?”

小厮恭敬的神色不变,只是应道:“我家老爷是谁,恕小的不方便说,贵使到了之后自然知晓。”

北条菊次郎心中也不禁有些疑神疑鬼的感觉,但是想要知道是什么人请自己去的好奇心却是怎么样儿也抑制不住了。

随着小厮七拐八拐,甩掉了几个貌似盯梢的眼线之后,北条菊次郎才随着小厮来到了一间明显就是普通民居的房子。

然而等着自己的,并不是北条菊次郎以为的什么明朝官员,而是一个同样青衣小帽的年轻人。

只是这个年轻人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可是渊停岳峙的气势却是令人不敢小觑。

这个年轻人,北条菊次郎认识,毕竟从头到尾,这个年轻人都一直站在明国总督的身后。

估计不是那个明国总督的亲信之人,也定然是有一定身份的,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

那青衣之人见北条菊次郎进来了,便笑着道:“北条先生可是让在下一阵好等。”

北条菊次郎本身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又怎么可能给这年轻人好脸色?

阴沉着脸的北条菊次郎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青年年轻人笑着道:“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岩字,家师乃是今日与北条先生见过面的大明总督。”

这名叫李岩的年轻人当真是好气度,就连北条菊次郎也不由得为之心折。

心中暗自赞叹一声之后,北条菊次郎又暗自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也在不断盘算着这个叫李岩的公子私下请自己来到底是何目的?是不是有大明总督的授意?

心思电转的北条菊次郎阴沉着脸道:“李公子当真是年轻有为,令师更不简单,当真是人中龙凤。”

李岩笑道:“北条先生过誉了。李岩这一次请北条先生来,也是奉了家师之命。”

北条菊次郎的脸色依旧显得难看,心中却是盘算不止,当下便沉声道:“今日令师在大堂之上给了在下如此大的难堪,这时候又将某请过来干什么?”

李岩嗤的一声笑道:“贵使何必这般天真?”

北条菊次郎的脸色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怒道:“李公子到底是何意思?北条虽然不才,却也是我大日本国的使者,岂如你如此戏弄?”

李岩当下便正色躬身道:“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北条先生见谅。”

见北条菊次郎只是冷哼一声,却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李岩便接着道:“国与国之间,何来许多的场面上的你好我好?

我大明的任公公与贵国幕府的德川大将军自来交好,家师又怎么可能会与幕府为敌?

正因为大明的形象绝不允许有半点儿的损毁,故而家师才故意如此,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北条先生知悉。”

北条菊次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看过一些汉人书籍的北条菊次郎自认为对于汉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们当年那个伟大的皇帝能够为了两匹马就派出大军去征伐一个国家,自然是极为在意他人看法的。

所以李岩的这般说辞,北条菊次郎倒是信了。

脸色好转了一些,北条菊次郎便开口道:“既然贵国的任公公与我国大将军交好,又如何摆出一副互相攻代之势?”

李岩却没有理会北条菊次郎的说辞,反而笑着向屋中一伸请,开口道:“李岩有从大明带来的好茶,北条先生何不进屋里一起品尝一番?”

北条菊次郎躬身道:“既然李公子盛情相邀,那北条就不客气了。”

北条菊次郎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便同意了李岩进屋子里面喝茶的邀请。

等进了屋子之后,李岩将茶具一一摆好,又取来水泡好了茶,才笑着道:“北条先生可以尝尝,这大明的茶用九州岛上的泉水泡了,当真是好喝的很。”

北条菊次郎笑道:“哈依,李公子说的是。”

喝了两三泡茶之后,李岩便笑着道:“李岩今日请北条先生到此,实在是奉了家师之命,商议一番那浪人武士之事。”

北条菊次郎的脸色再一次的晴转阴,冷着脸道:“还有甚么好说的?人都已经被你们给千刀万剐了。”

李岩却不理会北条菊次郎的脸色,反正自顾自的道:“逝者已矣,再去因为他而发生什么争端,并不值得,北条先生以为如何?”

北条菊次郎怒道:“那又如何?你们这般的行为,置我大日本于何地?”

李岩笑道:“北条先生且勿动怒,倒不如好好商量一下善后之事?如今贵我之间剑拔弩张,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北条菊次郎的脸色放缓了一些,开口道:“李公子说的不错,这般对峙下去,对于你我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最受苦的还是百姓。”

李岩点点头,应道:“北条先生所言极是,百姓不得出海打渔,生计便难以维持,却实不是长久之计。”

北条菊次郎这时候倒是对于李岩能说出些什么来感兴趣了些,当下便问道:“那依李公子之见呢?”

双方极有默契的避开了大明皇帝,施凤来,日本幕府等等话题,转而以两个人各自的身份开始谈了起来。

李岩又举起茶杯,对着北条菊次郎道:“北条先生,请。”

等着北条菊次郎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之后,李岩才笑着道:“我大明任公公既然与德川将军交好,而德川将军又任命先生为出使的使者,想必北条先生也是知道一些的了?”

北条菊次郎轻笑道:“不过是一些福寿膏与烈酒之类的东西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岩换了副脸色,苦笑道:“李岩可不像北条先生这般随意,这两样儿东西在大明乃是禁物。”

正了正脸色,李岩开口道:“北条先生应当知道,这福寿膏自古来便是皇家御用之用,自然是严禁流入民间的。

至于这烈酒,实不相瞒,我大明陕西之地大旱,粮食已经连年欠收,其他之地也是多有旱涝,这烈酒实在是得之不易。

若不是任公公极得陛下之信任,又与德川将军有着极好的交情,又如何敢担着诛九族的风险弄这两样东西?

或者说,哪怕是弄了这两样东西,大我大明售卖之所得,要远高于千里迢迢的运来贵国之所得。”

北条菊次郎当下便做出了一副恍然的样子,躬身顿首道:“是北条唐突了,并不知道大明国内竟也是这般艰难。”

对于北条菊次郎的这句话,李岩却是恨不得直接操刀子将其砍死算了——大明什么情况用得着你一个倭奴来同情?

彼其娘之!

心情不极度不爽的李岩强自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暗骂自己之前在大明时跟崇祯皇帝混的太久都学坏了。

定了定神,李岩接着道:“不过是死一个浪人武士罢了,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可是我大明的任公公也知道了此事,却是极为关心。”

听李岩说到了任公公,北条菊次郎也是心中一动,暗道一声终于扯到正题了。

李岩笑着道:“任公公派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他老人家与德川将军的交情,更不能影响到明日友好条约的执行。”

北条菊次郎心中却是暗骂一声眼前之人无耻,远在明国京城的那个死太监更无耻!

说什么为了不影响交情,不影响友好条约,实际上还不是为了不影响福寿膏与烈酒的利益!

第四百章 做生意的最高境界?

心中冷笑一声后,北条菊次郎却躬身道:“请李公子代为回复任公公,德川将军和幕府上下,都无比欢迎任公公再次光降,幕府上下,无不倍感荣幸。”

此时李岩也是无比的佩服这小矮矬子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了。

德川秀忠盼着任一真那个死太监再去倒是有可能,毕竟李岩听自己的老师施凤来说过连德川家光都被勒令要对任一真以叔叔相称。

但是幕府的其他人,倒也不见得有多么欢迎任一真再去日本。

毕竟那个死太监去了一次,日本就少了个九州岛,再去上几次还不定少上点儿什么东西呢。

这种情况下,要说除了德川秀忠以后的其他人欢迎任一真再去日本,李岩觉得除非幕府上下的脑袋一起坏掉了才有可能。

很有可能连德川秀忠也不欢迎任一真去日本。

但是李岩并没有揭破眼前这个矮矬子谎言的打算——万一这些矮矬子们的脑袋真就坏掉了呢?

定了定神,李岩又笑着道:“在下一定将贵国德川将军和幕府的好意转达给任公公。”

等北条菊次郎再一次躬身致谢之后,李岩才接着道:“在下的老师与任公公私交也是不错的,因此对于这事儿也是颇为重视。

但是,大明的脸面却丢不得,还望北条先生回去后向德川将军多多致意说明,李岩先生代家师谢过了。”

北条菊次郎又一次躬身顿首道:“哈依,敝人一定把话带到。”

只是说完之后,北条菊次郎又语气不善的道:“可是,那个浪人武士的死,贵国到底有没有一个交待给我日本?”

李岩笑道:“如果说明面上的交待,那李岩也只能告诉北条先生,没有。

不管是毁约还是战争,不管付出什么样儿的代价,都不会有任何的交待给贵国,大明的脸面绝不许有一丝的影响。”

北条菊次郎点了点头,饮了一杯茶后才问道:“那么依着李公子的看法呢?”

北条菊次郎不是个傻子,对于李岩话里的意思听的很明白。

明面上不会有任何的交待,其实就是这件事儿谈判的基调,而且李岩连毁约和战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足见大明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也就是说,从表现上看来,那个浪人的死肯定是白死了,不管是大明还是日本,都不会有任何的说法给到他或者他的家人。

但是,那也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呢?

北条菊次郎很想听听李岩能说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最起码也要多争取一些好处才是。

李岩见北条菊次郎脸上连一丝的怒气也看不出来,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此人的养气功夫,当下便接着说了下去:“在李某看来,区区一个浪人武士,只怕远比不得十斤福寿膏来得重要。”

见北条菊次郎想要反驳,李岩笑道:“李某也知贵国盛产白银,但是这福寿膏的价格,想必北条先生也是清楚的。

那么,北条先生以为是一个浪人武士的性命重要?还是十斤福寿膏更为重要?”

北条菊次郎纵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武士的性命远没有十斤福寿膏来得重要。

但是眼前的这个李公子根本就是在偷换概念。

现在这事儿是区区一个武士之死的事儿么?

很明显,并不是。

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上升到了日本国脸面的高度上。

你大明的汉人皇帝要脸面,难道日本的幕府大将军和天皇就不要脸面了?

固然,一个武士远比不得十斤福寿膏重要,那么十斤福寿膏其实也远比不上日本国的脸面更为重要。

而眼前这个叫李岩的公子哥儿,却是轻描淡写之间,就把日本国的脸面问题,转化为了一个浪人武士的性命问题,并且提出来了处置方案。

当真是不要面皮!

心中狂骂的菊次郎反驳道:“李公子当真是舌辩滔滔,只是再怎么说,我日本的浪人武士被凌迟处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是李公子方才说所的一般,大明的脸面重要,我日本的脸色呢?”

李岩笑道:“在下并无别的意思,只是这浪人武人犯罪在先,我大明处置在后,这一点同样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日本天皇就算是要给臣民一个交待,却也不难。”

北条菊次郎的脸色不变,心中却是继续狂骂不止。

到底是这个浪人犯罪在先还是那个大明商人有错在先,现在已经无从查起,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就算是查,估计都要拖个十天半个月。

而且这个时间还算是短的。

问题在于,大明拖的起,日本能不能拖的起?

郑芝龙的舰队可以无视日本所谓的海防——事实上,就日本那几条小舢板也确实没有跟郑芝龙麾下南海舰队相提并论的资本。

虽然说搞不清楚这郑芝龙最近怎么来日本海附近比较少,但是这股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更吓人的是,据小道消息,大明现在就有两支这样儿的舰队,第三支也在组建之中。

这种有如蚂蚁和大象之间的差距,实在是让人绝望。

不管是朝鲜,还是大明本土,日本的武士能横行一时,却绝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这种只要一给他喘息的时间就能再次君临天下的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今这个叫李岩的公子不管是偷换概念,或者是这般无赖一般的态度,都让北条菊次郎恨的牙根痒痒。

但是却没有翻脸的胆子。

李岩无视了北条菊次郎的脸色,笑道:“刚才李岩也已经说过了,任公公有过交待,所以这一次那个浪人的死也就这么着了,不如好好商量下十斤福寿膏的事情?”

李岩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北条菊次郎心中更是不爽,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开口道:“既然任公公这般重视与德川将军的交情,那么区区十斤的福寿膏,又算得了什么?”

明知事情不可为而为之,非智也。

北条菊次郎自认不是个蠢货,更何况德川秀忠在自己来之前也有过交待,所以翻脸是不可能翻脸的。

只有多替幕府争取一些好处才是真的。

可是李岩却笑着道:“那北条先生的意思是连这十斤福寿膏也免去了?那李岩倒是要多谢了。”

北条菊次郎险些一口才血全喷李岩身上去,定了定神后,北条菊次郎道:“一个武士的性命,就算是不值十斤福寿膏,却也不可能白死。

更何况,如此事涉我日本天皇之脸面,区区十斤福寿膏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北条菊次郎又伸出一只手,食指与中指一起比划了个剪刀的造型,开口道:“最少也要二百斤!”

北条菊次郎心里很清楚福寿膏这玩意的价值,二百斤的福寿膏,其价值绝对不在两千两黄金之下。

但是就算是有两千两黄金,却没有地方去弄到二百斤的福寿膏。

就算是这东西在大明弄到日本来的成本价格要低上一半,那也是足足接近一千两黄金的货物。

李岩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忍住了笑,赔礼道:“北条先生莫怪,是李岩失礼了。”

北条菊次郎脸色铁青的道:“怎么,李公子觉得在下是狮子大开口?”

李岩心道狮子?你这模样,撑死了也就是个癞蛤蟆,还狮子大开口?

自己矬成什么德性了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摆了摆手之后,李岩才接着道:“福寿膏之所以价比黄金,其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它的药效如神,更是因为产量极为难得。

别说是李岩了,便是任公公本人在此,也不敢应下二百斤的福寿膏给北条先生。”

北条菊次郎神色阴翳,冷着脸道:“那德川将军和任公公的交情,还有我大日本天皇的脸面,难道还当不得二百斤的福寿膏?”

李岩苦笑,摊开手道:“就算是值得五百斤的福寿膏,那也得有这么多不是?五十斤,多一两也没有了。”

北条菊次郎向着李岩的方向探了探身子道:“一百五十斤,再少,我日本上下宁为玉碎!至于任公公与我家大将军的交情,也说不得要先放在一旁了?”

李岩的神色顿时显得诡异了起来。

他娘的,今天这事儿不好办了啊。

这矮矬子们也太小家子气了,刚开始伸出来手来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这孙子敢张口要个五百斤,没曾想就要了个二百斤。

自己把价涨到五十斤,这矮矬子居然也痛快的把价给降到了一百五十斤!

彼其娘之,早知道老子跟你废什么话啊,还不如直接答应你的二百斤算了呢。

现在要是答应了这个矮矬子的一百五十斤要求,还不得让人以为自己是怕了他玉碎的威胁?

彼其娘之,你要真敢碎,现在就碎一个给公子爷看看?

但是不答应这一百五十斤,就算是自己把价格降到了一百斤,那还有很大一批货物就这么着砸自己手里了呢。

虽然这玩意不愁卖,但是这坑人的感觉比赚钱的感觉更爽更刺激不是?

尤其是想到这些矮矬子的实际掌控者幕府上下每人都抱着一杆烟枪飘飘何所似的模样,李岩就觉得这种感觉当真是极好的。

想了想,李岩干脆道:“北条先生想的太多了,一百斤,再多的话,哪怕是战争也绝无可能多出一两!”

北条菊次郎唔了一声,当头道:“李公子当真是会讨价还价,若是弃儒而从商,只怕富甲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岩笑了笑,对北条菊次郎道:“北条先生远来辛苦,却不知道这一百斤的福寿膏里面,有多少是北条先生的?”

北条菊次郎顿时神色一黯。

自己在德川幕府之中虽然也算是被德川秀忠看好,但是要说到能分配到福寿膏的配额,那连北条菊次郎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这一百斤的福寿膏,比之当初德川秀忠给自己的底线——五十斤,要足足多出了一半。

或者自己能被赏赐一些?

李岩将北条菊次郎的神色瞧在眼中,笑着问道:“李岩敢问北条先生一句,先生可知做生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北条菊次郎道:“唔,大概就是一本万利罢。”

李岩却笑道:“非也,非也,一本万利,那也是要将本求利的,这不过是普通的生意人之所为罢了。

学生窃以为做生意的最高境界,乃是无本生利。”

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的北条菊次郎连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了起来,哑着嗓子道:“无本?又如何生利?”

李岩笑着道:“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北条先生又如何不为自己考虑一番?”

北条菊次郎强制定了定神,将显得有些沉重的呼吸稳住了之后,才神色淡然的道:“请李公子说的明白些。”

李岩笑道:“北条先生心中不是有答案了么?”

北条菊次郎干脆利落的答道:“没有!”

李岩故意哈哈一笑,才接着道:“北条先生以为福寿膏如何?”

北条菊次郎道:“自然是可治百病的神药,久服可强身健体,令人飘然欲仙,当真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只是不知道李公子所说的无本求利,与这福寿膏又有何干系?”

李岩笑道:“北条先生莫急,这其中自然是大有干系的,要不然李岩干什么要将这两个不相干的事情放在一起说?岂不是耽误北条先生的时间么?”

北条菊次郎的呼吸又一次抑制不住的沉重了起来——随着离自己心中暗自猜想的事情越来越接近,这心中忐忑不安的感觉也就越发的止不住。

李岩却又慢悠悠的岔开了话题道:“我汉人之中曾经有一位先贤名为荀子,他认为人性本恶。

也就是说,人在出生之后,就已经有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而趋利,实则是人的天性,不知道北条先生以为如何?”

北条菊次郎点点头道:“自然是如此的。贵国的历史上先贤辈出,他们所说的话还有所教授的学问,无一不是世间一等一的,可惜,贵国却并不怎么重视?

尤其是东坡先生,乃是千年不世出的大才,最终却落得个抑郁而终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第四百零一章 指点,无间

李岩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前的这个矮矬子对于中国历史上的这些个先贤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有一点这家伙说错了。

苏东坡是大才不错,可是却是个失败的倒霉蛋。

而且虽然也能算得上千年不世出的大才,可是对比当今天子,却也是相差甚远。

苏东坡一生,诗词造诣之高自然不必多言,但是对于治国与民生方面,却也是一般般。

诗词可愉人之情,可是治国却是关乎天下百姓,孰高孰低,自不必多言。

不愿意就这个话题与北条菊次郎多加争辩的李岩干脆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道:“先贤荀子认为趋利乃是人之本性,李岩亦深以为然。只是不知道北条先生是不是愿意多替自己考虑考虑了?”

北条菊次郎此时正沉浸在苏东坡不世出的绝世风采之中,又如何愿意沾染这些铜臭之气,以使自己的灵魂受污,离苏学士越行越远?

因此,北条菊次郎也只是淡淡的道:“请李公子明示。”

李岩觉得眼前这人脑袋绝对是有毛病的,按照皇帝陛下的说法,眼前之人的脑袋里面能养鱼,绝对的。

尽管搞不懂北条菊次郎的脑袋里在想着什么才会出现这么一副淡然如同隐士的神情,李岩却接着说了下去:“北条先生如果愿意的话,李岩倒也有些路子,每个月可以给先生提供十斤的福帮膏,如何?”

苏东坡?

去想苏学士,哪儿有真金白银的福寿膏来得痛快?

终于把思维扳回到正轨的北条菊次郎眼睛一眯,盯着李岩道:“李公子既然有路子,却绝口不愿意将方才的一百斤福寿膏加到一百五十斤,不知可有教我?”

李岩轻笑道:“那是给幕府大将军的,是由任公公所支配的,与李岩并无丝毫干系。

现在李岩说的这十斤,却是完全能够由李岩做主的,不知道这个解释,北条先生以为如何?”

可耻!

北条菊次郎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任公公的归任公公,李公子的归李公子,这个并没有什么问题。”

李岩呵呵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任公公的归幕府,这是他私人所出,所以李岩不能答应北条先生一百五十斤的要求。

但是李岩的归北条先生,这十斤福寿膏却是完全由李岩做主,结果自然大不相同。”

北条菊次郎点了点头,问道:“那不知道李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李岩笑道:“十斤的福寿膏,说多不多,说少却也绝对不少,最起码价值一百六十两黄斤,北条先生以为如何?”

北条菊次郎唔了一声,却反对道:“若是拿去售卖,自然是二百两黄金都不止,何况是区区一百六十两。”

见李岩想要开口说话,北条菊次郎却是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但是这东西从大明到日本的价格,却远不足百两黄金之价罢?”

李岩道:“如果这东西还有第二家能卖的和我大明的福寿膏一般的品质,那么自然是不值。

但是显而易见,市面之上并没有第二家福寿膏的品质能如同我大明的福寿膏一般,价比黄金,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北条菊次郎道:“那么李公子的意思呢?”

李岩道:“李某的意思很简单,这十斤福寿膏,北条先生尽管先拿去售卖,不要一文钱的本金。等售卖完了之后,再返还一百五十两黄金给李岩,如何?”

北条菊次郎讥笑道:“一百五十两黄金?李公子好大的口气!一百两黄金!”

李岩戏谑的看着北条菊次郎道:“北条先生不愿意,自然还有东条西条南条。

只是离了大明的福寿膏,不知道北条先生又要去哪儿找这般无本生利的好生意?

别忘了,无本的生意,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这种机会,错过这一次,可就没有第二次了!”

本来被李岩气的作势欲走的北条菊次郎颓然坐了下来,苦笑道:“李公子当真是好本事。一百五十两便一百五十两,北条应下了。

只是不知道李公子就不担心北条拿了福寿膏后一去不回?”

李岩呵呵笑道:“北条先生尽管试一下。家师与我大明的西厂督公魏公公,东厂督公曹公公,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还有锦衣卫田指挥使,许指挥使的交情都是极好的。

若是北条先生自信能躲得开大明厂卫联手的追杀,尽管放手一试,不妨事。”

李岩根本就不担心北条菊次郎有那个本事,能卷了福寿膏跑路。

就他们这些矮矬子,拿到福寿膏的第一件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先吸食一下以享受下大人物的待遇,那才叫见鬼了。

而且看北条菊次郎那副鬼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吸食过的,这十斤福寿膏到手,他自己肯定会吸食一部分,但是肯定会老老实实的拿着剩下的黄金回来跟自己再换上十斤。

甚至于二十斤。

北条菊次郎点了点头道:“李公子说的不错,大明厂卫的赫赫威名,便是北条在日本也是听说过的,也难怪李公子如此放心,敢将这十斤福寿膏先托付给北条。”

北条菊次郎接着又是自嘲般的一笑:“天下之大,只怕一辈子躲在幕府或者天皇陛下的皇宫里面不出来才能保证安全吧?”

李岩笑着点了点头,心下却是不以为然。

幕府和倭奴王宫?那种比筛子强也强的有限的破地方敢说保证安全?

你让大明南京原来的皇城怎么想?让洛阳和长安的历代皇城怎么想?让现在在京师的紫禁城怎么想?

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最起码那个武士被凌迟的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几百斤的福寿膏也找到了销路,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

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之后,李岩又命人布置了一些酒菜,与北条菊次郎对饮起来。

送走了北条菊次郎之后,李岩才又去了施凤来的家中,在书房之中见到了等候自己多时的施凤来。

看着李岩的神色,施凤来笑道:“怎么样儿?完成了?”

李岩施了一礼之后道:“是,已经完成了。只是那些倭人实在是太过于小家子气,张口只要了二百斤的,学生一路顺加往上加也只加到了一百斤,他们便同意了。”

施凤来点点头道:“不错了,日本毕竟是岛国,地狭而民智不开,与我大明统御万邦相比,自然就缺了那份睥睨天下的大国气度。

只是这里的百姓也不可小觑,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颇有我中原之地强汉时的风采,虽然大不相同,可也是个问题。”

李岩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老师前些时日为何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太势?倘若倭奴真的敢挑起争端,是不是真的就打起来了?”

施凤来指了指桌前的椅子,笑着道:“坐下说,别一直傻站着了。”

等到李岩坐下了之后,施凤来才笑着道:“你觉得倭奴有那个胆子吗?”

李岩道:“可是这般被欺负,他们能忍下来?学生一直很好奇,就算是大明的普通百姓,只怕也忍不下吧?”

施凤来嗯了一声,却又问道:“那皇帝陛下在大明干了些什么事儿你也知道,可是你看见有谁反抗了吗?

忍下去固然好,忍不下去,也得强忍着,否则就是死。就像是东林党的那些人一般,生死存亡之间,你看他们有何举动?不还是改弦易辙后再歌功颂德?”

说到这里,就连施凤来也是没忍住脸上的笑意:“可是这些人把陛下想的太简单了,总以为服了软就能蒙混过去,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李岩的脸皮也是忍不住一抽。

与其说是东林党的人把崇祯皇帝想的太简单了,倒不如说是他们低估了崇祯皇帝不要脸的程度。

施凤来又接着道:“这倭奴的性子,其实比之东林党也没有强到哪儿去,一方面极易自大,万历二十四年的时候,那个挑起了朝鲜战事的丰臣秀吉就是典型的例子。

丰臣秀吉当时在倭国内的实力不可谓不强,倘若慢慢的励精图治,未必不能开创一番事业,可是他为了转移倭国内部的矛盾把矛头指向了朝鲜,意欲以朝鲜为基地以进攻大明,这就是膨胀了。

可是另一方面,这些个矮矬子又极易自卑。

当年为师听杨镐说过,那些日本的足轻,也就是步卒往往死战不退,但是一旦投降之后,却又比大明百姓家里养了多年的狗子还要和乖巧。

甚至于,他们为了讨好将他们俘虏的朝廷大军,回过头去杀起其他倭奴足轻来,比我大明的军队还要狠,甚至是不计生死。

由此可见,这些倭奴骨子里其实还是服从强者的兽性为重,至于人性么,就像是陛下所说的,三分都不足。”

李岩点了点头,问道:“那老师的意思是说,因为朝鲜战场上的大败,所以这些倭奴并没有胆子与我大明作对?”

施凤来点了点头,捋着胡须道:“不错,不管是争贡之役引发的倭乱,还是朝鲜战场上的失利,这些倭奴心中必然是被吓破了胆的。

现在我大明的新军和京营在草原之上连筑京观十余座,名声早就传到了倭国,再加上有郑芝龙的水师曾经与倭国水师交过手,他们现在没有胆子再惹事。

纵然他们心中不服气,时刻想要卷土重来,现在么,呵呵。

德川幕府身为倭国实际的掌控者,能隐忍到现在,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李岩再一次向着施凤来拱了拱手,谢过了施凤来的指点之后才又问道:“学生还有一个问题。”

施凤来笑着道:“尽管问就是。”

李岩道:“老师,此前任公公已经与德川幕府的实际掌控者德川秀忠交好,福寿膏也已经交给了德川秀忠在倭国售卖,如今又多了一个北条菊次郎?”

施凤来哑然失笑道:“这个倒是怪不得你。日本国主,他们称之为天皇的倭王虽然号称万世一系,可是实际上却是个儿皇帝一般的存在,什么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真正掌控日本的是幕府,这个你是知道的。”

见李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施凤来又接着道:“可是又有谁甘愿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儿皇帝呢?若是有,汉献帝当年又为何搞出来衣带诏之事?这倭奴王其实也是一样。

为师曾经查阅过关于倭奴的典籍,至元二十五年之时,倭奴所谓的后第九十六代天皇,后醍醐天皇就曾经搞过三次倒幕运动。

前两次的失败之后,倒是让他在第三次倒幕之时成功,一度成功的夺回了倭国的实际控制权。

只是此人倒行逆施,厚待贵族、僧侣、后妃,压制武士,惹得足利尊氏心怀野望,另立天皇,起兵夺取京都,恢复了幕府统治。

后醍醐天皇在新田义贞等人的辅佐下抱着所谓的三神器南逃吉野,整个倭国就此进入了南北朝时期。期间不断攻防,甚至南朝的楠木党曾奇袭京都,俘虏过北朝天皇。

你想想,当初的后醍醐天皇都有胆子搞倒幕行动,现在的后水尾天皇会不想?

更别提他的天皇封号都保不住,如今只能称之为天王,他就不恨在这里面推波助澜的幕府?”

李岩心中激灵一下,开口道:“老师是说这个北条菊次郎是倭国天王的人?”

施凤来抚须微笑道:“不错。此人出身于称霸关东近百年的小田原北条氏,北条氏政、氏照兄弟在小田原城投降了德川幕府的初代创建人德川家康,并且被丰臣威逼着北条氏房、氏政、氏照,以及二人的老臣大道寺政繁、松田宪秀一齐切腹谢罪。

北条氏直做为德川家康的女婿,则被网开了一面。北条菊次郎,正是北条氏直之后。

有着这般的仇恨在身上,北条菊次郎怎么可能会真心身着德川幕府,所以在倭国天王派人暗中接触之后,他就已经倒向了天王的那一方。

这么一来,岂不是大大的方便了我们?”

第四百零二章 军演,创伤

李岩问道:“策反北条菊次郎,想必也有我大明厂卫在其中活动的影子罢?”

施凤来闻言就是一愣,随即却又欣慰的笑道:“不错,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

光凭倭国天国能许出来的那点儿好处算得上什么,跟着天王去推翻德川氏的风险明显要大于收益,那北条菊次郎又明显不是个蠢蛋,如何会同意倒向倭奴天王?”

说完之后,施凤来又冷笑道:“还有,你有没有看出来,这个北条菊次郎明显就是有些首尾两端的意思?”

李岩回道:“是,弟子原本还觉得这北条菊次郎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在尽力的替幕府争取好处,可是并不如弟子预想中的那样儿激烈。”

施凤来点点头,颇有些老怀大慰的意思,笑道:“不错,你看出来就好。这北条菊次郎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试探为师对于倭国的态度,或者说是对于幕府的态度。

现在这种局面,他应该可以放心的回去交差了。

现在任公公对于幕府来说,应该算是印象极好的,为师的态度却又极差,他北条菊次郎回去之后,不管是对他们的天王还是对于幕府来说,都能有一个不错的交待。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任公公势大,却是离的极远,为师看起来不如任公公,却又近在眼前。”

李岩有些迟疑的问道:“那老师为何不提前告诉学生?”

施凤来笑眯眯的道:“提前告诉你干什么?让你有所准备?傻小子,老师能教会你的东西,始终还是老师的,只有自己学会的,才是你自己的。

老师已经老了,就算是现在身体看起来不错,又能撑得上几年?这几年里老师能替你挡住风雨,可是老师没了的那一天呢?

朝堂之上,明刀暗箭无数,笑呵呵对你的,不一定是为你好,骂你弹劾你的,也不一定就是对你坏。

人心啊,太复杂,而且经不起试探。陛下现在看重你,是因为你表现的还不错,可是大明有多少人?远离了朝堂,如果你表现的不起眼,瞬间就会被陛下所遗忘,难道你甘心?”

李岩的鼻头有些发酸。

自己被崇祯皇帝扔给了老师之后,基本每天都在跟着老师学习学问,哪怕是海上之时也从未间断过。

如今更是让自己独立去处理这种一不小心就能打起来的事情,足见老师对于自己的栽培之心。

更何况现在还说了这么些掏心窝子的话,李岩自觉不是个木头人,对于施凤来的一片关爱之意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向着施凤来施了一礼之后,李岩哽咽着道:“多谢老师教导,学生永世不忘。”

施凤来虚扶了一把,笑呵呵的道:“好,好,起来,快起来。”

等到李岩直起了身子后,施凤来才笑眯眯的道:“你小子啊,就别跟老夫面前做这般小儿女姿态了,老夫受不得这个。”

说完之后,施凤来又叹了一口气道:“公羊学当年强汉之时纵横于世,如今却丝毫不见其踪,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但是轻能怎么办?不还是得挑着?只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恨老夫就好了。”

李岩刚刚直接了身子,闻言又是一礼,回道:“学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誓与那些腐儒争斗到底,还我儒家一个朗朗晴天。”

施凤来脸上宽慰的神色更甚,笑眯眯的道:“好,好。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且先回去好好休息罢。”

李岩听到施凤来的吩咐,当下便躬身行礼之后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今天一天接受收到消息实在是太刺激了,连倭国居然都有厂卫活动的影子,大明厂卫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李岩现在甚至不敢去想,因为自己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潜伏的锦衣卫秘探。

这些发生在九州岛上面的事情,崇祯皇帝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哪怕是知道的时间晚了一些,并不是实时的。

向来不搞事情就不舒服的崇祯皇帝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头疼了半天,又怎么可能让别人跟着好过?

想了想,崇祯皇帝就派人把张惟贤给召进了宫中。

张惟贤就知道,只要是崇祯皇帝找自己进宫,就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反正都是找麻烦。

就像是这回,海上军事演习是什么鬼?校阅东海舰队的火炮齐射又是什么鬼?挑在琉球的奄美诸岛上能理解,这是想要吓唬吓唬东瀛的那些个矮矬子。

可是邀请周边诸番国派使节上舰干什么?参观火炮齐射?

您老人家这是打算吓死他们好接收他们的国土吗?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个靠谱理由的张惟贤干脆学着郭允厚的故智,躬身道:“陛下,国库?”

崇祯皇帝干脆摆手道:“不用国库,这次由内帑出银子,直接调东海舰队在奄美诸岛进行炮火集射演习。”

见张惟贤还是想要反对,崇祯皇帝直接开口打断了张惟贤的话头:“炮火集射虽然糜费颇多,可是对于邻海诸国却是一个强而有力的震慑,以后不管是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与大明为敌。”

张惟贤躬身道:“陛下,如同朝鲜例,彼国伺奉我大明如父,常以大明孝子自诩,若是一起邀请了去,难免会被吓到?”

孝子?他娘的,有哪个孝子有了后爹就回过头来帮着后爹对付亲爹的?

更不用说还把后爹的火炮架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冲着亲爹比比划划的,这能叫孝子?

反正崇祯皇帝没听说过这事儿。

别说是帮后爹对付亲爹了,就算是帮着亲爹对付养父的事儿都没有听说过几起。

这种孝子,也就是在他爹厉害的时候才有着几分孝心,一旦发现这爹的本事还不如自己,估计再换个爹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

所以崇祯皇帝根本就不在乎朝鲜会怎么想,反而大大咧咧的道:“那又如何?朝鲜既然自诩为我大明的孝子,大明重建的福船舰队强力越强大,他们不应该越高兴么?

至于其他的,凡是听话的,心里没有鬼的,怕什么怕?心里有鬼的才会怕!”

张惟贤觉得崇祯皇帝这就是强辞夺理——难道还能不允许人家胆子小了?

天下间也没有这样儿的道理啊。

但是崇祯皇帝认定了的事儿,除了亲征建奴因为国库没钱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以外,还真就没什么事儿是崇祯皇帝没办成的。

如果说有,那也就是原本打算亲征奢崇明和安邦彦的叛军来着,结果后来也没去成。

但是这么点事儿还算是个事儿?就奢崇明和安邦彦两个家伙造反,对于崇祯皇帝这样儿的马上皇帝来说,根本就是个笑话好吗?

如今崇祯皇帝突然想着哪怕是让内帑出银子来搞这个什么海上火炮集射演习,这事儿要是搞不成才叫见鬼了。

张惟贤无可奈何之下应了,却又躬身问道:“陛下,这演习定于何时?”

崇祯皇帝算了算时间,依着现在已经是崇祯三年六月的时光,等到东海舰队那边有足够的船下水再磨合一段时间,怎么着也得拖到崇祯四年去了。

而且最主要的问题还不在于东海舰队身上。

从大明距离京师最远的地方一路跑过来,如果说不是玩了命的一路换马接力,正常赶路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那其他的那些蕃国呢?走海上倒是能快一些,可是崇祯皇帝需要先遣使前去通知那些蕃国一个大概的时间。

而且这个时间只能提前,不能延后,要有让各蕃国前来的使节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另外就是等使节到齐了之后,还要确定一个具体的时间。

而具体的时间确定之后,这些使节们还需要陪着崇祯皇帝从京师出发,一直到登莱,然后上船观礼。

如果说崇祯皇帝不去,那到是简单很多,直接把这些个使节扔到登莱就算是齐活了。

但是只在后世的电视节目或者电影里面才看过海军发射导弹镜头的崇祯皇帝现在有机会亲眼看一看属于自己的海军实弹演习,那还能忍的住?

哪怕发射的只是炮弹,导弹这种东西连概念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点火,发射,爆炸,然后努力的向着核平全世界的目标进发嘛。

现在有的看就很好了,不能要求太多。

崇祯皇帝是一定要去的。而崇祯皇帝要去,使节们就必须先来京城拜见崇祯皇帝——这也是礼节。

哪怕是崇祯皇帝再怎么不情愿,在这个事情也不太可能拧得过礼部的那些老头子们。

而且这事儿就算是可着劲的折腾,也不过是折腾的那些蕃国使节,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如此一来,崇祯皇帝就更不可能在意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吩咐道:“就定于崇祯三年四月初一。”

如果说是崇祯元年以前,甚至于崇祯二年以前,崇祯皇帝的这个要求,张惟贤打死都不敢答应。

没别的,卫所士卒除了正常的操练之外,还要种庄稼——四月份正是春耕时节,这时候不去种地却跑去搞什么军事演习?

脑袋坏掉了吧?

只是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就定下了规矩,卫所士卒不许再耕种,而是成为职业军人。

至于所有不适合再上战阵的士卒,则一律就地转职为农垦兵团,除了简单的军阵操练外,不需要像职业军人一般再从事大量的军事训练。

再加上张惟贤又不是个蠢蛋,明显的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自然也就乐意在五军都督府的框架之下推行。

到了现在为止,大明的卫所士卒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部分是以新军和京营为主体骨干的纯职业军人,战争机器,除了操刀子杀人和报效皇帝以后,他们不需要再理会任何其他的事情。

而另一部分则是经过筛选后裁汰下来成为农垦军团的士卒。

至于筛选标准,其实在后世看来就很有些无戏的标准。

一个是身体条件。

比如有残疾的,身高不够,力气不够,还有些年龄超过了四十岁的,统统都算是身体条件不合格;

另一个是思想条件。

比如脑袋里光想着自己的事儿,没有勇气在战场上替崇祯皇帝去死的,统统算是思想条件不合格。

这些人统统进入家垦军团。

这么一来,既保证了正规军的强大战力,又保证了被裁汰的士卒不至于在离开了军伍之后无法适应正常人的社会生活。

崇祯皇帝可是知道,哪怕是后世有着心理医生的存在,上过战场的人跟普通的百姓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

至于是战场应激反应,还是战争心理创伤,崇祯皇帝不懂。

但是光老美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就足够让人心惊的了。

而且不光是老美,崇祯皇帝自己身边也有一个这样儿的人。

那是一个上过朝鲜战场上的老兵,按照辈份,崇祯皇帝还要称呼他一声太爷爷。

这位老兵看人的眼神很奇怪,从来就不是正眼看人,或者说正眼看人的时候很少。

向来都是微微歪着脑袋,一只眼睛微微的眯着。

就像是在挑哪里是要害好下手,或者是在用一杆并不存在的步枪瞄着人的脑袋一般。

就连那些开着小轿车去村子里看望老人的领导们下车时,老人看向他们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甚至于有几次,崇祯皇帝从老人那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精光闪过。

老人还活着时,崇祯皇帝还比较小,对于这些并不太明白。

直到长大以后,崇祯皇帝才听着老一辈的人说起来这位老人的故事,也知道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人到底有多么可怕。

在老人刚刚回到村子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挺开心,也很欢迎他的回来。

但是时间不长,一切就变了个味道。

老人依旧是那个老人,村民也依旧是那些村民,但是双方的关系却变得极为微妙。

第四百零三章 谁敢跳就摁死

上过战场上的老人到底杀过多少敌军的士兵,这个事儿谁也不知道。

但是能带着二等功回来,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证明了。

而按照解放军的纪律条令,想要立下一等功需要什么条件?

战斗中英勇顽强,坚决执行命令,模范遵守战场纪律,完成作战任务成绩突出,或者主动掩护、抢救战友,事迹突出,有较大贡献的,可以记三等功;功绩显著,有重要贡献的,可以记二等功;功绩卓著,有重大贡献的,可以记一等功。

这个一等功的条件看起来是不是没什么特别的?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先看看三等功的条件再看看二等功,还会觉得一等功很容易么?

而且,一等功必须要经过军委的审批才可以。也就是说,二等功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了。

老人回来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很平淡,但是在一次遇到小偷的时候,终于还是出问题了。

拿着匕首的小偷被老人打断了六条腿。

因为小偷有三个。

老人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和村子里乡亲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这三个小偷好死不死的,也是村子里的。

直到长大了以后,崇祯皇帝才算是知道老人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儿。

老人是从战场上面下来后就直接复员了。

说白了,战场上面养成的习惯,或者说肌肉本身养成的记忆,使得老人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后世在南边打猴子的时候,士兵们回来之后不能直接回家,而是要在一个军营里面每天叠被子,齐步正步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训练。

而目的,也是让他们忘记战场,忘记硝烟,以后能够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穿越之后崇祯皇帝搞出来这个农垦军团,也是有着这一方面的考虑。

士卒不能留在军中服役了之后,就进入农垦军团,其中全是军属,不存在无法适应的问题。

但是崇祯皇帝却是歪打正着的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最起码张惟贤现在想要把卫所士卒拉出来开练,根本就不用顾忌时间一类的问题。

不用种地的职业士卒就是好啊。

心中有了底气的张惟贤也不推辞,当下便躬身应了。

崇祯皇帝随即又命人通知了兵部崔呈秀和礼部孟绍虞。

现在大明的军制被崇祯皇帝搞的有些不伦不类。

像五军都督府,实际上是管着天下兵马,甚至于包括东海和南海两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舰队。

但是宣战,或者类似于发布战争状态,军功的发放一类的,又必须要通过兵部。

总之就是谁也离不了谁。

搞定了崇祯四年军事演习或者说威慑,尤其是针对日本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现在基本上也就这样儿了,既然不能一下子把建奴怼死,那想要东瀛的那些矮矬子们一次怼死的希望就不大。

毕竟卫所士卒算是陆军,陆军要钱,海军出动一样要钱,而且比陆军的花费还要大一些。

还在还是钱的事儿比较重要。

远在浙江,商人们的脸色基本上就没有几个好看的。

赵老爷觉得自己远房表叔寇慎说的有道理,所以自己也干脆光棍做到底——直接就把所有该准备交税的材料准备好,就等着交税了。

可是很多人并不这么想,哪怕是与赵老爷交好的绸缎大商李义尘也不这么想,就算是赵老爷把从寇慎那里听来的利害关系又一次分析了一遍之后,李老爷也依旧是不改初心。

想要瞒报一笔税务,实在是太简单了,想要查账的话,乱七八糟的流水账务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为的就是防着这一天呢。

至于说复式记账,本老爷就是不愿意用,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别说是李老爷一个人,就算是整个苏州府所有的商人老爷他们都有准备好的流水账务,新任的浙江税使太监刘景州都认为没有问题。

随便他们用就是了,反正账务能对上,没有太大的出入,那就按正常收税的标准来收。

如果账务对不上,再查到故意瞒税,那就慢慢走着瞧呗。

实际上,大明时所用的记账方法,严格上来说已经结合了民间开始出现的复式记账法,大都以“收、支”为记账符号。

其中最具有突出性的,大概就是四柱奏销册这玩意的存在了。

所谓四柱奏销,其实就是按“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四柱格式编制的账册,但是这玩意官方是按照规定必须使用,民间由是各行其便。

而大明律之中,所涉及会计官吏职务犯罪规定之详细、适用的刑罚之重均为历代罕见。

值得一提的是,为整顿吏治和经济秩序,朱元璋策划了历史上著名的“明初四大案”,其中有两件属于经济领域的大案,其涉案金额巨大,对经济领域影响深远而为世人瞩目。

在此之后,明朝政府便制定了严格惩治经济犯罪的法令,并在财务管理上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措施。

其中有一条就是把记载税款、钱粮的数字都改成大写的数字“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后世天朝的会计大写数字便是这么来的。

通常来说,官方有什么好东西,尤其像是这种在民间吸收之后加以演变的好东西,那当真是民间跟风者甚多。

像浙江这种经商之风极盛的地方,类似于这种记账方法早就满天飞了。

如今却突然把这种记账方法收了起来,反而使用上了早就没什么人用的记账方法,如果说其中没有鬼,刘景州觉得除非自己是个傻子才会信。

可是这样儿不行啊,这些税虽然是进了国库的,可是皇爷是要拿这些钱去打建奴的,你们这么干,不是让皇爷收不到钱么?

皇爷收不到钱,肯定就会不开心,皇爷不开心,咱家这些做奴婢的心里,可就不太好受了哇。

苏州府衙前的这条大街是刘景州盯上的第一个目标。

把街上所有商家的账本都收上来之后,刘景州从京中带来的算科学生们就开始忙活开了。

流水账是吧?

没关系,全他娘的给你改成收支四柱账,一本本的来,一家家的核对,反正咱家从京中把算科学子带来了不少,他们就是专门干这个活儿的。

而且在他们干活的时候,还有锦衣卫分开盯着,所有的账本都要交叉过上一遍,以防止哪个学生与哪家商有亲戚关系而包庇。

刘景州带来的算科学生够多,查账的速度也确实够快,随着噼里啪啦的算盘响声,一笔笔有疑问的账务也开始浮出水面。

而一旦发现哪家的账不清楚了,刘景州就会直接就通知苏州府衙门前去拿人。

拿了人之后,也不干别的,就是揪着账本上面有问题的几笔账反复的问,一直问,两次回答不一样就是一顿猛抽,直接把这笔账务的毛病找清楚了为止。

用的时间不长,只过了区区七八天的时间,苏州府衙前的这些街上的所有账本就被审了一遍。

一共是四十家商铺,一年的账本加一起足足有四百余本,而查出来有问题或者不清不楚的账务,就足足有八百人余条,基本上每本账本里面都能找出那么一两条,甚至于两三条记载的不清不楚的账务。

拿着最终的结果冷笑了半天之后,刘景州才去寻了苏州府知府寇慎。

寇慎也是蛋疼无比。

四十家商铺,四十个有头有脸的大商人,后面还不知道站着多少的牛鬼蛇神,除了自己的那个远房侄子赵老爷安然无恙以外,剩下的三十九个都在被抓的名单之上。

而这七八天的时间里,苏州府已经抓了五个人了——也就是说,还需要再抓三十四个人。

可是人好抓,这些铺子一旦全部关了门脸,那苏州府的百姓还活不活了?会不会引得商人们集体罢市?

看着寇慎满脸纠结的模样,刘景州笑道:“寇大人在担心?”

寇慎点了点头道:“不错,本官担心这些商人被抓起来后会闹出乱子来。”

刘景州则是满不在乎的道:“还能闹出什么乱子?莫非这些混账东西们还有胆子造反不成?”

寇慎笑道:“若说是造反,这些人必然是没有那个胆子,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只是,本官担心的是这些个大商家都会罢市歇业。这些人单个都不起眼,可是背后的势力却是错综复杂,而苏州城内的商号,又大部分与这些人有关。

万一这些人联合其他的商家闹市,那苏州城内的百姓生计必然会受到影响,到时候不管是刘公公,还是下官,只怕都不好向陛下交待。”

刘景州却是嗤笑道:“随他们闹,咱家来时已经得到了陛下的旨意,谁敢闹事,就彻底的把铺子封掉,换人来开就是了。

若是这些个混账东西们把税款都交齐,以后也老老实实的按时足额的交税,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可要是敢玩那些乱七八糟的路子,这事儿就绝不惯着他们,发现一个就摁死一个。

咱家到要看看这些个软骨头的骨头有多硬!”

寇慎闻言,心中的担心则是更甚。

如果说这事儿是刘景州挑的头,自己大不了就向朝廷弹劾刘景州肆意妄为。

到时候不管是这死太监背黑锅也好,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处置办法也好,总之税是收了,也算是对这些个大豪商们有个交待,百姓的日子还能照样过下去。

可是现在刘景州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事儿竟然是皇帝陛下亲自授意的。

那就难办的很了。

寇慎虽然远离朝堂,官职也不大不小,仅仅是个苏州府的知府,但是对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一直以来的举动,自认为倒也算是看的清楚。

最起码这位爷没有让手下背黑锅的习惯,什么事儿都是明火执杖的干,至于后果什么的,则是完全不在乎。

而且这位爷还有一个毛病。

都说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看打架的恨不得一回打死俩,可是这位爷向来是自己撸袖子打架也不怕事儿大。

最起码南直隶那几万颗滚滚人头就是明证。

然而自己在苏州府当这个知府也有几年的时间,对于这些个豪商是个什么德性,自认也算是看的清楚。

没有胆子造反,但是要说这些人暗中不使些绊子,那傻子才会相信。

刘景州看着寇慎那副坐困愁城的苦瓜脸,笑道:“寇大人慌什么?你不是还有个远房侄子?”

寇慎心中激灵一下,问道:“刘公公的意思是?”

刘景州笑道:“都说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咱家就不信你那远房侄子就不认识一些个大商人?

你侄儿的账目很明确,税也一文钱不少,这是好事儿。

让他去联络一些个这样儿的商人,如果说苏州城的这些个混账东西把交税的事儿当儿戏,咱家就把他们当儿戏,以后这苏州城的铺子,全让你侄儿和他交好的,能老老实实的交税的商户去做。

哪怕是这些个商人的实力小一点儿也没问题,有咱家护着,出不了问题!”

寇慎当下也不再客套了,直接便出了书房吩咐道:“去,把赵逸海给本府喊过来。”

刘景州这个死太监话里透露的消息太多了,多到让自己都心惊的地步。

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赵逸海知道些好赖,别作死。

此时的赵逸海,正在和苏州府几十个有名的豪商聚在八仙楼里面饮酒。

饮酒的气氛不算是太好,基本上都是在讨论这次的税收问题。

狗皇帝说要收商税,大家伙儿就交商税,但是谁又能想到,那狗皇帝居然把税监这种玩意又给派出来了?

税监还有什么好东西?来了不就是敲骨吸髓来了?

听着一伙人越来越离谱的讨论,赵逸海的心中也是越来越不屑。

表叔说的对,这伙儿人想造反没胆子,玩这些个阴招等于就是给自己招灾惹祸,如今干脆已经商量到罢市上面去了。

咳了咳嗓子,等着其他人安静了一些后,赵逸海开口了。

第四百零四章 他们大概是死人了罢?

赵逸海环视了一眼在场的几十个有头有脸的大豪商,笑道:“依鄙人看来,倒不如老老实实的把这商税给交了,朝廷方便,我等也方便。

就像是这流水账一般,朝廷慢慢的梳理,总是能梳理的出来,到时候岂不是给我等自己招灾?”

韩旭峰望着侃侃而谈的赵逸海道:“赵老弟当然没什么,本身就是举人出身,与知府大人沾着亲,这税再怎么收,对赵老爷影响也不大不是?”

赵逸海道:“韩老哥当真是冤枉小弟了。小弟家中粮铺三间,油铺一间,绸缎庄子两个,与诸位老哥一样,依律当交秋税九百七十三两,补齐今年的春税六百六十二两,已经如数交上去了,一文钱的税也没有少交。”

韩旭峰奇道:“你就甘心?这税可不是一次收完就算了,今年交完了,明年可还是要交的。”

在座的其他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赵逸海,就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赵逸海思虑了半天,才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南直隶!”

南直隶三个字一出,竟似有着某种无可抗拒的魔力一般,整个酒楼的二楼已经安全的安静了下来,再无一人发出一丝的声音。

苏州府离着南直隶远不远?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

但是南直隶发生的事儿,现在已经传遍了全天下,几万颗人头说砍就砍了,谁敢不当回事儿。

而这几万颗人头都是些什么人的?

答案很明显,基本上都是东林党和与之相关的那些人,同时还有复社的一些个参与其中的倒霉蛋。

而复社的大本营就是苏州府太仓州。

凭着良心说,复社倒了霉,苏州府的商人们心里也是爽的很。

虽然说复社基本上就是商人们一手扶植起来的,可是张溥张采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两人的产业也是不小。

而且张溥此人野心极大,竟是隐隐有反过来控制这些商人的意思。

商人们原本扶植起张溥,就是为了在朝堂上能有人替自己发出声音,不管是为了税也好,还是为了其他的利益也好。

可是张溥一方面替商人们发出声音,比如当初的抗税事件,还有五人墓碑记事件,另一方面,却又隐隐的要反噬商人,将之利润控制在手上,以谋求更大的进步。

张溥不是什么好东西,商人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张溥还没有官身,所以两者到最后就成了狼狈为奸的势态。

一方面互相提防打压,另一方面又互为犄角,替对方张目。

张溥时时刻刻的想着把这些商人都控制在手里,同时也不断的玩一些抗税的把戏。

商人们则在与张溥进行着商斗的同时,替他在民间传名。

可是张溥最终玩脱了,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栽赃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而且栽赃之事是锦衣卫的人亲自干的,案子被定成了铁案,九族老小一个都没能保下。

商人们在弹冠相庆的同时,也早就暗中提防着朝廷是不是要对自己这些人下手——谁不担心张溥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把自己牵扯进去?

不幸中的万幸,张溥张采还有他们的好学生吴伟业玩脱了,但是却没有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而且复社经此一击,起码在明面上也不复存在。

商人们没有被牵扯进去,反而有了更大的自由,这下子感觉就好的多了,小日子是真美。

可惜好景不长,崇祯皇帝把商税的事儿给定下来了,而且是在南直隶砍了几万颗人头以后。

南直隶的几万颗人头让商人们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是斗不过不要脸的崇祯皇帝的。

但是斗不过不要紧,非暴力不抵抗,流水账往上一递,这税您就慢慢的审,如何?

再不行的话来个罢市如何?

可是如今赵逸海的话,让在场之人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税交,心疼,不交,有风险。

直到哐啷一声,随着某个大老爷手中的筷子落地声,在场之人才从沉寂之中惊醒了过来。

韩旭东问道:“赵老弟,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这税要是当真不交,后果会如何?”

赵逸海摊了摊手,无奈的道:“老哥,您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兄弟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不是?

别看老弟与知府大人是远房表亲,可是实际上,知府大人在这件事儿上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兄弟的举人功名也没有什么用,该交的税照样是一文钱不少。

你们现在讨论的这些,兄弟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咱们是什么?咱们是商人,依着太祖洪武皇帝的规矩,咱们有哪个能穿绸缎衣服的?

士农工商,这商可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可是现在呢?哪个老哥不是锦衣玉食?哪个老哥不是满身绫罗?

说白了,咱们哪个不是违背了大明律的?朝廷要真个想要收拾咱们,连找借口的功夫都省了。

那《大明半月报》,各位老哥家中都有吧?那篇赋税论,各位老哥也是读过的?

既然这论调已经出来了,这商税也就成了事实,岂能由得我等胡来?当今天子心智之坚,各位老哥心里总该知道一些吧?”

在场众人都是打了个寒颤。

草原上的京观是真是假不清楚,但是南直隶的那向万颗人头却是半分做不了假的。那狗皇帝心智有多坚定,由此可见一斑。

韩旭峰道:“赵老弟,老哥哥就问你一句,交个税,你甘心不甘心?”

赵逸海摇头道:“自然是不甘心的!当初我等税率有多低?几近于零,如今却要正常纳税,这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可是就凭咱们这些人玩什么注水账,玩什么罢市?那小弟宁肯老老实实的把税交了算了。”

韩旭峰道:“老弟,是不是知府大人?”

赵逸海继续摇头:“老哥别问,问了小弟也没办法回答你,这事儿跟知府大人没什么关系。”

罗仲却是猛然间一拍桌子道:“你赵逸海有着当知府的叔叔,做的又是这些个生意,你的税就是老老实实的交,也不过是十税一,可是你知道罗某的税率是多少?”

赵逸海也是将桌子一拍,喝道:“怎么!就你罗老爷会拍桌子不成?官府发下来的税率都是统一的,赵某岂能不知?

你南海的走盘珠卖多少钱一颗?利润又有几何?抵的上赵某卖多少粮食?这些个不能吃不能用,普通百姓用不起的好东西,税率高一些不是很正常?”

韩旭峰打着圆场道:“两位,两位都先坐下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伤了和气?咱们现在不是讨论这税的事情么?”

赵逸海还没有坐下,自己的管家就已经从酒楼外面走了进来,径直上了二楼。

赵逸海靠了罪,暂时离了席之后就向着管家迎了过去。

低声耳语几句之后,赵逸海又回到了酒席之上,冷笑道:“诸位,赵某家中还有些事,暂时先失陪了,告辞!”

刚走了没有两步,赵逸海又顿住了脚步,沉声道:“赵某在苏州府交好的人,基本上也都在场了,赵某斗胆劝各位一句,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赵逸海便扬长而去,剩下八仙楼二楼之上嗡嗡声一片。

罗仲怒道:“他赵逸海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若不是他与知府大人沾着亲,今日定然要他好看!”

韩旭峰却道:“罗老弟先息怒,今日之事,颇不些不同寻常的意思。”

罗仲气哼哼的道:“估计就是知府大人把这赵逸海叫过去有什么交待,理会他做甚?”

韩旭峰道:“有甚么交待,韩某不清楚,可是刚才赵老弟脸上的冷笑是怎么回事儿?在座的哪个没看清?还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是有意而发。”

罗仲道:“随他去便是,管那么多做甚?”

韩旭峰道:“不对,赵老弟与知府大人有亲,所以向来行事谨慎,如今却说了这番话,估计有变。”

罗仲讥笑道:“莫非你韩老哥也怕了不成?”

韩旭峰神色不变,淡笑道:“不错,韩某怕了。银子是好东西,可是也得有命花才行。”

此言一出,不光是罗仲脸色大变,就是整个二楼的其他的那些个豪商,脸色也是变得极为难看。

罗仲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不自然:“怎么,莫非官府有胆子将咱们这些人尽数给杀了?”

韩旭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在座的都是些聪明人,可是聪明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比那些个愚笨之人还要可怕,甚至于是不听劝。

在场四十余人,尽数杀了,韩旭峰觉得不太可能。

不是说当今天子狠不下这个心来,而是说尽数杀光之后,整个苏州府的百姓生计必然会受到影响。

而当今天子又一向自诩爱民如子,这种事儿应该不会干的出来。

但是,那指的是事关民生的大商人,而不是像罗仲这般的商人。

像罗仲经营的铺子里面,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或者说是巨富之辈,平头百姓那是一个也无。

反正韩旭峰觉得应该没有哪个百姓吃饱了撑的才会拿出毕生的积蓄去买些不能吃喝的珠子或者其他的古玩。

也就是说,官府一旦被激怒了之后要杀鸡儆猴,罗仲就是最好的那一只鸡。

够肥,而且贪心不足,在场之人虽然说谁都弄出来了流水账,也打着能瞒报就瞒报的心思,可是谁也没有这罗仲干的更明显更过分。

像这样的蠢货,杀了不影响百姓,兼之还能得到他的家产,可以说整个苏州府已经找不出来必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不过,倒是不怪罗仲这般的态度,实在是税率太高了。

别的铺子都是十税一,可是罗仲的是十税五。

凭空比别人多了五倍的税,换谁来谁能不心疼?而且以前基本上等于是不用交税,再加上罗仲仗着自己的姐夫是苏州卫的副指挥使,在这个行当里面也是霸道惯了的。

想了到里,韩旭峰就止不住的庆幸自己没有向着这种行当里面插上一脚,不管是因为罗仲护食,还是自己从来没有沾过这种生意的原因,总之现在十税一,挺好。

罗仲见韩旭峰不说话,便开口问道:“这事儿怎么说?明儿的市,到底罢不罢?”

韩旭峰道:“诸位随意罢,韩某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险,不罢了。”

经营着生丝生意的靳良辉好奇的道:“那韩老哥是打算老老实实的交税了?”

被一杆子杵在心窝子上的韩旭峰淡笑道:“罢了,韩某回头就把实际的账册全都交上去,这税,自然也是老老实实的交了求个平安。”

罗仲嗤笑道:“怂货!一个赵逸海就把你韩老哥的胆子给吓破了?”

韩旭峰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神色,反而用略带怜悯之意的眼神盯着罗仲道:“比不得你罗老弟背后的人脉,韩某胆子小了些。”

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理会罗仲,反而环视了一圈之后开口道:“各位老哥老弟,有的生意比韩某大一些,有的比韩某小一些,可是谁也没有缺了吃食。

如今天子既然要收商税,韩某就老老实实的交了,各位老哥老弟们是笑韩某胆子小也好,还是就此与韩某不相往来也罢,总之,韩某今日认怂。”

罗仲猛然一拍桌子,“呸”了一声道:“没卵子的软蛋!罗某羞于你为伍!”

死死的盯着韩旭峰,罗仲又接着道:“明日有胆子跟着罗某一起罢市的,跟罗某走,剩下没有卵子的软蛋们留下便是!”

说完之后,罗仲便一脚踢翻了凳子,转身扬长而去。

八仙楼的二楼之上,又稀稀拉拉的站起来十余人,跟着罗仲一起离去了,便是连告个罪的礼节都省了。

其中之意,自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韩旭峰等人盯着以罗仲为首的十几人走出了八仙楼之后,神色之中竟是说不尽的怜悯。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以罗仲为首的这些人,大多是从事的税率看起来极其吓人的生意,心生不满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这些人大概已经是死人了罢?

第四百零五章 诡异的平静

第二天的太阳正常升起,第二天的苏州府衙前的店面关了十余家。

诡异的平静下面是不断涌动的暗流。

现在这事儿已经不单单是商税的问题了,而是成了皇权和民间资本双方的一场较量。

只是这场较量显得很可笑——就像是一个挥舞着无数的金银珠宝打制的一把兵刃,在跟一个双手沾满了血的强人叫嚣着和种你来砍死我一样。

事实上也是如此。

既然有人敢死,那就有的是人敢埋。

一共十四家铺子,无一例外的都被贴上了封条——既然不开,以后也不用开了。

不仅仅是贴上了封条那么简单,每个铺子前还出现了卫所士卒的身影。

每间铺子由六个卫所士卒轮番看守,谁也别想走近一步,理由就是军事需要,谁敢刺探军事机密?

罗仲等十四家铺子的东家,再一次的聚在了一起,这一回,十四个人直接包下了一间名叫醉东坡的酒楼。

这一回,所有人的脸色都显得很难看了。

靳良辉神色阴翳的问道:“罗老哥,卫所那边的士卒?”

罗仲呸了一声,怒道:“还卫所呢,我姐夫那边现在根本就指望不上。”

何止是指望不上,罗仲的姐夫,苏州卫副指挥使郭彬现在已经被去了职,降为了千户。

而自己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这两天就是不断的到自己的家里大骂自己连累了姐夫。

然而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就算是罗仲自己把整理好的账册去过去,官府那边也照样不理会,就是一点点儿的查着原本的流水账,对于自己示好的举动视若无睹。

甚至于自己表示愿意补上税也没有——根本就见不到真正管事的人。

而唯一能起到一个传话作用的赵逸海,由于上一次在八仙楼得罪的狠了,现在连门子都是拿鼻孔看自己的:“我家老爷说了,他不在!”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如果说不是因为千户还算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罗仲现在都怀疑这十几个人会不会联合起来把自己给撕了。

毕竟当初是自己带头要闹罢市的,而且事情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明显已经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见罗仲说卫所那边已经没了什么指望,靳良辉便开口道:“那依着罗老哥的意思该怎么办?”

罗仲道:“我若是知道,就不在这里喝闷酒了。今天白天我托人去递上账本,官府根本连理会都没有理会。”

其实不光是罗仲,其他人也是一样。

第一天没有天张营业,当天下午封条就贴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这些人再活动一番发现根本就没有缝子给自己活动的时候,服软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了。

然而这软是服了,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所以才发生了十四个人坐在一起喝闷酒的情况。

靳良辉正想开口说话,酒楼的大门却砰的一声被人踹开,连正坐在门后的酒楼小厮也被撞的满地打滚。

靳良辉的话头被这一声巨响打断,心中正自不爽,抬头向着楼下看去,却见楼下不断的有着火把涌进来,正是锦衣卫在苏州所的一个百户带着自己的手下冲了进来。

酒楼之上的十四个人面面相觑,手脚皆是有些发麻的感觉。

锦衣卫的名声有多烂,大明是个人就知道。

如今这伙儿活阎王却是砸开了酒楼的大门,自己这些人?

就在罗仲和靳良辉等人惴惴不安之时,锦衣卫百户刘炳郡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酒楼的二楼而来。

到了桌子前面,刘炳郡瞧了瞧桌子上面没怎么动的酒菜,口中啧啧有声的叹道:“瞧瞧,可惜了这么好的酒菜不是?”

说完之后,也不会站旁边站着的十几个人,直接拉过一把凳子就坐了下来。

罗仲见刘炳郡所坐的位置正好就在自己旁边,当下便躬身赔笑道:“百户大人辛苦,不如正好饮上一杯?

小人的姐夫乃是苏州卫的千户,说起来与百户大人也同样是份属军中?”

刘炳郡随意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呵呵笑道:“嗯,份属袍泽,自然该对他的小舅子有些照拂才是。你看,本官都没有直接拿人,够给面子了吧?”

罗仲赔笑道:“够,自然是够的。”

刘炳郡放下酒杯之后,却反问道:“本官给了面子,可是有人不给本官面子,甚至于还打了本官的脸,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罗仲心中打了个突,继续赔笑道:“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刘炳郡又饮了一杯,打了个酒嗝后才道:“你看啊,陛下命刘公公担任税使前来收税,可是有人不愿意交税,还想着给刘公公找麻烦,这不是打本官的脸是什么?”

罗仲轻轻的照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赔笑道:“大人说话了,小人一时糊涂,这不正和诸位同行商议着要把账本给送到衙门去么。您看?”

刘炳郡斜着眼睛笑道:“当真?”

罗仲继续躬着身子赔笔道:“自然是真的,您老人家可以派人去小人家中看看,账本都准备好啦。”

刘炳郡呵呵轻笑一声,却猛的一巴掌抽向了罗仲,面带笑意的问道:“我老人家?本官今年才三十岁,我老人家?你这是盼着老子早死呢?”

罗仲心中大怒,却是敢怒不也言,最后依然是躬着身子赔笑:“是,是,是,小人嘴笨,惹大人生气了,该打,该打。”

刘炳郡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也不管罗仲等十四个人战在那里,只是自己自顾自的喝着酒。

直到酒足饭饱以后,刘炳郡才又打了个嗝,开口道:“走罢,跟着本官走一趟。”

罗仲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不知道去哪里?”

刘炳郡邪笑道:“怎么,你还想进诏狱不成?也不撒泡尿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

罗仲心底正暗自高兴,却又被刘炳郡接下来的两个字将心头的高兴给击的粉碎:“府牢!”

刘炳郡说完之后,自己起身直接向着楼下的方向而去,也不管罗仲等人有没有跟上来,反而直接向着自己带来的锦衣卫校尉们挥手示意。

得了命令的锦衣卫校尉们冲上来前先是一通好打,打完了才用绳子把人给捆了起来,向着苏州府府牢所在的位置而去。

依着大明律,其实这十四个人都已经是死定了。

盗各衙门官文书者,皆杖一百,刺字;有所规避者,从重论;事干军机、钱粮者,皆绞。

若弃毁官文书者,杖一百;有所规避者,从重论,事干军机、钱粮者绞;当该官吏知而不举与犯人同罪,不知者,不坐;误毁者各减三等;其因水、火、盗贼有显迹者,不坐。

凡诈为制书及增减者,皆斩。

也就是说,依大明律之中关于帐簿的统计法规,罗仲等人统统都是死罪。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比如像韩旭峰那些个弄了些流水账的,往重了说足够叛个斩刑,往轻了也说也是杖一百。

至于这一百棍子打下去之后是死是活,就只能看个人的机缘了。

如果说上面不想让这些人死,挨上个百十棍其实屁事儿没有。

如果说上面想让这些人死,往往三四十棍之后就会没有呼吸。

这也是为什么说衙门之中好修行的原因之所在。

不想遭罪不想死,往往就得多花买命钱。而修行一道讲究的就是财侣法地,有了钱不就好修行么。

可是寇慎不觉得自己就好修行了,反而觉得煎熬无比。

刘景州看着寇慎的脸色,就知道寇慎在纠结,当下便笑道:“寇大人心软了?”

正在神游天外的寇慎被刘景州的话惊醒,回过神后才道:“十四个人,不是十四只鸡啊。而且杀了这十四个,后面还会不会再有?”

刘景州却是毫不在意的道:“杀鸡儆猴而已,若是儆不住,就连猴儿一起杀了便是。

至于后面有没有,有就再杀,杀到没有了为止。”

寇慎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这个死太监沟通了,虽然两个人一直合作的还算是愉快,可是这死太监的杀性太重,而且只知道简单粗暴的杀下去,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的方法。

治大国如烹小鲜,光靠杀能解决问题?没看连皇帝陛下现在都柔和了那么多,不再是一味的杀了?

本着能合作愉快就别吵吵更别闹别扭的心思,寇慎还是解释道:“若说是光靠着杀戮能解决问题,太祖高皇帝当年杀的人绝不算少,可是并没有止住。”

刘景州笑道:“寇大人以为咱家不知道这个问题么?其实咱家临行之前,皇爷早就已经交待过了,放心吧。”

说完之后,刘景州又换了一副语气,神色凝重的道:“皇爷其实也不想杀这么多人,可是自从天启皇爷在的时候起,这大明的事儿就没断过。

不管是天灾,还是那些个建奴,一个不慎,就有亡国之祸。可是东林党和复社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嘴脸,你寇大人在苏州府这么多年,心里也有数吧?”

寇慎点头道:“本官自然知晓一些,只是不怕刘公公笑话,本官昏昏碌碌这么多年,其实也是被复社之人压制的结果。

整个苏州府,不知道本官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是不知道张溥张采之流的,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皆是如此。”

刘景州一拍手,说道:“着啊,这些人行事肆无忌惮,无君无国,如果这时候还想着与他们妥协,无异与虎谋皮,唯有快刀斩乱麻,挟天下大势将之除去才是正道。

寇大人想一想,若是陛下没有除去东林党与复社的那些个混账,东南之地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你寇大人出身陕西,去岁大旱,陕西饿死了多少人?

如果没有陛下杀了那些人,陕西又会饿死多少?重症不能用虎狼药没错,可是有些时候,不用猛药还真不行。”

寇慎点了点头。

对于刘景州的话,寇慎在某些方面是认可的。比如陕西大旱时的情况。

自己的老家就在陕西西安府,逃难过来投奔的亲戚也有几个,所以对于陕西的灾情,寇慎比其他官员从邸报上看来的消息感受更为深刻。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大量的采买粮食,如果不是崇祯皇帝下狠手先行处置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陕西饿死的人绝对不是自己从邸报上面看来的那么点儿。

起码邸报上面不过是几千人,如果没有及时的处置,人数可能会打着滚的向上翻。

几万?十几万?

寇慎连再往下想的兴趣都没有了。

斟酌了一番后,寇慎才道:“那本官就依大明律将这十四人尽数判斩刑?等到秋后处决?”

刘景州呵呵笑道:“咱家不过是个税使太监而已,除了征税的事儿,其他的与咱家无关,寇大人依大明律处置便是。”

寇慎点点头,对于刘景州的态度也很是满意。

最起码,在刘景州这个死太监提任税使太监的这一段时间里,自己不用太纠结于太监会不会插手官府的事儿了。

寇慎和刘景州两人在苏州府的后衙喝着茶水谈笑风生,被抓起来的十四人,以及十四个人的家里,可就炸了锅了。

乱成一团可以说是对这十四个人家里情况的最好描述了。

只是往日里来往密切的那些个至交好友,此时大半都不见了踪影,甚至于拿着银钱到了府牢都没有用。

往日里不会正眼瞧一下的狱卒此时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就差用鼻孔看人了。

任凭好话说尽,银钱塞多少,该没有用的还是没有用——好话就笑纳了,银钱掂量上那么一两块小的揣怀里面,剩下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反正想要进去探视,那是一丝的可能也无。

但是情况却是诡异的很。

因为正常来说,这十四个人是死罪,家人就算是不受牵连,此时该抄家的也早就该抄家了,更别提账册什么的了。

可是现在却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仿佛这十四个人被抓起来之后就被人遗忘在了府牢里面。

第四百零六章 女人心狠

苏州府其实没有藩王。

别说是苏州府,就算是整个浙江和福建加起来,都没有藩王封在这里。

这就造成了一种很操蛋的情况——整个东南地区没有藩王。

如果说有藩王,藩王们不自觉的就会暗中压制文人,然后再扶植商人替自己谋利。

但是没有了藩王,文人们浪起来就没有了底限,也就开始了自我放飞的过程。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朱元璋把自己的第五个儿子,朱橚封为了吴王,封地就在浙江钱塘府。

可是在洪武三年册封的这位吴王根本就没有正式的到过自己的钱塘封地,就在洪武十一年的时候改封为周王,封地也从钱塘改到了开封。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更换封号置换封地的事情,已经没办法再去考究。

但是终大明一朝三百年的时间里,皇室在福建和浙江没有一个藩王的存在却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是一个名义上的藩王。

在崇祯皇帝看来,可能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

第一个就是江南,尤其是江浙福建一带,乃是实打实的赋税重地,所以朝廷为了直接将之控制在手心里,所以没有分封藩王。

第二个原因就是文人势大,所以不得已之下的一种妥协,导致了浙江福建这些地方都没有分封的藩王。

但是不管哪个原因,最后的结果其实都差不多——浙江和福建,尤其是浙江,简直就成了东林党的老巢,文人的天堂。

还是以茶税为例子,一个十四两一个十二两分列大明茶税的倒数第一名和第二名,其中操蛋到了什么地步,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可笑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个混账东西们凑出来九千八百三十八两银子助饷之后,崇祯皇帝那个小白还“下旨优抚”。

优抚这些个把他当成二傻子一般的戏弄的混账东西。

如今穿越过来的皇帝界平头哥崇祯皇帝,要说爱民那是绝对能称的上爱民的,可是要说他心狠手辣,那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大不了就当成一行行代码去看就得了,该杀的杀该砍的砍。

就跟电脑杀毒一样,去除掉了这些个占用系统资源的病毒,系统才能更顺畅不是?

而电脑病毒中,有一个词叫做钩子,就是某个程序被干掉了,但是他会依靠之前注入的某些个钩子程序重新复活。

杀毒软件往往干不掉这些个钩子程序,这时候就需要手工来杀毒了。

刘景州的任务就是如此。

苏州不属于浙江,虽然紧挨着——苏州是属于南直隶省的。

吴元年,朱元璋改平江路为苏州府,隶江南行中二书省。永乐十九年朱老四迁都北京,南京成为陪都,以江南为南直隶省,苏州府属之。

也就是说,浙江巡抚一类的根本就管不到苏州知府的头上去。

而苏州又是之前复社的大本营之所在,刘景州此行,就是在收税的同时,看看这些个大商人背后还有些什么人,或者说又有哪些个官员是他们扶植起来的。

但是让刘景州失望无比的是,或许是因为崇祯皇帝在南直隶杀掉的几万颗人头威慑力太大,一连过去了十几天,这税都正常收上来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人跳出来。

包括被关起来的十四个人,除了他们的家人在不停的活动着之外,官场之上竟然是没有一点儿声音是替这十四个人求情的。

就连民间也没有传出什么十四君子,十四人墓碑记一类的事情。

或许跟崇祯皇帝往张溥张采身上泼脏水泼的太狠也有关系。

毕竟没有哪个士绅是喜欢搞什么收税分田一类的学问的。

当初的太仓骄傲,现在名声早就已经比狗屎还臭了。

崇祯皇帝用黄台吉他几十个老婆的贞操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派人暗中散布谣言,一切都是百姓自发的行为。

而关在牢中的十四个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沉默,后来的爆发之后,现在也终于陷入了死寂。

其中最惨的是罗仲。

哪怕罗仲粗通一些拳脚功夫,又怎么敌得过十三个对自己满怀恨意的人?

被揍的有些惨,说鼻青脸肿已经是往好上说了,用嘴歪眼斜才是最恰当的说法。

由不得这些人不恨,其实就连罗仲自己,也是深恨着自己的。

当初还嘲笑韩旭峰和赵逸海等人都是些没卵子的软蛋,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是明哲保身,起码小命保住了。

而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是没有人管更没有人问,一连十多天过去,连个家人的探视都没有等到。

看起来倒霉掉脑袋的可能性很大。

而更纠心的,则是家里的情况一点儿也得不到消息。

问狱卒,狱卒们除了冷笑以对,基本上都是一句话不说;问送饭的牢头,基本上也是一样的结果。

虽然有的时候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比如现在府衙里面也没有哪个人的亲眷被关进来,可是还有一句话,说的是人吓人能吓死人。

更何况自己吓自己,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的情况下。

这十四个人到现在都没有疯掉,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了。

直到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寇慎才算是把这十四个人从牢里面给提溜了出来过堂。

看着堂下一溜十四个大豪商,寇慎的心里也是满满的爽意。

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这个苏州知府其实有的时候过的很憋屈。

这十四个家伙是典型的刺头就算了,可是偏偏这十四个人的身后自还有着一批铁杆,更操蛋的是动不动就会闹个罢市什么的。

自己只要是不想因为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东西而丢官去职,有的时候就不得不与他们妥协。

如今再也硬气不起来了吧?

事情很清楚,大明律的规定也很清楚,只要照本宣科就行了,所以寇慎完全就是走了个过场,宣了个判。

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能够看到他们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心里爽一爽。

寇慎爽了,刘景州也爽了。

原本以为会很麻烦,很可能会遇到各种问题,就连皇爷都特地嘱咐过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措施,甚至于连调动卫所士卒的权限都临时给了负责保护着自己的锦衣卫,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但是实在是没想到,就因为皇爷在南直隶杀的人头滚滚的,整个苏州府这只鸡当的实在是和乖巧——根本就没有什么样儿的抵抗,崇祯三年的商税就正式的收到手了。

至于说押解税银进京什么的,这事儿不归自己这个税使太监操心,自然由苏州府知府寇慎去操心。

自己接下来还要去整个浙江开始收税——想必有了这只鸡,浙江那边儿的猴儿们会乖巧一些。

崇祯皇帝捏着刘景州传过来的密报,脸色笑呵呵的神色一直就没有退下去过。

只是笑容里的冷意却是怎么样儿也遮掩不住。

幸好这是在宫中,不是在朝堂之上,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大臣们误以为崇祯皇帝这是打算把谁给弄死算了。

实际上,崇祯皇帝还真就有这个打算。

弄死别人的话可能会麻烦一些,但是现在去怼黄台吉一波,把黄台吉给弄面黄不吉,崇祯皇帝可是心心念念的挂着这么点事儿了。

听说这家伙最近抽福寿膏抽的比较凶,一天一泡两泡的根本就不当回事儿,三泡四泡的也就是垫垫底儿,瘾头上来了,一天能干五六泡的福寿膏出去。

太他娘的喜闻乐见了。

随着毛文龙所部在辽东动作不断,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完颜宏又比较给力,不断的给奥巴台吉找乐子,现在辽东的建奴处境已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崇祯皇帝高兴的想要唱歌,可是有的人就担心的要死了。

比如肚子已经开始鼓起来的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为了固宠,联合了自己的姑姑哲哲后还嫌不够,后来干脆把自己的姐姐海兰珠也给弄进了宫里来。

但是让布木布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黄台吉这个狗东西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自己的姐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自己失宠的趋势越发的明显了。

这个不能忍,尤其是在自己的肚子已经一天天大起来的情况下,这要是让海兰珠受了宠,那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为了孩子,自己连多尔衮都已经坑了,还在乎一个海兰珠?

但是布木布泰随之又丧气的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对付海兰珠。

一方面是自己的肚子大了,伺候不了黄台吉,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台吉没事儿就往关睢宫跑,

而随着黄台吉往关睢宫跑的次数越来越多,海兰珠的封号也变成了宸妃,在宫中的地位也压了自己一头,仅次于自己的姑姑哲哲。

更可恨的是,多读过一些汉人书籍的布木布泰清楚的知道,海兰珠所居住的关睢宫,实际上就是东宫。

而东宫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怎么办?难道说领个八旗旗主的位置就算了?

如果那样儿的话,自己坑了多尔衮的意义何在?

甚至于还不如当初就联络多尔衮一起把黄台吉坑了算了!

心中暗自不爽的布木布泰把目光盯向了福寿膏。

这玩意的功效怎么样,多尔衮告诉过自己,甚至于连抽了之后上瘾的情况也告诉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黄台吉就可劲的抽吧,多抽一点儿,争取再活几个月就行了,多了的话,时间太长,没有什么用。

布木布泰还略显稚嫩的小脸上面,浮现出的竟是压制不住的阴狠之色。

干脆,也别光黄台吉自己抽了,海兰珠也一起抽去吧。

想了想,布木布泰便吩咐道:“来人,去关睢宫。”

果然不出布木布泰所料,黄台吉果然就在关睢宫,而且与海兰珠相对而饮。

见布木布泰来了,黄台吉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逝,问道:“你怎么来了?”

先是行了礼,布木布泰才笑着道:“这不是想姐姐了么,所以就过来了,不成想大汗也在这里。”

见黄台吉的脸色仍然不怎么好看,布木布泰连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给抛到了九宵云外,笑着道:“妾身喜欢翻看汉人的书籍,大汗是知道的,所以发现了些有趣儿的东西来找姐姐说一说。

只是大汗既然在这里,那妾身改日再来就是了?”

海兰珠笑着问道:“妹妹发现了什么?倒不如与姐姐说一说?”

将目光投向了黄台吉之后,布木布泰才笑道:“这可不行,这事儿啊,是咱们女人间的私密事儿,不能让大汗听到。”

这么一说,别说是海兰珠了,就连黄台吉也是大概兴趣起来,连声催促道:“怎么看汉人的书看的多了,性子也像汉人泥堪一般了?

直接痛快的说出来,让本汗也听听。莫非,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让本汗知道的不成?”

布木布泰掩嘴轻笑道:“哎哟,奴婢可不敢如此。既然大汗想听,那奴婢也就直说了。

其实啊,这福寿膏的用处,只怕大汗是用错了呢。”

听到布木布泰这般说法,黄台吉神色就有些不愉了,只是仍然问道:“哪里错了?”

布木布泰笑道:“倒也说不上是错,只是啊,大汗没有把它用在正处。

奴婢翻看汉人的书,发现他们的皇帝平时根本就不会吸食这福寿膏,只有在临幸后宫之时助幸时才吸食。

奴婢斗胆以为,这般的好东西,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吸食才有用,单只一个人吸食,效果可能不大。”

黄吉吉闻言,心中也是一动。

明朝的蛮子皇帝拿福寿膏这般的好东西当助兴的药物来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了一点,就是这玩意原本的作用就是干这个的。

如今虽然自己发现了这玩意最正确的吸食方法,比如在处理政务时,或者心烦之时,但是这玩意原来的作用不应该被埋没。

第四百零七章 皇家学院立功了!

黄台吉眼中却难得的闪过一丝精明,问道:“你怎么没有同本汗一起吸食?”

布木布泰掩嘴轻笑着道:“奴婢倒也是想呢。只是怀有身孕,无法伺候大汗罢了。”

说完,布木布泰又转向了海兰珠道:“妹妹可是把刚刚发现的好东西都告诉姐姐了,不知道姐姐打算怎么谢谢小妹我?”

海兰珠笑道:“哎呀,姐姐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倒是有大汗前些儿日子赏赐下来的一把簪子,就送给妹妹了。”

布木布泰心中怒气更盛,仅有的一丝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更是真诚:“如此就多谢姐姐了,好像妹妹特意来邀功一般呢。”

海兰珠同样笑的极为灿烂:“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我本就是姐妹,如今你来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区区一个簪子,倒还显不出姐姐心中的高兴呢。”

说完,又一副恍然的神色,轻笑道:“妹妹不急,姐姐这里还有一些个汉人泥堪弄出来的冰块儿,一并给了妹妹罢。

妹妹现在还有身孕,正是受不得热的时候,晚上在屋子里面放上一些命人轻轻的扇了,当真是极好的。”

布木布泰脸上已经笑的如同花儿一般了:“如此就多谢姐姐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和大汗了,这就去姑姑那里,跟姑姑说一声。”

离了关睢宫,布木布泰的脸上仍然挂着丝丝的浅笑,唯有那一抹阴狠,却是怎么样儿也抹不去。

黄台吉在布木布泰走了之后,却对着海兰珠道:“方才你不该那般对她,万一惹得她嫉恨于你,且有你麻烦的。”

海兰珠笑道:“莫非大汗还护不得我?这小贱人烟视媚行,与她那额娘一般的模样。今儿来这关睢宫就是示威来了。”

黄台吉奇道:“如何示威?”

海兰珠道:“啊哟,大汗您一个男人家,哪儿懂的女人间的这些事儿。

就像方才一般,这小贱人分明就是来表明她博学多才能辅助大汗,嘲笑奴家没有学识。”

黄台吉闻言也是大感头疼。

这大金国的情况不说是江河日下,那也是大不如前的,如今自己民的后宫里面还处处勾心斗角的,简直能把人烦死。

纠结了半天之后,黄台吉才问道:“那依你之见,庄妃方才说的是真是假?”

海兰珠笑道:“必然是真的。这小贱人来示威是真的,恰好大汗也在这里,那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然是真的。

更何况,她还要去告诉哲哲姑姑。倘若她的话里有半分是假的,她就不怕大汗饶她不得?”

黄台吉点了点头,暗骂一声女人家的这些个破事儿当真是麻烦,脸上却已经笑的起了褶子:“既然如此,那咱们今儿个就试试她说的法子。”

海兰珠轻笑道:“偏大汗喜欢这许多花样儿!今儿个您还是去那小贱人的永福宫里睡吧,要不然醋海兴波,奴家可受不起。”

黄台吉此时哪儿还顾得上什么永福宫不永福宫的,闻言只是哈哈大笑道:“有本汗在,庄妃她翻不了天去!”

……(此处省略一万字,顶替两章欠更)

沈阳城内发生的这些个事情,崇祯皇帝并不清楚,起码建奴伪皇宫里面的破事儿是不怎么清楚的。

但是托后世那些个跪舔剧的福,崇祯皇帝好歹知道海兰珠比布木布泰更受宠一些。

既然这样儿,不加上一把火,那还是伟大的崇祯皇帝?

干脆些,把宫中许多女人用的东西弄一些去沈阳城里售卖,而且只弄一件过去,建奴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件相同的好东西。

让建奴的宫斗来得更猛烈一些,给后世那些个跪舔的狗奴才们增加更多的素材吧!

但是,崇祯皇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比如说完颜玉卓的肚子也是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眼看着没几个月的时间就快出生了。

在宫中,崇祯皇帝的名号那可是响当当的宠女狂魔,大明的长公主朱靖雪刚刚会喊父皇的时候,封地已经不止南四卫了,连辽阳都划给了长公主大人。

这些地方和赋收上来以后,统统都是朱靖雪的,连内帑都不经过。

当然,长公主大人现在还太小,而且南四卫和辽阳现在也还在建奴的手中,想进内帑也进不了。

有鉴于朱靖雪的待遇,完颜玉卓觉得自己生出来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得有差不多的待遇才行。

而且自己的娘家必须要给力一些才行,女人嘛,在宫中混就得有个强势的娘家才行。

所以完颜玉卓干脆大笔一挥,一封书信就到了完颜宏的手上。

要求很简单,先给自己那个不知道是小公主还是皇子,还在肚子里孩子来上一千个护卫。

然后草场要划的足足的,当成礼物。

再然后,有了草场就得有人,有了人就得有税收,这些也统统是这个孩子的才行。

至于说崇祯皇帝允诺的生儿子给封地的条件,那是崇祯皇帝允诺的,完颜宏这个当外公的反正不能小气才是。

崇祯皇帝在看过完颜玉卓写的信之后,脸上满是纠结。

直接给了完颜宏,这便宜老丈人不得以为是自己指使完颜玉卓这么干的?还不得嫌自己这个女婿太小气?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原样直接递交给扈国公罢。”

完颜宏在收到这封信之后,根本就没有往崇祯皇帝身上怀疑。

通篇文字满满的都是自己那个宝贝女儿的语气,别人想要冒充都冒充不了。

只是完颜宏也头疼啊。

听崇祯皇帝说女儿是小棉袄,可是自己这女儿算怎么回事儿?满脑子就是从自己这里划拉东西。

完颜宏心中很不爽。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是打不得骂不得,如今出了这么个难题给自己,也只能依着她,老老实实的给她准备。

但是这事儿咋想咋不开心——崇祯皇帝招惹不起,自己女儿又舍不得,那最好的发泄目标就只有奥巴台吉了。

谁让这个混账东西投靠了建奴呢。

完颜宏决定带人去找奥巴台吉的麻烦,发现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尤其是趁着现在正是草原上的好时候。

完颜宏带着人去怼奥巴台吉了,崇祯皇帝也收到了让自己高兴的好消息。

蒸汽机总算是有了点儿进展——速度比牛车要快一些,虽然比骡子跑起来的速度还差了那么一些。

但是这玩意有一个好处是骡子或者是骏马永远也比不上的——这玩意不需要吃草,不需要休息,有煤能烧水就能一直向前跑下去。

崇祯皇帝一边带着人往皇家学院奔去,一边合计着另外一件事。

这破玩意一出,大明的六部还够不够用?莫非真的要再弄出个铁道部出来?

那玩意太吓人了,铁老大啊,一票难求啊,春运啊,人山人海啊。

当这些关键词出现在脑海以后,崇祯皇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玩意的出现好处是很明显的——起码运送士卒和物资,要比征发民夫可强的太多了。

现在唯一需要纠结的,就是铁的产量,铁轨还有车头的生产速度,以及铁路究竟往哪儿修的问题了。

剩下的就是车头慢慢的改进,不管是车头能拉动的货物重量,还是运行速度,这些都需要慢慢改进。

一路狂奔到了皇家学院之后,徐光启等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崇祯皇帝了。

而且老徐根本就没有和崇祯皇帝太过客套,在行过礼之后就直接请崇祯皇帝往着皇家学院后面的大片空地上而去。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崇祯皇帝心中也不禁卧槽一声,暗骂老徐败家。

实在是太败家了,本来还有那么两三个月就能收割的麦田,现在直接就被拦腰砍断了。

四条铁轨下面铺着一根根的枕木,一直向前延伸,直到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他娘的,这得浪费多少麦子!就算这些土是你们皇家学院的人自己折腾着种的也不能这么祸祸吧?

不过,当看到了停在轨道上面的火车头时,崇祯皇帝还是把麦子的事儿给扔到了一边。

麦子这玩意不行就去买,还是火车头的事儿更重要一些。

停在崇祯皇帝眼前的,是一台用傻大黑粗来形容都算是美化的车头,车身与铁轨连接处就是崇祯皇帝前世见过的大铁轮子,一排好几个。

后面连接的是几节车厢,车厢的宽度比铁轨还要宽上那么一些,高度目测怎么着也得在两五五左右。

而且里面装满了石头,估计就是为了测试车头的运载能力而装进去的。

这不就是前世传说中的试车场么?老徐他们给力啊,连这玩意都弄出来了?

徐光启见崇祯皇帝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头不放,便躬身道:“陛下,是不是开始试车?”

被徐光启的话给惊醒过来后,崇祯皇帝点头道:“试车!”

随着吭哧吭哧的声音响起,车头上面的大烟囱也开始冒出大股的白烟,崇祯皇帝干脆翻身上马,等着车头开动起来。

车头“呜”的一声巨响之后,看起来比成年人手臂还要粗的曲轴开始带动车轮转动了起来,随即便是不断响起的咣咣声,整个车头开始带着车厢开始向前缓缓移动。

只是让崇祯皇帝失望无比的是,这破玩意是真的开起来了,可是这速度,别说是骡子奔跑的速度了,就算是毛驴全力奔跑的速度也比不过。

反正就是比牛强要强上那么一点儿。

见崇祯皇帝脸上掩盖不住的失望之色,徐光启躬身道:“陛下勿急,此时还没有到最快的速度。”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始催动胯下的骏马,沿着车头的方向向前而去。

走了一段之后,崇祯皇帝才发现,这玩意慢慢的开始提速了——胯下的骏马用走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了——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当然,这种速度仍然不如骡子奔跑的速度,可是却也接近了毛驴的速度。

沿着出发时的两条铁轨跑了一段路之后,车头的速度又开始放缓了。

此时崇祯皇帝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已经跑了六七里地了。

放缓速度的车头并没有立即就停下来,反而是沿着画了一个大弧线的铁轨开始转向,慢慢的调了个头。

等到调头完成,后面的几节车厢都跟着摆平了一条直线之后,车头又再一次的开始加速,吭哧吭哧的向着徐光启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崇祯皇帝这才弄明白,老徐他们搞出来的这玩意基本上能用了,剩下的应该就是岔道的问题了。

其他需要时间来慢慢解决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立即解决。

除非是把后世的所有资料都弄过来。

包括冶金,机车,电力等等相关的全部弄出来,否则的话,这事儿就只能靠老徐他们一点点儿的去解决。

压制下心中的激动之后,崇祯皇帝便快马跑回了徐光启等人所在的位置,静静的等着已经算是基本上成功的火车在自己的跟前停下来。

然而事情并不像崇祯皇帝想的那么完美。

还有着挺远的距离,车头就已经开始减速,然后慢慢的停了下来——距离崇祯皇帝相像的停车距离还要多出去百余步的距离。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玩意算是造出来了,这可是崇祯皇帝穿越之后搞出来的真正的黑科技——水泥那玩意能算黑科技么?

当然,主要也是人家徐光启和墨家的学者们搞出来的,基本上就没有崇祯皇帝什么事儿。

可是要没有崇祯皇帝的指点,这玩意就得等西方的蛮子们先搞出来,然后再进行什么工业革命。

崇祯皇帝心中爽的很,自己可不是建奴的那些个败家玩意。

有了这等好东西,必须得大力发展,可不能学建奴一般各种封杀各种藏着掖着,到最后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居然发现了并不比八国联军落后的步枪——明朝遗留下来的。

赏!赏!赏!

大喜过望的崇祯皇帝干脆对着王承恩吩咐道:“回头记得去内帑支取一百万两银子交给徐大人。”

王承恩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对徐光启道:“这一百万两银子,不算是研发经费,也不需要做其他用途,徐爱卿替朕给皇家学院发下去,这次,皇家学院立功了!”

第四百零八章 托马斯小火车来了

徐光启躬身道:“陛下,一百万两,是不是太多了些?”

不怪徐光启这个反应。

从商周开始直到大明崇祯皇帝,科技发明向来就不被重视,赏赐不是没有,但是极少极少。

哪怕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赏赐。

这也是为什么人人热衷于东华门唱名而没有人愿意钻进技术里面,不是有四个字来形容么——奇技淫巧。

如今崇祯皇帝突然间给出来这么高的赏赐,别说是徐光启了,就算是换成鲁班来了,心里也得发虚。

不过,崇祯皇帝倒是觉得给的太少了些,沉吟一番后,干脆又接着道:“拟诏,徐光启有大功于国,着晋鲁国侯,加文渊阁大学土;墨烨有大功于国,着晋齐国侯加文渊阁大学土。

特允其世袭三代。其余人等,各有封赏。”

崇祯皇帝也是豁出去了,既然以前的历代帝王们不重视,没关系,朕来开这个头,只要有好东西弄出来,朕就不吝封赏。

封侯算什么,你老徐现在要是给朕弄出来几台电脑,朕给你封个国公都没有问题。

崇祯皇帝正想问问老徐的意见呢,回头一看老徐已经趴地上去了,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弄出个机械出来就封侯的,打从开天辟地,自己这也是头一个了吧?

更何况,这玩意还是在崇祯皇帝的指点下弄出来的,自己要说功劳苦劳,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真正的主要功能不应该落在自己的头上啊,起码崇祯皇帝应该分走很大一部分才是。

崇祯皇帝却是感觉无所谓。

老徐再牛逼,搞出来的东西再好,那也是自己的手下,自己当皇帝的用得着去贪下面臣子的功劳?完全就没有那个必要不是?

凡是上面的人去贪下面人的功劳的,统统都是些蠢蛋。

把手下的功劳实打实的展示出来,一来显得自己肚量大,二来显得自己会用人,三来手下也会感激自己的提拔,这样儿最后的好处无论如何都会落到自己头上一部分。

可是要是贪属下之功为己有,不被人发现也就算了,一旦被人发现,名声可就臭了,而且还遭人嫉恨,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可是道理谁都懂,真到了自己面前的时候,有的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有的人则会突然间二哈附体,犯蠢。

崇祯皇帝的选择就很正确。

眼见徐光启趴地上去了,崇祯皇帝赶忙走了两步,扶住徐光启的胳膊道:“徐爱卿快起来。”

等徐光启站了起来之后,崇祯皇帝看着满头白发的徐光启,叹息道:“爱卿一辈子忠敬为国,不管是为了大明,还是为了汉民族,你做出的一切,甚至于比朕还重要,辛苦你了啊。”

徐光启闻言,又欲跪下谢恩,可是崇祯皇帝抓着徐光启肩膀的手却没有放开。

掺住了徐光启,崇祯皇帝笑着道:“朕从来不觉得一个状元郎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朕需要,甚至于可以年年都有一个状元郎。

可是徐爱卿和墨烨这样儿的人才,才是我大明最富贵的财富。”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倒真是发自于肺腑。

前世之时,崇祯皇帝可是听说过一句话的。

美国国防部海军次长金贝尔通知司法部:“决不能放走钱学森,他知道的太多了,我宁可把这家伙枪毙了,也不能让他离开美国,因为无论在哪里,他都抵得上五个师。”

美军的五个师是什么概念?

后世的种花家,一个师的编制大概是一万多人,可是美军的编制,向来就比别的国家的要大一些,大概是两万人左右的规模。

就算是后来没有战争了,美军的师级编制还在一万六千人到一万八千人左右呢。

如此算来,一个人能顶五个师,可就是十万大军了。

如今徐光启就算是顶不了五个师,起码顶五个卫所没有啥问题吧?

崇祯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光启还能说什么?还想说什么?感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仅此而已。

崇祯皇帝却是来了精神,干脆吩咐道:“诏内阁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崔呈秀、户部尚书郭允厚、工部尚书薛凤翔来此见朕。”

皇家学院一直是处于谁都知道这么个地方,但是里面什么样儿,除了皇家学院相关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就谁也不清楚的这么一个状态。

大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除了温体仁和张惟贤曾经跟着崇祯皇帝来过之外,剩下的都知道大明有这么个组织,但是谁也没有来过。

如今得了机会,崔呈秀和郭允厚还有薛凤翔总算是能好好瞧瞧这皇家学院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存在了。

但是让几人失望的是,一旦试图左右看一看,不管是领路的太监还是随行的锦衣卫,都会重重的咳嗽一声,倘若不理会他们,领路的太监就会阴恻恻的问一句:“大人这是往哪儿看呢?”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压住了心中的好奇,随着领路的死太监向着试车场所在的位置而去。

等到了试车场,已经等候多时的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徐爱卿,命人再将这东西跑上一圈。”

事实证明,能混居朝堂高位的就没有一个是傻子,尤其是阉党里面的高层,就像是薛凤翔一般。

这傻大笨粗的蒸汽机车还没有跑完一圈,薛凤翔的眼睛就已经放光了:“启奏陛下,不知此物为何人所制?当赏!”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此物乃是徐光启徐爱卿与墨家钜子墨烨所制,日夜兼程而不倦。”

薛凤翔点点头,应道:“陛下所言极是,此物若是用于货物转运,必然可以大大的提升运力,胜牛车马车多矣。”

就连郭允厚也跳出来赞同——有了这东西,从南直隶到北直隶,这中间能节省的时间得多少?能多拉动的货物又有多少?

崔呈秀不干了,合计着这么牛逼的军国利器你们两个渣渣要拿来拉货?当牛车使唤?他娘的,你们脑子让驴给踢了吧?

把郭允厚和薛凤翔当二傻子看的崔呈秀躬身道:“启奏陛下,此物应当先用于军中,不论是士卒调动还是物资转运,都要比原来方便的多,不应先用于民间货运之事。”

温体仁身为朝堂大佬,自然不应该先开口说话,当下微眯着眼睛,和崇祯皇帝一起听着崔呈秀和郭允厚还有薛凤翔三个人辩论。

直到三个人都快吵出了火气,眼看着都快要变成全武行了,温体仁才咳了一声,止住了三人的吵闹,躬身对崇祯皇帝道:“启奏陛下,不知此物造价几何?工期多久?”

崇祯皇帝有些遗憾,今天没看成打架的好戏,太他娘的遗憾了。

指了指徐光启,崇祯皇帝才道:“这个事儿,得问徐爱卿,朕也是刚刚知道,这不就把你们给喊过来了么。”

等徐光启大概的说了一下工期一类的问题之后,温体仁才开口道:“启奏陛下,此物用于军中或者是民间,都是极佳的利器。而此物所以受限,不过是这两根铁轨铺设所用的时间罢了。”

崇祯皇帝点点头。

就算是后世,修铁路修高铁那还需要时间呢,更何况大明现在的情况,想要把铁路修遍全大明,到自己驾崩的那天能不能搞定还不知道呢。

温体仁又接着道:“臣以为,陛下既然有意平定建奴,不妨先用于军中。

然则毕竟是新生的物事,最好还是择一地先试行之,再推广于天下。”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问道:“温爱卿以何哪里最合适?”

郭允厚此时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山海关啊,军中啊,关老子户部什么事儿啊。

就在郭允厚失望无比的时候,就听温体仁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由京城至通州最为合适。等到京城至通州的路段试行没有问题之后,可以再向着山海关方向修建。”

郭允厚觉得温体仁这家伙太不地道了,这么玩会玩死人的好不?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他娘的刺激了。

抓住机会的郭允厚赶紧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温大人言之有理,应先于通州至京城试行,然后再向山海关方向修建。”

崔呈秀不干了:“启奏陛下,此等军国之利器,自然先用于军中。

由京城至山海关一路修建,同样能起到试行的作用,何必修建京城至通州这么点儿距离的铁路?不过是浪费国库银钱罢了!”

郭允厚大怒:“若是直接修建至山海关一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你崔大人负责的起么?”

两人争吵之间,徐光启的脸都黑了。

老夫制造出来的东西就这么不靠谱?

徐光启正要开口,崇祯皇帝却突然之间开口道:“朕打算直接修建两条铁路,一条由京城通往南直隶,另一条由京城经通州,通往山海关。”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温体仁就先蛋疼无比了:“陛下慎言。此物若要修建起来,所费银钱定然不少。

两条一起修建,所费必然更大,而且还涉及到征发民夫,更何况是由京城至南直隶何止千里?臣请陛下慎重考虑。”

崇祯皇帝却笑呵呵的道:“花就花呗,反正钱是不缺的,光是江南的赋税加起来都足够修建个五六条由京城至南直隶的铁路了。

更何况,征发民夫,朕也给钱不是?实在不行,还有建奴不是?”

合着您老人家都计划好了,刚才半天就在这儿看戏呢?

温体仁还是反对道:“陛下,就算是赋税足够,可是铁呢?臣刚才看过了,这蒸汽机车也好,还是车厢也好,就连这两条铁轨,可用的都是钢和铁打造的。

我大明一年的钢铁产量若是都用于此物,自然是可以的,可是军中还有大量用到钢铁的地方,民间所需更多,又该如何是好?”

崇祯皇帝干脆一脸无赖的表情道:“那是工部的事儿,至于是开放铁器专营向民间采买,还是加大炼钢炼铁的力度,自然由工部去想办法,朕只要结果。”

可以,这很符合您老人家一贯以来的形象和作风——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有了麻烦就扔给手下去解决。

薛凤翔却高兴了,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此物是皇家学院打造,还是由工部来制造?”

崇祯皇帝想了想,开口道:“工部,皇家学院只管研发改进,具体的制造由工部来负责。

另外,这蒸汽机车除去比较核心的部件之外,剩下的其实可以用向民间采买的法子,合格了给钱买,不合格了不给钱,这样儿制造的速度也能提升一些不是?”

见把这蒸汽机的制给捞到了手里,薛凤翔更高兴了,躬身道:“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

郭允厚见崔呈秀和薛凤翔都捞到了好处,只有自己还啥玩意也没有,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此物以后归哪一部管理?”

言下之意,就是这玩意你造出来了,想要运行也没问题,但是总得有个婆婆来管着才行。

要不然的话任凭车夫随便怎么开?那不乱套了么?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道:“自然是归户部。户部另设一司,专门负责铁路诸事,诸如何处停靠,何时发车,装载何物等等,都由该司负责。”

等到郭允厚也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诸位爱卿不如随朕一起回宫,再好好商议一番。

嗯,还有都派人回去通知一声,就说今日朕于宫中赐宴,几位爱卿都不要再回家吃饭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崇祯皇帝想要一次性修建两条铁路的事儿基本上就是这么定了下来。

而且这事儿不管是兵部还是户部,或者是工部,都捞到了自己想要的。

徐光启更是乐得把这玩意扔出去给别人制造,皇家学院专心改进这些东西就行了,制造什么的,太麻烦了。

第四百零九章 皇长子不是太子

由大明的京城到通州的这一段铁路,铺设的速度很快,快到令人无法相像的地步。

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可以试运行通车了。

虽然这个速度放在后世,不管是哪家基建公司承接都会被客户给砍死。

但是现在是大明,工部的速度就是这么快,而且主要原因还是卡在了钢铁的产量上面。

所以哪怕是崇祯皇帝满心怒火的想要砍人爆发,最终也只得强忍了下去。

火车铁轨的铺设,不光是崇祯皇帝在头疼,连刑部也跟着上了大火。

苏茂相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还跟自己有关系——在第一根铁轨被人偷走之前。

丢了的铁轨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用就被找了回来,可是顺天府十分干脆的把锅扔给了刑部——前无相同之例,究竟该如何判处。

问题是,在这个问题之上,刑部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怎么判?

崇祯皇帝登基已经三四年的时间了,苏茂相自认为也摸清楚了崇祯皇帝的一点儿性子。

最起码这第一次偷盗铁轨的人是罪不至死,按照正常的盗窃罪来判处就好。

但是,这玩意涉及到了军用。

军队在崇祯皇帝的眼里有多宝贝,别说是苏茂相了,全大明就没有谁是不清楚的。

满肚子火的苏茂相很简单的就把顺天府的人给打发了——按照盗窃处理,正式的规定这几天就会出来。

苏茂相觉得都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只需要一两天就行了。

无非就是先找崇祯皇帝请示一下,最重该罚到什么地步,最轻该罚到什么地步。

然而出乎于苏茂相的想象,崇祯皇帝把盗窃铁路的罪定的比偷盗抢劫还要重的多,基本上都快跟杀人放火一样了。

“能判多重就判多重,能终身监禁就终身监禁,该流放三千里就流放三千里,反正我大明不像是朝鲜那般,三千里出不了国土。

一人盗窃铁轨,全家跟着倒霉,这种标语可尽的印刷,然后给朕贴的到处都是。

谁敢偷铁轨,就是跟朝廷平定建奴,打造大明美好明天的政策过不去,是自绝于天下的愚蠢行为!”

苏茂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躬身道:“陛下,如此判罚,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崇祯皇帝斜视着苏茂相,冷哼道:“过?铁轨丢了一根不要紧,不过是些银子的事儿。

可是,车头出轨后造成的人员伤亡,物资损失,算谁的?

因此贻误战机,导致大军不能及时得到补给,甚至于让建奴再有了喘息之机,又该算谁的?

总之,偷盗别的东西可以忍,偷盗铁轨,绝对不能忍,一旦发现,就是牢底坐穿,遇赦不赦!”

听着崇祯皇帝杀气腾腾的话,苏茂相也只得躬身应是,打定主意回去后就先把这事儿给顺下来,顺便把那个叫沈颢的家伙给弄到刑部来,这种法家的人不弄到刑部,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浪费。

苏茂相刚刚走,完颜玉卓身边的侍女就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陛下,娘娘要生了!”

崇祯皇帝一惊,手中的奏章直接往桌子上面一扔,抬腿就向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传御医候着!”

由不得崇祯皇帝不着急。

完颜玉卓本身年龄就小了一些,远不到二十四五岁那种最佳的生育年龄,虽然说草原上长大的女儿家身子骨要强壮一些,可是那个是太年轻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大明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剖腹产一类的,只能靠着稳婆的水平来接生。

哪怕是皇宫之内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医生和接生婆,女人生孩子也一样是鬼门关上走一遭。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又把曹操给恨上了。

如果不是曹操那个家伙把华佗给砍了,估计现在的大明早就搞出来剖腹产了——不就是个开颅手术么,怕个毛啊。

当然,换成自己的话,崇祯皇帝觉得自己也会砍了华佗,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会儿的崇祯皇帝恨上曹操。

事情总得分两面辩证来看不是么。

或者说是双重标准也行。

只是崇祯皇帝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等崇祯皇帝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完颜玉卓的寝宫时,孩子都生完了。

张皇后和周皇后,还有袁贵妃和田贵妃,都已经赶到了。

而且张皇后和周皇后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张皇后见崇祯皇帝赶到了,便吩咐一句“且在此等候,哀家有话与皇帝说”,随之便示意崇祯皇帝向一旁走去。

根本就摸不清楚情况的崇祯皇帝随着张皇后走了一段路之后,见左右已经无人,便直接开口问道:“皇嫂脸色怎的如此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传御医?”

张皇后去没有理会崇祯皇帝,直接吩咐道:“你等也先退开罢。”

向来跟着崇祯皇帝身边的王承恩和方正化闻言,便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直到崇祯皇帝点头示意之后,两人才退到了一旁。

崇祯皇帝实在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张皇后这般大张旗鼓的把自己拉到一旁说话。

张皇后见自己与崇祯皇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才开口道:“皇帝,哀家问你,这婉妃的儿子,会不会成为大明的太子?”

崇祯皇帝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儿子两个字给吸引了,当下便问道:“儿子?婉妃生的是儿子?”

见崇祯皇帝答非所问,张皇后心中不爽,怒道:“哀家问的是这孩子会不会成为太子!”

崇祯皇帝这才回过神来,哑然失笑道:“皇嫂何出此言?朕还年轻,又如何会早立太子?”

张皇后道:“不早立太子倒是应该的,免得让人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哀家担心的是,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可能会在以后成为大明的太子?”

崇祯皇帝干脆的道:“没有!绝无一丝可能!便是连婉妃也是知道的,这孩子年纪大一些之后,便会封为辽王,就藩于辽东。”

张皇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开口道:“哀家担心的就是这个,只要这孩子不会成为太子便好。”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皇嫂为何担心这个?”

张皇后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辽东的外族,又不是皇后所出,但是偏又占了皇长子的名分大义,若是不及早断了念想,只怕以后会生出祸乱。”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皇嫂多虑了。朕自己都未到而立之年,若是说到立太子,起码也要二十年后才会考虑,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张皇后恨铁不成钢的道:“可是这是皇长子!哪怕这孩子的娘亲是锡伯族的,也改变不了这孩子是皇长子的事实!

大明臣的百官是些个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这些人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皇兄之鉴不远,不可不慎。”

其实崇祯皇帝在面对张皇后的时候,心里始终是有些虚的。

因为在原本那个崇祯皇帝的记忆里,天启皇帝的死跟自己是一点儿的关系都没有,甚至于自己都觉得天启皇帝的死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穿越之后的崇祯皇帝不这么觉得啊,天启皇帝一死,得利最大的就是自己,前身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天启皇帝落水的事情里面,当真是不好说的紧。

而张皇后又这般掏心窝子的对自己,说心里一点儿不虚,那纯属是扯蛋。

想了想,崇祯皇帝决定自己也把话说开了的好一些:“皇嫂,其实朕真没想过立太子的事儿,哪怕这孩子是周皇后所出也是一般的,只会早早的封王。

这几年,朕有多少个儿子,全部都早早的封王,然后带在身边调教,择其贤者而立之,但是时间怎么着也得等到二三十年之后了。

至于婉妃的孩子,朕也知道这孩子血脉的问题就已经注定了他没办法当大明的太子,所以也早早的跟婉妃说过了。

这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就会就藩于辽东,而且是向极北之地开拓,一如唐王叔等人故例。

朕,绝不让皇子里面出现废物,更不可能允许一个无所成就的孩子登上太子的宝座!”

听到崇祯皇帝这般说法,张皇后才算是放下了心来,转颜道:“那就好,太子一事,必须慎而又慎,皇帝也莫要怪哀家多嘴。”

崇祯皇帝笑道:“朕感谢皇嫂的关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皇嫂。”

把事情说开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皇嫂不如随朕一起去看看孩子?”

张皇后笑道:“那便一起去罢,哀家还要和周氏再说说话儿呢。”

两人回去之后,负责接生的宫女已经将孩子抱了出来,崇祯皇帝接过来抱了一会儿之后,便递给了张皇后。

张皇后也不客气,抱着孩子便又拉着周皇后向着一边而去,直接吩咐袁贵妃和田贵妃各自回宫。

崇祯皇帝知道张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也知道张皇后要跟周皇后要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向着完颜玉卓的寝宫而去。

身上只穿着小衣的完颜玉卓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完全散去,兼之天气炎热,整个人看着就如同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便是连脸色都有些苍白。

见崇祯皇帝进来,完颜玉卓蹙眉道:“陛下可曾见过小阿哥了?”

崇祯皇帝笑道:“见过了,虎头虎脑的,很可爱。就是还没有长开,丑了些,等过些日子便好了。”

完颜玉卓正要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却笑着打断道:“你啊,还是好好休息吧,嗓子都哑了。这回朕没有陪在你身边,心里可还怪朕么?”

完颜玉卓勉强笑了笑,却强撑着睡意开口道:“不怪,替陛下生个儿子,玉卓心里骄傲的很呢。”

说完之后,完颜玉卓又接着道:“玉卓知道这个孩子以后当不了大明的太子,您要早早的把他册封出去,早点儿让他就藩。”

崇祯皇帝失声笑道:“哪儿学来的这许多乱七八糟的?”

完颜玉卓神色默然的道:“玉卓虽然读书不多,可最近也一直在看书,而且玉卓不傻,玉卓出身外族,这是躲不过去的。”

看着完颜玉卓娇憨的模样,崇祯皇帝笑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以前不就是说过么,这孩子以后会封为辽王。朕金口玉言,自然是算数的。”

完颜玉卓闻言,精神头也好了些,哑着嗓子憧憬道:“不知道阿玛什么时候才能把给小阿哥的一千勇士准备妥当呢?

到时候小阿哥带着勇士们驰骋在草原和极北之地,替他的父皇守疆,该是一副多武勇的模样?”

崇祯皇帝替完颜玉卓拂去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行了,别想了,还是先好好休息。等以后这孩子去了草原上,你可以和朕一起去看他不是?”

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完颜玉卓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当下便握着崇祯皇帝的手睡了过去。

崇祯皇帝的心中却盘算开了。

今天从张皇后还有周皇后的反应上来看,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大明其实对一个有着外族血脉的皇子接受程度不高。

更别说让这个孩子成为太子了。

其实,崇祯皇帝觉得强汉盛唐时的那些个皇帝们培养太子的模式就挺好。

别管这太子到底类己还是不类己,起码太子开府建衙,先培养自己的班底,等到要接过皇位的时候,自己已经有着可靠的班底,不至于一上台就抓瞎,被人当成傻子忽悠着玩。

甚至于老刘家的太子造反,都比别人家的牛逼——汉武帝这么牛逼的人物,太子刘据巫蛊之祸中被江充、韩说等人诬陷,因不能自明而起兵反抗诛杀江充等人。

老李家的太子,著名的喜欢玩人妖的承乾哥,那也是准备起兵造反的——敢造李二这种猛人的反,承乾哥的胆子有多大,可想而知。

如果换了其他朝代的太子,尤其是建奴的那几个所谓九龙夺嫡的太子,除了老老实实的等死之外,根本就做不到起兵反叛这一部。

九龙?九虫还差不多!

第四百一十章 没点数儿的蛮子和煤矿

当然,皇长子,这个还没有取个正式名字的小家伙,以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个辽王了。

如果实在不愿意,自己去把极北之地打下来称皇称帝的试试呗,再牛逼一点儿就等崇祯皇帝死后反攻大明,学习朱老四一般,别管是从自己弟弟的手里还是自己侄子手里,把皇位抢过来自己挑着担子上。

反正这肉都烂在锅里了。

崇祯皇帝不相信被自己教导起来的这些个儿子们会有哪个会不想着当汉人而想着当野人的。

哪怕是其中出几个废物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养的起。

等完颜玉卓睡的沉了以后,崇祯皇帝才轻轻的抽出了自己被握着的手,悄然的走出了完颜玉卓的寝宫,吩咐道:“都好生伺候着,若是谁敢怠慢了,仔细你们的皮!”

此时张皇后与周皇后也一起走了过来,孩子也换成周皇后抱着了。

周皇后将孩子递给了崇祯皇帝后,勉强笑道:“睡着了,挺可爱的。”

等张皇后走了之后,崇祯皇帝才轻笑道:“皇后这是什么表情?今儿个朕努努力,赶明儿个就让皇后给朕生个皇子出来。”

周皇后这才噗嗤一笑,似羞似恼的道:“陛下当生孩子是什么了,还能说生皇子就生皇子啊?”

崇祯皇帝伸手指了指天空,笑道:“朕倒要看看,谁敢不给朕面子!”

肯定没有人敢不给崇祯皇帝面子,因为崇祯皇帝清楚的记得周皇后是生过儿子的,第一个生了个女儿,第二个估计就得是个儿子,这事儿没跑。

安排完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崇祯皇帝也直接去了周皇后的寝宫,实现自己的承诺去了。

有了儿子的崇祯皇帝高兴的不得了,可是远在新明岛的朱聿键等人就高兴不起来了。

跺了跺脚,朱聿键哈出了一口冷气后道:“这破天气,不应该是夏天的么,怎么就成了冬天了?”

朱倬同样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哈着气搓手道:“他娘的,失算了,这回麻烦真的大了。”

朱存机同样满脸的不满之色,哼道:“按时节,这时候大明应该快秋收了,这破地方倒好,下起了雪来了!要不是这岛上的木对足够多,这他娘的得冻死多少人!”

朱聿键道:“拉倒吧,冻不死人,反正木头多,随便烧。就是那些蛮子的事儿又他娘的得拖下去了。”

朱存机道:“拖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拖下去能怎么着?只能慢慢等着开了春再说了。”

朱聿键嗯了一声道:“也只能如此了。还有,得跟郑芝龙说一下,这棉衣必须得给咱们弄来,还有这棉花种子也得要,要不然明年可怎么过啊。”

朱聿键的话音刚落下去,屋子外面就是一阵寒风呼啸的声音,仿佛如同哨音一般的尖锐,而被寒风带起的雪粒,刚是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之上。

朱倬哀叹道:“这也太他娘的冷啦!这些个工匠里面就那么几个会织火炕的,这得弄到哪年才算完事儿啊!”

朱聿键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离着火盆更近一些,苦笑着说道:“忍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这事儿怪王叔。”

朱倬虽然心中不爽,却还是开口道:“这事儿王叔的决定是正确的,不怪你。”

就在李鸿基带着自己的手下和装备去帮助商继兴去怼其他的部落之后不久,新明岛的天气就开始变化了。

树叶开始变黄,满地的青草开始枯萎,花儿也落尽了,天气也渐渐的凉了下来。

继而变得更凉了些,天空中也开始慢慢的飘起了雪花。

而且操蛋的是,根本就没有留给朱聿键等人足够的反应时间整个秋天甚至于持续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开始进入了寒冬之中。

朱聿键等人都好说,三个人毕竟身为藩王,家底都殷实的很,裘皮这种御寒之物,谁也不缺。

可是跟着三人来到新明岛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了。

朱聿键三人刚刚跑来新明岛的时候,正值是夏天,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准备什么御寒之物,而这个夏天又显得长了一些,所以后来的百姓们也没有准备。

后果就是当不足半个月的秋季一过,大明的百姓们就得直面刺骨的寒风了。

哪怕是修建了屋子也不行根本就没有在屋子里面修建火炕。

跟着崇祯皇帝混久了的朱聿键深深的知道民心有多重要,更清楚该如何去收买民心。

最后跟朱倬和朱存机两人一商量,先把会织火炕的工匠们派出去帮助百姓织起火炕来,然后再从百姓里面挑选一些人跟着学习,这样儿会织火炕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织火炕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而为了收买民心,三个人干脆决定等百姓的火炕都织完了之后再给三个王爷弄火炕这种玩意,自己先忍耐一些。

抄起温着的酒饮了一口之后,朱倬才砸吧着嘴道:“他娘的,堂堂的大明藩王啊,三个,过的这日子还不如大明的一个土财主,说出去谁信?”

朱聿键苦笑道:“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本王是信了。陛下说的对,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看看现在外面百姓们的反应就知道,咱们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整个新明岛上,大明的人口已经接近十五万之数,虽然大多数还是兵丁为主,可是零零散散的也有百姓们开始聚居在一起,甚至于连城镇的雏形都开始出现了。

就在三个原本的人渣,现在勉强算是合格的藩王下令先替百姓织火炕之后,整个新明岛上的百姓家***奉三个藩王长生牌位的人就多了起来。

整个新明岛的百姓们家**奉的牌位挺有意思,最上面的自然是玉皇大帝这是崇祯皇帝不断洗脑的结果。

其次就是崇祯皇帝自己的长生牌位,接着就是朱聿键等三个藩王的长生牌位。

朱倬又饮了一杯后,才开口道:“所以说,这事儿根本就不怪王叔,反而要感谢王叔才是,否则的话,咱们哪儿来的这般民心。”

朱存机同样饮了一杯后,笑着道:“可惜了,就是那些蛮子的事儿,也不知道李鸿基那家伙得多恨咱们三个呢。”

三人又一起饮了一杯之后,又一起长叹了起来。

李鸿基被派出去帮助商继兴去搞事情,同样也没有准备御寒之物任谁都没有想到冬天会来的这么快。

但是李鸿基的小日子过得比朱聿键他们三个藩王可强得多了。

由于崇祯皇帝记得酒精这玩意是消毒的利器,所以穿越之后一边造了烈酒向草原和辽东以及日本贩卖,一边大量的提纯出来些酒精配发到了军中。

朱聿键三人出海的时候,酒精同样也没少带,就是为了防止有士卒在战场受伤后没有办法消毒。

但是种花家的百姓吧,总有一种天赋技能,就是把正事儿给干歪。

比如说这酒精,明明是消毒用的,可是现在就被李鸿基给掺了水,当成酒来喝了。

虽然说喝的多了脑袋也会像被人用锯子给锯了一般难受,可是这玩意毕竟是酒,好东西啊。

而商继兴身为新明岛的土著,对于哪里能避风能避寒,那可是比朱聿键他们这些人更清楚。

眼看着一下雪,商继兴就带着李鸿基找到了避雪的地方,一边饮着李鸿基掺了水的酒,或者说是掺了酒的水,一边美滋滋的憧憬着自己以后一统其他部落的美好未来。

实在是太美了,短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叫李鸿基的好兄弟就带着自己灭掉了两个不愿意服从于自己的部落。

尤其是李兄弟教给自己筑的那个叫京观的好东西,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时间不用太长,估计只要两年的时间过去,自己就能完整的统一这片大陆。

到时候是让他们那个皇帝封个王,还是干脆把他们也给赶走,自己独占这片大岛,到时候就得看自己的心情如何了。

想到这里,商继兴的心头越发的火热,举起酒杯对李鸿基道:“请!”

李鸿基同样的举起酒杯,笑道:“请!”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之后,李鸿基才问道:“商兄弟,只是不知道这冬天还有多久才会过去?”

心里掰着手指算了算天也没算明白到底是多久的商继兴最终有些丧气的道:“总得有一两百天的时间罢。

到时候外面就不会飘着白色的雪,地上也会长出绿色的芽,吃的也会慢慢多起来。”

李鸿基嗯了一声后,暗自盘算了一下。

这些个蛮子实在是太没谱了,到底是一百天还是两百天?这他娘的相差一倍呢。

而且一百天就是三个月还多的时间了,如果是两百天,这岂不是要六个多月的时间?

这破岛子上面有六个月的时间屁事儿干不成,那还搞个屁,别说是开疆扩土了,搞不好还得指望大明本土不断的运送物资来养活新明岛呢。

想到这里,李鸿基便对商继兴道:“商兄弟,你先喝着,我出去瞧瞧士卒们都怎么样儿了。”

说完之后,便对着李过使了个眼色,叔侄二人一起走出了山洞。

来到一个全是明军士卒休息的山洞之后,李鸿基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李过道:“回叔父大人的话,其实侄儿觉得这蛮子头领的话有些不尽不实。

再怎么说,他也是在这岛上面土生土长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冬天有多长?

我觉得倒是有可能是这蛮子根本就不会算数,搞不清楚一百多天和两百多天到底相差了多少。”

李鸿基嗯了一声,说道:“倒也不无可能。这些个蛮子,当真是不学无术,什么事儿不是用很多就是很多很多,不是用很长就是很长长多,乱七八糟的也没有个定数。难怪是圣人不到之地。”

李过干脆道:“且不管他,咱们就先按着正常的冬天来算,估计这地方跟大明也还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只是气候正好相反了而已。

大明的冬天既然有三个月左右,那这里的冬天其实应该也是差不多,就算是长一些,四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咱们且耐心的等着开春了,再去办王爷交待的事儿。”

李鸿基嗯了一声,吩咐道:“都听到了?等雪停了,且先把这里的消息向三位殿下传过去,好早做准备。”

等传令兵躬身应是之后,李鸿基才带着李过回去了商继兴所在的山洞里面。

此时的商继兴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了,眼球都已经开始有血丝出现,神情之中,已经带上了七八分的醉意。

李鸿基见状,笑道:“商兄弟,这附近还有多少个部落?”

商继兴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带着满嘴的酒气道:“还有,还有六七个吧,不过都离的不近。反正,最近的一个,也要走上半天的距离。”

李鸿基见商继兴已经这般模样,连接着问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家伙明显已经喝多了,而且所谓的走上半天的距离到底是多远?

十里?二十里?

这些个该死的蛮子!

得到了李鸿基派人送过来的消息后,朱聿键和朱倬,还有朱存机三人同意是暗骂了一声该死的蛮子。

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计数呢?一百天和两百天那他娘的差的有点儿太多了啊!

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商继兴那个蛮子故意的,还是说蛮子们真就他娘的没有点数?

事实证明了,蛮子们是真没数。

整个冬天虽然也难熬了一些,可是在有着随便烧的木头和石碳,还有火炕的情况下,朱聿键三人还是带着治下的百姓们一起渡过了第一个冬天。

而且这个冬天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撑死了也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甚至于都不足三个月,气温便慢慢的回升了。

没错,在新明岛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石碳矿区,里面的石碳根本就不用打什么矿洞去开采,直接过去捡就行了。

他娘的,老天爷真是太偏爱这些个蛮子了,这应该是大明的才对!

愤愤不平的朱聿键在和朱倬还有朱存机商量过后,直接就把这事儿写成了奏章,让郑芝龙给崇祯皇帝带了回去。

第四百一十一章 让后世子孙能多败几年

没有人嫌自己家的东西多,同样,也没有谁把别人家的东西弄到自己家是不开心的。

尤其是对于崇祯皇帝这样儿的穿越者来说,前世的时候喜欢逛论坛,也好歹知道一些根本就算不上多么机密的事儿。

在后世,有很多国家自己国内的资源并不算少,但是这些国家往往选择花钱在国外进口,也没有从自己国内开采的打算。

就像是稀土资源一般,这种在军事,冶金,化工,农业等等方面都有着极其重要作用的金属资源,谁都叫嚣着种花家的稀土含量世界第一,种花家也有些小兔子是以此为荣的。

可是实际上呢?

稀土本身作为一种紧缺资源,但是却被贱卖了。

而且,其他国家的稀土资源到底有多少,并没有探明储量具体有多少。

等到种花家的稀土卖完了之后又该怎么办?

花更大的价钱再从别的国家进口。

就连东瀛的那些个矮矬子们,也在短暂的嚣张之时,不断的从种花家把煤矿等资源运回到本岛上面。

哪怕是用来填海,实际上也是对于种花家的一种削弱。

崇祯皇帝现在就打算学习一下。

按照朱聿键在奏章之中所说,这就是在新明岛上发现了储量极大的露天煤矿。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先可着新明岛的挖,然后让郑芝龙的舰队往大明运,省得送人过去之后回来的时候还要空跑。

至于大明本土的煤碳资源么。

呵呵一声怪笑之后,崇祯皇帝就吩咐道:“传温体仁,郭允厚进宫来见朕。”

温体仁和郭允厚现在是痛并快乐着。

跟着崇祯皇帝这样儿的皇帝办差,有好处自己好少了,有黑锅的话,崇祯皇帝能自己背的就自己背,从来也不让自己的手下去抗,舒坦的很。

当然,崇祯皇帝感觉自己实在背不了的,基本上都扔黄台吉或者林丹汗他们去背着了。

但是崇祯皇帝有一点是极不好的。

那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什么事儿想起来就得办,想不起来的倒还好,可是一旦想起来,大明的官员们就有好受的。

如今又把自己两人匆匆忙忙的弄进宫里见驾,可是自己两个人根本就没有闲下来的时间啊。

比如说京城到通州的这一段铁路修建,涉及到多少事?而从通州开始又向着山海关延伸,同时进行的还有向着南直隶的那条铁路,涉及到的地理山川河流,想想都让人抓狂。

尤其是工部尚书薛凤翔,听说前段时间忙的连刚弄回家的小妾都没有时间去宠幸,结果那小妾跟家里的某个长的比较好看的小厮搞到一起去了。

老薛惨啊,年纪这么大了还被人戴了一顶绿油油帽子,就算是那小妾跟那个小厮现在都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上喂狗,可是这事儿已经出了,帽子已经戴了,绿啊。

心有戚戚然的二人一边讨论着老薛被绿了之后的心情,一边向着宫内而去。

等行完了正常的陛见礼节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把朱聿键的奏章递给了温体仁,然后开口道:“朕有意将新明岛上的煤碳运回大明,而大明的煤碳,只用于补充不足之数,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郭允厚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由新明岛将之运回,价格又该如何去定?

毕竟我大明的煤碳开采成本要比运进来的成本低一些,价格也就低一些。若是大量由新明岛运入,只怕石碳的价格会居高不下?”

崇祯皇帝点头道:“郭爱卿说的,也正是朕想的。不过,毕竟新明岛上的煤碳开采不需要开山打矿洞,直接去地上捡就行,成本也是极低。

而且向大明的运输,也是走海运而来,运量也是极大,所以成本虽然高一些,却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温体仁斟酌一番后,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可行。毕竟郑芝所提督的南海舰队每次向新明岛上运送移民过后,都需要返回大明。

就算是海上捕些鱼什么的,其实作用也不大,倒不如专心运些煤碳回来。

只是舰队毕竟是作战之用,运力必然有限,倒不如专门成立几支船队负责运输为好。”

崇祯皇帝点点头,本身就有这个打算,想想全球第一家大型垄断的货运物流公司被自己搞出来,这得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崇祯皇帝干脆又命人把工部尚书薛凤翔给召进了宫中。

等见到了薛凤翔后,崇祯皇帝很敏锐的发现这家伙显得老了那么几岁,往日的意气风发也从薛凤翔的脸上消失了,反而多了几分愁苦之色。

想了想皇帝干脆道:“薛爱卿家里的事情,朕也听说了,那般的女子,早些发现了倒是好事儿,省得以后惹出更大的祸患来。

正好宫中有一批宫女到了该放出宫的年龄了,要不要朕给你指派几个?”

如果说崇祯皇帝不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属于天下间最尊贵的那个人,骂了他就算是谤君之罪,薛凤翔绝对会破口大骂一番。

要不是为了替你丫的办差,老子能让人给绿喽?

就算是被人绿了,也没有你这样儿当面提出来的不是?

更何况你丫的还想给老子安排几个宫女?

不管你有没有自己享用过,最起码老子就得把她们当成大爷给供起来,而且其中有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简直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事儿。

见薛凤翔对于自己的好意敬谢不敏,崇祯皇帝也只得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把话题聊到了正事儿上面:“薛爱卿回头调集一些造船的工匠,随着郑芝龙去新明岛。

到了之后,直接在岛上伐木造船,不要用我大明的木头了。以后大明造船的木头,也优先使用新明岛的。

愿意去的,一人给一百两银子的安家费,等新明岛唐王他们那里有足够的造船工匠后,他们是愿意留在新明岛还是返回大明都可以。”

有了新明岛上的木头,还有煤炭的存在,大明自己的就可以省下了。

先可着劲儿的祸害新明岛上的资源,等再打下了其他地方,就祸害其他地方的资源,反正大明本土的资源能省就省。

这样儿不管后世的子孙们多不争气,败起家来也能多败几年。

没错,崇祯皇帝就是打的这么个主意。

新明岛,也就是后世的澳大利亚,不管唐王他们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跑到了那里而不是原本计划中的印度,反正新明岛现在是归大明所有了。

连新明岛都归大明所有了,那岛上的一切资源自然也是属于大明的,不管是煤炭还是树木,甚至于一棵花花草草,全都是。

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用起来就不用心疼,更不存在给钱的说法。

就算是要给,也是给朱聿键他们三个藩王一些好处和银子。

这样儿一来,大明用的煤炭是新明岛那个露天煤矿的,而运输煤炭的船是用新明岛上的木头造出来的,大明付出的只有一些人力成本而已。

然而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据锦衣卫统计的数据来看,大明现在的人口绝对是呈一个井喷的情况。

尤其是在经过崇祯皇帝鼓励民间生育的政策之下,未来的十几年之后,大明绝对能多出来近千万的壮劳力。

然后又能从这些人里面筛选出足够多的兵源,然后再去占更多的地盘,弄更多的资源回大明。

这基本上就是一个循环,而是是良性的循环。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明完全可以靠着自己不断增多的人口,和海外无数的资源去占领全世界。

而本土的资源基本上就可以节省下来了。

比如说新明岛,有煤炭资源,有铁资源,有树木,有草原。

大明的煤炭和树木,还有铁矿,就可以慢慢的宣告停止开采砍伐了。

想了杨,崇祯皇帝干脆又把张惟贤给召进了宫中,给的指令也很简单:“命令郑芝龙的船队在新明岛上运输煤炭回来,同时搜寻新明岛上有没有铁矿的存在,有的话,可劲儿的挖了运回来。”

张惟贤不干了。

郑芝龙是海军南海舰队的提督,不是运输船队的船长。

而且最关键的是,郑芝龙现在麾下的南海舰队已经比东海舰队要强出一半儿还多,如果再继续给他加船加人,最后会不会尾大不掉?

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这个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倒霉?

见张惟贤想的差了,崇祯皇帝便笑道:“郑芝龙的舰队不会再扩大了,而且东海舰队的规模则要进一步扩大到与南海舰队一般的规模,甚至于以后还会有西洋舰队,北海舰队等等,五军都督府的担子,不轻。

现在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先让郑芝龙的舰队往大明运送煤炭和铁矿石,大明自己的尽量不要再开采了。

这样儿的话,就算是后世的子孙败家,起码也有家底能让他们多败几年。”

崇祯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惟贤也没办法再拒绝了,当下只得躬身应是。

崇祯皇帝却又接着对郭允厚道:“户部还要单独成立一司,以后专门组织远洋船队,将海外的煤炭等资源运回到大明本土。”

郭允厚也不干了。

本来吧,谁也不嫌自己手中的权利太多,反而都嫌太少。

可是户部本身的事儿就已经足够多了。

户部是干什么的?那是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的存在。

其内部办理政务按地区分工而设司。各司除掌核本省钱粮外,亦兼管其他衙门的部分庶务,职责多有交叉。

隶于户部的机构还有掌铸钱的铸钱局和宝钞局;掌库藏的户部三库;掌仓储及漕务的仓场衙门。

别看户部尚书的官职不算是太高,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正二品,但是这些事儿摞到一起后,郭允厚已经分分钟想要砍死人了。

尤其是崇祯皇帝登基以后,户部的事儿就更多了。

现在的户部,别说是什么关系户和闲人了,就连庸才都没有几个——郭允厚恨不得户部每一个办事的都是人精,直接能把事情给办妥贴,好让自己能轻闲一些。

如今这位爷又让给户部加担子,这事儿绝对不行,否则的话以后还不知道要加多少。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也跟老薛一样变得脑袋上面绿油油的?

担惊受怕的郭允厚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不敢奉旨。户部如今已经事务颇多,便是连崇祯三年的税收都尚未厘清,船队之事,实在是力有不逮。”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郭爱卿可想好喽,这可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衙门。”

郭允厚咬牙道:“陛下恕罪,臣实不敢奉诏。臣死不足惜,惟国家大事不可耽误。”

您爱咋说咋说,反正自己户部这一摊子的破事儿已经够多的了,您就别想着再给户部找麻烦了,咱这小胳膊小腿的折腾不起。

见郭允厚死活都不愿意把这个远洋船队的事儿揽到户部去,崇祯皇帝便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于内监八局之外另设远洋局,划归司礼监,专司远洋物资勘探及运回大明本土之事。”

开疆扩土农业部,保家卫国有渔政。

崇祯皇帝觉得后世的这种玩法挺好,海军那些个败家的,现役的军舰看不上眼,直接就能扔给渔政去玩猴子。

现在大明也可以先弄个海洋局,军舰和运输的船直接就用现役的福船搞,专门从国外往大明运输这些物资——毕竟当年郑和太监是下过西洋的,这事儿也算是太监们应该干的老本行了。

至于那些物资,别管是不是战略性质的,也别管大明有还是没有,反正弄回来再说,不怕多。

实在不行就拿去埋起来,或者拿去填海也行。

反正大明自己的能省下来就是好事儿。

等到温体仁和张惟贤等人出宫之后,崇祯皇帝忽然又想起来另外一件大事儿。

这事儿其实说大不大,但是说小,却也绝对算不上小。

起码会改变目前海上的战争格局。

第四百一十二章 第一次工业革命?

一路疾驰到了皇家学院,找到了徐光启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开口道:“朕有一事,要徐爱卿分出一部分负责蒸汽机的人手去办。”

徐光启好奇的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道:“这蒸汽机既然能用于车上拉动货物,那必然也可以用于船上,若是可行,则船不需要太多的水手划浆。

到时候,别说是无风而行,便是逆风而行,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徐光启闻言,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沉思。

崇祯皇帝也不去打扰徐光启,反而自顾自的在皇家学院之中闲逛了起来。

现在皇家学院里面,蒸汽机简直已经被玩出了花样儿。

大型的用于火车头上面的就不去说了,缩小无数倍之后拿来钻枪膛,改造一下用来打铁,代替铁匠一锤锤的敲打,这些场面都出现在了崇祯皇帝眼前。

而崇祯皇帝脑海之中闪过了一个词,第一次工业革命。

真正历史上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出现在哪个国家,因为什么而发生,又出现了些什么事情,崇祯皇帝表示自己已经记不住了,那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早就还给了老师。

但是,第一次的工业革命好像就是以机器代替了手工为标志的,而且还是因为织布机还是什么事儿来着。

反正跟蒸汽机的出现绝对脱不了关系。

这就意味着,大明,现在已经有了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潜力或者说资本。

而工业革命之后会催生什么样儿的后果,崇祯皇帝大概知道一些,也正是因为知道一些,所以才隐隐约约的有些担心。

因为历史老师好像是说过,第一次工业革命要求进一步解除封建压迫,实行自由经营,自由竞争和自由贸易。

资产阶级通过革命和改革,逐渐建立第一次工业革命巩固里自己的统治。

具体是不是这样儿,崇祯皇帝记不清楚了,但是要说到解除封建压迫,实现自由经营,那他娘的第一个要革的不就是自己这个皇帝的命?

论到压迫,整个大明还有谁的阶级更高?阶级更高,同样意味着压迫更狠。

论到自由经营,东林党的孙子们不就是在追求着无人收税的自由经营?

现在好,被自己一刀子给砍成了死狗一般。

可是,这也造成了一个后果就是,这些个资本主义萌芽的孙子们,必然已经深深的恨上了自己。

到时候不满于自己被压迫,被剥削,被收税的大明百姓们会不会玩一出联合起来推番自己暴政的起义?

崇祯皇帝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就像是后来的法兰西一般,路易十几,忘了是十四还是十六了,那个倒霉蛋不就是和自己的王后,被他经过了“启蒙运动”的子民给送上了断头台?

据说,路易十几那哥们施政可是仁慈的很,跟他一比,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啊。

那一场由疯子和虐待狂们组成的狂欢盛会之中,三天杀了二百多人之后,还把王后的朋友的尸体给奸了。

而后,就是路易十几那货还有他的王后,先后一起上了断头台。

不管路易十几和他的王后表现的多么优雅,多么尊严,多么有王室风度,反正都被砍下了脑袋。

没有人怜悯。

现在,大明已经有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基础,蒸汽机这种东西如果只保留在皇家学院之中还好,如果向民间扩散之后,会不会造成第一次工业革命?

崇祯皇帝不敢想,一想就是自己和周皇后,还有袁贵妃,田贵妃,还有完颜玉卓一起被送上刑场,然后被千刀万剐的惨象。

或者会有一个新的皇帝在毁掉了这一切之后,再给自己封个什么安乐侯?

后世再给自己安上一个献帝的名号?

不寒而栗的崇祯皇帝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之中。

去他娘的滋油冥主,朕就是要把封建独裁专制进行到底,谁敢跟朕对着干,锦衣卫和厂卫去摆平他们!

就算是厂卫也不足以摆平,那还有新军,有京营,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勋贵。

总之,革命没问题,但是必须是在朕的控制之下平缓的进行工业革命,还得让朕捞到足够的好处才行。

要是想要跟西方那些蛮子们一样胡来,那是想也别想!

必须要为建设富有大明特色的封建主义社会奋斗终身!

再一次摇了摇头,把这些烦心事儿都从脑海里面甩出去之后,崇祯皇帝才慢慢的踱着步子回到了徐光启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徐光启也已经从沉思之中清醒了过来,崇祯皇帝回来了,徐光启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要将蒸汽机应用于船上,应该是可行的。

只是现在的船体,并不适合于使用蒸汽机,而是需要改造之后才能加装上去。

另外,原有的船浆,水手等,是否还需要保留,也不太好说。

不过臣以为,可以先从湖面上航行的小船之上慢慢试验,再逐步向着福船上面改进。”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应道:“这些个东西,朕只能想想,具体要怎么弄,还得徐爱卿或者是墨家钜子来主持。”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又笑着问道:“对了,那墨家钜子墨烨呢?朕来了两回,可都没有看见他。”

徐光启笑道:“启奏陛下,墨家钜子墨烨带着墨家传人到了这里之后,确实为国出力甚多。

只是他们每日里都醉心于这些物理之道,平时也总是不出房门,想要见到他们,确实难了些。”

崇祯皇帝叹道:“业精于专,方显卓越,难怪墨家传人于物理一道超出他人甚多,这份专注,便非常人之可比。”

徐光启点头应是,叹服的道:“陛下所言甚是,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把时间都用在了钻研之上,墨家的技艺便是想要不精也难。”

笑了笑,崇祯皇帝开口道:“不过,这些人都是些宝贝,也不能让他们天天埋头苦干,等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徐爱卿可以带着他们出去游玩一番,朕会命锦衣卫暗中保护。”

笑着谢恩了之后,徐光启才将崇祯皇帝送出了皇家学院。

只是刚刚走了两步,崇祯皇帝却又突然间吩咐道:“还有一事需要徐爱卿注意一些。”

徐光启好奇的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道:“蒸汽机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徐爱卿比朕的心里还要清楚一些。

但是,在没有朕的旨意之前,绝不能流入民间。”

徐光启好奇的道:“臣愚钝,望陛下明示。”

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上并没有什么异象,挂在正中的太阳依旧是那么刺激,有些悻悻然的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徐爱卿想一想,这蒸汽机需要的是煤炭,人力则可以省下许多。

我大明百姓万万之数,若是很多人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活计之后,会出现什么场面?”

被崇祯皇帝这么一说,徐光启也反应过来了。

蒸汽机能用在火车头上,自然也能用在马车上,而在马车上面挂上蒸汽机,再用来耕地,那效率有多高,徐光启光凭脚趾都能想的出来。

而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哪个大地主还会需要佃农来替自己耕地?

佃农没有地可种之后,就会成为流民。

而陕西之前因为干旱产生的流民才多少?后果已经是如斯惨烈。

大明的人又有多少?又会产生多少流民?又会造成多么惨烈的情景?

别说是崇祯皇帝刚才不寒而栗了,就连徐光启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光启便躬身道:“陛下放心,此物觉不会从皇家学院之中流出到民间,否则微臣愿提头来见。”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叹息道:“短时间内,只能用于火车,船,还有火铳打造一类的了。

依朕看来,十年甚至于二十年之内,此物没有推广开来的可能性。

或者说,代价太过于惨烈,我大明承担不起,天下间也没有人承担的起。”

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产业进步和科技发展,好处是很明显的。

可是带来的恶果也很明显。

大量的人口失业,失去赖以为生的饭碗之后,除去暴动或者说是造反,基本上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中间会损失掉多少人口和社会财富,简直是难以估量。

就算是在损失之后又通过所增长的人口和财富进行弥补,但是伤掉的元气上哪儿补?

一如隋末一场大乱,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之下,死伤有多重?有多少财富蒸发于无形?

以至于大唐用了几代皇帝都没能恢复到隋末之前的盛况。

更别提如今的大明了。

只要是现在就开始第一次的工业革命,天下大乱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事儿。

到时候崇祯皇帝除了大杀特杀来人为的消灭人口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至于说向外扩张,现在有那个资本没有?

新明岛的发现,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寄托在老天爷的偏爱上面。

人,始终还是得靠自己。

至于说崇祯皇帝穿越前所看过的无数穿越者培训教材,以前看的时候感觉挺热血沸腾的,可是穿越了之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尤其是在自己身为皇帝之后,考虑的就必须是整个大明的稳定,而不是自己白手起家打天下如何快速平推。

杀人,尤其是杀起贪官污吏来,崇祯皇帝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可是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天下大乱,除非是真的没心没肺,否则心里的压力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尤其是这种所谓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可以通过人为控制,以一种平缓的方式展开的时候,再玩的那么惨烈,那就是脑袋里边进水。

而且是水多到可以养鱼的地步。

暗自佩服着那些回了三国都能玩石油的大佬们,崇祯皇帝一边深恨自己不学无术,一边又向着宫内而去。

皇长子刚刚出生的时间不长,正是需要自己陪伴的时候,这个可得注意。

还有谁能比自己这个当爹的更能给自己的儿女安全感?

现在儿女双全的崇祯皇帝觉得这小日子挺好,第一次工业革命什么的,先扔一边儿去吧。

同样被崇祯皇帝扔在脑后的,还有新明岛上的一伙人。

朱聿键和朱倬纮,朱存机三人,此时正盘腿坐在火炕之上喝着小酒。

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雪粒子打在窗上的声音,朱倬纮叹道:“瞧瞧,这才是藩王应该过的日子啊。”

朱存机跟着朱聿键和朱倬纮在一起混的时间也已经快一年了,早就不见了当初拘谨有礼的模样,反而开口讥笑道:“嗯,跟地主老财一样儿的藩王,整个大明可能就咱们三个了!”

朱聿键闻言,美滋滋的饮了一口热酒之后才开口道:“全大明的藩王里面,真正有个王爷的样子,就如同太祖高皇帝立国之时分封的九大塞王一般的,可能也就是咱们三个了!”

朱聿键的话,惹得朱倬纮和朱存机哈哈狂笑之后,三人又一起饮起了酒来。

过了半晌,朱聿键才开口道:“我觉得吧,这新明岛上既然有着大量的煤炭,那铁应该就不缺。到时候还是得想办法弄回大明去。”

朱倬纮道:“到时候看呗,反正只要是有,就得往大明弄,我还想等以后啥时候死了再埋到大明呢。”

朱存机呸了一声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乌鸦嘴!”

说完之后,朱存机又叹了一声道:“说起来,死了之后埋回大明干什么呢?埋在这新明岛吧,就跟我王兄一样选择了把骨灰酒向大海一般,到时候我也埋在这新明岛,替大明镇守这一方土地也就是了。”

朱倬纮也叹道:“可大明才是根啊!”

朱倬纮的话,一时之间引得朱聿键和朱存机的眼眶都有些红。

不是喝酒喝的,而是微微泛着泪光的红。

朱倬纮说的没错,不管走到了哪里,只有大明才是真正的根。

而大明的人,不管是皇帝还是普通的百姓,都是忘不了根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锦衣卫百户史可法

朱聿键喝道:“打起精神来,像什么样子!陛下当初便说过了,咱们出海,是开创事业,是替大明开疆扩土,是替子孙后代谋福来了,现在哭唧唧的算怎么回事儿?”

朱倬纮撇嘴道:“王叔你眼眶也红着呢,还说我们两个呢。”

朱聿键气结,过了半晌才道:“且不说这事儿,咱们现在还是说说这石炭的事儿。

等到了开春,咱们就得准备人手挖煤了是吧?”

朱倬纮道:“总不能咱们三个上手去挖吧?”

朱聿键怒道:“你今儿个是怎么着了?吃错了药了是不是?”

朱倬纮讪笑道:“没,王叔息怒,小侄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您老人家别当真。”

朱存机也打圆场道:“王叔且不用管他,估计这家伙心里不痛快,借机生事儿呢这是。”

朱聿键哼道:“寡人不管你心里是不是不痛快,但是现在说的是正事儿,把你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给我收起来。”

朱倬纮讪笑道:“是,是小侄错了。”

朱聿键这才接着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咱们人手还是不够。”

朱存机道:“咱们现在新明岛上有十余万人,如何还不够了?”

朱聿键道:“这十万人,八万多的是士卒,两万多是工匠,指望这些人去采矿,谁来替咱们平定大岛?

毕竟现在冬天也没剩下多长时间了,眼看着都快过去了,该准备准备把那些个蛮子们给处理掉了。”

朱倬纮插话道:“王叔考虑的是,可是还有一个问题,王叔想过没有?”

朱聿键一愣,问道:“什么问题?”

朱倬纮道:“还是人的问题,这八万士卒是要平定蛮子没错,可是平定完了之后,守卫这座大岛,根本就用不了多少人不是?

都是咱们大明的百姓,这里主要还是要用到水师,对于卫所的需求,其实不大。

毕竟这里不像是大明,北有蒙古东有建奴,放眼四顾皆敌。这岛上除了咱们大明的百姓,还有谁?早晚不都能清理干净?”

朱聿键像看二傻子一般的看着朱倬纮,笑道:“人心呢?你考虑过人心没有?

现在咱们是筚路蓝缕闯事业,岛上又有着蛮子,所以说大明的百姓们就必须抱团,可是一旦没了蛮子之后呢?

连大明都有造反的,何况是这岛上?

人心不足,易生祸患啊。”

朱倬纮啜着牙花子道:“倒也是,这八万士卒还真就轻易动不得。

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又上哪儿弄这许多人手来开矿?要不然,咱们还是跟陛下去要?”

朱聿键还没有开口说话,朱存机就开口道:“这岛上的人有几十万,无所谓,如果有几百万,换成你是陛下,你能放心?”

朱聿键却直接道:“陛下说他放心,所以尽管跟陛下要。但是要些什么人,却是有讲究的。”

朱存机道:“王叔心里必然是有所打算的,不如说来听听?”

朱聿键嘿嘿笑着道:“若是要了平民百姓过来,你舍得往死了用他们?

但是要那些犯了事儿的可就不同了,尽管用,往死了用,反正也不用心疼,还不用给工钱,咱们这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朱倬纮和朱存机一起竖起大拇指道:“王叔高明!”

然而朱聿键的高明并没有什么鸟用,在他的奏章随着郑芝龙还有满船的煤炭一起回到大明的时候,就被崇祯皇帝给否定了。

历史上这么干的人不是没有,最起码自己日思夜想的美洲大陆上面的那伙人原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基本上都是英国自己不要的,流放出去的犯人。无论再怎么美化,实际上也改变不了这些家伙是被流放的犯人这一点。

后来的结果也很明显,这些个货建立了滋油冥主的美丽奸合众国,回过头来就把自己的爹给弄成了孙子,坑的英国直叫爸爸。

为此还爆发了美丽奸合众国历史上著名的独立战争。

虽然直到崇祯皇帝穿越回来,那个国家的历史也不过是区区二百多年。

但是本着小心没有大过错的原则,崇祯皇帝第一时间就把朱聿键要求把大明的那些个死囚都弄去新明岛的要求。

一年运一船过去没有问题,但是全弄过去,那就不行了。

新明岛的主体,必须保证是根正苗红的大明百姓,而且心里还得念着崇祯皇帝的好儿才行。

否则的话,真搞的新明岛独立了,这个锅算谁的?

反正崇祯皇帝不想背这种锅,太蛋疼了。

但是新明岛的煤炭还是必须得弄回来的,哪怕是新明岛也成了大明“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也不行。

大明本土才是所有一切海外领地的根基,这一点永远都不可能动摇,也就是说,这些个资源就必须往大明本土运。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随着朱聿键的奏章到来,同时来到的还有第一批,足足有三船的煤炭。

这些煤炭大概有多少呢?

以福船的载重量为例子,满载的情况下,大概是八百吨到九百吨左右,所以三船的煤炭,已经足足有两千四百吨之多了。

虽然说这么点儿的量对比起大明目前每年所消耗的煤炭来说几乎可以算是杯水车薪,但是,以后的产量和运输量肯定会大幅度增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崇祯皇帝想要慢慢关停大明本土煤矿的希望暂时性的落空,但是早晚有一天,等着新明岛运过来的煤炭能满足需求之后,大明自己的煤矿就可以早早的关停了。

想到这里,心头火热的崇祯皇帝就更加的期盼着远洋局那些死太监们什么时候能折腾起架子来干活了。

然而再盼也没有什么鸟用,毕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紫禁城更不是一年两年建起来的。

虽然说把远洋局搞起来要比建个城池简单的多,可是实际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

时间晃晃悠悠的,也就过了冬天,到了年底,这时候的新明岛已经快进入夏天了。

在新年祭天的时候,崇祯皇帝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向老天爷汇报了自己一年的工作和对于百姓的治理情况,也向自己的老祖宗汇报了对于建奴和草原的处理情况。

更没有忘记提一提新明岛的存在。

总之,大明在崇祯三年的这一年里面,虽然说有奸臣作祟以至于四川松潘卫发生了地龙翻身,但是,总体的情况来说还是很好的。

而且不是小好,是大好。尤其是新明岛那么大的面积,可都归了大明所有,说明自己这个天子还是很得上天垂青的,是十分合格的。

有鉴于此,崇祯皇帝大喜之下又下了一道圣旨,免除了大明四年一年的农税。

对,没错,是农税,而不是农户的赋税。

该交给崇祯皇帝的一分钱不能少钱,永不加赋不是永不征赋。

税是给国库的,所以崇祯皇帝很大方的免去了农税。

商税没有免。

免了一年的农税,就是因为崇祯皇帝想要看看,靠着商税到底能不能支撑的起来大明的国库。

反正崇祯三年收上来的商税还有一些剩余,国库之中现在也没跑了老鼠,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足够支撑到春税的收取了。

而且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自己的内帑里面还有银子,支持大明的国库所需几年的所需都足够了,更何况只是支撑到崇祯四年的春税。

每次一想到自己内帑里面的银子,崇祯皇帝就不禁感叹一番,林丹汗和黄台吉真是好人呐。

其实不用崇祯皇帝多说,连黄台吉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自己开了恩科之后就招到了这么多的才学之士呢?

虽然这些人里面并没有如同范文程一般能干贴心的奴才,可是矮子里面挑大个儿,总有那么一两个出彩的。

范文程的族弟范文俭就是其中一个。

范文俭觉得大金国对上明军之后,吃亏就吃亏在火炮上面了,不管是锦州还是山海关,或者是其他的地方,甚至于东江镇,其实都是吃了火炮的亏。

所以大金得有自己的火炮。

而当时铸造火炮的技术其实并不算难,只要有铁匠和足够的铜铁,基本上就都能搞出来。

所以大金国也有了自己的红衣大炮。

黄台吉抚摸着略显狰狞的炮身,呵呵笑道:“好啊,有了此物,何惧他明国蛮子的火炮?本汗定要狠狠的教训明国蛮子一番!”

范文俭凑上前去,陪笑道:“大汗英明,只是这炮虽然铸出来了,却还没有命名,奴才斗胆,想请大汗为此炮命名。”

抚摸来炮管,甚至于比抚摸海兰珠的感觉还要迷人,黄台吉当即便开口道:“一炮可当百万军,此物就名大将军炮,钦赐刻书于上曰:天祐助威大将军。

另外,上面一并刻上铸造年月,督造官员及铸匠、铁匠的姓名,若是哪一门有问题的,可以直接追责。”

范文俭躬身笑道:“大汗英明,奴才为大汗贺!”

话虽然说的好听,只是铮亮的脑袋瓜子后面却拖了根猪尾巴,显得整个人无比的滑稽可笑。

黄台吉这些子就更高兴了,甚至于打算联络一下林丹汗,共同给崇祯皇帝找找乐子。

最起码不能让那狗皇帝过的舒坦了,得让他知道本汗手里面也是有家伙事儿的。

尤其是朝鲜的文毛龙,别他娘的总仗着自己手里的火器精良就敢跑来大金国给本汗找麻烦。

这回本汗手里也有火炮了,保准让你有来无回!

崇祯皇帝不知道黄台吉心里在想些什么玩意儿,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你他娘的敢来大明,朕还不敢埋了你丫的?

但是就像是后世说的,帅不过三秒。

或者说为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崇祯皇帝身为老天爷的儿子,自然是没有哪一路的雷神胆子上面长毛了敢劈他一下,但是这并不妨碍看崇祯皇帝不顺眼的神仙给他找点儿乐子。

让他装逼,让他乱给神仙安排职务,让他乱排顺序。

所以延缓一带干旱的事儿再也兜不住了。

原本还能勉强维持,可是就在崇祯四年的正月,延缓那边儿开始产生流民了。

职方郎中李继贞的反应很及时,在流民刚刚产生的时候就上疏请赈济饥民。

要说别的地方上了这么道奏章,崇祯皇帝可能还会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可是延缓这个地方,虽然说并不出名,可是地理位置却是太过于重要了——防御蒙古的桥头堡。

纠结闹心的崇祯皇帝来不及多想,干脆在崇祯四年正月二十三日遣御史吴甡带十万金,粮食十万石赈之。

吴甡倒也算是个能办事儿的,这家伙一到延绥,就以西安推官史可法主持赈灾之事。

当然,让史可法主持赈济之事,不仅仅是这家伙有能力,而且还是因为这家伙的另外一重身份。

大明京城的锦衣卫世袭百户。

同时,这家伙的脑子转的也快,损人基本上不带脏字,有时候可能把人骂了半天之后,才会有人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骂了。

就比如史可法的老师左光斗。

左光斗进了诏狱之后,史可法是怎么谈论左光斗的呢?

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

说起来,很多人可能是觉得这家伙在夸人,起码是在夸奖左光斗忠贞不屈,不向阉党屈服的伟大精神。

可是实际上,在崇祯皇帝偶然之间翻看锦衣卫的记录之后,才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在骂人。

基本上跟骂左光斗是狼心狗肺差不多一个意思。

但是这样一个家伙,却在此时就已经天下扬名了——尊师重道嘛。

唯有崇祯皇帝自己心里清楚,指望一个锦衣卫百户去对东林党的人有什么好感,甚至于冒着天大的风险说出来“吾师肺肝,皆铁石所铸造也”这种话,而自己却又屁事儿没有,用后脚跟都能想出来这里面的事儿不正常。

但是除了崇祯皇帝和某些明眼人,又有谁知道史可法这家伙是锦衣卫百户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崇祯四年发车

所以吴甡在直接就把史可法给推出来主持赈济之事的时候,崇祯皇帝就知道吴甡是打的什么算盘了。

无非就是借着史可法那层锦衣卫的皮好办事儿。

毕竟崇祯年间的锦衣卫,在百姓中间可能无所谓,但是缇骑的名声比之成祖年间还要臭上三分,甚至于比之成化年间也是不遑多让。

如今的大明官员们不管是谁被锦衣卫找上门,都是直接看看家里人会不会被抓,如果不会,就直接告诉家人回老家去安心过日子,以后不要再踏足官场了。

但是吴甡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史可法赈济是赈济了,可是也仅仅是让百姓们维持了个不饱也不至于饿死的程度。

剩下的,就是明着暗着宣扬新明岛上有多少好东西——吃的?满地都是;银子?同样遍地都是,去了就有唐王他们给安家费,给分配土地,给安排工作。

当然,唐王他们之所以这么干,都是伟大的皇帝陛下授意的,所以就算是去了新明岛,也不能忘了陛下的好儿。

就像现在这样儿,延缓一有了灾荒,陛下那可是把自己的内帑都拿出来买了粮食了,皇后娘娘的裙子都盖不住脚面儿啦。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嗨,我七舅老爷的三女儿的外甥女儿的三表哥他家的大儿子家大舅哥的邻居家的二儿子,正好就是在宫里面当差的,所以我这才知道的。

要不是看你老哥面善,你以为我会把这么好的事儿告诉你?拉倒吧,这事儿要传出去还有你老哥什么事儿啊,那报名的人不得把官府给挤破了大门啊。

胡七九被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忠厚汉子给绕晕了,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迷迷糊糊的到了官府,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的在官府的文书上面按了手印。

这就意味着,以后大明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了,自己的地啊房子啊都不用管了。

都被官府拿银子给买下来了。

至于银子,要到了新明岛之后才会下来,说是怕有人拿了银子之后不去,到时候官府还得抓人,太麻烦。

就这样儿,胡七九就迷迷糊糊的按了手印,也迷迷糊糊的吃上了饱饭,更迷迷糊糊的带着一家几口人跟着队伍一路到了松江府,然后又到了新明岛。

等到新明岛之后,在船上吐的七荤八素的胡七九才现了一个大问题。

官府承诺的用来赎买自己土地的银子还有安家银子都如数的给了,甚至于连房子也已经盖好了,自己只要住进去,然后等着官府给自己再划一块儿地就行了。

可是问题来了。

这岛上的一切基本上都是三个藩王分下来的,基本上是属于定量的,银子并没有什么鸟用,根本就买不到多余的东西。

虽然自己也不用买什么东西,可是这银子是不是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直到在新明岛上面呆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胡七九才算是大概的搞明白了岛上的情况。

银子有没有用?有用。

但是什么时候有用?

肯定不是现在,而是在以后。

等到以后唐王殿下他们把整个大岛都给打下来,没有了土人之后,大明的百姓就可以拿着自己手里的银子跟官府买地了。

至于买多少,全看自己的心情。

毕竟这岛上的土地不值钱,按照殿下们的说法,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百亩地。

只是现在还不行,岛上的蛮子们太多,要慢慢的清理,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总之不会太久就是了。

当然这些话只要新明岛的男人们嘴里口口相传,女人家一个都不知道,就是怕这些娘们儿乱嚼舌头,走漏了风声。

如果除了自己手里的这二三十两银子外还想要多赚一些,那也很简单。

去矿场上捡煤块,然后装上车,再给运送到海边就行了,每天能拿到十文钱的工钱。

矿场上的吃喝都是皇帝陛下包了的,所以也不用自己出一文钱。

本着多弄点儿钱就能多买几亩地的想法,胡七九毫不犹豫的就去了矿场。

只是到了矿场之后才现,这矿场跟自己相像之中的不太一样。

自己原本以为这矿场应该是一口口的矿洞子黑乎乎的通往地下,然后人就得背着小背篓去里面捡拾煤块,甚至于还需要用镐一类的工具来刨才行。

可是实际上呢,就是一个露天的大矿场,地面上全是煤,只要上去捡就行了。

捡回来之后往背篓里面一扔,然后背着到了矿场边上卸到车里,这就能就能一根签子。

一天只要有上五十根签子,就能换来十文钱。

十个黄澄澄的大子儿,不是宝钞那些废纸一般的玩意。

不就是五十趟么,捡煤块的地方跟矿场边离的也不算太远,连一里地的距离都不到,能累到哪儿去?

再说了,力气这种东西,就跟那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会长出来新的,只要睡一上觉,第二天就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这不就跟捡钱一样么?

如果说不是有着皇帝陛下和三位藩王的保证,胡七九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这事儿是真的。

难怪当初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那位大兄弟说的如此神秘。

可是没有在这岛上看到那位大兄弟太可惜了,否则的话可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只是好处明显不止这一件。

在新明岛的秋天来临之季,被唐王殿下命名为新洛城的城里,第一座书院开始了招收学生。

而且书院和大明的社学是一般的模式,学费全免,强制入学。如果谁家的孩子不入学,赋税照五倍来计算。

虽然来到新明岛的前三年是免除了一切赋税的,可是这个五倍偏偏不计算免除范围在内的,同样不免除的还有商税。

当然,在胡七九看来,这么条规定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别说是免费强制入学了,就算是不免费,只要花的钱能在自己玩命干活能承受的起的范围之内,那就得让孩子入学读书。

东华门唱名这种戏文里的事儿不去想,但是总不能让孩子跟自己一般当个睁眼瞎,扁担倒了都不识得那是个一字。

延绥的流民至此就算是消停了,一点儿蔓延的趋势都没有,崇祯皇帝也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自己这事儿算是办的对路了。

说大明亡于天灾,亡于东林,其实都不如说是亡于百姓之手。

当百姓活不下去了,什么大明,什么东林,统统都不是什么问题——造反了的百姓还会管你这个?

当遍地流民之后,大明的灭亡也就是必然的事儿了——尤其是在东林君子们的帮助下。

但是现在的大明却是完全的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对于土地兼并,崇祯皇帝现在并没有过多的去插手,反正大明的土地不够分配是肯定的事儿,强行搞什么均田制,肯定会惹得遍地烽烟。

放着新明岛这么多的土地不去利用而在大明本土搞什么均田制,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如今陕西干旱,山西也干旱,但是却没有遍地烽烟。

就算是陕西当初乱了一阵子,其实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反而直接的助推了崇祯皇帝把国内的藩王给置换封地的玩法。

崇祯皇帝现在可以不用担心哪天会有揭竿而起的流民把自己吊在那棵老歪脖子树上了。

然而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说的就是人要倒霉的时候,往往喝凉水都会塞牙,人要是走运的时候,可能摔个跟头都能捡到钱。

就像是崇祯皇帝这样儿的。

现在不光是延绥的流民没有翻起个浪花就消弭于无形,连大明京师由永定门至通州的铁路都修建完毕,准备通车试运行了。

好看热闹的崇祯皇帝干脆抱着自己的大女儿,大儿子让自己的小老婆完颜玉卓抱着,赶往了永定门去看热闹。

同时还把周皇后和袁贵妃、田贵妃一起带上了。

原本周皇后还不怎么乐意去,可是崇祯皇帝一指使已经会开口说话的宁德公主喊了几声娘亲之后,周皇后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跟着崇祯皇帝去看热闹了。

换了便装,再带上内厂的护卫太监,锦衣卫的当值校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永定门而去。

身在皇城根下的大明百姓见过的各路达官贵人极多,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帝会跟百姓一样去看热闹的。

就跟后世的滚滚从动物园或者是山上跑下来到村子里面串门的情况一样,崇祯皇帝一家子也被大明的百姓们当成滚滚来看了——哪怕是有车帘的遮挡,所以看不到皇帝一家的模样呢。

等崇祯皇帝到了永定门,整个永定门已经是人山人海,除了特意划出来供崇祯皇帝一家子休息的地方之外,连城门根上都是人,也不知道这些人还能看到什么。

崇祯皇帝最终选择了抱着自己的大女儿朱靖雪骑上了一匹骏马,而没有抱着自己的大儿子——实在是这个举动太敏感了。

如果说崇祯皇帝抱着朱靖雪,只能让天下人认为这是皇帝宠爱自己的长公主,那抱着大儿子朱慈燝,那就乐子大了。

万一有人认为这是崇祯皇帝属意于立朱慈燝为太子,就免不了有人会在这个还没满一岁的孩子身上下注。

自古以来,中原大地上的人们可就是十分善于过度解读的。

崇祯皇帝抱着朱靖雪出了车厢之后,便一只手向着百姓们挥了挥,朗声道:“朕,今日里也是来看看热闹的,都平身罢!”

等跪倒在地的百姓们都站起来之后,崇祯皇帝才一手抱着朱靖雪,一手扶着马鞍翻身上马。

见崇祯皇帝动作干净利落,围观的百姓们也是齐齐呼了声万岁。

对于百姓们来说,有一个牛逼的皇帝就意味着自己的日子好过,尤其是崇祯皇帝这种对于外族态度强硬的,那更是会得到百姓们的拥戴。

这是深植在骨子深处的东西,改变不了。

就像是大明的商人去草原上行商,不是没有遇到过马匪。

可是大明的商人们都不是太担心——你动我试试,那十几座京观的人头在望着你笑呢!

往往就是这句话,再凶悍的马匪也得绕道而走。

否则的话,明国的军队就会追到草原上来,不把马匪抓到誓不罢休。

这是真实生过的事情,走边的商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一点。

虽然商人们对于崇祯皇帝收商税这事儿仍然是恨的牙根儿痒痒,可是在崇祯皇帝对于外族的态度,还有对于自家百姓的爱护程度上面,却都是抱着极大的感激心态的。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要收商税,反应最大的是东南一带,而西北一带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就老老实实的把商税给交了。

只有在切身的体会了皇帝的强硬作风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之后,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自内心的希望崇祯皇帝万岁。

翻身上马后的崇祯皇帝调整了一下抱着朱靖雪的姿势,笑着问道:“怕不怕?”

奶声奶气的朱靖雪咯咯笑道:“不怕!”

糯糯的声音让崇祯皇帝更加的高兴了——瞧瞧,这是朕的女儿,就该这般的英武才是!

崇祯皇帝向着身边的王承恩吩咐道:“命他们开车罢。”

王承恩躬身应了,自然有小太监跑去传达崇祯皇帝的旨意。

随着“污”的一声响,接着又是吭哧吭哧的声音传来,大明版的第一列蒸汽机车,缓缓的离开了站台,开始向前而去。

崇祯皇帝已经听过了火车汽笛的声音,不代表大明的百姓也都听过了,一时之间有人选择把耳朵捂上,也有人选择跟着向前跑动,还有人选择了向后退却。

场面一时间倒显得杂乱无比。

永定门的站台,在崇祯皇帝看来连一个合格的火车站台都称不上——露天,周围虽然有围栏,可是要是想翻过去的话,也不是太难。

估计以后不知道会产生多少个搭免费火车的去通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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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封推感言

万万没有想到暴君的书居然有上大封推的一天。

一路前行,感谢有你们,也感谢一直默默付出的责编徐徐,还有总威胁让朕裸奔迎接小康社会的虎牙,很多历史作者心目中的阅文第一女神——虽然她总是三天两头的禁言朕。

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可能暴君真的就是瞎鸡儿写上几天,然后就太监,或者太监,或者还是太监。

所以感谢亲爱的你们。

今天大封推最后一天了,而且只剩下PC端,APP端的已经下了。

但是大封推也是真的很要命。

从4号,到今天8号,每天4更,每更4000字+,也就是说,暴君最少更新了一万六千字。

为了能专心码字,不被太子打扰,朕已经跑到了沈阳,吸着屋子里浓郁的甲醛码字。

朕的码字速度,每小时两千字左右,这是在不卡文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每天都要花最少八个小时来码字。

甚至于十三四个小时。

所以今天也是最后一天四更了,明天起恢复到两更或者三更。

最近这几天连续四更,每天都是一万六千字,身体也确实有些熬不住的迹象。

而且是在沈阳,自己在一个屋子里面码字,饭都没有按时吃过,胃经常表示要造反。

朕要回京了,皇后正在等着朕。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人不狠站不稳

但是,瞧了瞧所谓的站台边上被派过来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的士卒们,崇祯皇帝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喜欢搭免费火车的家伙们肯定是有,但是这里毕竟是大明,又不是三哥那片神奇的土地上,这么奇葩的事儿应该不会发生。

毕竟连吃个饭都能吃出花儿来的民族,不是那些左手抠屎右手抓饭的家伙们可以比的。

随着吭哧吭哧的声音不断响起,车头上冒出了一股股的黑烟,车厢也开始慢慢随着车头向前行去。

崇祯也大笑一声,催马向前而去。

这一次的感觉就与在皇家学院试车上面的感觉大大的不同了。

毕竟往通州去的时候是空车,速度自然就比装满了石头的时候要快一些。

崇祯皇帝胯下的战马,基本上是一路小跑着跟到通州的。

到了比永定门站还要简陋的多的通州站之后,首先围上来的是皇家学院的人,先是给崇祯皇帝见礼,然后就围着傻大黑粗的车头检查了起来。

接着就是加水,加煤,然后再经过一条大弧度的岔道之后,将车头调转了方向,重新挂到了车厢上面,再次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的速度就比来的时候要慢的多了——最起码要慢了小半个时辰左右。

因为来的时候挂的是六节空的车厢,回去的时候却是将粮食装的满满的,等着到了永定门站的时候再卸货,经过永定门运入京城之中。

但是崇祯皇帝不觉得慢,就连在永定门一直围着不曾离去的百姓,还有其他的官员什么的也不觉得慢。

毕竟这十节车厢所装的粮食如果要通过人力从通州进入京城,不走通惠河的话,最快也要多半天的时间。

而现在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已经运到了永定门,再进入京城的仓库,估计也就是多半个时辰的事儿。

时间最起码节省了一半儿还多。

回到宫中的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就想起来一个大问题。

后世有铁老大来管理全国的铁路,大明的铁老大是谁?

现在全大明最牛逼的物流系统应该算是驿站系统,不仅送信传递军情,还兼管着物流运输。

也就是说,驿站这玩意除了在军事体系的作用极为重要以外,还承担着民间和政府使用的职能。

但是这玩意归哪里管呢?

答案是兵部。

兵部为驿站的最高直属管理机构,兵部驾部郎中负责全国驿站的管理,也是其最高直属管理机关,全面管理驿站的日常事务。

包括驿站设置、驿站政令的颁布和实施、驿站车马和人员的管理以及交通所需车、马等的管理等。

“邦国之舆辇、车乘,及天下之传、驿、厩、牧官私马、牛、杂畜之簿籍,辨其出入阑逸之政令,司其名数”。

相当于国防部把交通部该干的事儿给干了。

而崇祯皇帝在去陕西之前就已经将之拆分成了两部分,在崇祯皇帝看来,民用的那部分应该划给户部来管理,可是现在还是在兵部的管理之下。

兵部没干自己该干的事儿,户部的事儿也基本上是杂乱无章。

而如今,自己所布下的局已经初步的看到了效果了,动一动朝廷的架构,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中的事儿了。

没错,整个大明的人,从文武百官到百姓,都以为崇祯皇帝想一出是一出,什么事儿都由着性子来。

可是实际上,崇祯皇帝从头到尾就只关注了两件事儿。

一是财政,二是军权。

军权更在财政之前。有了军权,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所以崇祯皇帝的内阁成员,还有六部尚书,都被召到了平台。

吩咐完给诸位大臣们搬来凳子之后,崇祯皇帝就先开口了:“朕今日去了城外,看了火车的第一次运行。不知道诸位可有去看过的?”

工部尚书薛凤翔道:“启奏陛下,臣去看过了。”

户部尚书郭允厚,还有兵部尚书崔呈秀,外加上内阁的诸位阁老,都表示自己也去看过了。

等到众人的话音落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火车一天的运载能力极大,但是需要的调试,线路安排,也是极为麻烦,故而,朕欲新立一部,专管铁路相关之事。”

来宗道躬身道:“启奏陛下,自古来皆是六部,铁路之事,划归户部可也?”

崇祯皇帝笑道:“那就再增一部吧。户部之事本就繁多,天下道路之事还没有与工部纠扯明白,再加上这铁路之事,恐怕更为难罢。”

郭允厚躬身道:“陛下英明。”

这就是赤裸裸的跟来宗道唱反调了。

你来宗道是内阁的阁老没错,可也不是首辅,更管不到我户部,站着说话不要疼,把这铁路的事儿塞到户部来你想干什么?

是不是想让我老郭头上跟老薛一样变得绿油油的?

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崇祯皇帝笑道:“朕打算好好梳理一番六部,然后划分出一个交通部,专管天下道路交通;还有一个铁道路,专管天下铁路。”

刚才还要七部,这会儿变成八部了。

您老人家是要把佛教的八部天龙给凑齐了么?

众臣心中虽然吐槽不断,但是却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实在是崇祯皇帝现在跟其他的那些个皇帝都不太一样——砍起人来的狠劲儿直追太祖高皇帝和永乐皇帝。

但是不要脸的劲儿上来了,估计只有老刘家的那几个能比一比,剩下的谁也不行。

最主要的还是他手里的刀子太硬,这个是最吓人的。

温体仁一瞧来宗道根本就搞不到点子上面,干脆自己躬身道:“陛下,若是另设交通部,则兵部之驿站归之管理?

至于铁道部,臣以为倒没有多大的必要,实在是铁路就只有京师至通州和南直隶的两条线路,而且目前还在修建之中,另设一部,实无必要。”

崇祯皇帝笑道:“那这铁路之事由内阁来处置如何?”

温体仁脸色不变,语气却变了:“不过,考虑到以后还有其他的地方需要修建铁路,另设一部以辖之,也无不可。陛下高瞻远瞩,臣不及也。”

其他的内阁阁佬和六部尚书再看向温体仁的时候,已经有着高山仰止之感。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拍马屁换口风的速度之快,天下间无人能及!

崔呈秀也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另设交通部和铁道部实在是必要之事。

驿站原本为传递军情,转运军用物资,故而由兵部辖之。

然则驿站现在已然一分为二,一部分专司世间和朝廷官员之用,与军伍之事实无半分干系,本就不宜由兵部辖之。”

崔呈秀也早就感觉不满了。

实际上,现在的六部大佬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不满。

若说是换了其他的皇帝,那么谁也不嫌自己手中的权利多。

可是跟着崇祯皇帝这样儿的,自己有多大的肚量就吃多少饭才是最稳妥的,没完没了的往自己手里面揽事儿,揽来的很可能不是赏赐,也不是各种各样儿的好处。

很有可能是砍掉自己脑袋的刀。

所以崔呈秀觉得自己现在兵部的事儿已经够多了,所以这民用的驿站趁早推出去是好事儿。

然后摆在众人而前的是崇祯皇帝新扔出来的问题:“这两部的尚书人先,由众卿举荐。”

温体仁脑子里面首先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张瑞图。

这家伙是跟着施凤来一样儿,挂着礼部尚书的名头被提拔进内阁的。

关键是,他的这个礼部尚书就是个虚衔,不是实打实的礼部尚书。

孟绍虞才是真正的礼部尚书。

而张瑞图又是坚定的阉党份子,对于崇祯皇帝可谓是忠心耿耿,把这家伙弄成一部尚书,妥妥的没有问题。

剩下一个,最合适的应该是顾秉谦。

这家伙现在挂着一个吏部尚书的头衔,领建极殿大学士,不管是能力还是人脉各方面来看,都是足够的。

而且顾秉谦同样是阉党份子,对于崇祯皇帝的指示向来是揣摩之后再揣摩,争取一次性执行到位。

至于这样儿的人来说,不管是担任哪一部的尚书,理论上来说都是足够的。

现在的问题只是在于这两人到底应该由谁担任哪一部的尚书的问题。

想了想,温体仁干脆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顾秉谦与张瑞图二人比较适合。”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问道:“其他人呢?可有不同意见?”

来宗道原本想推举冯诠来着,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冯诠也是阉党之中的核心人物,甚至于在崇祯皇帝还没有登基,魏忠贤显赫一时的时候,这家伙几乎与与魏忠贤的心腹宦官涂文辅相提并论,连大太监李永贞都评价说:“内相有涂文辅,外相有冯振鹭,时事可知也。”

只是这家伙比较倒霉。

天启六年的闰四月的时候,崔呈秀觉得这家伙贪起来没有底线,于是干脆找了老魏,说这家伙不成,贪起来没完没了的,影响您九千岁的名声,到时候骂名可全在您九千岁一个人身上了。

老魏一想也对。虽然咱家是个死太监,也贪好点儿银子,可是咱家贪是为了替皇爷办事儿。

你小子贪起来这么狠算怎么回事儿?这钱还不是你自己享用了?

所以冯诠虽然在天启六年四月刚刚加了少保兼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可是在闰四月的时候就被老魏给赶回家去了。

冯诠虽然不死心,一直在向着魏忠贤和内阁的诸位大佬们示好,甚至于在崇祯二年建奴奔着遵化去的时候还捐钱守备涿州,并率众守护安放在涿州红夷大炮,以防其被建奴军队夺取,可是来宗道仍然没敢举荐冯诠。

没别的,实在是这家伙之前被老魏赶回家去就是因为贪起来没有个度,虽然说干些脏活是把好手,但是再把自己给连累了却也犯不上不是?

所以来宗道想了又想,还是没开口举荐冯诠。

崇祯皇帝看着来宗道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笑道:“来爱卿想荐哪位爱卿?”

来宗道迟疑着道:“启奏陛下,臣原本想举荐魏广微的。只是此人已经于天启五年致仕,亡于天启七年。”

死了你还说个球子!

崇祯皇帝心烦的挥了挥手,问道:“还有其他人么?”

温体仁有些懵,原本自己推荐的这两个人,都已经在场了,而且看崇祯皇帝对于这两人的看法也不错。

但是现在怎么看起来却明显有些不满意呢?

其实如果说是顾秉谦的话,崇祯皇帝倒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张瑞图明显就不成了。

这家伙是个文青!

哪怕是满心向着自己,文青就是文青,指望一个文青去干这种得罪人的脏活,明显就不现实。

最起码这家伙心就不够狠。

后世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不狠,站不稳!

在大明的朝堂这个吃人的地方,张瑞图这种文青老好人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魏忠贤的看重,早就把脑袋给丢掉了,还想着混成尚书?

就算是如今这种情况,老老实实的进内阁去给崇祯皇帝当秘书还行,真让他去主持一个与六部平级的部门组建,估计这家伙能被人吞的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但是这种话能大鸣大放的跟温体仁说么?

毕竟温体仁这家伙骨子里也是个文青……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顾爱卿倒是合适,张爱卿却是不太合适去另组一部,还是留在内阁之中行走为宜。诸位爱卿还是推荐其他的人选罢。”

张瑞图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要说让自己另组一部,别说崇祯皇帝现在不同意,就算是崇祯皇帝同意了,自己也得怂。

毕竟自己写字画画作文章什么的没问题,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事儿,其实根本就不擅长。

本着早点儿找个其他人来干这个活就不用自己上的原则,张瑞图干脆开口道:“启奏陛下,臣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论是心性,还是手段,都颇为合适。”

崇祯皇帝笑道:“何人?张爱卿不妨说来听听。”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又被皇帝给坑了

张瑞图躬身道:“启奏陛下,陕西延安府知府洪承畴,可当此任。”

洪承畴么,倒是当真合适。

这家伙要说狠,是足够狠的,在陕西杀起叛军降卒来毫不手软,脸皮也是厚的一批,什么事儿交待给他去办从来也不推托。

现在要单独设立两个部,尤其是铁道部,其中牵扯的各方利益太多,要得罪的人也就太多。

这种黑锅不让洪承畴去背那让谁去背?

毕竟这家伙可是降过清的。

当然,崇祯皇帝不认为现在的洪承畴还有胆子和机会去降清。

甚至于哪怕是有一天这家伙去了战场之上,被俘了,也未必会如同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去降清。

实在是前面一个在崇祯皇帝登基之后降清的张万春下场太惨了一点儿。

而建奴又日薄西山,眼瞅着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真就是死了,也比投降了要好的多。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又接着问道:“还有么?”

见其他人都没有再推举别人,崇祯皇帝干脆就决定道:“既然如此,那就诏洪承畴进京,改任铁道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加太子少傅,主持铁道部诸般事宜。以顾秉谦为交通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加太子少保,主持交通部诸般事宜。”

在接到崇祯皇帝旨意的时候,洪承畴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了——陛下,您终于想起来延安府的洪承畴了么?

没说的,只要吏部派来接替自己的新任知府老爷一到,自己立即就收拾东西滚蛋,连潜规则的时间都不要了,提前先处理好。

按照官场规则,新任的官员到任之后,是要给前任官员留出来几天时间,用于收拾一下某些不宜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贪腐的证据一类的,该处理的就处理掉,这样儿走的干干净净的,不至于让后来的拿捏住把柄。

尤其是前任官员是高升的情况下。

就像是洪承畴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要入京主政一部了,后来的官员更得给人家留出来时间了。

否则的话你想干什么?拿住上官的把柄么?

可是倪文焕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慢慢悠悠向着延安府去的行为倒还让洪承畴着急了。

不光不爽,还专门派了人来半路上堵自己来了。

看着眼前洪承畴派来的管家,倪文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你家老爷是怎么说的?”

洪有福躬着身子道:“回您的话儿,我家老爷说,请您快速赶往延安府,不必顾虑其他,我家老爷要在这几日内赶往京城。”

倪文焕干脆把话给挑明了:“都已经处理过了?”

洪有福道:“都完事儿了。就等着您老人家过去做交接了。”

倪文焕点了点头,向着自己的管家吩咐道:“咱们快些个赶往延安府,早点儿把延安府的事儿交接了。”

紧赶慢赶到了延安府之后,倪文焕才发现洪承畴是有多急着进京。

倪文焕是江苏扬州人,而洪承畴是福建泉州人,如果从乡党上面来论,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搞不到一起去的。

但是毕竟同为阉党,本身就有过一些交情,倪文焕又极为佩服洪承畴在陕西干出来的事儿,因为也就交浅言深的问道:“彦演兄何故如此着急?”

洪承畴嘿了一声道:“还不是陛下那边儿催的紧,要搞这什么新的铁道部,如今愚兄也是两眼一抹黑,这不就急着进京去打探一番情况么。”

倪文焕一听洪承畴这般的说法,当即就知道自己问的多了,只得笑道:“彦演兄勿急,那铁道之事儿么,小弟倒是知道一些。”

洪承畴闻言,当下便起身一揖,拜道:“望贤弟教我!”

倪文焕赶忙起身扶住了洪承畴,口中连声道:“彦演兄这是干什么?但凡是小弟知道的,必然尽数告知。”

两人又再次落了座,倪文焕才斟酌着道:“依小弟看来,兄长此次进京,既是机遇,也是危机。

虽然说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可是兄长此时,却是祸大于福。”

洪承畴道:“请贤弟明示。”

倪文焕道:“若是兄长进京主持那交通部之事,小弟必然不会说出来这番话,盖因那交通部不过是将驿站的民间部分从后部剥离出来,都是原本就有的东西,不至于得罪太多的人。

可是兄长此行,主持的却是铁道部,专司天下铁道事宜,可就会得罪太多的人了。”

洪承畴道:“顾名思义,铁道必然是与铁有关,莫非要用的铁是极多的?要从民间征用?”

倪文焕失声笑道:“非也,非也。民间之铁,并不足用,而且所用的铁虽然多了一些,却也不会太多,更不用说什么征用民间的铁了。

一应所需,皆是由工部提供,并不干民间之事。”

洪承畴嗯了一声,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又怎么说会得罪太多人呢?既然不是征用民间之铁,必然不会惹起民愤,至于其他人等,想来也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罢?”

倪文焕道:“不征用民间之铁,却要征用民间之地。那铁路一旦开始修建,便需要另外重修道路,与现有的道路并不在一起,甚至于要离的远一些才可以。

当然,民间之地倒也好说,自然有户部去操心,可是这达官贵人呢?”

洪承畴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若是贤弟说征用百姓之地极多,容易激起民愤,那愚兄倒还有些担心。

若说是那些达官贵人么,倒也无妨。”

洪承畴当然有这个信心。

如果说激起民愤,那搞不好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崇祯皇帝拿去平息民怨——前面陕西被砍的人头滚滚的那些个家伙就是明证。

但是说到达官贵人么,敢忤逆崇祯皇帝意思的不是没有,只是早都被崇祯皇帝给埋到坑里去了。

如今自己奉旨主持铁道部之事,虽然说得罪人的是自己,可是依着崇祯皇帝以往的表现来看,必然是不会让自己背这个黑锅的。

既然不用自己黑这个黑锅,那得罪了人就得罪了吧,反正这些人记恨的也只会是皇帝陛下而不是自己这么一个区区的正二品尚书。

见洪承畴不太当回事儿,倪文焕便正色道:“兄长以为就是区区几个官员么?”

洪承畴好奇的道:“怎么说?”

倪文焕道:“单单是从京师到通州的这一段路,就已经修建了两个多月才能通车,而京师到山海关的这一段,现在连陛下交待的测量都没有完成,更别提京师到南直隶的这一段了。

当然,这部分是工部的事儿,兄长可以不放在心上。可是目前这些事儿是宫里和内阁都要盯着,等兄长主持了铁道部,可就是兄长来盯了。到时候……

更何况,以后这铁路要往哪里修?不往哪里修?何处有站?何处没有?

若是涉及到哪位藩王的封地又当如何?

军用之时该如何调配?民用的又当如何?百姓用如何?读书人用又当如何?官府用又当如何?

总之,在小弟看来,这铁道部的事儿总是麻烦的很,兄长此行,倒真是要小心一些为上。”

洪承畴闻言,也不禁苦笑道:“既然贤弟都这般说法了,那愚兄也不瞒你了。”

说完之后,又是一声长叹,洪承畴才接着道:“如今愚兄在这延安府,其实也是寸步难行。

虽然说下面的官员们并无怠慢之处,可是这三边总督杨鹤杨大人,却是对于愚兄有些看法,故而愚兄在这延安府也不太好混啊。”

倪文焕奇道:“杨大人?为何对于兄长有看法?”

苦笑一声后,洪承畴道:“还不是愚兄在对于叛军之事上与杨大人相左,杀戮过甚的原因么。”

倪文焕怒道:“杨总督好生糊涂!若不是兄长在这里施展雷霆手段,当真不知要几人造反几人称王了!”

随即又安慰道:“兄长勿忧,小弟这便上书弹劾杨总督!”

按下了大怒的倪文焕之后,洪承畴才道:“愚兄自认没错,可是杨总督也不见得就错了。

平叛之事,本就在于剿抚并重,一味的剿,会失了民心大义,一味的抚,却又纵容了叛军,所以才有并重之说,否则的话,直接剿或者抚便是了,又何必说什么剿抚?

如今贤弟已经是这延安府的知府,再不是京城的御史。更何况越级弹劾自己上官乃是官场之大忌,贤弟不可不慎。”

倪文焕闻言,便起身拜谢道:“多谢兄长指点。”

由于洪承畴急着进京,所以延安府该交接的所有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又将倪文焕向其他的大小官员一一引见过后,洪承畴便向倪文焕辞行进京了。

到了京城左近,洪承畴却突然吩咐道:“绕道永定门,咱们也先去看看那什么铁路。”

管家洪有福应了,随即便命人向着永定门方向而去。

直到见到了永定门那空空的站台,还有四根长长的延伸出去,一远望不到尽头的铁轨,洪承畴才算是深刻的理解了这铁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之前的邸报和大明半月报上,虽然有些描述,却也是不清不楚的,没有眼前看来的直观。

也正是此时,洪承畴才理解了倪文焕所说的得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玩意跟直道其实差不多——反正不管是直道还是这铁道,只要弄上去了,别管啥样的田地,附近十步之内就别想再种庄稼了。

尤其是南方之地多为水田,更是不可能再种了,必须要隔离出一段的距离才行。

这样儿就不可避免的要侵占田地了。

更为操蛋的是,这玩意毕竟是铁做出来的,还不像是普通的直道那般能直接改个道。

这玩意要是想改道,估计得麻烦的很。

期间有多少人的庄子会被占?事涉多少百姓?多少藩王?

而且,可以百分百肯定的是会经过一些人的坟茔。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到底能不能抗的起来?

想到这里,洪承畴在最初接到崇祯皇帝的圣旨时那股子喜悦早已飞到了九宵云外。

陛下您就不能换个人坑么?

在陕西已经坑了微臣一道了,如今又弄了这么大的坑让微臣去跳,也不管微臣这小身板能不能把这坑给填的上?

洪承畴正陷入沉思间,却听的远方“污”的一声响,慢慢的由远而近,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吭哧吭哧声,一辆全身黑黝黝的,由钢铁组成的巨曾便缓缓的行了过来。

最初之时,洪承畴还有些不以为意。

可是看到了车头后面拉着的那长长的车厢,还有车厢顶部堆成小山一般的煤炭之时,洪承畴才终于意识到这钢铁巨曾到底有多可怕。

一列这样儿的钢铁巨兽所运载的货物量,足以抵得上数百甚至于上千民夫所能运载的数量。

省下的民力不去提,省下的一路上的火耗也不去提,光是这种效率,就绝不是使用民夫能够相比的。

现在这玩意的速度看起来有些慢,可是慢慢改进起来,把速度提升上来之后,那意义就更大了。

基本上这玩意修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国土。

大明之内有人造反?辽东的建奴想要跳?草原上的鞑子南下?

只要有数十辆这种巨兽,大明就能一次运送数万的士卒及装备到战场上面。

而且士卒们不用自己赶路,只要在这种钢铁巨兽的身上好好休息就行了,到了战场上立即就能投入作战。

那将会是任何与大明为敌之人的噩梦。

想到这里,洪承畴也顾不得再看下去了,连声催促道:“快,进城,寻间客栈先住下,老爷我要写奏章!”

管家洪有福无奈的道:“老爷,咱们不得先去吏报应卯么?”

洪承畴怒道:“去什么吏部!先寻了客栈,等老爷我的奏章写好了再说!”

洪承畴现在根本就顾不得去吏部应卯,更顾不得去看看那个与六部在一起的,归自己所管辖,如今就自己一个光杆尚书的铁道部。

得赶紧去写奏章,这事儿太大了,大到不把这事儿告诉给崇祯皇帝,洪承畴就感觉自己罪人一般。

第四百一十七章 豪赌一把的洪承畴

然而到了客栈之后,洪承畴拿着笔沉吟了半晌也没写出一个字来。

像洪承畴这种人,用好了,就是一把刀,无往而不利的刀,有着自己思想的刀。

他与许显纯等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许显纯和田尔耕这样儿的根本就不会有自己的思想。

皇帝强硬,他们就强硬,皇帝软弱,他们就软弱,甚至于在大明朝还发生过锦衣卫指挥使被文臣给活活打死的事儿。

洪承畴不一样。

这种人注定了不会去加入锦衣卫,但是在文臣系统里面,这是一个跟温体仁很像的角色。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温体仁还要可怕的多。

毕竟温体仁还有些底限,还要脸。

而洪承畴是完全没有底限,完全不要脸的搅屎棍——通过他在陕西杀俘一事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是现在,洪承畴捏着笔也开始犯难了——究竟怎么写才会让皇帝陛下重视,而自己又能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给摘出来。

这封奏章,只要自己写了,这事儿自己就永远摘不干净,而在最次的冲动褪下去之后,洪承畴也踟蹰了起来。

但是不写,又如何突出自己的用处?如何让皇帝陛下重视?

这是一个问题。

洪承畴的奏章,最后还是没有写,反而是安顿之下之后,又去了永定门附近。

这一回,洪承畴决定玩一玩走访的路子,看看民间对于火车这种玩意的反应如何。

但是结果有点儿出乎洪承畴的意料。

一开始听说火车这种东西拉的多,方便了百姓以后,大家伙儿都是持着赞成的态度的。

但是当听说以后可能就会少征徭役了之后,百姓们的脸色就变了。

不征徭役?

这要是换成崇祯皇帝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这都是妥妥的仁政。

毕竟没有谁喜欢自己白干活,还有可能耽误自己家的活计。

可是现在是崇祯皇帝当家做主,这徭役可就不像是以前的那样儿了。

首先就是干活有钱拿。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当干活能拿到足以养活自己一家的银子时,还有什么活是不能干的?

而不征徭役,就意味着这份工钱拿不到了。

这可不行,这是关乎一家子能不能吃饱饭甚至于有没有肉吃的大事儿,不征徭役可不行。

直到洪承畴表示这也是自己的担心之后,才算是被周围的百姓们给放开。

上午进的京城,安顿好之后,洪承畴就在永定门那里枯坐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就连吃食都是吩咐管家给买过来,在永定门那里吃的。

看着火车走了,又看着火车来了,然后又看着火车走了。

等于是从永定门到通州,一天最起码跑了两个来回。

而车厢里装的东西却大不相同。

有的时候满满的,火车头在开头的时候,吭哧吭哧声音就像是喘不动气一般。

有的时候则是会空着一大部分的车厢,并没有多少东西可装。

但是来回却是固定的。

直到天色已经晚了,从通州回来的火车进了永定门车站再也没有开出去之后,洪承畴才算是从永定门站离开。

洪承畴一天的举动,当天晚上就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面。

打发了许显纯离开之后,崇祯皇帝才呵呵的笑了起来。

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就得是洪承畴这样儿的来干这第一任的铁道部尚书才是最合适的。

这个能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家伙为了搏一下自己的好感,连在陕西杀俘的事儿都干了出来,而且自己抗下了所有的骂名,这种人不好好用,那崇祯皇帝只能说自己是个傻子。

毕竟在朝堂之上,没有那么多的黑白与对错。

如果整个朝堂上全是海瑞那样儿的官员,会发生什么样儿的情况,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总得有几个像是温体仁和洪承畴甚至于是和绅这样儿的官员才行。

比如顾秉谦那样儿的,不要脸是不要脸了,可是还不够狠。弄去干交通部尚书是没问题的,毕竟有着现成的骨架。

但是要让他去搞这个铁道部,不搞出问题来才叫见鬼。

洪承畴就很合适。

至于说这家伙有过降清的黑历史,那毕竟是另一个大明王朝的事儿了,换成自己活着一天,洪承畴真就是被俘了,估计也是有死无降。

越是像洪承畴这样儿的聪明人,就越不敢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投降。

第二天的朝会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在平台召见了洪承畴——崇祯皇帝打算看看这个在永定门站发了一整天傻的家伙对于铁道一事到底有什么看法。

看着眼前一脸憔悴之色掩盖不住的洪承畴,崇祯皇帝笑道:“爱卿在陕西干的很好,朕心里可都记着呢。”

心中暗骂不已的洪承畴不得不谢恩——从一府知府到朝堂尚书,这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这个希望。

等到洪承畴谢恩之后,崇祯皇帝就笑眯眯的开口道:“洪爱卿对于铁路一事,有何看法?”

洪承畴暗道一声戏肉来了——今儿这个出戏,不好唱。

如果说自己的回答让崇祯皇帝满意,那没说的,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铁道部尚书就算是稳了,以后再进一步,混进内阁也是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如果说自己的回答不能让皇帝陛下满意,那么自己这个铁道部的尚书同样也稳了——老老实实的当一个传声筒,事事按照皇帝陛下的吩咐来干就行了。

至于剩下的,也只能是呵呵了——最起码,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可就没有了。

想了想,洪承畴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铁道之事,首在于广。即我大明之地,皆应铺设铁路,及至每一州每县。

其次在于速度。

微臣昨日已经进了京城,于永定门站观察了半天之久,发现由京城至于通州,每天可来回两趟。尚不如奔马之速。

然则毕竟是运送货物之用,已然超出平常甚多。”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示意洪承畴继续说下去。

洪承畴又接着道:“臣以为,若是速度得以提升之后,不论是运兵,甚至于是让百姓籍此物出行,都将大大的方便南北沟通。”

说完之后,洪承畴又咬了咬牙,干脆如果赌徒一次性押上所有家底一般的赌道:“臣以为,只要南北沟通之上方便,那南方再无现在这般局面。”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点点头,示意自己认可了洪承畴的说法。

南方之地现在的局面,说白了,就是仗着商业发达,土地产出也极为稳定,所以向来就是对于北方有些看不上。

虽然说在战场上,北方向来是完虐南方,但是在经济、科举、百姓生活方面,南方又是完虐了北方的。

就像是南方能催生出浙党,楚党,东林党,还有复社等等乱七八糟的玩意,但是北方基本上都没有。

自从武则天把自己的儿子皇位抢过来自己干了之后,北方的原有将门,或者说关陇势力,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山东文官集团这种生物,还是呵呵一笑,算了吧。

这个问题,别说是崇祯皇帝自己本身便清楚,就连大明朝上上下下的文武百官,都都清楚。

但是却从来没有谁敢当着崇祯皇帝的面儿把这个问题捅破。

原因很简单,一旦捅破这个问题,就相当于人为的制造南北对立。

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而洪承畴现在之所以把这个话题给挑破,说白了还是赌一把。

反正依着崇祯皇帝现在对于铁道方面的重视,加上自己的忽悠,只要是南北沟通上的问题解决掉,那南方的问题也就不会再成为问题了。

而自己更可以借着忠心敢言的这个印象分,在以后争取下能不能入阁。

所以说洪承畴在赌,赌的就是崇祯皇帝现在对于南方也不满意,更赌上崇祯皇帝对于铁道部有足够的重视。

崇祯皇帝对于洪承畴的这种心态,其实心里也是有数的。

就像是后世的穿越者培训基地起点一般,有多少人是抱着火了包养嫩模不火下海干活的心态在写书的?

虽然说大部分,甚至于百分之八十的作者都避免不了下海干活的命运,可是总有那么一些顶尖的作者实现了当初包养嫩模的豪言壮语。

当然,还有很多就是不上不下,钱有的赚,饭也有的吃,可是想要包养嫩模,钱还是不够。

洪承畴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赌一把,赢了,自己就能把这个铁道部揽在手里,甚至于以后争取入阁。

输了,撑死了就是当个傀儡尚书,再或者是回家种地。

而洪承畴就算是有回家种地了,那也叫致仕,该有的好处一样儿都少不了。

甚至于只要这家伙主动提出来去新明岛上跟着唐王朱聿键他们几个混,那崇祯皇帝就得给更多的好处。

比如说大量的赏赐和升官,这些也都是应有之意。

毕竟现在新明岛上连太尉太师和丞相还都没有整明白呢——已经去了新明岛的那些人,没有合适的人选,而能够承担起太尉和丞相之职的人选,又没有人愿意跑到新明岛上去混日子。

洪承畴敢赌敢下注,崇祯皇帝就敢接,更何况人家洪承畴已经这般表态,就差把自己的一片忠心挖出来后让崇祯皇帝瞧瞧了。

呵呵笑了几声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好,不愧是朕看中的人选,爱卿之言,果然是老成谋国之道。”

洪承畴谢恩之后,崇祯皇帝又笑道:“爱卿以后这铁路,应该怎么个修建法为好?”

洪承畴道:“启奏陛下,臣未曾看过工部测绘的结果,不敢妄言于何处修建为上,但是臣心中,却也有一点儿想法。”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爱卿尽管说来听听。”

洪承畴道:“启奏陛下,铁路之修建,首先以运兵方便为宜,其次以方便货运为宜,再次以方便百姓出行为宜。

如今此物刚刚开始修建,速度比之马车尚且多有不足,故而不考虑方便百姓之事,仅考虑运兵与货运即可。

而用兵之地,以我大明如今的情况来说,无非是北边的蒙古,东北的建奴,西南之地,南洋各国。

如果有朝一旦铁路所需的铁轨产量足够,那么便应该将之铺遍大明,现在则只考虑蒙古与建奴即可。”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问道:“那南洋各国与西南之地呢?”

洪承畴道:“南洋各国,原本就侍奉我大明如父,现在更无敢擅起刀兵者,故而可以先缓一些。西南之地,土司众多,不服王化者甚众,奢安之乱便是例子,故而缓不得。

方今之势,应该先修通往山海关的铁路,然后再依靠铁路不断的修筑堡垒以向建奴方向推进。

其次,则是修建通往南直隶的铁路,然后由南直隶分岔为三路,一路向着东南,一路通往四川,另一路则通向云贵之地。

通往东南之地的铁路,乃是为了方便将东南之地的粮食等物运往北方,通往四川和云贵之地的铁路,乃是为了方便投送兵力至彼,镇压土司判乱。

甚至于如果可行,由京城通往山西、陕西之地的铁路也应该进行修建,到时候东南之地粮食产的多,便可以通过铁路运往京城,然后再运往山西陕西之地。

此物虽然行的较慢,却仍是快于人力运送,更是没有什么火耗,臣以为,此物便是我大明之骨,不可不重。”

听着洪承畴的一番话,崇祯皇帝干脆站起了身,鼓掌笑道:“好,洪爱卿所见与朕略同,朕心甚慰啊。”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笑着道:“可是,铁路的修建,即便是除云铁轨和车头车厢的生产之后,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洪爱卿有没有想过?”

洪承畴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铁路毕竟不像是直道的修建,不便之处尽可以绕道而行,其中涉及藩王众多,百姓民田更多,该当如何是好?”

洪承畴见崇祯皇帝提出了这个问题,则是苦笑道:“启奏陛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大问题不好解决。”

先分享两个段子,别的作者编出来的黑朕的

校花对我表白了,她羞涩地站在我面前,问我:“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我没有说话,默默从衬衣口袋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孩子。

她看了一眼,眼神便黯淡下来:“她是你的女朋友吗,很漂亮,我比不上她!”说完,她伤心地跑开。

望着她黯然离去的背影,我没有说话,把照片放回衣兜,点燃了手中的烟。

心中想道:“妈的都没暴君女装漂亮还想当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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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你有房吗?”

暴君:“没有!”

女:“你有车吗?”

暴君:“没有!”

女(愤怒状):“那你怎么有脸跟老娘求婚?”

暴君(一脸平静):“虽然我没房没车,但我写了《回到明朝当暴君》!”

女(震惊):“啊?那本一看就能断定会成神的《回到明朝当暴君》,是你写的?”

暴君(点头):“嗯!”

女(开始脱衣服):“咱是先去领证呢?还是先洞房再说?”

?暴君(匆忙掉头):“先洞房,先洞房!”

完事后……

女(妖娆无限的搂着暴君):结婚后你能不能把稿费都给我管着?我会是个持家的好女人。

暴君(一脸无奈):我也想,可是我的稿费卡在老婆那。

女(吃惊的):你有老婆,还把稿费都给了她?

暴君(一脸纯真):嗯啊……

女(有些失望):那你能给我什么?能给我换个新手机吗?

暴君(坐起来拿过手机):我看看能不能从山水逼王那借点……

女(一巴掌打在暴君第三条腿上):写了这么火的书,还穷成这鸟样,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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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朕想砍死这两个写段子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赌赢了

崇祯皇帝笑着问道:“是什么问题?”

洪承畴躬身道:“启奏陛下,乃是黄河的问题。若是想要从京城修建铁路直通南直隶,则无法绕过黄河。

黄河河面之宽超乎想象,往常渡江皆是用船而行之,修建铁路过去,则必须修建大桥横跨黄河才行,否则的话,便只能修建到河岸,换乘渡船之后,再由对岸的火车接力。

虽然说这样儿也不会耽误多少,可是比之有大桥横跨黄河,毕竟是差了一层。”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道:“爱卿所虑,朕也已经想过了,只是现在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能寄希望于皇家学院与工部,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罢,实在不行,便只能是南北接力而行之。

倒是朕方才所说的问题,又该如何是好?”

洪承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崇祯皇帝看着洪承畴满脸为难的样子,笑道:“怎么,洪爱卿是有什么想说却又不敢说的么?”

洪承畴躬身拜道:“启奏陛下,微臣心中确实有些想法,只是太过于大逆不道,故而不敢言之。”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一声,知道洪承畴说这话的意思,估计是有些话会犯什么忌讳,说自己不敢说,也不过是跟自己打下预防针,省得等会儿说出来之后惹得自己大怒之下把他脑袋再给砍了去。

止住了笑声之后,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爱卿尽管言之,朕赦你无罪。”

洪承畴这才谢了恩,躬身道:“陛下饱读经书,自然是知道楚王好细脸的典故的?”

崇祯皇帝笑道:“朕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墨子·兼爱》之中的典故,说的是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

后世所说的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说的就是楚灵王这哥们儿,后来则是延伸为了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一类的说法。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就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妙了。

麻卖批,洪承畴这个混账东西不会是把主意打在了凤阳的皇陵上了吧?

怕什么来什么,或者说墨菲定律在这时候又出来显摆自己的存在感了。

洪承畴躬身道:“臣万死,若是火车经皇陵旁而不改道,天下间还有何人能说出其他的话来?”

崇祯皇帝被气笑了。

虽然说这凤阳的皇陵跟后世的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也可能一点儿的关系都没有,可是现在不同啊,现在那就是自己家的祖陵。

自己要是不承认,天下人会怎么看自己?

孝这个字儿,平时显不出什么来,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作用那可就大了去了。

别的不说,看看强汉之时的那些个皇帝,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孝武皇帝,哪个里边不带着孝这个字儿?

就连大明朝,除了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以后,剩下的哪个皇帝里边儿没有孝这个字儿?

还真有。

弘治皇帝朱祐樘,还有被追封的朱祐杬,外加天启这个倒霉孩子,他们三个的谥号里面都没有孝这个字儿。

可是人家弘治皇帝的庙号就是孝宗,朱祐杬好歹也混了个睿宗,都不算太差。

只有熹宗天启皇帝,不管是庙号还是谥号里面,都没有孝这个字儿。

就算是如此,天启皇帝的庙号也不算是太差,毕竟有功安人曰熹。

虽然说这基本上就是那些人正人君子搞出来恶心人的,那也比炀、夷、幽这一类的要强出无数倍去。

但是崇祯皇帝敢肯定的是,只要自己敢让火车的铁轨在祖陵旁边经过,自己的庙号不给弄个荒、惑、戾一类的玩意就不算完,除非自己把天下人都给杀光了才行。

凶年无谷曰荒;外内从乱曰荒;好乐怠政曰荒;昏乱纪度曰荒;从乐不反曰荒;狎侮五常曰荒;

满志多穷曰惑;以欲忘道曰惑;淫溺丧志曰惑;妇言是用曰惑;夸志多穷曰惑;

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如今已经算是好学知书的崇祯皇帝在想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才发现用在自己身上真他娘的正确……

如今都已经配得上这三个字了,如果真要是依着洪承畴这个混账东西的提议,让铁轨从自己家老祖宗的寝陵旁边经过,那不用想,比这三个字再差点儿的谥号庙号也能被弄出来安在自己头上。

冷冷的看着洪承畴,崇祯皇帝道:“爱卿欲使朕得下六十五谥焉?”

这话说的就已经足够重了,重到洪承畴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请罪。

谥号,分为上谥,中谥,下谥。

上谥共一百三十一谥,用在了圣明君主身上。

中谥共十四谥,用在了没有后代的皇帝身上,或者比较倒霉的皇帝身上。

下谥六十五谥,比如说炀、昏这一类的,甚至于连幽这个词都比这六十五个下谥要好一些。

而崇祯皇帝现在直接说洪承畴是想让自己身后得到六十五个下谥里面的谥号,无异于说洪承畴是九怀不轨,其心可诛一类的。

只要不是个傻子,换谁来听了崇祯皇帝的这番话都得好好合计合计,到底该如何请罪才能把这事儿给圆过去。

否则的话,自己的人头能不能保住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了。

洪承畴趴在地上,拜道:“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朕方才说过赦你无罪,倒也不会因言而罪你,你且起来罢。”

洪承畴却没有起身,反而拜伏于地道:“启奏陛下,罪臣的话并没有说完,请陛下开恩。”

崇祯皇帝怒极反笑道:“准!”

洪承畴道:“陛下,若是由京城修建铁路直通南直隶,则必经凤阳。

若是绕过凤阳,其他的藩王封地又当如何?百姓的田地又当如何?

凤阳之地是大明之祖陵所在,若是经祖陵旁十余里地,则天下人皆无语可说。”

崇祯皇帝却气道:“由徐州而至应天府,却不经凤阳!汝以为一条直线由顺天至应天?”

洪承畴神色不变,依旧是拜伏于地道:“启奏陛下,徐州至应天府,确实是可以不经过凤阳,可是微臣却想要在凤阳城外设置一站,请陛下恩准。”

洪承畴这也是赌了,反正左右都是赌,不如往大了一些赌。

只要这事儿成了,自己的脑袋肯定没问题不说,留给崇祯皇帝的印象也会是勇于任事,尽忠于王事之类的正面印象。

不过,洪承畴赌赢了。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祖陵当然重要,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也重要。

可是跟把大明所有的反对力量全部摆平,推动铁路运输这件事儿比起来,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哪怕是洪承畴在高才认怂了,表示铁路会由徐州直达应天府,那崇祯皇帝也有的是办法。

只要在修建到徐州站之后,崇祯皇帝就会表示这么好的东西不让老祖宗们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搞不好还会惹得老祖宗生气。

而想要让老祖宗们看到,跟着一起乐呵乐呵的最好方法,就是在凤阳离着祖陵不远不近的地方修个车站。

这样儿既不会打扰了老祖宗的休息,也能让老祖宗们高兴的时候就来看一看。

一举两得的事情。

而且铁路这种好东西,不仅要修,还要大修特修,直到修出国门,去给别的蛮子家里修铁路。

一想到某个蛮子大臣跟他们的老佛说:“老佛爷,这中华之人要来给咱们修铁路了”的场景,崇祯心中的笑意就怎么样儿也止不住。

冷冷的瞪了洪承畴也眼,也不管洪承畴有没有看到,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起来罢。”

洪承畴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这事儿已经得到了崇祯皇帝的默许。

当然,以后真修到那儿的时候,搞不好还会有锅让自己背着也说不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反正眼前这关算是过去了,而且自己也捞到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崇祯皇帝的看重。

别看崇祯皇帝刚才一通冷嘲热讽的,但是只要没立即喝令当值的锦衣卫把自己人头摘去,洪承畴就知道最后的结果多半得是这样儿。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洪承畴才躬身道:“陛下英明,臣罪该万死。”

看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洪承畴,崇祯皇帝冷笑道:“万死太多,一死足矣,爱卿还是好好当差办事才是。”

被崇祯皇帝敲打了的洪承畴心中一凛,知道是自己的试探已经开始惹的崇祯皇帝不高兴了。

定了定神,洪承畴道:“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

崇祯皇帝道:“爱卿只管说便是,朕听着呢。”

洪承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这火车不仅可以用于运输货物,亦可以用于运人。

以顺天府至应天府为例,火车运人,可以日夜不休,中间又多设车站以便于休息,比马车可要强的多了。这费用么,自然也是可以收上一些的。”

崇祯皇帝被洪承畴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麻卖批,朕当然知道火车运人才是主要的。

可是就现在这速度运人,还没有马车来得更快一些,有毛用?

到时候不还是没几个人乘坐,还是以货运为主吧!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爱卿所说之事,朕也考虑过,只是现在火车速度太慢,比之马车多有不如,故而载人一事暂且做罢,依旧是以货运为主。”

洪承畴却躬身道:“陛下,以臣观之,火车速度快慢,全在于车头,另外,车厢多少与所装货物多少,亦有极大关系。

故而臣以为,可以先改造几节车厢试着专门载人,看速度如何?”

崇祯皇帝干脆摆了摆手,道:“那是你铁道部的事儿,到时候自己去想办法,朕暂时不管这事儿。”

火车运人这事儿崇祯皇帝还用洪承畴来说?

后世的时候,每年一到了年关,铁道部的那些个大佬们恨不得把头发都给薅光,不就是因为人多导致的运力紧张。

就算是有了高铁,有了动车,可是铁路上不跑货运的车了?光跑客运列车?

如果真那样儿,运人的时候倒是压力大减,但是铁道部的部长下台也是肯定的事儿了——整个中国多大,每天需要通过火车来转运的货物又有多少?

现在的大明倒是不用考虑这个,可是那比马车慢了无数倍,跟骡子差不多的火车跑起来想要运人?

省省吧。

所以崇祯皇帝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事儿,除非等到哪一天火车头的速度达到了跟马车跑起来的速度差不多了才会考虑。

但是洪承畴显然不这么想。

快了还是慢了无所谓,有跟没有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只要先有了运人的车厢,慢慢的乘坐火车的人多起来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倒逼皇家学院想办法给车头提速了。

大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洪承畴自然是没有理由再留在宫中了——崇祯皇帝本来就就瞧洪承畴不顺眼,难道还能留下他吃个饭什么的?

洪承畴出宫之后,崇祯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东边。

穿过了无数山河之后,崇祯皇帝好像看到了黄台吉正在抽着福寿膏的模样,冷笑道:“你抽,但是别抽死你丫的,等爷过去了好好让你抽!”

崇祯皇帝穿越到了大明朝已经快整整三年的时间了——从天启七年到崇祯三年。

这三年里,崇祯皇帝每时每刻担心的事儿就两个。

一个是那个送快递的,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然后带着手下浓烟滚滚的杀到京城,把自己逼的挂在老歪脖子树上。

另一个就是黄台吉这个混账东西了。

毕竟没穿越之前,崇祯皇帝可是看多了包衣奴才们的吹捧——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真到穿越之后,崇祯皇帝才发现狗屁的不可敌,连戚继光手下的浙军都差点儿把建奴给怼死,还不可敌?

算逑吧,吹牛逼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现在自己的兵已经练出来了,铁路也修出来了,连最头疼的税收问题也给解决了,剩下的呢?

剩下的就是等铁路修到山海关之后去怼死黄台吉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兵围大凌城

崇祯皇帝万分挂念的黄台吉此时也在想着怎么样儿才能一改当下的态势,然后去把明国的狗皇帝怼一波。

最好是让那狗皇帝承认自己在辽东的统治地位,否则的话,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想了半天之后,黄台吉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都是已经死了的努尔哈赤留下的麻烦。

瞧瞧这破缺席,玩什么八王议政?本汗自己一个人的权利要分给八个人,这八个人如果搞到一块儿去了还能够罢免本汗?

彼其娘之,这不对劲啊,得改。

而且自觉得自己手里有了红衣大炮的黄台吉认为自己的家伙儿也够硬,没道理不好好收拾收拾然后去灭了那狗皇帝。

所以黄台吉干脆把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给召集到了一起,研究一下改制的事儿。

其实所谓的商议,基本上也就是黄台吉的一言堂。

代善跟黄台吉不对付,可是当初被多尔衮给摆了一道之后,代善就恨上了多尔衮,两人嫌隙渐生,如此已经是势同水火。

阿敏就更不用说了,身为大明的建州都指挥使,虽然是暗地里一直见不得光的,可是阿敏觉得黄台吉这种蛮子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自己只要把消息报给大明朝廷就行了,剩下的也不用自己多管。

至于阿济格和多铎则是站在多尔衮一边的,哪怕是现在多尔衮要造反,两人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反。

而多尔衮则是因为布木布泰的关系,暂时性的跟黄台吉搅和到了一起。

济尔哈朗是舒与哈齐的第六子,本身应该是与阿敏走的最近,可是实际上,济尔哈朗自小就生活在努尔哈赤的宫中,由努尔哈赤加以抚养。

所以济尔哈朗与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关系很好,尤其是与皇太极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与阿敏的关系倒是一般中的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济尔哈郎才会在舒尔哈齐和长子阿尔通阿,三子扎萨克图谋反不成,舒尔哈齐被幽禁至死,阿尔通阿和扎萨克图被杀之后继续受到信任和重用。

而这里面最倒霉的应该就算是阿敏了。

莫名其妙的差点儿被老奴努尔哈赤给弄死,后来就算是在黄台吉等人为了收买人心所以坚持求情的情况下免于一死,一半的家产也被老奴给没收了。

所以阿敏在面对着大明的锦衣卫接触之时,立即就倒向了大明——反正建奴自己的日子不好过,黄台吉比之明朝的那个小皇帝差的太远,而跟明朝搞到一起又能实现自己那个死了的老爹的遗愿,怎么看都是很合算的事儿。

至于莽古尔泰,虽然自己不爽黄台吉很久,可是却被压制的死死的,因此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随着黄台吉这狗东西折腾去。

八大贝勒里央除了代善与莽古尔泰算是一条心,都瞅着黄台吉不爽之外,剩下的人各有各的小算盘,却最终没有人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黄台吉提出的改制这议很快就得到了通过——效仿汉人官制,设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唯有在吏部一事上,除黄台吉之外的其他几人都表示了反对——吏部是专门管官员的,而现在的官员都是各个旗主自己人。

真要是让黄台吉把吏部这事儿弄成了,他要是不往自己的旗下掺沙子,那才是见了鬼的事儿呢。

到了最后,六部变五部,而且变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尚书这个职位是没有的,由几个贝勒分别管部事。

每部再设承政——蒙古承政与汉承政,其下再设参政八员,启心郎及笔贴式若干。

等于是建州女真是老爷,蒙古承政和汉承政就是打工的。

当然,在黄台吉看来,这么安排肯定是没问题的——要光在还要让你汉人泥堪来管部事么?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时候奴才也想和主子爷并列了?

等到官制及“五部”的事儿定下来之后,黄台吉又开口道:“本汗听闻明国蛮子要在古屯那里修筑大凌河城?”

阿敏哈哈笑道:“大汗可是想要除了此城?奴才请为先锋!”

黄台吉却笑道:“急甚么,先让他们修着就是。这时候去,若是明国蛮子干脆放弃不修了,岂不可惜?等他们修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兵围大凌城,专打蛮子援军。”

阿敏闻言,心中顿时一阵纠结,只是躬身道:“大汗英明。”

黄台吉又接着道:“据本汗收到的消息看来,那些蛮子们虽然打算修筑大凌城,却还没有开始动工,现在不着急,且先等着他们去修,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们那边都是谁在负责此事。”

其实根本就不用黄台吉想的那么麻烦,因为孙承宗对于这事儿一点儿保密的意思都没有。

辽东巡抚邱禾嘉觉得应该在广宁、义州、右屯这三个地方筑城,不管是建奴进犯还是主动出兵去怼建奴,这样儿都有着三个钉子在盯着建奴。

孙承宗则觉得广宁太远,应该先在古屯筑大凌城,然后再一步步的向前推进。

不得不说,孙承宗又回到了原本的历史上的老套路——步步为营,逐步蚕食,一点点的挤压建奴的生存空间,然后再一波流平推过去,彻底怼死建奴。

其实这个方略不能说错,甚至于可以说是付出伤亡最小的一个策略——但是这个策略花销太大。

如果说是朱元璋或者朱棣还活着的时候,甚至于正德年间,这个策略实施起来都没有一点儿压力。

毕竟那时候的大明朝廷有的是银子,有的是能打的军队,想要这么干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是实际上,孙承宗提出来这套策略的时间是天启年间。

那时候已经开始各地乱子不断了,天灾基本上年年都有,魏忠贤玩了命的弄钱还不怎么够用呢,更何况在辽东玩这么烧钱的策略了。

所以孙承宗就只能被老魏给弄回家去了——实在是烧不起那个钱。

至于现在,孙承宗觉得国库应该是有钱的,起码这军饷向来是一文钱不缺,一天也不会耽误的足数发下来。

既然国库有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开始修城,然后蚕食掉建奴不就是了?

搞笑的一幕就出现了。

原本历史上,大凌城是崇祯四年七月动工,快完事儿的时候结果停工了,然后建奴兵围大凌城。

现在就是大凌城在崇祯四年四月动工,刚开始修建就被建奴给盯上了。

只是黄台吉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大凌城过半之时就率兵围了过来,却仍然没有大凌城筑城的速度快——甚至于城头守军一边与自己对射,一边儿加固城防。

大凌城中,祖大寿已经陷入了暴怒的状态:“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就说那些个文官都是扯犊子,现在瞅瞅,都成啥逼样儿了?!”

何可纲劝道:“大帅何必如何?倒不如坚守一段时间,援军总会到的。”

祖大寿气闷的道:“援军到了又能如何?跟建奴打野战么?莫说是我,便是你自己又能信几分?”

何可纲苦笑。

自己等人本来是筑大凌城的,带的物资倒是不少——可是偏偏没有带多少吃的,都是靠着后方的补给。

如今却被建奴给围了,整个大凌城四面全部被建奴挖出来的濠沟,还有立起来的拦截战马用的栅栏,说句插翅难逃也不为过。

更让人头疼的还不止这一点。

建奴也有了火炮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哪怕是射程和威力都不如大明的火炮更厉害,可是有和没有,那就完全是两回事儿了。

最起码锦州方向的援军是不太能指望的上了。

如果说建奴的濠沟抵着城墙来挖倒是好了——那样儿就省得自己这些人半夜还得出去挖护城河。

没错,祖大寿和何可纲打定的主意就是死守大凌城吸引建奴,让孙承宗有机会怼建奴一波狠的——反正自己想逃也没地方逃,不如就玩一把大的。

历史的不可预料性再一次显现了出来。

趁夜挖护城河的想法是好的,祖大寿和何可纲也是这么干的,然而带来的副作用是两人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城中粮食不足了。

副将张存仁斜着眼白,盯着祖大寿和何可纲道:“没粮食了,咋整?”

祖大寿挥了挥手,心烦意乱的道:“咋整?要不然你吃人肉?现在本帅不也是没得吃?去去去,什么草根树皮,能吃的就先吃着,实在不行把干活的牛给宰了吃。”

张存仁讪讪而退,何可纲劝道:“咱们还是想办法去信给孙师,让他老人家赶紧进军是正事儿。”

何可纲却突然间盯着祖大寿道:“大,吃人肉这事儿,你敢不敢?”

祖大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怒道:“你疯了?史上吃人肉的下场如何我不知道,可是陕西那边儿有过吃人肉的,后果你没听说?”

何可纲两手一摊,笑道:“知道啊,不就是满城屠尽?可是不吃人肉怎么办?

草根树皮有啃完的一天,牛肉同样也有吃完的一天。就城里的牛,真让将士们敞开了吃,估计都撑不了一天。

到时候怎么办?将士们饿死了,谁来守这个城?”

祖大寿气哼哼的道:“你别想,我跟你说啊,吃人肉这事儿就犯忌讳!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吃人肉!”

只是祖大寿也没有想到,这万不得已的那一在会来的这么快。

要说城中武器,其实是不缺的,甚至于连火炮的弹药也是足足的,哪怕是建奴也有了所谓的红衣大炮,可是靠着射程和威力,大凌城甚至可以与建奴一起对射。

看着又一次扔下一片攻城士卒的尸体后退却的建奴,何可纲咬牙道:“我出城去挑衅建奴,大帅命人准备一下,把建奴的尸体都拖回来,能拖回来多少算多少。”

祖大寿怒喝道:“放屁!城中的粮食虽然说已经没了,可是还有牛肉不是?就算是喝肉汤,也能再撑两天,另外想办法!”

止住了何可纲之后,祖大寿才开口道:“吴襄他们也快来了,再忍忍,本帅这两天也跟将士们一起喝肉汤,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天挺过去。”

祖大寿的话音刚落,建奴军阵之中就有人单骑出阵,驰至城下之后高声叫道:“城头守将听着,我家大汗有话要说!”

祖大寿黑着脸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劝降就省了!”

单骑出阵的使者被祖大寿一句话给噎的直翻白眼,过了一会儿才高声道:“我家大汗说了,只要开城投降,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岂不好过死守于城中?”

祖大寿脸色不变,悄声对何可纲道:“我引他过来,你射死他!”

使者见祖大寿嘴巴开合,却没有声音传过来,再一看风向,以为是自己没有听到祖大寿的声音,便又催马向前了几步。

何可纲都没有想到机会来的会这样儿突然,趁着使者侧耳听祖大寿满嘴胡柴的时候,直接便搭弓引箭,直直的射向了使者。

见使者中箭落马,何可纲笑道:“幸不辱命。”

祖大寿则是没有理会何可纲,解开裤带之后便向着城下尿了起来,边尿边嚣张的喊道:“来,草你们个娘的,跟老子玩这一套!”

建奴阵中又是一骑驰出,这回却学的精了,再也不往城下靠近,反而远远的喝道:“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祖大将军不赚太过了么?”

祖大寿在城头之上狂笑道:“傻了吧你,黄台吉跟本帅可不是两国,他他娘的是叛军,懂么?

老子杀个叛军而已,扯什么两国交兵?这事儿就是闹到皇上跟前去,那也是本帅有理!”

新出阵的使者伸手指了指祖大寿,干脆悻悻的回去复命了——闹到皇上跟前?

那不就是说闹到明国那狗皇帝跟前去?别说是两国本来就在交战,就算是友好的兄弟之邦,那狗皇帝会怎么选择也是很明显的事儿啊。

感觉黄台吉被人给侮辱了的济尔哈朗怒道:“大汗!要不然奴才再带兵攻一次,一定把这大凌城给拿下,然后鸡犬不留!”

黄台吉却眯着眼睛道:“不急!”

第四百二十章 生死抉择

打仗这种事儿,是要玩命的。可是光会玩命不行,还得会用脑子才行。

战场上,谁敢玩命,谁会用脑子,谁就能赢。

这就是黄台吉自觉得自己比其他的兄弟几个要强的地方。

那些个混账东西,长了个脑袋只是为了显得个子高一些,至于用脑子去想问题,还得是靠自己才行。

回到了中军大帐之后,黄台吉就直接开口道:“对于这大凌城,你们怎么看?”

阿敏道:“还能怎么办,直接攻打那该死的大凌城就是了,何必管那么多。至于说大汗所说的围了大凌城然后打他们的援军,其实也不耽误不是?”

莽古尔泰瞪了阿敏一眼,说道:“就知道打,哪个旗去打?”

莽古尔泰的意思很简单,满州八旗一共就这么点儿人,而黄台吉所领的正黄旗与镶黄旗并不是原本的正黄与镶黄二旗,而是由正白与镶白二旗改名而来。

而原本由多尔衮的兄弟多铎所领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也已经改名为了正白旗与镶白旗。

而且为了恶心多尔衮和多铎,黄台吉干脆把正白旗从多铎的手里划出来给了多尔衮。

现在的正黄旗与镶黄旗,在上一次黄台吉入关攻打遵化之时就已经伤筋动骨了——为了保密,也为了给自己捞到最大的好处,黄台吉在入关打遵化之时直接带着的满州八旗而没有带汉八旗与蒙古八旗。

现在整个八旗的情况就让人很纠结。

原本应该是实力最强的多铎和多尔衮两人现在虽然与黄台吉站在了一条线上,但是却并不是一条心,貌合神离才是最正确的说法。

黄台吉本身的实力则是在入关之时受了损,然而却也是几兄弟之中第二强的。

至于代善那只老狐狸,他自己可是领着正红旗与镶红旗,但是与黄台吉连貌合的意思都欠奉,根本就指望不上。

剩下的就是自己所领的正蓝旗与阿敏所领的镶蓝旗。

现在阿敏这个没脑子的提出来直接攻打大凌河城,那么问题来了。

该由哪一旗去打?

就算是此行带着已经编好一旗的汉军旗与蒙古旗,可是这两旗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根本就指望不上。

被莽古尔泰瞪了一眼的阿敏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样子,只是讪笑不已。

黄台吉却开口道:“好了,别吵了,打仗这种事儿如果光靠着猛打猛冲就行的话,那计谋这种东西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美滋滋吸了一口福寿膏之后,黄台吉才淡淡的道:“父汗给你们的兵书,一看你们就是没有认真的学过。”

看着众人一脸懵逼的模样,黄台吉顿时一股优越感浮上了心头,笑着道:“曹操何以破袁绍?先破乌巢也。何以破乌巢?乃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乌巢护粮,故而得之。”

将抽完的福寿膏放在一旁后,黄台吉才坐直了身子,吩咐道:“今晚子时过后,济尔哈朗领本汗的镶黄旗向南去五十里,明日午时过后,换明军服饰杀来。

明日辰时过后,阿敏直接率汉军旗先行攻城,至巳时末方止,给他大凌河城中守军休整时间。

午时过后,济尔哈朗率军杀到,本汗自领正黄旗与之佯攻,若城中明军出战,尔等趁势攻之,则大凌河城必下。”

代善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反正这事儿主要用到的都是黄台吉的正黄旗与镶黄旗。

多尔衮与多铎也是同样儿的想法。

阿敏则是心中大惊。

如此一来,这大凌河城倒真有可能被黄台吉给拿下,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但是现在自己却没有办法把消息传递给城中的守军。

虽然说就算是大凌城被破城,也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到时候黄台吉的实力却会大大的增强,甚至于在军中的威望也会进一步的上升。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毕竟黄台吉可是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

就在阿敏纠结的时候,济尔哈朗已经领命而去了。

城中的守军自然是不知道黄台吉等人的商议,反而在为了粮食的事儿头疼。

张存仁道:“大帅,这城中的粮食已经没有了,就算是这牛可也杀的差不多了,再过上两天,只怕是连牛肉汤都没得喝了。”

祖大寿神色阴翳的道:“那草根树皮呢?这时候正是有这些东西的时候,你别跟本帅说城中连草根树皮都没有了。”

张存仁还没有开口说话,祖大乐就直接开口道:“大帅,别说是草根树皮了,就连树上的虫子和地上的老鼠都没有能吃的了。

等过两天牛肉汤也没有了之后,将士们除了吃人肉,就剩下喝西北风了。”

祖大寿的神色更是难看,咬牙道:“按着路程,吴襄他们这两天也该到了,若是再无援军,大不了就吃人肉。岳王爷不是说过么,壮志饥餐胡虏肉,咱们这也是向先贤学习了!”

何可纲道:“既然如此,不如明儿个趁着建奴攻城的时候就先弄些尸首回来,省得急切间无处去寻。”

祖大寿点点头道:“那就小心些,等着明天看看建奴攻城的情况再看,大不了把建奴放近了再打,总要让他们多留下一些。”

见祖大寿神色阴狠,其他众将也皆是心中一凛,当下便齐声应是。

第二天的辰时刚刚过去,建奴营中就响起了号角声与鼓声。

又一轮的厮杀,又一轮的血肉横飞。

一方想的是早些拿下大凌河城,另一方则是抱着寸土不可失的心态在拼命。

何可纲舔了舔显得有些干的嘴唇,嘶哑着嗓子道:“看今天这情况,估计建奴得扔下千八百号人。

这些个瘪犊子也是够狠的,拿人命就这么往里填。”

祖大寿的神色同样不怎么好看:“他们当然够狠,你瞧瞧这死了的鞑子与往常的鞑子有什么不同?”

说完之后,祖大寿就直接弯腰抓了具尸体扔到了何可纲的面前。

何可纲的眼睛一缩,脱口而出道:“汉人!”

祖大寿道:“没错,就是汉人。看起来一直传言的狗建奴在把汉人也编成旗的事儿是真的了。”

如果不是这具尸体脑袋上面显得铁青的头皮,还有那怎么看怎么别扭的金钱鼠尾辫,任谁也想不到汉军竟然也被编制成旗了。

要知道汉人在辽东的地位是什么?

泥堪,也就是奴隶。

而建奴向来是不会把奴隶当成自己人来看的。

在建奴的眼中,建州女真自然是自己人,蒙古各部,尤其是科尔沁,那也算是自己家的亲戚。

至于汉人泥堪就算了,那就是会走路会说话的大牲口——与牛马无异,甚至于还不如牛马。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有汉人入了旗,甚至于从服饰到装备,与普通的建奴并没有什么区别。

辽东有多少汉人?

何可纲道:“既然如此,那这个消息就必须传给京城才是。”

祖大寿却笑道:“别傻了,辽东的锦衣卫估计早就把消息传回去了,你还是想想咱们自己吧。”

何可纲此时的神色显得很是无所谓:“咱们能怎么着啊,只要在们在援兵赶到之前吃了人肉,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就冲阵而死呗。”

祖大寿黑着脸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了?吃人肉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将士们会傻到说出去?

好好的能活着非得找死是不?你说你是不是彪?”

何可纲顿时被噎的无话可说。

吃了人肉的军队,那就只能称之为兽军,可是何可纲觉得自己等人哪怕是吃了人肉,变成了兽军,那也比建奴多了三分人性。

那自己当然就更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毕竟建奴还没死光呢。

好歹不如赖活着啊。

可是何可纲又觉得这事儿希望不大。

吃人肉上瘾之后,将士们还能再像以前一样么?陛下和大明的百姓,又能不能接受这样儿一支吃人的军队?

何可纲一时竟有些愁肠百转的纠结。

何可纲正在纠结,就听着祖大寿放声狂笑起来,。

抬头望向祖大寿,何可纲问道:“大帅因何发笑?”

祖大寿指着南边烟尘滚滚之地,笑道:“我就说吴襄他们快到了,你瞧那是什么?

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不用吃人肉啦,哈哈哈哈!”

狂笑之后,祖大寿便直接吩咐道:“大乐,你领一军前去接应吴襄他们!”

大凌河城的南边此时正烟尘滚滚,除了隐隐约约可见的吴字大旗和隐现于烟尘之间的明军服饰,其他的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何可纲也是大喜,笑道:“这下子妥当了,里面夹击,够他建奴好受的。”

此时的济尔哈朗已经率军回了大营之前,还没来得用用饭,就听着大凌河城城头之上鼓声大振。

济尔哈朗心中大喜,脸上却是一副大怒之色,喝道:“好胆!都随主子爷来,杀光蛮子!”

祖大乐,看名字就能知道与祖大寿是兄弟关系,平日里也是骄纵惯了的性子——毕竟这关宁军上下,都是自己家兄弟说了算的。

眼看着济尔哈朗就在自己眼前,被军功冲昏了头脑的祖大乐大喜过望,喝道:“狗鞑子纳命来!”

理想往往很丰满,现实往往很骨感。

祖大乐想的很好,别管是生擒还是阵斩了济尔哈朗,甚至于只要是能砍死建奴之中有一定身份的,那自己这趟就不算白来。

但是祖大乐万万没有想到斜着杀出来的那个小白脸居然有那么大的一股子怪力——刚刚交手不到两合的时间,自己就被挑落马下了。

祖大乐这下子再也乐不出来了——自己带出来的两千余骑,基本上就是整个大凌河城最后的骑兵兵力,剩下的可全都是步卒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哪怕是再怎么暗恨自己冒失,大错也已经铸成,无可挽回了。

不止是祖大乐心死若灰,城头上的祖大寿在看到建奴帐后不断涌出的各旗骑兵就知道事情要糟。

等到祖大乐被擒之后,祖大寿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基本上没有了,匆匆忙忙的向着何可纲交待了一句守好城之后,转身就向着城下而去。

何可纲一把拉住祖大寿,喝道:“大帅何往?”

喘着粗气的祖大寿眼睛都红了:“老子去救大乐!”

何可纲怒道:“大乐救不回来了!这城还得守下去!”

祖大寿本想一把甩开何可纲抓着自己的手,只是没有甩开,只得怒喝道:“放你娘的屁!大乐是我弟弟!”

何可纲同样眼睛通红:“大乐同样是我兄弟!他折进去了,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你现在出城,除了一死,根本就没有逑用!”

祖大寿颓然道:“那又怎么样儿?大乐折进去了,两千余骑的兄弟也折进去了,这大凌河城如今还守的住么?”

何可纲苦笑道:“守不住也得守,想想张万春。”

张万春就是洪山口的参将,那个一刀伤了马石子孙根然后投降建奴的家伙。

最后又落到了崇祯皇帝的手里,然后人头被剁了下来拿石灰腌制好,传首九边。

祖大寿和何可纲等人虽然是守着锦州,可是这人头也是见到了的。

据说,张万春的全家老小都已经跟着去了。

何可纲的意思就是,守不住,就死在这儿,反正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因为投降的代价太大,大到没有谁能承受的起。

恢复了理智的祖大寿在城头之上颓然跪倒,大声喊道:“兄弟们,是我祖大寿对不起你们!”

而城下的两千余骑根本就没有人理会祖大寿在城头上喊些什么——祖大寿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耳边的喊杀声。

张万春的人头,不仅是各级军官们知道,最底下的士卒也知道。

所以没有人选择投降。

今天自己死了,家人能得到抚恤。

今天自己活了,家人就全得跟着死。

在家庭和宗族观念无比重要的大明朝,崇祯皇帝用战死的王玄寂和投敌的张万春唱了一出好戏。

缺少了人头的王玄寂,或者说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的王玄寂最后进入了忠烈祠不说,就连家乡,那也是用檀香木雕刻的整个身子,风光大葬的。

而张万春的下场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眼前的生,或者死,就成了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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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叔叔胃疼去医院,阑尾炎,手术,折腾到早上五点才回来,码完这一章就发了。下午还要去医院。所以更新会慢。请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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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这不是小冰河

黄台吉此时已经回到了中军大帐,美美的点上了一泡福寿膏吸食了起来。

自己再怎么着也是大金国的大汗,上阵冲杀这种事儿做做样子就好了,没办法真个带头冲锋。

就像是现在,大凌河城的那些个蠢货不还是被自己略施小计就给诱出了城,成为待宰的羔羊?

大凌河城拿下之后,剩下的就是把东西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烧掉,然后班师回盛京,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问题。

短时间内去大明找那个狗皇帝的麻烦有些不太现实,但是去把朝鲜给干掉应该是没问题的。

干掉朝鲜之后,毛文龙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还不是随自己的心情怎么处理。

黄台极感觉美滋滋,济尔哈朗也感觉美滋滋,就连多尔衮也觉得美滋滋。

两千余骑的汉人骑兵,弄死之后能到手多少训练有素的战马?

依着自己的功劳,等拿下了大凌河城之后,又该分到多少的好处?

只有城头上的祖大寿和何可纲美不起来。

祖大寿的精神已经快要垮掉了,呢喃着道:“完了,丧师辱国,我祖大寿的大好头颅,估计要九边传看了。”

何可纲咬咬牙,一巴掌抽向了祖大寿,喝道:“大帅!你的头颅还好好的在你脖子上,可是城里数万兄弟们的头颅可就要保不住了!”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也美不起来。

虽然说孙承宗给自己的密报里面表示一切尽在掌握,可是崇祯皇帝依然是打算自己带兵去怼了黄台吉——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怼死丫的算了,省得闹心。

但是崇祯皇帝依然没有去成。

倒不是说国库没钱,由于崇祯三年的商税,还有崇祯四年的春税已经收了上来,郭允厚原本是拍着胸膛大声说您老人家尽管去,国库有钱,随便您老人家怎么浪,玩的起!

然而郭允厚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就被现实那个小娘们儿一巴掌给扇脸上了。

湖广长沙、常德、宝庆、岳州、衡州等府地龙翻身。常德、澧州尤甚。

常德府武陵夜半地震有声,黑气障天,井泉泛滥,地裂孔穴,浆水涌出,倒塌荣府宫殿及城垣房屋无数,压死男妇六十人。

澧州震声如雷,地裂沙随水涌,房倒树拔,压死人畜无数。

荆州府坏城垣十之四,民舍十之三,压死军民十余人。

此次地龙翻身波及湖广荆州府、夷陵州;承天府钟祥、景陵、潜江、沔阳州;德安府随州;辰州府沅陵;岳州府兹利、巴陵、平江;常德府龙阳、桃源;长沙府长沙、浏阳、湘阴、湘潭、醴陵、湘乡、茶陵州;宝庆府新化、邵阳、武岗州、新宁、靖州,会同;衡州府衡阳、衡州、永州;

江西省南昌府丰城、武宁、宁州、鄱阳;南康府都昌;饶州府乐平、安仁;九江府德化、湖口、瑞昌;袁州府宜春、分宜;抚州府临川、萍乡;

南直隶无为州等。

大概了数了数,上面就是六十余个州县的名字。

全是遭了灾的。

这下子别说让崇祯皇帝尽情的带兵去怼建奴了,郭允厚甚至于已经开始担心这国库之中的银子到底够不够赈济所用了。

崇祯皇帝在接到这份报告以后也是蛋疼的要死要活。

妈了个巴子的,虽然说自己穿越之前就知道崇祯年间的大明一直是天灾不断,可是也没有想到是这个鸟样儿。

就像后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知道生活很艰难,可是这他妈也太难了!

小冰河嘛,不出点儿地震干旱蝗灾严寒什么的还好意思叫小冰河?

可是这他娘的已经不是什么小冰河了,这整个就是一个冰河纪好吗?

自从自己登上这个皇位之后,就没有哪一年是没有旱涝地震和造反的!

现在最好的消息大概就是这六十余个州县没有人造反。

崇祯皇帝本来满脑子打算跑去大凌河怼死建奴,这六十八个州县的事儿一出,崇祯皇帝的打算算是歇了。

没有哪个皇帝能在六十余个州县集体遭了地震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带着大军跑出去怼人。

哪怕是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也没有这个心情和胆子——万一怼人不成,自己家的后院又乱了起来,那他娘的乐子可就大发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杨广那哥们。

杨广本身就可以说是个天才,同时又是完美主义者,文武双全才华横溢。

这哥们在位期间修隋朝大运河;营建东都、迁都洛阳,改州为郡;改度量衡依古式。

顺便要提一句的是,琉球并不是一开始就认中原王朝为爸爸的——那是在杨广这哥们把琉球给打跪了以后才发生的事儿。

三征高句丽,肢解突厥更是让后来的天可汗李二都羡慕的成绩——以致于杨广成了李二的偶像。

自己的偶像被自己和自己老爹,还有天下间其他的大佬们联手给怼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李二对于自己偶像的崇拜。

在李二登基称帝之后,继续修运河,建东都,征高句丽,甚至于李二征高句丽时就总是得意洋洋当着群臣的面吟诵偶像的诗词。

就是这么牛逼的人物,天可汗李二陛下的偶像,杨广大帝最后凉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出征的时候家里着火了才凉的。

而所谓的三征高句丽,其实是前两次都把高句丽给打的跪在地上叫爸爸,杨二转身回家后,高句丽起身又把自己当个爷。

完美主义的杨二陛下觉得这不能忍,干脆准备在第三次怼高句丽的时候彻底怼死他们。

结果就是使用民力过度,自己家的后院着火了。

否则的话,光是凭着三征高句丽和肢解突厥这件事儿,或者是凭着开凿大运河的功绩,亦或者是凭着开科举的施政措施,杨二陛下都应该是妥妥的千古一帝。

问题就在于太心急了。

前面有了杨二陛下的前车之鉴,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心态就放的很稳——辽东不算个事儿,建奴比跳梁小丑也强不到哪儿去,只要自己腾出手来,随时都能怼死他们。

关键还是自己的大本营要稳当。

否则的话自己把建奴给怼死了,天下也大乱了,如此一来,自己最后能落下个炀帝就算是好的了。

但是穿越者再怎么样儿,也是穿越者,和土生土长的皇帝思维就不一样。

最起码崇祯皇帝的关注点并不是这六十余个州县的抚慰措施还有赈济事宜,而是之前就已经要求温体仁等朝堂大臣们制订的应急条例。

比如说各地官府应该常备的一些救灾物资是不是齐全,重新搞起来的常平仓里面粮食是不是充足。

甚至于崇祯皇帝更关心各地社学的安全情况。

常备的救灾物资,各地官府早就开始准备了,所以这个事儿不担心崇祯皇帝发火;

常平仓的粮食基本上也都有。

在崇祯皇帝高高举起的屠刀的威胁下,各地常平仓的粮食就算不是满满的,最起码也得有个七八成,或者是八九成。

所以对于这一点,温体仁也不担心。

但是社学的安全是个什么鬼?

不都是当地随便弄出来个地方,让小孩子有个读书的地方就算了的?

当崇祯皇帝说出来各地官府不许修建的比社学还要好的这种话时,温体仁心中都在暗笑崇祯皇帝不懂事儿。

没别的,当官的就没有修建官衙的。

官衙这种东西嘛,能用能住就行了,拿着大把的银子去修建这玩意?吃饱了撑的吧?

是嫌自己在锦衣卫的眼里不够明显,还是想要让百姓们不认为自己贪腐?

所以不光是大明的官场,从古至今的官场其实都一样儿,能住能凑合就得,没有哪个官老爷会想着去修。

实在是修修补补也撑不下去了,才会找朝廷要银子重新修建一下——好歹显得自己清正廉明不是?

崇祯皇帝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但是崇祯皇帝的脸皮是有多厚,这个根本就无法估量,所以崇祯皇帝的脸色根本就没有变化,一点儿红的意思都没有。

定了定神,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先令湖广、江西、南直隶等各级官府全力赈灾。

要求很简单,不能出现什么乱子,否则的话,谁的治下出了问题,朕就要谁的脑袋!”

等温体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等这六十余个州县的灾情平复了之后,着令各地官府将府衙重新修建,气势要足,质量要好,谁敢糊弄就提头来见。”

崇祯皇帝的话刚一落下,郭允厚就先不干了。

您老人家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要让各地都修建官衙,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问题在于,国库里面的银子是不是够用?

等到这六十余个州县的灾情平复了之后,国库之中的银子能不能剩下个两三成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而您老人家还日日夜夜的记挂着想要出关怼死建奴呢。

然而崇祯皇帝却是毫不在意这一点——真要是有必要现在就往死里怼黄台吉,内帑的钱已经足够用了。

而且这些钱还是通过福寿膏和盐一类的好东西从草原和辽东还有倭国换来的——大部分都是辽东所贡献的。

也就是说,只要崇祯皇帝愿意,随时都可以拿着黄台吉的钱去怼死黄台吉。

但是显然,崇祯皇帝并没有这个心情。

就像是这次赈济六十余个州县的情况,国库的钱是够用了,可是如果出现更大的问题呢?国库的钱不够用的时候该怎么办?

到时候内帑的钱就能派上大用场了——起码能保证让大明内部安稳下来,别失火。

更何况还有皇家学院这个吞金兽。

虽然说皇家学院搞出来的蒸汽机现在已经开始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利润,可是当崇祯皇帝要求把蒸汽机给弄到福船上以后,现在的皇家学院已经再次开启了烧钱模式。

总有些在培训者穿越中心培训时不好好学习的穿越者以后只要穿越了,自己的脑子里面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就是最大的金手指,比如攀科技树,只要自己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就能少走弯路甚至于不走弯路。

原本的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穿越之后,才发现这个想法是有多可笑。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知道加特林和坦克飞机航母核弹是未来战争的大杀器,以后的研发就向着这些目标去搞,可以少走弯路对不对?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样儿的想法是没问题的。

可是实际上,光是一个钢铁的问题就能让人头疼的要死。

都知道高炉炼钢,可是高炉该怎么建?

它的造型和结构是什么样儿的?用的材料又是什么?

就算你知道线膛枪是王道,也知道卡拉什尼科夫式自动步枪是好东西,可是这东西的结构是什么样儿的?材料要求是什么?子弹标准又是什么?

后世世界上都只有十三个国家能从头到尾不靠任何人就可以自己完成枪械和子弹、炮弹的研发、制造,剩下的国家都没有这个实力。

别忘了,这是在二战之后科技井喷的后世,不是一个穿越者穿越了的古代——就算是这个穿越者是个工科狗,自动化流水线的制造也能为难死他。

所以在对待皇家学院烧钱这个事儿上,崇祯皇帝向来都是抱着只要内帑还能在不影响足够养活大明全天下的百姓一年吃喝的条件下,随意烧,愿意怎么烧就怎么烧。

反正自己已经指出了最正确的方向,至于中间会被这些家伙搞出来什么意外之喜,那纯粹是看老天爷的心情。

当然,老天爷心情不好,一定是又有人忽悠自己的傻儿子——皇帝,所以才降下灾锅警示一下。

心里有着足够底气的崇祯皇帝见郭允厚明确的反对自己提出来让各地官府修建官衙的要求,崇祯皇帝也只是笑了笑,开口道:“郭爱卿先不要着急嘛,毕竟朕也没有要求全天下的官府都一起开始修建不是?”

郭允厚暗自舒了一口气,看起来这皇帝还没有糟糕到脑袋一热就再也听不进去不同声音的地步。

如果说分地区来,比如说一个省一个省的来,然后再具体到这个省的某些州某些县,那么国库压力是有的,但是也不至于要了自己的老命。

第四百二十二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但是,事情从来都是以崇祯皇帝的意思为转移的,向来不会以朝臣的意思为转移。

除非有一天崇祯皇帝脑袋突然抽疯了,觉得自己要维持一个明君的形象,要开始纳谏了,要开始让整个大明朝正众盈朝了。

否则的话,从明朝的官场,从上到下就没有谁能轻轻松松的混日子的。

比如说吏部尚书房壮丽。

正常情况来讲,这跟后世的某个单位很像,属于掌握着全国大小官吏们官帽子的机构。

房壮丽身为吏部尚书,如果说不吃的满嘴流油,那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

正常应该是票子房子妹子统统不缺,甚至于某些无节操的抢着给他当儿子都很正常。

但是,现在让谁去问问房壮丽过的开心不开心,估计房壮丽都会选择砍死问话的人。

谁问砍死谁,崇祯皇帝除外。

没别的原因,实在是自己这个吏部尚书当的太纠心了,已经纠到愁肠百转的程度了。

多了不说,最起码自己敢贪吗?

敢,可是敢贪的都是一些小钱,无伤大雅的那种,而且是在求上门来的人自己要有能力的情况下。

这还是在房壮丽特意要给崇祯皇帝递上一些把柄时才选择收下的。

否则的话,抬着再多的银子去求房壮丽也没有用。

哪怕是现在整个大明的官场被崇祯皇帝砍的人头滚滚,可也架不住想要进步的官员和想要当官的人数众多不是?

所以房壮丽每天都是痛并快乐着的。

现在郭允厚也面对着和房壮丽一样的情况。

户部好不容易有了点儿钱,眼看着就算是面对六十余个州县的地龙翻身,也好歹能剩下一些,甚至于到了年底可能还会有点儿结余。

本来郭允厚是满心的舒坦,只觉得自从自己当上这个户部尚书到了现在就没有这么舒坦过。

可是崇祯皇帝用想一出是一出的事实证明了他老人家从来就不会考虑下面当臣子的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心情,这差事又好不好干。

就在郭允厚盘算着先从哪里开始修,是不是从两京之地开始?还是说干脆先修京城,然后再南直隶,然后再是东都西都?

毕竟这样儿分批来,要轻松的多。

可是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又直接把郭允厚的心给打回了谷底:“京城,还有那六十余个州县,就是第一批。然后是南直隶,剩下的再怎么安排,郭爱卿和内阁还有户部好生商议一翻。”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儿,郭允厚无非就是肉疼一些,毕竟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着从自己的手里流了出去。

但是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最恶心人的:“各地的社学、县学、府学学堂,一起跟着官衙重建,建好之后由工部派员前去验收。

若是官衙修的毛毛糙糙的糊弄事,主事官员一概就地革职查办。”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阴笑一声道:“但是,各地的学堂标准,要比官衙的标准更高一些。

以后再遇到地龙翻身这种事儿,如果官衙倒了,官员革职,学堂在官衙之前倒了,直接抄家问斩!”

别说是郭允厚了,就连温体仁等人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暗骂了一句不当人子。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就是个坑,而且不止是大坑,应该是天坑才能够形容这个坑的深度。

就跟后赵的石虎一般,他规定了修筑城墙的检测标准:城墙由夯土建成,修建时分段,每一小段由一名工匠负责。

等到验收的时候,石虎直接调来一队士卒,命士卒用长矛往城墙上猛插。

如果矛头插入城墙超过一尺,负责的工匠当场斩首。如果矛头插入城墙不够一尺,该名士兵当场斩首。

现在崇祯皇帝干出来的事儿跟石虎相比,其实要求差不了多少,只能说是更温合一些,仅此而已。

地龙翻身这种事儿虽然说不经常遇到,可是谁就敢保证自己不会遇到?

而且官衙修的好不好,工部自然会验收,如果学堂修的还没有官衙好,那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差别的。

也就是说,最次最次的情况下,这些个官员们也得把学堂修的跟官府一样才行。

否则的话这脑袋就不一定能保的住。

郭允厚却突然间想起来一事,问道:“陛下,若是地方官衙重修,则六部各个衙门?”

崇祯皇帝摆手道:“全算上,有一个算一个,以各部各科主管为主事之人,由工部来统一安排。”

等到六十余个州县抚慰赈济的事情还有重修官府和学堂的事情安排完毕之后,崇祯皇帝才再一次把话题转向了辽东。

张惟贤眼见自己家的皇帝陛下满肚子火,便安慰道:“启奏陛下,辽东之事虽然有些意外,总体却还在掌控之中,必然出不了大问题。”

崇祯皇帝道:“朕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大凌河城,那可是两万多的将士,若是就此折在了大凌河,朕的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儿?”

张惟贤无奈的道:“陛下仁慈,只是战场之上,如果心不够狠,就会有更多的将士送命,因此微臣才同意了孙阁老这份以大凌河为饵的计划。”

真要严格说起来,这份计划不光是张惟贤同意了,其实崇祯皇帝自己也是同意了的,张惟贤这么说等于是主动的把锅揽到了自己身上。

在崇祯皇帝的计划里,只要黄台吉真个敢兵围大凌河,那自己就亲自带兵远征辽东,兵围黄台吉。就算是一次怼不死他,也得从丫的身上扒几块肉下来。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说的就是眼前的这种情况。

崇祯皇帝满脑子想着的是如何去怼死黄台吉,连银子都给准备好了,就差建奴从沈阳跑出来了。

可是这该死的地龙翻身直接跳出来捣乱,把崇祯皇帝的整盘计划搞的是七零八落的。

如此一来,就连崇祯皇帝都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位面之子了——怎么这该死的天象会意外的偏帮了黄台吉那个狗奴才?

心中越想越不爽的崇祯皇帝干脆没有理会张惟贤,而是向着王承恩吩咐道:“回头派人去寻了张祖庸,传朕的旨意,着龙虎上谴使,将那条地龙斩了!”

至于张祖庸等人准备怎么斩掉地龙,崇祯皇帝并不关心。左右不过是一条地龙而已,又不是把大明朝的龙脉给斩了,无所谓的事儿。

吩咐完王承恩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如今计划有变,一切却也只能看辽东孙先生的安排了。”

张惟贤点点头,躬身道:“陛下放心,五军都督府一定鼎力支持孙先生的计划,争取一役重创建奴!”

崇祯皇帝等人商议着地震的事儿,还有怎么支持孙承宗怼建奴一波的时候,孙承宗也有些头大。

原本是大明的国库有钱了,自己的计划能搞的起来了,孙承宗这才力排众议,同意了邱嘉禾修建大凌河城的计划。

然而就在建奴发兵,打算兵围大凌河的时候,孙承宗还想着跟崇祯皇帝把京营和新军要过来,再集结上山海关本身的军队,外加上扈国公完颜宏那边儿的力量,还有东江的毛文龙以及朝鲜,组成一个大联军直接怼死黄台吉。

然而就跟不学无术的穿越者崇祯皇帝一样,孙承宗也没有想到大明会突然遭到六十多个州县同时出现地龙翻身的操蛋局面。

这种情况下,再扯什么各方联军一起怼死建奴的事儿已经明显成了不现实的事情,否则的话这国库的银子到底该怎么安排?

唯今之计,也只有靠着山海关本身的实力去硬怼了。

而最大的变数,就出在了自己一力主持的大凌河城上面——如果大凌河城撑不住,不管是投降还是被建奴破城,那最后的责任都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如果说只是承担责任,那不管是砍头还是其他的处罚,孙承宗都可以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自己只是想报效君王,报效大明,倒也没想太多有的没的。

问题是大凌河城陷落的后果,孙承宗自觉得承担不起。

士卒损失了,可以再招募,战马损失了,可以再采买,就连城中用来筑城的物资其实也不重要,反正孙承宗自认为建奴没那个本事仿造出来。

最大的问题在于建奴的气势。

想要打造出一支睥睨天下的强军,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快的办法就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而一旦大凌河城被破,那建奴的气势必然高涨,一扫之前略显颓废的局面。

大明的气势则有可能会受到打击。

这样儿一来,建奴的气势愈高,大明的气势就愈低,甚至于会完全丧失到崇祯皇帝登基之后通过不断的胜利积累起来的心理优势,转而又会像天启年间一般,没有勇气去面对建奴。

这样儿的后果,孙承宗自认为承受不起,哪怕是把自己给大卸八块甚至于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其罪。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是没有什么用处,尤其是大凌河城里面,谁知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粮食,真的够呛。

看着刚刚飞出去的信鸽还没有飞多远就被人一箭射了下来,祖大寿瞧了一眼身边的锦衣卫小旗,闷声闷气的道:“他娘的,这下子妥了,看天意吧!”

那锦衣卫小旗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就算是信鸽被建奴得了去,也不过是消息没有发出去,至于说建奴想要破解其中的内容,那还是做梦去吧!

至于再发出去消息,虽然说现在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山海关的锦衣卫与自己这边早就有约定,如果说上一次的情报后超过五天还没有接到新的情报,山海关方面会派人进行侦查。

但是祖大寿却是处于一种忧心如焚的状态。

自己的弟弟祖大乐被生擒,两千骑兵尽数折了进去,而祖大寿只能在城头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千多的骑兵奋力拼杀,直至最后一骑倒下。

然而祖大寿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说自己率步兵出城,城里的两万多步卒能不能怼的过几万在马上的建奴?

答案连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怼不过的。

那样的后果只能是整个大凌河城落入建奴的手中,而且这些兄弟们也救不回来。

而且城中的粮食也确实已经没有了,现在牛肉汤也没得分,树皮草根早就光了。

眼下这种局面,整个大凌河城在明天一早儿就只能吃肉了。

人肉。

然而真到了吃人肉的关头了,祖大寿再一次的怂了——崇祯皇帝在陕西因为有人吃人肉而满城屠尽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何可纲和张存仁看着祖大寿的神色,心中同样纠结万分。

尽管何可纲的职位要比祖大寿低一些,但是何可纲有一点是祖大寿所不能比的,因此祖大寿在某些事情上也颇为倚重何可纲。

那就是何可纲的决断。

何可纲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是认准了,那就铁定会去搞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是不回头。

比如说在吃人肉这件事情上。

所以在看到祖大寿纠结的神色之后,何可纲就开口道:“大帅可是不想让兄弟们吃人肉了?”

祖大寿嗯了一声,开口道:“你让本帅去吃,没问题,毕竟咱们这样儿的什么都享受过了,哪怕是死,也不亏。

可是这些兄弟们呢?他们以后还做不做人了?以后陛下还能不能容得下他们?”

何可纲嗤笑道:“大帅莫不是忘了之前说过的了?不吃人肉,这些兄弟们撑不过三天,吃了人肉,就能活下去,很简单的事儿。

如果说大帅实在是不忍心直接让兄弟们吃人肉,不如直接告诉全军将士们,让他们自己选择到底是饿死,还是先吃人肉活下去。”

见祖大寿脸上的忧色依然不减,何可纲又接着道:“如果说陛下容不得我们这些个吃人肉的,大不了咱们就向陛下请求冲阵而死或者去海外做个先锋军队,也总好过饿死之后失了大凌河城。”

无奈之下,祖大寿也只有嘿了一声道:“那就告诉兄弟们吧,让兄弟们自己决定!”

祖大寿的话音刚落,却听得门外有士卒快步走了过来:“启禀大帅,建奴有使者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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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四路援军

祖大寿与何可纲还有张存仁等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沉声道:“缒他上来。”

这种两军交战之时,是不可能出现什么直入中军帐的说法的,就连开门放使者进来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基本上都是守城的一方会用绳子垂下一个吊篮,然后使者坐进吊篮里面,城头再拉动绳子把人给缒上去。

建奴的使者也是在这样的形式下进的城,而且还比别的使者进城更为憋屈——吊蓝上有士卒下来先把他的眼睛给蒙上,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等摘下去的蒙着眼睛的黑布时,已经是在祖大寿面前了。

对于这种待遇,以诸生身份归顺了黄台吉的黄玉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暗喜不已。

如果说一路上没有人管自己的事儿,反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把自己带到祖大寿的面前,那才吓人,要是自己就这么死路上那他娘的才叫一个冤枉。

其实祖大寿和何可纲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种熊心豹子胆,还敢替建奴当使者上门。

毕竟前面射死使者的事儿才过去没两天的时间。

在见到黄玉轩的时候,祖大寿和何可纲还有张存仁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天爷瞎了眼。

用什么丰神如玉、英俊潇洒来形容眼前的这个读书人打扮的家伙那是一点儿不为过。

甚至于用风姿绰约来形容也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脑袋后边那个如同猪尾巴一般的辫子——是真的如同猪尾巴一般大小,甚至于还没有猪尾巴粗。

应该说是金钱鼠尾辫才最为合适。

祖大寿盯着黄玉轩,神色淡然的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然后你就上路。”

黄玉轩心中暗骂一声,却拱手道:“请大帅屏退左右。”

祖大寿正欲开口,何可纲却挥了挥手,直接吩咐道:“都退下吧。”

祖大寿莫名其妙的看着何可纲,问道:“你干什么?这是建奴的走狗!”

何可纲却没有理会祖大寿,反而笑着挥手道:“都退下,本将与大帅一起会会这个建奴的使者。”

祖大寿被何可纲弄的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之间却感觉后背后有人碰了碰自己,再想想身后的人,当下也是挥挥手道:“都退下吧。”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祖大寿,还有何可纲以及张存仁,还有那个锦衣卫总旗之后,黄玉轩才开口道:“彼其娘之,要是没死建奴那儿反而死在大凌城,那才是笑话。”

那锦衣卫总旗却是不等祖大寿开口说话,就直接道:“平辽。”

黄玉轩道:“五年。”

锦衣卫总旗又接着道:“诗三百,思无邪。”

黄玉轩答道:“那不是无邪,是天真。”

锦衣卫总旗又接着道:“水太凉。”

黄玉轩又答:“头皮痒。锦衣卫子课黄玉轩,见过祖大帅,见过何副帅,张副帅。”

何可纲这才笑道:“大帅,刚才锦衣卫的兄弟在你身后,一直在向着卑职使眼色,卑职这才心知有异。”

锦衣卫总旗笑道:“大帅还有两位副帅可能不清楚,可是卑职在看这位兄弟刚才行礼前暗中的几个手势,就知道这兄弟必然是与锦衣卫有关系的。”

祖大寿却顾不得客套,直接就问道:“建奴何时退兵?援军那边有没有消息?你有没有办法把城中的消息传给山海关?”

黄玉轩苦笑道:“卑职现在只混了个诸生的身份,还没有爬到那个层次,所以很多消息并不知晓,这一次进城来当这个使者,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事儿。

至于城中的消息,卑职也没有把握能不能传到山海关,如果有暴露的风险,卑职会果断放弃,请大帅谅解。”

祖大寿烦闷的道:“他娘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城中的粮食已经没有了,明天晚上就得开始吃人肉了。”

黄玉轩却道:“大帅这里没有粮食,建奴那边其实也没有多少粮食了。现在无非就是比谁更能忍的住罢了。

若是再过上三五日,只怕建奴也要想办法筹粮了。”

祖大寿心里那个不爽劲简直没办法提了。

别说是再过上三五日,便是两三日过去,城里的士卒们基本上也就动不了了,到时候建奴自己缺粮或者不缺粮,其实意义根本就不大。

何可纲却突然道:“大帅,要不然诈降?先让建奴给上一天两的粮食,或者干脆诈降了之后往锦州去?”

祖大寿道:“你傻了吧,建奴会相信咱们投降?再说了,就算是建奴信了,咱们又能跑到锦州?本帅自己好跑,可是城里的兄弟们怎么办?”

何可纲道:“若是有着卑职的人头呢?到时候建奴相信的机率便会大的多,到时候或者能骗来一两日的粮食。”

祖大寿怒道:“滚一边去,净他娘的胡咧咧,什么狗屁主意都敢想!”

训了何可纲一通之后,祖大寿才对着黄玉轩道:“反正城中的局面就是这鸟样儿,你自己看着能不能传出去,传出去就传,传不出去就拉倒。我估摸着援兵怎么着也该到了。”

一番商议之后,祖大寿又换了副嘴脸,怪笑着道:“为了让建奴相信,说不得你要受些委屈了。”

说完之后,祖大寿便喝道:“来人,将这狗东西与本帅乱棍打出去,让他滚回建奴那里报信儿。”

身上挨了几十棍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的黄玉轩回到了黄台吉大军之中后,便受到了黄台吉的召见。

黄台吉看着往日里形象上佳的黄玉轩落的这番模样,尽管心中暗爽,脸上却怒道:“该死的祖大寿,简直欺人太甚!”

接着又安慰道:“辛苦了黄先生了。”

黄玉轩躬身道:“替大汗办差,是奴才的荣幸,不敢当辛苦二字。”

黄台吉挤出一副感动的神色,然后又问道:“城中的动静如何?”

黄玉轩躬身道:“禀大汗,那祖大寿虽然死撑着嘴硬不肯投降,却有些意动。依奴才之见,这大凌河城中必然是缺粮了。”

黄台吉嗯了一声,问道:“那祖大寿是如何说法?”

黄玉轩依旧躬身道:“启禀大汗,那祖大寿前日里还射杀了我大金国的使者,今日虽然把奴才好一通打,却没有立即就砍了奴才,只是喊着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则足可见其心。

至于其依旧死撑着不降,必然有有什么顾虑罢了,否则的话,只怕今日已经降了。”

黄台吉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再辛苦黄先生一趟,待会儿去见一见祖大乐,看看能不能让他致书给祖大寿,劝其投降。”

黄玉轩应了,又接着问道:“那那个一起被俘的太监呢?要不要先杀了了事?”

黄台吉摇摇头,吩咐道:“且先留着,不管是哪一个先有了降意,则命其去书给祖大寿。以后这些汉人泥堪,轻易杀不得。”

想了想,黄台吉又接着道:“明儿晚上再辛苦先生一趟去见祖大寿,就说本汗先释放一些被俘的明军士卒以示诚意,你到时候一起带过去。”

黄玉轩却反对道:“大汗恕罪,奴才不敢奉命。”

黄台吉奇道:“为何?”

黄玉轩道:“大汗此举,无异与纵虎归山,到时候祖大寿便是多了一人,便多了一份与我大金为敌的力量,不可不慎。”

黄吉台却笑道:“无妨,左右他城中无粮,人多了更好。黄先生休要再言,本汗心意已决!”

见黄台吉已经打定了主意,黄玉轩也只得退了下去,直接持了黄台吉所赐信物,往着关押祖大乐等人的营帐而去。

祖大乐等人虽然被关押,却根本就没有遭到什么严刑拷打,反而是有吃有喝,除了帐中内外皆有士卒看押之外,其他的待遇可谓是分毫不差。

见黄玉轩进来帐中,祖大乐将吃了一半的饭食扔到桌子上,冷笑道:“怎么着?又来劝本将投降?”

黄玉轩还没有开口,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却开口道:“得啦,你回去就跟黄台吉那狗奴才说,想要让爷们投降,先把他大小老婆送来让爷们乐呵乐呵,否则免谈!”

黄玉轩却根本不怒,反而拱手道:“公公说笑了,便是大汗同意,公公您……”

呵呵笑着的黄玉轩意思很显示——你一个死太监,就是给你个娘们儿,你丫也没那功能。

那太监的眼神却是缩了一缩,冷笑道:“不行就不行吧,那你也可以回去了。”

祖大乐同样儿冷笑道:“回去吧,本将的意思与安公公的意思是一样儿的,大好头颅在此,随意取之,投降免谈!”

黄玉轩笑道:“二位果然都是忠贞之士,只是不知道二位死后,家中妻儿老小又该如何?”

祖大乐道:“瓦罐难免井边破,既然吃了这口饭,谁还在乎家中妻儿?一切都是命。滚罢!”

黄玉轩当下神色转冷,也不再劝,反而直接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大凌河城中的祖大寿纠结了半晌之后才吩咐道:“去把本帅的战马,还有亲兵们的战马都杀了,让将士们有口肉汤喝着。”

无论如何,祖大寿还是下不了吃人肉的决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何可纲此时也不再劝,干脆说道:“把本将手里的战马也一起杀了罢。”

等到张存仁也同样效仿之后,祖大寿正欲开口说话,一个传令兵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过来,拜道:“启禀大帅,建奴西南方突然起了烟尘!旗号是吴。”

祖大寿冷笑道:“他娘的,黄台吉小儿这是拿本帅当傻子不成!”祖大寿的话音未落,又一个传令兵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拜道:“启禀大帅,东北方向有大股烟尘起,旗号是扈与完颜!”

两个传令兵带来的消息有些大,祖大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西南方向的吴字大旗,那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夫吴襄,也有可能是建奴假冒的。

东北方向的扈与完颜大旗,有可能是扈国公完颜宏,也有可能是建奴假冒的。

只是不等祖大寿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个传令兵,拜道:“启奏大帅,东南方向有大股烟尘起,旗号是毛,还有李!”

到了这个时候,祖大寿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匆匆忙忙的就和何可纲等人向着城头上赶去。

祖大寿自己也知道,就凭着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建奴如此煞费苦心的对付。

很有可能这几路援军都是真的!

祖大寿正在往城墙的东南方向而去,西面却又匆匆忙忙跑来一人,拜道:“启禀大帅,西方也有大股烟尘起,看旗号是曹!”

祖大寿此时已经完全的放下心来。

就自己看见的这些烟尘来着,估计人数得上十万——城下的建奴加一块儿也达不到十万之众。

这就意味着,这四路援兵起码不会是建奴搞出来恶心自己的,而是真正的援兵!

祖大寿正在狂喜之中,亲兵却问道:“大帅,这马还杀不杀了?”

祖大寿狂笑道:“杀个屁!留着,把城中所有的战马全集中起来,看看有多少,到时候用得上!”

何可纲却道:“杀上个三五匹,让能骑马作战的将士们吃饱了先!”

祖大寿也反应了过来,笑道:“对!杀上个三五匹的,够吃就行!千万别多杀喽!败家仔儿!”

妈了个巴子的,孙承宗这老东西果然是够狠的,拿着老子和大凌河城当饵来钓黄台吉这条大鱼。

问题是哪怕再晚上一天,这大凌河城就他娘的得完犊子!

心中愤愤不平的祖大寿对何可纲道:“老何,一会儿本帅带兵出城去杀上一阵,这大凌河城可就交给你啦。”

何可纲怒道:“你是主帅!主帅带兵冲杀算怎么回事儿?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个副将,要去也是我去!”

祖大寿被何可纲的话噎的一愣,回过神来之后才怒道:“放屁!老子既然是主帅,那自然是老子说了算!你执行命令罢!”

大凌河城里的祖大寿和何可纲为了谁带兵冲杀而吵了起来,城下的建奴大帐之中也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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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三大汉奸之初见

建奴黄台吉等人开吵之前,被派出去的斥侯已经被砍了十几个。

他娘的,这被人摸到了百十里的距离,然后组团分了几个方向和齐冲击大军,这是想要整个大金国的所有士卒全死在这里?

至于大凌河城,现在顾不得了,黄台吉直接就选择了带着所有的大军向着正东方向没有援军的方向冲了出去。

四路合围过来的大军,偏西南的方向就算是吴襄的关宁军那些弱鸡,黄台吉也不可能选择向西南方向跑——那样儿不是离着明军越来越近?

西边的就更不可能了,那样儿更麻烦。

至于东北边的完颜宏所带的锡伯八部那些个混账东西,肯定是骑兵居多,沾上了就没办法甩开,到时候被衔尾追杀,那乐子可就大了。

剩下东南方向的毛、李大军,不用想,肯定是毛文龙蛮子跟朝鲜的那些个狗东西。

黄台吉有时候都想不明白,怎么这朝鲜就是死心塌地的给明国蛮子当狗,宁愿玩军事政变也不愿意靠向大金国。

难道说给明朝的狗皇帝当狗比给大金国当狗要幸福?

心中一边碎碎念,黄台吉一边带着大军直接向东窜去。

东北和东南方向的两股烟尘随之改变了方向,向着黄台吉的大军直接扑了过去。

西边挂着曹字大旗的一路援军,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参将看着建奴直接往东而逃,怪叫一声后喝道:“他妈的,狗建奴要跑!跟老子追!”

喊完之后,便直接猛磕马腹,向着建奴所在的方向驰去。

这年轻参将后面一个年近四十的将领见年轻参将带头冲了出去,忙冲着左右喝道:“快,跟上这混账!”

西南方向的吴字大旗下,吴襄也喝道:“快!追上去!”

吴襄想的很明白,如果说自己一路大军单独对上黄台吉的大军,虽说自己的兵力比黄台吉要少上那么一点儿,就算是人数相当,甚至于自己的兵力比黄台吉多出一倍来,那也悬。

就算是自己的儿子武力值高了一些也够呛。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啊,起码四路大军,兵力比之建奴要足足多出了几倍,而且黄台吉这蠢货直接选择了向东逃跑,等于是把后屁股露出来之后还向着这四路大军媚笑不已。

这时候不赶紧追上去怼一波更待何时?

听到吴襄的喊声,一个看起来年不足二十,生得蜂腰猿臂的年轻将军便喝道:“随我来!杀奴!”

济尔哈朗在这时候显示出了他足够的忠心——惨笑一声后,济尔哈朗道:“奴才带两个甲喇杀回去,大汗多多保重!”

说完之后,也不管黄台吉如何反应,便直接招呼一声,带着两个甲喇的建奴士卒脱离了队伍,就地开始准备反冲。

莽古尔泰却冷哼道:“蠢货!”

阿敏道:“快走!”

虽然阿敏与济尔哈朗是亲兄弟,可是实际上,现在阿敏是恨济尔哈朗不死——自己的亲爹死于老奴之手的大仇不想着报,反而忠心耿耿的替黄台吉去卖命。

这种混账东西,早死早好!

黄台吉冷着脸瞧了莽古尔泰和阿敏一眼,却又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直接带兵向着东边而去。

济尔哈朗看着东北方向和烟尘越来越近,反而直接舍弃了与之交战的机会,直接带着两个甲喇的士卒向着东南方向的吴字大旗而去。

西边方向的曹字大旗下分出来的年轻将军见状,干脆也向着济尔哈朗所在的方向而去。

实在是济尔哈带着的两个甲喇是黄台吉亲自统领的两黄旗里面的,正黄和镶黄旗的打扮在战场之上实在是太过于耀眼,就像是一个几千瓦的大灯光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吴字大旗下的年轻将军此时也看到了西边冲过来的那一路兵马,心中当即就是大急——他娘的,眼前的股子建奴正向着自己而来,摆明了就是给自己送人头来了,你曹变蛟半路出过来是抢功的?

曹变蛟不清楚吴字大旗下的年轻将军怎么想,反正看到了这么耀眼的建奴,不砍死他都对不起自己!

至于说老吴家的那个家伙,抢个人头的事而已,吴长伯想必是不在意的?

再说了,就算是他吴长伯在意,大不了事后把功劳分给他就行了,自己只管砍人就行了呗。

济尔哈朗心中却是大怒。

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带着几百人就向着自己两个甲喇的大军冲阵?

当真是欺人太甚!

济尔哈朗干脆向着两个甲喇的甲喇额真吩咐道:“派人,砍死他们!”

左右的甲喇额真领命,便各自安排去了。

两个牛录额真领命,各自带着自己所属的牛录冲向了眼前的两个年轻小将。

完颜旭光和完颜旭明是远房的两兄弟,分属两个不同的牛录,又都是牛录额真。

完颜旭光迎向了吴长伯,完颜旭明则迎向了曹变蛟。

但是两兄弟的运气都不怎么好。

吴长伯,字长伯,真名可不是长伯,而是吴三桂。

他爹叫吴襄,娶了祖大寿的妹妹当续弦的老婆,而不管是祖大寿的妹妹,还是祖大寿,对待吴三桂可是当成亲儿子亲外甥一般对待的。

所以吴三桂在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等的教诲和影响下,既学文,又学武,早在崇祯元年就已经拿到了武举人的功名。

而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对于武举人的要求又不像天启年间一般拿银子就能买到,没有真才实学,估计连考场都不一定走得下来——崇祯皇帝对于武举最后的个人功夫考校一场,给足了死亡名额!

所以完颜旭光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去,双马错身之间,就被吴长伯用马槊给砸到了马下。

另一边的完颜旭明也没有强到哪儿去,而且比自己的堂兄完颜旭光更痛快——直接被曹变蛟一刀给砍死了。

济尔哈朗向东瞧了瞧,见黄台吉已经甩脱了几股烟尘,那几路蛮子的援军除了东北方向的锡伯八部以外反而都向着自己围来,当下便狂笑道:“咱们也走!”

完颜旭光和完颜旭明的死,还有两个手下的两个牛录,基本上已经起到了自己拖延西边方向还有西南方向两路援军的目的。

没有这两路的支援,光靠着锡伯八部的余孽,并不足以对大汗黄台吉造成威胁。

至于说东南方向的蛮子援军,济尔合朗和黄台吉的意见是一致的。

朝鲜的那些个狗,也就是打打顺风仗还行,没有了毛文龙蛮子,他们连个屁都算不上。

而毛文龙蛮子,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就算是他朝鲜和东江镇凑到一起,能凑出来的骑兵也没多少,更不可能是大金国骑兵的对手。

济尔哈朗从来就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命扔在明国蛮子这里,既然大汗已经完全了,那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当下便带着剩下的人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毕竟柿子要挑软的捏,完颜宏所带的锡伯八部怼不过大汗,但是想要怼死自己这两个甲喇的兵力简直不要太轻松。

而东南方向的毛文龙蛮子和朝鲜那些个狗,自己怼死他们同样不要太轻松加愉快!

现在的关键是,只要自己注意这两个蛮子小将,别被他们给咬上就行了。

济尔哈朗带着自己的两个甲喇向着毛文龙方向而去,吴三桂也与曹变蛟两个人遇上了。

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有数面之缘,同为辽东军伍之中,对于对方的名头,那可是都听说的——总是被人拿来放在一起比较,心里不爽对方也是肯定的。

看着曹变蛟与自己一样向着济尔哈朗的方向追去,吴三桂冷哼了一声道:“小曹将军这是打算与吴某比赛一番了?”

曹变蛟笑道:“那就比比呗,总是听说吴长伯如何年轻有为,本将心里可是仰慕以久了。”

吴三桂有些气结。

这曹变蛟当真有些不是个东西。

曹变蛟是参将,自己同样也是个参将,可是自己这个参将跟他曹变蛟的参将却不是一回事儿——曹变蛟是凭着军功一步步混上来的,而自己是凭着武举的功名还有父亲吴襄的荫庇混上来的。

这就相当于一个是学院派,一个是实战派。

而学院派的向来觉得实战派的粗鄙,而实战派的向来觉得学院派跟他娘的娘们儿一样。

这种情况哪怕是到了后世还一个鸟样儿,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现在曹变蛟的这番话,就等于是对着吴桂的心口捅刀子一般。

向来心高气傲的吴三桂又如何忍得?当下冷哼了一声后,吴三桂便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不如比一比谁砍的鞑子多?”

曹变蛟哼了一声道:“那就比比,单只你我二人,亲兵不算,一个牛录额真算十个普通的人头,一个甲喇额真算五十个,若是谁抓到了那个固山额真,不论死活,皆算赢!”

吴山桂道:“彩头如何?”

曹变蛟道:“咱们都是军中武夫,军纪所在,所以这银子就算了,咱们谁输了,就替对方牵马执镫,绕营一圈,如何?”

吴三桂冷笑道:“君子一言!”

曹变蛟也笑道:“快马一鞭!”

曹变蛟的话音刚落,两人皆是猛磕胯下的战马,向着济尔哈朗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济尔哈朗所料的没错,毛文龙所部的前锋士卒虽然玩了命的打,可是仍然没有怼得过济尔哈朗所部的两个甲喇,纵然没有四散而逃,也只是勉力支撑了个不胜不败——毕竟毛文龙所部的前锋人数对比济尔哈朗所部的两个甲喇人数还要少一些。

此时黄台吉的大军连影子都已经看不到了,而明朝的两个小将又追了上来,到时候让两伙蛮子军队合军一处,自己可就不占优势了,说不定会吃上大亏。

济尔哈朗干脆对着一个甲喇额真道:“有没有胆子替爷去死?”

爱新觉罗·果成干脆的点头道:“请爷吩咐!”

济尔哈朗道:“你替爷留在这里阻击蛮子,爷要先走一步。”

果成重重的点头道:“请爷放心,奴才定然不会放蛮子过去!”

济尔哈朗点点头,干脆的带着另一个甲喇的建奴绕过了战场,向着黄台吉的方向追了过去。

吴三桂与曹变蛟见此,心中皆是大急——他娘的,赌赛全靠着你的人头呢,你这就跑了?

心中大怒的吴三桂与曹变蛟又是猛踢马腹,想要再快一些。

但是战马的速度经过这半天的冲刺,其实早就已经到了极限,便是再使劲踢,又能快到哪儿去?

不到了玩命的时刻,又有谁舍得真个拿刀子去插自己的战马屁股?那是跟自己生死相依的伙伴,随便拿刀子插的都是傻缺!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让吴三桂和曹变蛟想要砍人的事情又发生了——剩下来的建奴之中,一看就是甲喇额真的那个家伙,被毛文龙那边的两个家伙给合力砍死了。

更操蛋的是,等自己两人过去之后,一个只砍死了十来个建奴,剩下的就被砍光了。

这么一来,吴三桂和曹变蛟算是弄了个没输没赢,打成了平手,查看着毛文龙所部那两个弄死甲喇额真的那两个家伙,曹变蛟和吴三桂的眼神可就有些不对劲了——妈了个巴子的,都是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搞事情是不是?!

耿仲明和被毛文龙赐名为毛永喜的尚可喜,两个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两个家伙看自己两个人的眼神这么不对劲?

难道是怪自己两个人把建奴都给砍的差不多了,他们没砍过瘾?

喜剧性的大明朝三大鼎鼎有名的大汉奸就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了,而且碰面的结果是耿仲明和尚可喜看吴三桂没啥感觉,吴三桂则是看两人不爽。

耿仲明和尚可喜毕竟是在东江镇当兵吃粮,对比上吴三桂这种关宁军,心理上还是有一定的弱势的——毕竟此前的东江镇跟后娘养的一般,比不得关宁军这种跟亲儿子一般气粗。

就算是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大力扶持东江镇,这种心理上面的落差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过来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三大汉奸有四个

就像是四大天王向来都有五个一样,其实三大汉奸也有四个。

在场的除了吴三桂、耿仲明、尚可喜之外,还缺了一个孔有德。

但是三大汉奸里边的四个人,本意上就没有一个是愿意自己当汉奸的,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吴三桂不用说了,“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是现在被崇祯皇帝砍了脑袋,原本历史上担任螨清国子监祭酒的的吴伟业所写。

在原本的历史上,快递李小哥兵临宣府,正牌的崇祯皇帝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诏平西伯吴三桂入京勤王。

吴三桂接到勤王旨令,统兵入关,当到达出山海关不远的河北丰润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自己挂在了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

老吴一瞅,既然老朱家没戏了,那螨清还是要防的吧,干脆就没搭理快递李小哥,自己则带兵返回山海关,打算等李小哥鼎定天下了再跟着李小哥混。

可是实在没想到啊,李小哥把老吴的爹给逮了起来也就算了,把老吴的小老婆也给睡了。

“大丈夫不能保一女子,何面目见人耶?”

老吴一怒之下,借着蓟辽总督王永吉要求吴三桂派副将向螨清借兵怼李小哥的时机,干脆自己大摇大摆的就把建奴给放进来了。

至于耿仲明和尚可喜,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甚至于加上孔有德也是一样。

这哥仨原来是跟毛文龙混的,就算是毛文龙被袁崇焕给弄死之后,尚可喜还曾经帮着镇压皮岛。

但是最终各种不受待见和不公待遇,把这哥们三个逼的投向了建奴。

总之,这是一群在错误的时间无比神奇的做出了错误选择的逗逼,但是本意上,这四个三大汉奸的本意上,就没有谁是愿意主动降奴的。

三大汉奸的初次见面,因为一个甲喇额真的脑袋,导致天字号大汉奸吴三桂是怎么瞧耿仲明和尚可喜都不顺眼。

耿仲明正想要问问老吴你瞅啥,结果东南方向又驰过来一骑,到了近前直接翻身下马,哈哈大笑着问道:“对面儿的是哪一路兄弟?东江镇孔有德有礼了!”

这下子人数凑齐了,如果换成崇祯皇帝在此,估计多半是要把四个三大汉奸捆一起然后祭天,看看是不是能召唤神龙。

一听来人是东江镇的,吴三桂心中先就不喜——他娘的,甲喇额真的人头就是你们东江的人从老子手里抢去的!

曹变蛟却笑道:“见过孔将军,小子曹变蛟,家叔曹文诏,忝为都督佥事。小子身边这位吴三桂,乃是辽东总兵吴襄吴大帅之子。”

孔有德见吴三桂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便好奇的道:“吴兄弟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可是耿二与永喜这两个浑货有甚么得罪之处?若是如此,有德先代他二人向吴兄弟赔礼了。”

论年龄,孔有德居长,论军中官职,孔有德在吴三桂之上,见孔有德这番态度,吴三桂也不好意思再冷着个脸,向着孔有德施了一礼后,才开口道:“与二位兄弟无关,实在是三桂心眼小了些。”

见吴三桂最终也没好意思说出什么来,曹变蛟笑道:“好教孔将军得知,方才变蛟与长伯打了个赌赛,以鞑子人头定输赢。

如今我二人砍的鞑子人头相同,若是谁砍死了这甲喇额真,那么这赌赛便赢定了。

可是这甲喇额真的人头却被耿二兄弟与永喜小兄弟给得了去,长伯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弄清楚原委的孔有德这才哈哈大笑道:“都是军中兄弟,同为圣天子效力,何分你我?又何须在意这赌赛?

若是想要杀鞑子,辽东有的是,今儿个明儿个的,长伯就能杀个痛快!又何必在意这一时?”

劝了几句之后,孔有德才接着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大凌河城,听说城中可是断粮已久了。”

吴三桂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舅舅祖大寿可还在城中呢,可别再给饿死了,那才是大明军中三百年来的大笑话。

当下向着孔有德行了一礼过后,关宁军与东江镇便合军一处,向着大凌河城而去。

大凌河城缺不缺粮食?

缺!别说粮食了,就连老鼠都被抓来吃的干净了。

可是实际上,建奴一退,离着不远处就是大凌河,河里有的是鱼,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不缺的。

祖大寿虽然有些一根筋,但是在这种关乎于自己肚子的问题上面,难得的没有犯傻。

原本还想着率兵出城冲杀一阵,可是当祖大寿发现黄台吉跑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再出城也没有什么意义,祖大寿干脆就派人捕鱼去了。

原本的祖大寿,用虎背熊腰来形容那当真是一点儿不为过,可是自打建奴围城以来,整个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了下去,吴三桂见了之后,眼眶直接就红了——祖大寿对自己跟亲外甥比,那也是分毫不差的。

祖大寿的眼眶也有些红——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啊,差点儿就死建奴手里了啊。

但是这明显不是客套的时候,因此祖大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长伯可带了吃食?”

一句话险些让吴三桂的眼泪落下来。

铁打的汉子能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由此可见已经被饿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说祖大寿和吴三桂相见之时,还显得亲热,等到祖大寿见到了同样随军来此的孙承宗时,那就只能说是恨不得孙承宗去死了。

哪怕是原来再怎么尊敬孙承宗,再怎么感激也是没有用。

本来这建奴的日子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慢慢来总能怼死建奴,就是孙承宗这老东西,总想着给建奴来个狠的。

这下子建奴被搞成什么样儿还不清楚,但是自己的弟弟祖大乐可是先折进去了,一同被俘的还有个死太监安公公——那死太监非得要上阵冲杀,结果就被俘了,更不用提还有战场的那些大小诸将还有两千余骑兵了。

这事儿怎么向皇帝陛下交待还不知道呢。

孙承宗看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祖大寿,唯有苦笑以对。

这一回可以说是玩脱了,不光是自己,还有崇祯皇帝——修筑大凌河城以阴建奴的计划可是被崇祯皇帝首肯了的,否则的话五军都督府敢通过这种胆大包天的计划?

只是结果不太妙,大家一起玩脱了。

孙承宗太过于高估了祖大寿所部的战力,而崇祯皇帝则是高估了大明朝各支军队之间协同作战的能力。

可是这事儿能说皇帝玩脱了么?肯定是不行的,这个锅只能孙承宗自己背起来。

目前的大凌河城里,除去了山海关方向必须留下的守备军队之外,剩下的凡是跟辽东有关系的军队,基本上都已经集中到了这里。

吴襄所部的关宁军加上祖大寿和何可纲手里的关宁军,基本上就是整个关宁军的家底了。

而曹文诏所部的山海关方向的军队,基本上就是孙承宗在不影响山海关城防的情况下所能带出来的所有军队了。

另外还有毛文龙所部的东江镇的骑兵,还有大明的孝子朝鲜所派出的协从骑兵,也在向着大凌河方向集结,带队的就是孔有德。

至于毛文龙自己,则是随时在准备着给建奴找找乐子。

唯一跟辽东有关系却不在大凌河城的就是完颜宏了。

完颜宏虽然说也算是大明的一份子,可是人家从来就没把五军都督府当回事儿,人家是皇帝家的自己人,跟那些受皇帝管同时还要受着五军都督府管着的大头兵就不是一回事儿。

孙承宗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想要完颜宏协同作战,一起去找建奴的麻烦,那没问题,但是自己想要指挥完颜宏所部,这事儿不用想,没戏。

就像是现在的情况一下,其实的各路军队都先来大凌河城里面跟自己商量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而完颜宏干脆自己带着人咬着黄台吉的屁股追了下去。

偏偏孙承宗又无可奈何,这官司打到崇祯皇帝那儿也没有鸟用。

孙承宗心里怎么想,祖大寿并不关心。

祖大寿关心的是自己和手下的两万多兄弟们终于不用饿肚子了,顺便再恨一恨孙承宗。

结果就是孙承宗也头疼。

整个大凌河城里面的形势很复杂。

祖大寿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但是现在估计在暗恨自己。

毛文龙所部和曹文诏所部能听话,吴襄所部肯定是向着祖大寿的。

就这些乱七八糟的军队弄到一起,换成崇祯皇帝来了肯定没问题,没有谁敢跳,自己要想指挥着这么一群人去怼黄台吉,估计有点儿难度——关键是最开始的时候是打算崇祯皇帝也来的!

想了半天,孙承宗发现自己的脑袋还是隐隐作痛。

揉了揉眉头之后,孙承宗才开口道:“诸位,如今的情势,大家也大概都知晓一些,先说说各自的看法吧。”

祖大寿正端着个碗大口的喝着粥,闻言便放下碗道:“没啥好说的,末将的弟弟还在建奴的手里,怎么着也得救回来。”

孙承宗点点头,开口道:“能不能救回来,本官也无法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之。”

祖大寿哼哼了两声,却没有说话。

现在这种情况,让孙承宗保证一定把祖大乐给救回来,明显也是不现实的事儿,能尽力去救已经不错了。

吴襄却开口道:“大哥放心,大乐兄弟吉人天相,一定没事儿的。”

祖大乐确实没事儿,起码现在没有什么事儿。

黄台吉纵然是福寿膏抽的有点儿多,却也清楚祖大乐在自己的手中就是一张底牌,祖大寿不管是什么事儿都得小心些。

如此一来,祖大乐的安全就有了些保障。

至于姓安的那个死太监,黄台吉则是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劝他投降,他不理会,反而要求自己送几个娘们儿过去给祖大乐玩玩,比如自己的小老婆。

可是要直接杀了他,却又显得浪费了些。

一时之间,黄台吉也是颇感头疼。

怼大凌河城没有成功,劝降祖大乐也没有成功,那个姓安的死太监又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大军也折损了不少,而且尽是满州八旗的子弟,黄台吉心里可就不痛快的很了。

黄台吉毕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哪怕是福寿膏抽的有点儿多。

这东西虽然说对人的影响不小,可是在不断了顿的情况下,这东西甚至于让人感觉神聪目明,便是连思考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而黄台吉虽然说比不得崇祯皇帝富有四海,却也不会缺了这玩意,故而这东西的影响一时半会儿的却也显现不出来。

在跟完颜宏带着的锡伯八部怼过了一场之后,尽管扔下了一些人头,黄台吉却也带着大军成功的跑路了。

成功跑路之后,黄台吉就把目光对准了莽古尔泰。

就在济尔哈朗主动留下断后的时候,莽古尔泰这家伙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居然骂对本汗忠心耿耿,果断留下替本汗断后的济尔哈朗是蠢货?

这要是没个说法,以后谁还敢替本汗断后?谁还敢替本汗卖命?

安营扎寨之后,黄台吉就首先发难了:“莽古尔泰,你的正蓝旗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不遵号令,贻误军机,致使大凌河之役尽败!”

莽古尔泰道:“何来此事?就算是那些斥侯大多是我正蓝旗的,可是其中也有两黄旗的斥候,大汗又如何说?”

黄台吉冷笑道:“倘若告发之人诬告,则反罪其罪,若属实,你所率之部便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莽古尔泰大怒,你他娘的这是自己丢了脸,就要把火发到老子身上来是吧?

心中不爽的莽古尔泰冷哼道:“奴才之心,天日可鉴,倒是大汗一直想要除了奴才去,当真是令人齿冷!唯不知大金国以后八旗还能剩下几旗!”

莽古尔泰心中不爽,手就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的腰刀,再加上莽古尔泰正好在瞪了黄台吉一眼,这乐子可就大发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有钱,任性

黄台吉跟崇祯皇帝比,肯定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一个是富有四海,统御万邦的天下共主,一个不过是普通的偏于一隅的叛军头子,往大了说也就是个藩王性质。

如果有人敢在崇祯皇帝面前摸自己腰间的刀子还顺便瞪了崇祯皇帝一眼,不用想,转眼之间就会有人把那家伙砍成肉泥,事实还会追究到九族上下。

这种情况,随着崇祯皇帝的威势日盛,也越发的显现出来——像崇祯皇帝刚登基时候那样还有人敢拿刀子给崇祯皇帝来一下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再出现的可能了。

现在的崇祯皇帝,不说瞪谁谁怀孕,毕竟那是人家鞑子皇帝能干出来的事儿,起码也是瞪谁谁吓死——像祖大寿这种胆大包天的家伙,都是只敢死撑着,也没敢说出来投降两个字。

哪怕是诈降。

由此可见崇祯皇帝如今在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之中的形象到底有多吓人。

当然,民间的百姓则是没有几个真怕崇祯皇帝的,像崇祯征北,崇祯下陕西,崇祯下江南这一类的段子已经多不胜数了,百姓们愿意怎么传就怎么传,根本就没有人管。

主要是这些段子中,崇祯皇帝的形象都是正面的,都是光明的,都是伟大的,都是能发现了那些害民之辈然后与他们斗智斗勇,一心为民的。

至于说出现了类似于正德下江南祸害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段子了该怎么办?

呵呵,锦衣卫和东厂会让制造传播这些段子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至于黄台吉么,那就无所谓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形象,比如说段小荣编写的那一本《布木布泰秘史》,那可是一本上佳的教材,最新出版的精美插图版已经卖到了十两银子一本,却仍是供不应求。

再加上八大贝勒议政的建奴制度摆在那里,莽古尔泰有胆子在黄台吉面前亮刀子也就不奇怪了。

莽古尔泰的意思很简单——你他娘的再**,想要逼着老子去死,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匹夫之怒!

但是吧,就像大明总会有些人站在崇祯皇帝的对立面,也总会有更多的站死忠于崇祯皇帝,建奴也是一个鸟样。

比如说跟莽古尔泰一个爹同样也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德格类。

德格类一瞧莽古尔代打算拿刀子比划比划,干脆上前去一拳就打在了莽古尔泰的脸上,怒斥道:“汝欲反耶?大汗面前敢亮兵刃?”

天可怜见,莽古尔泰虽然说一直在摸着自己的腰刀,可是这刀根本就没有出鞘,如今被德格类这么一说,倒成了莽古尔泰有意刺王杀驾一般。

被德格类扣了大帽子的莽古尔泰心中更是不爽,你娃不是说老子在大汗面前亮兵刃么?老子就亮给你看!

大怒的莽古尔泰干脆把腰刀抽了出来,对着德格类冷笑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硬了?敢打你哥?”

德格类同样不虚,冷笑道:“怎么着?你御前亮刃,罪在忤逆,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莽古尔泰与德格类一奶同胞却先内讧了起来,让黄台吉更是闹心,喝骂道:“继福晋当年以盗藏金帛迫令大归,你却手刃生母以邀宠,当真以为天下人不知?”

黄台吉这是干脆把富察·衮代被老奴努尔哈赤处死的事儿弄成了屎盆子然后扣到了莽古尔泰的头上。

莽古尔泰大怒,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天地昭昭,你这般肆意栽赃,就不怕得了报应么!”

黄台吉还没有开口,阿敏却先跳了出来,躬身道:“大汗,奴才以为莽古尔泰失智,当罚之。”

说完之后,却又用眼色示意了莽古尔泰一下。

代善此时也坐不住了。

老奴的继妃衮代是怎么死的?

理由虽然是“以盗藏金帛迫令大归”被处死,可是实际上,衮代是因为与代善有一腿,这才恶了老奴,之后被勒令大归处死。

也就是说,代善在老奴努尔哈赤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给老奴的脑袋上面戴上了一顶帽子,绿油油的,就像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般的绿。

老奴要是连这都能忍,估计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事儿是老奴忍不过去的,所以衮代被处死。

至于代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尤其是在褚英被老奴给下令处死了之后,代善就成了长子,再加上建奴实际上对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并不是太在意,所以代善倒是活了下来。

但是代善也失去了继承汗位的资格。

如今黄台吉把这事儿给翻了出来,已经不单单是给莽古尔泰扣屎盆子那么简单的事儿了,同时也是给代善找不痛快。

原本自己就已经恶了黄台吉要小心做人,如果再把这事儿给翻出来,自己估计也得跟着莽古尔泰那个混账东西倒霉。

心中不爽的代善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奴才附议,莽古尔泰虽然一时冲动,却也难恕其罪,奴才以为当罚。”

现在多尔衮是站在黄台吉一伙儿的,自然无所谓莽古尔泰是不是倒霉了,当下也是躬身附议。

多尔衮一附议,阿济格和多铎自然也没有异议,同样也是躬身附议。

真正说的上话的几大建奴,除了济尔哈朗还没有回来,或者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剩下的基本上一致认为莽古尔泰的借壳坏掉了,应该处罚,至于处罚的力度,那就完全看大汗的心情了。

而莽古尔泰原本是打算趁着黄台吉兵败,真正死忠于黄台吉的济尔哈朗不在时向着黄台吉发难来着。

可是代善和阿敏还有多尔衮等人的作派,可就让莽古尔泰傻眼了。

他娘的,多尔衮这小瘪犊子什么时候跟代善搞一起去了?不是上次废立黄台吉之后两人已经撕破了脸?

如今看来,倒是只有阿敏才是心中向着自己的?

如今形式比人强,莽古尔泰在自己的实力明显怼不过黄台吉,又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情况下就十分光棍的认栽了。

一时之间莽古尔泰颇为有些心烦意乱,却也知道眼前这几个人加一起,绝对不是自己能抗衡的了的,干脆光棍的认栽:“奴才失礼,请大汉处罚!”

不止是草原上认同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就算是大明同样也认同这个道理,只是有些喜欢在这个道理上面再披上一张遮羞布。

同样认同的还有建奴。

黄台吉冷哼一声,见莽古尔泰已经认怂了,倒也不为己甚——毕竟现在是在逃跑的阶段,后面还有明国蛮子的追兵,自己人先内讧起来实属不智。

也只能让莽古尔泰先逃过一劫,以后再说了。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炮制莽古尔泰之后,黄台吉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夺去莽古尔泰和硕贝勒爵位,降为多罗贝勒,另削五牛录,罚银万及甲胄、雕鞍马十、素鞍马二。”

等到对于莽古尔泰的处罚说完之后,黄台吉又环视了一圈道:“诸位对于本汗的处置可有不同看法?”

其他人能有什么看法?

除了莽古尔泰以外,剩下的几个家伙都表示大汗您觉得可以就没问题,反正只要不罚自己就行,至于莽古尔泰,他自己作死,怎么样儿处罚都是应该的。

唯一一个对于这个处罚有不同意见的就是莽古尔泰,但是这时候莽古尔泰说话还有个鸟用?

莽古尔泰有些丧气,干脆低头道:“大汗英明,奴才认罚!”

黄台吉却又笑道:“不过是一时罢了,以后好好为大金国效命,这些东西还不是转眼又回来了?”

莽古尔泰心中大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黄台吉这瘪犊子说的倒是轻巧,可是实际上呢?

对于莽古尔泰来说,什么和硕贝勒或者是多罗贝勒,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罚银万两及甲胄、雕鞍马、素鞍马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些东西都是死的,不管是银子还是马,都有的补充。

重要的是五个牛录。

依着老奴定下的规矩,五个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

固山也就是旗的意思,等于是把自己正蓝旗五分之一给削了去,拿到了黄台吉那个王八犊子自己的手里。

这么一来,自己的正蓝旗可就只剩下了四个甲喇了,而且还没有补充的可能性——别管是黄台吉还是其他人,谁会同意自己擅自补充够五个甲喇?

至于被削的那五个朱录,进了黄台吉的嘴里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拿回来?

反正莽古尔泰对于这一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换谁来谁也不会抱着希望。

除非是二傻子。

莽古尔泰正郁闷间,却听得帐外喊声响起,济尔哈朗也随之进了帐中。

先是向着黄台吉行了一礼之后,济尔哈朗才随手抄起一碗茶水大口的喝了下去。

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茶叶沫子之后,济尔哈朗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大汗,后边的情势不太妙。”

听到济尔哈朗这般说法,正在美滋滋的抽着福寿膏的黄台吉也直起了身子,虽然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烟枪,却正色问道:“怎么说?”

济尔哈朗道:“后面的大军,奴才跟他们交手了,不是什么善茬子,虽然比不得我八旗勇士,其实相差也不太多,和以往的明军大不相同。

倒是锡伯八部那些叶赫余孽,奴才没有与他们交手,所以对于他们的情况也不熟悉。”

黄台吉嗯了一声,问道:“那后面的都是哪些人,弄清楚了没有?”

济尔哈朗又是一碗茶水灌了下去,才回道:“一部分是毛文龙和朝鲜的那些狗,剩下的全是关宁军。”

听到了关宁军三个字,黄台吉也隐隐感觉有些头疼。

大金国自从老汗努尔哈赤举旗反明以来,跟关宁军交手的次数就不算少。

以前还好说,毕竟有大金之友,虽然说互有胜负,或是暗中算起来却是占了大便宜的。

可是自从明国蛮子的那个狗皇帝登基之后,一切就变了。

先是大金之友彻底的没了,连毛文龙的东江镇都变得难缠起来,更不用说关宁军了。

尤其是现在在山海关主持这一切的还是老对手孙承宗,这事儿就更不好办了。

头疼不已的黄台吉干脆道:“既然如此,就先避过孙蛮子,先回师盛京,再图后事。”

黄台吉打的主意很简单,现在硬怼蛮子是没有什么指望的,尤其是蛮子手里出现了那种被称之为掌心雷的玩意儿之后,硬怼就变得更困难了。

若是没有这玩意,大金国的骑兵又可以借着战马的冲锋,硬顶过一阵火炮火铳之后与蛮子近身作战。

而近身作战,大金国的勇士又怕过谁来?

可是自打有了掌心雷这玩意之后,一切就变了味儿了。

靠着战马顶过火炮和火铳,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近身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这些该死的掌心雷就招呼过来了。

不光响,还总是伴随着破片和生了锈的钉子,直接炸死的人倒没有几个,后边死的可就多了去了。

大金国一共才多少人?能经得起这么祸害?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前吃了火炮火铳的亏,大金国的骑兵冲锋已经不再是集团式的冲锋了,而是变成了分散式冲锋。

这样儿一来,就算是有倒霉的,可是总还有人能冲到蛮子的阵前打开缺口。

而缺口一旦打开,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蛮子们只能老老实实的等死了。

现在掌中雷这玩意一出现,不提那些个蛮子埋的地上哪里都是,光是骑兵近身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蛮子们可是玩了命的往骑兵身边扔这玩意。

前面的骑兵一旦受伤倒地,就意味着会拖慢后面骑兵的速度,导致最后骑兵没有什么作用。

黄台吉有时候都搞不明白,这些玩意不管是制造还是运输,难道都不用花钱?

还是说他大明已经富裕到了能任由士卒随意挥霍这等神器的地步?

黄台吉实在搞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崇祯皇帝却觉得,凡是能拿钱来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问题。

一枚手榴弹,或者说是十枚二十枚手榴弹才多少钱?尤其是这种简易制作的,更是便宜的要死。

一个士卒战死之后的抚恤,家人免除的赋税又得有多少钱?优待家属,供养战死士卒的娃儿读书到长大成人又得多少钱?

反正还是手榴弹这玩意便宜。

后世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有钱,任性。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还是美滋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太却故心人,却道故人心易变。

后世的穿越者培训基地里面几乎算得上是必学的一首诗,作者是一个有文化的建奴,纳兰容若。

尤其是开头的前两句,在后世的穿越者培训基地已经快被用到泛滥的程度了。

现在莽古尔泰就有这种感觉,觉得黄台吉的心已经变了。

以前老汗努尔哈赤还在的时候,黄台吉是多么的团结兄弟,多么的兄友弟恭,多么的那啥那啥。

反正以莽古尔泰那少得可怜的词汇,实在是形容不出来黄台吉当时的美好,更形容不出来现在的的黄台吉是有多么的恶毒。

这黄台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现在这样儿的呢?

莽古尔泰抓破了头皮,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远在大明京城的崇祯皇帝则是觉得除了傻逼两个字以外就没有别的词用来形容自己了。

实在是太傻了,明明是在起点穿越者培训中心培训过的,可是上课的时候就是没有好好学习,搞到现在连那些著名的煤矿分布在哪儿都不知道。

就知道从后世的澳洲,现在的新明岛上玩了命的往大明弄。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的好消息,最起码大明的人口一下子少了四五十万,都跑到了新明岛上去了。

整个大明从上到下,尤其是陕西那边儿和松江府的大小官员们,简直有种想要弹冠相庆的感觉。

四五十万人,每人每天吃掉一斤粮食,就得四五十万斤,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算,四十万斤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六十四万斤。

这就是三百二十吨。

而这仅仅是一天的消耗量,每个人每天也不止是一斤粮食就能喂饱的。

如果说来个一个月,那就是近千吨的粮食,想想都吓人。

这四五十万人跑到了新明岛上,大明本土的压力一下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了。

能不轻么,每天少了三百多吨的粮食消耗,这三百多吨粮食再掺上些麸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又能养活几十万人了。

六十多个州县受到了地龙翻身的影响,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可就算是把命给救了。

当然,这六十多个州县再怎么搞,也不能违背了一条原则性的问题——必须得想办法让更多的大明百姓去新明岛,同时还得让百姓们多生孩子多种树。

多生孩子多种树这句话是崇祯皇帝提出来的。

而揣摩上意向来就是为官之道,有了崇祯皇帝的指示,下面的官员们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多亏了前边老杨家和老李家的不断努力,世家这么个奇葩的产物,在大明朝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话语权。

唯一一个千年的世家孔家还被怼死了。

如此一来,崇祯皇帝说话的份量也就更重了。

崇祯皇帝现在无比关心的事情就一件——辽东到底怎么样儿。

不可能说你黄台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你把大明当成什么了?

城门口?

就算是这一次没办法彻底的怼死黄台吉,那也得把丫的胳膊给砍一条下来!

崇祯皇帝暗自发着狠,张惟贤和崔呈秀就被召进宫中奏对了。

前面有万历三大征的案例在那儿摆着,崇祯皇帝实在是没有胆子现在就大军压境,把所有的赌注都押上去怼建奴。

毕竟除了万历还有杨二陛下怒怼高句丽的前车之鉴。

张惟贤和崔呈秀进宫之后,看到的就是崇祯皇帝那张阴沉的能吓死人的脸。

但是张惟贤和崔呈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辽东战事,尽托于孙承宗,而崇祯皇帝又离不了京城——如果一定任性的去辽东也没有问题,大军开拔什么的一应花销就只能指望内帑了。

至于再等上几个月,等到秋税收上来后再去辽东?

黄台吉就算是头猪,那时候也够他从大凌河跑回沈阳城去了,更何况黄台吉怎么着也得比猪强点儿不是?

见张惟贤和崔呈秀已经到了,崇祯皇帝便示意王承恩将锦衣卫由辽东传来的急报递给两人看。

等到两人看过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两位爱卿以为方今局势如何?”

张惟贤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宜与建奴大规模决战,但趁机断其一臂,却是应有之意。”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问道:“如何断其一臂?”

张惟贤道:“科尔沁!科尔沁的那些个狗东西这一次也是跟着黄台吉到了大凌河的,其族中留守之民必然不多。

到时以我大明骑兵加上扈国公所部,足以彻底打掉科尔沁左翼,到时挟大胜之威,再直接向东,将辽海卫与铁岭卫收归我大明,彻底断掉建奴北逃之路!”

张惟贤说完,崇祯皇帝已经起身走向了挂在屋子里的地形堪舆图。

看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发现张惟贤的话并没有说完。

向东收回了辽海卫和铁岭卫之后呢?

除了这种象征性的意义之外,下一步的动作必然就是收复当年丢掉的奴尔干都司,对建奴形成全面的包围,进一步的挤压建奴的生存空间。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否决道:“打掉科尔沁左翼之后,命毛文龙出兵,收回南四卫之地,向东北到宽甸,命孙承宗东出,将建奴赶回到沈阳,缓冲之地推进以广宁后屯卫和海州卫为线。”

张惟贤拱手道:“陛下想要逼迫建奴北上奴尔干都司?毕竟离我大明太远了些?”

崇祯皇帝挥挥手,冷笑道:“远怕什么?朕又不是要区区一个奴尔干都司而已。”

见张惟贤还想反对,崇祯皇帝干脆打断了张惟贤的话头,接着道:“大明诸蕃,以建奴所得之最厚,反叛亦为最烈。

吃一堑长一智,朕不需要什么奴尔干都司,以后辽东及奴尔干都司设布政使司,直辖之!”

崇祯皇帝的这番话,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整个奴尔干都司最开始的基础是什么?

答案是朵颜三卫,或者说是兀良哈三卫——朵颜、福余、泰宁三卫。

这三个混账东西不是没有前科的,在大明朝的国力转折点——土木堡之变时,这三个混账东西就投向了瓦剌,而到了大明朝的晚期,这三卫已经“泰半入于奴”。

也就是说,建奴的成分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朵颜三卫的人。

对于崇祯皇帝这种狗脾气来说,就算是朵颜三卫老实的跟猫儿一样还会看着不顺眼,有事儿没事儿都上过去踢上两脚,更何况这朵颜三卫还是满满的黑历史?

除非朵颜三卫跟完颜宏一样知情识趣,主动向着大明靠拢,要求成为一家人,否则的话,那就是不服王化的表现。

不服王化?是说朕失德还是想要造反?

当然,朵颜三卫最开始忠心当狗却被朱棣给怼了的事儿,崇祯皇帝选择了无视——那肯定是朵颜三卫不乖才把朱老四给惹急眼的。

崇祯皇帝的这般打算根本就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直接就告诉了张惟贤和崔呈秀。

张惟贤已经白透了的头发开始有向着银色发展的趋势——陛下这心也太大了!

奴尔干都司那地方,说是大明的没错,想要收回来直辖,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自从宣德末年,大明朝开始南迁奴尔干都司以来,那块地盘基本上就算是放弃了。

在张惟贤的心里,那破地方最好是早早的封给完颜玉卓生下来的皇长子,顺便让那孩子跟他姥爷完颜宏一块儿守着奴尔干都司也就是了。

原因很简单,冬天冷的要死要死的——别的地方大雪封山十几天就算厉害的了,可是在奴尔干都司那破地方,大雪封山几个月都是很正常的。

而且那里离着大明又远的一逼,交通也不方便,政令不通,出问题的可能性就大。

所以倒不如扔给辽王当封地,然后再慢慢的向那里移民算了。

但是崇祯皇帝会同意这种想法?

奴尔干都司有多大?

说大不大,五分之一个大明是有的——奴儿干都司管辖范围西起鄂嫩河,东至库页岛,北达外兴安岭,南濒日本海和图们江上游,包括黑龙江流域和乌苏里江流域至库页岛的广大地区。

从后世的地图上看,大致包括了吉林省、黑龙江省、内蒙古东北部分及以西俄罗斯局部、乌苏里江以东、外兴安岭及以北。

这么大的面积给扔了?不要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哪怕是给自己的儿子分封出去都不行的宝贝地盘,还他娘的不直辖管理?

至于说距离远,地盘大大,什么地广人稀一类的,那崇祯皇帝就更不在乎了。

距离远是不是?

没关系,反正皇家学院现在有的是人在研究着怎么样儿给火车提速,估计用不了多久,大明仅有的两条火车线路就该变成十条八条的,然后迎来第一次铁路大提速。

地盘太大没有人是不是?

那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大明什么时候缺过人?

想当官又没官可当的辣么多人,随便弄点儿跟普通的百姓混在一起,往奴尔干一扔不就行了?

到时候干的好了调回大明,干的不好就在奴尔干养老,信不信排队的那些读书人能从顺天府排到应天府去?

这么一来,奴尔干都司是不是就有人了?

奴尔干都司有了大明的百姓,再通了铁路,谁敢说那里不是朕的江山?

就算是有谁敢说,大不了朕把他埋到土里去就是了。

至于说现在,把南四卫一收,山海关前线东移,下一步就是慢慢的折腾辽阳,也就是原本的辽东都司,然后再北上沈阳、抚顺,最后直接把建奴逼的向北逃窜。

至于说建奴会不会死守沈阳以跟大明玩什么大决战一类的,崇祯皇帝则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爱新觉罗家什么时候有这个种了?

今日割香港,明日割瑷珲,马关又割台湾岛。万里江山峰烟起,只顾一人庆有!

糠稀尼布楚,雍正恰克图,败家不过老佛爷。大清帝国版图缩,每逢万寿疆无!

这从日射兔子三百只的糠稀大帝就开始割让了二十五万平方公里;

就连被螨虫们鼓吹到了天上的圣明君主雍正照样在雍正五年签订《恰克图条约》,一举割让了十多万平方公里;

自号“十全老人”的钱聋不甘其后,也割让了库页岛左右的十来万平方公里;

倒光皇帝一瞅,卧槽,都是做皇帝的,你们怎么就这么优秀?不行,朕也得割让一下,于是布鲁特那里一百一十多万的土地就割让了出去,成功的超过了他家几个老祖宗;

咸丰是个掉链子的,没有倒光牛逼,毕竟人家叫倒光嘛,往外倒的时候也比较狠不是?

咸丰者,嫌丰也。

觉得自己手里地盘太多的咸丰一瞅,得嘞,朕也割点儿吧,九十万平方公里的地盘就割了出去;

同治就比较狠了,从同治三年到同治七年,前后一共割出去一百四十多万平方公里;

到光绪的时候,这大清国基本上也就光了,只割出去了四十来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实在是给爱新觉罗家的历代皇帝丢人现眼!

当然,租界没算上。

就爱新觉罗家的尿性,说他们敢死守着沈阳城跟自己死磕到底?

崇祯皇帝觉得拉倒吧,就算是崇祯皇帝再一次被李小哥攻进京城,再一次把自己挂到那棵歪脖子树上,他爱新觉罗家也未必有那个胆子!

与其寄希望于建奴会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骨气,还不如等啥时候母猪上树,或者等着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再说呢——到时候看看他爱新觉罗家是不是有几分骨气了。

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才决定干脆就玩一把大的,直接来个赶狗入穷巷。

大明由西向东,由南向北,兵分两路挤压建奴的地盘,然后把建奴赶到原本被大明放弃,现在归了建奴的奴尔干都司。

到时候正好借着建奴的手把那里所有不和大明一条心的集中起来,顺便把一些大明不好处理的都给处理掉,然后大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

如此一来,不还是美滋滋?

第四百二十八章 自己不爽就拖人下水

大明朝的七八月份正是热死狗的时候,宫中的崇祯皇帝当然不在乎是不是太热。

事实上,如今大明各地但凡是家里有点儿小钱的,都不怎么在乎夏天是不是太热。

以前的时候,冰这种好东西,是属于皇室用的起,传承够久的世家也能用的起,官员们能得到赏赐,平民百姓想想就好的好东西。

但是自从大明二年开始,这一切好像就变了一个样儿一般。

大明的百姓觉得冬天已经可以不怕冷了,夏天也不用怕热了。

冬天的时候,有那种圆筒子一般,黑了吧唧的透着一个个眼儿的蜂窝煤能用,夏天的时候,这冰也被砸到了三文钱一斤的价格。

随便掏几个大子儿,然后弄点儿冰回家,往屋子里面一放,随他外面怎么热去,反正屋子里是凉快的。

当然,就是这破玩意化的有点儿快,总是三天两头的得花钱去买,这一点比较让人闹心。

如果不是老天爷总是看着朝中奸佞太多,总是这里旱了那里涝了的,那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当真是美滋滋。

但是远在新明岛的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三个大明朝的王爷可就不美了。

或者说还是美滋滋的,但是心里是怎么想都怎么不爽。

你就说过年吧,在大明的时候,都是冬天过年,一家人围在一起整个年夜宴,外面寒风呼啸伴着雪花,屋子里面其乐融融,地炕要烧的热热的,小酒一喝,喝完了搂着王妃回去造小王爷,那叫一个美。

可是在这新明岛上面,热成死狗的时候过年是什么意思?

麻卖批的,如果只是这样儿也就算了,可是在大明热成死狗的时候,这破地方又冷的能冻死狗!

狗招谁惹谁了?不是热死就是冻死的?

就像是现在一般,明明大明这时候应该是找崇祯皇帝要点儿冰块过夏天的好时候,自己三个苦逼的王爷倒好,窝在这破岛上窝冬。

屋子里面的地炕烧的很热乎,反正煤这玩意随便用,根本就不心疼,壶里的酒也温的正好,窗外呼啸的寒风和打上窗子上发出沙沙声的雪花儿也没停过,王妃也已经在屋子里等着自己去临幸了。

可是这他娘的不是过年!这是夏天!夏天!夏天!

不管是朱倬纮还是朱存机,甚至于是朱聿键,都不止一次的想过,回大明过年,死活不在这破地方窝着了。

可是别管崇祯皇帝是不是同意三个人回去,三个人自己都在想了无数次之后把这个想法给按了下去。

就算是崇祯皇帝能同意自己三个回去过个年,可是自己真就能扔下这一片基业回去?

这里的百姓,可都是跟着自己从大明一路上来到这个破岛上面,一点点儿的筑起了城,盖起了房子,安顿了下来的。

现在岛上的蛮子们还没有清理干净,还有几个部落的眼看着怼不过有李鸿基帮忙的商继兴,干脆不跟他们玩了,自己又换了块地盘,藏的更深了。

如果只是这样儿也就算了,可是这些该死的蛮子时不时的就会袭击商继光,甚至于袭击大明的百姓。

这他娘的能忍?

反正朱聿键觉得自己不能忍,所以干脆就把朱倬纮还有朱存机给拉了过来,一起商量了起来。

朱聿键的想法很简单,你们不是作死么,不是袭击大明的百姓么?

没问题,寡人给百姓们配发上刀剑,大不了把弓箭也给配上,看谁人多,看谁玩的过谁!

朱聿键发起狠了,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朱倬纮也害怕。

给百姓们配发刀剑是没有问题的,反正大明的读书人都能带着刀剑出门,虽然那些个面瓜都不怎么带,就算是带也是带着装逼用。

这新明岛上的百姓,全是读书人,咋了?大不了就把崇祯皇帝扔过来的那些个读书人派去教百姓识字,到时候人人识字,人人带着刀剑出门。

至于说那些读书人愿意不愿意的,朱倬纮表示自己就笑笑,不说话——在大明玩不下去了跑到了这新明岛上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跟着自己三个藩王混跟着谁混?

跟着蛮子混么?

到时候大明百姓人人带刀带剑,不嫌麻烦就把大枪也带上,遇到蛮子敢说不服就开怼,看谁怼死谁。

但是唐王叔是咋想的?还要给百姓配上弓箭?

唐王叔发起狠来,别说他自己害怕了,便是连本王也害怕。

在大明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脑子一热就什么事儿都敢干——满大明那么多的藩王,就他老人家敢起兵勤王。

如果不是当今天子宽宏大量,唐王叔这时候估计已经凉透了——无诏而起兵,你想干什么?

靖难还是清君侧?

不管是哪个,就算是能留下一条命,没有被赐下三尺白绫或者一杯毒酒,那也免不了圈禁至死的命。

而圈禁起来的藩王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明显是不太可能的。

如今这家伙发了狠,想要给百姓配上弓箭那种大杀器,果然是脑袋被气糊涂了。

别说是弓箭了,就算是弩那种玩意,也不是百姓能拥有的!

毕竟不管是弓箭还是弩,那都是属于远程武器,万一有哪个想不开的照着自己来上这么一发,啧啧。

朱存机干脆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朱聿键,让朱聿键慢慢体会自己眼神里的意思。

火气慢慢小了下去之后,朱聿键也恢复了一些理智,抹了一把脸之后,朱聿键才憋屈的道:“他娘的,这商继兴实在是太差劲了,连那么几个蛮子都摆不平,现在还得让咱们来操心这事儿。”

朱倬纮美滋滋的饮了一口温酒之后才开口道:“急什么,反正这么多的地盘,咱们再怎么弄也够用了,区区几个部落的蛮子,慢慢绞杀也就是了。”

朱存机却道:“不是这么说。区区几个部落无所谓,可是大明百姓的伤亡却是有所谓的很了。

而且,万一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哪天再弄几个藩王过来……”

朱聿键道:“那又如何?反正这岛的面积足够大,咱们占了地盘也没有人,多来几个藩王,也有人陪咱们说话不是?”

朱倬纮冷哼道:“那这些蛮子,咱们就不管他们了,凭什么咱们出人出力还得出银子,把这些个蛮子都给绞杀干净?后来的就捡这个便宜?天下间没这样儿的道理!”

朱聿键闻言,也开始头疼了。

崇祯皇帝曾经当着自己三人的面儿搞过一回事情。

崇祯皇帝命人取过一瓶传说中的鹤顶红,拿杯子接了几滴后问道:喝下去会不会死?

谁他娘的是傻子?

鹤顶红那种东西是人能喝的?大罗金仙喝这玩意才差不多,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谁喝了谁不死?

但是崇祯皇帝偏不信这个邪,将那几滴鹤顶红倒入盛满了水的大缸里搅拌之后,直接就让一个小太监在水缸里取了一杯喝了。

视死如归的御马监小太监喝了一口,依旧是活蹦乱跳的。

当时的场景,朱聿键三人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更记得崇祯皇帝是怎么说的。

“这几滴鹤顶红直接喝肯定会死人,倒在大缸里,还有个屁的鹤顶红,撑死了也就是肚子疼一下罢了。

以后海外有与大明百姓为难的蛮子也是,只要我大明人数够多,直接一路平推过去,还有个屁的蛮子!”

一个是鹤顶红,一个是皇帝爆粗口,这两个关键点让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牢牢的记住了崇祯皇帝所说的话。

所以三个人谈话之间所提到的对付蛮子,也用了绞杀两个字。

不是拿绳子绞死,而是拉成一张大网进行扫荡,发现可疑的,只要没办法确认是大明百姓,那就直接用掌中雷覆盖过去。

哪怕只是一只兔子引起的风吹草场也无所谓。

想到兔子,朱聿键又郁闷的道:“还有这该死的半大牲口,怎么办?这他娘的蛮子不吃,大明百姓天天吃,都快把人吃的一身牲口味儿了!”

朱倬纮对于朱聿键简直是万分佩服,刚才咱们说的是蛮子的事儿吧?

后来咱们说的其他藩王来新明岛等于是沾了咱们三个的便宜吧?

您老人家这就扯到那种半大牲口上去了?

神他妈牲口啊。

心中暗自吐槽了一番之后,朱倬纮才开口道:“回王叔的话,小侄倒觉得,这牲口也好,还是蛮子也罢,其实都是一回事儿。”

朱聿键道:“咋的?你想说多弄些大明百姓过来?”

点了点头,朱倬纮接着道:“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么。只要我大明的百姓够多,这岛上哪儿还有什么蛮子不蛮子的,什么大小牲口都能给他吃绝喽。”

朱存机也点头道:“庆王兄说的没错,只要我大明百姓足够多,哪儿还有什么蛮子牲口?”

朱聿键却哼了一声道:“说的倒是轻巧,这新明岛上现在人口不下四五十万,再加上后边还有几拨,估计最后得不下百万之众,换谁能放心?”

朱聿键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自己三个藩王的领地太大,百姓太多,自己家那个小心眼的崇祯皇帝会不会生疑?会不会搞事情?

朱存机坏笑着道:“方才庆王兄不是说了么,其他的藩王。

咱们三个联名上书给陛下,要求陛下再移封两个藩王过来,这百姓不就多了?到时候还有人陪着咱们说话,一举两得的事儿。”

所以远在大明京师的崇祯皇帝就接到了三个渣渣让郑芝龙带过来的书信——新明岛上的蛮子人傻钱多地广,速来几个藩王。

知道些新明岛情况的崇祯皇帝快要被这三个渣渣给气笑了。

藩王啊,你当是猪呢,还速来几个?

还人傻钱多地广?当朕是傻子?

崇祯皇帝又不是不知道新明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跟着这三个渣渣一起去的百姓之中,锦衣卫可不在少数。

这些锦衣卫,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大明,甚至于子子孙孙的也不会再回大明,生生世世的就长于斯,埋于斯。

然后不断的把关于新明岛的一切通过郑芝龙所提督的南海舰队送回大明,交给崇祯皇帝。

现在的新明岛上,还剩下大概十一二个部落的蛮子,人数接近万把人。

这是不计算商继兴的手下——商继兴手下的蛮子已经足有快两万之众了,都是收编的别的蛮子部落。

蛮子么,人傻是肯定的。新明岛地大也是肯定的——能在后世被称之为澳洲,足见其地之广。

可是钱多这一点儿,崇祯皇帝简直就想哈哈大笑了。

新明岛上的资源应该是不少的,光是这煤矿就已经值相当多的银子了。

可是这三个渣渣会那么好心的让别人去分一杯羹尝尝?

很明显,这三个渣渣就是打定了主意试探自己,同时也是把别的藩王拖下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他们三个在那儿苦逼,就想着再拉几个藩王过去跟着一起苦逼。

顺便还能试探一番自己对于这海外移封的态度,还有对于他们这种实权的,开了国的藩王是个什么态度。

玩政治的这些人,真脏。

反正崇祯皇帝自觉得玩不过这些个混账东西们。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来人,传宗人府宗令、左右宗正进宫来见朕。”

既然这三个渣渣想要拖别的藩王下水,崇祯皇帝也实在是想不到拦着的理由,反而乐见其成——拖的更多越好,最好是大明本土一个藩王都没有,都跑到海外去才好。

至于是几十个藩王瓜分了新明岛,还是说有其他的藩王想要自己打一片江山,去推倒印度什么的,崇祯皇帝表示完全不在意。

甚至于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们提供刀剑、弓箭、火铳、火炮的支援。

只要这些人拿真金白银的来换,顺便每个人带走几十万的大明百姓就行。

出了大明的国门,随便他们祸祸去,就是这些个渣渣们搞出来第一次世界大战之老朱家内讧事件,只要不把战火烧到大明本土来,崇祯皇帝就不会在意。

第四百二十九章 臣愿意捐五十万两

桂王朱常瀛在知道自己有机会第二批出海去新明岛上划地盘的时候,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不容易啊,自己那个大侄子皇帝终于良心发现了,让自己出海了啊,终于不用继续窝在大明国内担心吊胆了啊。

自从上次南直隶的渣渣们作死一般的找上门来之后,朱常瀛就没有一天是睡的安稳的。

哪怕是跟着崇祯皇帝跑了一趟南直隶,坐看南直隶的渣渣们被砍的人头滚滚也一样。

就那些脑袋让驴踢了的家伙,谁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抽疯,然后再联系自己一次?

一次被自己躲过去,崇祯皇帝也没表示出多在意,如果两次呢?三次呢?

所以朱常瀛干脆找了个理由,跟着崇祯皇帝回了京城之后就赖在了京城不回封地了。

至于封地,寡人不要了行不行?逮着宗人府宗令,然后把封地托管给崇祯皇帝了,除了要点儿银子,别的不要了!

毕竟封地虽好,有命享受才行。

出海了就不一样了,听说唐王朱聿键那三个渣渣在新明岛活的挺滋润?

至于宗人府宗令暗中找了自己说辽东战事紧张,桂王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什么的,朱常瀛表示必须得表示,身为大明宗亲,还是皇帝的亲叔叔这么亲近的关系,自己不表示谁表示?

先来个十万两行不行?毕竟还要招募人手神马的,还要给那些穷苦百姓安家费神马的,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所以?

崇祯皇帝想了想,朱常瀛是自己的叔叔,跟唐王朱聿键和庆王、秦王那三个从大明立国之初就已经存在的藩王肯定是没得比,十万两不少了,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一番推托无果之后,崇祯皇帝只能眼含热泪的收下了桂王叔朱常瀛捐的十万两银子,顺便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着唐王朱聿键之前的成例,收回了桂王府的封地,该分给百姓们去种的就分给百姓们去种,该收回到皇庄的就收回到皇庄。

至于桂王府封地上的百姓,愿意跟着桂王去新明岛的就跟着去,不愿意跟着去的就继续留在大明种地读书当兵纳税。

桂王朱常瀛为了自己不用留在大明继续闹心,或者说为了不用再继续留在大明装孙子,不仅是自己豁出去了砸钱引诱百姓跟着自己去,顺便在盘算着大明其他的藩王有谁愿意自己一起去新明岛。

其实不用朱常瀛考虑太久,当宗人府宗人令朱常浩和左右宗正朱常润、朱恭枵知道了朱常瀛在为了什么事情头疼之后,就一起找上了门来。

一开始被崇祯皇帝抓来当这个宗令宗正的时候,朱常浩、朱常润和朱恭枵的心里还挺高兴。

本来么,宗人府是皇室宗亲自己家的事儿,不用诸王而由礼部代管算怎么回事儿?

崇祯皇帝把三人诏进京中,这不正是崇祯皇帝重视宗亲的表现?

至于说引发三人进京的引子朱常洵,那就是一个作死的傻逼而已,不要在意。

原本事情的发展和三人预想的也差不太多——最起码这宗亲里面,自己三人说话的份量可真是响当当。

当初朱聿键移封海外的时候,大明朝上上下下的藩王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枢三个笨蛋。

移封海外,说的好听。

虽然说名义上是实打实的一国之主,开国初期可能也确实如此,可是实际上呢?

太尉和丞相这两个关键性的职位被朱聿键那个混账东西给卖了,必须由大明国内指定。

如此一来,就算是一个实权的王爷,在对大明恭敬的时候可能还没什么,一旦有了二心,那就只能呵呵了。

更不要提出海之后还需要真刀真枪的去跟土人玩命,抢地盘。

刀枪这玩意是长眼的?汉高祖刘邦那么牛逼的人物不照样受伤之后挂了?

合着你朱聿键就比汉高祖还要强一些不成?

这种冷嘲热讽,在朱存枢出海之前挂掉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明着说,肯定是没有人敢说的,把锅甩到崇祯皇帝的身上去,同样也没有人敢。

但是把火力集中到朱聿键他们三个渣渣的身上就毫无压力了。

诸如“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有那个命就享不了那个福”这一类的谣言早就喧嚣尘上了。

但是,当郑芝龙的舰队回来之后,一切的一切就变了。

海外不光发现了大岛,而且不比大明小多少?

上面根本就没有多少土人,而且土人蠢的跟蹲在树上吃果子的猴子们一样?

上面石炭都不用挖?就在地面上等着去捡?

上面土地肥的扔把种子就能等着收成?

地上宝石到处都有,随便挖挖就能发家致富?

正所谓三人成虎,谎言重复一万遍就成了真理,朱聿键他们三个渣渣简直走了狗屎运!

实力打脸的打脸三人组如今已经不再是人渣三人组或者是傻逼三人组了,而是“极具眼光的,运气极好的人渣三人组”。

大明的藩王们都合计开了。

这三个渣渣出海,捞着这么大的一个岛,分给这三个渣渣,皇帝陛下能放心?

是不是得把老子也弄过去,然后给这三个渣渣掺掺沙子什么的?

原本大家伙的心里,也只是想想就算了,毕竟这事儿的决定权还在崇祯皇帝的手上。

而有事没事的往崇祯皇帝的跟前凑,明显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当初那三个渣渣被崇祯皇帝砍去了多少肉,大家可是谁也不瞎。

就算是不算上那三个渣渣,光是桂王朱常瀛这个倒霉蛋被崇祯皇帝砍了多少肉,那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如今倒好,朱常瀛居然捞到了第二批的出海名额,而且还为此而头疼,想要再拉上几个人一起去。

别的藩王山高皇帝远的,知道消息也慢一些,可是朱常浩还有朱常润,朱恭枵可就不一样了——这三个家伙就在京城!

正所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知道消息,三人就联袂找上门来了。

就算是朱恭枵现在还没有生儿子,连个世子也没有,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这个宗正老子不干了!出海当个实打实的藩王,不比留在京城看那狗皇帝的脸色要强的多?

朱常瀛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是问题。

不就是让自己找崇祯皇帝替这三个家伙求求情,他们自己留在京城,把世子扔出去么——朱恭枵先占下个位置,等有了儿子再说。

反正自己去新明岛也得一段时间准备,同样也得忽悠几个其他的藩王一起,替这三个家伙向皇帝开口求情,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想了想,朱常瀛开口道:“瑞王兄知道小弟可是捐了十万两军饷的?”

彼其娘之!

朱常浩心中暗骂一声,你捐十万两银子的事儿还是在本王的示意下才捐的,本王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那他娘的是本王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一位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现在提出来这一点,你想干什么?让本王也捐个十万两?

朱常浩心中越想越是不爽——这算不算始作俑者?

朱常润和朱恭枵同样心中暗骂。

这事儿两个人同样有份,如今朱常瀛这个混帐东西提出来,不就是等于先让自己三人表态?

想了想,朱恭枵干脆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是桂王叔自己的意思?还是?”

说完之后,朱恭枵干脆伸手指了指天上。

朱常瀛笑道:“此事乃是本王自己的意思,三位自然可以不用理会。”

确实是朱常瀛自己的意思——你们三个帮着那个臭不要脸的从本王这里讹走了十万两,如今风水轮流转,本王能让你们三个好过了?

朱常瀛越是这么说,朱常浩三个人就越发的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朱常瀛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意思。

讪笑了半晌之后,朱常浩决定揭过去这一篇不提——反正别管是朱常瀛自己的意思,还是受到了那臭不要脸的指使,反正自己三人想要出海建国,这事儿都得经过那臭不要脸的首肯。

而那臭不要脸的家伙会让自己三人好过?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儿。

既然这样儿,那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倒不如干脆一些,回头准备好了银子再找那臭不要脸的商量商量,看看这刀子是不是能砍的轻一些。

朱常浩道:“若是此事得成,不知道桂王兄有如何打算?”

朱常瀛此时也变得痛快无比:“若是三位能与我一起去新明岛,咱们自然是一体的,又何分你我?”

朱常浩哈哈大笑道:“痛快!桂王兄快人快语,就这么定了!”

说完之后,朱常浩也不带多留,直接就和朱常润还有朱恭枵一起离开了桂王朱常瀛的居所,联袂进宫求见崇祯皇帝去了。

崇祯皇帝对于这三个家伙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

自从跑到了海外的朱聿键等人把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大明之后,出海建国就成了一件大家抢着来的好事儿了。

如今自己松了口子,能有第二批的家伙组团去新明岛,那还能有不积极的?

这三个家伙不过是近水楼台而已,先跑来自己这里试探试探——更何况,三人去找朱常瀛的事儿,自己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

看了看天色将晚,崇祯皇帝便开口道:“瑞王叔和惠王叔,还有周王兄,等会儿留在宫里一起用膳,咱们一家人好好亲近亲近。”

朱常浩先是谢了恩,才躬身道:“陛下,臣听闻辽东战事紧张,故而决定捐银十万两以助饷。”

崇祯皇帝原本以为朱常浩这三个家伙就是来找自己商量出海建国的事儿,没成想还捞到了十万两军饷——这种好事儿多来一些,朕不介意的。

朱常润也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这些年来,也算是薄有家资,同样捐银十万两以助饷。”

这就是二十万两了!

只是崇祯皇帝看着朱恭枵的眼神却眯了起来。

一次性的砸出来十万两求人办事儿,这事儿必然是不怎么好办——更何况是大明的铁公鸡藩王们要办的事儿了。

而且瑞王和惠王这两个藩王对比起周王朱恭枵,那可是实打实的穷逼。

周王朱恭枵那可是打从大明开国之时起就分封出去的藩王,十几代人积攒下来的银子,是瑞王和惠王两个穷逼能比得了的?

现在三个人一起进宫,瑞王和惠王这两个穷逼各自捐了十万两,那周王该捐多少?

朱恭枵一看崇祯皇帝眯起的眼睛,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这臭不要脸的肯定是盯上了自己的银子了!

想了想,在出海建国和银子之间,朱恭枵果断的选择了出海建国,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愿捐五十万两!”

这一下子就直接在朱常浩和朱常润报价的基础上面打着滚的向着翻——整整五十万两,哪怕是朱常浩和朱常润加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万两而已。

崇祯皇帝这下子满意了。

五十万两再加上二十万两,那可就是整整七十万两,起码支撑起辽东战事来应该还能支应一段时间。

最起码能支撑到把黄台吉那傻缺给怼回沈阳去。

心中乐开了花的崇祯皇帝假惺惺的道:“两位王叔,还有周王叔这是干什么?朕这心里,哎。”

表态之后,崇祯皇帝才想是刚想起来什么一般,恍然道:“对了,不知道两位王叔还有周王兄进宫来见朕,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面对着崇祯皇帝这副收了银子就想赶人的嘴脸,朱常浩、朱常润还有朱恭枵很是感觉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毕竟他是皇帝,自己能怎么办?当然是老老实实的受着呗。

无奈的朱常浩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等进宫,乃是为了商议置换封地一事。”

崇祯皇帝很傻很天真的问道:“瑞王叔想要把封地置换到哪里?如今大明各地,却是没有甚么合适的地方置换给王叔啊?”

……

很好,很强大。

现在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大明的境内已经不可能再分封藩王了,这话口风您老人家早就指使着锦衣卫传的满天飞了好吗?

至于自己三个人进宫,你心里一点儿逼数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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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该怎么办?

没错,崇祯皇帝京师在装疯卖傻,反正这三个渣渣明知道自己在装傻也一样的无可奈何。

心中恨的牙根都痒痒的朱常浩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欲将封地置换到新明岛上。”

崇祯皇帝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为难的道:“这是怎么说的?瑞王叔现在可是大明的宗人令,岂能去那偏远之地?更何况,那岛上已经有了唐王、庆王、秦王三人,桂王叔也快要去新明岛了。难道三位王叔也要同去不成?”

朱常浩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既为宗令,自当为天下藩王之表率,愿再捐白银十万两以助饷,求陛下成全臣一片报国之心。”

朱常浩的话音刚落,朱常润也不甘其后,同样又加了十万两。

两个人的要求很简单,先把封地换到新明岛去,至于这宗令和宗正什么的,您老人家看着办就是。

实在不行,把自己的儿子扔过去先打地盘,自己老了以后再去也没问题。

反正这封地是死活不留在大明国内了。

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流氓的心思,两人都把助饷的银子加到了二十万两——再加上朱恭枵的五十万两,那可就是足足九十万两了。

崇祯皇帝心中暗爽,同时也是感叹不已——难怪有人说赚钱的路子就在刑法里面写着呢。

瞧,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了九十万两的银子,给黄台吉挖的坑又能深一些了不是?

抹了抹并不存在一滴眼泪的眼眶,直到将眼睛揉的有些发红了,崇祯皇帝才哽咽着嗓子道:“两位王叔和周王兄一片忠心,朕这心里,可当真不是滋味的很。”

再三人同样是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却绝口不再提加一文钱,崇祯皇帝无奈的道:“既然如此,那两位王叔和周王兄就和桂王叔一起准备一番,等百姓和士卒都招募的差不多了便出海罢。”

至于这四个渣渣跑到了新明岛之后跟朱聿键那三个渣渣的关系怎么相处,崇祯皇帝表示并不关心。

毕竟是朱聿键他们三个先要求再弄几个藩王去的,到时候地盘什么的让他们自己看着分就是了。

大不了就平分,或者有矿产的地盘就小点儿,没矿产的地盘就大一些,多简单的事儿?

至于说新明岛上面什么时候演一出战国七雄什么的,崇祯皇帝表示并不关心,甚至于还准备卖些刀剑给他们。

最好整个地球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甚至于以后的星球大战都是老朱家或者随便哪个汉人堂口内讧才好呢。

只要这肉烂在锅里就行了,至于这锅是不是姓朱,崇祯皇帝表示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能活几十年?

有生之年,自己连第一次老朱家的内战都看不到呢,更何况星球大战那么遥远的事情。

但是崇祯皇帝隐隐约约的又有些担心。

别整个星球统一了之后,玩了命的发展科技,但是对于那些大杀器却不怎么研究,还停留在自己死前的火器时代,那就太搞笑了。

崇祯皇帝穿越前看过一本教材,上面可是说了,宇宙和地球都是一个鸟样,比的是谁更烂,谁的科技树更歪——有很多二傻子一般的星球科技树就歪了。

歪到了宇宙航行都搞出来了,可是火器还停留在前膛枪的时代。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崇祯皇帝转瞬之间就把这种搞笑的想法扔出了脑海之外——自己有生之间先统一了这颗蓝星再说吧,至于科技树歪不歪的,自己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反正自己活着的时候是歪不了的。

朱常浩和朱常润还有朱恭枵显然是想不到崇祯皇帝的想法是如此的天马行空,之前还在说着置换封地的事儿,转眼就想到了科技树的问题。

但是扔下了九十万两银子的三人,连崇祯皇帝一再表示挽留的晚膳都没有留下来吃一口。

吃别人家的饭,再贵的酒楼,有个千把两银子就差不多了,上万两的基本上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崇祯皇帝这一顿饭,连菜还没看到呢,九十万两就没了,等会儿菜一上桌,是不是得扔个九百万两出去?

暗自觉得自己终于英明了一回的三人赶忙出宫了——陛下您瞧,您老人家国事烦恼,我们三个也要去找人接盘——呸,是接班,同时还要招募流民和士卒,大家都很忙,这饭就不吃了吧?

崇祯皇帝虽然心中遗憾万分,觉得自己没有跟自己的亲叔叔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瑞王朱常浩说的也是事实不是?

所以无般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放三人出宫,自己则是跑到了周皇后那里,喊上几个后妃一起美美的吃了起来。

九十万两的银子,能不开心么,饭都得多吃一碗,否则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崇祯皇帝很开心,有的人就很不开心,而且不开心的人很多。

比如黄台吉,比如莽古尔泰,比如朝鲜的绫阳君李倧。

黄台吉在去大凌河城之前,就已经派人去了朝鲜,要求朝鲜王李倧履行之前光海君李珲与建奴的约定——既为兄弟之国,何以背约向明?

至于说之前李倧砍死了一个建奴使者的事儿,黄台吉则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上一次由于毛文龙的存在,没能一举怼死朝鲜,但是那使者也不过是个汉人泥堪而已,死就死了,不心疼。

但是李倧觉得这事儿不对。

原本大家都是给大明爸爸当儿子的,你建奴不孝,还想拉着本王下水?可能么?

所以看着一再强调什么盟约的建奴使者,李倧一忍再忍之后,终于不等朝鲜的大臣们替自己怼回去,干脆自己就开口了:“建州女真与朝鲜,皆为大明之属国,当以父礼待之。

然而,朝鲜,孝子也,汝建奴与日本,逆子者。未闻有孝子叛父而从逆者!”

马羽尚的脸色已经黑的没办法看了。

按照李倧的说法,大金国与朝鲜一样都是大明国的儿子,那自己这些投了大金国的士子该怎么算?

孙子?

马羽尚阴沉着脸道:“绫阳君何必如此?蛮明昏君无道,残暴害民,我大金国承天受命,当是时也。

如今我大金国兵强马壮,绫阳君不可自误于天下!否则,日后如何向朝鲜臣民交待?”

听着马羽尚满是威胁的话,李倧干脆笑的很是灿烂:“不知汝是汝人?女真人?

方才汝自称是马伏波之后,听本王一句劝,莫要再提了。马伏波在天有灵,不怕他老人家一个雷劈死你!”

见马羽尚还想要开口说话,李倧干脆直接一挥手道:“停下!你再有什么话,也不必说了,免得污了本王这大殿,到时候弄的臭不可闻,本王又该去哪里上朝听政?”

说完之后,李倧便喝道:“殿前武士何在?将此獠捆了,送与东江毛文龙将军处!”

马羽尚被殿前武士捆了起来带走,却是面不改色,喝道:“今日有死而已,马某于地下等着你!”

马羽尚既然敢来这朝鲜当使者,就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

既然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死的有骨气一些,也好叫世人高看一眼,何必乞活?

李倧却是毫不在意马羽尚的威胁——若是建奴的威胁有用,自己早就被建奴给怼死了。

如果说是黄台吉带着大军来跟自己说这番话,那自己当真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得要屈身事贼,留下有用之身,等大明爸爸替自己主持公道。

可是区区一个使者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当真是可笑至极——尤其是毛文龙从朝鲜带走的那部分大军,可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孙师奉天子诏讨贼,这一次就要把建奴给弄服帖。

至于说摆成什么姿势,那还是得看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

眼看着建奴自己都要凉了,李倧还会在乎一个建奴的使者?

大明爸爸万岁!大明爸爸无敌于天下!

至于说建奴奴酋黄台吉,等着一路跑回沈阳之后,再清点一番,发现折进去了差不多十个牛录。

黄台吉的心都在滴血。

就因为自己想要去怼了大凌河城,给明国的狗皇帝找乐子,自己的损失当真是大的有些头疼。

别说是原来唾手可得的锦州了,现在连明金之间的分界线干脆都被推到了大辽河。

而孙承宗蛮子显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还在向前推进。

更让黄台吉纠心的还在后面。

随着回到沈阳后时间一天天过去,黄台吉骇然发现,连南四卫也被明国蛮子给收回去了。

不止于南四卫,整个大金国的西南、南部、东南,基本上都被明国蛮子给攻了去。

整个大金国南部现在已经成了以东昌堡至海州卫为起始,向东南至大片岭关,绣岩城,向东直到定辽右卫,经新安堡到宽甸这么一个形势。

这些地方向北,属于大金国所有,向南,则是明国蛮子所有。

而让黄台吉恨的牙根都痒痒的是,这些地方虽然地盘不小,可是明国蛮子根本就没有迁百姓以实之的打算,而是就放任着这些地方上的土地荒芜。

别说是耕种了,就边放牧的打算都没有。

黄台吉觉得明国的蛮子实在是太坏了。

这些地方如果有百姓居住,那么多了不说,起码自己时不时的过去抢一波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现在怎么抢?抢谁?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更纠心的则是莽古尔泰那个混账东西。

原本从大凌河城跑了之后,莽古尔泰被压的死死的,被罚的东西也如数交了上来,可是现在这混帐东西和阿敏走那么近是什么鬼?

难道他不知道阿敏这个混账东西早就有问题了?

莽古尔泰当然清楚阿敏有问题,早在自己被黄台吉处罚了之后,阿敏派人过来请自己喝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莽古尔泰显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阿敏与明国蛮子有来往是很正常的事儿,没有才是大问题——毕意阿敏他爹舒尔哈齐原本可是死忠于明国蛮子,想要把自己那个死鬼老爹给弄死的。

如果换在死鬼老爹还在的时候,莽古尔泰倒是不会倒向阿敏,可是自从被黄台吉处罚了之后,莽古尔泰觉得与其给黄台吉当狗还总是被打被骂,倒不如跟阿敏一般算了。

就算是现在受点儿委屈也无所谓,等以后大明收复了辽东之后,阿敏能混个建州都指挥使,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混个朵颜都指挥使?

实在不行,北山都指挥使也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时候自己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大明的皇帝陛下要求,要由自己亲手砍下两个人的人头。

一个是黄台吉的,另一个就是代善的。

黄台吉这个混账东西欺压自己已经成了习惯,狗屁的大汗!大金国由这种人做大汗,只能说自己那个死去的父汗瞎了狗眼!

至于代善,当年要不是这个混账东西与自己的娘亲衮代搞到了一起,自己的母亲至于被赐死?自己至于被父汗所嫌弃?

更何况,代善这个狗日的与母妃滚到了一张床上,那自己该怎么称呼他?

反正莽古尔泰觉得只要自己有朝一日得到了翻身的机会,那这两个人是肯定要亲手弄死才能解气,否则话,死也不能瞑目。

不爽的人还有很多,除去了黄台吉和莽古尔泰不爽,还有很多人不爽。

比如黄台吉的小老婆布木布泰就很不爽,已经移师到了海州卫的孙承宗也很不爽。

布木布泰不爽,是因为黄台吉从大明回来后,往关睢宫跑的更勤了,福寿膏抽的也更厉害了。

而海兰珠的肚子也开始大了——甚至于黄台吉还放出话来,海兰珠如果能生出个男孩儿,那就让这个男孩继承自己的这片江山。

那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所以布木布泰很不爽,不爽到想要扎小人的程度。

而孙承宗的不爽,则是因为建奴跑光了之后,像海州卫这些地方留下的百姓该怎么处置的问题。

这些百姓可都是剃了发,从了奴的,甚至于有的人家中还有子弟从奴,进了汉旗的。

这些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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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朕心不忍,圣人不仁

孙承宗觉得自己没办法处理。

这些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十来万总是有的。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更何况是十多万的百姓。

如果说,这十来万的百姓都是被逼无奈才剃了发,苟活于建奴控制的地方,孙承宗现在就敢直接把人放了。

问题在于这十万百姓里面,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男丁加入了汉军旗。

就像是跟着刘野猪混的金日磾对待匈奴人比汉军对待匈奴人更狠一般,这些入了汉军旗的混账东西对待汉人百姓比建奴更狠。

无他,以示忠心而已。

觉得自己没办法处理这事儿的孙承宗无奈之下干脆选择了甩锅——一封奏章直达京城,递到了崇祯皇帝的岸头,让崇祯皇帝去头疼。

接到孙承宗奏章的崇祯皇帝想要砍死孙承宗的心都有了——要么你直接把这十万人砍了然后弄个替死鬼出来让朕砍,要么你自己想想其他的办法。

现在把锅扔给朕,是要让朕替你背上这个黑锅?

如果说按照自己在后世受到的教育所养成的人生观价值观什么的来说,那这十万百姓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或者说大明的保护不到位,所以无奈之下才替建奴卖命,那么这十万百姓放了也是应该的。

然而现在自己是在后世么?

不是,现在的自己是大明朝的皇帝,而且是那个面对着小冰河时期没完没了的天灾还有人祸,一朝不慎就会被挂在老歪脖子树上的崇祯皇帝。

但是要把这十万人集体给砍了,那也只能说崇祯皇帝这四年的皇帝白干了。

武安君白起一次性的坑杀了十万赵国降卒,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将军。

中原这片土地上,从来就没有哪个正统的皇帝下过一次性坑杀十万百姓的诏书。

当然,要说这么干的胆子,崇祯皇帝是不缺的。

反正不管是在草原或者是南直隶,哪一次不是人头滚滚,哪一次不是几万几万的杀?

把他们当成一段代码,当成电脑游戏中的非完家角色就可以了。

但是,这跟崇祯皇帝一贯以来所塑造的爱民形象是相悖的!

崇祯皇帝为什么敢在一登基的时候就对着东林党大杀特杀?

为什么敢跑到南直隶去大杀特杀?

原因就在于,一是掌握了军权,还有强力的特务组织——厂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民心所向。

不管是永不加赋的诏书,还是在草原上的十余座京观,或者是后来不停的免农税免农赋,都是崇祯皇帝有意为之。

目的就是通过这些事情,在民间替自己塑造一个勤政爱民的圣天子形象。

不管是邸报还是大明半月报,或者是厂卫在民间的推波助澜,目前来看效果很不错。

但是,这十来万百姓一杀,崇祯皇帝这形象就算是全毁了——爱民如子还能杀上十多万?

这事儿又瞒不住,到时候让崇祯皇帝怎么向天下人解释?估计厂卫玩了命的洗地也洗不干净。

崇祯皇帝有个很好的习惯——凡是有些锅自己不想背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来自己的手下还有一大票的马仔可以用。

比如温体仁,比如温体仁。

不是崇祯皇帝找不到其他人,但是对于自己的心思了解的十分清楚的朝堂大佬们,施凤来已经跑去了九州岛当第一任的总督,此刻正在跟倭奴玩的嗨皮。

心狠手辣的洪承畴此时正在铁道部跟下面的官员们撕扯,动不动就是拉着锦衣卫的许显纯和田尔耕一起出去吓唬人。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甚至于大明的藩王,凡是对于铁道修建一事有什么看法的,洪承畴都会拉上这两个人,然后去跟别人谈心。

现在洪承畴就被崇祯皇帝给拉上了,大明朝八部尚书有一个算一个,加上内阁的成员被崇祯皇帝框了一下,然后集体进了宫里见驾。

面对着崇祯皇帝甩过来的锅,温体仁很想表示老子不想背。

别说是温体仁在,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想背这个锅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想背。

反正洪承畴觉得这个锅就应该自己来背,别人谁敢跟自己抢,自己就能跟谁急!

十万百姓啊,就算是刨去了家中从军的那一个,剩下的壮劳力得有多少?

起码得有个三五万的吧?

这三五万的壮劳拿来修铁路,除去特别危险需要玩命的那些路段要交给建奴来干,剩下的让这些人干是不是正好?

最起码大明现在的百姓用起来还要给钱,还得注意不能给累死,这些人还有个屁的顾虑!

心狠手辣的洪承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不等崇祯皇帝开口发问,就直接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从奴者有罪,其罪当诛!尤其是这两万余户之中,家家有人从奴为军,更是罪无可恕!”

来宗道瞪了洪承畴一眼,问道:“所以呢?十万人全杀了?”

来宗道对于洪承畴不是很熟悉,或者说对于洪承畴隐藏起来狠辣的那一面不熟悉,但是崇祯皇帝可是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玩意。

能说出这种话来,肯定就不会憋着什么好屁。

有意配合的崇祯皇帝干脆假惺惺的道:“十万之众啊,十万百姓,皆是朕的子民。

先不提法不责众这一点,光是因为大明丢失了辽东之后他们才无奈之下从贼,朕便有意赦免他们。

毕竟,这是大明,是朕和皇兄,还有朝廷对不起百姓在先,却也怪不得百姓。”

洪承畴无视了来宗道的目光,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因此而尽数赦免,臣敢问陛下,十三山百姓何辜?觉华岛杀子以避贼者如何?

若陛下今日尽赦彼辈,臣恐天下人齿冷,从贼者众矣!望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冷冷的眼着洪承畴,怒道:“大胆!”

洪承畴却是一点儿怕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干脆的拜伏于地,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来放在一旁,拜道:“陛下若尽赦之,臣恐觉华岛婴儿冤魂不依!”

温体仁算是看明白了,今儿个这事儿最后就得是洪承畴胜出,而且丁点儿的屁事儿没有,至于那十万百姓,只要家里有人去给建奴当兵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老老实实的被弄去修铁路。

很有可能一修就是修到死。

洪承畴这家伙不光心狠,脸皮还厚,上来就祭出了觉华岛婴儿这么个逆天的大杀器,崇祯皇帝不怒都得怒。

觉华岛婴儿,是王在晋所记载的十三山百姓们的故事:“今大山有七百人黑夜潜偷下山,至海边渡上觉华岛,婴孩都害死,问其何以害死,曰:‘恐儿啼,贼来追赶也’。”

同样是关外百姓,十三山十余万人之众,只两人逃入关内,余者尽死。

这些人,比之这有男丁替建奴当兵的十万百姓如何?

这个故事,不光是洪承畴知道,崇祯皇帝也在宫内的资料上面看到过。

更何况,在审问袁崇焕的时候,袁崇焕也问过崇祯皇帝一句话:十三山十万百姓何罪该死?

如今洪承畴把这事儿又给翻了出来,相当于崇祯皇帝前世斗地主的时候,有人直接扔王炸出来。

果然不出温体仁所料,崇祯皇帝的脸色一变再变,冷哼一声道:“若是依爱卿之见,又该当如何?”

洪承畴拜道:“启奏陛下,微臣知道陛下爱民如子,然则古人有云,惯子如杀子,又有云曰棍棒之下出孝子。

这十万百姓,家家有男丁从贼,已经不是忤逆,而是赤裸裸的造反,若不惩戒,恐天下人不服。

倒不如将之发配到微臣的铁道路,使之修路以赎罪,待十年之后,再行宽赦,天下人也无话可说。”

崇祯皇帝能怎么办?

洪承畴说的有理有据的,崇祯皇帝也很绝望啊。

眼看着自己是说不过洪承畴了,崇祯皇帝无奈之下,只得将目光转向了温体仁等人:“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毕竟先有十三山十万百姓共赴国难,若是尽赦这十万从贼之徒,只怕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如此一来,倒不如依着洪尚书所言,将之尽数发配去修建铁路,倒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至于这个一举多得,都有哪几得,温体仁没说,但是在场之人根本就没有傻子,谁能不知道是哪几得?

户部尚书郭允厚也觉得这事儿靠谱,弄去修铁路,就可以把这十万之众尽数划为奴籍,不用再重新忙着弄什么大明的百姓户籍,也算是给自己的户部少了些麻烦。

至于说十万人一下子全部打入奴籍是不是太多的问题,郭允厚也好,甚至于连在场的所有人,除去崇祯皇帝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忍之外,剩下的人却都觉得是很正常的事儿。

毕竟蒲寿庚一家男的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不许读书,不许从事其他行业,这种牵连一整个蒲姓的事儿都干过。

还有就是“色目着猪皮靴,不许乘骑,若行中径,许平民打死勿论。题名碑中,无此规条”这一条,更是赤裸裸的把所有的色目人都给划进去了。

而色目信大部分是信仰什么的,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但是却只能穿猪皮靴。

就连走在路中间都不行,否则的话,随便哪个大明的百姓把人给打死了,那也就打死了,官府是不会管这种事儿的。

至于崇祯皇帝,反正这些规定都是朱元璋定下来的,属于祖制,属于不可动摇的那一部分,除了遵守之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三令五申的强调要遵守祖制了。

如今洪承畴一开口,就是把这十万人划成了奴籍,崇祯皇帝心中虽然有些不忍,可是再想想十三山的百姓,再想想自己前世看过的摔头胎的说法,崇祯皇帝的心又硬了起来。

慈不掌兵;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两句话,崇祯皇帝一直奉为圭臬。

对于这十万百姓心软,就是对于剩下的九千多万大明百姓的心狠!

毕竟,犯了错却能被原谅,这种事儿是圣母们应该干的,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干的。

否则的话,还要大明律干什么?

狠下心来之后,崇祯皇帝便挤出了两滴眼泪,哽咽道:“朕这心里,实在是不落忍!都是朕的子民,何至于斯?”

洪承畴劝道:“陛下,十万与万万大明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若是不对这十万人做出惩戒,岂不是对于万万之数的百姓不公?臣知陛下爱民之心,然则此时非陛下心软之时也,望陛下明察!”

洪承畴的话一出口,剩下的那些个大佬们也算是看明白了——崇祯皇帝这是要面子,这个都算不上锅的锅自己不背,反而要让大家伙儿一起扛起来。

不过无所谓,前面有对于老朱对于色目人的处置方案在前,才区区十万人而已,当不得甚么。

于是崇祯皇帝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底下的大臣们,从内阁的几位大佬到八部尚书,就一起躬身道:“望陛下明察!”

崇祯皇帝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叹息一声后开口道:“罢了罢了,就依洪爱卿罢。辽西这十万百姓,尽数划与铁道部去修建铁路,十年后再放归民籍。”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其家中从奴之丁归来,不许为难,一体当差也就是了,只是该丁之其需延长至二十年,以为后来者戒!”

……

温体仁等人就想问问陛下您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刚刚还在感叹着自己的子民,自己的百姓,转眼之间就是该丁归来二十年?

可是这些百姓在手里,倒也不怕那些“该丁”不想法设法的跑回来。

先不提这些人回来之后要干二十年的苦力,就光是黄台吉,能眼睁睁的看着上万的壮丁跑回大明去?

如果说黄台吉不抽疯了一般的处理这事儿,温体仁觉得除非自己是个傻子才会相信。

而这事儿基本上是个无解的难题。

尽数放回来,建奴就少了近万的打手,而且是对上明军之后战力可观的士卒。

严加看管以防止士卒逃回大明?

呵呵。

PS:推书:《明武天下》,作者是可凡妹子,前面开局很不错,后面还没来得及看。主线发生在土木堡之变。

《重回明朝当暴君》,朕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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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人心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这十万之众的处置,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为难的紧。

直接放了,肯定不行,十三山的百姓前事不远,就这么着把这十万人放了,那些亲手杀了自己孩子也要回归大明却最终战死的百姓们怎么算?

这世界上什么时候有这种有便宜就沾没便宜就能脱身的好事儿了?

就算是大保健,还有被警察叔叔带去问话的风险呢,更何况这种跟着建奴混了这么久,好处也得了,大明打过去之后就改头换面当回大明百姓的好事儿?

想想都是不可能,反正崇祯皇帝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就算是不要求这些人如同十三山的十万百姓一般战死疆场,那么偷偷摸摸的回到大明总没什么问题了吧?

辽西不是辽东,想要逃回大明根本就没有那么难。

就算是辽东没什么希望逃回大明,照样有的是人想尽了办法逃到毛文龙所在的东江镇。

所以说,这些人先是跟着建奴混,还把家中的男丁献给建奴去当兵吃粮,这种事儿若是一点儿惩罚都没有的放下了,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不是以后别管建奴来了还是倭奴来了,老老实实的当个顺民,再给建奴或者倭寇当兵纳粮,然后等着失地被光复了之后再成为新朝百姓就好子?

那么问题来了,光复失地的人是些什么人?谁不是爹生娘养的百姓?

那又凭什么好处都让这些人得了?

反正崇祯皇帝的思维逻辑里面,绕不过去这个弯。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对错,也没有什么是非黑白,尤其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更是如此,可是在这件事上,崇祯皇帝就认定了一点——这些人应该是受到处罚,而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继续当大明百姓。

否则的话,后边就会有无数的百姓有样学样,直到自己这个皇帝被自己挂到那棵歪脖子树上。

直接杀了?

那不是外族,而是妥妥的汉人,而且这些人降奴跟大明的朝廷掉链子也有极大的关系,崇祯皇帝自问狠不下那个心来。

至于说把这十万之众尽数发配到台湾岛或者新明岛上面,崇祯皇帝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这些人在大明本土,就能吸引着建奴那边的汉军旗士卒不断的逃亡回来与家人团聚,而这些人如果被扔到了新明岛上会怎么样?

这些士卒没有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估计心里会更恨崇祯皇帝还有大明。

而这十万人在新明岛上会不会搞事情?

三人成虎,何况是十万人。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这些人在大明可以被管制的老老实实的,而一旦到了海外,则有可能成为麻烦的根源。

最起码,在目前的阶段来说,所有出海的百姓全是身家清白,而且是心向崇祯皇帝的才能够出海。

否则的话,崇祯皇帝只要把大明朝的监牢里面那些犯人清理一下,都打包扔到海外去不就行了?

只是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鹰酱?这事儿谁敢保证?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才选择了把这十万百姓都扔给洪承畴去处置。

至于洪承畴是怎么压榨这十万人,崇祯皇帝管不着。

最起码洪承畴有一句话说的对,对于这十万人的心软,就是对于大明近亿百姓的心狠。

如何抉择,就变成了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而事实也如崇祯皇帝所料,在这十万人被发配回大明修路的消息传到了辽东之后,建奴那边儿已经开始有了人心不稳的迹象。

没办法,崇祯皇帝这一手玩的实在是有些阴损。

这十万人原本都是大明的百姓,而大明的百姓就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顾家。

在乡间,宗族势力过的原因,也是因为同姓抱团的原因,这一点别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实际上这里面的事儿复杂的很。

哪怕是崇祯皇帝穿越之前,也知道自己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到底是兄弟几个,各自都传下来的哪一支,而自己这一辈又是谁和亲近和谁比较疏远。

而这种宗族关系之间,又往往存在着帮亲不帮理的现象存在——在大家族里面,招惹了一个就等于招惹了后面的一群人,光是崇祯皇帝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两个宗族间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打群架就不止一回。

而等到警察叔叔上门,基本上又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种情况就算以小家庭为主的后世都解决不掉,指望在大明解决掉宗族势力,根本就不现实。

在崇祯皇帝看来,哪个家伙穿越回古代之后敢像着宗族势力下手,那才真的是脑袋进水了。

真正想要解决掉宗族势力的最好办法,是有了铁路之后的大迁移,还有城市化——连对门的邻居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清楚的后世,宗族势力的影响也慢慢的小了起来。

而大明,这种情况却是真实存在的。

连宗族的势力影响都这么大,这些自己的老爹老娘兄弟姐妹被发配到大明去修铁路的士卒们会怎么想?

逃兵开始出现,而且不是一个一个的出现,而是成群的出现,往往一逃就是一姓一姓的逃。

区别只是人多人少还有早晚而已。

黄台吉闹心,纠结,一把一把的抓头发——不对,黄台吉没几根头发可抓,只能是抓头皮。

莽古尔泰对于这种情况乐见其成,甚至于会有意无意的帮忙,同样想法的还有阿敏。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黄台吉现在不好惹乎,是因为丫的占了一个大义名分,还有多尔衮那个二傻子不知道脑袋里长什么包了,居然倒向了黄台吉。

但是等到这些死忠于黄台吉,或者说死忠于大金国大汗的汉军旗士卒跑光了之后,黄台吉不说断去一臂其实也差不多。

光指望着他那由正白、镶白旗改名而来的两黄旗,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战斗力,起码莽古尔泰自认不虚。

敬了阿敏一杯之后,莽古尔泰才开口道:“怎么样儿,你那边最近的情况如何?”

阿敏饮尽了杯中之酒笑道:“忽儿海卫都指挥使,如何?”

莽古尔泰笑笑,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笑道:“那就多谢阿敏兄弟了。”

阿敏也直起身子笑道:“以后还是得咱们兄弟多多帮衬着,不多说,一切都在酒里了。”

莽古尔泰与阿敏一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反过来后,看着滴答下去的酒滴,两人便是相视一笑。

莽古尔泰早就觉得黄台吉这个混账东西不能成事儿了。

前些年的时候,大明那边各种掉链子,从皇帝到军队到民间,就没有不掉链子的地方,所以黄台吉看着风光一时,倒是真有些气吞八荒的模样。

只是自从明国的那个小皇帝登基了之后,黄台吉就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如今到了大明朝的崇祯四年,瞧瞧黄台吉混成什么鸟样儿了?

把整个儿的辽西都给丢了不说,连辽东和南四卫都给丢的差不多了,甚至于再过一段时间,连辽阳能不能保的住都不好说。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跟着黄台吉去死?

莽古尔泰只想说呵呵。

只是自己毕竟是老汗奴尔哈赤的儿子,就这么自己找上门去投靠大明,人家能信的过么?

但是现在有了阿敏的引荐可就不一样了。

阿敏他爹当初要不是运气实在是不好,大明方面又实在不给力了些,说不定阿敏他爹舒尔哈齐还真能成事儿。

当然,那么一来估计也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连自己那个死鬼的父汗都得被怼死。

现在阿敏先一步跟大明方面勾搭上了,而且被许诺了建州都指挥使,自己再通过阿敏投靠过去,怎么着也比留在黄台吉手下等死要强的多吧?

这不么,好消息就来了。

阿敏办事儿倒也是给力,自己刚刚表露了那个意思,阿敏就替自己弄到了忽儿海卫都指挥使的位置。

其实倒也怪不得莽古尔泰投靠了大明,甚至于都说不上莽古尔泰是背叛了黄台吉。

毕竟当初莽古尔泰有希望混成太子,没混上也就算了,现在黄台吉干脆就是想要整死莽古尔泰。

那莽古尔泰会傻傻的等着黄台吉把自己给整死?

要说是大明方面还像是以前一样不给力,那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给力了,那为什么不能投向大明?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而且当初舒尔哈齐可也想着投靠大明怼死努尔哈赤来着,两人也是亲兄弟,而且是一个妈生出来的,比之自己跟黄台吉的关系还要亲近呢。

所以莽古尔泰根本就是一点儿的压力都没有。

现在既然弄到了忽尔海卫的都指挥使,那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只要自己和阿敏齐心,暗中给黄台吉使些绊子,不怕这个瘪犊子不凉,到时候这辽东还是自己兄弟两个说了算!

想了想,莽古尔泰对阿敏道:“对于最近那些个逃亡的明人,你怎么看?”

阿敏笑道:“还能怎么样儿,任凭去留呗。忠于咱们的,那就留下,愿意走的,虽然说不能再给些盘缠什么的,可是也不拦着。”

莽古尔泰道:“那那人就不拦着?”

阿敏笑道:“拦的住么?别说他没找咱们兄弟过去,就算是找咱们兄弟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这些个汉人走了,其实是走了些不安稳的,留下的必然都是忠于咱们大金国的,这样儿的人手用起来才放心不是?”

莽古尔泰也反应过来了,呵呵笑道:“说的是啊,回头我也吩咐下去,愿意走的不许拦着。”

但是没等莽古尔泰回去吩咐,两个人就被黄台吉派来的人给叫到了伪宫里面。

等到建奴的高层人数都齐了之后,黄台吉才淡淡的道:“对于最近这些汉人士卒逃跑之事,大家伙儿怎么看?”

济尔哈朗杀气腾腾的道:“回大汗,奴才以为,当下重手处置,设立连坐,抓到一个逃跑的便杀其连坐之人,使之互为监视,再不敢跑!”

多尔衮也道:“不错,正该如此。那些个该死的泥堪既然敢跑,那就杀到他们不敢跑为止。

泥堪嘛,就是欠杀,杀的多了就老实了,到时候什么爹娘妻子,他们就都顾不上了。”

代善却是不想掺合这事儿,干脆躬身道:“奴才但凭大汗做主。”

阿敏一瞧,生怕黄台吉真个像济尔哈朗和黄台吉说的那样儿大开杀戒,干脆笑道:“回大汗,奴才以为,强留的住人,也留不下心,反而易生祸乱,倒不如放归罢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泥堪知道大汗的仁政,再对比明国蛮子的行为,只怕会更愿意留下来为我大金国卖命。”

阿敏的话说完之后,黄台吉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踱步笑道:“不错啊,阿敏哥哥有此见识,不错。”

等阿敏谢过了夸奖之后,黄台吉才接着道:“本汗心里想的,其实和阿敏哥哥想的差不多,那些人泥堪愿意走的,就让他们走,去者不追嘛。”

说完之后,黄台吉又换了副面孔,冷笑着道:“只是走了,也需要让他们知道,是明国的蛮子皇帝以他们的家人为质,本汗为了避免他们骨肉分离,才放他们离开的。

这一点,无论是谁,一定要和下面的人说清楚,让这些泥堪回去之后,也要记得咱们大金国的好儿。

剩下的那些泥堪里面,要记得告诉他们,不把明国的蛮子打出去,下一个被抓去修那什么路的劳工里面,可能就有他们的家人,然后就是他们自己了。

而本汗听说,这些被抓去当苦力的百姓,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每天都有人累死,而且吃的就是猪食一般的食物。

那明国的狗皇帝,就是不把我大金国的百姓当人看呐!”

等到各自散去之后,莽古尔泰便问道:“那人为何如此?”

阿敏嘿了一声,冷笑道:“还不是学那刘备摔阿斗的故智以收买人心?”

说完之后,阿敏又接着笑道:“只怕他这回却是失算了,那人心若是这么简单就被他收买了,那也不叫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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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人和牲口是不同的

崇祯皇帝有时候都想派锦衣卫把天上的各路神仙神马的一起抓过来问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了?

别人穿越,要么有系统,要么有老爷爷,最不济的还能带个图书馆,或者自己本身就是大百科全书型的人才。

而自己其实上就是个裸穿,而且还是个低配型的裸穿。

如果单单是这样儿也就算了,毕竟是个皇帝嘛,那些有挂的基本上都是开局一条狗,自己比他们可强多了。

自己有很多条狗,而且还是很忠心的那种。

问题在于这他娘的是小冰河时期,甚至于说是冰河纪元都没问题的明末。

坑爹。

但是感觉这个现实更坑多的还有黄台吉。

黄台吉觉得这个该死的现实更加的坑爹。

自从明国的狗皇帝把辽西的百姓全部抓去修什么铁路,这大金国的赋税收起来可就不是那么顺当了。

不光是大明的百姓们会玩,辽东建奴治下的百姓们则是更会玩。

就像是中原每次战乱之时寺庙里的出家人总是会爆增一样,随着建奴的日子不好过,建奴那边儿出家当和尚的人数也是激增。

当然,建奴那边儿不信少林寺秃驴的那一套,人家信的是喇嘛,寺庙也被称之为黄庙。

总之,出家当喇嘛的人多了,黄台吉能收到的赋税就少了。

而这些钱一少,黄台吉可就很不高兴了——连福寿膏都不能敞开了抽的日子是人过的?

心情不爽的黄台吉干脆又把建奴的那些个高层给召集在一起,开会。

商量的事儿也没别的,就是要稽查寺庙。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除明朝汉官旧建寺庙外,其余地方所有新造的统统算是违建,不光要拆除,还要罚款。

同时,对于大金国的喇嘛们要实持证上岗,凡是没有经过大金国官方许可的,一概不认同其喇嘛的身份,该怎么交税纳赋的还是怎么交税。

想要借着出家避税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想都不要想!

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哥三个原本就不是和黄台吉一条心,所以这事儿根本就是无所谓。

对于暂时倒向了黄台吉的多尔衮还有死忠份子济尔哈朗等来说,那就是大汗发觉了那些个该死的贱民想要逃税的丑陋嘴脸,实在是英明。

至于黄台吉所说的要强拆违建顺便再罚款处理的方案,几个人最后都表示了赞同——能让自己多弄钱的事儿,谁也不嫌麻烦。

杨七七和许成顺,还有一众跟着杨七七去过大明又回来的店铺东家们,却是不那么开心了。

寺庙多了,对于杨七七这些倒卖福寿膏的家伙们来说,那就意味着财源。

寺庙被划成违建然后强拆了,等于是销售点被强拆。

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说安全第一的精神,杨七七等人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让这些已经关系不错的喇嘛们转入暗中再进行销售。

总之,不管是建奴还是崇祯皇帝及其派出去的某些龙腿子,各自都有不开心的地方。

但是洪承畴可就很开心了。

十万从辽西带回来的苦力,用在铁路修建上面是一股多么大的力量?

现在的大明,缺人啊。

别看着大明近万万的人口,可是就崇祯皇帝玩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不比大隋朝的杨二陛下所玩的工程小到哪里去。

之所以没像杨二陛下一样崩盘,原因就在于崇祯皇帝给百姓发钱不说,危险的地方全都用的战俘或者说是奴隶。

不管是建奴还是林丹汗手下被俘的,或者是买过来的昆仑奴,统统都是去势了之后扔去干活。

对于崇祯皇帝指使的去势这一点要求,洪承畴算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下去——都是些该死的,不去势还留着干什么?

尤其是那些个昆仑奴,生的人高马大偏生蠢笨无比,就像是陛下所说的,息壤用多了,结果土性太重,这样儿的就不要再留下血脉什么的了,直接直势,干净一些。

可是用这些人,还是存在两个问题。

一个就是语言上的问题,尤其是昆仑奴,那简直就听不懂人话,就算是听得懂,也得是大力抽打之后才能勉强听懂一些。

还有就是这些家伙们死的太快了,补充的速度有时候还赶不上死的速度快,这一点太让人闹心了。

虽然说死了也不心疼,连赔偿都用不着,可是毕竟死一个少一个,活还是那么多,让人看不到希望。

如今有了这辽西被发配来的十万人,挑出来能干活的四五万先扔到工地上,剩下他们的家人就靠他们干活挣来的口粮养活。

当然,这十万人毕竟是原本的大明百姓,所以去势是不用去的,甚至于连那些有送命风险的活都不会让他们去干,只是干些粗活累活脏活而已。

想了想,洪承畴干脆对铁道部的右侍郎吩咐道:“回头派人去支应一声,这些人不要让那些倭奴来管,告诉那些倭奴把眼睛放亮一些,大明的罪民也不是他们该管的。”

右侍郎娄智岚笑道:“是,下官记下了。只是下官却闹不清楚,为何这些监工的都用倭奴?这些倭奴下手没个轻重,那昆仑奴死的也太快了些。”

洪承畴笑道:“这种手上沾血的事儿,不用倭奴用谁?到时候昆仑奴们恨起来,那也是倭奴的事儿,大明只能算是监管不力罢了。”

娄智岚竖起大拇指道:“大人高明。”

洪承畴捋着胡须笑了笑,接着道:“还有,告诉那些个倭奴,别动不动就把人往死里抽,抽死了他们去干活?抽几下,改了就是。”

用倭奴好啊,那些矮矬子们够听话,吃的还少,天天脚上穿着木屐,腰里别着带倒刺的鞭子在工地上面来回巡视,其忠心敬业的程度,比之大黄狗都过之而无不及。

最关键的是,那些矮矬子们够狠,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于那些个受他们管辖的昆仑奴和战俘,都够狠——往往一点儿小错,这些个矮矬子就能把人抽上好几鞭。

他们用的鞭子,那可是带着倒刺的,抽一鞭子下去就能带下来一条肉,几十鞭子下去,这人的身上基本上就没有能看的地方了。

再加上现在的这卫生条件和整个工地就一个大夫的条件,死上几个人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梳着冲天辫的北条左卫门正在抽打着一个偷懒的昆仑奴,在看到娄智岚的到来后,北条左卫门也顾不上这个昆仑奴了,只恨恨的骂了一声:“还不赶紧滚去干活!”

一路小跑着到了娄智岚向前后,北条左卫门直接弯腰道:“大人来了!”

看着北条左卫门脑袋中的那一缕朝天辫,娄智岚笑道:“嗯,本官前来看一看工地上面的情况。”

北条左卫门刚刚直起来的腰又立即弯了下去:“哈依,小人带着大人走一走?”

娄智岚道:“也好。”

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工地,娄智岚笑道:“你,干的不错,本官会替你向尚书大人请功。”

北条左卫门大喜,哈依了一声后弯腰道:“多谢大人提拔!”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娄智岚便停下了脚步,开口道:“北条啊,有个事儿,本官得跟你说一声。”

北条左卫门躬身道:“哈依!请大人吩咐!”

娄智岚道:“明儿个会有几万劳工过来,这些人都是大明的罪民。告诉你下面的人,给他们安排一些累一些却没有危险的活儿就行了。

不要用对待建奴和昆仑奴的那一套去对待他们,否则的话,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包括本官,明白么?”

北条左卫门弯腰道:“哈依!小人明白!”

娄智岚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在工地上面巡视了起来。

走的路越多,娄智岚心中越是感到一股子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在升腾。

这个自己第一次来的工地上面干活的那些人,可以用泾渭分明来形容。

一边是大明的百姓,这些人是附近的普通百姓,趁着农闲的时候被当地的官员随便安插了个服徭役的名头扔过来的——这些人是有工钱可以拿的。

这些人可以有说有笑的干活,快了慢了的根本就没有人去管他们,甚至于累了的时候可以坐着歇息一会儿,同样也没有人去管他们。

另一伙则是建奴和林丹汗手下被俘虏过来的战俘,还有大量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昆仑奴——反正都是锦衣卫送来的,他们路子野的狠。

这些人都是被去了势的,看着这些人干活时的样子,娄智岚感觉自己的胯下也是凉嗖嗖的。

这些人没有谁去说笑,更没有人敢坐下休息。

一旦有人偷懒,被监工的矮矬子发现后,长着倒刺的鞭子就会劈头盖脸的招呼过去。

没有人去制止,反而会有别处的监工看着哈哈大笑,拿着这些例子吓唬自己手底下管着的那些个苦力。

让娄智岚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停受到拷问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年老的建奴,因为实在是撑不下去,肩膀上扛着的用水泥弄成的枕木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而这个建奴本身,则引来了监工的鞭子。

建奴叫的越惨,监工倭奴的鞭子抽起来就越狠,直到几十鞭子以后,这个建奴的惨叫声就慢慢的小了下去。

而监工的倭奴好像见怪不怪一样,直接呸了一声后,指了指明显还没有咽气的建奴,挥手道:“死啦死啦滴,拖走,扔出去!”

而其他的建奴也好,昆仑奴也好,根本就没有人在乎眼前的这一切,好像是见怪不怪了一般,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只有无边的死气和麻木。

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幕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身上,所有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其余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在饱读诗书的娄智岚看来,这哪里是什么铁路,这根本就是一条用血肉铺出来的路!

北条左卫门看着娄智岚的脸色不太好看,便躬身问道:“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强行咽了口唾液之后,娄智岚吩咐道:“把那些死了的,埋的离着铁路远一些,不要离的太近!”

北条左卫门又是哈依一声,应了下来,既然天朝的大人不喜欢这些个苦力离着铁路太近,那就多走两步,埋的远一些便是了。

反正挖坑的也是这些苦力。

在娄智岚回去跟洪承畴说了铁路方面的情况之后,洪承畴简直都想笑——洪承畴觉得娄智岚这种想法很可笑。

这些是奴隶,是大牲口,不是人,要对待人的标准去对待他们,不是搞笑么?

看看工地上的那些个大明百姓,他们才是人,倭奴敢对他们怎么样儿?还不是由着他们?

官府都还得给工钱呢,倭奴算什么东西?你让他们动一下大明百姓试试?

娄智岚的脸色依旧难看至极:“大人,那些建奴也好,昆仑奴也好,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不与大明百姓相同,也不应该这么任由倭奴将之打死吧?”

洪承畴却是无所谓的道:“死了多少?告诉毛文龙和锦衣卫的人,咱们这边用的劳工比较多,让他们多弄些过来,咱们铁道部拿钱买。”

娄智岚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平日里颇显儒雅的洪承畴嘴里说出来:“大人?”

洪承畴笑道:“怎么,觉得本官冷血?觉得本官漠视人命?”

娄智岚微微点了点头:“是,下官不解。”

洪承畴笑道:“那些建奴还有昆仑奴,谁向大明交过一文钱的赋税?蛮子嘛,不通人言,没有人性,可不就是大牲口?

这些个要命的活计,不要他们去干,就得让大明的百姓去干,要不然谁去干?是本官去干?还是你去干?

你信不信,只要是在这铁条路上扔进去大明百姓的性命,你我脑袋上的官帽早晚都保不住,甚至于人头都保不住?

别跟本官说什么慢慢来,陛下要的是结果,不会在乎过程。

所以这中间,就只能让建奴和昆仑奴去死,否则的话,死的就会是咱们,你明白了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朕放出了一头怪兽

对于洪承畴要求弄更多的建奴和昆仑奴的要求,崇祯皇帝直接把表单批了个可字之后,就扔给了五都都督府。

像这种捕奴的事儿,锦衣卫也渐渐的弄清楚了这些昆仑奴是哪儿来的——都是那些西方的蛮子从别的大陆上面抓来然后通过海运再运到大明来卖的。

而且卖的价格还不便宜,按照年龄大小,体格的强弱,一个昆仑奴最贵的甚至于能卖到一两福寿膏的价格——十两银子!

至于说西方的蛮子们不喜欢银子,反而喜欢用茶叶丝绸还有大明精炼过的福寿膏一类东西来结算,崇祯皇帝表示无所谓。

福寿膏也就算了,这东西始终在控制着量的多寡,丝绸和茶叶就无所谓了。

随便要多少,大明有的是这玩意,反正寻常百姓家里也不穿丝绸,多出来的随了显摆根本就没有什么鸟用,倒不如扔给蛮子们换成银子。

当然,锦衣卫觉得这事儿不划算——昆仑奴嘛,这种大牲口直接去抓不就行了,还有必要拿银子来换?

本来一切为了皇帝陛下,为了皇帝陛下的一切这种忠犬心思,锦衣卫和东厂难得的搅和到了一起。

本来互相看着不顺眼的两伙人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弄清楚这些昆仑奴是在哪儿抓的,然后派人去抓。

这样儿一来,皇帝陛下的银子就能省下了,别管这省下来的银子是被皇帝陛下拿去修园子还是扔到皇家学院里边儿听响,都比给了蛮子要强不是?

而且中原的老百姓头一次让崇祯皇帝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挣钱不要命。

倭奴那些矮挫子们平日里在监工的时候,对大明的百姓客气有加,随便大明的百姓怎么干,可是在对待建奴和昆仑奴的时候,那副嘴脸可就吓人的狠了。

几乎能止小儿夜啼。

有被当地官员扔过来服徭役赚工钱的家伙们觉得大明这么往死里用这些昆仑奴和建奴,那么需求量一定很大。

有需求就有市场,有买方就会产生卖方,这是一个市场规律——后世的那些家伙们连暗网都研究了出来,上面连蘑菇弹都敢拿来交易,还不是因为有人需要这东西?

所以就有些胆子大的,找到了比监工还要高一级的家伙们——锦衣卫,然后嘿嘿的搓着手问:“大人,小人愿意去抓些建奴来卖,不知道?嘿嘿嘿。”

锦衣卫被派过来管事儿的正好也是个狗胆包天的家伙——关步。

这家伙的胆子原本就大,再加上大明缺建奴和昆仑奴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直接答应了面前这个憨笑着如同一个老实庄稼汉一般的家伙。

得到了关步的点头同意,这个庄稼汉就直接向管事的告了假——其实告假不告假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北条左卫门根本就不敢管他们干活还是闲着偷懒。

大明汉人的事儿,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官府去管,自己要是敢掺合进去,说不定哪天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人弄死,然后换一个人上来当这个监工的工头。

对于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北条左卫门心里清楚的很——这是一个聪明人。

这个告了假的家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了,而且回去之后就把自己族中的兄弟给召集到了一起,研究了起来。

研究的问题很简单——到底是去草原上抓落单的蛮子,还是去辽东抓落单的建奴?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毕竟这种事儿是有风险的,风险上限就是一起去的家伙们会全折进去,一个能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但是事实证明,赔本的买卖没人干,有好处的买卖哪怕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也有人干。

这伙人就干了,不仅干了,而且干的比较大——十里八乡的青壮小伙子基本上都参与了这事儿。

大家伙儿可以说是把所有出徭役的工钱全聚在一起然后又砸锅卖铁顺便还借了一大笔钱才凑齐了钱买了刀剑和马匹,之后就慢慢的向东北而去。

最终的目的地是辽东。

辽西已经被官府都抓完了,辽东的建奴有的是,而且离着辽西的官军又近,真要是有什么问题,跑的机会也大一些。

至于草原就算了,上面的鞑子虽然多而且分散,但是背后没有自己一方的大军兜底,心里还是有些虚。

在负责辽东整体战事的孙承宗有意无意的纵容和暗示下,这些家伙倒真的成事儿了——前前后后一共抓了百十个青壮建奴,然后当场就卖给了官兵,然后揣着银子回家去了。

这一回的买卖不亏,起码去的二十余人,每个人都捞到了足够娶上两个老婆的银子。

当然,娶两个老婆是不可能的事儿,因为那样会被官府捉去打板子,但是顺手再纳个小妾就没问题了——只要不是汉家女,官府根本连问都懒得问。

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据说正在讨论不允许纳汉家女为妾的律令,而且皇帝陛下好像也没表示过反对。

不过无所谓,反正除了汉家女还有的是能弄回来当小妾的,实在不行朝鲜和东瀛的也能凑合着。

尤其是东瀛来的那些个小娘子,几乎是看到个大明男子都会抛上个媚眼,就差喊一句:大爷来玩呀。

偶象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这二十来个小伙子原本家里穷的叮当响,要靠着出徭役来赚些工钱,去了一趟辽东就弄到了足够娶老婆的银子。

人类有一种病,是永远也没有药能治好的,这种病就叫红眼病。

眼看着这几个穷逼跑了一趟辽东就发家致富,眼看着就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的巅峰,附近的小伙子们也开始坐不住了。

没办法,真要等着其他人去了辽东弄回来足够的银子之后,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不就被这些混账东西们抢先了?

到时候自己娶个歪瓜裂枣的当正妻?

虽然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可是也没有谁会嫌自己家的婆娘长的太漂亮了不是?

虽然对外都说这是拙荆什么的,可是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婆打扮成天上的仙女一般,拙是不可能拙的。

锦衣卫报给崇祯皇帝的消息让崇祯皇帝感慨了一番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然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没有道理只允许官兵去捕杀建奴却不允许百姓们去捕杀,强汉之时那些良家子还自己带着不比官兵差的装备跟着去怼匈奴呢。

还不是因为有好处?

现在大明的普通百姓家里的小伙子们看到了好处,看到了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的希望,那还有不行动的?

捕奴队的活动在某个小队的家伙们狗胆包天的伏击了五六个外出巡逻的建奴士卒并且把人头交给了官兵之后达到了高潮。

拿回了建奴士卒的人头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赏银那么简单的事儿,而是军功。

大明现在重视的是什么?

自从崇祯皇帝登基的这几年里,东华门唱名虽然说仍旧受百姓重视,也认为好男儿当以状元郎为荣,可是这马上搏上封侯也是很不错的嘛。

尤其是张惟贤一门一公一侯的事儿发生,还有王玄寂入了忠烈祠之后,再加上这两年对于战死军属的抚恤力度在那儿摆着,民间对于从军一事的热情又开始高涨了起来。

然而卫所已经没有人去了——现在大明所有的卫所都一精简出了强兵之后,转向了屯垦军团的性质,是不需要上战场的。

如此一来,大明的百姓们就在期盼着什么时候朝廷募兵,然后好报名进去。

只是说来也奇怪,这两年朝廷用兵不断,可是再没有从民间招募过士卒,所有的士卒都是以新军和京营为底子,然后不断的抽调卫所里面精简出的强兵补充而成的。

想要从军,却找不到门路,这军功和马上封侯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了指望。

如今这几个狗胆包天的家伙居然有了军功?就因为伏击了那么几个建奴士卒?

他娘的,军功啊,见官不跪,除了人头税之后,剩下的什么税都不用交,至于赋更是一文都不用交,而且皇帝还给发钱的军功啊。

凭什么这种好事儿让这伙儿狗日的给得了去?凭什么不是自己?

凡是知道了消息的大明百姓,尤其是年轻力壮的那些,还有家里有些底子,读书又不怎么样儿,却还喜欢练些拳脚功夫的家伙们沸腾了。

去他妈的子曰诗云,老子看这玩意头疼,还是操刀子砍人来得痛快,在大明不行,那就去建奴,混上了军功回来,见着多大的官老爷也不用下跪,比那些个秀才举人老爷们还要爽的多。

更不要说因军功而减免的赋税了。

没说的,拿钱,招呼佃户里的青壮,随着少爷一起去辽东捞军功去。

我告诉你啊,别看现在你还是我家的佃农,你要是跟着少爷捞到了军功,那少不得会有田地赏赐给你,就算没有,那赏赐下来的银子也够你买几亩地了!

还有你不是掂记村头的如花小娘子好久了么?等这回从辽东回来,少爷我就托我爹替你上门去求亲,包你趁心如意,如何?

啥玩意?你没有马?多大的事儿啊,少爷有的是钱,不光是战马,连刀剑少爷我都替你买好。

要求?没啥要求,去辽东之后砍的人头要是比少爷我砍的多,就分给少爷我几个,中不?

中?

那还说什么,东市走着,先找那些卖好马的蛮子去,我告诉你啊,那些个蛮子卖的马又高又大,一看就是好马!

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儿,这些在某些时候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家伙,更不会在乎建奴的命会怎么样儿。

以前没有好处倒也罢了,如今有了好处,而且是军功这么大的好处,不光是燕赵之地,连齐鲁之地,号称孔孟之乡的齐鲁都开始激动了。

尤其是梁山,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当年纵横一世的梁山好汉们的后人,各个都称自己拳脚功夫不凡,马上砍人也是不在话下。

河南更不用提了,不知道多少自称为少林寺俗家弟子的家伙们把佛祖扔在了一边,打算先去辽东战场上砍几个人头好搏一搏军功。

佛祖说了,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问题是想要放下屠刀,老子得先把屠刀举起来不是?

这可是佛祖他老人家的教诲,错不了!

唯有江南某些地方显得安静了些,比如南直隶,比如苏杭。

毕竟铁路离着江南还太远,文风又盛,总是放不下面子打打杀杀的,这样儿不好。

至于剩下的,其积极程度根本就不亚于燕赵之地的那些莽夫,尤其是当年戚继光招兵的金华和义乌,还有广西那边的良家子,更是积极。

一是穷的,二还是穷的。

既然现在有了这么条出路,弄些鞑子就能赚回来大把的银子,那还能不干?

没说的,干死建奴。

然后就是连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都觉得有些心惊——这些人都疯了,挣钱不要命说的就是这些家伙。

谁能想到跟绵羊一样乖巧,任由自己收着他们的赋税还老老实实的种地,还得把自己家女儿送进皇宫里让自己开心的百姓们会在军功的刺激下爆发出这么大的热情?

如果说早上几年就有这种盛景的出现,别说是建奴了,估计奴尔干都司都不存在了——人要是不被这些红了眼睛的家伙们杀光才叫见鬼了!

然后崇祯皇帝自己就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朕放出了一头怪兽,他会吞没这个天下,直到吞掉他自己!”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在意。

这头怪兽虽然凶残,但是也没到了无人可制的地步——比如说自己就能制的住这些怪兽。

后世退役的老兵多了,杀人如麻的家伙们也不少,可是一旦回到家里,该被老婆揍的不还是得被老婆揍,该被娃子骑到头上的不还是被娃子骑着?

大明的百姓,从来就不是那种杀人杀到失去人性的屠夫,顾家是埋到他们骨子里,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迹。

怕个毛。

第四百三十五章 群魔乱舞的辽东和大屠杀

辽东最近很不太平,不太平到建奴百姓也好,还是那些从奴的汉人百姓也好,一个人都不敢出门了。

实在是辽东之地不光活跃着大明朝廷的官兵,那些个穷疯了想要捞银子的家伙们现在看人跟看银子一样,眼睛都是冒着光的。

尤其是某些家里原本不缺钱,来辽东也是为了混军功的家伙们,不光是带的手下多,手下的装备都跟官军是一模一样。

孙承宗早就得到了五军都督府的示意,除了火铳之处,剩下的刀剑盔甲一类的玩意随便卖。

装备才几个钱?官军都敢卖自己凭什么不敢买?本身那些个跑到辽东捞军功赚银子的家伙们就是胆大包天之辈,弄到了官军的装备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尤其是山东那边跑来的,自称是水浒后人的家伙们,甚至于敢组团跟建奴的士卒刚正面——山东响马盗,那可是鼎鼎有名的!

然后四川的响马们表示不服——你山东响马是有名,秦琼和瓦岗寨的家伙们天下闻名不说,还混成了正规军。

可是俺们四川滴汉子也不白给!照样敢跟建奴刚正面!

看着山东的响马和四川的袍哥们互相装逼,陕西来的老秦人呵呵一笑:装什么逼啊,当年暴秦强汉还有盛唐,哪个不是俺们老秦人支撑起来的?

论到操刀子砍人,俺们老秦人纵横天下的时候,你们还蹲家里玩泥巴呢!

至于说玩兵法什么的,不管是四川袍哥还是山东响马或者是老秦狠茬子,都表示无所谓的事儿。

建奴嘛,拿着三国演义那种话本当兵书,咱们中原可是玩孙子兵法鬼谷子的,玩不死他就算他赢!

整个大明胆子够大,心够狠的家伙们被军功刺激的眼睛发红,都跑到了辽东去奋斗,都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捞到军功,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辽东的事情在勋贵子弟们到来之后达到了高潮。

之前来的,尽是些平民百姓家的子弟,虽然操刀子砍人什么的还能看的过眼,也不怎么把自己和别人的命当回事儿,但是对比起勋贵子弟来可就差的远了。

大明从立国之初就传下来的各路公爷侯爷伯爷什么的不在少数,再加上各路驸马爷家里的娃子,这些勋贵子弟们自己就能单独组成一卫——别以为崇祯皇帝把各家的嫡长子次子什么的弄到了军中就没事儿了,这年头勋贵们的娱乐活动也少得可怜。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捞军功,各家的次,庶出的娃儿,凡是年龄差不多的,都一窝蜂的赶到了辽东。

这些家伙不光是自己来了就算完事儿。

毕竟百姓家的子弟还知道拉帮结伙的组团,这些勋贵子弟又怎么可能不玩这一套。

不仅玩,而且玩的很大——每个人都带着百十个家丁来的。

这百十个家丁,如果说放在崇祯二年以前,那可是妥妥的精兵。

更关键的是,勋贵是什么?勋贵表面光鲜的那层皮扒下去之后,就写着胆大妄为和吃人这么几个字。

普通百姓家的子弟倒也罢了,跟官军买些刀剑什么的没问题,弓弩什么的还是买不到的。

可是勋贵家的,尤其是以武而得爵的那些家伙里面,可有的是人自己带着弓弩。

就这还不算完,毕竟官军方面弄不到弓弩,辽东不还有一家自己就能制造弓弩的?

扈国公完颜宏所率领的锡伯族还有其他的几家跟着扈国公一起倒向了大明的,他们的族人可是都能自己弄出来弓弩的——官军不卖,他们可没有什么顾忌。

完颜宏一瞧这不是会走的钱袋子么?卖卖卖,弓弩而已,尽管卖,就当支持友军了。

要不然怎么说社会学这玩意跟科学就是两个概念呢。

提前几百年的时间,大明朝就已经出现了军火贩子——有的勋贵子弟觉得自己操刀子砍人不成,干脆就从扈国公那里倒卖弓箭给那些平民子弟。

然后自己收人头,再拿建奴去换军功。

孙承宗对于这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扈国公敢这么干,要说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不清楚这事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至于说那些个带着建奴换军功的家伙,孙承宗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

毕竟现在大明朝缺少苦力都快疯了,而皇帝陛下和五军都督府直接把需要大量建奴的公文发到了自己这里,所以就连孙承宗自己看着扈国公带着的那些个蛮子们都有些眼神不对。

实在是跟建奴长的太像了,如果不是完颜宏带着的那些个蛮子们没有把头上的头发给剃成金钱鼠尾辫,完颜宏都能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族人在每天变少。

再然后,跑来辽东凑热闹的就不光是大明自己的百姓子弟还有带着家丁的勋贵子弟,还有两家人也来了。

朝鲜的绫阳君一瞧大明爸爸需要抓建奴回去做奴隶,那没说的,自己必须支持。

仗着毛文龙在东江,自己的安全有一定保障的情况下,绫阳军干脆把自己手里面的一支正规军给改头换成,随便起了个新附义军的名字就给派来了辽东帮大明爸爸抓建奴。

毕竟建奴被怼死了之后,自己这个朝鲜国王可就真的是稳如泰山了。

同来的还有另外一家,德川家光带领的倭国武士——这伙人前来纯粹就是为了抓建奴跟大明换银子的。

当然,屁大的辽东一下子多了这么许多势力,一时间就显得有的拥挤起来。

而且出于人的抱团本能,这些势力又开始各自的拉帮结伙。

孙承宗手下的官军没什么好说的,人家那是正规军,不会掺合这些个破事儿,除非是皇帝陛下亲至,否则一切都是孙承宗说了算。

另一伙是勋贵子弟,这些家伙仗着自己手底下带来的都是些精锐家丁,单独的对上小股建奴也是不虚。

再有就是平民百姓的子弟所组成的另一股势力,这些人内部又是地区划分,分成了好几伙。

山东响马瞧不上四川袍哥,老秦人又瞧不上山东和四川的——北方地区的比如老秦人还有山东和燕赵之地的又共同瞧不上广西和四川的。

这也是成份最复杂的一伙儿。

剩下的势力还有三股。

一股是本地的地头蛇完颜宏带领的锡伯八部,这些人现在基本上很少出动去怼建奴,一是时刻打算着去怼死科尔沁的混账,另一方面则是专心的弄些弓箭出来卖钱——毕竟谁也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不是?

剩下的两股则是互相瞧着不顺眼,恨不得对方立即就死在建奴手底下才好——倭奴和朝鲜。

除去倭奴和朝鲜之外,剩下的也基本上是各有各的矛盾,尤其是在发生了几次人头争夺战之后。

首先撑不住的是矮矬子们。

现在辽东方面可以说是准备着抓人的比能被抓起来换成银子的建奴还多,人均都分不到十个建奴。

朝鲜其实无所谓,绫阳君派来的手下是替大明爸爸摇旗助威的,而且能够从朝鲜本地获利补给,所以心里不虚。

大明的勋贵子弟和百姓子弟什么的更是无所谓了,背后就是自己家的大军,谁虚了他们也不可能虚。

同样不虚的还有投向了大明的完颜宏及其手下。

如此一来,就剩下那些矮矬子们比较虚了。

乘船渡海跑到辽东怼建奴,是因为能抓到人换成银子,现在能抓的建奴就那么些,银子就没有多少能换的了。

在远离了日本岛之后,补给又成了大问题——大明只要活着的建奴或者人头,但是并没有打算给这些人一点儿的补给。

这能忍?

发了狠的德川家光也是个狠茬子,在求见了孙承宗之后,干脆带着倭奴武士一起向着奴尔干都司的方向去了。

你大明要是奴隶是吧?只要不是你大明的百姓就成是吧?

那好办,这破地方老子捞不到,再往北去奴尔干都司那边,那边还有的是人呢。

到时候只要抓回来换成银子就行了,剩下的,德川家光并不在乎。

在德川家光看来,自己被派来辽东收割建奴,无非就是对于自己登上幕府征夷大将军位置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在辽东好好表现,捞到足够多的银子回去,同时还要表现的够好,损失要足够小。

既然这样儿,那就干脆去奴尔干都司,那边没有人和自己抢人头不说,连补给都变的方便了。

不要以为就粮于敌这句话只有中原人才知道,日本人也是知道的——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随着倭奴的北上,剩下的势力要么是大明自己的,要么就是大明爸爸的孝子朝鲜的,这事儿就变得好办多了。

没有了矮矬子碍眼,大家哪怕是排排座,分人头也没啥问题。

辽东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不时的就有建奴甚至于汉人百姓被捕或者被杀。

而等到建奴的大队士卒出现之后,往往只能面对满地的无头死尸,一点儿鸟用也没有。

被逼急眼的黄台吉也发了狠,干脆就把辽东的百姓向着城中收缩,实在不行的也只能任其自生自灭了。

至于说发给百姓刀剑什么的,没问题,建奴百姓家家都有发下来的刀剑。

汉人泥堪就算了,给他们发了刀剑,这辽东还是本汗的么?

反正黄台吉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尤其是后来发生的事儿,更加坚定了黄台吉的决心。

辽东的百姓,建奴和汉人泥堪被区分对待,建奴百姓家家户户有发下来的刀枪以自保,而汉人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只能躲进城里,或者被动的等死。

躲进城里不是白白的进去就行的,基本上意味着家产不保——这让无比重视自己家产的汉人怎么忍下去?

当初能跟着建奴把头发给剃了,现在照样能把脑袋后连接老鼠尾巴给剃了,当一段时间的秃驴,顺便砍了建奴回大明。

建奴百姓开始处处提防着汉人泥堪,而汉人百姓看向建奴的眼神也不善至极——老子当牛做马的替你建奴卖命,还担着被抓回大明当苦力的风险,现在你们就他娘的这么对待老子?

尤其是在几个大胆的砍了建奴之后,不仅没有被抓去当苦力,还照样得到了封赏的消息传开了之后,整个辽东彻底的沸腾了。

不光是汉人百姓盯上了建奴,建奴同样盯上了汉人百姓——奴隶什么时候有胆子敢反抗主人了?

这样儿的必须得先砍死!

黄台吉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在几起互相仇杀的事情发生了以后,整个辽东就开始陷入了互相仇杀的狂欢之中,每天不是有汉人百姓被杀,就是有建奴被汉人泥堪杀了之后砍了脑袋投奔大明。

黄台吉此时无比痛恨自己没事儿往大凌河城去干什么。

原本不去的时候,这日子好歹还能撑的下去,当从大凌河城回来之后,这日子简直就没办法过了。

谁也没想到那些原本比绵羊还老实,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把他们脑袋砍下来的汉人会变得如此可怕。

但是后悔也没有什么鸟用,如果说一开始同样给了汉人刀剑自保,估计事情还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互相的仇杀已经开始,根本就止不住了。

黄台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的办法之后,干脆采取了另外一种极端的处置方式——把辽东的汉人泥堪清理干净,这样儿就不会再有女真百姓与泥堪互相仇杀的事情发生了。

黄台吉虽然表现上表现的很是开明,很是雄才大略,可是实际上,黄台吉与老奴努尔哈赤是同样的一种人。

之前对于汉人泥堪的优待,也不过是因为辽东还用得着这些汉人,所以能给一些好处。

现在,既然这些人已经成了不安定的因素,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都杀干净。

最起码也要杀到他们害怕,不敢搞事情为止——老奴努尔哈赤当年又不是没有搞过大屠杀。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这玩意,嘿嘿嘿

当然,光想着把汉人泥堪都杀光了也是不成的,毕竟还有一些是不能杀的。

比如说已经入了旗的,成了汉军旗的那些,还有像范文程一类的家人,还有归来的诸生,那都是不能直接杀了了事的。

毕竟这些人都杀光了,可就没有人给自己谋划了不是?

最让黄台吉感觉无奈的是,辽东之地现在对于大金国来说,基本上就是一个鸡肋之地。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一定硬要说有什么好处,大概也就是辽东的地盘够大够好,比奴尔干都司虽然小,可是这地上种出来的东西总是要多一些,去大明和朝鲜抢什么东西也方便一些。

不过,让黄台吉松了一口气的是,随着人越来越不好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弃了辽东,转而向着奴尔干都司方向去了。

至于奴尔干都司那边会被抓成什么鸟样儿,黄台吉并不关心,反正那边也没有多少人是真正死忠于自己的,无所谓。

随着大明的勋贵子弟和百姓子弟们在辽东已经抓无可抓捕无可捕,无奈的北上奴尔干都司之后,朝鲜派过来的新附义军也选择了回归朝鲜。

毕竟大明爸爸说了,保持住现在对建奴的围困之势就行了,不是打算直接一波流怼死建奴,新附义军留在这里的意义不是很大。

各方势力的散去,让辽东一时之间显得空了起来,奴尔干都司又热闹了起来。

跟黄台吉一样,洪承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随着越来越多的建奴和被抓了的汉人百姓送回来,铁路的修建速度又开始大大的加快了。

当然,再多的人,洪承畴也不嫌多,毕竟苦力这东西还是越多越好,尤其是死的速度比较快的时候。

每天死上几十个算是慢的了,偶尔遇到一些操蛋的地形,或者山脉的时候,死上几百上千甚至于上万个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补充的速度比死的速度都没强哪儿去,怎么可能会有人嫌苦力多。

崇祯皇帝同样表示无所谓,除了国库里的银子花起来跟流水一般让人心疼以外,剩下的都还不错。

最起码死的都是外族,百姓们表示既然不是自己去死,而自己还有工钱可拿,那皇帝陛下愿意修铁路就修呗。

最好是再把长城也修一遍,运河也重新疏通一遍,只要有工钱可以拿就好。

实在没活儿可干的话,要不要顺便把您老人家的寝陵一起修喽?毕竟其他的皇帝一登基就开始忙活这事儿,您老人家就不一起研究一下?

对此,崇祯皇帝只能是呵呵冷笑两声,然后再暗骂上几句麻卖批。

修寝陵这事儿吧,基本上所有的皇帝在登基之后都会开始忙活,但是崇祯皇帝却从来没想过这事儿。

从天启七年登基到现在,崇祯皇帝几乎是没有哪一年不为了银子发愁的,也就是崇祯三年四年的时候开始收了商税,这日子才好过一点儿。

之前可是连内帑里边儿都没有多少钱,修寝陵?

算了吧,万一哪天玩脱了,估计直接就挂树上去了,这陵修不修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所以崇祯皇帝从来就没有打算过修寝陵的事儿。

不过真要是给自己修寝陵,崇祯皇帝也没打算把自己的寝陵跟其他的大明皇帝们修在一块儿。

首先,自己是个冒牌货,其实,修到西边去最好,只要自己的陵墓在西边儿,后世不管哪个孙子败家,败家到什么地步,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寝陵给扔掉。

随着辽东那边渐渐的入了冬天,不管是勋贵家的子弟还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都开始带着大量的银子还家。

还有就是带着很多的骨灰——整个崇祯四年的年尾,大明处处有人戴孝,都是为了银子而死在辽东的。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操刀子砍人的同时也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给砍死。

但是民间没有谁怨恨崇祯皇帝,连一句抱怨的声音都没有,甚至于让崇祯皇帝自己都不敢相信。

直到锦衣卫的消息传回来,才让崇祯皇帝确认了确实如此,根本就没有百姓恨自己一分一毫。

那些纯朴的百姓根本就没有想着是崇祯皇帝的原因才导致了自己家的男人或者娃子死在了辽东,而是认为是他们太贪,所以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皇帝陛下既把大军派到了辽东以为保障,又提供了刀剑盔甲,该给的银子一点儿没少,虽然这些人都入不得忠烈祠,也同样没有官府发下来的烧埋银子,算不得阵亡,可也算得上是仁致义尽了。

这种情况下还去怨恨皇帝陛下,还有点儿良心么?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良心的总是有很多。

大明这边年关将近,已经开始了能够冻死狗的天气,朱常瀛还有朱常浩、朱常润还有朱恭枵已经先一步跑到了松江府,打算先行一步,去新明岛上面看看自己未来的地盘,连年都不打算在大明过了。

至于说百姓的问题,自然有王府手下的人与南直隶的官府在一起研究,事事让王爷操心像什么样子?

一路航行到了新明岛之后,这四个藩王身上的衣服已经一脱再脱,最后干脆换上了短打一般的丝绸短衣——穿着凉快。

下了船之后,看着来接自己朱聿键三人,朱常浩先开口道:“这破地方怎么这么热?不是快过年了?”

苦笑着的朱聿键道:“过年?这不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么,快了,没几天了。”

等到了朱聿键等人所在的所谓“王宫”之后,朱常浩等人更是傻眼。

朱常浩一脸怀疑的神色,问道:“这就是王宫?你们就住这儿?”

朱聿键嘿嘿笑道:“没错啊,挺好的,天热的时候凉快,天冷了还暖和,挺不错的。虽然说没大明的大,可是住起来也舒坦一些不是?”

是舒坦,这种小户型的宫殿,别说是像这些藩王了,就算是郡王,估计都看不上眼。

也不知道朱聿键这些家伙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这片地盘上那也是实打实的王爷了,不用再像大明一样当猪养,朱常浩等人又开始想开了一些。

住的嘛,创业初期,难免住的简陋了一些,当年太祖高皇帝估计还住过牛棚呢,这就不错啦。

然而朱聿键接下来的话,又让朱常浩几人开始不开心了起来:“瑞王兄来的其实正是时候,这眼看快过年了,岛上有些东西还算是不错,吃起来口感也挺好的,正好一起尝尝新鲜。

至于宫殿什么的,回头咱们就开始盖起来,断然不会委屈了几位。”

朱常浩瞪着眼睛道:“回头就盖?封地呢?”

朱聿键一边命人去准备酒菜,一边向着外面指了指,随口道:“呶,全是咱们的地盘,回头怎么分还不是咱们兄弟说了算的?”

朱常浩疑道:“那咱们几个的宫殿,就盖在一起?”

朱倬纮一拍大腿,笑道:“可不是么,等以后岛上的蛮子绞杀干净了再分好地盘,然后各住各的就行了,现在住一起还热闹,多好?要我说,干脆以后咱们也住一起算了。”

朱聿键喝道:“胡说些什么,现在条件在这里摆着,不得已才住在一起,以后肯定是要分开的。”

朱倬纮嘟囔道:“不就是说说么,怕啥。”

朱聿键瞪了朱倬纮一眼,没有再理会这个缺心眼的。

几个藩王,现在借着有蛮子没清理干净的名头住在一起没问题,等以后蛮子们绞杀干净了还住在一起,那就得看京城的那位爷是什么看法了。

你们这么多藩王聚在一起哥俩好,是打算一起进京城来清君侧么?

朱聿键实在是不敢相信京城那位爷的节操到底有多少,会不会小心眼一上来之后让自己这些人突然之间就暴毙。

朱常浩却没来得及想这个事儿,干脆又接着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过年?现在?”

朱聿键点点头,笑道:“依咱们大明历,还有陛下新发的崇祯历,可不就是要过年了?”

朱常浩指了指外面耀眼的阳光,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道:“这就过年了?雪呢?”

朱聿键遗憾的道:“没有,这破地方过年的时候是最热的时候,正好跟咱们大明相反。

当然,瑞王兄也不必担心,这地方也照样会下雪,只不过是在咱们大明最热的时候罢了。”

朱常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彼其娘之,这跟相像中的不一样好吗!

自己几个人来的时候,准备的还是冬天的东西比较多,夏天的基本上就没怎么准备啊混蛋。

更恶心的是,大夏天的过年?

真他娘的有才嘿,没有雪,还不冷,那哪儿还有个过年的样儿?

这年是不是打算烤着全羊就过了?

彼其娘之!

然后朱常浩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被崇祯皇帝还有皇帝陛下的走狗们给联手坑了——谁也没告诉自己这地方是这么个德性,更没有告诉自己这地方的气候是跟大明完全相反的!

同样不是什么傻子的朱常浩苦笑道:“所以,郑芝龙的船已经回大明了吧?怕的就是本王再跟着回大明去?”

朱聿键笑道:“那倒是不会,毕竟郑芝龙的船上还要装满了石炭才会回大明。

只是瑞王兄,这地方挺好的,回大明干什么去?”

朱常浩苦笑一声,除了骂自己傻缺还能怎么办?

大明的封地,可都已经被那个狗皇帝给收回去了,自己再回去,徒惹人笑话不说,那封地可也要不回来了。

至于说让那狗皇帝重新给弄上一块儿封地,如果说不缩水,朱常浩敢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浩常朱!

等到朱聿键命人整治的酒席上来了之后,朱常浩更是暗骂自己不止——整桌的菜肴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毕竟是唐王府里的厨子弄出来的,可是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净是些自己没见过的古怪玩意!

朱倬纮却指了指桌子正中的一道看起来和牛肉差不多的菜肴嘿嘿笑道:“瑞王兄尝尝这个,这可是好东西。”

朱常浩道:“甚么好东西?看起来和牛肉差不多?难道说这大岛上面牛已经多到随便吃了?”

朱倬纮脸上的神色显得更加的诡秘,笑道:“不是牛肉,这是一种半大牲口的肉。

这玩意厉害啊,一只公的半大牲口,一天能跟四十多只女的半大牲口交配,厉害的很,咱大明可没有。

瑞王兄想想,吃了这玩意儿……嘿嘿。”

这下子不光是朱常浩感兴趣,连朱常润和朱常瀛还有朱恭枵也感兴趣了起来。

这种事儿,正常男人都很感兴趣。

夹了一块儿肉吃到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之后,朱常瀛才道:“这肉比牛肉的膻味更重,说不定真有效果!

对了,这种半大牲口,多不多?好抓不好抓?”

朱聿键接过话头道:“原本很多,现在不多了。自打发现这种半大牲口有这作用之后,咱们呆的这块儿的已经被捕杀的差不多了。再想抓,就得再往岛上深入一些才行了。”

说完之后,朱聿键又遗憾的道:“这种半大牲口抓起来不容易,一个士卒往往还拿它不下,要一个小旗五个人才成。

现在咱们这边儿已经不让下面的人再随意抓了,已经开始养殖了,要不然早晚都得给吃绝喽。”

朱常浩此时也顾不得被骗到新明岛上郁闷的心思了,而是嘿嘿笑道:“那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

朱聿键笑道:“这是自然,这玩意居然有这作用,倒是刚发现的,郑芝龙回去的时候会带上几只活的,到时候送给陛下尝尝鲜。”

感叹了一声后,朱常浩才道:“这新明岛,果然是个好地方,处处都是银子啊。

那一船船的石炭就不说了,毕竟我大明也有这玩意,可是这种大牲口,我大明可就没见过了。”

说完之后,朱常浩又接着道:“要我说啊,以后要往大明卖,就不能卖活的,必须确保这东西到了大明之后就得死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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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冻死哪个王八犊子

跟着崇祯皇帝混久了的朱聿键一瞅,行啊,瑞王兄朱常浩这家伙上道啊,这就表态了?

朱常浩的话,其实说不说都一样,反正朱聿键等人心底也是这么盘算的。

但是说出来和不说出来,那结果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说出来,大家都这么干了,那叫默契。

说出来,那叫投名状。

大概就是表态自己会跟着朱聿键这三个渣渣一条心,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这么回事儿。

对于朱常浩的上道,朱聿键当然表示很高兴,很开心——大家有钱一起赚才是王道嘛。

当然,必要的表态还是少不了的:“瑞王兄所言极是,陛下春秋鼎盛,自然是不稀罕这些东西,送几只活的过去也就是个玩物。

至于咱们么,好歹是背井离乡,就藩于海外,有些个进项也算是应有之意嘛,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

朱常浩表示你说的对,这事儿就得这么办。

想了想,朱常浩干脆决定把事儿直接干的一步到位算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大家都是移封出来的藩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岛上面,还真得靠着自己家的人互相帮衬着才行。

又夹了一块那半大牲口的肉之后,朱常浩才接着道:“这岛上的蛮子,可也是银子啊。”

听朱常浩这么说,朱聿键哥们三个连耳朵都直起来了——老朱家的藩王们,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谁是不喜欢银子的。

当然,别说是老朱家的藩王了,这世界上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喜欢银子的。

区别在于,有的人会通过正当的路子去赚,有的人选择了更为简单省事儿的办法——刑法里这种办法多的是。

“大明现在啊,缺人,缺的太厉害了,辽东的建奴,草原上的鞑子,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弄的昆仑奴,只要有,陛下新弄出来的铁道部就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去买,大方的很。”

朱聿键好奇的道:“大明的百姓不是太多了么?要不然的话,陛下何以许我等招募流民?”

朱常浩道:“那是大明的百姓,自然是多了些。陛下都恨不得再塞个几十万让本王带来这新明岛上。”

朱聿键喜道:“这是好事儿啊,咱们这岛上可不就是缺人么?”

话音刚落下,朱聿键又道:“不对啊,刚才不还说缺人来着?”

朱常浩饮了一杯掺了酒精的水,或者说是掺了水的酒精,美滋滋的道:“嗨,缺的是夷狄。夷者,半人也,狄者,犬也。

现在铁道部那边疯了一样的开山挖洞,要同时修两条铁路,一条是京城通往山海关的,据说以后要直通沈阳,然后再北上奴尔干都司。

另一条是直接通往南直隶的,然后再分岔向东南和西南。

可是别管哪一条路,都少不得逢山打洞遇水搭桥,很多地方都得拿人命去填才行。

陛下心善,舍不得拿大明的百姓去填,这些蛮子不就倒霉了么。

现在大明的百姓和勋贵们也疯了,为了捞军功和银子,一个个的都自带干粮去辽东抓建奴,直到天冷了才算是消停。”

说完之后,朱常浩的脸上都有些惧意:“太他娘的吓人了,照这么下去,明年这时候,建奴能剩下几个人还不知道呢。

只能说,是辽东的苦寒才救了建奴一命,让他们有喘口气的时间。”

朱聿键嘿了一声,肉道的道:“入娘的,这岛上的蛮子都快被绞杀干净了,人头都他娘的筑成了京观,还有个屁用。

至于剩下的那些也没多少了,干脆,咱也别费那个功夫了,直接全绞杀干净了拉倒。”

朱常浩道:“别啊,这岛上还有多少蛮子?就算是再怎么少,几万之数总是有的吧?那可就是几十万两,甚至于上百万两的银子啊。”

朱聿键很是无所谓的挥手道:“得了,先绞杀干净了再说,那石炭才是大头,区区几个蛮子弄个几十万两的银子,算不得甚么。”

朱常浩闻言,也只得做罢。

自己带的人手没几个,基本上也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一些使唤下人,至于士卒则是根本就没带过来,现在想要自己去弄些蛮子来换成银子也变成了奢望。

倒不怪朱常浩跟穷疯了一样,连几十万两的银子都看在眼里,实在是像唐王、秦王、庆王这几个家伙是开国之时就已经有的藩王,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家底丰厚至极,连崇祯皇帝看着都眼红。

连他娘的周王朱恭枵都比自己这个瑞王还有桂王、惠王要富裕的多。

自己和朱常瀛、朱常润三个苦逼跟他们那几个家伙一比,简直就是乡下佃农跟城里土财主的差距那么大。

自己这些兄弟们当中,就只有福王朱常洵最为受宠,弄到手的好处也最多。

当然,这些好处最后也都便宜了那个远在京城的狗皇帝。

直到几天之后,朱常浩等四人随着朱聿键他们三个先来的家伙去视察那处矿场时,才知道为朱聿键为什么不把拉蛮子卖给皇帝的生意当回事儿了。

哪怕是在这新明岛上快要热死狗的天气里面,整个矿场上仍然有些人山人海的意思。

无数的大明百姓背着小背篓去捡了石炭,扔在背篓里面再回来装车,然后一车车的石炭就这么运到了海边,等着装船后再运回大明。

这三个渣渣光这个生意就能吃的满嘴流油!

眼光一向很好的朱常浩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看着朱常浩等人眼热不已的表情,朱聿键笑道:“瑞王兄别急,等你手下招募的百姓们来了之后,一样可以去里面捡石炭,现在么,小弟可就不客气啦!”

暗骂自己下手晚了的朱常浩心都在滴血,可是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神色:“应该的,应该的。王兄再怎么样儿,也不能跟你们抢这个,只怪自己来的晚了些。”

收到了半大牲口的崇祯皇帝一瞧,卧槽,这特么不是会玩拳击的袋鼠么,这玩意浑身上下都是宝啊,什么袋鼠精一类的玩意在后世马爸爸家的天猫上面都快卖疯了。

有了新乐子,崇祯皇帝很干脆的选择了上元节在皇宫里面陪着后妃们还有自己的儿子女儿一起过,难得的没有跑出去浪一圈。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崇祯皇帝这么在宫里呆着不是个事儿——不体察民情的皇帝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所以老天爷开始给崇祯皇帝找乐子了——下雪。

这一下就没个消停时候,一连下了十多天,雪么,倒也不算太厚,四五尺总是有的。

宫里的太监们还有城里的五城兵马司士卒一边叫苦连天,一边忙着清理积雪——崇祯皇帝可不管下没下雪,该上的朝照样得上。

崇祯皇帝觉得老天爷可能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你他娘的都这么玩了,年年大灾年年旱,不是地震就是雪的,换谁来都得凉个透彻!

然后你丫把朕从后世给提溜到这时候是想干什么?看朕的小日子过的太美了?

但是不管怎么抱怨,这雪已经下了,一米多厚的积雪也不是开玩笑的,这事儿总是得解决一下。

拜崇祯皇帝内帑有钱的福,也幸亏崇祯皇帝当初命令温体仁等人弄出来的那个不知道有用没用的应急预案,京城好歹维持了稳定。

整个大明,可能也就是大明的京师和南直隶这两个地方对于应急的准备是最充足的,不管是从粮食还是其他的物资,都是往多了准备的。

也幸好如此,在锦衣卫加上五城兵马司还有新军和京营的一起努力之下,倒也算是保证了没有百姓被冻死。

毕竟蜂窝煤那玩意成本低的可怕,棉衣也因为是京城的原因所以备的格外充足,粮食更是暂时性的不缺,否则的话,真不知道又得被冻死多少百姓。

等到快出了正月,漫天的飞雪刚刚开始减小,将停之停之时,整个京城就已经陷入了热火朝天的气氛之中。

没别的,京营和新军的士卒都暂停了操练,一门心思的先把雪给清理出来,尤其是那些百姓家的房子,更是得抓紧清理。

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大明的老百姓还远不如后世那些视军人警察如仇寇一心只盼美爹来的渣渣们心狠。

崇祯皇帝一直以来的布局终于开始显现了应有的作用——百姓们开始自发的为这些新军和京营,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大头兵们准备吃食,还有热水。

虽然吃食很简单,跟一再提高标准的军营吃食没办法相比,但是百姓们的态度却是很明显的。

无奈的是,军纪规定: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不食百姓一餐一饭。

所以对于京城老百姓们的好意,这些根子就在京城,后来又抽调了各地卫所精英的新军和京营士卒只是舔舔嘴唇,然后再老老实实的拒绝。

自打崇祯皇帝登基之后,这两支被当成标杆的部队里面一再强调的就是忠于崇祯皇帝,忠于大明,忠于军纪。

更何况现在从军的待遇高的一批,也根本没有人愿意冒着被驱逐出军队的风险去吃那点儿东西。

对于这样儿的军队,老百姓还能再说什么?

既然吃食不行,那喝口热乎水暖暖身子总行了吧?这个绝对不可能再违反你们的军纪了,否则的话,俺们就去找你们的五军提督府告状!

被自己的老爹——老天爷警告的了崇祯皇帝也遇见了这种情况,所以士卒们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喝口热水是允许的。

这下子老百姓们开心了,既然不能吃口热乎饭,那就在家里喝碗热水吧,也算是咱们尽到了自己的一片心,不让这些兵爷们白受一回累!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积雪清理的差不多之后,老百姓们关心的问题就变了。

小伙子有没有娶妻?有没有看上的姑娘?没有?太好了!我家有姑娘啊,长的那叫一个漂亮,小伙子了解一下?

对了,我家还有个半大小子,我也想送去当兵,你看看能不能找你们上官说说情?

啥?不行?不行就不行吧,但是我家姑娘你得见见,绝对不会亏了你就是。

这种城况不仅仅是京城,实际上在京城周边的那些个乡县也是一样在不断的重复上演着——这场雪可不是单独针对京城下的,更不是想要冻死崇祯皇帝和大明的百官或者哪个王八犊子,而是整个京师及周边地区都下了,区别只是有的地方雪没有堆出来四五尺的百度而已。

对于民间出现想要拉着士卒上演拉郎配的状况,崇祯皇帝也是暗自好笑不已。

至于百姓们想要把自己家的子侄送到新军和京营从军的事儿,则是让崇祯皇帝开心不已,哪怕是遭了这么大的雪灾,头一天自己还在骂老天爷来着。

因为这些事情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些累得往泥巴里一倒就能睡着的军兔,也想起了那些把自己家里为数不多的鸡蛋都煮了送给军兔吃的百姓。

这才是自己要的那支军队,这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场面!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现在大明朝了,除非有一天自己真作死到把这一切都亲手葬送。

而这一切,恰恰保证了天下间已经再没有人能够把自己逼的挂到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去了。

那棵树已经可以用来挂那些不听话的了,比如黄台吉就挺适合?

王承恩很意外的发现崇祯皇帝的心情竟然开始变得不错了起来,甚至于还有心情哼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调子,比如甚么“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

很快,崇祯皇帝所哼的这两句还有后面的两句“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就开始传了出去。

虽然反反复复的就这么四句,多一句也没有,可是不管是那些士卒,还是民间百姓,很快都跟着哼了起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据说这四句小调是皇帝陛下最先哼出来的,所以也没有人也往下再续几句。

第四百三十八章 必须得有人背的黑锅

大明朝的御史大夫们,在崇祯皇帝看来那就是一群脱离的低级趣问的人,一群高尚的人。

一群专门以喷人为毕生乐趣的人——搁后世,这就是高V大喷子。

而且跟后世那些个没文化的喷子们不同,这些被称为御史的专业喷子不仅喷,还喷的有理有据,还谁都敢喷。

喷皇帝,喷百官,只要是他们看着不顺眼的事儿,就没有不喷的。

而且地还是合法的喷,不像是后世的喷子一般,喷的狠了多半会给自己惹麻烦。

幸好自己不怕他们,崇祯皇帝如是想着。

因为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一贯的强硬作风,外加动不动就搬出祖制和锦衣卫来吓唬人,御史们已经很久没有尽情的开喷过了。

毕竟崇祯皇帝不像是别的皇帝一般,有事儿没事儿喷几句,喷了就完事儿,谁也不当真。

这个皇帝是个较真的,喷的不清不楚的,尤其是那种类似黑锅的喷法,会把这位爷给激怒。

后果很吓人——前边姓张的那个被撞死在金銮殿下可还没过去几年呢。

但是崇祯五年的正月还没有过完,大明朝的职业喷子们就找到了喷皇帝的理由。

都说千子之子不坐垂堂,您老人家动不动就微服出宫也就算了,平时俺们也忍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能一样吗?

瞧瞧,那雪下的,按您老人家新制定的度量衡,那得有一米厚了吧?那路面上滑的就没办法站稳个人好吗?

这种情况下您老人家还出去浪,是拿自个儿的命不当回事儿还是拿大明的江山社稷不当回事儿?

没说的,这必须得喷,必须得让崇祯皇帝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不然的话这家伙总是这么冒险也太吓人了。

洪承畴也跟着一起倒了霉。

为什么下雪?

京城啊,首善之地啊,下了这么大的雪,必须得有人背了这个锅才行。

左瞧右看之后,御史大夫们乐了。

就洪承畴自己是个没啥后台的,全靠着崇祯皇帝一时宠信才混了个铁道部尚书,再加上修铁路死的人又多了些,不喷他喷谁?

所以在御史大人们仔细的研究了之后,发现这京城大雪就是因为洪承畴洪尚书拿着蛮子们的命不当回事儿,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才天降大雪示警的。

洪承畴表示自己真是日了狗了,死的是什么?

夷狄啊,夷者,半人也,狄者,犬马也——总之夷狄跟半兽人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死的是半兽人又不是大明的百姓,连他娘的辽西弄回来的那些个货都没死一个呢,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同样是读书人出身的洪承畴觉得凭什么你们能喷,老子就不能喷?

心里不爽的洪承畴很干脆的怼了回去——御史大人们怜悯夷狄而不恤大明百姓,其心可诛!

洪承畴这么一怼,直接就把御史大夫们给怼懵逼了。

本来嘛,这也就是因为京城大雪的事儿,所以随便先找个家伙背下锅而已,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我们弹劾你就听着得了呗,还带你这样儿直接怼回来的了?

洪承畴表示啥锅老子也不想背,除非是陛下他老人家甩过来的锅,本尚书不得不背之外,剩下的谁也不行,就是不惯你们这些臭毛病。

崇祯皇帝高居龙椅之下看着洪承畴和御史大夫们开撕,心里美的就差命令王承畴去准备花生瓜子矿泉水了。

拜穿越的福,前世老烟枪的崇祯皇帝现在对那玩意是一点儿的兴趣都没有。

直到洪承畴跟御史大夫们吵出了火气,眼看着准备用拳头跟御史们讲道理的时候,崇祯皇帝才出来制止。

毕竟洪承畴再怎么是个读书人,那也是带过兵的,在老秦人那些狠茬子的地盘上面待的久了,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子。

然后崇祯皇帝就不出所料的拉起了偏架——这场雪下的是有原因的。

上天示警是真的,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就下了这么一场雪让大明乐呵乐呵。

但是上天示警的原因,跟各种想的都不一样。

不是因为死的蛮子太多了,而是因为铁路修的太慢了,所以老天爷不高兴了,这才降下了这么一场大雪,催着洪承畴早点儿把铁路修完。

至于说蛮子们死了太多的问题,那个其实不是问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是不会在乎有多少蛮子死了这种小问题的。

哪位御史大夫要是不信,朕可以把他送到天上去问问?

面对着崇祯皇帝举起来的刀子,御史大夫们表示俺们信了,您老人家说是因为铁路修的慢,那就是因为铁路修的慢。

至于死了的蛮子,反正没有自己家的亲戚,死就死了吧,大不了再抓就是了。

然后郭允厚不干了。

蛮子死多少不是问题,问题是蛮子死了之后总得拿银子去买吧?

这就是个很大的问题——银子都是从国库支取的,都是民脂民膏,不能由着洪尚书这么玩了命的祸祸。

洪承畴对于郭尚书的指责表示认可,自己对于工地的监管力度不到位,那些个矮矬子监工下手没有轻重,再加上这大明的地形又那么复杂,所以这蛮子们死的也太多了些。

不过郭尚书可以放心,以后铁道部一定注意,尽量少死些蛮子,好为国库节省出一些银子来。

郭允厚对于洪承畴的态度很是认可,表示只要蛮子死的不是那么离谱,那么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实在不行的话,也要是陛下的指示为主——铁路修建的进度才是第一位的。

崇祯皇帝则表示,崇祯四年的一切都是很美好的,除了有六十来个州县因为地龙翻身而倒霉以外,剩下的都还不错,连建奴都被怼的欲仙欲死的。

而崇祯五年的开局则让人不是那么开心。这场大雪给了大明足够的警示——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儿的情况,大明的百姓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必须要确保大明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的很。

总之,之前就已经制定好的应急法案一定要彻底执行下去,哪个官员敢拿着这事儿当儿戏,朕就把他的脑袋当儿戏。

至于铁路这个小事儿,质量和进度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至于死了些蛮子,就像洪爱卿说的那样儿,半兽人,无所谓的很。

崇祯五年的第一次全体大朝会的召开是很成功的。

御史们过足了喷人的瘾,洪承畴怼人也怼了,然后还屁事儿没有,郭允厚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连崇祯帝皇都完美了装了逼。

唯有温体仁等内阁成员,外加上张惟贤等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是满满的蛋疼。

我们能理解你们想要装逼的心情,也誓死捍卫你们装逼的权力——可是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们也装一下?

当然,装逼装的多了总是容易出些问题,也就是传说中的装逼遭雷劈。

在京城的雪灾过去之后,时间也就慢慢的到了开春时节,大明朝那些尝到了甜头的家伙们又跑到了奴尔干都司,开始了新一轮的人头和奴隶收割行动。

甚至于连某些挣钱不要命的商人们都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去奴尔干都司那边瞧瞧市场行情?

再然后,时间就慢慢的到了崇祯五年的四月。

四月份要是说起来吧,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个正常的月份而已。

可是崇祯五年的四月,他跟平常的四月还真就不一样。

红夷千余人筑城澎湖,月末,丁酉夜,江宁地震,四川地震。

南直隶不是没有过地震,毕竟在天启三年的时候扬州地震就已经波及到了江宁,崇祯四年的时候那场地震,南直隶的无为州跟着倒了霉,江宁也是有着震感的。

没曾想刚刚震过去这才多长时间,江南自己就震了一次:“江宁府属地大震,水翻波斗,屋倾墙圮,人立俱仆。”

四川也是一样,松潘卫地镇这才过去多久,又接着来了这么一出。

然后崇祯皇帝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提醒呢。

估计就跟红夷在澎湖筑城有关系——中胜神州岂是蛮夷可以染指的?

然后崇祯皇帝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朕不想看到大明海疆还有人敢不听大明的话,更不希望看见任何蛮子以任何理由霸占朕的土地。

中国虽大,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然后正在往新明岛上运人的郑芝龙被紧急叫停,在送完最后一次人之后就告诉了以朱聿键和朱常浩为代表的那几个渣渣们一个消息。

大明准备先把大琉球那边的西夷给怼死,没时间给你们运人了,先克服一下困难。

等回到了大明之后,郑芝龙就把自己麾下的大小将领们给召集了起来,顺便把关系不错的,已经受了招安的海盗们也给召集到了一起。

郑芝龙表示,那些人西方半兽人敢在澎湖筑城,那就是没把咱们大明的爷们儿放在眼里,这事儿不能忍。

然后李吖子看向郑芝龙的眼神就有点儿不对劲儿——老娘什么时候成了爷们儿?

不管李吖子怎么看郑芝龙,心里对于郑芝龙这种屁话是有多么不爽,怼死占据了澎湖的那些个红毛夷人算是确定了。

正好,一千来个红毛夷人如果全都抓了活的,估计也能卖个万把两银子。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本着贼不走空的精神,大明的正规军和编外的海盗们算是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打算挑选个黄道吉日就去怼死那些红毛夷人。

可是来来回回的时间这么一拖,就拖到了八月份。

京城下属的昌平天寿山陵内黄山寺二岭南麓,在五月份的大雨之后又迎来了八月份的大雨,然后庆陵的宝顶被冲毁了。

如果说是天寿山那边别的皇陵遭了灾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庆陵——崇祯皇帝他那个便宜爹的陵墓。

庆陵原为代宗景泰帝朱祁钰为自己修建的陵墓——土木之变后,英宗被俘,朱祁钰监国后被立为皇帝,年号景泰。

景泰八年,朱祁钰得了一场大病,武清侯石亨等人趁机发动夺门之变,将景泰帝软禁在西内,重新立英宗为帝。不久,景泰帝忧愤而死。

英宗废朱祁钰为王,同时将景泰帝在天寿山已经开始施工的陵寝废弃,把景泰帝按亲王的规格葬在了西山,没按皇帝的规格来埋。

谁知光宗朱常洛死的突然(只当了29天的皇帝),加之国力空虚,神宗尚未下葬,更无暇来为自己建陵。

于是,建陵的时候也来不及选吉壤、卜寿陵,只得采用了景泰帝的寿陵陵址,把已经被废弃了一百六十多年的明代宗朱祁钰的陵被重新改建。

然后就在崇祯五年的时候被雨把宝顶给毁了。

这事儿直接就乐呵了,必须得有人出来背这个锅,不光是御史,整个大明都需要有人出来背这个锅,包括崇祯皇帝——这个锅太大,崇祯皇帝表示自己背不动。

正好赶上工部右侍郎高宏图跳出来搞事情——高侍郎觉得这大明的厂卫横行太过份,要求崇祯皇帝管一管。

正愁不知道把这个锅甩给谁的崇祯皇帝一瞅正好有人跳了出来,连接挂着工部尚书衔,当年参与了庆陵营造的姚思仁,一块儿把脑袋给砍了。

大明朝的官员,挨个砍头肯定会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砍一个,就不知道会有多少漏网的。

尤其是工部的官员,又有哪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就像是高宏图一般,为什么会要求崇祯皇帝管管厂卫?还不是因为厂卫的存在让自己在收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时不敢放心大胆的来?

换成原本的崇祯皇帝,大概这两个人也就是个丢官罢职的命——在当时众正盈朝的情况下,不知道多少人跳出来替两人求情。

而当时刚刚重启了厂卫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实力去硬怼了这些个正人君子们,无奈之下也就是罢官了事。

但是现在的穿越者崇祯皇帝不一样啊。

众正盈朝?看看朝堂上多少是被士林里边骂人奸贼称之为阉党的?

怼死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所以姚思仁和高宏图两个倒霉蛋就一起背了锅,然后被人带到了菜市口走了一遭。

姚思仁,要死人呐。

第四百四十章 相看两相厌

崇祯皇帝的便宜老爹,光宗朱常洛这个仅仅当了二十九天皇帝,跟穿越者崇祯皇帝甚至于本尊的崇祯皇帝都没有多少感情的短命天子,死了之后也不消停,反而给崇祯皇帝找了这么大的一个乐子。

一般来说,普通的工程就没有哪个是终身责任制的,要不然的话等个几十年这工程出了问题,找人的时候往往会发现人已经死了。

但是有三大工程是例外的。

一是皇城,二是皇陵,三是河堤。

这三个工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终身责任制的,就算是直接责任人本人已经挂了,那么子子孙孙也是担着风险的。

当然,要是不出问题,那么子子孙孙也是会受到各种照顾的。

姚思仁这个破名起的不太好,仁者,人犯二也,谐音更坑,要死人。

庆陵一出问题,姚思仁就真的死了,顺手还捎带上了一个工部右侍郎高宏图。

这下子妥了,一个正二品的尚书,一个正三品的侍郎,再加上一起被揪出来的五品员外加上营膳司的郎中什么的,林林总总又是好几十号人一起被送到了菜市口。

这回没有人再隐晦的跟崇祯皇帝提什么厂卫横行不行,要管管了,崇祯皇帝也顺势又抄了一笔钱回来补贴国库和内帑。

不抄家不行啊,国库里边的商税隐隐约约有抗不住的趋势,至于内帑,那玩意就是崇祯皇帝最后的底牌,属于和王炸一个性质的。

当然,内帑眼看着也要拿出来兜底了,要不然大明还真有崩盘的可能。

除了地震和大雨之外,整个大明跟疯了一样,各地官员报上来的奏报里面就两个字:干旱。

完犊子了,崇祯皇帝觉得这就是姚思仁那几个混帐东西的原因,所以惹得老天爷大怒,这才给大明找了这么多的麻烦。

但是不管怎么说,老天爷的脾气已经发了,自己身为这些个大明官员们的皇帝,就得替这些个混账东西们惹出来的天灾擦屁股平事儿。

毕竟这是身为一个有担当,从来不把责任推给手下的皇帝陛下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崇祯五年,整个大明基本上普遍的大旱,连铁道部的修建工作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洪承畴也开始严格管控手底下的倭奴,要求这些家伙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打的那么狠,必须得保证那些劳工们死的少一些。

现在铁路修建的工作还没有停,主要是还有大明的百姓们在干活,但是新送到大明的劳工们,则是开始了满大明挖坑的新活计。

挖坑,就是打井,这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新工作。

打井,不是没有危险,而是危险性极高的一个活计。

首先要确定好井位,然后再挑选个黄道吉日开工——当然,这些事儿大明用不着犯愁,风水先生有的是,随便抓几个过来就行——工部的那些个家伙们不用指望了,光京师和附近的州县都能把他们忙成死狗。

打出水了,风水先生们就有银子拿,打不出水来,脑袋就搬个家。

为了早点儿弄出水来,大明各地的官府在朝堂和厂卫的高压下,迸发出了十二分的动力。

风水先生们的事儿完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个苦力该干的活儿了。

然后他们就面临着两个问题,一个是井崩,一个是井底毒气。

这两个问题,不管哪个都是要命的。

井崩,人直接就埋进去了,等挖出来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凉透了。

至于井底毒气,其实倒还好一些,毕竟人下去之前可以先放个蜡烛或者金比雀一类的活物先试一下。

可是在劳工们正在挖着的时候突然喷出来的毒气呢?这个可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当然,不管遇上哪个,风水先生都会陪着他们一起上路,区别只是在于先后的问题。

风险高,收益也高。

大明的官府给这些一开始就加入进来的劳工承诺就是,等到满大明打井的工程完工了之后还活下来的,只需要再服劳役十年,就能转变成为大明的百姓。

至于后面加入的,服劳役期限会相应延长到二十年,三十年。

只是很可惜,劳工们死了一批又一批,也没见有谁能捞到一个大明百姓的身份。

依据后世史书《崇祯本纪》上面的记载,已经被废弃了的无数口井里,是无数的劳工白骨。

至于火车还在飞驰着的铁路,呜呜声就是那些根本无法统计数量的劳工们在喊冤。

初步估计,崇祯五年的打井行动还有铁路修建工作,最起码起了足足有上百万的劳工。

大部分是建奴,剩下的一部分是从奴尔干都司和草原上抓来的蛮子,还有少部分是昆仑奴和白奴。

至于后世的大明百姓,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崇祯皇帝拿着人命不当回事儿——起码也得让这些劳工多活一段时间多干一些活儿才行。

另一派则是认为死的都是些蛮子,又没有大明百姓,无所谓的事儿。

然后就是昆仑奴和白奴的某些心怀不轨的遗种,总是会想法设法的去抹黑崇祯皇帝所干过的一切。

建奴?没有什么建奴遗种。

草原上的百姓们表示自己是夏淳维之后,跟大明的汉人同血同种,只是生活习惯不同,那些蛮子的死活关自己屁事儿。

尤其是那些白奴和昆仑奴有很多是草原上的家伙们从西边给运到大明的——从西方向东,经过草原再进入大明的那一条通道,被后来的某些心怀不轨的遗种们称之为“埋骨路”。

然后崇祯皇帝发现买蛮子也是一大笔钱。

虽然支出的这些银子大部分都到了大明百姓的手里,然后这些银子还会通过各种税收的形式再回到崇祯皇帝的手里,可是这毕竟是需要一个周围时间的。

可能很短,几个月的时间,也可能很长,需要几年的时间。

肉都是在锅里,可是看得见吃不着,来气不?

崇祯皇帝就很不爽,这才刚刚崇祯五年,后面还有几十年,哪年的事儿少了?这银子不够花!

然后崇祯皇帝觉得既然自己的银子不够花,那就得转嫁成本。

比如说丝绸,对外的堪合价直接就从十五银银子一匹涨到了五十两银子一匹的价格。

爱买买,不买滚,没人买了正好把地空出来种粮食。

然后朱聿键等人弄过来的袋鼠肉,崇祯皇帝拿到的价格是五十文一斤,转手就是五两银子一斤。

壮阳,补肾,一夜七次狼不是梦,爱买买,不买滚。

不就是直接把价格后面加个零么,朕也会玩这一套。

然后就是郑芝龙的舰队,还有刚刚实测不久,好好在诸蕃国面前装了逼,刚刚消停下来没多长时间的东海舰队,再加上大明的那些受招安的海盗,先去把澎湖的西夷们给怼死。

然后下一步就是台湾岛上的西夷,然后郑芝龙继续向新明岛上运人,并且把新明岛上面开始产出的粮食运回大明。

东海舰队则要确保大明在东海乃至于更北一些的海上利益。

总之就是没有大明朝官方手续的,不管是谁家的,都当成海盗处置掉——货物归公,人抓回来当劳工。

同时,还得继续郑芝龙干了一半就被迫放弃的捕鲸大业,继续把鲸肉弄回来腌制上。

就像是大明的文盲在崇祯皇帝看来不算文盲一样,西夷在大明上下的眼里看来就只能算是半兽人。

虽然这些半兽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学问,拿到大明后也能适用并且能促进大明的学问发展。

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们只能算是半兽人的事实。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洋大人,澳门那边的随便一个县令就敢把洋大人们抓起来打板子——这要是放在螨清,少不得又该割地了。

半兽人跟半兽人是不一样的。

白奴跟昆仑奴比起来,聪明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干起活来的效率也比昆仑奴强上很多倍。

搞到最后,各地官府纷纷上书给户部,强烈要求多来点儿白奴,那黑不溜秋的昆仑奴就算了,太他娘的蠢,吃的还多。

当然,最好用的还是建奴,那些个劳工好歹能听懂人话,不像是白奴昆仑奴一般,说个话都费劲。

可是建奴,现在真不太好抓了。

倒是东南那边的白奴算是倒了大霉。

官兵么,好歹有军纪的绝束,怎么着也得讲究几分脸面。

可是那些个海盗还有各路好汉们谁在乎脸面?银子就是脸面!

到了崇祯五年年底的时候,除了那些居住在城里的西方蛮子们还算是安全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消失了。

然后在大明的各处工地上面能找到这些人,或者这些人的尸骨。

如果要说崇祯五年全是闹心的事儿让崇祯皇帝不开心,虽然差不多却也不尽然。

毕竟还有几件事儿值得让崇祯皇帝开心开心。

首先就是大明的各路藩王人心思动,都打算去新明岛上面开藩建国,自己体验一把当土皇帝的瘾头。

要建国,就必须得有百姓,大明的百姓成了抢手货。

在崇祯皇帝的示意下,各路藩王开始变着花样的开始了赈灾秀。

没粮食是吧?

没关系,本王有银子,找南洋的那些蛮子们买,估计很快就能到货了,还有鲸肉,弄过来只要热一热就能吃了,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

没地了?

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地,划几亩地给你家种着就是了,至于耕牛农具种子什么的,本王这里不缺,要用就尽管开口。

大明的王爷们当然没有哪个是脑残的,拿着真金白银的砸下去,不还是为了民心?

有了民心,这些人跟着自己出海建国后,就是自己的最大保障,只要这些人还没有死光,自己的小命基本上就是安全的。

更何况在海外建国,占了地盘也得有百姓才行不是?

除了百姓之外,大明的读书人发现春天已经来了。

大明的官府还好一些,各路藩王那简直就真疯了一样的拿着真金白银去联络这些读书人,为的就是出海以后能有人帮自己治理江山。

同时被盯上的,还有那些个现在正在奴尔干都司大肆捕奴的各路英雄好汉。

勋贵家的就不用想了,估计这些个王八蛋们在辽东也在勾搭那些个好汉。

可是平民家里的,还没有被勾搭走的那些个好汉,就成了藩王们的目标——这时候敢自己操刀子出去砍人的都是狠角色,海外建国正是需要这般虎贲之士的时候。

然后崇祯皇帝就发现,如果目前已经开始行动的藩王们每个人带走五十万百姓,大明的人口立即就能减少接近一千万,甚至于更多。

有着郑芝龙的南海舰队以前所风干的鲸肉,再加上从南洋各国买回来的粮食,大明五年就算是整个大明都颗粒无收,估计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各地的常平仓里还有些应急的粮食,整个大明也不可能真的颗粒无收。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儿让崇祯皇帝十分感动。

身为大明的孝子,朝鲜的绫阳君在得知大明受灾如此严重之后,不仅号召朝鲜百姓省吃俭用的省下粮食支援大明,还上表给崇祯皇帝,表示自己要独力支撑起东江毛文龙处的一应供需,不需要大明花一文钱。

跟朝鲜王一样的还有琉球的尚丰王。

尚丰表示大明爸爸对自己真是太好了,不光替自己把奄美诸岛从倭寇的手里拿了回来,为了保护自己,还在上面驻军,这种亲儿子才能有的待遇,当真是天恩高厚。

琉球身为大明的乖儿子,怎么可以让朝鲜那些棒子专美于前?

所以尚丰同样给崇祯皇帝上了表章,不光把自己国内能节余出来的粮食全部送给大明,还要求独自承担起奄美岛驻军的一应军费。

大明爸爸如果不是看不起自己,就必须得答应自己,否则自己就没脸苟活于世了!

崇祯皇帝都感动了。

什么叫孝子?什么叫天下诸番之表率?

他妈的,你们这么孝顺,让爹以后怎么下手吞并你们?

要不然直接就给你们个一等公民的待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大明爸爸的两个孝子(还债1/100)

崇祯皇帝的便宜老爹,光宗朱常洛这个仅仅当了二十九天皇帝,跟穿越者崇祯皇帝甚至于本尊的崇祯皇帝都没有多少感情的短命天子,死了之后也不消停,反而给崇祯皇帝找了这么大的一个乐子。

一般来说,普通的工程就没有哪个是终身责任制的,要不然的话等个几十年这工程出了问题,找人的时候往往会发现人已经死了。

但是有三大工程是例外的。

一是皇城,二是皇陵,三是河堤。

这三个工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终身责任制的,就算是直接责任人本人已经挂了,那么子子孙孙也是担着风险的。

当然,要是不出问题,那么子子孙孙也是会受到各种照顾的。

姚思仁这个破名起的不太好,仁者,人犯二也,谐音更坑,要死人。

庆陵一出问题,姚思仁就真的死了,顺手还捎带上了一个工部右侍郎高宏图。

这下子妥了,一个正二品的尚书,一个正三品的侍郎,再加上一起被揪出来的五品员外加上营膳司的郎中什么的,林林总总又是好几十号人一起被送到了菜市口。

这回没有人再隐晦的跟崇祯皇帝提什么厂卫横行不行,要管管了,崇祯皇帝也顺势又抄了一笔钱回来补贴国库和内帑。

不抄家不行啊,国库里边的商税隐隐约约有抗不住的趋势,至于内帑,那玩意就是崇祯皇帝最后的底牌,属于和王炸一个性质的。

当然,内帑眼看着也要拿出来兜底了,要不然大明还真有崩盘的可能。

除了地震和大雨之外,整个大明跟疯了一样,各地官员报上来的奏报里面就两个字:干旱。

完犊子了,崇祯皇帝觉得这就是姚思仁那几个混帐东西的原因,所以惹得老天爷大怒,这才给大明找了这么多的麻烦。

但是不管怎么说,老天爷的脾气已经发了,自己身为这些个大明官员们的皇帝,就得替这些个混账东西们惹出来的天灾擦屁股平事儿。

毕竟这是身为一个有担当,从来不把责任推给手下的皇帝陛下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崇祯五年,整个大明基本上普遍的大旱,连铁道部的修建工作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洪承畴也开始严格管控手底下的倭奴,要求这些家伙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打的那么狠,必须得保证那些劳工们死的少一些。

现在铁路修建的工作还没有停,主要是还有大明的百姓们在干活,但是新送到大明的劳工们,则是开始了满大明挖坑的新活计。

挖坑,就是打井,这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新工作。

打井,不是没有危险,而是危险性极高的一个活计。

首先要确定好井位,然后再挑选个黄道吉日开工——当然,这些事儿大明用不着犯愁,风水先生有的是,随便抓几个过来就行——工部的那些个家伙们不用指望了,光京师和附近的州县都能把他们忙成死狗。

打出水了,风水先生们就有银子拿,打不出水来,脑袋就搬个家。

为了早点儿弄出水来,大明各地的官府在朝堂和厂卫的高压下,迸发出了十二分的动力。

风水先生们的事儿完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个苦力该干的活儿了。

然后他们就面临着两个问题,一个是井崩,一个是井底毒气。

这两个问题,不管哪个都是要命的。

井崩,人直接就埋进去了,等挖出来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凉透了。

至于井底毒气,其实倒还好一些,毕竟人下去之前可以先放个蜡烛或者金比雀一类的活物先试一下。

可是在劳工们正在挖着的时候突然喷出来的毒气呢?这个可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当然,不管遇上哪个,风水先生都会陪着他们一起上路,区别只是在于先后的问题。

风险高,收益也高。

大明的官府给这些一开始就加入进来的劳工承诺就是,等到满大明打井的工程完工了之后还活下来的,只需要再服劳役十年,就能转变成为大明的百姓。

至于后面加入的,服劳役期限会相应延长到二十年,三十年。

只是很可惜,劳工们死了一批又一批,也没见有谁能捞到一个大明百姓的身份。

依据后世史书《崇祯本纪》上面的记载,已经被废弃了的无数口井里,是无数的劳工白骨。

至于火车还在飞驰着的铁路,呜呜声就是那些根本无法统计数量的劳工们在喊冤。

初步估计,崇祯五年的打井行动还有铁路修建工作,最起码起了足足有上百万的劳工。

大部分是建奴,剩下的一部分是从奴尔干都司和草原上抓来的蛮子,还有少部分是昆仑奴和白奴。

至于后世的大明百姓,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崇祯皇帝拿着人命不当回事儿——起码也得让这些劳工多活一段时间多干一些活儿才行。

另一派则是认为死的都是些蛮子,又没有大明百姓,无所谓的事儿。

然后就是昆仑奴和白奴的某些心怀不轨的遗种,总是会想法设法的去抹黑崇祯皇帝所干过的一切。

建奴?没有什么建奴遗种。

草原上的百姓们表示自己是夏淳维之后,跟大明的汉人同血同种,只是生活习惯不同,那些蛮子的死活关自己屁事儿。

尤其是那些白奴和昆仑奴有很多是草原上的家伙们从西边给运到大明的——从西方向东,经过草原再进入大明的那一条通道,被后来的某些心怀不轨的遗种们称之为“埋骨路”。

然后崇祯皇帝发现买蛮子也是一大笔钱。

虽然支出的这些银子大部分都到了大明百姓的手里,然后这些银子还会通过各种税收的形式再回到崇祯皇帝的手里,可是这毕竟是需要一个周围时间的。

可能很短,几个月的时间,也可能很长,需要几年的时间。

肉都是在锅里,可是看得见吃不着,来气不?

崇祯皇帝就很不爽,这才刚刚崇祯五年,后面还有几十年,哪年的事儿少了?这银子不够花!

然后崇祯皇帝觉得既然自己的银子不够花,那就得转嫁成本。

比如说丝绸,对外的堪合价直接就从十五银银子一匹涨到了五十两银子一匹的价格。

爱买买,不买滚,没人买了正好把地空出来种粮食。

然后朱聿键等人弄过来的袋鼠肉,崇祯皇帝拿到的价格是五十文一斤,转手就是五两银子一斤。

壮阳,补肾,一夜七次狼不是梦,爱买买,不买滚。

不就是直接把价格后面加个零么,朕也会玩这一套。

然后就是郑芝龙的舰队,还有刚刚实测不久,好好在诸蕃国面前装了逼,刚刚消停下来没多长时间的东海舰队,再加上大明的那些受招安的海盗,先去把澎湖的西夷们给怼死。

然后下一步就是台湾岛上的西夷,然后郑芝龙继续向新明岛上运人,并且把新明岛上面开始产出的粮食运回大明。

东海舰队则要确保大明在东海乃至于更北一些的海上利益。

总之就是没有大明朝官方手续的,不管是谁家的,都当成海盗处置掉——货物归公,人抓回来当劳工。

同时,还得继续郑芝龙干了一半就被迫放弃的捕鲸大业,继续把鲸肉弄回来腌制上。

就像是大明的文盲在崇祯皇帝看来不算文盲一样,西夷在大明上下的眼里看来就只能算是半兽人。

虽然这些半兽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学问,拿到大明后也能适用并且能促进大明的学问发展。

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们只能算是半兽人的事实。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洋大人,澳门那边的随便一个县令就敢把洋大人们抓起来打板子——这要是放在螨清,少不得又该割地了。

半兽人跟半兽人是不一样的。

白奴跟昆仑奴比起来,聪明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干起活来的效率也比昆仑奴强上很多倍。

搞到最后,各地官府纷纷上书给户部,强烈要求多来点儿白奴,那黑不溜秋的昆仑奴就算了,太他娘的蠢,吃的还多。

当然,最好用的还是建奴,那些个劳工好歹能听懂人话,不像是白奴昆仑奴一般,说个话都费劲。

可是建奴,现在真不太好抓了。

倒是东南那边的白奴算是倒了大霉。

官兵么,好歹有军纪的绝束,怎么着也得讲究几分脸面。

可是那些个海盗还有各路好汉们谁在乎脸面?银子就是脸面!

到了崇祯五年年底的时候,除了那些居住在城里的西方蛮子们还算是安全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消失了。

然后在大明的各处工地上面能找到这些人,或者这些人的尸骨。

如果要说崇祯五年全是闹心的事儿让崇祯皇帝不开心,虽然差不多却也不尽然。

毕竟还有几件事儿值得让崇祯皇帝开心开心。

首先就是大明的各路藩王人心思动,都打算去新明岛上面开藩建国,自己体验一把当土皇帝的瘾头。

要建国,就必须得有百姓,大明的百姓成了抢手货。

在崇祯皇帝的示意下,各路藩王开始变着花样的开始了赈灾秀。

没粮食是吧?

没关系,本王有银子,找南洋的那些蛮子们买,估计很快就能到货了,还有鲸肉,弄过来只要热一热就能吃了,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

没地了?

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地,划几亩地给你家种着就是了,至于耕牛农具种子什么的,本王这里不缺,要用就尽管开口。

大明的王爷们当然没有哪个是脑残的,拿着真金白银的砸下去,不还是为了民心?

有了民心,这些人跟着自己出海建国后,就是自己的最大保障,只要这些人还没有死光,自己的小命基本上就是安全的。

更何况在海外建国,占了地盘也得有百姓才行不是?

除了百姓之外,大明的读书人发现春天已经来了。

大明的官府还好一些,各路藩王那简直就真疯了一样的拿着真金白银去联络这些读书人,为的就是出海以后能有人帮自己治理江山。

同时被盯上的,还有那些个现在正在奴尔干都司大肆捕奴的各路英雄好汉。

勋贵家的就不用想了,估计这些个王八蛋们在辽东也在勾搭那些个好汉。

可是平民家里的,还没有被勾搭走的那些个好汉,就成了藩王们的目标——这时候敢自己操刀子出去砍人的都是狠角色,海外建国正是需要这般虎贲之士的时候。

然后崇祯皇帝就发现,如果目前已经开始行动的藩王们每个人带走五十万百姓,大明的人口立即就能减少接近一千万,甚至于更多。

有着郑芝龙的南海舰队以前所风干的鲸肉,再加上从南洋各国买回来的粮食,大明五年就算是整个大明都颗粒无收,估计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各地的常平仓里还有些应急的粮食,整个大明也不可能真的颗粒无收。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儿让崇祯皇帝十分感动。

身为大明的孝子,朝鲜的绫阳君在得知大明受灾如此严重之后,不仅号召朝鲜百姓省吃俭用的省下粮食支援大明,还上表给崇祯皇帝,表示自己要独力支撑起东江毛文龙处的一应供需,不需要大明花一文钱。

跟朝鲜王一样的还有琉球的尚丰王。

尚丰表示大明爸爸对自己真是太好了,不光替自己把奄美诸岛从倭寇的手里拿了回来,为了保护自己,还在上面驻军,这种亲儿子才能有的待遇,当真是天恩高厚。

琉球身为大明的乖儿子,怎么可以让朝鲜那些棒子专美于前?

所以尚丰同样给崇祯皇帝上了表章,不光把自己国内能节余出来的粮食全部送给大明,还要求独自承担起奄美岛驻军的一应军费。

大明爸爸如果不是看不起自己,就必须得答应自己,否则自己就没脸苟活于世了!

崇祯皇帝都感动了。

什么叫孝子?什么叫天下诸番之表率?

他妈的,你们这么孝顺,让爹以后怎么下手吞并你们?

要不然直接就给你们个一等公民的待遇?

关于第439章章节重复的道歉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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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你被人扔海里了

想当兵当不上,崇祯皇帝穿越之前亲眼见过这种事儿,那是拿着钱也排不上号。

但是穿越之后,崇祯皇帝发现什么踊跃从军,都他娘的扯犊子。

别指望老百姓的觉悟有多高,打仗这事儿是要死人的。

而且不光是打伏,光是路上行军的水土不服就能折腾死一批,等直到了战场之上又会砍死一大批——有的是被敌军给砍死的,有的是犯了军法被自己人给砍的。

还有的是莫名其妙就被砍死的,总之从军这事儿的风险很高。

连唐朝时期很闲,到了后世就很忙的杜甫都专门写诗说过这事儿。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只要是能大概识得几个字的,基本上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么一副凄惨的景象出来。

然后吧,当上了兵,出了征,十万人上去,估计能有两三万去真正的操刀子砍人捞军功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如果是一百万大军一次性的压下去之后铺开,估计能有个十来万人有机会砍到人。

剩下的基本上就是打酱油的命,跟着去,再跟着回来,然后可能一不小心就死在路上。

步卒如此,其实水师的士卒也没有强到哪儿去——海上一阵风过来,可能一整船的人就全喂鱼了。

毕竟在古代打仗这种事儿不像是后来玩红色警戒那种游戏,框一下自己的小弟然后就集体A过去,然后就把对方给平堆了。

但是崇祯皇帝觉得得给自己家的小弟增加几分保命的底气或者说是胜算才行——只有小弟多了才能抢更多的地盘,收更多的税,玩更多的美女。

然后崇祯皇帝发现自己不是工科狗,自己造不出来飞机,也造不出来航母,而且自己手下虽然说已经有了徐光启和墨铧这种工科大牛,但是对于战船的改造也没办法太指望这些人。

既然没办法直接上航母潜艇直升机,那就从另一个方面给自己家的小弟做武力值加强。

首先一艘福船上的炮要多,在保证安全和一切正常的情况下能装多少门火炮就装多少门,弹药带的足足的。

老子不让自己家的小弟跟你们玩近战,就离的远了打你,就问你怕不怕?

不怕?

没关系,小弟们手中还有火铳,还有刀,身上还有各种护具,基本上就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水平,你怕不怕?

如果说有人还敢表示自己不怕的话,那崇祯皇帝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自己家小弟直接A过去教对方做人。

郑芝龙现在就是如此。

仗着自己这一边的船够大,炮够多,郑芝龙一开始打算的并不是彻底怼死刘香佬,撑死了算是要给他点儿教训,让他刘香佬知道这海上到底是谁的天下。

原本吧,郑芝龙觉得自己跟刘香佬那个王八蛋怎么着也算是结义一场,就算是分道扬镳了,那也是有一份香火情在的。

可是刘香佬这王八蛋实在是混账了一些,趁着自己往新明岛兼职客货运业务的时候,这孙子竟然率众攻打海澄,乘夜抵浮宫,海澄知县梁兆阳遣把总吴兆燫、袁德带兵抵御。

然后刘香佬仗着自己舰船高大,象座城堞,官军难攻,自夜至天亮,准备跟官军好好掰掰腕子。

要不是南海舰队留守的水师赶去增援,再加上大明朝现在各处的海防还算是得了,说不定还真能让这孙子搞出点儿动静来。

哪怕是这样儿,郑芝龙也依旧没想着要彻底怼死刘香佬那个混账东西,只想着自己啥时候把西方的红夷蛮子给处理掉之后再约见一次刘香佬,把这家伙赶到别的地方去混就算球了。

南洋那么大,你非得在大明的边上死磕个什么劲啊!

可是郑芝龙一番想法很好,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跟刘香佬沟通沟通,就先迎来了刘香佬那边船上的炮弹。

然后郑芝龙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却换来了刘香佬的驴肝肺,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

感情上受了伤的郑芝龙顿时就发狂了,仗着自己家老大崇祯皇帝给舰队的装备足够好足够多也足够硬,直接就向着刘香佬那边齐射了回去。

你个王八蛋背盟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炸死老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肚子里边墨水有限的郑芝龙觉得自己没办法忍下这口气,要想念头通达,就必须得先怼死刘香佬才行。

然后刘香就悲剧了。

刘香原本以为就凭着自己的实力还有那些个西夷的大船,就算是怼不死郑芝龙,好歹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结果是刘香发现事情跟自己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郑芝龙那边的福船实在是太他娘的凶残了,每一艘福船上面好像都有一二十门火炮在轮流开火,一炮接一炮,好像炮弹不需要钱一样。

让刘香感到绝望的是这么牛逼的福船居然不是只有一艘做旗舰,而是足足有十二艘。

有这实力,你郑一官是得多大的脑袋才会跑去给朝廷当狗?随便找个地方自己称王称霸都够了啊混蛋!

等到郑芝龙方面的炮声停下来以后,刘香才很悲剧的发现自己这边的火炮齐射才刚刚打出去两轮,根本就没有伤到郑芝龙的舰队——郑芝龙舰队的火炮射程比自己这边的火炮要远!

更悲剧的,则是原本说好了一起迎战明军的荷南人,已经把受伤无法航行的战船扔下不管,自己先跑回澎湖岛上去了,打算借着岛上的工事死守。

好巧不巧的,刘香所在的这艘船就属于比较倒霉的那一伙儿,虽然不至于立即就沉没,也不至于一点儿航行的能力都没有,可是要说能比福船跑的还快,刘香自己都不抱这个希望。

刘香想哭,郑芝龙可就想笑了。

刘香佬这个混账东西,老子要活捉了他,然后问问他究竟是谁敢他的勇气敢向老子开炮?

既然要活捉刘香佬,那就得接船跳帮然后砍人才行。

收到了自己家大哥的示意,匪气难平的郑芝虎大为高兴,调转了船头就向着刘香佬所在的那艘船而去。

至于说船上的副手提醒自己身为一个将军,不应该带头跳帮,否则就是违反军纪的事儿,郑芝虎表示不在乎,大不了挨些军棍就是了,先把刘香佬那个混账东西抓起来才是正经事儿。

身上披了些简单防护的郑芝虎直接口含钢刀,手持藤牌,通过缆绳跳到了刘香的船上,哈哈笑道:“你家虎爷来了,刘香佬还不束手就擒?!”

说话的功夫,并没有耽误郑芝虎砍人,两刻钟的时间都没用了,敢冲过来的刘香手下就已经被郑芝虎砍杀殆尽。

刘香在剩余的手下围护下,已经开始了逐步后退,见郑芝龙越走越近,便苦笑道:“当初结义一声,现如今连一条生路都不给我?”

郑芝虎哈哈大笑道:“给不给你生路,你家虎爷说了不算,须得问过大哥才行。

不过,念在结义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待会儿等见到了大哥,我自然会替你求情,如何?”

刘香脸上神色更苦:“那你就是一定要逼我去死?”

郑芝虎大步向着刘香的方向走去,笑道:“怎么这么说?毕竟结义一起,大哥又怎么会过分为难你?

不过,你要是再不投降,呆会可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见郑芝虎越走越近,刘香脸上的苦色隐去,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也休怪我无情!”

郑芝虎闻言,心中顿时激灵一下,疾步就要往后退去。只是身形还没有动,就觉得自己的后背触碰到了一渔网。

郑芝虎心中暗自叫苦,心道我命休矣!

在海上被渔网缠住,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至于说是清蒸还是红烧,那就得看刘香的心情了。

见郑芝虎被渔网缠住之后并不如何挣扎,刘香便笑道:“今天我很可能死在这里,不过有你郑韬远陪着,倒也不算是太亏。”

郑芝虎不理,连挣扎都懒得挣扎——被渔网缠住,越挣扎捆的就越紧,待会儿更没办法逃脱。

见郑芝虎不理会自己,也不挣扎,刘香便向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笑道:“结义一场,先送韬远一程罢!”

刘香的话音网落,就有人抬起了郑芝虎,紧了紧捆着郑芝虎的渔网之后便直接扔向了海中。

随着噗通的落水声响起,再加上耳朵鼻子都在向着脑袋里面灌水的感觉,郑芝虎这下子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栽了——娘的,老子横行一世,却栽到了刘香佬这个王八蛋的手里!

刘香见郑芝虎被扔下了海,正欲命人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厮杀时,却又感觉船身一震,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想都不用想,这种震动只有船被其他的船钩住的时候才会产生。

不待刘香多想,耳边就传来一阵声音:“去几个人下去捞鱼,剩下的砍死他们这些投靠蛮子的混账东西!”

声音很好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让人反感,而且这个声音的主人,刘香也算是认识——李吖子那小娘皮!

疾步退了几步之后,刘香才望向了李吖子,冷笑道:“想不到你独来独往惯了的李吖子也有给朝廷当狗的一天!”

李吖子神色不变,视手下与刘香手下的厮杀如无物,只是冷冷的道:“你是打算降?还是死?”

刘香道:“有死的刘香佬,没有投降的刘香佬!”

李吖子点点头,便欲抽刀上前砍死刘香。

刘香却喝道:“慢着!”

李吖子道:“怎么着?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刘香神色坦然,仿佛眼前不是来杀自己的李吖子,而是一个老朋友叙旧一般,淡笑道:“不劳烦你李吖子动手,刘香佬自己来!”

说完之后,也不等李吖子再说话,刘香便倒转了手中的横刀,向着脖子抹去。

随着空气的迅速涌入血管,以及身体没办法再通过正常的呼吸获取到新鲜空气,刘香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

再也支撑不住的身体向后跌在甲板上,口中则是不断的喷涌出一股股的血水,眼中的光彩也迅速变的无光起来。

刘香既死,剩下的那些手下也是或死或降。

对于海上的争斗,死了的很简单,直接往海里扔就是了,会有鲨鱼清理掉一切,至于降了的,则是倒捆了双手之后,等待着大军的处置。

李吖子正命人打扫甲板的时候,就听着船侧呼啦一声水响,李吖子这才想起来,刚才郑芝虎那个蠢货被刘香佬的手下给扔到了海里。

李吖子奔到船边之后,就见自己的几个手下还有几个潜夫正托着一个人状的渔网在那里换气。

等到把被捆在渔网里的郑芝虎给弄到了甲板上割开渔网之后,郑芝虎基本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溺水急救,无外呼就是挤压出胸腹里的水,然后再按压胸腹以促使呼吸功能的恢复。

至于说人工呼吸神马的,大明的这些海盗和官军表示没兴趣,自己宁肯死了也不能让个糙汉子对着自己非礼。

不过万幸的是郑芝虎刚刚落水就有人去救,虽然说废了些时间,却也算是命大,连续咳了半晌之后,郑芝虎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李吖子?”

声若幼虎的郑芝虎这时候显得很是虚弱,再也看不出平日里那般嚣张模样。

“正是姑奶奶。你刚才被刘香的人给扔海里去了。”

李吖子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听了会感觉那么的不舒服,就像现在的郑芝虎一般。

老子被人扔海里去了自己还不知道?呛死老子了!

不过郑芝虎心中再怎么不爽,可是这救命之恩却是实打实的,当下便点点头示意道:“多谢救命之恩,以后旦有所命,无所不从!”

李吖子的脸蛋很漂亮,同样很漂亮的嘴巴却在不停的喷吐着毒液伤害郑芝虎:“下次小心些吧,再被人扔海里去,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命大!”

第四百四十二章 崇祯六年的异象

针对于郑芝虎执行郑芝龙的命令结果差点儿被人扔海里的事儿,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研究了一下,最终的处理结果很快就通知到了南海舰队。

郑芝龙命令下达不清楚,险些害死郑芝虎,杖五十;郑芝虎身为游击将军却操刀子砍人,违背了大明军事管理条令,杖八十。

至于说怼死刘香的功劳,漂没。把澎湖的蛮子们给怼死的功劳照样写入功劳簿,该赏的一样赏。

兄弟两个一起被揍的呲牙咧嘴却傻笑不止,然后把倒霉的郑芝凤抓过来一起参谋该怎么写战报与总结——这他娘的以前没有写过这东西,没经验啊。

再然后就是整个大明的军事系统全都知道了这两个逗逼的光辉事迹,顺便知道了原来身为军事主官,带头操刀子砍人是要挨揍的。

同时也知道了在海上面对着蛮子和海盗该怎么处理。

郑芝龙和郑芝虎身上的伤好了些之后,先去祭奠了当初的结义兄弟刘香,然后继续苦逼的向着新明岛上继续运人,运装备,同时把新明岛上的煤和产出来的粮食运回大明。

再然后就是京城的崇祯皇帝看着自己快空了的内帑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快到年底了,国库空了,内帑也快见底了,如果年底前卖福寿膏和盐的钱运不回来,那崇祯皇帝就面临着没办法给朝廷文武大臣和皇帝学院还有厂卫一众龙腿子发年终奖的境地。

然后崇祯皇帝一拍脑袋,告诉工部的人还有户部的人,继续给朕挖坑,这回不埋人也不打井,这回挖坑堆雪进去蓄水。

崇祯五年都这个德性,谁知道崇祯六年会是个什么鸟样儿?

薛凤翔和郭允厚感觉崇祯皇帝可能得了被迫害妄想症——这他娘的从天启年间就没完没了的天灾,现在都崇祯五年的年底了,也该消停了哈?

崇祯皇帝表示别管丫的消停不消停,反正多做准备就是了——朕在梦里接到了老天爷的警示,说是大明的混账官员还是太多,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太消停就是了。

至于冬天的时候土层太硬不好挖,崇祯皇帝表示可以让蛮子们去挖个小坑,然后再用炸药去炸,炸出来个大点儿的坑之后再接着挖。

蛮子嘛,给口吃的喝的就好,不用给钱,死了也不用给什么烧埋钱,省事儿。

坑开始挖了,然后另一件事儿就摆在了崇祯皇帝的案头——老天爷不给面子,不下雪!

崇祯五年的黄河已经决了一回堤,就在孟津口,横浸数百里,遭了灾的百姓不少。

按说这样儿的话,崇祯六年怎么看也不像是缺水的死样儿,可是实际上呢?

崇祯五年的冬天开始到已近小年的这么长时间里,这雪还真就一场没下。

心中大怒的崇祯皇帝很是无奈——要说这历代皇帝里面,自己也算是对老百姓不错的了,说一声勤政爱民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你老天爷不下雪是几个意思?瞧着朕不顺眼是不是?

崇祯皇帝在穿越者培训中心学习的是跟周公的女儿多约了几回,上课的时候也没好好学习,不会玩什么人工降雪一类的,但是,这不代表崇祯皇帝就是一无所知的小白。

不下雪意味着什么?大旱之后可能还会接着大旱,但是更操蛋的是会发生蝗灾。

新莽始建国三年夏天,飞蝗蔽日,自东方来,至长安,草木食尽。

唐朝永淳元年,关中大旱,蝗虫成灾,死者无数。

唐德宗年间,东自海,西尽河陇,蝗虫蔽天,所至草木不留,田稼食尽,百姓饥,捕蝗为食。

后晋天福七年四月,关中诸州皆蝗,人死者十有七八。

伪元至正十九年,蝗食禾稼草木俱尽,所至蔽日,人马不能行。

然后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后翻书翻的比较勤奋,发现了一个让自己很蛋疼的事儿——秦汉蝗灾平均八年一次,两宋为四年,伪元为两年。

按照这个规律来计算的话,大明是不是该一年一次了?

不过很快,崇祯皇帝又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从自己穿越过来当上这个皇帝到崇祯五年的年尾,这眼看着都快要足足六年的时间了,蝗虫闹事儿不是没有过,可是好歹没闹腾的太大。

不止是崇祯皇帝为了蝗灾的事儿上火,温体仁和郭允厚同样也上火。

其他的几部尚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温体仁身为内阁首辅,郭允厚身为户部尚书,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搁在老刘家那时候,相当于丞相的温体仁应该自杀谢罪,郭允厚也是一样。

当然,自从宋真宗那个逗逼面对蝗虫选择了不闻不问的冷处理方式之后,蝗灾就已经成了真·蝗神之怒,丞相首辅和户部尚书是不需要为此而背锅甚至于自杀谢罪的。

可是皇帝就得为自己失德以致于上天震怒降下蝗灾而下个罪己诏甚么的,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肯定会改,请老天爷息怒。

但是问题在于,那是别人家的皇帝,不是崇祯皇帝这位爷。

这位爷最擅长的是什么套路?

老天爷发怒了?那肯定不是因为朕的原因啊。

你们想,朕是天子,老天爷的儿子,这个没毛病吧?

朕也不是什么昏君暴君,说一声爱民如子也没毛病吧?

既然如此,老天爷会因为朕而降下蝗灾?

可是老天爷还是降下了蝗灾,那是因为什么呢?

肯定是因为大臣之中有混账啊,他们在挖大明的墙角,在虐待老百姓,在给朕挖坑想要埋了朕。

所以,老天爷才降下了各种各样的灾祸来提醒朕和百姓,一定要注意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要擦亮眼睛,揪出那一小撮想要给大明敲丧钟的不法之辈。

嗯,您老人家说的真有道理,俺们都无言以对了。

温体仁和郭允厚头疼的原因也在这里。

虽然说崇祯皇帝再怎么发火,再怎么抓那些意图对抗天威的官员们来杀着玩也轮不到他们两人头上,可是最后跟着吃瓜落却是肯定的。

甚至于温体仁和郭允厚都想过致仕回家算了,然后再花点儿银子运作一番,去新明岛上买块地玩,挺好。

可是这种想法也就是想想就得了,真要是谁敢在这个时候这么干,锦衣卫的诏狱会表示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然后在面对着温体仁和郭允厚提出的要预防蝗灾的意见,崇祯皇帝表示很好,就应该这样儿做。

然后让温体仁和郭允厚想办法。

温体仁和郭允厚表示应该的,应该的,然后照样没什么好办法。

看着温体仁和郭允厚两个战五渣,崇祯皇帝表示自己有办法:“命天下各地官府明示百姓,发现蝗虫就捉了来,煮熟后晒干,十文钱一斤,有多少收多少,内帑出银子。”

蝗虫啊,高蛋白,有营养,一串蝗虫只有四个,卖五块钱,合着一块多钱一个。

真他娘的黑了心了!

但是没办法,一旦跟味道不错还有营养价值高这两个关键点挂上沟,这玩意都已经被吃到需要人工养殖的地步了!

至于说老百姓们捉的太多,崇祯皇帝表示没关系。

著名历史参考资料《唐砖》里边说了,楚国公云烨把晒干的蝗虫碾成了粉,然后卖给大唐的军队吃,然后大唐的军队还表示这玩意真香。

自己用得着跟李二那个蠢货一样去生吃蝗虫?还说什么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

嗯,还有鸡鸭什么的,这玩意只能劝着民间去养,没办法强制,很蛋疼。

不过没关系,官府嘛,劝课农桑本来就是他们该干的活,把农桑换成鸡鸭也没毛病。

然后大明的官员们就接到了让人蛋疼不已的通知——由内阁和司礼监一起发下来的公文,要求各地官员现在就要投入到劝课鸡鸭的行动中去。

至于原因,就显得很搞笑——粮食不够,鸡鸭来凑,这些小东西都赶到野外去吃小虫子神马的,不用浪费粮食。

温体仁觉得连这么不靠谱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就不在乎干点儿更没谱的事儿了。

于是温体仁转手就把顺天府和应天府都给卖了——祈雪。

崇祯皇帝觉得没毛病,反正都是这些个混账东西引的老天爷生气才搞出来的小冰河气候,那么要祈求老天爷的原谅自然也应该由他们去干。

所以在崇祯五年的十二月份,顺天府和应天府又多了本职工作外的另外一份工作——祈雪。

然后道士们就成了香饽饽——毕竟这事儿得找天上的神仙商量,得让道士们做场法事,把大家的意思转达给天下的神仙才行。

至于秃驴就算了,他们的老大在西边呢,离着中原太远了,指望不上。

然后崇祯皇帝发现祈雪真他娘的起作用了。

就在顺天府和应天府祈雪的事儿过去没几天,已经到了崇祯六年的正月,刚刚过完了一个没有雪的年,接着这雪就下来了。

只是这雪下的有点儿大,比崇祯五年的时候那场雪还要大——深二丈余。

崇祯五年的那场大雪才多深?四五尺而已。

崇祯六年的这场大雪直接把数值打着滚的翻倍,直接干到了六七米的厚度。

换个说法吧,崇祯皇帝他家是没问题,毕竟够高,而且扫雪的小太监什么的也不敢让雪堆那么厚。

但是除了崇祯皇帝家里,京城都快被大雪给埋上了。

幸好温体仁和郭允厚在发现了雪深四五尺还没有停的时候就已经寻了张惟贤,一起向崇祯皇帝请命,由京营和新军的士卒先行清理一遍积雪,否则怕会闹出大乱子来。

崇祯皇帝当即就拍板表示可以,让士卒们去替百姓干活是应该的——从百姓中而来的士卒们,最后还是要服务于百姓嘛。

当然,这个雪不能弄到城外就算完事儿了,京城不是有坑好的蓄水的坑么?

把雪都给朕弄进去,然后压实喽,越结实越好,最好是化成水然后再冻成冰,这样儿就再好不过了。

万一崇祯六年的时候大旱了,这些蓄起来的水好歹也能起点儿作用吧?

反正用来烧锅化雪用的煤炭是从新明岛上运过来的,这玩意不心疼,随便烧。

所以在崇祯六年的正月刚刚开始没几天,就再次上演了崇祯五年的扫雪行动,也让大明朝的百姓们觉得这皇帝真好。

然后感动了的大明百姓们就想着怎么着才能把自己家的娃子给送进京营或者新军里边从军呢?

毕竟跟着这么一位爱民如子的皇帝陛下混,肯定错不了。

收到锦衣卫汇报上来的消息,崇祯皇帝表示很好,百姓们有这种反应,朕很开心,你们越这样儿,朕就越愿意对你们更好一些。

然后就在京营和新军的士卒们玩命清理积雪的时候,太阳长出来了两个耳朵。

钦天监的监正快要哭了。

当今陛下登基那天,登基大典还没有结束,他老人家就因为思念先帝而昏了过去,所以对于后面发生的事儿并不清楚。

可是钦天监确实是知道这事儿的——皇帝刚刚被送回宫休息,乌云就在瞬息之间覆盖了晴空,紧接而来的就是乌云中的金鼓隆隆之声。

天鼓鸣,主兵戈,这他娘的就是天下大乱的征诏好吗?

问题是,谁敢去跟崇祯皇帝他老人家说老大,大明要亡了!?

不过好在,皇帝昏谜了嘛,等他醒了这事儿都过去了,大明不提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太阳生出来两个耳朵是什么意思?

钦天监正觉得自己这位置要糟,万一陛下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难道自己直接说,日食,阴侵阳也,乃上天不满于陛下之治,故而示警?

钦天监正觉得自己这样儿解释完的惟一后果就是会丢官罢职,然后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的消失——厂卫那些鹰犬不会允许有人这么说他们心中伟大的皇帝陛下的。

不过万幸的是,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登基之时的金戈铁马,也更没把日食当回事儿——日食这玩意后世不是经常有的?一年好几回都正常的事儿还要大惊小怪?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明临时军团(还债3/100)

蛮子中的代表性人物建奴奴酋黄台吉最近终于让自己松了口气。

辽东的破天气嘛,一直那德性,一到冬天就能冻死狗,不太能短应辽东环境的那些大明杀才终于消停了。

这意味着大金国终于能喘口气了,不至于被折磨的欲生欲死。

整个天聪六年,大金国连自己的满族族人带着汉人泥堪,一共损失了差不多接近两万之数——不算上战死的士卒。

再这么干下去,大金国还能剩下多少人?没有了人,自己还玩个屁?

沈阳城中的杨七七等人同样十分开心——随着建奴将势力向各地的城池里面收缩,人口就变得集中了起来。

人口一集中,这福寿膏的销量就又一次迎来了小高峰。

一切都很美好。

崇祯皇帝不这么觉得。

虽然说杨七七他们卖福寿膏的钱通过各种途径到了自己的内帑,连卖盐的钱也是,可是崇祯皇帝仍然觉得不够用的。

原因很简单,崇祯六年的商税还没收上来春税,这就意味着国库的银子得先从内帑借。

崇祯皇帝很想说一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可是没鸟用,整个大明都是自己家的地,这天下间就没有比自己更大的地主了,有没有余粮的,这大明的百姓自己也得管着。

然后内帑的借就借给了国库三千万两,再支给皇家学院那边一千万两之后,崇祯皇帝发现自己手里居然就只剩下了一千万两多那么一点儿的银子。

幸好自己不要脸,在朱聿键他们卖袋鼠肉的买卖里横插了一杠子,这钱又在慢慢的多了起来。

然后崇祯皇帝在随后的崇祯六年二月里发现自己先往山海关修铁路的决定是辣么的明智,辣么的有先见之明。

大明的崇祯六年正月是一个很让人蛋疼的月份,先是济南舜庙大火,然后镇江地龙翻身,地裂数丈。

济南嘛,舜他老人家躬耕之地,有庙祭祀是很正常的事儿。

可是不知道是哪儿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了,一把火把自己的庙给烧了。

可能是舜跟祝融两个人有什么龌龊,所以祝融不高兴,一把火就把舜的庙给烧了?

然后就在大明各处都干旱缺水的时候,山海关永平,这个原本的历史上被阿敏给屠城现在却屁事儿没有的地方,来了一场大雨。

如果说单纯的只是下雨,那也就算了,可是坏就坏在这雨下的有点儿太大了,按照永平方面报上来的消息,那就是“水坏城郭、田舍、人畜亡算。”

不过好在永平毕竟是依着山海关的,而山海关最不缺的就是人和各种各样儿的物资。

没说的,救灾就是了。

然后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倒霉,同时也越发的佩服原本历史上的那个倒霉蛋了。

自从自己登基到了现在,没有哪一个没灾没祸的,而且哪一年的也都不小。

现在这才崇祯六年,自己都已经想要发疯砍人了,真不知道历史上原本的那个崇祯皇帝是怎么硬挺了十七年的。

尤其是在各种资源尽握于东林党之手,自己手里的最大底牌厂卫还被自己给亲手废了的情况下,原本的崇祯皇帝还能硬撑过十七年。

不容易啊。

当然,感慨归感慨,想归想,这事儿还是得办,该救的灾得救,该砍的人还得砍。

山海关现在的老大,相当于大明帝国集团山海关办事办的主管孙承宗也很头疼。

眼看着崇祯六年的二月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草长莺飞的好时光了。

然后大明的百姓们,又有很大一部分自带着战马干粮还有去年就买下的刀剑,跑来了山海关这边。

这些人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一开春,建奴那边开始耕种,大家伙儿发财收人头的机会就来了。

一个人头,官方价格五两银子,看着不多,可是已经足够一个普通的家庭能撑一年的小日子。

更不要说建奴的人头还远不止五两银子那么简单——还有的是为了军功等等,所以建奴的人头现在已经形成了黑市,价格每天波动都不一样。

对于很多有钱但是没本事或者没胆子自己亲自操刀子砍人的家伙来说,花上个几十两银子买几个人头然后去换军功,简直是太划算了——光是一年省下的税都不知道能买多少建奴的人头了。

军功不能免税,但是有优惠政策,所以现在大明的商人们觉得军功真是个好东西。

可是军功再好,也得有实打实的人头在手里才行。

明着收购建奴人头,那是对于厂卫的挑衅,很容易就会被教做人。

但是暗中收购人头然后再换取军功,基本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儿,只要干的不是太过分,厂卫也懒得去管。

这么多势力聚集在山海关等着去砍建奴的人头,本身没有自己先闹出来大乱子,没有出现几起当街仇杀的事儿,就已经足够孙承宗骄傲了——这些操刀子砍人的家伙没有谁是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更不要说别人的命了。

但是看着山海关每天群魔乱舞的样子,孙承宗说不上火那纯属扯蛋。

毕竟当街仇杀的事儿没有,当街斗殴的事儿可从来没少过,哪天要是没有十个八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伙满大街的找大夫,这一天都得算是不正常的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山海关现在做的是跌打损伤还有刀剑伤一类的生意,只要是会上那么一两手治伤的本事,在山海关这个神奇的地方绝对饿不死。

然后孙承宗还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崇祯五年的时候,这事儿是由那十来个狗胆包天的家伙们挑起来的头,后来者多半都是跟风,然后并没有什么组织,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战,或者以地域抱团。

崇祯六年的时候,一切都他娘的变了,这些混账东西们在回到大明老老实实的过年的这几个月里,根本就没消停过。

虽然说在乡里依然老实的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区区一个衙役照样能吊打他们,可是在这些混账东西跑来山海关之后,孙承宗就知道这些货哪怕是在大明过年的时候也没有消停过。

崇祯五年,这些混账东西大部分都是十几个或者几十个人一伙,明显就是以乡里为单位,然后再抱成大团。

崇祯六年,这些混账东西除了没有装备要从山海关买,组织上也没有正规军那么严密,更没有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之外,剩下的已经开始有了军队的雏形了。

然后孙承宗开始头疼了。

虽然这些人加一起,算上已经来了的还有没来的那些都算上,也不过是区区几万人而已,撑死了一两万出头,还得算上勋贵家的家丁。

可是这一两万人全是刀头舔血的家伙们,操刀子砍人可是一点儿不含糊的。

万一要搞出个大新闻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跟着倒霉,然后人头落地。

孙承宗的奏章里,写的很清楚,详细的说明了山海关这些个杀才们的情况,也说明白了自己的担心,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已经不是孙承宗自己能决定的了。

连张惟贤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该怎么解决才好——操刀子砍人,砍的还是建奴,时不时连建奴的军队都敢伏击一下的杀才,人数一两万。

这一两万人放在除了大明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哪怕是建奴。

建奴,八旗,一旗还不到一万人呢,就这一两万的杀才,搁建奴那妥妥的两三个旗的人数了。

如果放在倭国或者其他的南洋那边的小国,这一两万杀才只要装备和后勤跟的上,那都已经算是一股可以灭国的力量了。

最操蛋的是这些杀才根本就不是正规军,没有监军,没有人管着他们。

张惟贤敢用自己英国公的爵位打赌,如果不是活着的建奴比死了的值钱,这些个混帐东西根本就不会去抓什么建奴,而是全部砍了人头。

毕竟用人头计功的方式比较省事儿,比弄个活人回来要强的多。

没错,现在死了的建奴人头一个五两银子,活着的建奴已经从原来的五两涨到了十两。

甚至于不管是不是建奴,只要不是大明的老百姓,剩下的是不是建奴都不重要。

林凡汗手下的奥巴台吉手下一样值这个数儿。

一起递交到崇祯皇帝手里的,不光是孙承宗的奏章,还有另一份扈国公完颜宏的奏章。

完颜宏的要求很简单,要么内附,要么派人过去教授大明的文字礼仪什么的,自己和自己的部族要求全面汉化,再也不当蛮子了。

太他娘的吓人了,那些个红着眼睛的混账东西横行辽东,尤其是山东的响马,那马儿跑起来,铃儿响叮当,然后就会有人人头落地,或者人被抓走。

促使完颜宏上这份奏章的原因就是山东响马联合了四川的袍哥还有陕西的老秦人,联手洗劫了一个依附于奥马台吉科尔沁部的小部落。

这个部落不大,总共也就几百人,整个部落活下来的,都是属于能干的了活的青壮,剩下的全死光了,一个没留下。

至于整个部落里面那点儿钱财,响马大爷们自然是笑纳了。

完颜宏觉得草原上实在是太他娘的危险了,尤其是锡伯八部跟奥巴台吉的科尔沁部那些家伙们根本就是傻傻分不清楚——不管是相貌还是生活习惯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虽然说自己现在离着大明军队比较近,就在海州卫不远的地方,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误伤的可能。

可是这事儿吓人!吓人!

看着这两份奏章,崇祯皇帝也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完颜宏的奏章好办,直接照批就是了。

想要内附是不可能的,跑关内来,以后谁给朕的长子,未来的辽王殿下去打江山卖命?

你这个当姥爷的,还是留在关外,以后随着辽王朱慈燝去打江山去吧。

所以么,崇祯皇帝的意思就是,随便找些喜欢宣扬儒家教化的家伙们扔到完颜宏的部落里面,让他们接受儒家的思想,好好的替自己卖命。

最好是卖完自己卖儿子,卖完儿子卖孙子,卖儿卖女卖大米的替大明卖命才好。

至于说孙承宗递上来的奏章,崇祯皇帝其实也不太当回事儿。

这些家伙们在外面凶成了藏獒又有毛用,回家不还是跪搓衣板的命,撑死了算是个大黄一样的存在,用不着担心他们会造反什么的。

除非自己把他们逼的活不下去了,这些家伙们才会进化,要不然的话还是会老老实实的交赋纳税,送女儿给自己。

但是这人数太多了,也确实是个问题,尤其是未来的大明还有几十年的苦日子要熬,真要是把这些砍人砍习惯的家伙给逼反,那乐子就大了。

对于这些家伙,还有其他的士卒们来说,遇到了问题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问题当成钉子,把自己当成锤子,砸就是了,一下不够就再来一下。

然后崇祯皇帝就觉得后世的法国外籍雇佣兵团这玩意是个好东西,然后翻了翻史书,又发现府兵才是个好东西。

看看现在在辽东活跃的这些个杀才们,论到操刀子杀人,那个顶个的是把好手,而且没有自己的直属上官,都是乡里组织而成。

装备,跟大明的正规军很接近,除了火铳火炮以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有。

最关键的是,这些家伙都是自带干粮的。

这么好的兵源,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喜欢?

想了想,崇祯皇帝就把张惟贤给喊了过来,然后两个就商量着,是不是给这些家伙一个固定的身份?

比如说府兵?比如说临时兵团?

大明不管他们的装备,也不管他们的后勤,但是要买的话,也没有问题。

同样,也不对他们设什么监军一类的,也不管他们的军饷。

唯一的条件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必须协从大明的正规军作战,当然,是有报酬可以拿的。

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些个杀才必须要在五军都督府报备,认同自己是大明军队预备役的身份才行。

PS:昨天四更,还了两章,今天三更,还一章。还欠97章。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一切以大明百姓为重

没错,就是预备役这么个神奇的存在。

崇祯皇帝所知道的那个预备役,在后世的全称中国人民解放军预备役部队,是一支训练有素,战斗力较强,战时能够迅速成建制地转化为现役部队的存在。

大明原先并没有这个说法,从上古时期开始,中原也好,一直跟中原比比划划的草原也好,兵役都是终身性质的。

但是从魏晋以至隋唐,府兵这种存在就已经出现了预备役的雏形,只是更接近到现役一些。

然后崇祯皇帝就合计着把这一两万由响马,袍哥,老秦人,狼兵等等成份组成的杂牌中的杂牌,称之为强盗更合适一些的家伙们收归到预备役里面。

等于是在大明的农垦军团之外又弄出来一支预备役,而且还不花一分钱的那种。

不花钱好啊,大明后边还有几十年甚至于上百年的小冰河时期要苦熬过去,有钱也得省着花才行。

第一步就是先让这些个杀才们承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再慢慢的渗透。

至于渗透的内容,无非就是应该忠于伟大的崇祯皇帝陛下,我们就是陛下的忠犬,陛下让我们咬谁就得咬谁。

然后还有就是大明百姓就是我们的父母,必须得好好对待才行,啥时候也不能把操刀子砍人那一套在大明百姓面前使出来。

至于蛮子,管他们去死。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儿,眼下还是得先让这些人承认自己是大明军队预备役这个身份比较重要。

至于说像是自己穿越之前在穿越者培训中心看过的那些里面写的那样儿,弄成什么佣兵公会一类的,崇祯皇帝表示呵呵哒。

佣兵这玩意是拿钱办事儿的,要是弄成佣兵之后黄台吉给的钱多,他们是不是会回过头来咬朕一口?

所以还是弄成预备役,让这些外面藏獒家里大黄的家伙们继续当大黄就行了。

然后崇祯皇帝又告诉张惟贤,各地的卫所,农垦军团们也不能光种地,也不能光操练,要把种地和操练结合起来,要随时都能打出去砍人抢地盘才行。

在张惟贤对于崇祯皇帝的要求表示了赞同之后,崇祯皇帝又表示最近大明各地的地龙翻身什么的挺多,这些农垦军团必须承担起军人的责任和义务,去给朕救灾。

地龙翻身了,农垦军团上;发大水了,农垦军团上,农垦军团顶不住了,正规的卫所士卒也要往上顶。

总之就是一句话,大明的军人,来自于大明的百姓,什么时候都必须把百姓放在心上。

至于说以黄台吉为首的建奴,怼死他们其实就是分分钟的事儿,现在只要他们不跳出来捣乱就行了。

一切以大明百姓为重。

从老歪脖子树危机中脱离出来的崇祯皇帝现在难得的松了口气。

对于建奴,虽然说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怼死他们,可是在怼死他们之前,还是得先看看大明自己的情况是怎么样儿。

别到时候建奴死了,大明自己内部也烽烟四起了,就跟杨二陛下一样,怼了高句丽三回就把自己给怼死了。

所以崇祯皇帝现在就很想给黄台吉致个电,告诉他:老黄啊,你个狗奴才只要消停一些,朕现在就先不怼死你。

等自己手里的底牌更硬一些之后再去怼就行了。

随着崇祯皇帝和张惟贤商议结果的慢慢实施,黄台吉惊喜万分的发现原先还嚣张的一批的明军开始有计划的停止了进攻,将目前的防线稳住之后就不再向着沈阳推进,连那些个没事儿就跑来抓人的流寇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然后黄台吉又发现一个让自己很恼火的情况。

林丹汗那个狗东西居然不知好歹的跑来招惹自己。

自打林丹汗知道了抓建奴有银子赚之后,林丹汗和自己的儿子额哲就开始研究了起来。

随着有一部分依附自己的小部落有人被抓了之后,崇祯皇帝一方面对面着宣府卢象升还有山海关孙承宗回复的误伤这种屁话,一边合计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捞上一票。

心动不如行动,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在给卢象升和孙承宗回复了书信之后,林丹汗就把自己的儿子额哲给派了出去。

去辽东,那里有建奴,有银子。

只是林丹汗的消息比起厂卫满布天下,连草原和建奴那边儿都遍地眼线的崇祯皇帝来说实在是少了一些,所以知道的消息也就不是那么及时。

当额哲带队出发的时候,辽东的建奴能抓的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跑到了城里居住。

当额哲带队到了辽东之后,大明的那些个预备役士卒还有倭国以德川家光为首的武士团已经北上奴尔干都司了。

但是这种情况又让建奴误以为大明开始放弃了抓人的行动,所以又开始出城活动。

然后正好就撞到了额哲的手里。

当额哲带着被自己抓来的一些建奴从孙承宗的手里换到了真金白银之后,额哲就觉得干脆往大了搞算了。

一次抓一些然后去换银子,实在是太麻烦了一些,路上来回的时间就够恶心人的。

倒不如先多抓一些,死了的拿人头去换银子,活着的就带去换更多的银子,多好的事儿不是?

然后黄台吉就知道了,原来还有林丹汗那条老狗想要从本汗的身上咬两块肉下去!

派了原本的大金国第一勇士,现在的缺了一只手的残疾双花红棍鳌拜鳌少保带着镶黄旗的士卒去怼额哲之后,黄台吉就把自己家的几个兄弟给召进了宫里。

黄台吉的几个兄弟一听林丹汗那个渣渣都敢跑来辽东打草谷,这事儿绝逼不能忍。

怼不过明朝的狗皇帝就算了,难道还怼不死你林丹汗这条老狗?

而且,打仗是有好处可以捞的。

不管是代善还是莽古尔泰,或者是阿敏还有多尔衮,都觉得应该自己带兵去怼死林丹汗。

至于黄台吉嘛,身为大金国的大汗,应该留守盛京才对——毕竟前几次这傻逼自己带兵去怼明国结果却被人怼的跟死狗一样,这次还是别让他去了。

黄台吉自己也乐得不去。

如果说没有海兰珠的话,哪怕是布木布泰刚刚给自己生下个儿子,那也没有什么鸟用,自己身为大金国的大汗,不带兵去怼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有了海兰珠,而且海兰珠的肚子也鼓了起来,眼看着过几个月就该生产了,黄台吉顿时就没有了带兵去怼人的欲望。

除非是现在带兵去怼死那明国的狗皇帝。

可是黄台吉自己也知道,如今的大金国并不像以前那么牛逼,明国在那狗皇帝的手里也不像以前那么弱逼,想要怼死那狗皇帝基本上也就是想想就行的事儿。

所以黄台吉干脆表示林丹汗那个渣渣,让代善大哥带头,阿敏和多尔衮跟着去怼一波就行了,本汗自己就不去了。

至于莽古尔泰和济尔哈朗,还需要留在盛京城,与本汗一起坐阵,防着明国的蛮子再来搞事情。

大喜过望的代善和阿敏还有多尔衮回去整军准备出发去怼死林丹汗,莽古尔泰心里可就更恨黄台吉了。

原因很简单,这年头出兵打仗,尤其是打林丹汗这种战五渣,死的基本上都是底层的小兵,像莽古尔泰这种身份的,只要打赢了,那好处可是大大的有。

但是现在黄台吉这个狗东西太不讲究了。

上一次,这孙子给自己泼脏水,说自己杀母以邀宠,这一次,这孙子干脆就让自己留在盛京,反而让代善那个王八蛋带兵去怼林丹汗。

代善又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在自己亲爹活着时就能睡了亲爹小老婆,想要给自己兄弟当小爹的家伙能是什么好鸟?

这黄台吉肯定就是故意恶心自己的!

莽古尔泰越想越觉得事情的真相一定就是这样儿,心中的恨意也就越发的深了。

倒是阿敏还够意气,讲究的多,临行之前还特意请了莽古尔泰一起饮酒。

然后阿敏告诉莽古尔泰,不能在辽东这么颓废下去,一定要振作起来,未来的大明忽儿海都指挥使,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沉沦了?

莽古尔泰觉得阿敏说的话很有道理,就问阿敏是从哪儿学的。

阿敏美滋滋的饮了一口酒之后才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然后阿敏告诉莽古尔泰,自己现在就在不断的学习汉人的文化,你莽古尔泰也应该多学习,尤其是孔孟之道还有四书五经,那更是学习的重点。

毕竟咱们两个以后是大明的都指挥使,那是要开府建衙的,不能跟黄台吉那些蛮子一样不学无术。到现在万一大明皇帝要诏见自己两个,岂不是丢人现眼?

要知道,身为现在就已经投诚的都指挥使,以后受到大明皇帝诏见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

莽古尔泰也觉得阿敏说的有道理,回去之后也开始认真学习了起来,并且派人散布说自己要学习明人的学问好以后对付明人。

然而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直到两人被崇祯皇帝弄死也没出现两人想象之中的场景。

代善和阿敏还有多尔衮带兵去怼林丹汗,济尔哈朗也接到了自己的任务——带着手下去怼林丹汗他儿子,额哲那个傻逼,争取直接把他留在辽东。

然后莽古尔泰心中就更恨黄台吉。

额哲这回玩的有点儿大,等抓的建奴都有好几百了还没有收手,只是扔在一个山谷里,给些吃喝就算逑,打算凑够了一千之数后再去找孙承宗换钱。

然后就被济尔哈朗给盯上了。

济尔哈朗一开始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等着额哲带着手下把人都捆了之后才突然率军杀出,直奔着额哲就去了。

额哲觉得自己不是个傻子,跟建奴在马上玩对砍,把自己家的老祖宗给复活过来,让铁木真带着他的手下来还差不多。

自己就算了,还有自己的手下,实在是砍不过建奴,要不然的话这块地盘也轮不到建奴的手上了。

高喊一声风紧扯呼之后,额哲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小弟开始了跑路。

直接向着自己的老家跑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向着海州卫跑就没有问题了。

只要跑到了辽阳以前,自己基本上就安全了,虽然离家远了些,可是绕道回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被自己扔在某个小山谷里的建奴,改天再说吧,还活着就卖活的,死了就卖人头。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就很骨感。

海州卫现在的守将正是何可纲,也算是从副职提升成了正职,以奖励这家伙在大凌河城死守的忠诚。

当然,这家伙本身的能力也是够的,否则谁也不敢把他放在海州卫这么重要的地方。

毕竟想要奖励一个人,办法实在是太多了,海州卫这种挨着建奴的关口,没点儿本事儿却要把人安放上去,那属于典型的作死。

然后何可纲表示额哲?你谁啊?本将与你很熟?万一你是来赚开本将城门的怎么办?

反正一句话,想要跑,往南有的是地方让你跑,进海州卫,不可能。

额哲很头疼,但是又不得不接着跑。

然后额哲觉得南四卫之地自己跑去了也没有球用,倒不如调个头,向三海关的方向跑——草原那么大,济尔哈朗能追的上自己?

额哲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直奔青台峪然后绕过连山关后,额哲又带着自己的手下直奔东胜堡去了。

从这个方向,可以直接奔往库伦部所在的位置,到了草原上,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让建奴跟在自己的身上吃屁。

至于前几天到手的那些建奴,去他娘的吧,不要了,再多的银子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等着额哲甩开了济尔哈朗之后,顺手又从路上抓了些建奴,这回也不想着抓活的多换钱了,直接换成人头好带着,然后就直奔三海关的方向而去。

一路十多天的路程,路上被额哲祸害的可不止有建奴,连同为蒙古族的一些小部落,只要不是跟着林丹汗混的,也都被这家伙给祸害了。

等到了山海关,还没有来得及把人头换成银子,额哲就听孙承宗说了一个让自己很头疼的消息。

第四百四十五章 给自己找个主人

额哲得到的消息很简单,就在自己带着自家小弟在辽东收割人头的同时,代善,阿敏,多尔衮,多铎,这四个混账王八蛋带着各自的小弟跑去了察哈尔去找自己老爹的麻烦了。

自己家什么样儿的实力,额哲心理还是有点儿数的。

如果说是自己家老祖宗铁木真还活着的时候,建奴?估计能把建奴虐成死狗。

哪怕是被大明从中原赶回漠北的时候也能把建奴当成玩具来玩。

现在不行了,家业已经败了,黄金家庭更多的只是存在着象征意义,实际上的蒙古已经再也不是那个纵横于世的蒙古了。

现在的蒙古能被建奴虐成狗,要不然的话,奥巴台吉那个蒙古人的叛徒为什么会倒向建奴,给黄台吉当狗?

额哲现在也顾不得再回头去抓什么建奴了,当即就先孙承宗表示自己要回察哈尔去支援自己的父亲。

而孙承宗身为大明天启皇帝的帝师,在离京之前又跟崇祯皇帝有过深入的交流,这时候不下刀子,简直都对不起他身上挂着的总督辽东平奴大都督衔。

喊住了站起身就想要回去的额哲,孙承宗道:“依本督所得到的消息,建奴已经往察哈尔去了几日了,这时候再去追赶,只恐意义不大。”

额哲咬着牙道:“长生天在上,哪怕是没有意义,我额哲也不能看着自己的父汗去死!”

孙承宗道:“你的孝心,本督很是认可,然则过于冲动鲁莽,只怕易受其伤。

依着本督的想法,你此去察哈尔,需要注意两点,否则必受其害。”

额哲虽然心中着急,却也知道孙承宗是个真有本事的,当下便弯腰道:“请先生教我。额哲愿永为大明北方屏藩。”

额哲也是急了,永为大明北方屏藩什么的,这种话听听就好,不用太过于当真,但是现在把这个条件先甩出来,无疑可以让孙承宗多说些有用的。

不出额哲所料,孙承宗满意的点头道:“战阵之道,未虑胜,先虑败。

若你父林丹汗落败,你回去之后又复落败,该当如何?”

额哲苦笑道:“惟一死而已。不瞒先生,若是放在之前还好,好歹能有些缓和的余地,可以如今这般局面,哎。”

孙承宗很清楚额哲为什么叹气。

若说是放在之前,没有额哲带着察哈尔部的骑兵来辽东捆了建奴换银子的事儿,建奴都不至于脑袋抽疯跑去怼林丹汗。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建奴被额哲也是祸害的不轻,再加上之前祸害最狠的大明一方、倭奴这两股人马都已经北上奴尔干都司,现在一头撞上来的额哲无疑成了建奴最好的怒火发泄对象。

如果黄台吉连这口气都能忍下去,那孙承宗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再次点了点头之后,孙承宗道:“不错,如今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却是大意不得。然而你就这般回去,又有何用处?”

额哲却是一时有些吃不准孙承宗的意思,问道:“那依先生之见,又该当如何?”

孙承宗道:“刀,弓箭,这些东西都是你部所缺的吧?”

额哲点头道:“自然如此。”

孙承宗笑道:“你需要多少,本督便可提供多少给你,如何?”

额哲噌的一声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问道:“先生之言当真?”

孙承宗则是笑道:“一些刀剑罢了,难道本都还会唬你不成?”

额哲大喜道:“先生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对于额哲来说,这些东西的能够从大明的手里买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钱的问题,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只要这回察哈尔部能躲过这一劫,以后照样来抓建奴换银子!

就在额哲恶狠狠的想着时,却听孙承宗又接着道:“若是实在不行,其实察哈尔部还有两条路可以走。”

额哲躬身道:“请先生明示。”

孙承宗道:“这第一条路么,便是东进,与我大明扈国公所部倚为犄角,共同防御。

至于第二条路么,便是如当年之匈奴,当年之突厥。过了西域,西方还有无数国家等着去征服。”

额哲先是向孙承宗致了谢,接着又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等着明军这边准备好相应的刀剑和弓箭。

至于孙承宗所提议的向东或者向西,那些事儿不是现在要考虑的。

在拿到了明军所提供的刀剑还有弓箭之后,额哲就觉得自己拿建奴换来的银子再换成这些刀剑的选择实在是再明智不过了。

随意拿起一支羽箭,箭头上面都是开了血槽的,而且只要一点儿阳光照在上面,箭头上就会泛起冷艳的寒芒。

至于刀剑,额哲随意抄起一柄闪着寒芒的马刀与自己手中的马刀互斫,然后自己手中的马刀应声而断。

“好刀!”

哪怕是见多了好刀的额哲也不得不承认,明军提供的这一批家伙可都是硬扎的东西,有这些神器的相助,未必不能怼得过建奴。

然后额哲就得出来一个结论:明军,尤其是孙承宗,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这么牛逼的神器居然拿出来卖?是你大明的钢铁多到可以随意往外卖的地步了?还是你大明的士卒个个都是刀枪不入的钢铁之躯?

怀着同样疑问的还有吴三桂。

吴三桂他爹吴襄,因为大凌河之战表现的并不怎么样儿,还不如吴三桂出彩,所以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被闲置了。

倒是吴三桂冲阵斩将的表现很是惊艳,孙承宗也有意提拔一番,故而调到了自己身边进行调教。

面对吴三桂的疑问,孙承宗笑道:“不提京营和新军,也不提陛下新弄出来的南北御林,单以老夫治下的军伍为例子好了。

假设以你为额哲,甚至于是黄台吉,有没有信心突破老夫的战阵?”

吴三桂想了想,发现自己在不吹牛逼的情况下,确实是拿孙承宗没什么办法。

火炮,火铳,掌心雷,这三样儿东西一出,基本上远程中程近程都顾及到了,马快刀利在这些火器的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除非是不顾一切的拿人命去填,然后突破掉前面的防线之后,才有可能靠近后接战。

然而让吴三桂感到无奈的是,这些装备就算是自己有,可是孙承宗的手下肯定也有,而且装备的会更多。

而就目前的消息来看,山海关方面军队所装备的依旧比不上京营和新军的装备,仅仅是与南北御林卫的装备持平。

在这种情况下,卖给谁这种装备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只要大明自己的装备永远领先,随便卖。

额哲在一路狂奔回察哈尔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孙承宗会毫不在意的把这么牛逼的神器卖给自己的原因——大明必然有更好的,说不定他们的火器威力已经突飞猛进!

汉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太狡猾了!

觉得自己被坑了的额哲玩命的向着察哈尔狂奔,然而让他绝望和悲伤的,则是等自己赶到了察哈尔,他老爹林丹汗的尸骨都凉了很久了。

整个察哈尔部基本上算是不存在了。

先是被崇祯皇帝祸害了一回,筑了十余座京观,这刚刚缓过一口气来,就又被建奴给祸害了。

悲伤的额哲又开始暗中庆幸,自己走的是靠着明国边疆的路,与建奴正好错开。

要不然的话自己也得凉在察哈尔。

在茫茫草原上把探子撒出去存找幸存的部落之后,额哲就开始了自己人生的思考。

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才好?

投降建奴,或者说再和建奴结盟那是不可能的,双方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再没有一丝缓合的余地。

那么孙承宗所说的向东或者向西,就成了一个问题。

向东,离自己的仇人更近,和完颜宏的锡伯部互为犄角,也算是一步好棋,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哪天被建奴给怼死。

而且可以抽冷子就给建奴来一下,等到大明怼死建奴的时候,自己也能扑上去狠狠的咬上几块肉。

向西,也不是不行。

当年的匈奴人干过,突厥人也干过,自己家的老祖宗也干过。

反正西边的全是一群面瓜,自己去了就能吊打他们,然后建立起自己的基业,比去了东西跟完颜宏那个混账东西混在一起要强的多。

自己察哈尔部的血仇还报不报了?

自己父亲,自己的妻儿,可还都被建奴给弄死了,这仇要不报,自己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蒙古人的大汗?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苍狼白鹿的子孙?

同样的问题,吴三桂也问过孙承宗,额哲到底会怎么选择?

孙承宗则是冷笑着答道:“若是铁木真那般的人物,他们会选择西进,如同当初的匈奴一般,等在西方舔好了伤口后再回来。

或者他们会选择隐忍不发,直到有朝一日能够灭了建奴。

但是额哲不会,他不会东进,也不会西征。”

吴三桂很好奇——除开您老人家给他们说的两条路,难道说额哲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孙承宗很不屑:“铁木真是狼,甚至于也先也是狼。林丹汗和额哲父子,只能算是狗,最多是比较凶的狗。

可是再凶的狗,也终究是狗而已,永远变不成狼。

狼行千里吃肉,狗却不会。狗会给自己找个主人,然后借着主人的势去咬人。”

吴三桂被孙承宗的说法搞的有些懵,迟疑的道:“孙师的意思是说,额哲会内附?可是内附的话,与东进又有何区别?”

孙承宗笑道:“自然是有的。直接东进,只能算是依靠了扈国公完颜宏,并没有谁会把他当回事儿,甚至于扈国公在必要的时候会直接舍弃他,把他卖给建奴。

可是内附于陛下之后,额哲就算是给自己找了个主人,有了主人的狗咬起人来,可是很有气势的,正是所谓的狗仗人势而已。

长伯以后也是要久在辽东的,对于建奴和草原上的蛮子们,就必须得多加以了解。

建奴其实和草原上的蛮子没什么区别,讲究的都是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甚至于他们分辨对错也是以谁的拳头更大来分辨的,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

在这些个蛮子的眼中,强者天生就该拥有一切,弱者一无所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弱者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会选择依附强者,通过替强者放牧来活下去,相当于给自己找个主人。”

吴三桂拜伏,果然是当过帝师的人物,确实不简单。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孙承宗所料。

额哲在思虑了许久之后,觉得东进,已经势弱的察哈尔部过去也不好捞好处,其实等于是跑去接受完颜宏的庇护。

西进,在一开始就被额哲给否决掉了。

不说离建奴远了,林丹汗的仇没办法报,就连额哲自己心中也怀疑,现在的察哈尔部西征能不能成功?会不会就是给人送菜去了?

毕竟察哈尔部这回被建奴怼的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就缓不过来。

至于留在原地休养生息,那更是扯蛋的事儿。

察哈尔部的仇人可也不少,现在落到这般地步,往日有些仇怨的部落会不会落井下石?

更不要提崇祯皇帝的两条忠狗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可是离着察哈尔部不远,这两个家伙要是不扑上来咬一口,都对不起往日察哈尔部对于他们的打压之情!

聚集起了察哈尔部的残部之后,和族中一些长者一商议,额哲决定干脆南下宣府。

不是去宣府打草谷,而是通过宣府去求见崇祯皇帝。

既然东进西征留在原地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那就干脆找一个最大的大腿抱一下。

只要有了明国皇帝的支持,哪怕是东进,那也是能和完颜宏平起平坐,而不用看完颜宏那个锡伯佬的脸色。

只要在大明皇帝的庇护之得以下休养生息,自己未必没有机会手刃黄台吉等建奴以报仇雪恨。

想要去宣府,就得绕过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那两个王八蛋,然后还要表达出自己最大的诚意来让明国皇帝满意。

但是这些都是小问题,现在摆在额哲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明国皇帝会不会接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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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关门,放疯狗(还债4/100)

额哲永远不会知道,孙承宗在和吴三桂讨论完自己的事情时,心里还有一句话连吴三桂都没有告诉。

“他们太小瞧陛下了!”

对于额哲这个二五仔要求内附,崇祯皇帝表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朕混。

有朕罩着你,满天下大可以去的,比如说辽东那里抓建奴,你是朕的马仔,你怼不过建奴,还有大明的军队替你兜着呢。

当然,现在大明自己的事儿多了点儿,麻烦的事儿不少,所以现在你去辽东,肯定是要去的,但是不要主动去作死挑衅,偷摸的抓几个建奴换银子就好了。

至于装备,刀枪剑戟斧铖钩叉那是应有尽有,大明皇家兵工厂出品,质量保证,良心产品。

当然,得拿点儿银子来换,毕竟这些东西也是要成本的嘛。

对于崇祯皇帝的示意,胡乱把自己老爹埋了后就匆匆忙忙赶到大明京城的额哲表示完全同意,这些都是应该的。

再然后,崇祯皇帝就想起了穿越前在穿越者培训中心某个工科狗笔下的李思摩。

面对着铁勒人能正大光明的喊出“我狂犬也”的李思摩,那对于论语解读的那叫一个到位,连崇祯皇帝都表示佩服。

然后崇祯皇帝就问额哲,到底愿意不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混,额哲表示只要你老人家能让我怼死代善那几个去察哈尔一日游的混账东西,剩下的您老人家说了算。

总之,您老人家能让我报仇雪恨,您让我咬谁就咬谁,咬住之后松口或者不松口,一切都以您老人家的意思为准。

崇祯皇帝觉得没毛病,心中大喜之下,命人准备了一套自己解释过的论语就扔给了额哲,再仔细解释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很是有些语重心长的道:“额哲以后就是大明的归义侯了,跟那些蛮子自然是不同的,以后切要记住,勿要以蛮子自居了!”

额哲很想哭。

以前打生打死的就混成那个鸟样儿,现在自己的老爹一死,倒是成了归义侯。

不仅是得到了赏赐,大明的京师里边儿也有了宅子,察哈尔部所在的地盘现在也正式归了自己所有——大明承认的,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那两个王八蛋现在就在那里流着口水干瞪眼。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把那个爹给砍死算了!

当然,被崇祯皇帝赐姓为夏的归义侯额哲在认真的领会了崇祯皇帝的意思之后,发现自己确实不是蛮子!

自己是蒙古部的汗没错,可是也确实是夏淳维之后,那是正儿八经的炎黄苗裔,建奴才是蛮子!

对于厂卫回报过来夏额哲正有向着疯狗进化的消息,崇祯皇帝表示很欣慰——疯狗养成什么的,那才是一个皇帝应该干的事儿。

夏额哲带着自己察哈尔部剩下的马仔跑到了辽东之后,美滋滋的告诉完颜宏,自己跟完颜宏一样,那也是大明的忠狗,夏淳维之后,以后还需要多多照顾。

完颜宏的心里觉得崇祯皇帝变心了——淳维那是自己家的老祖宗!跟他额哲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强行给自己找个亲戚么?

当然,完颜宏也知道崇祯皇帝是怎么想的,最起码自己那个便宜女婿就没把这个夏额哲当回事儿。

最简单的对比就是,锡伯部的三千铁骑入卫大明京师,其他的所有跟着大明混的,别管哪家哪户,也没有捞到这个待遇。

连自称是大明最忠孝的孝子朝鲜都没这个待遇!

入卫京师,护卫宫禁,那是和皇帝陛下的人身安全息息相关的,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不过这事儿吧,哑子吃馄饨,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吵的全世界都知道,尤其是当着额哲这个狗东西的面儿。

一番客套之后,完颜宏拍着胸膛保证道:“夏兄弟放心,咱们都是炎黄苗裔,又同为圣天子效力,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互帮互助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额哲很感觉,离着不算是太远的沈阳城里,黄台吉很很感动,尤其是收到代善等人带回来的战利品之后就更感动了。

战马,刀剑,弓箭,粮食,女人,奴隶,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在这个代善等人大胜归来之后分战利品的日子里,自己的心头肉海兰珠又给自己生下了个儿子,那就更感动了!

黄台吉一感动,觉得得让天下人知道本汗的仁德,都得跟着感动感动才行。

然后黄台吉就选择了大赦天下——建奴那边的牢房顿时为之一空。

大赦天下这招,是黄台吉跟着汉人的皇帝们学会的,听说汉人皇帝总是会在喜庆的日子里面选择大赦天下。

实际上,大赦天下是要在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等情况下,才会颁发的赦令。

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的存在,那就是凡蒙大赦之人,被赦免之罪不能作为刑事前科和累犯的理由。

黄台吉本身只是高兴,特别高兴,但是布木布泰就不这么觉得了。

自己也同样生了个儿子,早早的就取名福临,可是海兰珠的儿子却迟迟没有取名。

再加上黄台吉大赦天下的动作,更是让布木布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黄台吉有意立海兰珠之子为下一任的大汗。

大金国哪怕是再怎么日薄西山,再怎么一天不如一天,那大汗也不是普通的固山能比的吧?

更何况不管是立嫡还是立长,那也轮不到她海兰珠的儿子吧?

可是皇太极这个老狗现在的作法,明显就是有意立海兰珠之子为储。

如此一来,自己之前拉拢分化多尔衮和代善他们的关系,到最后竟然是替海兰珠生下来的孽种做了嫁衣?

布木布泰很不高兴,暗自咬牙切齿一番之后,决定给海兰珠送些被身子的东西。

布木布泰很不高兴,大明的崇祯皇帝也很不高兴。

崇祯六年的正月,原本京师下了场大雪,都他娘的赶上雪灾辣么严重了,可是开春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滴的雨。

不光京师,连江西那边也是一样,死活就是不下雨。

这时候想要搞什么南水北调工程,纯属于扯蛋——就算是人力和技术要求都满足的情况下,南方的水量也达不到要求!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颇有些先见之明的要求把正月里的雪都化成水然后储存起来,整个京师及附近,在崇祯六年就别想有一粒粮食的收获。

然而就是在这么大旱的情况下,大明的官员们依然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精神,该贪的还是贪,该伸手的还是伸手。

至于百姓的死活,显然不在这些官老爷们的考虑之中。

被这些个混账东西们弄的有些精疲力尽的崇祯皇帝暴怒之下,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来处理。

司礼监太监张其监、郝纯仁、高养性、韩汝贵、魏伯绶这五条名声不显的疯狗被崇祯皇帝解开了链子放了出去。

一起放出去的,还有锦衣卫的缇骑。

京城及左近,江西,陕西,山西,淮扬,凡是遭了灾的地方,每人负责一个,与当地的提督或者巡抚一起开仓放粮,太监们监督,锦衣卫暗访。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地方再怎么着也没有闹出民变这种乱子来,但是官场上的一场地震就免不了了。

从县令到御史最后到巡抚一级,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一场牵连下来足足有六十七个,再算上三族足足七八百人之多。

统统被就地处决,一点儿的废话都没有,直接全给砍光了。

对于崇祯皇帝一次性砍上这么多的人头,朝中的大佬们表示这很正常,这完全就是崇祯皇帝的作风,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只要好好的办事儿,轮不到自己头上。

虽然说自己也贪了那么一点儿。

砍完了人之后,崇祯皇帝又一拍脑袋,觉得这些个混账东西都是管的轻,上下勾连的破事儿肯定不少,尤其是一开始当官的时候,就有很多东西开始研究些歪门邪道了。

然后崇祯皇帝就告诉吏部,这事儿得注意:“朕惟祖宗朝求才用人,原不徒凭文艺,尽拘资格;惟在敦尚行谊、选建贤能,以佐治理。

故童子必入小学,遇试先核德行;自入学以及释褐,必有实德,方许登用。异日败行,考官并坐。

至于四海之大,岂无潜修硕德、积学弘才、清直刚方,实堪大用者乎!更宜简拔一、二,以示风劝。

若科道,不必专出考选;馆员,须应先历推知:并当廷议,垂为法守。”

别的基本上可以忽略,最主要的意思基本上就是:谁的人谁负责。

你们不是讲究什么座师么?不是喜欢玩什么师徒同窗么?

没问题,朕也不强制你们改掉这一套臭毛病,甚至于朕还赞成你们玩师徒情谊——谁的学生犯了事儿,考官座师同罪!

让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继续讲座师情谊!朕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够这个情谊砍的。

工科给事中孙晋觉得前边几年又是山西又是陕西的,光研究这两个地方的河道桥梁了,连两条铁路都修的那么稳定,现在也应该想想别的地方了。

然后孙晋就告诉崇祯皇帝:“徐、邳而下至安山,无岁不决,无决不害;而最剧者,莫如苏嘴、建义等处。宜亟讲求疏塞之方,此天下兵饷通塞之间也。”

崇祯皇帝觉得没毛病,这六部的给事中们终于开始干自己该干的事儿了,不再成天的想些别的事儿,这就是个进步。

毕竟你一个户部侍郎却总想着人家五军都督府的事儿也不太像话不是?

就像户部侍朗刘荣嗣说的那样儿:“今承宗督辽,复施其旧策,当派员督促,命其速速进兵以平奴。”

你他娘的是户部的,人家孙承宗怎么干那是五军都督府的事儿,关你屁事儿?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干脆就把刘荣嗣半年的俸禄给没收了,然后告诉刘荣嗣好好把自己那一摊子事儿搞明白,你户部是不是太闲了?

既然太闲了,就把田赋的事儿给朕研究一下,看看该怎么个收法,现在天下的土地和百姓,跟以前都不一样了,不能按以前的老套路来。

然后刘荣嗣振振有词的告诉崇祯皇帝:“「赋役全书」款目错杂,田亩、丁口又率不得原额;增减多少,何由稽考!莫若以「万历会计录」为据,合派辽饷,另立一门,庶攒造为易。”

然后崇祯皇帝的眼睛就眯了起来,盯着郭允厚道:“若年年如此,要户部核查天下田地民册还有何用?郭允厚见事不明,着罚俸三月。”

对于刘荣嗣,崇祯皇帝并没有说该怎么处理,是杀是砍?还是千刀万刮都没有说,但是在第二天,崇祯皇帝就收到了刘荣嗣要求告老还乡的诏书。

然后许显纯手下的狗腿子们就开始了疯狂的活动,可是发现这家伙确实算是比较干净的那个,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回报给许显纯。

既然查不出什么毛病来,那就荣归吧——挂了个户部左侍郎的衔,然后随便加了个根本就没有鸟用的太子少傅,刘荣嗣就回老家了。

由于崇祯皇帝早就看着户部除了郭允厚以外的其他人不顺眼,所以司礼监太监张彝宪也跳了出来,表示户部加上工部这两个部门到现在还欠着陛下的钱呢。

累计达到了一千七百万两,是赋,不是税。javascript:

正在心疼自己内帑的崇祯皇帝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儿,当即就乐了,然后告诉户部和工部要把这七千七百万两银子给朕交回来。

郭允厚和薛凤翔就恨上了刘荣嗣。

如果不是刘荣嗣,崇祯皇帝也不会看户部不顺眼,更不会有张彝宪这个死太监跳出来搞事情。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刘荣嗣干脆选择了去新明岛,离着大明远远的,省得哪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消息了。

刘荣嗣一跑,跟着刘荣嗣混的一些官员们也选择了跑路——不辞官,请调新明岛。

崇祯皇帝大手一挥尽数允了,然后就打算把崇祯六年的科举之事赶快搞定。

只是还没有等崇祯皇帝把科举的事儿想明白,辽东那边儿就来了消息——新鲜出炉的皇帝忠犬夏额哲,搞了个大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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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疯狗咬了矮矬子

时间眼看着就入了夏,到了崇祯六年六月的时间。

南直隶到苏杭这一条线上,或者说沿海的这一片地方算是遭了灾了。

先是狂风,其声如雷,大杨尽拔之,门首桥板重三四百斤,直接就被疯给掀到了河里。

然后是暴雨,雨五六寸,水涨三四尺,靖江半夜之时江水就泛溢入城,通州、瓜州等处也是一样被淹,就连没有下雨的六合县,水都淹了五六尺之深。

头半年滴雨不下,说下就来了这么一场大的,江南之地现在等同于大明的多半个粮仓,然而结果很可能就是在崇祯六年的时候颗粒无收。

崇祯皇帝觉得脑袋疼,一个有两个大就不说了,脑袋瓜子就像是被人拿金瓜给砸了一样,嗡嗡嗡的响着疼。

江南,水灾,没粮食,救灾,买粮食,修铁路,皇家学院,辽东建奴,建奴人头。

这些关键词连在一起之后就组成了一个字,钱。

国库和内帑刚刚收上来的赋税还没捂热乎就得花掉一大半。

就在崇祯皇帝头疼自己家的内帑又要没钱了的时候,夏额哲在辽东搞出来一个大动静。

夏额哲还没有去辽东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曾经拿着自己注释过的论语,结合工科狗的理论,对夏额哲解释了一番比如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也。

“蛮子嘛,有君主都比不上咱们炎黄苗裔没有君主的时候,更别说咱们现在有君主了。当然,这个君主指的是朕。”

比如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

“吃了大明给的食物却对大明没有尊敬爱戴,就这是连猪狗禽兽都不如啊。”

还解释了一翻什么叫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你今天多抓一个建奴,建奴就少一个,你今天不抓,建奴就还是那么多。”

然后把论语,孟子,荀子,老子,庄子,墨子等书籍就扔给了夏额哲,要求他到了辽东以后好好学习。

当然,这些书都是被崇祯皇帝注释过的,尤其是墨子里面,重点突出了兼爱的那一部分。

夏额哲去了辽东以后,也确实是好好学习了,甚至于达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

然后这家伙从论语和孟子里面就读出来四个字:“尊王攘夷”。

尊王这两个字没什么好说的,伟大的天可汗崇祯皇帝陛下,那就是中原,草原,天下所有日月所至之地,所有一切能呼吸生物们的指路明灯,灯塔,红太阳。

重点在于攘夷。

首先是攘这个字,提手旁,说明了要用手去实现,这个字的意思则是推出,划拉到一边儿去的意思。

然后是夷这个字,夷者,半人也。

当然,这个夷跟自己肯定是没什么关系的——自己被赐姓为夏,而且崇祯皇帝官方认定过的,自己就是夏淳维之后,妥妥的炎黄苗裔,根正苗红的那种。

那么这个夷指的是谁呢?

夷,向来是跟蛮这个字儿一块用的,蛮者,亦虫也;夷者,半人也。

所以蛮夷统统都是进化不完全的大虫子,半兽人,比如建奴,比如倭奴,比如昆仑奴。

名字里边儿都带奴了,说明他们就是蛮夷,最适合给我们这种贵族人当奴才。

尤其是在跟完颜宏交流之后得到了完颜宏的认可,夏额哲就更加的觉得没毛病了。

至于说当年跑到了宣府跟大明闹别扭最后被崇祯皇帝反杀,在草原上连筑了十余座京观之事,那摆明了就是自己家的家事——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

自己家的事儿怎么着都好说,毕竟是自己家兄弟嘛,现在建奴敢跳,那就是跟自己这些贵族过不去,就必须要打倒他们。

在不断的向着随行的小太监请教并且通读了论语孟子等圣人学说之后,变得有些好为人师的夏额哲在察哈尔部全族上下展开了全族学习崇祯皇帝指示精神,圣人学说的热潮。

自己现在是根正苗红的炎黄苗裔,那就得先进帮助后进,先富带动后富,帮助自己的族人一起学习圣人学问,一起加入大明这个文明的大家庭之中。

看书上瘾的夏额哲甚至于连福寿膏这种好东西都开始变得没兴趣了,每天就光琢磨圣人学问了。

然后在某一天,崇祯六年六月六日,学问已经有所成的夏额哲召集了察哈尔部的大小头人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讲话。

子曾经曰过,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所以光死读书是没有用的,得把学问应用到实践中去才行。

那么怎么实践呢?干死建奴就是最好的实践!

当然,现在建奴势力太大了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怼死的,察哈尔部也没有那么实力。

但是趁着现在建奴无瑕北顾的时间,去奴尔干都司那边寻依附建奴的那些个小部落的晦气却是没有问题的。

按照伟大的天可汗崇祯皇帝陛下的指示,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那么奴尔干都司那边心向建奴的部落,就应该统统的杀光,烧光,抢光,然后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痛!

在杀了三牲向着炎黄二祖还有诸位先贤们祭拜了之后,夏额哲又按照草原上面的传统,特意宰了一匹白马,向着长生天盟誓:踏破贺兰山缺,不破楼兰终不还。

由于来到辽东之后跟完颜宏所部互相倚为犄角之势,再加上附近又有着大量的明军驻扎,明显不用担心建奴过来找麻烦,所以整个察哈尔部的小日子过得就挺美。

饱暖思**,小日子过美了的察哈尔部上下都在跟着夏额哲学习圣人学问,然后一个个的就都成了饱读诗书的儒。

全族上下对于新任的察哈尔汗夏额哲的言论都表示认同——辽东也好,奴尔干都司也动,那都应该是大明的,都应该是伟大的天可汗陛下的牧场。

现在被从了建奴的那些个小部落们占据,他们就不佩做夏淳维之后,统统都是蛮夷!

而察哈尔部,身为伟大的天可汗陛下最忠诚的鹰犬,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清理掉那些个混账东西们,把这片肥美的草原重归于天可汗崇祯皇帝陛下。

额哲带着整个察哈尔部就此北上奴尔干都司,打算看看整个奴尔干都司到底都有哪些部落是铁了心跟着建奴去死的。

从大明京师一路跟着额哲来到辽东的那个小太监和扈国公完颜宏先后给崇祯皇帝发了密报:“额哲和察哈尔部全疯了!”

如果只是这样儿,崇祯皇帝顶多也就是呵呵一笑。

疯就疯呗,左右不过是一群蛮子,哪怕是他夏额哲现在就敢跟李疯狗一样带兵去冲击建奴伪宫,崇祯皇帝都不会在意。

人不狠,站不稳。

尤其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善良和心软这两种本来应该说是优秀的品德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皇帝的身上。

哪个皇帝摊上这玩意都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老刘家的天子为了保证自己的儿子能够真正的一言九鼎,杀母存子这种事儿可没少干。

杨二陛下身上的黑历史也不少,李二陛下身上的更多。

就连老赵家的,也那是有斧声烛影这么一出大戏的。

老朱家更不用提了,朱元璋朱棣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原本后面的几个皇帝还都要点儿脸,讲究个良心神马的,然而崇祯皇帝穿越过来之后发现这些个家伙们莫名其妙的都凉了,所以干脆就把自己的良心扔去喂狗了。

虽然崇祯皇帝的良心狗都不吃。

但是,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夏额哲这家伙带着人去了奴尔干都司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伙儿倭奴。

这次德川家光没有带队,因为德川秀忠凉了。

托施凤来跑到九州岛当九州岛总督的洪福,原本在崇祯五年二月就应该凉了的德川秀忠愣是没有凉,反而拖到了崇祯六年的正月末才算是凉凉。

被德川家康赐乳名为“竹千代”的德川家光正式由左大臣升任为征夷大将军,开启了江户幕府第三代大将军的统治时代。

现在德川家光正忙着跟施凤来商量怎么样弄个港口,然后由江户幕府垄断其交易。

现在双方之所以迟迟没办法达成一致,就是因为施凤来觉得长崎就挺好,就在九州岛,还便宜了倭奴呢。

但是德川家光觉得不如再往北一点儿,最好在京都附近——在长崎岛,施凤来那个老不要脸的要收税,这不是从幕府身上割肉么?

除此之外,德川家光还在忙着怎么强化天主教压制,怎么更加彻底的闭关锁国,关上门来自己玩或者说只跟大明玩——外面的那些西方蛮子实在是太坏了,日本不跟他们玩儿!

所以这一次来辽东抓建奴的事儿,德川家光就用不着自己亲自来了,带队的则是德川家光的同胞弟弟德川忠长。

德川家光是怎么看德川忠长都不顺眼。

德川家光是被乳母春日局抚养长大的,所以与亲生母亲阿江的关系难免就有些疏远。

而德川忠长则是由阿江和德川秀忠一起抚养长大的。

这么一来,德川秀忠难免就想要把乳名为国千代的德川忠长立为第三代将军。

如果不是因为春日局去找德川家康哭诉,德川家光的第三代将军位置很可能就会保不住。

而德川忠长在幼年时,常听祖父德川家康、父亲德川秀忠说竹千代是主公而自己是家臣,又曾被家光羞辱,因此就深恨上了德川家光。

由于德川忠长自认才智、容貌都比德川家光那个矮挫子要强,所以在德川秀忠凉了以后也没改变自己对于德川家光的轻视态度。

如果只是这样儿,德川家光还是会想着是不是能抢救一下——毕竟是一个爹妈生的。

但是德川忠长想要振兴织田家,娶了织田信长的孙子织田信良的女儿信姬为正室,而且德川忠长想要振兴织田家的想法又从来没做过任何的掩饰,最终成功的激怒了德川家光。

然后德川忠长就被扔到了辽东——去抓建奴吧,到时候跟大明换好东西。

德川忠长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带着武士和浪人们就跑到了辽东。

得益于德川家光现在还没有打算弄死德川忠长,所以倒也好心的告诉了德川忠长,直接去奴尔干都司那边抓野人就行了。

毕竟辽东的建奴不太好抓了,而奴尔干都司那边却多的是,抢生意的还不算是很多,这买卖可以做。

但是好死不死的是,已经成功的被洗脑成疯狗而且顺利的将自己族人也洗脑成狂犬的夏额哲在跑到了奴尔干都司之后碰上了德川忠长及其手下。

额哲是正打算北上奴尔干都司,德川忠长则是带着手下和抓来的奴隶准备南下山海关,去找明人把这些奴隶换成自己想要的好东西。

比如刀剑,比如福寿膏,比如其他的一些日本没有的好东西。

但是,就像后世某一首歌曲里面“只是因为在人群人多看了你一眼”唱的那样儿,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用“你瞅啥”和“瞅你咋滴”来形容了。

人高马大的夏额哲看着对面那个梳着朝天辫,身高不满五尺还穿着类似唐装却尽显怪异别扭的矮矬子,怎么看怎么想笑。

矮矬子,手下不是特别多,但是捆起来带着的蛮子却是不少。

这他娘的就是一个人形会走的银仓啊!

很快就做出了自己判断的夏额哲根本就懒得废话,直接一挥手,框了一下自己的马仔然后就一波流A过去了。

如果夏额哲还有他带的马仔们没有骑着马,那么两伙人谁输谁赢倒还真不太好说。

可是问题就在于,夏额哲还有他手下的马仔们可都是自小在马背上面上长的。

哪怕是德川忠长一伙人胯下也有马,手里还有刀,对上夏额哲的后果就是一波流,送人头的一波流。

疯狗夏额哲告诉自己的族人,瞧瞧,跟着天可汗混的好处是大大的有,这不就抓了建奴和倭奴了?只要把这些家伙们送到山海关,可不就是大一件!

围观了这一切的大明来客们,比如山东响马,比如陕西老秦人,比如四川袍哥们则是表示懵逼。

第四百四十八章 子曰,头疼

山东响马头子觉得既然草原上的蛮子们组团抢了矮矬子,那自己联合上老秦人还有袍哥们把蛮子们抢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看着草原蛮子高举着的明字大旗还有夏字的帅旗,自认为还算是饱读诗书,在学问上面能全面压制老秦人和袍哥们的响马头子也有些懵逼的感觉。

山东响马头子孟繁星拉着离自己不远的老秦人头子王豪杰还四川袍哥头子大扁担刘航开始研究了起来。

研究的主题就是对于这伙儿蛮子该怎么处理,要不要下手黑吃黑一波算了?

刘航觉得搞他一下就好了嘛,一看那些标志性的罗圈腿还有那红乎的脸上长着的络腮胡子就摆明了是蒙古人——蒙古人哎,四川跟他们仇大的很,搞一下子出出气也是好的。

就在三个人正在研究的时候,蒙古人那边却驰来一骑,马上的汉子明显也是蒙古人。

来到三人不远处勒马停下施礼之后,那汉子便操着一口别扭的大明官话开口道:“子曰,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家侯爷请三位头领过去一叙。”

孟繁星表示自己的脑袋有点儿不够用。

自己身为孟子他老人家的后人,现在有个蛮子在自己跟前说子曰?还有朋自远方来?

朋是谁?听他话里的意思,朋是指的自己这伙人?山东响马加上陕西老秦人还有四川袍哥?

侯爷?蛮子成了大明朝的侯爷?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了?

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孟繁星便开口道:“请前头带路。”

见到了夏额哲之后,就见这个一身大明侯爷打扮的蒙古汉子大声笑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得见三位,实在是荣幸之至。”

孟繁星和王豪杰还有刘航继续懵逼——你一个蒙古蛮子混成了大明朝的侯爷,这个事儿可以理解,毕竟混成国公的死忠份子也有过,可是也没听说谁跟你丫的一样子曰诗云的啊。

夏额哲却是显得很高兴:“在奴尔干都司得见我大明百姓,本侯这心里实在是高兴。这样儿,一会儿咱们先喝酒,回去的时候,三位各自带上百十个蛮子,当是本侯的见面礼了。”

孟繁星等人更懵——你这是把我们当成一伙儿的了?不过也对,毕竟这家伙是大明的侯爷,跟自己等人也算得上是一伙儿的。

夏额哲见三人拱手致谢,心中更是高兴,当即便吩咐手下人去准备些吃的——反正附近应该有些小部落,弄些羊来吃是很简单的事儿,远了也不怕,反正战马的速度足够快,去抢就是了。

孟繁星等人虽然也看那些个矮矬子们很不顺眼,可是好歹都是干的同一件事儿,奴尔干都司的地方够大,奴隶够多,因为倒也没起过什么冲突——谁抓了谁就去卖,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夏额哲这家伙一来就把倭奴们给连锅端了,这事儿会不会惹得倭奴发火,然后再和建奴搞到一起去?

夏额哲则是很不担心:“就凭那些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矬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至于说跟建奴搞一块儿去,咱们可是大明的百姓,住海州卫城下一躲,他们有个屁的办法!”

你说的真是好有道理啊!我们真的好佩服你啊!

然后夏疯狗又告诉孟繁星等人:“本侯乃是大明的国侯,你们则是大明的百姓,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儿,怎么着都好说。

奴尔干都司,除了咱们大明的人,剩下的都是蛮子,别管是建奴瑶还是蒙古蛮子或者其他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蛮子,只要是蛮子,就能抓来卖,然后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当然,平时你们抓你们的,咱们各自划好一块地盘自己抓,真要遇到人多搞不定的了,就来寻本侯,本侯会带人过去,咱们一起抓了蛮子换钱。”

孟繁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已经开始昏红的夕阳依旧挂在西边的天际线上,没有挂在南边或者是北边,而现在依然能够算是白天。

那眼前的这个明显是蒙古人种的大明国侯说的是什么?

建奴和蒙古人都算是会走的银子?就等着大家伙儿去抓了?

想了想,孟繁星还是小心的道:“侯爷,蒙古各部族?”

虽然说山东响马和老秦人还有袍哥们都没少抓蒙古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抓的到底是建奴还是蒙古人,反正只要不是大明的百姓,那就是会走的人形银子不是?

毕竟奴尔干都司这里现在除了自己这些人以外根本就没有大明的百姓,也不用担心抓错。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是什么鬼?脑袋坏掉了?

夏额哲则是啃了一口羊腿之后笑道:“蒙古咋了?本侯爷现在是大明的国侯,可不是那些蛮子,本汗自己的族人现在也都是大明的百姓,跟蛮子可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所以别管他们什么族的,只要不是我大明的人,该抓的就抓,抓了就卖,没问题。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兄弟们。”

海外逢知己,他乡遇故人。

能在奴尔干都司这个破地方遇上大明的百姓,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

不光是夏额哲高兴,连夏额哲的手下们也很高兴,什么山东什么陕西什么四川什么察哈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是大明百姓,是自己人!

已经明显被夏疯狗带跑偏的察哈尔部族人很高兴的拉着响马,老秦人,还有袍哥们一块儿喝酒,吃肉,虽然说语言上总是有些别扭,可是三碗酒下肚,一切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现在这个时节,哪怕是下午,依然能被晒成死狗,然而烤的金黄的羊腿,还有烈酒,再加上被夏额哲一锅端了的倭奴,这一切都让人感觉是那么爽。

夏额哲等人很爽,崇祯皇帝很不爽。

对于夏额哲等人抓了德川忠长这个事儿,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儿,让孙承宗把人放了也就是了,难道他倭奴有胆子敢跟大明开战?

别开玩笑了,光是现在的东海舰队就能压的倭国片帆不得下海,更何况还有郑芝龙的南海舰队,尤其是郑芝龙还跟倭国有仇。

崇祯皇帝闹心的是大明,还有皇家学院,至于说建奴和夏额哲还有倭奴什么的,其实那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论到海上的军事实力,澎湖的那伙儿红毛夷人实力不比倭奴要强的多?

现在呢?不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大明各处地方抓坑修路——这伙人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通译这个行当变得紧缺走俏了起来。

现在真正的问题还是大明自己内部的问题——干旱,水涝,缺粮。

就以粮食来说,崇祯六年收上来的商税不可避免的要对比崇祯五年的少一些,因为今年东南也遭了灾,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活不下去的百姓能干出什么事儿来,随便让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的出来——崇祯皇帝被挂到树上去。

哪怕是崇祯皇帝现在在民间的威望再多,长生牌位再多也没有鸟用。

为了自己不被挂到树上去,明显在崇祯四年有些松了一口气的崇祯皇帝又把心给提上来了。

得益于天启七年和崇祯元年到崇祯五年这几年里不停的向外买入粮食的举动,如果真要说大明缺粮缺到要命的地步,其实也不尽然。

最起码各地的粮仓里,按照应有的储备来说应该是足够的,更不要提京师,通州,南直隶等各地所囤下来的粮食了。

崇祯六年哪怕真的是全大明都颗粒无收,只要勒紧了裤腰带,也不是撑不过去。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就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凭什么要让老百姓勒紧了裤腰带?又不是真的一点儿粮食都没有了!

更别说现在新明岛那边也已经开始有粮食向大明运入了,虽然运过来的那些粮食连一个县的百姓吃上两个月都不够,但是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一切都很好,新明岛一切也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蛮子要求自己册封他个王爷。

一个蛮子,真当自己是什么殷商遗民了?用的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不是也得是。

但是现在大明还用得上你么?

对于朱聿键提出来派个天使过去宣旨然后趁机直接把这些蛮子们给砍死的要求,崇祯皇帝干脆命司礼监去拟诏了——商继兴及所部不臣,尽诛之。

通篇圣旨上面就这么几个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盖上了玉玺之后就被郑芝龙往新明岛送去。

来了这个破岛上两三年的时间了,终于看到了把蛮子们绞杀干净的希望——从今以后,这片土地就是大明的,自己这些大明的藩王,就真正的在岛上当家做主了。

想了想,朱聿键还是有些不放心,向着张建英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张建英躬身道:“王爷放心,只待宣旨的天使一到,宣旨之时,就是那些蛮子们人头落地之时!”

点了点头,朱聿键道:“万不可出了问题,一旦走失了几个蛮子,对于我大明的百姓们来说可就是祸害了。”

张建英拱手道:“王爷放心,除了观礼之时的人手外,李鸿基和李过也会领着大队人马埋伏在外,必然不会让蛮子们走脱。”

朱倬纮笑道:“王叔就是想的太多,不过是一些个蛮子罢了,就算是走脱了那么一个两个的,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儿来。”

瞪了朱倬纮一眼,朱聿键才道:“本王也不是不知道这事儿,可是毕竟全弄死了才更放心不是么?”

朱存机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这事上又谁敢说有万分的把握?王叔祖未免太过于担心了。”

朱常瀛也笑着道“就是,王叔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些,只要那些个蛮子大部分被杀个干净,剩下的慢慢的也就死外面了,成不了气候。”

朱聿键也知道这些人现在说的没有错,可是心里说不担心,毕竟是虚的。

想了想,朱聿键最终还是压下去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改而开口道:“等这些个蛮子绞杀干净了,这地皮是分一分?还是等着以后再说?”

朱常浩身为后来的四个藩王里边的头子,当下便开口道:“王叔的意思呢?”

朱聿键道:“依着本王的意思,自然是咱们这些人还在一起,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个照应,再说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突然分开,心里未免有些不舒服。

只是本王的担心,想必你们也知道,陛下到底能不能允许咱们继续混在一起,实在是不好说。”

朱倬纮道:“我也不想分开,还是跟王叔在一块儿好,省的天天头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至于封国,扔给丞相他们去打理就成了呗。”

朱聿键点了点头,又望向了朱常浩等人:“你们的看法呢?”

朱常浩与朱常瀛等人对视一眼后,开口道:“我等的意思其实和庆王兄是一样儿的,还是在一起比较好一些。”

如果说现在谁最不愿意各自分开单过,那就必须得是朱常浩等人了。

光说这个炭矿,这么大的一片地盘看着挺大,可是划给哪个藩王都显得不够,真要是分家各过各的,这块地盘给谁?

崇祯皇帝当初可是说过的,谁抢下来的地盘归谁,可是问题在于这块地盘,甚至于整个新明岛都是朱聿键那三个家伙先发现先抢的,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等人。

说白了,自己这些后来的,要是分开单过,肯定捞不到什么好处,而且分开之后,人家最开始就在海上一起漂着的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肯定抱团。

至于自己这四个后来的再抱团,在各个方面能怼着得他们三个?就算是在崇祯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大大的比不上啊。

这种情况下,谁会脑袋傻掉了才想着去分家单干?

朱聿键却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这样儿,那就本王一个人单独上书,你们就别跟着掺合,否则的话,倒有可能适得其反。”

朱倬纮同样点头道:“这事儿就依王叔的意思,王叔不论是辈份还是威望,都是够了的,想必陛下也要好好考虑一下王叔的意见。”

朱聿键却是苦笑——崇祯皇帝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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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坑人,坑七个藩王

新明岛的冬天,和大明的冬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该刮风的时候一样会刮风,该下雪的也一样会下雪,并不会因为四面环海就不下雪不刮风了。

相反,新明岛的冬天,寒风一旦刮起来就有要人命的感觉,那是一种把人冻透了,直接从骨髓都开始被冻僵的感觉,这一点倒是跟大明的冬天有些不同。

新明岛在经过了一个寒冬之后,现在已经快到了冬尾,可是这天气却仍是能冻死狗。

换成大明本土,这时候正好应该是夏天的尾巴刚刚过去,秋老虎也马上要开始发威了。

脸上胡须已经尽数脱落的马石扑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笑道:“多亏了郑提督的提醒,要不然俺老马这会儿就得被冻死了。”

马石跟一般的太监不同,额角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笑的有些狰狞,而说话之间的语气,也不似一般太监的阴柔,反倒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悍将。

别说在是大明朝,就马石这形象,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太监——伺候皇帝的太监,还能被派出来宣旨的,有一个算一个,那模样都得是过得去的。

长的丑了吓人不行,身高要是长成德川忠长那样儿的也不行,声音不怎么好听的还是不行。

总之,选拔一个好的太监,不比后世选美难,这太监也不是说你想当就能当的——还得看你自己的条件够不够呢。

如果没有门路没有背景,而自己又一刀下去练了葵花宝典之后想要进宫,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进去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洒扫的役使太监,想要混出头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马石不一样,这家伙原本是个关口的守将,虽然说子孙跟被人一刀给砍坏了,彻底的成了个公公,但是抗不住这家伙有背景啊。

而且他的背景又比较大——当朝崇祯皇帝钦命的司礼监太监,拜在了魏忠贤门下学习行走,以后是要接魏忠贤的班,提督西厂的。

而魏忠贤更是乐得如此——像自己这种先帝的贴心太监,原本名声既臭权势又大的,不被暗中处理掉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而崇祯皇帝现在把马石扔到自己的脚底下,摆明了就是要栽培马石来接自己的班,而自己也可以混个善终。

虽然说有些悄无声息的就从大明的政治中心里面消失了,可是这命却也保住了。

太监嘛,毕竟是伤了命根子的,活到六十五岁已经算是难得了,不能想的太多,尤其是跟着崇祯皇帝这样儿的皇爷,想的太多会死人。

所以老魏想的很开,不光是西厂这一摊子,便是连剩下的自己所有的路子和人脉都开始慢慢的交给了马石,自己则慢慢的从大明的政治朝堂上面消失了。

消失的有些无声无息的意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这样儿却是最稳妥的法子。

生不能五鼎食亦当五鼎烹,那是读书人吹牛逼的说法,咱老魏不扯那没有用的,好好儿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就像是这回宣旨一样,魏忠贤就直接把这事儿扔给了马石,而且明确的告诉马石,等他回京了就把西厂也彻底交给他打理。

马石也是个懂事儿的,跟着魏忠贤混的久了,这话说办事和察言观色方面的本事也算是得了几分魏忠贤的真传,因此这船刚刚靠到新明岛岸边,马石就先向郑芝龙道了谢。

郑芝龙也是哈哈笑道:“马公公实在是太客气了,俺老郑最近可是跟马公公学了不少战阵之道,还要多谢马公公提点哩。”

马石哈哈笑道:“这有甚么的,俺老马当年可也是带过兵的。更何况大明现所有的卫所指挥使都是必须要学习这些个东西的,当不得什么。”

一翻谦逊的说辞之后,马石又怪笑着道:“真要是论到率兵作战,郑提督未必能比得上令公子。如今这小子,啧啧。”

见马石故意吊自己的胃口,郑芝龙也乐得配合,拱手哀告道:“还请公公告知则个。”

马石笑道:“我倒是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事儿,估计旨意要到年后才能下来。

陛下亲自给这小子赐了朱姓,又赐名为成功。这份荣宠,大明开国三百年来也只有郑和郑公公有此殊荣,而郑公公也未得得赐国姓。”

郑芝龙又惊又喜,赶忙向着北方方向拱手道:“愿万死以报陛下厚恩!”

赐姓这种事儿,历史少不少,大明朝也不是没有过。

一个是琉球,当时还是中山国国王,灭了北山国与南山国之后正式定名琉球国,被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赐尚姓。

另一个是太监郑和郑公公,由于当时跟着朱老四混的马和从燕王起兵靖难,出入战阵,在京城的郑村坝之役表现突出,被朱老四赐下了“郑”姓。

至于太祖高皇帝的那些个义子,后来都被赐了归宗,改回了自己原本的姓氏。

剩下的,则是到了武宗朝才有过,只是那只能算是武宗皇帝胡闹而为之,自武宗之后到崇祯皇帝,赐国姓这事儿还是头一回。

而且最关键的是,崇祯皇帝把郑福松给赐了国姓,连名字都一起给赐了,还是成功这两个极有寓意的字眼,摆明了就是把郑福松当成干儿子来养了,郑芝龙如何能不喜?

上一个大明朝皇帝的干儿子,是从小跟着太祖高皇帝打天下的朱文英,归宗之后叫沐英,故昭靖黔宁郡王,以至于云南的黔国公府向来又被称之为沐王府,连朝廷都没有人管这事儿。

当然,沐王府这个叫法没问题,沐国公要是敢喊一声沐王爷,那这就很有问题了——崇祯皇帝可以口口声声的把黔国公府称之为沐王府,可是你黔国公要是真把自称一句沐王爷,那就是找死。

现在,他郑芝龙的大儿子,郑福松,被崇祯皇帝赐名赐姓,这是摆明了要当干儿子来养的,估计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年纪不太适合,可能真个就要收为义子了。

可就算是如此,以后郑福松被称之为国姓爷那也是没毛病的,当然,现在官方名字已经改成了朱成功,这可是要被附入皇室属籍,成为宗室亲贵,属籍由宗正寺管理的。

也就是说,朱成功以后那也算是有了天大的后台了。

郑芝龙也好,其他的大明百姓也好,拼死拼活的打拼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子子孙孙考虑?

至于自己,烂命一条,无所谓的很。

这会儿的郑芝龙倒是从心底里愿意替崇祯皇帝去死了,虽然这种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想法只存在了那么一刹那的功夫。

看着郑芝龙一副感动的无以名状的模样,马石哈哈笑道:“我说郑提督,现在这旨意还没下来呢,您可得把嘴巴给闭严喽,要不然惹得皇爷不快,这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郑芝龙拱手道:“公公放心,芝龙省得厉害。”

马石这才笑吟吟的道:“走吧,咱们先去见见几位王爷,然后给这岛上的蛮子们送送行!”

被马石透漏的消息刺激的心中兴奋不已的郑芝龙伸手向前一引,笑道:“公公,请。”

一番繁琐的礼节过后,朱聿键看着眼前的这个死太监看了半天,才试探着道:“看公公不像是厂公,倒像是军伍中人?”

马石笑道:“王爷好眼力,末……奴婢原本是龙井官的守将,只是遵化之役时,张万春那个狗贼降奴,奴婢与之争斗时被伤了子孙根,这才入宫。蒙陛下恩赐,奴婢现在正随着魏公公行走司礼监。”

朱聿键竖起大拇指道:“虽然马公公现在入了司礼监行走,可是本王仍要赞你一声好汉子!”

谢过朱聿键之后,马石才接着道:“明儿个的事儿,王爷可都准备好了?”

朱聿键目视张建英,张建英便躬身道:“回公公的话儿,明日之事皆已准备妥当,那蛮子部落中人皆会前来观礼,到时候正好一网成擒!”

马石点点头,向朱聿键道:“既然都安排妥当了,奴婢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明日之后,这岛上就再无蛮子了罢?”

朱聿键笑道:“明天之后,这新明岛就是大明的天下!”

马石笑道:“这就好,陛下正有意向着新明岛再迁移些百姓过来,到时候几位王爷身上的担子可都不轻啊。”

朱聿键好奇的道:“还望马公公明示,陛下要迁多少大明百姓来新明岛?”

叹了一声后,马石开口道:“奴婢也说不好,这几年里大明天灾不断,朝中奸佞怎么杀也杀不干净,老天爷不满,总是会降下灾祸。

如今受灾的百姓可是又多了许多,皇爷的内帑里都快空的要跑老鼠了,买的粮食也总是不够吃,说不得,还得迁移一些百姓来新明岛,总不能看着百姓饿死吧?”

朱聿键点头道:“还请公公代为回复陛下,打明儿个起,新明岛同是大明国土,岛上没有一个化外蛮夷,迁移百姓过来,陛下尽可以放心。”

马石笑道:“王爷一片忠敬为国之心,皇爷是知晓的。往日里皇爷也总感叹,唐王实为天下诸藩之表率。”

卧槽尼玛!

朱聿键原本还挺高兴的心中顿时就感觉到了崇祯皇帝那满满的恶意。

本王又是送地又是送银子,为了替你个狗皇帝卖命,挑头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化外之地当野人,本王容易么?

为了响应你的号召,本王连丞相和太尉这两个要命的官位都拱手让相让了,可是你个狗皇帝是怎么干的?

唐王实为天下诸藩之表率?表你老母!

以后天下间的藩王们说起来就是唐王嘛,朱聿键那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为了巴结皇帝连脸都不要了,现在搞的我们也这么被动。

瞧瞧,现在要跑到海外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不说,还得给那狗皇帝送银子送地,都是朱聿键那个傻逼开的头,真真是不当人子!

寡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个狗皇帝居然这么祸害寡人!

朱聿键心中不爽至极,面上却笑道:“陛下过奖,实乃为人臣者本份也。”

马石又叹了一声,接着道:“殿下高义,可是朝中和各地的官老爷们却看不明白,总想着往自己的怀里揣银子,却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

他们就不想想,他们现在这一切,都是谁给他们的?没有了大明,他们还算个什么?

奴婢虽然以前是个粗鄙武夫,现在是个太监,却也知晓为人臣者当忠君报国,可是这些官老爷们,实在是让人齿冷。

陛下不容易啊,哎。”

不容易就去死!马上去!现在就去!

同样叹了口气之后,朱聿键才道:“本王虽然身处化外之地,却也知晓食君之俸当为君分忧的道理。

还望马公公代寡人回复陛下,寡人感佩于陛下高义,愿献万金。

虽然不多,可是能多买一些粮食给大明百姓也是好的。”

万金,一百万两白银到手!新明岛上藩王有七个,足足七百万两!

抹了抹眼泪,马石起身向着朱聿键等人拜道:“诸位王爷高义,奴婢铭感五内,必将诸位王爷忠敬报国之心报之于陛下!”

朱倬纮和朱存机见怪不怪,朱常瀛和朱常浩还有朱常润和朱恭枵则是心中暗骂一声城里人真他妈会玩!

一句话!一百万两银子!就这么被一个死太监给坑去了!而死太监身后现在就已经浮现出了崇祯皇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太监贪财是没错,可是还真就没哪个死太监敢在这种场合借着皇帝的名头索贿到藩王头上的——今天这事儿,可是要上奏章给皇帝的!

也就是说,这姓马的死太监完全就是受了那狗皇帝的指使才这么干的!

你没银子了,你去砍几个大臣抄家啊,你找我们几个干什么?我们还是你的叔叔呢,这里辈份最高的都是你叔祖了啊混蛋!

朱常瀛等人实在是没有想到,皇帝不要脸起来,居然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PS:妈哒,吐槽完了心情爽了,写文也顺畅了不少。以后不吐槽了,直接开怼!

第四百五十章 奉天子诏,诛贼!

太监砍人哪家强,大明京师找三厂。

东厂,即东缉事厂,属于大明版的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

成祖皇帝于永乐十八年设立东缉事厂,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其分支机构远达朝鲜半岛,地点位于京师东安门之北。

西厂全称“西缉事厂”,是宪宗皇帝成化十三年于东厂之外增设西厂,用太监汪直为提督,其权力超过东厂,活动范围自京师遍及各地。

后因遭反对,被迫撤销。正德元年短暂复开五年后又被撤销。

西厂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其他任何机构和个人的节制。西厂作为一个短命的特务机构,前后只有两任提督,分别是汪直和谷大用。

现在,西厂终于有了第三任的厂督——原东厂提督魏忠贤调任重开后的西厂,估计第四任厂督就是马石。

至于内厂,历史上的厂督就只有一任——刘谨,然后内厂就凉了,直到崇祯皇帝又重开内厂,厂督才由崇祯皇帝贴身保镖兼御马监掌印太监东方不败方正化担任。

三厂之中,原本都是提督和大档头们由太监担任,真正办事儿的全是从锦衣卫抽调的,而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三厂开始各自发展人手,不再由锦衣卫调用。

唯一还需要借助锦衣卫的,就是三厂都没有自己监狱,崇祯皇帝也不允许他们有,所以审讯犯人什么的,往往还需要借助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

除些之外,三厂之中大部分档头一类的,都是经过了御马监培训的——专门培训如何砍人,栽赃,侦缉,所以三厂不管看文官像是罗非鱼,连看锦衣卫都是当成战五渣。

马石不用培训,毕竟原本的关口守将,再怎么着也是有点儿功夫在身上的,砍个把人什么的不在话下。

新明岛的天气难得的出现了一个好的天气,太阳虽然远远的挂着,温度好像已经被地面那些反着白光的雪给挡了回去一般,可是这么一个没有风,又晴空万里的天气,在冬天的新明岛来说也算是难得了。

被朱聿键等几个渣渣取名为新安城的城外,已经建起了一座高台,台高九丈,马石已经早早的到了台上。

台下,被教导过礼仪的商继兴已经换上了一身大明百姓的装扮,正在老老实实的等着册封仗式开始,商继兴的后面,则是他两万多的族人,一起在等待着这个神圣的仪式。

再外面,是朱聿键等七个大明的藩王,笑吟吟的坐在凳子上面,等着册封仪式的开始,再外面则是全副甲胄在身的明军士卒。

微微的寒风吹过,裹动了台子最高处的明字大旗,稍矮一些的唐、秦、庆、桂、周、瑞、惠七面大旗也跟着动了起来,发出了烈烈声响。

马石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挂在了正中的位置,时间也已经到了午时,册封大典的吉时也就到了。

随着三声炮响,在台下礼部特意派来的官员示意下,商继兴也开始缓步登上了高台。

高台台高九丈,九九八十一阶,商继兴每一步都走的稳健无比——从今天之后,自己也就能和之前的那几个家伙们平起平坐,这新明岛上,也再没有人敢小瞧自己了!

来到马石跟前之后,马石才微微笑道:“有意旨,商继兴接旨。”

马石的声音,浑不似一般太监的嗓音那么尖锐,反而透着一股子浑厚。

随着马石的声音落下,商继兴也一撩衣袍,跪倒在地,用极为别扭的汉话喊道:“臣,商继兴,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商继兴来说,这些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半懂不懂的,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之后,自己的身份就变了。

等到商继兴跪倒在地之后,马石才展开圣旨,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商继兴及其所部不臣,尽诛之!钦此!”

这就完了?

商继兴还有些懵逼,那个明人的官员不是说圣旨要念上一会儿,自己听懂听不懂的不要紧,但是千万记得要谢恩?

刚刚把身子伏下,还没有来得及喊出臣这个字,商继兴就觉得脖子上面一凉,继而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商继兴的人头在高台上面咕噜咕噜的滚了几滚,马石则是将手中还滴着血的长刀递给了身后的锦衣卫校尉,喝道:“奉旨意,讨伐不臣!”

马石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台下不算是很远处的李鸿基就跟着喝道:“奉旨意,讨伐不臣!”

随着讨伐不臣的声音不断响起,高台四周的明军士卒们皆是抽刀在手,向着商继兴的族人们冲了过去。

拜李鸿基帮着商继兴怼死新明岛上的其他蛮子们所赐,整个商继兴所部现在大概有两万左右的蛮子,比之从前已经多了很多,此时都在台下观礼。

然而人多了,人心也就杂了,不像是最开始都是一个族里的人,人心较齐。

异变陡生,很多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自己家的头人要得到好处的?

已经反应过来的人中,有的想着反抗,有的则是想的逃走,还有的干脆选择了跪地乞降。

然而跪地乞降也没有什么鸟用,得到吩咐的明军士卒口中高喝着讨伐不臣,长刀依然向着这些人的脖子挥去。

大明的士卒用满地轱辘的人头,证明了他们手中由大明皇家兵工厂出品的长刀究竟有多么锋利。

随着惨叫起,还有长刀破空声的不停响起,地上的人头和无头尸首也是越来越多,血水也是越流越多,抬脚走路都变得有些黏滑的感觉。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蛮子们越来越少了,再花上个把时辰,估计就能绞杀干净了。

以后,这新明岛上就可以随意的浪,大明的百姓们出门在外也再也不用担心会碰到蛮子了——他娘的,这些个蛮子们都穷疯了,看见什么都想抢回去。

然而蛮子们的胆子就是大,杀上一个两个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鸟用,该抢的照样还是抢,往往抢完了还会杀人。

杀人越货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是最合适的。

这让大明的士卒们很不爽——这可不行,大明百姓们的东西是你们能抢的?兵爷我自己都没敢下手去抢,还轮得到你们?

心中不爽的士卒们下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只要是带了个把的,就统统在砍头的范围之内,与年龄无关。

至于女的,倒是能够活下来——大明百姓里面光棍不少,大家分一分,再运回大明一部分发卖也就差不多了,掀不起什么浪花儿来。

一场杀戮,从午时到未时末才算是刚刚结束,高台下面四周已经是哭喊声一片,惨叫声却是没有了。

马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从高台之上缓步下来,到了朱聿键等人的跟前躬身道:“殿下,都干净了?”

此时负责整个杀戮行动的张建英走了过来,拱手道:“启禀王爷,都清理干净了。”

朱聿键点了点头,问道:“我部士卒如何?可有伤亡?”

显得黝黑的张建英咧开嘴,嘴出了满口的白牙:“启禀王爷,我大明士卒无一人伤亡,倒是有几个倒霉蛋被血水弄的滑倒了,把脚给崴了,最倒霉的一个被后面人的刀子扎屁股上了,剩下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当真是浴血奋战呐,我大明士卒无畏伤亡,前赴后继,终于将这些该死的蛮子绞杀干净了。”

马石的声音传到来,朱聿键大喜道:“还不快谢过马公公!”

张建英不傻,连忙向着马石拱手道:“多谢公公栽培!”

马石嘿嘿笑了两声道:“别介,俺老马以前也是带兵打仗的,知道兄弟们都不容易,这事儿啊,就得这么报,要不然这功劳可就先少了三分了。”

而回到京城之后,马石转手就把朱聿键和张建英给卖了:“那些个蛮子,当真是不堪一击,除了女人留下,剩下的全都在一个时辰内绞杀干净了。

唐王殿下所部浴血奋战,有几个崴了脚的,还有个屁股被自己人误伤的,剩下的都完好无损。”

然后崇祯皇帝随手就把战报给扔到了一边,笑着吩咐道:“着司礼监拟诏,有功者赏。”

有功者赏,有过者呢?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提,那是唐王朱聿键他们几个渣渣该关心的事儿。

至于自己,要关心的问题很多,比如大明百姓的口粮问题。

如果不是说有着从天启七年就不断买来的粮食兜底,崇祯皇帝现在想要跳楼的心思都会有。

而得益于地瓜这种好东西在陕西已经全面铺开种植,再加上各地都有打出来的井,所以陕西再怎么旱,其实都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但是这玩意吃多了也麻烦,总不能天天当成饭来吃吧?

所以还是得不断的向着陕西补贴粮食,然后再把地瓜这种好东西均分给其他的各处州县。

有屁一起放!

除了这些,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让崇祯皇帝很是关心,因为这事儿关系到自己的内帑有多少银子的问题。

蔷薇水是个好东西,可惜的是直到罗马人凉了,这玩意也没有被发扬光大,更没有传到中原,所以崇祯皇帝就有了机会。

香水嘛,这可是好东西。男人用女人受不了,女人用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一起用?床受不了!

再说了,崇祯皇帝前世在穿越者培训基地培训的时候可是看过相关的教材的,不管是哪个家伙穿越回古代都会弄出来香水,搞的香水的制造已经成了穿越者必修课。

不就是些酒精,再加上花瓣,然后蒸出来还是怎么着来着?

好吧,崇祯皇帝承认自己有些不学无术了,起码连香水这种必修课还有肥皂这种玩意的制造方法都没有背下来。

但是没关系,自己只要知道大概的就行了。

比如说香水,肯定是用花瓣,这个是错不了的。

至于是蒸是煮还是晒,怎么跟酒精混合到一起去,比例多少,那这事儿自然是由小太监们去头疼,自己堂堂的皇帝还需要会这些?

同理,香皂这东西也是一样,自己不会造没关系,但是猪胰和猪油还有碱这种东西肯定是用到的,草木灰好像也有吧?

无所谓,只要知道有猪油和碱,剩下的同样扔给小太监们去想办法解决。

而大明朝的死太监们也确实给力。

曹化淳提督的东厂先是往盐里面掺铅粉卖的草原和辽东各处都是,然后就是被这些死太监精炼出来的福寿膏现在已经成了辽东上层贵们和平民百姓们的神赐之物,还有就是拿棉籽榨出来的油同样各种往外卖。

当然,这三种东西都是出口专用,内销不行。

不是没有人不信邪,比如福寿膏,这玩意民间就有人偷偷摸摸的种了然后弄出来私下卖,甚至于还有人偷偷摸摸的往正常的烟里掺这种东西。

然而并没有鸟用,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的鼻子到底灵不灵,完全取决于皇帝的态度。

当皇帝铁了心要办什么事儿的时候,厂卫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天下人,什么叫做比狗鼻子还要灵敏,什么叫做手狠手辣。

在整个大明近两万颗人头落地十余万人流放的高压下,罂粟这东西除了药用,剩下的都已经被百姓们自己给除掉了。

银子虽好,可也要有命花才行。

反正崇祯皇帝的意思很简单,想要抽烟,没问题,什么一手烟二手烟的无所谓,这玩意愿意抽死都没有人去管。

但是福寿膏不行,不管你们是拿来吃还是拿来抽,反正发现谁种就把谁的脑袋砍了,全家流放。

没有任何条件和理由,总之这玩意除了药用就不允许有其他任何接近于吸食一类的用途,否则发现一例处置一例。

现在东厂那些不务正业的死太监们把香水这玩意给琢磨出来了,这是什么?

这就是白化花的银子啊,想想西方那些蛮子们不洗澡,身上那个体味……

第四百五十一章 狡兔死,飞鸟尽?

西方的蛮子们,连崇祯皇帝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们。

那么长的,那身上臭的,简直没谁了。

以前的蛮子们怎么样儿,崇祯皇帝不清楚,但是后世的蛮子们在香水上下的功夫,那当真是惊人,各种香水卖的死贵死贵的,就是为了摭去身上那股子味道。

现在好了,大明东厂下边儿的太监们给力的很,弄出来的香水很好,香味有浓的有淡的,有玫瑰的也有茉莉的,各种香型任选,卖的还不贵。

香水是个好东西,一点儿酒精加上花瓣,还有人工,装一个瓶子,按崇祯皇帝的眼光来看,足足得有几十毫升了,仅仅只卖五两银子,简直就是良心价。

崇祯皇帝身为大明天子,抢钱这种有失身份的事儿怎么可能去干?还是卖香水什么的最好了。

毕竟香水是赚的女人的钱,而蛮子们不管男女,都用得上香水这种东西——不分男女,蛮子们的体味都是一样的重。

没穿越之前,崇祯皇帝就知道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最好赚的钱,就是老人,妇女,孩子。

老人和孩子的钱嘛,崇祯皇帝现在没什么办法,但是香水和香皂这种东西那妥妥的就是赚的女人钱,而且还有蛮子们男人的钱。

甚至于为了赚钱,崇祯皇帝还特意吩咐了下去,除了香皂和香水之外,还特意弄出来了普通的,没有香味的肥皂,卖的虽然便宜了一些,可是量大啊。

一块普通的肥皂就算是只赚五文钱,十块肥皂就是五十文,一百块呢?一万块呢?

大明可不是西方的蛮子和螨清那些货色,对于卫生的要求还是高的一逼的,肥皂这种东西用来洗手洗衣服都有那么大的用处,卖的火是必须的。

有了银子,就能买足够多的粮食,买的粮食加上储备的还有大明百姓们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想要抗的过天灾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粮食运输这件事情上比较麻烦——火耗太大,人吃马嚼的,很多粮食都被消耗在路上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崇祯皇帝干脆把眼光盯向了铁路。

铁路好啊,运的多,还没什么火耗,只要烧煤就行了。

而煤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什么成本的东西。

大明自己的煤矿也在挖,但是危险的矿洞都是用的俘虏,不用担心大明的百姓们被埋进去,而新明岛那边更牛逼,直接捡了煤再装船运回来就行,连挖矿的工夫都给省了。

从新明岛上面运煤回来,其实算是简单的,毕竟只要在郑芝龙的南海舰队里面多塞一些运输用的福船就行了。

这些船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抗不住郑芝龙的南海舰队火力足威力猛啊,最起码海盗什么的是不用担心的——大明的海盗基本上都被收编了,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唯一没有被收编还有实力的大明海盗刘香现在都变成了海里的鱼粪了,更不用担心。

至于说西方蛮子们的海盗——随便来,随便抢,他们不来,郑芝龙想要捞军功都是个麻烦事儿,更别提抓些蛮子换钱这么好的事儿了。

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好事成双。

这边东厂的死太监们搞出来了香水,民间也有人搞出来了鲸肉的储存方法。

很简单,先煮熟了,然后再密封上,能存储挺长一段时间,只要不是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大概一个多月都不会变质。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美到了心底的好消息。

只要有了这种方法,鲸肉这玩意就不用再采用风干的形式来保存了,而是直接煮熟了之后就能运走。

这对于大明的内部遭遇干旱和水灾的地区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最起码不用担心饿肚子,而且还能有肉吃。

更何况只要有了这种保存方法,就不光是鲸肉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草原上的牛多不多?羊多不多?宰了之后煮熟然后再拿去卖或者直接用来救灾爽不爽?

如果要把一头活牛运到中原再卖,路上的粮草,人力,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有了这种跟罐头差不多的好东西,可不就都省下了?

而且这么一来,草原上的蛮子们就可以安心的养牛养羊了,大明会敞开了收购,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的问题。

而蛮子们手里有了银子,总是要买东西的吧?崇祯皇帝是有税能在大明的商家身上收的是吧?

反正这东西的出现,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于说保存的时间太短,只有区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个其实无所谓,慢慢改进也就是了。

还有就是草原上,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这两个家伙貌似没有多大用处了?

崇祯皇帝开始摸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胡子盘算了起来,到后来干脆把温体仁和张惟贤给叫进了宫里一起研究。

这事儿不适合拿到明面上讨论——尤其是崇祯皇帝手里的蒙古万骑可是相当忠心的一股力量,如果让这万骑知道自己在谋划着他们的部族……

总之乐子会有点儿大。

除了温体仁和张惟贤,剩下的人里面适合讨论这事儿的不是没有,可是这种机密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消息走漏的风险也就越大。

嗯,扯上魏忠贤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虽然说这些家读书不多,还是个老流氓出身,可是能在皇宫大内这种吃人的地方混到司礼监秉笔太监,还能在天启那个死木匠的支持下把文官们玩成哈士奇,这家伙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然后已经处于快半退休状态的魏忠贤是懵逼的——奴婢都已经半退隐了,现在西厂那一摊子事儿基本上都交给了马石那家伙,除了挂了个西厂提督和司礼监秉笔之下,奴婢就已经没啥了啊?

然而崇祯皇帝并不在乎魏忠贤怎么想——朕现在用得着你,你就得老老实实的替朕想办法,拿出你那玩文官的阴狠劲儿。

否则的话,你这西厂提督很可能就要去锦衣卫北镇抚司里旅游一圈了。

对于这一点,魏忠贤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一日为太监,终身是太监,这辈子就不要想别的了,老老实实的替皇帝卖命才是正经事儿。

就目前来看,现在这小日子已经超出自己想象中的太多太多,不能奢求更多了。

大明朝的太监,除了郑和郑公公以外,剩下的提督东厂西厂的太监们有哪个落下了好儿了?

牛逼到人称立皇帝的刘谨,不还是说宰就给宰了?

原因很简单,当皇帝需要自己这些人去办某些皇帝不方便出面办的事儿,或者需要自己这些人去和文官打擂台的时候,那么自己这些个太监是有用的,再怎么风光也不为过。

可是到了最后,皇帝用不上了,或者说把文官们给玩成傻逼以后要安抚人心了,自己这些人就是最好的背锅的。

不用什么安抚,不用什么交待,甚至于都不用像大汉孝景皇帝忽悠着晁错去死一样,直接一张小纸条,自己这些太监就能死的透透的。

魏忠贤对于这一点,向来是看的很明白,甚至于心中对于自己的下场都有一定的规划——天启皇爷是主子,需要自己玩文官的时候,自己就得玩,玩大子之后,自己也就差不多该死了。

但是这种事儿,轮不到一个太监去反对。

不同于老刘家和老李家养的那些死太监,人家手里都能握着一定的兵权,可是老朱家的皇帝太不是东西了啊,哪怕是自己摸不到兵权都不会想办法让太监们去摸。

但是最终的结果跟魏忠贤自己预想的有点儿偏差,而且这个偏差值有点儿大。

原本以为自己再风光个几年就差不多该死了,结果天启皇爷先死了。

天启皇爷死了后,崇祯皇爷还能容得下自己?尤其是崇祯皇爷跟东林党的那些孙子们走的那么近?

结果是崇祯皇爷登基之后翻脸比翻书还快,东林党的孙子们被玩死了,而自己居然能混到了现在还活着?

魏忠贤永远忘不了崇祯皇帝登基的第一天晚上问自己的问题:“明明是几个狱卒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要诏外军进京?这天下到底是朕的还是你九千岁的?”

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吓人,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很简单——你是一个死太监,别想着乱七八糟的,好好给朕卖命就行了。

卖命好啊,卖命就不用立即去死,可以活下去啊。

所以哪怕是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了,在接到崇祯皇帝召唤自己的旨意时,魏忠贤仍然爆发出了最大的激情,匆匆忙忙的就向着宫里而去。

在给崇祯皇帝请完了安之后,魏忠贤就发现了温体仁和张惟贤。

对于温体仁,魏忠贤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这家伙是崇祯皇帝登基以后才大力提拔起来的,自己以前也和他没什么仇怨,而从这家伙的表现来看,也是个忠心的。

而张惟贤就很让人头疼。

这家伙虽然现在和魏忠贤等人也算得上是盟友,可是整个天启年间,如果说到魏忠贤最不愿意招惹的人物名单之中,张惟贤可是高居榜首的。

没别的,这家伙家里累世国公,对于大明朝廷也是忠心耿耿,有着张辅的香火情在,别说是他魏忠贤,就算是天启皇帝亲自上场也是拿这家伙没什么好办法。

剩下的比如说云南的沐王府,还有南直隶的魏国公府,京师的徐国公府等等,那些人在名单上都是依次往下排,剩下的连上名单的资格都没有。

沐王府累世世受国恩镇守云南,而且向来恭敬,从来没有惹出什么乱子来,首任黔国公又是太祖高皇帝的干儿子,这种人魏忠贤自认为惹不起;

魏国公府和徐国公府也是一样的原因,这家子跟皇室的关系太紧密了,除非是打出造反的旗号,否则魏忠贤也是拿这两家没什么办法——栽赃陷害那一套在这两家身上也没有什么鸟用,没有人会相信这两家举旗造反。

剩下的什么国公国侯还有伯爷一类的,那些都是属于可以拿捏的,无所谓的事儿。

但是皇爷今天把张惟贤还有温体仁和自己单独给召集起来干什么?

一个是文臣方面的头子,一个是武将勋贵们的领头羊,自己则不过是一个过气的死太监。

往常崇祯皇爷召人议事,可是基本上会把内阁首辅、次辅还有六部尚书都弄齐全的,今儿个这是什么情况?

皇爷又想坑谁了?

崇祯皇帝没有理会下面三个人各自心中转着的小念头,反而直接开口道:“朕今日召温爱卿和老国公还有忠贤过来,乃是有一件事儿相商。

漠北林丹汗已经被建奴的代善和多尔衮等人杀掉,额哲也已经受专封为归义侯,现在已经算是我大明的一份子了,漠北已经可以说是平定了。”

温体仁和张惟贤先是向崇祯皇帝道贺,然后好一通吹捧如我皇英明神武以致四夷来降等等,接着又用询问的小眼神望向了崇祯皇帝——这事儿大家伙儿都知道,直接说关键的呗?

总不能把俺们三个叫进宫来是吹捧您老人家的吧?翰林院的那些个穷酸们吹起来比俺们可牛逼多了!

崇祯皇帝也没打什么哑谜,接着道:“漠北既定,漠南却还有卓里克图汗与卜失兔汗。”

崇祯皇帝的这句话一说完,三个人就知道这位爷在打什么主意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一类的字眼开始在三人的心里不断的浮现。

原本林丹汗还活着的时候,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在漠南部分,宣大以北的位置上面,相当于起到了一个缓冲地带的作用。

最起码林丹汗想要叩关,就必须得先面对这两个部族才行,而这两个部族又各有五千骑兵在崇祯皇帝的手里,族里的人又开始跟着汉人杂居,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两个部落都必须先跟林丹汗死磕才行。

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点在于,林丹汗已经不在了,察哈尔部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额哲不光归顺了大明,还改名夏额哲,最近听说有向着疯狗进化的趋势?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进退维谷的两难选择

原本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是用来防备林丹汗的,说白了就是起到个看门狗的作用。

可是外边的贼已经没了,辽东的建奴更是已经被弄的欲仙欲死,自保都还嫌费劲,哪儿有工夫跑到宣大这种地方来搞事情?

如果说建奴在崇祯三年以前还有跑过来搞事情的可能,崇祯六年以后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除非孙承宗突然变成猪而且故意找死,否则的话,就凭建奴?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是温体仁还是张惟贤,甚至于包括魏忠贤,几个人都跟崇祯皇帝一样儿,谁也没有把建奴再当一回事儿。

如果说不是大明自己天灾太多以致于一屁股的屎还没有擦干净,那么现在只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彻底怼死建奴。

但是不管怎么说,卓里克图汗还有卜失兔汗都已经给大明看了几年的大门了,而且也没出什么乱子,您老人家现在就想着把人家给弄死,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要脸了些?

张惟贤和温体仁毕竟还要点儿脸,心里还会这么想,原本就不要脸而且心狠手黑的九千岁魏公公则表示皇爷的想法真好,脸什么的最讨厌了。

想了想,魏忠贤干脆躬身道:“皇爷,奴婢听说天天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有足够的好处,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的土默特部彻底融入我大明,事情的关键就只剩下了卓里克图汗和顺义王?”

其实事情的关键点在于卓里克图汗而不是卜失兔汗。

卜失兔汗这家伙是土默特的可汗,而他的官方正式称呼是顺义王——大明册封的。

而卓里克图汗这家伙虽然说名义上是一个大汗,可是实际上这家伙的部族是由巴林部与鲁特部两个部落所组成的,也就是说,这家伙是个名义上的内喀尔喀五部的盟主,实际上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甚至于跟卜失兔比起来,卓里克图汗还多有不如。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家伙还有他们的部落都是偏向于大明的,这就有了接着向下谈的前提条件了。

而之前被崇祯皇帝如同刘备借荆州一般从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手里借来的那个蒙古万骑,其实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了这些人的榜样,真想要把两个部族都给融入大明应该是可行的。

但是问题就像是魏忠贤说的那样儿,好处,得有好处的事儿才会有人去干,能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有人去干,可是损己利人的事儿,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干。

最起码魏忠贤觉得换成自己来干,自己就不会同意融入大明这事儿——虽然说这个可汗要受明朝的册封,实力也不算强,头上还有个大明爸爸管着自己,可是那也是个大汗不是?

融入大明之后,自己还算个屁?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汗位到了自己的手里还能再往下传吗?

这事儿不解决就玩什么融入大明,对于普通的牧民们来说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卜失兔和卓里克图还有那些个那颜们来说,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而魏忠贤刚才前一句还是卜失兔汗,后面就成了顺义王,也正是出于这一方面的考虑——瞧瞧,你来了大明照样是顺义王,你儿子也会是顺义王,你孙子还会是顺义王,这买卖不亏吧?

温体仁觉得这死太监说的对,想要把事儿办成,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自己却不能赞成:“启奏陛下,漠北漠南之地,要么是沙漠,要么是草原,难以耕种,却又必须派兵守卫,臣以为此事急不得。

倒不如潜移默化,等上个几年,待建奴彻底平定之后再行取之,到时候不管是国库还是兵办都能支撑的起来。

否则的话,建奴未平却又向大漠推进,这国库?”

如果说这漠南漠北弄到手里直接就能耕种,那没说的,温体仁觉得这是不弄到手里,自己这个首辅都应该去死!

就算是自己不愿意,底下想跟着沾光分些功劳顺便再给自己捞些好处的大小文臣武将们都能把自己给生吞活剥。

甚至于民间那些想要买地或者抢奴隶卖钱的百姓们都不会放过自己,很有可能哪个狗胆包天的家伙会脑子一热乎,然后就把自己给清君侧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这破地方他就只放牧,而且上面的草皮也在退化,既不适合耕种,放牧也慢慢的些力不从心了,那弄过来干什么?

受崇祯皇帝的影响,现在整个大明上下都知道,土地再多那也是自己家的,不能让外人抢了去。

那么漠南漠北那么大的地盘拿手里以后就必须得派兵驻守,却他娘的没有什么产出,这不是扯蛋呢么?

大明的国库根本就支撑不起来这种玩法,真要是这么干了,郭允厚会第一个先跑来清君侧砍死自己!

张惟贤想了想,躬身道:“启奏陛下,不若从土默特和巴林、鲁特诸部继续抽调士卒?”

张惟贤觉得温体仁想的那些有的没的纯属于扯蛋,自己身为五军都督府的老大,不应该考虑那些政治上还有金钱上的问题。

但是从军事方面来看的话,把这两部的壮丁抽调出来大部分,组成炮灰部队去打仗,这两部以后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没有了青壮,指望一群老弱病残是能造反还是能劫掠天下?

崇祯皇帝则是嗯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敲了起来。

既然用不上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去牵制林丹汗,也不指望他们去牵制建奴,那这两个大部落还有各个依附于他们,连名字都没有的小部落们再赖在漠南,可就有些碍眼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道:“英国公说的是,既然受我大明册封,又居于漠南受我大明保护,这出一些士卒为我大明效力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是光抽调士卒,却还嫌不够了些,朕有意命户部向卓里克图和卜失兔所部大量采购牛肉和羊肉,就地煮熟后密封起来运入大明,到时候不管是分发给各地卫所还是卖入民间皆可。”

魏忠贤当即就躬身道:“皇爷英明,不过奴婢以为,此事交由内庭去办即可,不需要再往户部加担子了。”

温体仁很想一巴掌扇在魏忠贤的脸上——脸呢?你家主子把你叫过来你就这么玩命的讨好主子,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收到你们这些死太监的手里,把户部置于何地?郭允厚原来可也是跟你混的!

但是魏忠贤表示不在乎,皇爷既然把自己给喊来了,目的不就是这个么?至于户部和郭允厚,咱家管他去死?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忠贤呐,为什么说要收归内庭?”

魏忠贤躬身道:“回皇爷的话儿,其实收归由内庭或者交由户部,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神色不变,问道:“为何?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魏忠贤躬身道:“回皇爷,依奴婢之见,倒不如内庭也采买,户部也采买,甚至于民间采买亦不禁止,至于到了大明再售卖么,那就各看各的本事了。”

崇祯皇帝的手指头开始习惯性的在桌子上面敲了起来。

魏忠贤的意思其实在崇祯皇帝看来就是引入了市场竞争机制,大家伙儿都能买,但是卖的时候就各凭本事,谁赚了谁亏了的直接一对比就显出来了。

到时候你户部要是亏成死狗一样,那也是你户部无能。

所以要么你们就把这事儿交给内庭,要么就大家伙儿各凭本事。

原本魏忠贤的意思只是拿话挤兑着温体仁,然后再通过温体仁告诉郭允厚,这事儿归了内庭了,你们户部就别掂记着从这上面捞银子了!

但是崇祯皇帝觉得引入竞争机制也没有什么不好,大家伙儿各凭本事呗,反正到最后这钱都是大明的,好处也都是大明的。

大明的就是自己的,朕即国家嘛。

就像是将作监与兵仗局一般这两个大明的军工部门现在为了抢五军都督府的订单,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

质量一提再提,价格一降再降,最后得到好处的不还是大明的士卒们?士卒们得到了好处,不就相当于崇祯皇帝得到了好处?

对于这笔账,崇祯皇帝自认还是能算明白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忠贤不愧是皇兄夸奖为肱骨之臣的,这想法不错。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放开这个口子吧,户部与内庭皆可以参与进去,民间亦可,大家伙儿各自把本事使出来,谁输谁赢倒也真不好说。”

等到温体仁和张惟贤还有魏忠贤都躬身应了后,崇祯皇帝才命三人各自退下,自己则又把脑子给放到了皇家学院的身上。

不管是土默特也好,还是内喀尔喀五部剩下的巴林部和鲁特部也好,其实都是那么回事儿,有个牛羊肉的利益,这些部族基本上都会从马背上下来。

剩下的也就是什么时候找个靠谱的理由把他们收编过来就行了。

在这里面,皇家学院又成了关键的一环——羊毛可是个好东西。

之前崇祯皇帝可是让人在草原上大肆收购羊毛来着,弄回来的羊毛现在都在堆积着而没有地方处理,就算是皇家学院拿去做试验而消耗了挺大一部分,可是剩下的那些也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不是?

直接烧了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拿银子换回来的,但是弄成毛线或者说织成羊毛衣什么的,这事儿还是得看皇家学院那边的进度。

但是不管咋说,这些事儿都算是好事儿,已经足够让崇祯皇帝开心了。

当然,帅不过三秒这个定律用在崇祯皇帝身上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甚至放把这个词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是一种浪费!

在香水、肥皂和简易版罐头的好消息之后,在拉着文官代表温体仁,勋贵武将代表张惟贤外加上太监代表九千岁魏忠贤一起合计着怎么坑草原上的蛮子们之后,崇祯皇帝就再一次开启了头疼模式。

有时候崇祯皇帝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干了太多不要脸的事儿,所以遭报应了?

应该不会,肯定是那些个官员们太坑,太过于鱼肉百姓,所以大明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才不可能是因为朕的原因!

朕是如此的勤政爱民,怎么可能是因为朕的原因呢?肯定不是!

整个山西刚进八月,粮食该收的还没有完事儿呢,就再没下过一滴的雨。

如果说这时候正在收着庄稼,那没说的,不下雨是好事儿,正好能借着晴天把粮食晒干然后存储起来。

问题是这粮食还都盼着下场雨再滋润一下呢,结果这就一滴雨不下了。

不下雨就等于是大旱,也就是说,崇祯六年的山西粮食没弄明白不说,崇祯七年估计也要倒霉——蝗灾的可能性很高。

然后山西巡抚许鼎臣觉得这种情况下,依着崇祯皇帝爱民如子的性子,怎么着也得跟崇祯皇帝要求一下把以前欠下的赋税,还有未来几年的赋税给免掉。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现在是处于被架在火上烤的状态。

免了,那都是钱,而且下面该怎么盘剥的还是怎么盘剥,很有可能因为百姓们不用交赋税而把这部分转移到自己的兜里面。

不免,那自己爱民如子的名声怎么办?

就像是李二陛下说的那样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己现在敢这么任性的原因和自己在民间的形象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毕竟百姓们支持自己,那自己这个皇帝就会稳如狗,砍几个当官的,哪怕是砍的再多也无所谓。

如果老百姓不支持自己了,自己这个皇帝还稳个屁,直接就得瘫痪,还不如直接往树上一挂呢,还省心省事儿。

许鼎臣这个混账东西搞出来的这么一出,就等于是把自己给架火上烤了,免或者不免都是两难的选择。

思虑再三之后,向来把自己当成皇帝界平头哥存在的崇祯皇帝本着你敢恶心朕朕就绝对不能让你好过的原则,干脆的又明发天下一封诏书。

第四百五十三章 开一个口子

不就是要免赋么?不就是想要朕免掉历年的积欠么?

行!没问题!朕全免了!

不光是把以前的积欠给免了,连崇祯六年还有崇祯七年的赋都免了!不要了!

崇祯六年除了商业税矿税这种跟百姓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之外,剩下像人头税什么的统统免了,朕不要了!

但是,朕没得收,你们这些个混帐东西们也别想捞一文钱进自己的口袋。

既然明发天下又派人宣读旨意,要是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百姓收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银子揣到自己的口袋里,那就是跟朕做对,是自绝于大明,自绝于百姓。

到时候就看看是你们捞钱的手段更高,还是厂卫和百姓们更厉害了。

如果说捞钱的手段够高明,从百姓身上捞钱而没有被百姓告发,也没有被厂卫发现后报上来,那只能说明你们够牛逼,智商够高,捞的钱也算是你们本事。

可是一旦要是有百姓告状了,或者被厂卫发现后给报了上来,没说的,直接抄家问斩牵连九族!

崇祯皇帝也是再一次把平头哥的精神拿出来了,既然你们不想让朕开心,朕也不让你们开心!

你们以为这就算完了?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朕还当这个皇帝干毛线?乐子还在后边!

锦衣卫和东厂都撒出去,看看这些个混账官员们到底有没有向赈灾的粮食里面伸手,同样看看这些个混账东西们到底有没有在朕免了赋税之后把钱揣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只要是向着赈灾粮食伸手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把他们的家厂变成朕自己的,然后再买粮食赈灾!

彼其娘之,不就是不要脸么,不就是玩花活儿么,看谁玩的过谁!

山西巡抚许鼎臣在得到崇祯皇帝不光免了历年积欠,甚至于把崇祯六年和崇祯七年的赋税都给免了,只保留了商业税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种免了积欠还免了今、明两年赋税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皇帝陛下在赌气。

而这场气是自己给引起来的,就算是自己再怎么干净,那心里也总是虚的很。

依着紫禁城那位爷的性子,自己损失了那么多的银子,肯定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而能够让皇帝找补损失的路子其实就那么几条——要么从藩王身上下手,要么从官员身上下手,要么就是加赋加税。

而这刚刚免了赋税,再扯什么加赋加税不是打皇帝的脸么?尤其是前面还有一道永不加赋诏在那里摆着呢。

藩王们这条路子倒是可以有,可是现在藩王们正琢磨着跑新明岛上捞好处去,崇祯皇帝怎么着也不太可能在这时候向藩王们下手。

那么剩下的唯一能够让崇祯皇帝找补回损失来的路子,就剩下官员们了。

而做为这一切的源头,自己的奏章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官员们知道,这些被皇帝陛下惦记上的大佬们心中不得恨死自己?

许鼎臣的心里有些慌,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慌个屁?有什么好慌的?

是,自己是捅了个大篓子,惹得当今天子不痛快了,惹得皇帝陛下赌气一般的把崇祯六年和崇祯七年的赋税都不要了。

可是这事情不得分两面来看么?

官员们有几个跟自己一样干净的?本官捅篓子也是为了百姓而捅的,那些官员们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太贪才捅的,这能一样么?

只要是当今的皇帝还要点儿脸,还想着落下个千古明君的名声,自己捅的这点儿篓子那就不算是个事儿!

君不前,唐朝时的人镜,那家伙天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喷李二陛下,逼的李二陛下把自己的鸟都给生生的捂死了,不还是活蹦乱跳逍遥的很?

虽然说死了之后的下场有点儿惨,可是那毕竟是死了之后被人泼的脏水,活着的时候可是嚣张的一逼。

只要爱民如子,忠心敢谏的名头在身上,只要自己不贪,谅那皇帝陛下也翻不了天去——难道他还能栽赃自己造反怎么的?

这么一想,许鼎臣的心里突然之间又有底气的多了。

但是许鼎臣的底气并没能保持住多久。

工科给事中孙晋,还有铁道部右侍郎娄智岚就带着一群手下跑来了山西。

来的目的很简单——修铁路。

而且跟京城修建的时候一样,直接就是两条线路开修,一条是从太原府直达宣府然后再经宣府至京城的线路,另外一条线路则是从太原府经过河南府之后通往南直隶的线路。

哦,不对,还有另外一条呢,太原府还得再修建一条通往西安府的铁路,以方便以后的运输什么的。

地形勘探什么的,自然由铁道部跟工部的人手去负责,剩下的征召民夫什么的,还有安排食宿问题什么的,可就都是您许鼎臣许大人的事儿了!

许鼎臣听完工科给事中孙晋还有铁道部右侍郎娄智岚这两个家伙的要求之后,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太过分了,打击报复来的也太快了,而且来的是那么赤裸裸,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仿佛就是在说朕就是瞧你不爽了,这小日子你丫别好过了!

是,这时候秋收已经完了,虽然说基本上没收上来什么玩意,该平整的土地也平整过了,老百姓们也都闲了下来,就等着冬天来了好过冬了。

可是陛下您老人家这么快就把铁道修建的事儿给安排过来,您确定这不是打击报复?

就算是本官不在京城,可是好歹也知道铁道修建是怎么回事儿好吧?

那累累的白骨遍布在铁路的两旁,与其说是铁路,倒不如说是拿血肉铺出来的白骨路!虽然那些个白骨都是建奴的,不用心疼。

可是现在您老人家没往山西这边弄建奴过来,这是打算让大明的百姓去死?然后把屎盆子扣在我许鼎臣的身上?

虽然说这山西巡抚不好当,从天启七年陛下登基之后到现在已经换到了三个,自己是第四个,可是这也太难当了!

眼看着许鼎臣的脸色难看至极,娄智岚笑道:“许大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点了点头,又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许鼎臣才道:“不错,山西地势如何,孙大人心里和娄大人心里想必也是知道的。

强修铁路,无异于始皇帝修直道与长城,那可都是要拿人命往里面填的。如今山西、陕西皆是遭灾,说句颗粒无收也不为过,再驱使百姓修建铁路,岂非害民之举?

许某在其位,便要替这山西的百姓们发声,陛下若一定要先修铁路,就先除了许某巡抚之职!”

娄智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理会许鼎臣铁青的脸色,笑道:“许大人,若是不修建这铁路,百姓们冬季里面干什么去?”

许鼎臣道:“自然是平整土地,也好生休养生息,等待来年耕种。”

娄智岚道:“那依许大人所说,百姓们不修铁路,等于是闲在家中无事可为了?那修建铁路还有工钱可拿,岂不比闲在家中要强?”

许鼎臣一副我读过书你唬不了我的模样,讥笑道:“若是拿百姓的尸骨去修这么一条路,许某心中难安!”

见许鼎臣始终就在百姓身上纠缠不休,娄智岚笑道:“尸骨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那都是建奴的,你许大人操的什么心?建奴又不给你许大人发俸禄!”

彼其娘之!本官好歹是读过书的,一步步的从乡试到殿试,多少年了才混到了这山西巡抚的位置上面,你个瓜怂还想糊弄本官?

是,山西这破地方离京城是远了些,可是这不代表本官是傻子!

铁路那破玩意修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连兖州还没到呢,死了的建奴都够从京师排到南直隶去了。

再说了,山西又不是没有那些想钱想疯了的挂皮跑到辽东去抓建奴换银子,本官好歹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整个大明缺建奴都快疯了,连昆仑奴这种往常没人要的东西都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种情况下你跟本官说拿建奴的尸骨去修路?你当本官是瓜皮?

再说了,就算是建奴这玩意足够了,什么昆仑奴白奴一类的你们也买的足够,不用拿大明百姓的尸骨去填,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呢。

钢铁!

铁路铁路,没有铁还算个屁的铁路?

就大明现在这么点儿钢铁的产量,够你们这么烧的?真他娘的有两个破钱烧的慌,败家都没见过这么败的!

然而娄智岚根本就不在乎许鼎臣的表情,反而笑道:“建奴不够,自然由昆仑奴和白奴来凑,许大人不必担心。

再者说了,咱们可以先挑好修的路段让大明的百姓做工拿些工钱,总比整个冬天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要强的多吧?”

许鼎臣想了想,觉得要是按娄智岚所说的办法也行,只要不是祸害死大明百姓,自己的表现在来年京察时就不会太难看。

但是许鼎臣觉得这事儿其实还是扯蛋,没有铁,你修个屁的铁路?

许鼎臣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之后,娄智岚笑道:“你许大人家中若是有些亲戚懂得冶铁甚么的,尽可以让他们去开些钢铁厂,只要合格了,工部会进行收购。”

许鼎臣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朝廷有意放开盐铁官营的口子?”

笑了笑,娄智岚道:“不是朝廷,是陛下。而且也不是放开盐铁官营的口子,而是冶铁的口子,盐的事儿,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消息,估计是不可能放开了。”

话题聊到这时候,已经不复刚开始时的气氛了,许鼎臣也不再提什么上书喷崇祯皇帝的事儿了,更不提什么铁路修不修的问题了,而是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

酒过三巡之后,许鼎臣才道:“本官不在京中,消息倒是滞后的多,还望二位能够多多解惑,本官感激不尽。”

指了指孙晋,娄智岚笑道:“这位是工科给事中,这事儿啊,您得问孙大人,区区铁道部的侍郎,对于这事儿可是插不上话。”

撇了撇嘴,孙晋笑道:“还不是因为铁料不够用了。指着工部和交作监,下辈子也别想弄够修建铁路的钢铁出来,更不要提那车头更是全是用的上好钢铁了。

陛下最近跟内阁还有工部已经研究了许久了,就准备挑个合适的时候放开冶铁的口子,随民间去冶铁,工部再按价赎买就是了。”

又劝了一杯酒之后,许鼎臣才问道:“那铁矿石呢?再者,有些闲钱却又不懂冶铁的想要为君分忧,又当如何?”

孙晋笑道:“这个可就不清楚了,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现在谁也说不好。

不过南北两京的国公府和侯府们,都已经行动了起来,都想掺合进来分一杯羹。”

暗自盘算了一番之后,许鼎臣才笑道:“那倒是要多多劳烦许大人和娄大人了。本官久在山西,这等消息可没有二位灵通,到时候还需要二位多多帮衬才是?”

孙晋笑道:“许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身为同僚,自当互相帮助才是,孙某但凡是在京中得了什么消息,必然让人送给许大人一份。”

别说是许鼎臣了,现在整个大明上上下下的目光,都开始盯上了允许民间冶铁的这事儿。

铁器啊,这玩意向来就是官营的,民间自己敢碰这东西的,基本上九成都是打算造反的,剩下的一成也是有着通天的路子能够将这些玩意出手。

这玩意不像是盐,盐这种东西,私盐泛滥的情况很正常,可是冶铁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是能打制成刀剑来砍人的!

从古至今,冶铁和打制铁器就被牢牢的抓在官府的手里,基本上是谁碰谁死。

再加上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搞出来的匠户制度,想要像故宋时一般出现民间的铁匠铺子,那是很难的事儿。

虽然说这些年已经开始慢慢的松了些,可是官面上,私人铁匠和私人冶铁还都是违反大明律的。

如今崇祯皇帝有意放开这个口子,这可就是代表着皇帝要把白花花的银子跟大家伙儿分上那么一分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军事管制

分银子好啊,千里做官只为财,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开放冶铁的口子,这可是好事儿。

自从宣德皇帝以后,大明朝对于冶铁的管制其实说不上多严格,甚至对于铁器的打制也说不上严格。

但是毕竟名不正,没有正式放开,名不正则言不顺,白花花的银子揣到兜里面也是心惊胆颤。

至于说当官的不能经商什么的,大家伙儿谁还没有个亲朋故旧啥的,谁家九族里边的人少了?

有了这个先提条件之后,许鼎臣表示对于铁路的修建工作一定要大力支持,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民间百姓们又有工钱可拿,定然会踊跃参与其中。

至于说需要的钢铁什么的,那些都是小事情,自己堂兄的二大爷家的三弟的四儿子的七舅姥爷,家里就有会冶铁的,保证质量过关,绝不耽误工期。

许鼎臣等人在盘算着怎么合理合法的往自己兜里面揣些银子,登莱巡抚陈应元则是关疼的想要把头发给薅光。

十月份了啊,眼看着该下雪的时候没下雪,反而十分痛快的来了一声雨雹。

彼其娘之,谁听说过大冬天的下雹子的?不过下了,还他娘的下那么大,小点儿的跟那鸽子蛋一般大小,大点儿的都快有鸡蛋大了。

光下这玩意也就算了,可是那雨再下那么大是几个意思?登州城里水都快到膝盖了,城外的房屋被毁了多少连统计都没办法统计。

老子这个登莱巡抚命不好啊,天启七年前之前的巡抚们,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天启七年后一个不慎就是丢官罢职回家养老的命!

甚至于,丢官罢职都算是好事儿,总比脑袋掉了再牵连一家老小要强的多。

手中的茶已经完全凉了,可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却还没有传过来,陈应元的心中越发的焦燥起来,问道:“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么?”

陈福苦笑道:“老爷,这登莱卫指挥使现在肯定也是一堆的麻烦事儿,您这么着急也没有用哇。”

陈应元干脆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吩咐道:“备轿,本官自去寻他!”

然而还没等陈应元推开大门,外面就传来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马儿的长嘶,接着就是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巡抚大人可在府中?”

陈应元也顾不得拿捏什么架子了,干脆的拉开门道:“本官在此,可算是把李将军盼来了!”

登莱卫指挥使李文锦也不客气,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五军都督府大印的纸,对着陈应元道:“奉军令,登州从现在开始实施军管,一应粮食等物资,全部实行配给制度。

请巡抚大人出示安民告示并派出人手,告诉百姓们暂时先待在家中或者邻居家里等待救援。

另外,请大人务必要告诉下面的人,这个时候,一旦发现偷盗、抢劫、贪腐等行为,直接军法处罢,不需要经过官府衙门和大理寺!”

无视了陈应元黑成狗的脸色,李文锦反而将文书向着陈应元一递,接着道:“这是五军都督府发下来的军令,巡抚大人可以过目,至于内阁方面的命令,请陈大人耐心等候,得罪了!”

说完之后,李文锦便向着身后直接吩咐道:“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陈应元被气的够呛,干脆连请李文锦去府里休息的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只是向着李文锦拱了拱手便返回了府中。

李文锦也不以为意,直接便折身返回了登莱卫都司,留下陈应元自己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陈福看陈应元的茶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仍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

陈应元嗯了一声,砰的一声将茶杯顿在桌子上面,吩咐道:“去,将登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给叫过来,老爷我有事情要吩咐。”

然而这些官员们除了登州知府和蓬莱知县因为登州府治就在蓬莱而如期来到了府衙之外,剩下的黄县、栖霞、招远、莱阳、福山、文登、荣成、海阳、宁海,作县一州的官老爷们根本就没能来。

李文锦口中的军管不只是针对百姓,连这些个官老爷们也同样包含在内了——军事管制没有解除之前,谁也别想踏出辖区半步。

为此,陈府里面的茶杯被摔了不知道多少个——什么时候这些个丘八这么嚣张,敢横行至此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要是搁在天启年前,这个该死的李文锦见了自己不叩头请安就可以算他一个不敬上官的罪名了,现在这他娘的算什么情况?

当真是彼其娘之!

然而再气也没有什么鸟用,登莱巡抚的府衙,登州知府的府衙,蓬莱县县衙的外面现在也是由登莱卫的士卒把手,至于府衙和县衙的衙役,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了壮丁,帮助卫所士卒去维持街上的秩序去了。

至于说陈应元还有登州知府和蓬莱知县想要出门去体察民情,走访民间,那随便,只要有卫所士卒的陪同就行了。

但是想要离开蓬莱去别的地方看看,那么陈应元和登州知府鲁文采是可以在卫所士卒的陪同下去看一看的,但是蓬莱县的知县?不好意思,必须得等到军事管制结束了才行。

整个军事管制从十月份的雨雹结束后就开始,结束军事管制的时间则是已经接近了年底。

陈应元心中更怒,干脆上书弹劾,不光是李文锦,连五军都督府和张惟贤都一起算在内,弹劾军管扰民。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崇祯皇帝对于这种弹劾的态度就是扔在一旁不管,反而更关心这次军管的效果——登州算是开了首例,对于以后应对天灾之时是否要军管,有着重要的参考作用。

不管是登莱卫报上来的消息,还是锦衣卫回报上来的消息,都让崇祯皇帝下定了以后要在遇到天灾之时实行军管的决心。

登州共九县一散州,整个军管期间被抓到的当街明抢事件共计一十三起,波及人员五十余人,上下其手的大小官员们共计七个,金额达到了一百余万两。

随着接近六十余人的人头落地,四百余人流放,整个登州空出了两个知县,五个主簿的位置,整个军管才算是宣告结束。

对比之前遇到天灾时不断出现的状况,再看看登州在这一次军管之中体现出来的效率和管制效果,以后是不是要管制,简直就是让傻子去想都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陈应元的弹劾,别说是崇祯皇帝没当回事儿,朝堂上的温体仁和张惟贤等人没当回事儿,便是连陈应元本人也没当回事儿。

该弹劾的还是得弹劾,但是究竟怎么处置,那是皇帝和朝堂上大佬们说了算的,但是不发出自己的声音却是不可能的——有一就有二,这一次不弹劾,下一次的军管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有了这一次大概的军管评估之后,崇祯皇帝就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朱聿键上书,要求暂时性的,临时的,让他们七个藩王先集中在新安城里面,至于说以后的封地划分,打算请求皇帝陛下主持公道,看看怎么划分比较合适,毕竟上面有煤矿。

然后崇祯皇帝就把这封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奏章给扔到一边去了。

麻卖批,别说你们七个渣渣现在愿意住在一起,就算是再过上十年二十年,你们还住在一起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大明朝的藩王辣么多,别说是你们七个了,就算是现在再拉一些过去也没有问题,而且拉的越多越好,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至于是永远住在一起搞基,还是把地盘分开之后各自混各自的小日子,你们随便。

反正以后藩王会越来越多,推恩令之下,封国也会越来越小,从大象变成驴子再变成狗子,你们全住在一起能怎么的?

至于说这些家伙们以后把海军发展起来了反攻回大明本土该怎么办?崇祯皇帝表示并不担心。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这个地球上面真的上演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之老朱家内讧其实也无所谓。

别管谁输谁赢,自己的寝陵肯定没有人敢动。

如果说自己临死之前都没有把整个地球变成老朱家的猪圈,那自己穿越回来干什么了?还不如趁早往歪脖子树上一挂算了。

毕竟自己穿越的时机虽然操蛋了一些,天灾没完没了的,外边还有建奴红夷等等乱七八糟的家伙们惹自己闹心。

可是,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没有开始,或者说开始也是由自己先开的头,不像是穿越在建奴入关了以后那么麻烦。

开局一条狗?自己开局狗很多,可以浪一波。

崇祯皇帝想要浪,远在九州岛的施凤来也决定要浪一波——为人不浪枉少年,尤其是自己现在已经算是老年,再不浪可就真的浪不动了。

德川家光那个败家孩子不是要闭关锁国么?不是想要玩什么垄断贸易,把港口设在京都那边儿么?

在仔细考虑了许久之后,又经过了崇祯皇帝的允许,施凤来决定同意德川家光的要求,就把那个唯一的港口设置在京都。

然后自己在九州岛上面,还有大明本土那边先把自己该收的税给收了,至于说货物因此而上涨了成本,到了京都会卖的更贵,施凤来表示不关心。

德川家光觉得自己最近的小日子就挺美的。

先是那些个白皮猪们大部分都开始滚出了日本,宣扬他们的主的那些传教士们也走的差不多了,闭关锁国的进程又向来前近了一大步。

然后就是与明国商量的在京都设置一个港口以进行贸易的事儿在拖了好几个月将近一年之后,终于开始慢慢的实行了起来。

唯一让自己不爽的就是德川忠长那个混帐东西了。

虽然说德川忠长的名字是跟着自己兄弟两人的父亲德川忠秀的忠字而起的,可是德川忠长办出来的那些事儿,显然配不上忠这个字。

首先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振兴织田家——这得是脑袋被门给挤成什么样儿才能想出来的事儿?

自己家是德川家,织田家是织田家,就算是德川忠长振兴了织田家,那么织田家会一门心思的跟着德川家混吗?

然后就是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在辽东被人当成奴隶抓了去,连手下带去的几百个武士都折了过去。

虽然说明国的山海关总督孙承宗致书给自己,表示那几百个活着的武士都是按照去大明务工来算,照样给付工钱,可是实际上怎么回事儿,当自己是傻子?

这些人要么被拉去开山,要么被拉去修路,反正跟被德川忠长之前卖给大明的那些奴隶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

之所以说什么务工,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两边都不至于撕破脸罢了。

真他娘的当自己看不出来呢?

但是想了半天之后,德川家光觉得其实这样儿也没有什么不好——日本别的不多,人可是不少。

尤其是虾夷人那么多,也可以抓来卖给大明?

德川家光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毕竟这些家伙都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说日本并不缺少银子,可是福寿膏这种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倭国并没有产出——任凭自己想尽了想办,明国的那些人就是不同意把种植和提炼福寿膏的技术交给自己。

既然没有办法,那还是卖奴隶老老实实的来换好了。

剩下的事儿,倒是没有多少闹心的了,不过德川忠长的事儿肯定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一下——要不然真把他给弄死算了?

想了半天之后,德川家光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改而决定让德川忠长去抓虾夷人——毕竟现在那边有着萨摩家的人在那里,德川忠长去了那边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了。

如果说这家伙在有着支援的情况下还是会失手,或者说被那些垃圾一样的虾夷人给怼死,那就实在怪不得别人了,只能怨他自己实在是太垃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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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崇祯皇帝遭瘟了

大明朝的官员们,或者说全天下古往今来的官员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不看广告看疗效,藩王们更甚。

你崇祯皇帝牛逼吹的震天响,再怎么说你勤政爱民对官员们也是爱护有加,那个都是虚的,没有用。

真正有实际效果的疗效体现在了被砍的满地骨碌的人头,还有真真正正捞到了好处的那些人。

比如说那七个跑去了新明岛的藩王,比如说跑到了九州岛提任第一任总督的施凤来,比如说皇帝御前第一走狗不要脸温体仁,比如大明朝第一双花红棍张惟贤父子,比如万里归国刘兴祚还有徐光启。

尤其是徐光启最近身体不太好,最近咳了两口血,崇祯皇帝那是恨不得把太医院所有的御医全部派过去给老徐来个会诊先。

毕竟老徐要是放在后世,那妥妥的就是能种苹果树的大牛,顶不了五个师也是起码能顶五个卫所的存在,不宝贝着点儿才是扯犊子。

一方面是崇祯皇帝那高高举起的大刀,另一方面就是可以说是各种好处和无微不至的关怀,看到了实际疗效的官老爷们终于知道了该如何选择了。

皇帝要修铁路是不是?没问题,把准备猫冬的百姓们都拉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修铁路有危险的地段,会要人命是不是?这个算了,还是让铁道部的大佬们自己想办法去买建奴白奴昆仑奴好了,反正不要让自己治下的百姓去死就行了。

百姓正常死上一些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哪天不死人了才是不正常的。

但是如果百姓们死在了工地上,依着现在紫禁城那位爷的作派,估计会先是假模假样的掉两滴眼泪,给百姓们发些烧埋银子,然后再把自己的脑袋拿出去安抚人心。

或者也可以说是杀鸡儆猴。

然后洮州卫指挥使就觉得自己也挺倒霉的,好好的居然碰上了地震!

洮州这个破地方,铁路暂时不往这里修,打井什么的倒是赚了一回,可是完了之后也就没有了下文。

而平时的时候,干旱、冰雹、霜冻、洪涝这些破玩意简直就是换着花样儿的来,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地震!

就连崇祯皇帝接到了洮州报上来的消息时都惊呆了——老天爷你是玩我的吧?十一月份眼看着都快十二月份了,在那个刚下完大雪的地方再来一场地震?

这是嫌大明的乐子还不够少?每个月不来上这么一出,您老人家不痛快是不是?

然而再蛋疼也没有什么用,该赈灾的还是得赈灾,该帮着百姓重建的还得帮着百姓重建。

为此,崇祯皇帝又从已经捉襟见肘的内帑中拿出了五万两银子,国库之中也挤出了基本上已经算是最后家底的十万两银子,换成各种求灾物资。

如果说照着这个节奏发展,崇祯六年的十二月份再来上一场随便什么乐子,崇祯皇帝的这个年就算是不用过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在这时候又显现出了自己的威力——在这个其他地区都不怎么下雪的时节,京师又是一场大风雪,伴随着大风雪的还有雷电,又是一连几天。

心中哀嚎不止的崇祯皇帝是真的想把天上的神仙抓几个下来扔诏狱里面去——大明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他娘的没完了是不是!

不过还好,毕竟是大风雪,这玩意跟登州的雨雹和洮州的地震不一样,只要依着年初时的例子,把新军和京营派出去及时的帮助百姓清理积雪什么的也就是了,剩下的倒没有多少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了。

然后就在崇祯皇帝为了这些破事儿头疼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温体仁要求告老还乡的辞呈。

如果单纯的按年龄来说,温体仁现在已经是六十一岁,不算小,但是对于一个内阁首辅来说,这个年龄也不算是大,基本上是一个差不多的年纪。

只要崇祯皇帝还愿意让温体仁干下去,温体仁基本上可以干到七十来岁,或者说直接干到死为止。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人老精,狗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就崇祯皇帝这种平头哥的性子,要是没有张惟贤为首的勋贵和以温体仁为首的原阉党成员替他擦屁股,这天下早就被他玩的大乱了。

毕竟一个皇帝再牛逼,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儿都干了。

有人这么试过,然后早早的就死了——嬴胖子还有杨二朱重八,都是想要自己把自己的事儿干完,然后让子孙后代安心的混吃等死。

所以崇祯皇帝的打算就是让温体仁继续当这个首辅,原本历史上的那个小白干出来十七年换了十几个首辅的事儿绝对不能再次出现,太他娘的搞笑了。

然而正是好时候的温体仁竟然想要致仕?不让你在岗位上干到死就算朕的失败,你还想致仕?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不管崇祯皇帝怎么问,温体仕的回答都是那么的简单——年老体迈,不堪驱策,又多有疾,恐误国家大事。

第一次告老的奏书被崇祯皇帝驳回之后,温体仕又接着上了第二封奏书,反正意思就一个,臣不干了,您老人家再挑一个能干的去。

然后崇祯皇帝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有一次大怒之下把温体仕给扔诏狱里待了一段时间外,剩下的时候对这家伙都还不错,说一句优容有加也是毫不为过,现在这家伙居然想着不干了?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带着银子去新明岛上自己当个土皇帝去?这可不行,大明朝现在还得指着你老温卖儿卖女卖血的干活呢,想去新明岛?你儿子去就行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吧。

但是崇祯皇帝想了想,发现这家伙递上来的两封辞呈里面想要告老还乡的要求很是坚决,估计是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封驳回去,如果老温这家伙再一次上书,那可就是第三次了——再不讲理的皇帝,也不可能面对着三次请辞还不允许。

毕竟人家不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告老还乡这种事儿三辞之后基本上都会同意。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就把许显纯给叫进了宫里,这家伙是负责监察百官的,虽然崇祯皇帝总是把他派去干些脏活黑活,但是像温体仁这种情况,找许显纯准没有错。

然后许显纯一脸蛋疼的告诉崇祯皇帝,温体仁原本很正常,只是在京城中传唱起了一首童谣之后才变成这个鸟样儿的。

只是由于童谣的内容不太适合于报告给皇帝陛下知道,所以锦衣卫才没有把消息报上来。

童谣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七个字:“崇祯皇帝遭温了。”

崇祯皇帝指的是谁不用解释,毕竟对于连名字都不能直接提起的皇帝陛下来说,称呼个年号或者称呼一声陛下才是最恰当的。

但是直接称呼陛下,谁知道说的是谁?陛下多了,不提历史上和大明的皇帝们,就是外臣拜见周皇后的时候称呼一声还同样没毛病呢。

重点在于遭温了这三个字。

遭温,等同于是遭瘟,遭瘟了,就是说遭瘟了,玩完了,没啥指望了。

连崇祯皇帝都怀疑是不是老天爷在故意玩大明玩自己,这首童谣传到了温体仁的耳朵里之后,温体仁不也得好好合计合计?

崇祯皇帝一登基就直接了当的怼死了黄立吉,然后把自己提拔成了内阁首辅,结果从崇祯皇帝登基的天启七年到了眼看着崇祯七年了,年年有灾,年年有祸,是不是真个就是自己的事儿?

这读书人吧,有时候书读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像温体仁一样,越合计就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大明朝才年年灾祸——陛下也说过,是由于天下官员们胡来引得上天震怒才降下天灾的。

崇祯皇帝杀了那么多的官员之后这老天爷还是不消停,也只有因为自己是内阁首辅,文官集团的扛把子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了。

虽然子曾经曰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这事儿怎么想他怎么邪性不是?万一哪天皇帝他老人家也觉得自己才让他这个朱遭了瘟,那自己还能落下个好儿?

还不如自己请辞回家带娃儿呢,省得哪天就莫须有的没有了。

至于说那位爷不同意自己的辞呈,那也没有关系,哪怕是三次仍然不许,大不了自己就病上一场或者怎么怎么样的,总之得赶紧的回家。

狗命要紧。

然而温体仁还没有想好回家之后是往新明岛去还是留在大明,崇祯皇帝的回复就已经到了——王承恩亲自过来了一趟。

对于大明朝外朝的官员们来讲,王承恩虽然牛逼,可是离的太远,反倒是不如各部和内阁牛逼。

但是对于京官,尤其是京官中的京官,内阁和六部来说,王承恩这个轻易不开口也轻易不出宫的死太监一旦要办什么事儿,那基本上都是代表了崇祯皇帝的意思。

反正从天启七年到眼下的崇祯七年,王承恩还从来没有替自己讨过什么好处,替崇祯皇帝背的黑锅倒是不少。

连忙命人去准备酒菜之后,温体仁就将王承恩请进了堂屋,先上了好茶一起喝着,然后才问了王承恩的来意。

王承恩倒也不藏着掖着,而是起身后直接笑着说道:“皇爷命咱家给温大人带句话儿。”

见温体仁当时就站了起来准备行礼以聆听圣谕,王承恩又笑着道:“温大人不必如此,陛下说了,温大人坐下听着便可。”

温体仁向着王承恩拱了拱手,却是没有坐回去,而是保持了站立躬身的姿势。

王承恩十分满意温体仁的态度,笑道:“陛下说了,温爱卿忠心任事,区区流言不必放在心上。陛下还说了,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温体仁这才作揖道:“是,臣恭领圣谕。”

直起身落座之后,温体仁才试探着问王承恩道:“外面的流言,陛下也知道了?”

王承恩笑道:“陛下已经知道了,什么遭了瘟的说法,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陛下现在已经命锦衣卫严查此事,早晚都会有个结果。”

温体仁还是不放心:“公公也知道,自天启七年至崇祯六年,这眼看着就崇祯七年了,这天灾可当真是没少过,而这正好是温某入阁正今……”

王承恩笑道:“那天启元年到天启七年的天灾有多少,温大人可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如果当真不知道,您大可以去调户部档案,皇爷还特意吩咐了,锦衣卫北镇抚之中相当的资料,也可以让温大人调取。

皇爷说了,天灾是因为底下的那些个官员们不知好歹以致于上天震怒,与温大人无关。

毕竟要真个较起真来,天启年间的事儿又该算到谁头上去?是东林党还是魏公公?”

温体仁这才大概的放下心来。

天启元年到天启七年的破事儿,实际上也是多的一逼,只是魏忠贤那个死太监够牛逼也够不要脸,不光没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来,还顺手把东林党给玩了。

当然,明面上来说,是魏忠贤玩了东林党,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更谈不上被玩死。

至于说天启年间的天灾还有闹出来的那些个小乱子,放在整个大明上来看,连疥癣之疾都算不上,撑死了有些痒痒而已,远不如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这七年里玩的大。

也没来得及在温体仁家里蹭顿饭,王承恩便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宫中向崇祯复命:“皇爷,温大人的去意已消,当是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这才寻思起了别的事儿。

遭瘟,朱遭瘟,猪遭瘟,这他娘的就是损了温体仁还顺便把自己给骂了。

但是许显纯目前回报过来的消息表明,崇祯皇帝遭瘟了这句话根本就是民间自己传起来的,而不是什么有心人推动。

这就很让人蛋疼了。

但是更蛋疼的事儿还在后面,远不止这么一首童谣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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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向张狗少学习

原本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就算是倒霉,崇祯七年的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总不能年年月月的倒霉下去。

然而事实证明了一件事儿,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在长期的干旱之后,广东东南部的海丰县终于下雨了——然而这十是红色的,看起来跟血水一般。

然后民间就开始了谣传,说是郑芝龙杀的鲸太多,鲸血染红了海水之后化而为雨。

事情的结果就是弹劾郑芝龙擅杀的奏章一本接一本,甚至于郑芝龙本人都上了奏章请罪。

对于这些弹劾的奏章,崇祯皇帝根本就是打算拿来烧火的,对于郑芝龙下诏安抚一番也就算了。

但是操蛋的事儿总是一件接着一件。

陕西又开始大旱,从崇祯六年的八月开始到崇祯七年都没下过一滴的雨,三边总督杨鹤还有陕西布政使外加上陕西诸府知府的头发都是一绺一绺的掉。

如果不是崇祯五年六年在陕西打的井足够多,别说是种别的粮食了,就算是以抗旱著称的番薯也得完犊子。

为此,杨鹤还有其他的各府知府什么的什么招都想过了,连民间的神棍神婆求雨的事儿都干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鸟用,该不下雨的照样不下雨,该旱的还是接着旱。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崇祯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到了崇祯七年,这几年里一直没有停止拿着国库和内帑的银子买粮食,要不然的话别说是陕西了,山西也好还是江南也罢,都得慢慢的跟着乱起来。

就在崇祯皇帝闹心巴拉的琢磨着是再拉几个贪官出来砍了祭天还是说自己下个罪己诏的时候,又出来了两个事儿让他接着闹心。

先是鲁王朱寿鋐上书给崇祯皇帝,表示铁路是个好东西,自己也愿意捐些银子给国家给上一份力,但是这破玩意能不能绕个道,别走鲁王朱檀的寝陵边上?

朱檀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第十子,依着记载就是洪武十八年就籓兖州。好文礼士,善诗歌。饵金石药,毒发伤目。帝恶之。

在崇祯皇帝看来就是个傻逼,没事儿跟那些个鲁儒走的那么近,好的没学会还学会了嗑药,最后眼睛都特么嗑瞎了,朱元璋要是能看的上这个儿子才叫见鬼。

最后混了个荒的谥号也就算了,后代也基本上都是一个尿性,就像是这个朱寿鋐一样,捐银子捐了不过万两,然后就想让铁路改道?

然后翻了翻关于鲁王一系的记载之后,崇祯皇帝就冷笑道:“鲁王读书读傻了,有了火车这等物事,荒王可往孝陵见太祖高皇帝也。”

没提鲁恭王怎么怎么样,而是直接就把鲁荒王给拎了出来,而且说这家伙可以去孝陵见朱元璋,等于是指着朱寿鋐的鼻子说你就是个傻逼,有伤鲁恭王遗德。

这话传到朱寿鋐的耳朵里之后,朱寿鋐难得的没有犯傻,连忙再次上书,表示能让荒王去见太祖高皇帝,乃是孝,这事儿必须得支持。

自己身为代当鲁王,为了鲁恭王的遗德考虑,所以捐银二百万两给崇祯皇帝,不管是加速铁路修建还是用来赈济灾民,都是大功德一件。

接着就是黄台吉那边儿的消息,这个消息既是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黄台吉这家伙可能没钱了,或者觉得建奴自己家里都没有钱了,所以干脆出台了一个新政策——丧祭焚衣葬殉法。

“自贝勒以下,牛录额真以上,凡有丧丧者许焚冬衣、春秋衣、夏秋衣一套,不足此数者听之,如旧衣不足,毋得新制充数。若逾定数及无旧衣而新制以焚化者,被人告发、俱坐应得之罪。

夫死其妻许殉,仍行旌表,若妻不殉而强逼侍妾殉者,其妻论死。其违律自殉者,弃其尸,仍令其家赔妇人一口入官。”

反正意思就一个,大金国的达官贵人们死就死了,但是不能再祸害东西,别人死了还要把衣服都给烧了,那样儿太浪费钱了。

这日子还是得省着点儿过。

然后还不知道额哲已经彻底倒向了明国的崇祯皇帝,黄台吉觉得自己家的日子不好过,可以去抢林丹汗的儿子额哲。

反正之前出使林丹汗的戴磊一去之后就没有回来,正好也算是个名头,不至于师出无名。

找了建奴几大贝勒神马的商量了一番之后,黄台吉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绕过了大明控制的地界,从奴尔干都司与辽东之中的地方直接穿过去,然后直奔察哈尔就去了。

黄台吉在准备出兵的时候,崇祯皇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然后暗中指使孙承宗对其视而不见,放黄台吉过去。

然后黄台吉带着自己家的双花红棍和一群手下的马仔们顶风冒雪的跑到了察哈尔之后,发现察哈尔已经没了。

这下子乐子大了。

千里迢迢的跨了省怼人,结果要怼的人还有附近的人都没有了,怼谁去?

自己家的日子本来就难,出征一次更是要花费无算,结果要怼的目标没有了?那这次的花费上哪儿找补回来?

大金国可不是明国那些蛮子,蛮子们有钱,能找补回来的地方挺多的,大金国可上哪儿找补回来去?

商量了一番之后,还真就让黄台吉想出来上哪儿找补回来了——蛮子有钱,而且这时候大金国的精兵突然出现在宣大,不得吓死他们?

然而离着宣府还有几十里的距离,黄台吉的前锋部队,杜度就一脸懵逼的看到了前面一杆秦字大旗。

秦字大旗下,是一匹白马,马上一员身着鸳鸯战袍的老将,虽然已经满头银发,精神却是显得极为清健。

老将抄起手中的一根白杆大枪,遥遥的指向了杜度,喝道:“老身在此恭候阁下多时了!”

这员老将,别说是杜度了,基本上建奴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认识——秦良玉。

秦良下的白杆兵,与大金国的过节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浑河之战中,白杆兵就给大金国的精兵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甚至于一时之间闻秦而色变。

眼下又在这宣府之外几十里的地方遇到了冤家对头,就像是杜度的脑子再怎么不好使,也知道大金国很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但是当杜度看了看秦良玉身后的白杆兵,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两个甲喇,心里又有了些底气。

白杆兵人数多了点儿,看样子得三千左右了,可是自己身后的两个甲喇加在一起也是三千多。

就算是他们白杆兵再能打再能砍,自己身后的也不是三千头猪,好歹也是原本的正黄旗换成正白旗的马甲,怎么着也不可能就因为看到白杆兵的大旗就跑路吧?

在这种对比之下要是不战而退,自己回去后怎么向大汗交待?其他的贝勒们会怎么看自己?

是因为自己无能还是因为自己胆小怕死?

然后杜度就被秦良玉给教做人了。

实际上,还没等着杜度下令进攻,秦良玉就已经抢先一步带兵冲了过去。

杜度觉得秦良玉都五六十了,眼看着半截身子都埋土里去了,还带着兵冲锋?自己能怂?

但是不怂也没有什么鸟用,杜度手里的长刀明显不如秦良玉手中的白杆,只一合就被秦良玉挑飞了长刀,顺便在胳膊上面开了个口子。

这不合理!

杜度觉得不如先退回去,等回到大营里面找了顺手的家伙再回来杀了秦良玉这个老娘们儿算了,但是手下的两个甲喇却已经跟白杆兵绞杀在一起。

策马绕了个小圈子之后,杜度干脆选择了带着手下跑路——那些该死的白杆兵将手中白杆挥的有如瑞雪飞舞、梨花纷飘,锋刃所过之处,大金国士卒不是头落地就是手脚分家,这还打个屁?

一路带着残兵败将跑回到了大营之后,杜度就寻到了正在商量着怎么进攻的黄台吉等人。

一碗茶水进了肚,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茶叶沫子后,杜度才开口道:“这事儿不对劲,明国蛮子很可能知道咱们的动向了。刚才我就遇到了白杆兵。”

黄台吉却是有些不以为意:“遇到就遇到,大军行动,又是向着宣府而来的,蛮子们一点儿动静都不知道才是不正常。”

杜度却问道:“那咱办?跟蛮子们在宣府这里硬碰?”

黄台吉笑道:“要让蛮子以为咱们是打算在宣府跟他们硬碰。今儿晚上咱们就分兵,你跟着你十四叔他们留在宣府,剩下的本汗自有安排。”

代善躬身道:“大汗,奴才也觉得不太对劲。现在宣府那边出现了白杆兵不说,这漠南的蒙古蛮子们也都不见了。倘若分兵而蛮子们又有了防备,我大金国可是折腾不起?”

黄台吉依旧不怎么在意:“那些蛮子们同样以为本汗不敢分兵。但是,本汗这一次还真就要分给他们看。宣府、大同这两个地方各留一旗佯攻,剩下的随着本汗去打永平。”

代善一听,心中更是不愿:“大汗三思,宣大离着永平可不近,首尾不接则易断,到时候被蛮子们截断了宣大这边两旗的归路,大金国可就真的完了!”

济尔哈朗却冷笑道:“那又如何,你要是怕死,我留下来统兵也就是了,大汗攻打永平乃是上策。”

代善则怒道:“现在的蛮子皇帝是崇祯那个狗皇帝!现在的蛮子也不是天聪元年以前的蛮子!”

济尔哈朗应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去打永平。

大汗的意思是留下两旗在宣大之地牵制蛮子们的主力,而永平方面必然守备松懈,当可一鼓而下。

打下永平之后,山海关与蛮子京城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到时候辽东之地依然是我大金国所有。

否则的话,长期被蛮子们封锁下去,我大金国还能剩下什么?现在奴尔干之地成什么样子了?”

代善哑然。

济尔哈朗说的是事实,由于山海关的存在,想要直接跟大明硬怼是不可能的事儿,而打下山海关,对于大金来说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但是山海关横在那里,现在大金国之地一失再失,连海州卫都已经丢了,再不想办法反击回来,估计连辽阳都得丢。

等到辽阳丢了,还剩下什么?原本的奴尔干都司那里乱成什么鸟样儿了?

真的退守建州?还是北上奴尔干?或者干脆投降认输?那狗皇帝能同意?

然后黄台吉就一锤定音的决定了:“济尔哈朗说的没错,再不给那蛮子的狗皇帝一个教训,只怕他会更加的得寸进尺。这一次,只有把他打疼了,辽东才能换来安宁!”

黄台吉准备打一顿的崇祯皇帝则是在京城的皇宫里抱着宁德公主朱靖雪还有朱慈燝,笑眯眯的道:“都要乖乖的,等着父皇回来。”

宁德公主朱靖雪此时已经四五岁了,闻言只是奶声奶气的回道:“宁德一定很乖!弟弟才不乖!”

朱慈燝此时也已经两三岁了,听到姐姐这样儿说自己,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拍向了朱靖雪,嘟着嘴道:“姐姐才不乖!”

然后崇祯皇帝就头疼了,把这两个小祖宗扔给了各自的奶娘之后,笑对对周皇后还有田贵妃、袁贵妃、婉妃完颜玉卓道:“行了,朕此次出征,多则三五个月,短则一两个月,尔等都好生的,莫要让朕挂心。”

把宫里的事儿大概交待了一番,又向张皇后张嫣辞行了之后,崇祯皇帝也带着自己手下的那些双花红棍们出发了。

目标,第一站山海关,第二站沈阳。

黄台吉这个傻缺竟然带兵跑来察哈尔怼人,那就让他去怼吧,反正卜失兔和卓里克图那两个家伙已经带着手下跑到了宣府以内,察哈尔部现在则是在奴尔干都司浪的飞起,察尔哈地区还有个屁能让他怼。

至于崇祯皇帝自己,则是打算带着手下的双花红棍张之极,刘兴祚,巴特尔,一起浓烟滚滚的杀向辽东。

张狗少当年都火烧沈阳城,凭什么朕不行?朕也要烧一回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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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单挑还是群殴?

过年这个活动吧,向来是喜闻乐见的,就算是这一年里再怎么苦逼再怎么穷逼,过年的时候总得好好过,以期盼着来年有个好运道。

过年的时候都很乐呵,过完年该怎么着的还得怎么着。强盗继续抢劫,小姐们继续揽客,大明朝那些杀才们继续去奴尔干都司砍人抓人换银子。

但是实话实说,崇祯七年的这个年,崇祯皇帝过的不怎么开心。

要么不下雪,要下就下场大的,同时大明朝各地还不断的出些乐子来捣乱。

只是刚刚过完年没多长时间,建奴就跑去察哈尔去怼人没怼人,把目光投向了大明,准备从大明身上找补回这一次出兵的损失。

本身对于建奴就不爽至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怼死建奴的崇祯皇帝这下子就更不爽了,干脆带着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双花红棍们往辽东而去,打算一把火把黄台吉的老巢给烧了。

然后崇祯皇帝就开始纠结到底是乘坐火车去山海关还是直接靠着原始的方式去辽东。

乘坐火车的好处在于虽然慢了一些,晃了一些,可是人却能保证足够的精神,士卒行军也不至于特别累。

三百里必厥上将军,不是说行百里就会死一个上将军,要是那样儿的话,大家都三百里一国,也别玩什么统一了——谁家的上将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死法可死不起。

这句话指的是跑的太远去砍人,小弟很可能会搞的分散跟不上,再加上水土不服,可能到了地方之后能操刀子砍人的马仔就剩下了半数不到,哪个双花红棍带着一群累成死狗的小弟去砍人也不成。

通过火车,这个问题基本上就可以说是不存在了,就算是火车再怎么操蛋再怎么累,到了地方之前好好休整两天也就齐活了。

但是大明朝的火车,他不是后世的火车。

崇祯皇帝穿越前的后世,什么高铁动车直达特快新空调快速搞的是有模有样,不光速度快还稳如狗。

可是大明朝的火车,吵成狗不说,还慢的一批,比驴能强点儿比马还差点事儿。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玩意不用休息,综合算起来,速度跟正常的骑兵行进速度差不多,比步兵要快很多。

但是崇祯皇帝出征会带步兵?光京营和新军再加上蒙古万骑就能轻松凑出个十来万的骑兵了,还要带步兵干什么?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带了足够的炸药包一类的好东西,用不着玩什么蚁附攻城的套路,至于说后勤补给,一路直到海州卫之前都是大明的地盘,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有时候崇祯皇帝自己都忍不住感慨一番家大业大也有好处——建奴出了沈阳和辽阳就得面对明军,后勤补给更是个大问题,怎么着也不可能像崇祯皇帝这么浪。

最后崇祯皇帝决定带兵走永平去山海关,不通过火车了。

步兵的话通过火车能算是节省体力,骑兵这玩意通过火车就麻烦的一批,还得对车厢进行改造,速度也没有提升,还不如直接一路跑过去呢。

然而还没有等崇祯皇帝带兵走到兴许左屯卫,随行的负责情报传递的许显纯就找到了崇祯皇帝。

建奴正式以扰其境、杀其民、匿逃人为名,围困宣府、大同,五军都督府已经令总兵陈洪范守居庸关。

大同及陕西诸关口失守者不在少数,灵邱县城破,守备世奇,把总陈彦武、马如豸,典史张标,教谕路登甫,尽数战死,知县蒋秉采自缢,除家中幼子已经早早的遣人送往大同之外,剩余之人尽数自尽以殉。

虽然说慈不掌兵这个道理谁都懂,崇祯皇帝自己也明白,对于大明的贪官们砍起来更是毫不手软,株连三族九族这种事儿也干了不止一回,可是那是自己杀的。

大明的百姓,犯了大明律,该杀就杀不能手软,可是死在建奴的手里就不行!

然后崇祯皇帝就怒了。

而得到了建奴分兵三部分,一部分在宣府,一部分在大同,另一部分向着永平而来后,崇祯皇帝就改变了主意。

沈阳城一定得烧,但是这次得把黄台吉狠狠的砍上一刀,砍疼他,砍的这孙子连想来大明都不敢想才行。

原本直奔永平府的路线被崇祯皇帝更改了,直奔着汉儿庄而去。

汉儿庄这个名字起的好啊,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做马牛。

过了汉儿庄,就是龙井关,潘家口,喜峰口三个关口,而这三个关口又是属于中间地带,向东南可以去打永平,向南就是蓟州镇,向西南就是遵化,过了遵化就是顺天府,也就是崇祯皇帝的老巢。

而想要攻打永平,除了这三个关口以外还可以选择青山口,太平寨,冷口,河流口,桃林口等地。

但是那些地方不管哪一个,都可以就近得到兴州右屯卫,东顺左卫,抚宁卫的就近支援,甚至于山海关方向的援军想要过来支援都用不了两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除非黄台吉的脑袋已经彻底坏掉了,否则的话,潘家口和喜峰口就是最佳的选择。

虽然说黄台吉最近抽福寿膏抽的有点儿多,可是实际上,身为大金国的大汗,不存在什么抽不起,舍不得花钱而限量少抽一些的情况。

而福寿膏这种神奇的东西,只要不是瘾头上来,对于神智的影响并不大——除了抽时爽到飞的那一刹那会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

所以黄台吉的目标也是喜峰口,只要打下了喜峰口,就可以进到关内,之后再分兵两路,一路围蓟州镇以吸引明军的注意力,另一路则是大军押上,直奔永平府。

至于路上的青山口,太平寨什么的,从关内攻打可就容易的多了,到时候明国永平府北方关口尽失,山海关孤悬在东边还有个屁的用处。

连续跑了好几天的时间,黄台吉也累了,左右都已经过了哈剌河套,前面就是白河,黄台吉也不想再这么玩命的跑下去了,干脆下令全军休息。

等到了第二天,黄台吉刚刚带着多尔衮等双花红棍过了白河,柳河,直扑到喜峰口外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崇祯皇帝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双花红棍还有十万马仔——骑在马上的马仔。

一杆高高擎起的明字大旗下,崇祯皇帝一身银甲,手中绰着一杆烂银枪,胯下又是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当真是气死吕奉先,羞煞赵子龙。

崇祯皇帝的身边,一字排开了几杆大旗,改姓呼延的巴特巴身后的大旗要比刘兴祚的刘字大旗,还有张之极的张字大旗更为显眼。

至于锡伯部入卫的那三千铁骑,根本就没有打出任何的骑号,而是在崇祯皇帝身后列阵,只等着崇祯皇帝的号令。

与完颜部一般的,还有锦衣卫和内厂,这些人是属于皇帝的家奴,跟蒙古万骑和新军京营都不一样,只听令于崇祯皇帝的他们不需要有自己的旗号,崇祯皇帝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别人也不用想着指挥他们作战。

领着原本的镶黄旗,现在的镶白旗为先锋的多铎在看到明字大旗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勒马停缰。

底层的建奴不好说,起码从梅勒额真开始再向上,大大小小的建奴可都是识字的。

就算是不识字,对面那一眼看不到边的大军就摆在那里,多铎自认为也不是个傻子,就自己手里这么点儿兵力直接冲过去,估计还不够对面的狗皇帝塞牙缝的。

崇祯皇帝并不认识多铎,哪怕是锦衣卫那边有提供的多铎画像,崇祯皇帝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马脸跟画像上胳膊能跑马的汉子联系在一起。

但是对面的马脸打扮是正白旗,领着的手下却是镶白旗,很明显就是多尔衮或者多铎。

再判断一下脸上透露出来的年龄等信息,再加上长成马脸的模样,明显不像是能勾动布木布泰那个小娘们儿的小白脸多尔衮,那么就应该是多铎了。

然后崇祯皇帝就早出了右手,右手向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示意多铎上前答话,但是对于多铎示意后边赶紧去向黄台吉报信的动作却是视而不见。

对于对面那个狗皇帝的国际通用手势,多铎看懂了,心中怒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然而却老老实实的拍马向前了一段距离,才又再次勒住了马缰。

现在明显不是跟那狗皇帝置气的时候,等着大军到来再给那狗皇帝好看!

勒住马缰之后,多铎便朗声喊道:“多铎在此,敢问明国皇帝有何话说?”

崇祯皇帝一开口,就很在些三观不正顺带五行缺德的意思:“朕给你个机会,选择单挑还是群殴,赢了,你就可以走了!”

那狗皇帝脑袋一定是坏掉了,肯定的。

群殴的话,自己这边才多少人,怼对面的那么多人马肯定没有什么指望,但是要单挑的话,自己能输?

多铎干脆朗声道:“皇帝此言当真?”

崇祯皇帝笑着喊道:“君无戏言!”

多铎更高兴了,干脆喊道:“那我选择单挑!”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有再理会多铎,反而向着刘兴祚和张之极吩咐道:“砍死他!”

多铎没有听到崇祯皇帝说的是什么,只能看到崇祯皇帝的嘴巴在动,但是对于张之极和刘兴祚一起打马出阵却是看的清楚,当下便高声喊道:“皇帝不是说单挑么!”

崇祯皇帝朗声笑道:“没错!你自己单挑他们两个!只要你赢了,朕就放你走!”

多铎并不知道张之极是哪根葱,但是对于刘兴祚这个狠茬子却是认识的,而张之极能同刘兴祚一起出战,又怎么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暗骂一声狗皇帝不讲究之后,多铎直接选择了跑路——老子又不是傻瓜,难道等着被人砍死在这儿?

而崇祯皇帝眼看多铎要跑,干脆又把已经改名为呼延雄的巴特尔给派了出去——蒙古万骑去怼多铎带领的镶白旗两个甲喇。

按照老奴努尔哈赤定下的制度,一个牛录是三百人,一个甲喇是五个牛录,也就是一千五百人,两个甲喇正好是三千人。

而呼延雄手下则是整整一个全副明军装备的蒙古万骑,要这是怼三千人还怼不过,干脆别叫什么呼延雄了,改成呼延怂算了。

吊着多铎,只要不让这个小野猪皮跑路成功,那肯定就能找到黄台吉那个狗奴才。

崇祯皇帝打算问问他,是不是跟着倭奴学会的那套什么匿逃人的理由才来大明搞事情的,更要问问他,建奴那么没人性,跟倭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多铎一路狂奔,总算是没有被人砍死,但是手下的两个甲喇却是折进去了一个半——正面对阵,崇祯皇帝人多,跑路就是被追杀的下场,同样儿损失不小。

再加上呼延雄满脑子的多砍死建奴以向天可汗崇祯陛下表忠心,追杀死多铎来更是卖力,直到遇上了黄台吉的大军,整个追杀行动才算是终止。

白马川和滦河中间的位置,西北方向是黄台吉带着的五万余骑建奴,东南方向则是呼延雄带着的蒙古万骑,后面跟着的是崇祯皇帝带着的十万余骑。

屁大点儿的地方想要把开十五万人开片,基本上属于是扯蛋的行为,每次真正能捞到人砍的,估计也就是那么两三万,所以兵力上的差距,在对阵之时并不明显。

但是还有句老话说的好,十则围之。

崇祯皇帝现在是没有办法弄出来五十万大军把黄台吉给围在这儿,但是后边各个卫所里面的士卒也在源源不断的向着崇祯皇帝所在的方向而来,凑个二三十万却是轻松简单加愉快。

到时候不说在这里围死黄台吉,起码也能把他堵在滦河以西的位置——滦河以东的位置,用不了几天就会由山海关方向给转死,到时候一样跑不了他黄台吉。

到了这个份上,什么别的废话都不用多说了,直接开片就行了——不管是对于黄台吉还是崇祯皇帝来说,怼死对方,自己就是赢家。

第四百五十八章 阿黄休走!

多铎虽然跟着多尔衮一起看着黄台吉不顺眼,但是却也清楚目前的情况由不得自己搞什么小心思。

毕竟是在明国蛮子的边境,尤其是对面领军的是蛮子狗皇帝,就更要小心一些了。

黄台吉在得到多铎回报的时候也是头疼万分。

大明朝从他们的成祖永乐皇帝接受了女真在辽东休生养息开始,就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帝跟现在的这个狗皇帝一样儿的。

哪个不是天朝上国的气度?哪个跟这狗皇帝一样儿骂街的?哪个跟这个狗皇帝一样不要脸的?

更可恨的还是蒙古的那些狗东西,宁肯跟着狗皇帝混也不愿意跟着大金国混,对比一下死心塌地跟着大金国混的奥巴台吉,那些个蒙古狗就更该死!

一边盘算着以后平定了蒙古之后要该怎样炮制那些狗东西,黄台吉一边开口问道:“那狗皇帝带了多少明军?”

多铎喘了口气,有些迟疑的回道:“约摸得有几万?人太多,根本就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有多少。”

本汗让你做先锋,你就给本汗弄回来这么个结果?你怎么不去死?

黄台吉心中怒气更甚,却又笑道:“无妨,这边就这么大的地方,东边滦河,西边就是白马川,西南就是澈河,那狗皇帝就算是带着十万大军百万大军又能如何?

再者说,连明国的蛮子们自己都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如今我八旗五万大军尽集于此,那些蛮子来的再多,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见帐中众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黄台吉这才笑道:“传本汗将令,明日本汗要亲自会一会那明国的蛮子皇帝!”

二月份的天气,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老天爷也难得的给了一次面子。

第二天的天色极好,万里晴空上挂着朵朵白云在来回飘动,习习的微风吹过,虽然还带着一丝的寒意,却已经没有那种刺骨的冰冷。

黄台吉胯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上则是正黄旗的一身装扮,头盔上面的红缨高高竖起,显得极是精神。

唯有脑袋后面的老鼠尾巴显得极为可笑,精神和可笑两种风格在黄台吉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而对面的崇祯皇帝则是打扮依旧,银甲银枪胯白马,像赵子龙倒是比像皇帝更多一些。

拍马出阵向前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便朗声道:“狗奴才出来与朕答话!莫非还等朕给你二百钱的开口钱么!”

向来三观不正五行缺德的崇祯皇帝一开口,建奴那边人人脸色铁青,明军这边可就哄的一声笑开了。

喊声黄台吉狗奴才什么的,这个倒是无所谓,建奴嘛,不喊狗奴才喊什么?

倒是这二百钱的开口钱,却往往是民间新媳妇过门,婆家要给的见面礼性质的东西,或者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

比如说某个孩子认了个干爹,这当干爹的往往要拿出些银钱来赏给孩子,因为孩子开口叫爹了嘛。

而崇祯皇帝在这种场合下开口说要给黄台吉二百钱的开口钱,分明就是拿黄台吉当个娘们儿或者小辈来看,侮辱之意不言自明,明军士卒又怎么能不笑。

黄台吉脸色也是变得铁青,但是青红转换之间,却也是拍马出阵,高声道:“大金国大汗黄台吉,见过明国皇帝!”

掂量了一番距离之后,崇祯皇帝又打马向前几步,笑道:“你不在辽东好好的呆着玩布木布泰那小娘们儿,跑我大明来找死,你是不是盐吃多了?”

崇祯皇帝不提布木布泰还好,一提布木布泰,黄台吉心中更怒,干脆同样拍马向前几步,冷笑道:“大明藏匿我大金国逃人,狗皇帝倒行逆施,本汗乃是吊民伐罪,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崇祯皇帝心中冷笑,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复又向前了几步之后才开口道:“朕敢到这里,你个狗奴才可敢?刚才不是输人不输阵,还想往新前几步么?”

黄台大吉怒,正要催马向前,建奴阵中却突然间驰出一骑到了黄台吉的身边,伸手拉往了黄台吉的马缰,低声道:“大汗,小心有诈!”

黄台吉一愣,便任由来人勒住了马缰,也不再向前。

崇祯皇帝心中遗憾万分,却又朗声道:“黄台吉,你个废物连自己家的狗都管不好么!朕与你说话,那狗奴才冲出来算怎么回事儿?”

黄台吉神色不变,反而笑道:“狗皇帝作风,天下人尽皆知,本汗也不得不提防一二!”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只有二十几米远,只要再近些就好办的多,崇祯皇帝干脆笑道:“朕闻,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你身后是几万建奴,朕的身后也是几万的大明士卒,圣人又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朕的子民,朕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厮杀。

这样儿吧,你个狗奴才出阵,与朕一对一的决战,若是你赢了,朕听凭你处置,若是朕赢了,这几万建奴也不用死,都去给朕修路赎罪,如何?”

崇祯皇帝说话间,一直在注意着崇祯皇帝动向的张之极和许显纯等人同时发现了崇祯皇帝背过了一只手的小动作,心中一动,皆是向下吩咐了下去。

黄台吉则是冷笑道:“两军交战斗将之说,乃是上古之事,现在又何来斗将?美玉不与瓦块碰,狗皇帝真当本汗是傻的?”

崇祯皇帝被黄台吉一番话说的有懵逼——谁是美玉?谁是瓦块?

他娘的,哪个王八蛋给你的勇气把朕说成是瓦块呢?比不要脸,是朕输了!

虽然崇祯皇帝心中暗自佩服于黄台吉的不要脸,但是该办的事儿却还是得接着办。

冷哼一声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没种就是没种,说这么多屁话有什么用?话说,阿黄你不会真的没种吧?你那几个妻妾生的儿子是代善帮忙还是多尔衮帮忙?”

黄台吉就算是再能忍,被崇祯皇帝这般指名道姓的说自己已经不行了,连娃子都是别人帮忙才生出来的,一时之间也忍不住了。

拉住黄台吉马缰的正是天字第一号忠狗济尔哈朗,眼见黄台吉更怒,心中抓住黄台吉马缰的力道也更大了一些,低声道:“大汗息怒!那狗皇帝故意如此,想必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心中估计了一下时间,崇祯皇帝也懒得再跟黄台吉怼喷下去了——对面那狗奴才比朕还要不脸,这他妈怎么喷!

双腿猛的一磕马腹,崇祯皇帝就直接向着黄台吉冲了过去,口中叫道:“阿黄别跑!”

崇祯皇帝冲向黄台吉是属于顺势,而黄台吉想要退回本阵,却要先调转马头,而更坑的是,黄台吉现在就夹在了崇祯皇帝与建奴本阵之间,就算是建奴想要张弓射死崇祯皇帝,也得顾忌黄台吉三分。

一见崇祯皇帝已经带头冲向了建奴,内厂的众多太监还有锦衣卫外加锡伯部的三千铁骑也是跟着猛磕马腹向着崇祯皇帝围了过去——大爷您能消停点儿不?就算您老人家文武双全,可这是两军对垒啊陛下!

张之极和刘兴祚还有呼延雄也是一起策马向前,各自带着自己手底下的马仔向前冲了出去,线路却是分成了三股,张之极跟在了崇祯皇帝身后,另外的刘兴祚和呼延雄则是分左右两路包抄了过去。

建奴阵中的代善和阿济格等人则是被崇祯皇帝和对面明军势头搞的有些发懵。

而处于建奴军阵和崇祯皇帝中间的黄台吉则是被济尔哈朗带了一下马头,向着建奴本阵而去。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血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了,除了砍死眼前的人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泄下去这股子邪火。

就算是自己穿越前的事儿感受不深,可是宣大,遵化,再加上这一次举家殉国的灵邱知县蒋秉采,崇祯皇帝的眼睛就有些发红。

策马狂奔之中抽出马刀的崇祯皇帝仗着自己的马要比黄台吉胯下的马强的太多,一边高喊着“阿黄儿休走!”一边向着黄台吉冲了过去。

黄台吉心中则是暗暗叫苦。

刚才若不是济尔哈朗带偏了自己的马缰,跟崇祯皇帝对砍一番也未必会输,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却是变得极为被动。

刚才自己说斗将定胜负是以前的事儿,那确实没错,可是就算是到了现在,一方的主将面对另一方的主将却不战而走,对于士气的打击也不异于以前的斗将定胜负!

猛的甩开了济尔哈朗抓着自己马缰的手之后,黄台吉开始勒马,想要兜头再转回去跟崇祯皇帝对砍一番。

崇祯皇帝见状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建奴的军阵同样已经催动向前了,拎着马刀就向着黄台吉冲了过去。

黄台吉心中也是大怒,他娘的,本汗这是给你脸了是吧?你一个长在宫里的小白脸敢拎着刀子冲阵?你怎么不上天?

但是双马交错的时候,黄台吉就知道了崇祯皇帝为什么会有这个胆子了。

黄台吉的刀砍在崇祯皇帝的身上,除了带走一溜火花之外,剩下的屁的影响没有,甚至于崇祯皇帝连疼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崇祯皇帝的马从黄台吉的身上划过,却是带起了一溜的雪雨——盔甲直接就被划开了。

兜头再战的黄台吉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刚才那一刹那,靠着在战场之上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直觉救了自己——要是不俯身低头,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黄台吉这回决定不向崇祯皇帝身上砍了,都破不开防御还砍个什么劲?干脆,这回砍他手里的刀!

黄台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在第二次双马交错间,黄台吉就挥刀向着崇祯皇帝手中的马刀砍去。

然后伴随着“铛”的一声响,黄台吉发出了一声惨嚎。

崇祯皇帝手中的马刀屁事儿没有,但是黄台吉手中的长刀却应声断为了两截。

如果只是手中的长刀断为两截,黄台吉也不至于惨叫,关键在于崇祯皇帝在黄台吉的长刀断为两截之后就偏转了一下手碗,然后就带走了黄台吉的三根手指。

吃痛之下,黄台吉手中的马刀再也握不住,砰的一声掉到地下之后,左手也死死的扼住了右手的手掌,连地上的三根断指都来不及去想,双腿一夹马腹就想要离的崇祯皇帝远远的。

心中大喜过望的崇祯皇帝正准备再上去给黄台吉补上一刀,然而此时建奴的大军已经离的极近,内厂的死太监们和锦衣卫还有锡伯族的三千铁骑又分成了三层,将崇祯皇帝死死的围在了正中,防着这位爷再冲出去砍人。

而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黄台吉就已经消失在建奴的阵中,无奈之下的崇祯皇帝只有放弃了现在再找到黄台吉然后给他补两刀的诱人想法。

然后慢慢冷静下来的崇祯皇帝一拍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又他娘的办了一件蠢到极点的蠢事,如果自己不是皇帝,这回光是五军都督府都饶不了自己。

自己后军有用马车拉着的大炮!然而自己图一时的痛快,却是选择了操刀子上,直接造成了两军对砍的结果。

他娘的,要不是明军的盔甲比建奴的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去,今天这损失可就大了——主要原因这块破地方太小,大军摆不开

这种情况下,大明的人数优势就发挥不出来,而建奴人少的劣势也基本上显不出来,实际上真正在操刀子互砍的也就是那么两三万人,剩下的基本上都在干着急。

当然,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得想想回京之后怎么面对那些文官的弹劾——就自己今天这玩法,那些个御史什么的要是不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都算是大明朝的御史们是废物。

然后崇祯皇帝就觉得自己堂堂的皇帝跟黄台吉这么个狗奴才互相对砍算什么事儿?也太他娘的给他脸了。

直到下午双方各自收兵了之后,崇祯皇帝才把刘兴祚和张之极还有呼延雄叫到一起吩咐了起来。

PS:实在是码不动了。这几章码起来真的很累心。本来想今天一更的,但是还是码出来了一章。多谢今天万赏的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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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近在眼前的沈阳城

黄台吉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抽福寿膏抽的有点儿多,尤其是跟海兰珠在一起的时候抽的更多一些,但是毕竟才抽了短短几年的时间,脑壳还没有抽坏。

自己断了三根手指无所谓,照今天这么继续下去,那是把三个旗都扔在滦河的节奏,绝对不能再这么继续干下去了。

揉了揉额头,黄台吉道:“今天的情况,也都知道,本汗也不多说,现在咱们就议一议,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黄台吉等了半晌,帐中依旧没有人开口,抬眼望去,个个都是低着头,仿佛帐中的地面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

黄台吉心中大怒,冷哼道:“怎么?平时一个个都挺能说的,现在却说不出来了?”

李栖凤低着头瞧了瞧旁边的那些贝勒贝子都是一言不发,心中冷笑一声后躬身道:“大汗,奴才有话要说。”

黄台吉冷哼道:“讲!”

李栖凤躬着身子先喳了一声应了,才接着低头道:“奴才以为蛮子势大,不可力敌,倒不如先行撤军回盛京,再图后计。”

代善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不可力敌,莫非回了盛京就敌的过了?按照你的说法,那有朝一日蛮子到了盛京城下,我等又该往何处去?”

黄台吉点头道:“代善贝勒所言不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挫一挫蛮子的锐气,而不是想着回师辽东。”

李栖凤依旧躬身道:“大汉,只怕是回师不回师,都由不得我们。现在蛮子势大,而海州卫现在又在蛮子的手中,若是蛮子们集山海关、海州卫、南四卫的兵力猛攻沈阳?”

黄台吉怵然一惊,脸上神色惊疑不定的道:“传本汗的令,即刻回师盛京!”

代善却喝道:“慢着!”

见黄台吉盯向了自己,代善开口道:“大汗若是现在回师辽东,则必成衔尾之势,更何况宣大之地还有阿敏与莽古尔泰,杜度,萨哈璘等人,若是咱们现在回盛京,则他们必成无根浮萍,岂不是任由蛮子宰割?”

黄台吉摆手道:“命人传信给他们,让他们速速回师,留下镶白旗在此等候阿敏他们。搬师之事就这么定了,盛京不容有失!”

代善无奈,也只得躬身应了,随即便和众人一起准备回师盛京。

崇祯皇帝则根本就没有黄台吉那么多的顾虑——朕兵多将广家伙硬,说分兵就分兵!

为了自己能先跑到沈阳城去杀人放火,崇祯皇帝干脆就决定了分兵两路。

由张之极和刘兴祚带着京营和新军的十万骑兵留在喜峰口外,自己则带着蒙古万骑直接奔向山海关,再从山海关带上一万骑兵向直奔彰武,然后再汇合上完颜宏所部的几万骑兵直接去沈阳城里杀人放火。

匆匆忙忙的带着手下的马仔们跑到了山海关,连正常的陛见等礼仪都来不及玩了,崇祯皇帝只是对孙承宗道:“孙师已经接到了朕的旨意吧?人马可都准备好了?若是人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那就再准备些干粮,朕今天就走。”

孙承宗躬身道:“启奏陛下,人马和干粮都已经准备妥当,只是陛下亲征,是不是多带些人马?”

崇祯皇帝抓着一只肥鸡狠狠的咬了两口咽下去后才道:“让孙师见笑了。兵贵神速,由不得再准备了,朕这一次只是要打开沈阳城,不是跟建奴在关外打持久战,人多了久而不好。”

孙承宗是泰昌皇帝朱常洛、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老师,当年天启皇帝就学之时,孙承宗对于崇祯皇帝也有那么一点儿点拨的香火情份,因此崇祯皇帝也是尊一声孙师。

再看看崇祯皇帝明显比之过年陛见之时还要削瘦一些,孙承宗的眼泪都差点儿下来,哽咽道:“陛下何必亲征建奴?山海关有曹氏叔侄,吴氏父子,皆可当大任。”

崇祯皇帝将嘴里的鸡肉咽下去后才道:“嗯,那就命他们一起随军前去沈阳。吴三桂和曹变蛟么,朕记得,都是好苗子。”

孙承宗感觉自己很蛋疼——皇帝您老人家跟他们比起来,年纪差不多的大,然后您一本正经的夸人家是好苗子?

但是孙承宗的怨念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很快就转为了心疼。

没错,就是心疼,崇祯皇帝在孙承宗面前说是子侄辈的都是往大了说的,实际上孙承宗的孙子都跟崇祯皇帝差不多的年纪了。

但是就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皇帝,手里还抓着一根鸡翅,人却已经坐着睡着了。

示意方正化替崇祯皇帝盖上个毯子之后,孙承宗便悄悄的退了出去,没有再打扰崇祯皇帝。

外面曹变蛟和吴三桂都已经等的有些着急了,眼见孙承宗出来,便一齐拥上来问道:“孙师,究竟如何?我二人能不能跟着陛下去辽东?”

孙承宗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待走出了一段路之后才开口道:“陛下在里面睡着了,连着几天赶路,陛下也累了。不过刚才陛下说了,变蛟叔侄和长伯父子都会跟着去沈阳。”

曹变蛟和吴三桂闻言皆是大喜,向着孙承宗拱手道:“多谢孙师栽培!”

孙承宗捋着胸前已经花白的胡子笑道:“那也得是你二人有真本事才行,否则,本帅的举荐反倒是害了你们。

咱们这位陛下登基之后,军法之严,你们也是知道的,只要出发,一切就须严格的照着军法来执行,切记,切记。”

曹变蛟和吴三桂皆是神情肃然,向着孙承宗道:“是!孙师放心!”

孙承宗还没有回话,祖大寿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大帅,卑职的事儿怎么说?”

孙承宗示意曹变蛟和吴三桂先行离去,这才转过身子盯着祖大寿道:“你部的骑兵呢?”

祖大寿被孙承宗的话给噎住了,愣了半晌后才道:“回大帅,卑职手下的骑兵都折在了大凌河城,这您是知道的呀。要不然,卑职去找两环借了骑兵然后随陛下出征可好?”

孙承宗冷哼了一声道:“还有脸说!真假援兵都没有弄明白就着急出城以至于折进去两千余骑,现在的骑兵还没有整训好,你拿什么跟着陛下去辽东?

至于说找吴襄借兵,亏你敢说这种屁话,要是陛下知道了,能饶的了你?速速与本帅退下!”

祖大寿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急道:“可是大乐他还在建奴的手中!”

孙承宗冷哼道:“本帅自然知道,陛下也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吧。陛下已经答应了要从沈阳把大乐救回来。”

祖大寿猛的捶了下手,哎的一声长叹之后才转身离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崇祯皇帝已经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孙承宗拱手道:“回陛下,不过是曹变蛟与吴三桂过来请战,还有祖大寿也想跟着去。”

唔了一声,崇祯皇帝道:“祖大寿是因为祖大乐的事儿?”

孙承宗拱手道:“陛下英明,祖大乐前番在大凌河城落在了建奴的手里,建奴已经以此要挟了祖大寿好几次,都被祖大寿毁书斩使。

这一番陛下亲征辽东,祖大寿便是想要跟着陛下去沈阳,好救回祖大乐,只是他手下哪儿还有骑兵了,上次大凌河城一役已经折损殆尽,补充的骑兵还没有整训完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方才朕不是答应了去沈阳的时候救回祖大乐么?让祖大寿安心等着便是。还有,朕现在就出发。”

孙承宗惊道:“陛下何不再休息一番?刚才陛下都已经累的睡着了,可不能再这般急着赶路了,毕竟龙体要紧。”

崇祯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朕还年轻,这点儿劳累算不得什么,只要休息一晚就能缓劲儿来。”

虽然感动于孙承宗的关心,但是想想前世写代码之时不见太阳不能走的程序猿生涯,熬夜算得了什么,还是先去沈阳杀人放火更要紧一些。

尤其是喜峰口传到山海关的消息表明,建奴也已经分兵了,万一黄台吉那个狗东西正回师辽东,而山海关方面北上建昌的士卒又没有堵住黄台吉,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管是在沈阳城下遇上,还是被黄台吉先跑回了沈阳城,崇祯皇帝想要在沈阳城杀人放火的愿意就得落空。

等崇祯皇帝一路紧跑慢跑的赶到了海州卫时,早就接到了消息的完颜宏已经在整个锡伯八部里面凑出了三万骑并且亲自北军到了海州卫等着崇祯皇帝的到来。

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在海州卫停留,而是汇合了完颜宏的人马之后就折道向东胜堡,沿着辽河北上。

如果从海州卫直接北上,首先面对的就是辽阳这坐原本大明的辽东都司之所在。

虽然说这座大城在天启七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毛文龙和刘兴祚联手放了一把火,可是建奴恢复过来后,这座城依然不好攻打,崇祯皇帝也没有兴趣在辽阳浪费兵力。

而沿着辽河北上,沿路的长泥堡和辽中现在就在大明的手里,不管是休息还是补给,都要比直接走辽阳北上要安全方便的多。

一路绕行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算是到了离沈阳不远的地方——沙岭墩。

又过了沙岭墩之后,崇祯皇帝才找到了呼延雄,吩咐道:“朕有一事,需要尔等去办。”

呼延雄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拱手道:“请天可汗吩咐!您指向哪里,万骑的弯刀就会劈向哪里,不管前方是什么!”

崇祯皇帝则是干脆吩咐道:“把你们的头发都剃掉,扮成科尔沁的建奴。”

呼延雄实在没有想到崇祯皇帝会来上这么一出——不应该是您老人家框一下俺们,然后俺们就嗷嗷叫着去杀人放火吗?这和说好的剧情不太一样?

见呼延雄发愣,崇祯皇帝便笑眯眯的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呼延雄一个激灵,拱手拜道:“您的旨意,就是万骑的最高使命,奴才愿意听从您的吩咐。只是伟大的天可汗啊,不知道睿智的您这么吩咐是为了什么?”

崇祯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很简单,你们扮成科尔沁的人,然后被曹变蛟和吴三桂追杀,进了沈阳城之后就守住城门不关,大军便可以进城了。”

呼延雄拜道:“天可汗的睿智比最聪明的必勒格还要聪明,奴才们这就去准备,一定不会让天可汗陛下失望!”

等呼延雄下去准备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对着曹变蛟和吴三桂道:“都听清楚了?依着锦衣卫的情报,现在黄台吉还没有赶回来,沈阳城要是这样儿还赚不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曹文诏和吴襄还有曹变蛟和吴三桂心中一凛,皆是躬身拜道:“陛下英明!”

崇祯皇帝所说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其实就是有很很多不好说的——比如说这城要是因为谁的原因而没有赚开,这板子绝对会打下来,至于打到谁的身上,估计都会带走几斤肉,更有可能的是会把人头带走。

这位爷,可不是孙大帅,更不像是以前的天启皇爷那边好说话,更不像是魏公公那样儿拿钱能解决一些小问题。

至于说仗着关宁军在手里以拥兵自重,这种屁事儿想想就行了——关宁军再重能比事关两京的漕运更重?几万颗人头滚滚之下,漕运不还是没翻起什么浪花儿来。

辽东的天气,比大明要冷一些,别看着已经是三月份了,放在大明正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好时节,现在的沈阳城头上哈一口气还能成白雾呢。

城头上的阿林保跺了跺脚,向着手心哈了口气又搓了搓,才叹息着道:“这鬼天气,也不见转暖,当真是要冻死人不成?”

阿林保旁边的布和巴图神色也没比阿林保强到哪儿去,同样跺着脚叹息道:“这他娘的是一年比一年冷了!这个冬天估计又有不少人被冻死,现在只能盼着大汗早点儿从察哈尔得胜归来了。”

阿林保却讥笑道:“你还真当大汗去了察哈尔?”

第四百六十章 沈阳城门开

当皇帝其实跟当一个社团的扛把子没有什么区别,最起码崇祯皇帝就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当皇帝也好,当社团的扛把子也好,归根到底就是人和钱的问题,简单点儿说就是老子人多钱多,不服你来砍我吖?

就像是现在的情况一般,狗奴才阿黄手里边真正算的上能打的也就是那满八旗加上汉旗军,而汉旗军又在之前就被祸祸的不成样子,基本上可以说是废了。

而崇祯皇帝手里呢,除了自己带着的蒙古万骑,在山海关又拉了一万骑兵,崇祯皇帝的便宜老丈人完颜宏也准备了足足有三万骑,这加在一起就是五万多了。

而除了三万骑的正规锡伯八部的骑兵之后,老完还另外给崇祯皇帝带来了一堆马仔——夏额哲亲自带着一万骑兵,山东响马还有从不饶舌的老秦人,外加在家怂成狗到外硬成铁的四川袍哥又凑出来五千骑,这就是又是一万五千骑。

正规军加上那些抓奴上瘾但是一听说皇帝亲自来辽东就激动的找不到东西南北的雇佣兵,崇祯皇帝手里已经是六万五千骑了。

而整个建奴的家底全给算上才六万的建奴加上七千五百人的汉旗,基本上就是建奴所有的家底了。

然后崇祯皇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老子挥挥手都能凑个几十万的大军跟建奴玩玩,怎么原本的大明就没玩过建奴呢?

就算是快递小哥那个混账东西把大明给怼死了,他自己手下可也是上百万的马仔呢,居然被建奴给怼死了?

这不科学!

当然,科学不科学的其实无所谓,现在沈阳城就在眼前不远,而城里的守卫力量又没多少,不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那崇祯皇帝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皇帝界的平头哥?

当然,崇祯皇帝心中想的很多,手下人想的可就更多了。

原本崇祯皇帝还想着是不是进了沈阳之后就宣布减少一条两条的军法,但是有了响马袍哥老秦人之后,崇祯皇帝就笑了。

自己手下除了蒙古万骑算是正规军,完颜宏和夏额哲带着的四万骑算是半个正规军的话,那雇佣兵们可就跟大明的军队没有什么关系了。

起码在他们没被人欺负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崇祯皇帝敢拿着黄台吉他小老婆布木布泰的贞洁发誓。

现在眼看着就能怼了沈阳城里的建奴,这种好机会可真的不多。锦衣卫的人身为皇帝亲军,护卫皇帝陛下才是最重要的,亲自砍人的机会不对。

没关系,不是还有响马袍哥老秦人他们那些家伙么,找他们商量商量就是了。

山东响马头子孟繁星是亚圣孟子他老人家的嫡系后人,人家来这儿的目的很简单,尊王攘夷么。

老秦人的头领是王豪杰,王豪杰觉得孟繁星哪哪儿都好,就是动不动的说这些没用的屁话太烦人了——老秦人从不饶舌!

袍哥头子大扁担刘航表示俺最单纯喽,俺来就是为了军功,不像那两个挂皮一般的啰嗦。

但是当这三个堪称是杀人如麻的家伙面对着面对那个笑比哭还难的家伙时,心里都是忍不住的一阵阵悸动,皮肤也是一阵阵的发麻。

压力太大,感觉自己和对面那个老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许显纯大大咧咧的无视了三人脸上的紧张,直接走到了上首的位置坐下后,才笑着道:“都坐下吧。”

对于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哪怕对面的人换成夏额哲,这三个家伙觉得自己都敢拔刀砍死他。

但是对于眼前这个身着锦衣卫装扮的老家伙,三人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王豪杰甚至于觉得自己可能在对面那个老家伙身后之人的手下走不过两合就会被砍死。

人在江湖漂,面子最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眼力,什么样儿的人能招惹,什么样儿的人不能招惹,必须得看清楚才行。

很多人就是看不清楚,所以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死的无声无息,甚至于还不如一条野狗。

而向代表着皇帝的锦衣卫,而且明显是锦衣卫里边的大人物低头,不算丢人。

三人行礼谢过了许显纯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静静的等着看许显纯能说出些什么玩意来。

许显纯嘿嘿笑了几声,直到几人的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之后才开口道:“本督许显纯,也算是略有薄名,想必三位都是听过的?”

略有薄名?您老人家还真谦虚啊,整个大明朝谁不知道皇帝座下第一忠犬,能叫死人开口招供的活阎王许显纯许提督?

面面相觑一番之后,孟繁星才拱手道:“久仰提督大人名声,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许显纯却呵呵笑道:“早些时候尔等陛见之时,许某也在左近,几是三位不曾注意到罢了。现在咱们可是第二次见面了。许某也算是对于三位多有了解,今儿个找到三位,乃是有一事要和三位相商。”

许显纯的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客气,可是越是这样儿,孟繁星等人心中就越是发毛。

孟繁星拱手如仪:“请提督大人吩咐!小人无所不从!”

对于孟繁星的表态,还有王豪杰和刘航在一旁表示等同的态度,许显纯表示很满意,当下就开口道:“只要下午诈开了城门,进城之后该怎么做,尔等心里可清楚么?”

孟繁星试探的问道:“军法十七禁五十四斩?”

许显纯嗯了一声,开口道:“军法是治军的,尔等却不在军中,自然不需要遵守。能弄到多少,全看你们自己的,官兵是不会参与的。剩下的该怎么做,不需要本督多说了吧?”

孟繁星大喜道:“多谢提督大人栽培!”

许显纯又是呵呵一笑,接着道:“还有一事,凡是家门口挂着这个图形标志的人家,许尔等进入却不许伤人,告诉你们手下之人,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面,记住了么?”

孟繁星从许显纯手里接过一张纸,看过了上面的图案之后又递给了王豪杰,这才拱手道:“提督大人放心,小人等手下所带的都是忠于大明的良家百姓,定然不会有人胡说八道!”

许显纯这才点了点头,起身道:“很好。都督这就回去了,希望尔等能替本督多杀几个建奴。”

回到崇祯皇帝所在的位置之后,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事情都办妥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好。”

接着看了看天色,崇祯皇帝又向呼延雄吩咐道:“准备出发罢。”

呼延雄领命后,崇祯皇帝又对着完颜宏和夏额哲道:“你们也准备一番,待会儿拉开些距离追击,待呼延雄控制了沈阳城门之后就直接进攻!”

沈阳城头上的阿林保与布和巴图正在抱怨着沈阳的鬼天气实在是冻死人,就看见远远的偏西北方向开始扬起了一阵阵的尘烟。

待得近了一些再看旗号,正是奥巴台吉所部,士卒在马上都是有些气急败坏之色,仿佛被撵成了丧家之犬一般。

阿林保喝道:“快,发信号,有敌!”

正说话间,尘烟已近了沈阳城,城下为首人之喝道:“快开城门!我部正被完颜狗贼追杀!奥巴台吉已经战死!”

阿林保有些迟疑不定,眼看着后面又一股尘烟远远的扬了起来,城下为首之人怒喝道:“快开城门!我等科尔沁部乃是大妃的娘家,若是今儿个战死在盛京城下,看尔等如何向大汗交待!”

阿林保吃了一惊,如果不放这些人进城,再过上一时半刻,后面的那股子扬尘就能追上来了,而科尔沁部的人如果在盛京城下死光,别管自己是不是遵守了军法才没开的城门,反而脑袋肯定是要掉的——大汗不可能不给大妃额哲还有庄妃、宸妃一个交待,而自己的人头就是最好的交待!

念及于此,阿林保又喝道:“快!打开城门!”

随着吱呀一声响,正缓缓吊起已经离了地面的城门又开始缓缓放了下来,等到吊桥离着地面不足一尺之时,城墙下为首之人大声道:“快进城!”

喊完之后,又接着高声道:“城上的兄弟待会儿用火炮支援兄弟们一下,狗蛮子厉害!”

阿林保高声叫道:“好!快快进城!”

等到城下的骑兵都涌进城了,阿林保才叫道:“快!吊起城门!”

然而城门已经吊不起来了,阿林保再伸出脑袋向下看,却发现吊桥上面的绳子早就已经断为了两截。

心中咯噔一声,阿林保大喝道:“敌袭!”

从城门的吊桥绳子被砍断,城头上的建奴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又随着阿林保的大喊声,城头上的建奴也开始燃起了狼烟,除了操炮的炮手之外,剩下的皆是抽刀在手向着城下而去。

此时已经冲进城来的正是呼延雄所部,先行冲进来的士卒已经抽刀在手向着城头而去,正好与向着城下而来的建奴士卒相遇。

城中喊杀声的响起,已经惊动了城内的建奴士卒,再加上西城门燃起的狼烟,整个沈阳城中的建奴士卒皆是向着西城门涌来。

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卵用了,此时后面衔尾而来的烟尘也已经到了沈阳城下,开始从被砍断了吊桥的西城门涌涌不断的涌用。

哪怕是在城头上的守军不停的炮军之下,这些人依旧像是疯了一般,浑然不管伤亡,而是闷着城的向前冲。

等到建奴各营士卒跑到了西门城的时候,整个西城门基本上已经落入了呼延雄和完颜宏所部的手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完颜宏所部刚刚涌进来之后,接着又是一股烟尘杀到,为首的骑士高呼道:“子曰,尊王攘夷!为了陛下,杀光建奴!”

缀在夏额哲所部后面的孟繁星等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孟繁星才呸了一声道:“妈的,以后轻易不能招惹这蛮子,这就是个疯子!”

最后面的崇祯皇帝已经连一丝的掩护都没有了,堂而皇之的打击了明字大旗后,率着三千锡伯部的铁骑和厂卫向着沈阳城驰来。

沈阳城中此时已经是喊杀声一片,胆子大一些的还敢从门缝里向外面张望一番,胆子小些的则是找了各处能藏身的地方开始藏了起来——柴禾堆,水缸,地窖,反正能藏到哪儿是哪儿。

此时建奴的伪宫之中也开始乱了起来——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人人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直到守卫伪宫的鳌拜连杀了几十个想要偷盗宫中金银器皿的太小监才算是将将止住了宫里的乱子。

鳌拜正打算调兵谴将好守卫皇宫,却见一个小太监跑来,喊道:“鳌大人,中宫大福晋命您过去!”

鳌拜应了,又是连着几道军令发出,才匆匆忙忙的向着哲哲所在的中宫而去。

此时布木布泰和海兰珠都已经到了哲哲所在的中宫,布木布泰倒还冷静,海壮珠却已经有些慌了神。

见鳌拜过来了,也来不及等鳌拜行什么礼节了,哲哲直接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儿?”

鳌拜打了个千之后回道:“回大福晋的话儿,奴才也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听到了喊杀声。

不过大福晋放心,奴才已经命人去整顿宫防,必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哲哲点了点头,开口道:“大汗出征之时,将宫中防务尽托你手,万万不可出了差子。”

鳌拜嗻的一声应了,随即便向哲哲告辞出去准备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哲哲却对布木布泰和海兰珠道:“你们二人暂时先去尼堪的家,让尼堪带着你们先躲起来,然后等着宫中的消息。”

布木布泰急道:“那姑姑您呢?”

哲哲淡笑道:“姑姑身为大金国后宫之主,现在大汗不在,姑姑就得把这担子挑起来,乱不得。姑姑一乱,这宫里就乱了。”

说完之后,哲哲又喝道:“来人,送布木布泰与海兰珠去尼堪府上,没有我的通知,不许回宫!”

第四百六十一章 狗皇帝进沈阳

沈阳城内此时已经是惨叫声一片接一片,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高叫着“尊王攘夷,为陛下死战”的夏额哲所部跟狂热的疯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所有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生物,凡是脑袋后面拖着老鼠尾巴的存在,皆是一刀砍死,从无幸免。

山东响马和老秦人,还有四川的袍哥们也是一样的行为,毕竟沈阳属于建奴,而小野猪皮阿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师沈阳,那么再抓建奴换银子就有些不靠谱了。

既然这些会走的银子带不走,那么还是一刀砍死省心。

毕竟这玩意就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会再长出来新的,区别只在于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呼延雄所部在进了沈阳之后,就极为干脆的把脑袋后面的老鼠尾巴给割掉了,然后打出来了呼延的大旗——要是因为这根老鼠尾巴而被夏额哲部误伤,那才是扯蛋。

至于头发,先不提草原本身就对于头发不怎么再乎,就算是极为在乎头发的大明人,其实对于剃光头也是包含着无限容忍的。

在大明你剃成少林寺的发型或者截发如头陀,也就是武松的那种发型,基本上是没有人管的,最多不过是会有人因为奇怪而多看两眼。

随着大军进城后的一路清剿,崇祯皇帝也在厂卫和三千锡伯部铁骑的保护下向着城内而去。

就在崇祯皇帝欣赏着城中建奴惨叫声的同时,鳌拜也再一次找到了哲哲,向着哲哲禀报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大福晋,现在西城门被明国蛮子诈开了城门,已经失守。

蛮子军队正向着宫里推进,为安全计,奴才以为大福晋最好躲避一番。”

哲哲冷哼一声,开口道:“往哪里躲?现在能得得去城么?城外就没有蛮子了么?

再者说了,蛮子军队在宫里找不到人,必然会大索全城,到时候布木布泰和海兰珠他们又该怎么办?”

不待鳌拜再劝,哲哲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狠色,冷声道:“传我的命令,把城东住着的姚家人先杀掉,然后告诉蛮子,是蛮子进城的大军干的。我大金国不好过,他蛮子也休想好过!”

暗自佩服于哲哲的决断,鳌拜又继续劝道:“大福晋,奴才护着您从东门走,咱们去辽阳!”

摇了摇头,额哲道:“既然蛮子都能进了盛京,那辽阳估计也已经落入了蛮子的手里。除非大汗现在就回师到了盛京,否则的话,也只能说是天不佑大金。”

抬示示意鳌拜不要再劝,哲哲又接着道:“你安排人,分开带着布木布泰和海兰珠从东门走,回建州。看样子,尼堪府里也不安全了。”

鳌拜急道:“大福晋?”

哲哲挥挥手道:“去罢,只要保住了布木布泰和海兰珠,你就是大功一件。大汗的骨血全靠你了。至于本福晋,就留在这里,看看蛮子们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儿来!”

哎的叹了一声之后,鳌拜也不再劝哲哲,而是向哲哲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开始安排人手去带着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出城。

哲哲大福晋的意思,鳌拜很清楚,布木布泰是第一位的,海兰珠则是第二位,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海兰珠给放弃。

吩咐完心腹手下之后,鳌拜又接着吩咐道:“你们几个去东城,把那家姓姚的杀了,不要留下活口。”

鳌拜的手下刚刚离开,就听着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喊道:“咋样儿,我就说这里是建奴的伪宫吧,这回该着兄弟们发财!”

嚣张至极的声音刚刚落下去,另一个极为别扭声音就传了过来:“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等倒还需要多多向关兄弟学习才是!”

另一个听起来颇为浑厚的声音接道:“夏侯爷当真是爱好学习,鄙人佩服,佩服。”

别扭的声音则是回道:“孟兄弟过奖了,我等大明百姓,皆是圣人之后,又怎么能像建奴那些畜牲一般。”

话音刚落了,别扭的声音又开口道:“咦,这里有个建奴。”

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骑在一匹典型的蒙古马上面,除了别扭两个字以外,鳌拜已经想不出来别的形容词了。

尤其是这家伙明明是一副蒙古人的相貌,跟奥巴台吉所部看起来差不多,可是身上偏偏一副汉人蛮子读书人的打扮,尤其是抓着马缰的左手之中,还卷着一本书。

此人的旁边有一人是明国蛮子的锦衣卫飞鱼服,对于这身装扮,鳌拜还是知道的。

另外还有三人也是极为显眼,一个个的都是明军的装扮,但是看起来却明显不是军伍之人。

至于这些人身后跟着的密密麻麻的队伍,那更是五花八门,蒙古人打扮的也有,明军打扮的也有,混杂在一起显得极为混乱,不少人的刀尖上面还在滴着血。

带头的几人之中,拎着一把九环大刀的家伙大大咧咧的道:“这个建奴归俺老孟了,你们别抢。”

旁边那两个明军打扮,明显是头领人物的都是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那个汉人书生打扮却是蒙古人长相的家伙则是脱口而出:“孟子曰,辞让之心,礼之端也。孟兄弟请便,夏某为你掠阵。”

唯有锦衣卫打扮的那人却是面带戏谑之色,一言不发的看着众人各般表现。

姓孟的那人翻身从马上下来,向着鳌拜而去,嘴里嘀咕道:“你个狗日的没在马上,老子不占你便宜,今儿个就跟你玩玩。”

说话之间,两人的距离已经极近,姓孟之人的九环大刀也直接向着鳌拜的头上砍去。

鳌拜也是一样的动作,结果却是鳌拜退了一小步,姓孟之人却退了足足有三步。

剩下的两个明军打扮的汉人之中,一人开口道:“我说老孟,你是不是偷摸的找建奴娘们儿去了,咋还腿都软了捏?”

另一人道:“不能,刚才老孟就跟咱们一路走来的,除了刚才撒泡尿的功夫,他上哪儿找娘们儿去?”

先前开口之人道:“嘿嘿,你老刘这就不懂了吧,你怎么知道不是老孟太快了?山东一阵风啊,那还有慢的?”

孟繁星的脸都黑了——刚才就不应该去尿那一泡尿,现在让这两个混帐东西这么编排自己。

再一次挥刀而上却又被鳌拜逼退了两步之后,孟繁星喘着粗气道:“狗日的,别看这个家伙一只手,可是这手劲当真不可小瞧,不信你们来试试!”

然而随着砰的一声响,锦衣卫之人吹了吹火铳上面还在袅袅升起的青烟,笑道:“跟建奴玩什么江湖道义?单挑?兄弟们,建奴伪宫里的好东西可不少啊!”

这下子也没有人怪那锦衣卫之人用火铳算是偷袭了,更没有人去理会倒在地上的鳌拜,而是一起嗷嗷叫着向着建奴伪宫冲了过去。

除了看起来有点儿身份的之外,剩下的不分男女,包括不男不女的死太监们也是一样,都是一刀砍死,连人头都没有人去砍。

除了建奴的伪宫之中的喊杀声,整个沈阳城里也是哭喊声一片,继而变成了惨叫声,街上开始慢慢的淌出来血,从一丝一缕汇成一片。

越来越多的血开始给这些杀人放火的家伙们造成了一丝麻烦——走起路来感觉很滑,不如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痛快。

然而崇祯皇帝表示不在乎。

在厂卫和三千铁骑的护卫之下,崇祯皇帝也开始慢慢的向着建奴伪宫所在行去。

等崇祯皇帝到了建奴伪宫之后,伪宫里的宫女太监基本上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倒是黄台吉的大小老婆们抓了不少。

然后崇祯皇帝就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被抓过来的哲哲,开口问道:“名字?”

哲哲倒也没有玩多么硬气的那一套,反而神色淡色的开口道:“哲哲。”

崇祯皇帝则又笑眯眯的道:“海兰珠和大玉儿呢?”

哲哲神色一紧,哼道:“不知道!”

崇祯皇帝脸上则依旧挂着笑意,笑眯眯的道:“你知道铁木真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么?

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杀人性命,夺尽其所有财产,让其亲属流泪痛哭,抱着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睡觉。”

看着哲哲的脸色一变再变,崇祯皇帝则笑着道:“你看,朕乃是大明的皇帝,自然不能跟蛮子一样儿,所以这种事儿,朕不会干。”

崇祯皇帝实在是没办法干这事儿,依着哲哲长的这副模样,就算是传说中的海兰珠和大玉儿布木布泰都比她漂亮几倍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大明的紫禁城里随便在哪一宫拉出个有点儿地位的宫女来估计都比这姑侄三个好看。

风里雨里,朕来辽东是为了杀人放火,不是为了绿了黄台吉的。

当然,自己下不去嘴,可还有的是人能下的去,所以在笑完了以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吩咐道:“夏侯,这建奴娘们儿归你了,完事之后记得扔回建奴伪宫里,给他黄台吉留下!”

夏额哲根本就不在乎哲哲长的什么模样,毕竟就算是再丑一些,皇帝发话了,自己忍着吐也得享用才是,更何况在夏额哲看到,哲哲长的又不算是太丑。

嘿嘿笑着谢过了崇祯皇帝之后,夏额哲便带着哲哲跑了,崇祯皇帝则是饶有兴致的在建奴伪宫里逛了起来。

逛到了建奴所谓的崇政殿之后,崇祯皇帝则是撇了撇嘴。

一股子小家子气不说,连后世牛逼吹的震天响的正大光明四个字都没有看到。

至于梁上还的柱子上面的龙,不管是绘制上去的还是雕刻上去的,有一头算一头,皆是四爪,连一个五爪的都没有。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四爪的那玩意撑死了算是蟒,或者说是伪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龙,今儿个自己这个五爪的龙一到沈阳,这几条四爪的不就废了?

逛了一会儿,失了兴致的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能搬的金银珠宝都搬走,然后放把火就行了。”

许显纯领命,随即便吩咐关步开始带着那些响马袍哥老秦人去办这事儿。

崇祯皇帝其实很想一把火把整个沈阳城都给烧掉,毕竟沈阳城现在在建奴的手里,不在自己的手里,烧了不心疼。

至于以后到了自己手里再重建,那是以后的事儿,不着急。

但是城里还有些人,比如杨七七,许成顺那些人,还有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家人,这些人不能全一把火给烧了吧。

又在建奴伪宫之中逛了一会儿,关步才匆匆忙忙的找到了许显纯,躬身道:“禀提督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放火。”

收到许显纯回报的崇祯皇帝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再逛下去的兴致,吩咐道:“带上金银珠宝,咱们撤,回海州卫。”

这一场乱子,沈阳城中的人口直接就少了十之三四。

毕竟崇祯皇帝虽然口上叫嚣着要杀光建奴,可是不管是出于掩护杨七七等人,还是因为沈阳城中人太多,一时半会儿杀不完的原因,反正沈阳城中的人口去了十之三四是有的。

但是要说一句把人杀光,则纯属有点儿吹牛逼了。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无所谓的很,沈阳城么,这一次杀不光,下一次来就不会再剩下什么了。

等到崇祯皇帝带着自己手底下那些杀人放火都玩嗨了的双花红棍和马仔们出了城之后,清点人数发现损失不大,尸首也都带出来了,而金银珠宝的数量可就很可观了。

光是马车上面装运货物的那种大箱子,就装了足足二百余箱。

至于清点,根本就没办法清点——除了杨七七他们那边弄来的那几十箱子大概的知道有多少之外,剩下的从建奴宫里弄出来的根本就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有多少。

光看看那些响马袍哥老秦人还有其他的那几万人怀里鼓鼓囊囊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中间会抢了多少好东西了,而这一部分,崇祯皇帝也没打算再让他们交出来,所以弄清楚到底弄了多少钱这事儿,基本上没戏。

当然,这两百多个箱子里面的,从现在开始就交由三千锡伯族的铁骑和锦衣卫看管,到了海州卫之后自然有时间慢慢数清楚。

PS:推荐一本书《聊斋之证仙途》,同样没有试毒。

第四百六十二章 狗皇帝跑路,黄台事回师

撤到了沈阳城外的崇祯皇帝依然很关心城里的情况,比如那个有名的布木布泰,还有传说中把黄台吉给迷的找不着北的海兰珠。

让崇祯皇帝失望遗憾的是,为了替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条现在还比较重要的狗打一些掩护,所以对于沈阳城里的贝勒府基本上就没怎么杀,也没怎么祸害。

毕竟其他人家的都死光了,剩下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家人怎么向黄台吉交代?这不就把自己养在沈阳的两条好狗给废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崇祯皇帝无比失望的发现,到了最后居然没有找到布木布泰和海兰珠,对于传说中的福临也没能见到面。

崇祯皇帝表示很失望,很遗憾,并且表示下次再来沈阳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再然后崇祯皇帝就表示对于眼前这个被人从建奴的屠刀下面救下来的父子两个很感兴趣。

年长的那个一看就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平时嘴炮那是比谁都厉害,现在两条腿都在不断的打颤,没什么好在意的。

年幼的那个则是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显得颇为镇定,倒是让人心生佩服。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几万大军,而且是刚刚杀完人放完火的几万大军,还是皇帝亲自率领的大军之前保持住镇定的。

但是这不是关键,大明朝万万百姓,里面有几个出彩的很正常。

就像是后世有人说过,给中国的孩子每人一架钢琴,莫扎特贝多芬算个毛线。

对于这种论断,崇祯皇帝表示十分赞同——万万人里边出那么几个天才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如果说崇祯皇帝因为一个小孩子的表现比较独特就会特别关注,那他这个皇帝也别干了,专门研究孩子去吧——大明朝十岁就能作诗或者操刀子砍人的天才儿童有的是。

崇祯皇帝感兴趣的是这一对明显是汉人打扮,而且脑袋后面没顶着老鼠尾巴的父子是怎么在沈阳城里的?他们是谁?来干什么?为什么不用剃发?

这才是崇祯皇帝关心的问题。

而身为一个皇帝,如果因为自己感兴趣就要去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崇祯皇帝也别干别的事儿了。

更何况,崇祯皇帝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敢不回答许显纯问的问题——在许显纯代表着自己的时候,哪怕是藩王们,甚至于皇子,也没有谁敢无视许显纯。

然后崇祯皇帝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父子两人姓姚,浙江会稽人,父亲叫姚子诚,儿子则是叫姚启圣。这一次是带着儿子到辽东来看看,学习下生意是怎么做的。

啧啧,难怪后世说有钱人的孩子都是赢在起跑线上的,瞧瞧人家这对父子,十岁就接触这么大的场面,以后出息能小了?

当然,忍不住心中暗赞的崇祯皇帝对于姚启圣这个名字很熟悉,甚至于比自己在紫禁城到底有几个老婆都熟悉。

后世有部歌颂麻子的电视剧,不仅无耻的抢了写给郑成功的那首《向天再借五百年》,还把玩文字狱特别溜,搞出了糠稀盛的麻子哥给刻画成了千古明君。

当然,对于这种跪舔不要脸的行为,崇祯皇帝表示理解,毕竟X在XXX嘛,毕竟要讲究个民族团结嘛。

可是里面这个姚启圣,那可是一手玩出了迁界禁海的狠人——跟大明朝的禁海不一样的迁界禁海。

大明朝禁海,禁的是海贸,至于说你老百姓住在海边下海打渔甚至于跟那些个海盗们眉来眼去的,基本上是没有人管的。

但是螨清的迁界禁海它不一样啊,五十里内不许有人居住,原有房屋一概焚毁,否则就按通匪处理。

后来私下里跟郑家来往的人还是那么多,这五十里的禁海里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姚启圣觉得没有什么事儿是内迁五十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内迁五十里——所以前后禁海令的内迁一共是一百里。

但是这么一来,老百姓不愿意。

别管老子是不是要打鱼为生,可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你他娘的不让老子在这儿活下去,更不让老子死在这儿?这能行?

然后吧,姚启圣就撒个什么骨灰,说什么先人们啊,老百姓不让你们埋在土里,就撒到海里吧,然后再跪着求老百姓,这老百姓一感动啊,他还真就同意了迁界禁海。

再然后吧,那螨清的官府也是很给力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是用轿子抬着走滴。

整个迁界禁海那可当真是螨汉一家亲,真正做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让人感叹当今的糠稀皇帝真他妈是个千古名君啊,什么秦始皇,什么汉武帝,统统不佩给麻子哥提鞋。

当然,实际上的迁界禁海是怎么样儿,但凡不是无药可医的脑残,不是那些个已经跪的习惯以至于永远都站不起来的家伙们,其实心里都是有点儿逼数的。

毕竟人家姚启圣自己都说了,凡五人以下命案,不必报我,杀人的兵勇也不必处罚。

当然,后世跪习惯了的脑残们怎么样儿,崇祯皇帝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现在是在大明,姚启圣居然在沈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九五至尊的崇祯皇帝面前。

太他妈让人高兴了,甚至于崇祯皇帝连布木布泰和海兰珠没有抓到的事儿都给扔在一边了。

那两个小娘们儿,以后肯定会落在自己手里,撑死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大明的天灾没有这么多的时候,自己能不再带着双花红棍和马仔们来辽东?

现在还是这姚启圣有意思的多。

然后崇祯皇帝就望向了许显纯:“私通建奴者,该者何罪?”

许显纯回答的很干脆:“建奴者,前建州卫以叛,私通建奴者以私通叛匪论,当诛九族。”

崇祯皇帝很满意许显纯的回答,直接吩咐道:“通知会稽锦衣卫,将姚家九族尽数锁拿,抄家问斩,不必等待秋后。通知内阁,将姚家罪名诏告天下。”

处理完姚启圣的事儿,又匆匆忙忙的把战死的将士们尸首火化了之后,崇祯皇帝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双花红棍还有马仔们跑路了。

这回来沈阳,收获很大,崇祯皇帝很满意,毕竟对于崇祯皇帝这种皇帝界的平头哥来说,加赋是不可能加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赋。

哪怕是现在就让快递李小哥冲进京城,自己再跑到煤山上吊死也不可能再向着大明的百姓们加一文钱的赋。

但是这么一来,就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在权在钱。

别管是祀还是戎,或者是权,没有了钱的支撑,屁用都顶不上。

比如大明自从自己登基到现在,一直没完没了的各种天灾,换成谁来都得头疼。

没有钱赈济灾情,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就有可能造反。不加赋税就没有钱。

所以别管是谁来坐崇祯皇帝这个位置,该蛋疼的都得蛋疼,就算是把祖龙赢胖子或者老流氓刘邦或者天可汗李二他们弄过来,缺钱的后果也是一样的。

但是上面那几个开国的老大都牛的一逼是为什么?他们当皇帝的时候老天爷就辣么给面子,一点儿的天灾都没有?

反正崇祯皇帝表示不相信。因为随便翻开历史书,这天灾人祸的就从来没少过。

开国时牛逼的原因在于,地多人少——打上一仗就死上一大批人,人少了,地就显得多了,出产的粮食也就够吃了。

而一旦稳定下来,大家伙儿可劲的生孩子又不死人,那可不就是人多显得地少,粮食不够吃了呗。

结果不就是一到王朝末期,各种各校狗屁倒灶的问题就都出来了。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崇祯皇帝很自然的就把目光盯向了大明的周边和海外——都不是自己家的,随便祸害,反正大明的百姓们不会关心皇帝祸害了谁,只要他们能吃饱饭就行了。

现在从建奴这里弄到的金银珠宝,两百多个箱子,一个箱子按照十万两的价值来算,最少都得是两千万两。

更何况里面还有不少是杨七七他们特意弄出来的金子,一箱就得几十万两的价值。

所以这一趟出来,崇祯皇帝最也最少也得捞了两千五百万两以上,就算不到三千万两,其实也差不多了。

而这接近三千万两的银子在大明能产生的实际价值,又远不止三千万两那么简单——百姓们不造反,崇祯皇帝就有的税收,赋税最后会让百姓们得到好处,然后崇祯皇帝就能收到更多的赋税。

总之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至于扔下这么一个伪宫被烧的差不多,临走之时还炸塌了所有城门的沈阳城给黄台吉,崇祯皇帝表示关朕屁事儿?

没错,火是山东响马他们放的,城门是锡伯部的三千铁骑炸的,崇祯皇帝带来的锦衣卫和内厂太监基本上就没干什么事儿好吗?

至于哲哲会不会怀上夏额哲的种,这个事儿就更不用担心了——皇帝说了声不留,内厂太监们自然有的是办法,不用担心夏额哲会因为一个不知道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孩子倒向建奴。

甚至于夏额哲现在满脑子的就是子曰诗云,跟崇祯皇帝了解过的那个李思摩基本上已经成了同样的一种生物。

狂犬也。

然后这一次杀人放火玩嗨了的响马袍哥老秦人他们则是纷纷表示这种事儿真的好爽吖,要不要多来几次?听说再往南一些就是辽阳了?

要不然咱们再去辽阳逛逛?或者向东,直接去抚顺或者干脆再往东,去萨尔浒溜达一圈然后再向东南去建奴的老巢建州卫溜达一圈?

没错,现在响马袍哥老秦人的胆子就是辣么的大,毕竟跟着扛把子崇祯皇帝来了一回沈阳,大头被崇祯皇帝给捞走了,响马袍哥老秦人还有完颜宏的手下外加夏额哲的手下捞小头也是捞的盆满钵满的。

崇祯皇帝捞的大头主要是建奴的伪宫和各个府库,这些家伙们里边捞好处的路子可就杂的多了。

像是响马袍哥老秦人还有夏额哲的手下他们是跟着在建奴伪宫里捞了一波的,而完颜宏的手下则是在沈阳城内的建奴家里大捞特捞。

就算是一家只能挥个几两银子,可是抗不住沈阳城大人又多啊,建奴的各个达官贵人什么的又不可能住在伪宫里边,都是住在沈阳城里的,有这种捞银子的机会要是捞的少了,谁干?

所以这些个家伙们捞银子上瘾,一个劲儿的研究着是不是再向东去抚顺算了。

满脸黑线的崇祯皇帝则是放弃了这个无比诱人的想法。

如果大明的境内没有这些破事儿,不是这里干旱就是那里地震的话,崇祯皇帝都敢带着这些家伙们去建州卫浪上一圈,然后再调过头来北向奴尔干都司。

毕竟抢上这么一波比正常的在大明收赋收税要来的爽快多了,甚至于什么刑法赚钱的路子也比不过来上这么一波。

战争才是最好的发财路子。

但是现在的大明毕竟自己还有一屁股的屎没擦干净,崇祯皇帝也没有那个心情带着手下的双花红棍和马仔们继续大杀特杀。

所以在沈阳被炸塌的四个城门外拿着建奴人头筑上了四个大型的京观留给黄台吉做纪念之后,崇祯皇帝就带着厂卫和蒙古万骑往海州卫而去。

至于剩下的完颜宏和夏额哲还有响马袍哥老秦人那些杀人放火抢银子上瘾了的家伙,则是北上科尔沁找奥马台吉去交流感情。

就在这些家伙们刚刚过了巨流河之后,带着八旗大军匆匆忙忙赶回沈阳的黄台吉也到了绕阳河。

哈喇镇、龙山、利州这三城一线被孙承宗早早的就带着手下弄到了手里,然后又给黄台吉狠狠的来上了一波。

原本就对孙承宗头疼无比又万分挂念盛京安危的黄台吉根本就顾不上再跟孙承宗在这三城一线死磕,而是交战一场之后,连夜带着手下就跑路了。

等到黄台吉匆匆忙忙的跑到了盛京城外的时候,整个盛京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废掉了。

四个被炸塌了的城门此时正在慢慢的清理,干活的是汉人泥堪,而监工的则是八旗老爷。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吐血的阿黄

崇祯皇帝带着他的双花红棍和马仔们跑路了,扔下了一个被毁的已经差不多的沈阳城给黄台吉。

尤其是四座城门前都立着一座座的京观,上面一颗颗的人头更是对黄台吉发出了无尽的无声嘲笑。

年老的,年轻的,小孩子的,男女都有,基本上每座京观上面都是这样儿的配置,不存在哪座京观上只有老人而没有小孩,或者哪个京观只有男人而没有女人。

京观不是很大,毕竟是纯属于用人头垒起来的,而尸首则是扔的满城都是。

想要把尸首运出城外,又首先得清理干净四座被炸塌了的城门,而崇祯皇帝跑路都已经三天的时间了,黄台吉也到了沈阳城外了,可是就算城里的建奴押着泥堪们夜以继日的清理城门,也还是没完全清理干净。

尸首在城里的时间入的长了,再加上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热,也就意味着发生瘟疫的可能性无限增大。

如果崇祯皇帝现在敢出现在黄台吉的面前,黄台吉估计会不顾一切的跟崇祯皇帝玩命。

太他妈欺负人了,整个沈阳城洗劫一空不说,还干出来满城扔尸首这么缺德的事儿。

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的黄台吉干脆选择了吩咐建奴士卒去清理城门,剩下的只能等进了城再说了。

代善则是根本就没有再给黄台吉面子,虽然也去清理城门了,但是却当着黄台吉的面儿冷哼了一声。

不仅仅是代善,剩下的几个建奴的大贝勒基本上也是一样儿的反应——大家的老小可都在城里呢。

黄台吉心里也清楚,这下子算是完犊子了。

远征察哈尔,连根毛都没捞到不说,还搭进去了那么多的粮草,前前后后在大明那边扔进去的士卒加起来也接近一个旗的兵力了,盛京城也被崇祯那个狗皇帝给毁的差不多了,而远征察哈尔的士卒们,大部分人的家眷可都在沈阳城里呢。

如此一来,自己的威望会掉成什么鸟样儿,就算是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想的出来。

此时黄台吉又无比庆幸自己已经在天聪六年时就已经借着莽古尔泰拿刀子吓唬自己的事儿取消了诸贝勒议政的玩法,改成自己独自面南而坐。

否则的话,就现在这种情况,这几个家伙一起联手,自己这个大汗的汗位就算是玩完了。

黄台吉是中午到达的盛京,而直到下午,在几万建奴士卒加入进去从外向里一起清理之后,清理工作才算是大概的整出来一点儿头绪。

等到清理出来一条能够让大军进城的道路,黄台吉带着八旗士卒向着城内而去的时候,整个心都在滴血。

从西门而入直到皇宫的路上,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挂着白幡,哭声也是不绝于耳。

当心烦意乱的黄台吉看到了皇宫被毁了的宫城时,再看看宫里也是正在不断的向往清进尸首,一口老血再也忍不住,就此喷了出来。

觉得心脏一阵急颤的黄台吉仰天怒骂了一声:“狗皇帝”之后,又强行稳了稳身子,向着宫里而去。

崇政殿内,哲哲正在等着黄台吉的到来。

等到黄台吉抬腿进了被烧的差不多的崇政殿之后,站在殿里出神的哲哲便冷笑一声道:“大汗当真是威风至极,威武至极,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听着哲哲话里明显的讽剌之意,黄台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哼了一声后问道:“鳌拜呢?本汗把盛京和宫中的防守重任交给他,就是这么个结果?”

哲哲脸上的冷笑更甚:“大金国第一勇士?还不如一条狗!盛京西门被蛮子们诈开了之后不久,宫里也宣告失守,鳌拜也被人所杀,估计人头已经被放在哪一堆京观上面了。”

揉了揉额头之后,哲哲又接着道:“布木布泰与海兰珠,被我安排到了尼堪府上,倒是没什么事儿。

蛮子们或者是因为兵力不足,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城东贵人们所居之处倒还算是完好一些,剩下的,您在回宫的路上应该已经看到了。

府库之中,都被洗掠一空,能带走的都被蛮子狗皇帝带走了,带不走的粮草什么的,都被一把火烧了。”

虽然在看到京观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可是黄台吉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黑了起来。

哲哲则是轻笑一声,对黄台吉道:“我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

说完之后,也不等黄台吉是什么反应,哲哲则是向着偏殿而去。

在夏额哲那个蛮子身上,哲哲得到了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感觉,甚至于哲哲希望夏额哲都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就跟着夏额哲,也省得看布木布泰和海兰珠那两个小蹄子作妖。

但是夏额哲忠实的执行了他们那个狗皇帝的指令,把自己玩完之后像是扔一块破抹布一样就给扔回了这个让人恶心的宫里。

自己跟了的男人,原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却被一个年轻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小白脸皇帝给玩到生死两难的地步。

甚至于哲哲觉得,如果把夏额哲换成那个小白脸皇帝,自己一定会得到的更多,更美,哪怕是死了也值了。

然后正去寻海兰珠的黄台吉就见到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倒之后颤声道:“启禀大汗,大福晋,她,她去了。”

黄台吉刚刚顿住了脚步,正欲转身,另外一个方向却又跑来一个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倒之后拜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正逢大汗归来,宸福晋这就要生了!庄福晋已经赶往了关睢宫!”

一边生,一边死,黄台吉心中更是乱的一团糟,怒道:“传太医,务必要救回大福晋!”

吩咐完后,黄台吉便赶向关睢宫,毕竟这边是海兰珠,一个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然而闹心的事儿,只要是出来,就向来不止是一件。

比如说崇祯皇帝家里天灾一样,如果说一年来一场,崇祯皇帝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

关键是现在动不动就是每个月来上这么一出,甚至于一个月能连着好几个不同的地方报出不同的问题来。

这就很蛋疼了。

黄台吉基本上也是面临着一样儿的情况。

这边小老婆要生了,外边一堆的京观还没有埋平,四个城门清理还没有干净,城里那些无头的尸体问题又被摆在了黄台吉的面前。

为了防止瘟疫,代善决定要把尸首全部火化,但是百姓们却是坚决要和被砍了的脑袋一起,就算是火化也必须要在一起。

现在整个盛京城里又是乱子四起,不时的就会有冲突发生——在崇祯皇帝带着手下的双花红棍和马仔们玩了一出骑马与砍杀之盛京风云之后,建奴自己也玩起了骑马与砍杀之火葬风云。

不过幸好,老野猪皮和他们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海兰珠有惊无险的生下了个儿子。

然后黄台吉没有给这个孩子起名,不像是布木布泰生下了儿子之后,早早的就取名为福临,而是根本就没有取名,人皆称之为小阿哥。

在外人看来,一个孩子没有起名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早晚都会取的。

但是在玩惯了宫斗的布木布泰看来,这分明就是黄台吉这个老狗有意把汗位传给这个还没有取名的小阿哥。

然后布木布泰就告诉了自己的心腹之人苏茉尔,接着往关睢宫里送福寿膏,那东西可以让人的身体早早的愈合。

当然,对于阿黄家里发生的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崇祯皇帝并没有放在心上,实在是这些事儿的消息传递也不像是有电报的时候那么及时。

崇祯皇帝闹心的是另外的事儿。

原本一路上带着两千多万两接近三千万两的银子跑到了海州卫的崇祯皇帝正打算悠哉悠哉的再回京师,可是偏偏大明内部传来的消息让崇祯皇帝很蛋疼。

太康县知县在召集乡绅们商量着是不是大家伙儿拿出来粮食来赈灾,不能光让朝廷头疼的时候,县衙的大梁掉了下来,正好把知县大人给砸死了。

紧接着就是黄州那个地方也跟着闹事儿,因为总有人说些什么白天不懂夜的黑,所以黄州干脆白天跟黑夜一样,说白了就跟后世的京城雾霾差不多的效果,只是更昏暗一些。

这两件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毕竟大明朝什么时候缺少过当官的人了?好生抚恤一番也就是了。

甚至于崇祯皇帝觉得既然这个家伙是因为公事而死的,那么不管这个家伙以前贪过多少银子,自己都打算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黄州白天想懂夜的黑这事儿其实也无所谓,后世的京城哪天不是这样儿。

还有给事中吴甘来的奏章里则是表示,山西、陕西自从崇祯六年的八月到了现在还是不下雨,赤地千里,就算是有着打的井还有朝廷赈济的粮食,山、陕今年的收成也算是完犊子了,您老人家可能还得再出点儿血。

然后崇祯皇帝表示朕刚从阿黄那儿弄来几千万两的银子,任性的很,找南洋的那些个藩国接着买粮食也就是了。

但是浙江稚川那里玩了出地震,不光是房倒屋塌伤人命,还声响如雷。

然后新鲜出炉不久的漕运总督杨一鹏上奏章表示崇祯六年的时候有莎鸡自西北而来,雀喙,鹰翅,兔足,鼠爪,数量以千万计。

这玩意不睡树上,却偏偏跑到农田里,什么大麦小麦谷子一类的都不放过,全给吃了。

关键是这玩意光特么吃粮食,但是对于蝗虫这种高蛋白的东西,这种鸟儿没啥兴趣,现在开始玩蝗灾了。

飞蝗蔽天。

崇祯皇帝表示这日子真他妈没法儿过了——虽然说知道崇祯皇帝这十七年里年年都遭灾,可是这遭的也太他妈邪乎了。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没啥,不就是蝗灾么,发动老百姓去抓就是了,大不了就是花点儿银子的事儿。

至于莎鸡什么的,崇祯皇帝表示不清楚,马莎鸡是什么东西他倒是知道。

但是没关系,莎鸡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能不能吃,只要是能吃,还特么轮得到它去吃粮食?丫的不给吃绝种了都算朕输!

至于说百姓们不敢去抓了吃,没关系,各地哪个地方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家伙,只要是莎鸡吃了能补肾壮阳生儿子的谣言一出,莎鸡?

就跟后世的倭国玩了一出核泄露,天朝的百姓们跟疯了一样囤盐和磺酒一样,莎鸡这玩意最后能剩下几只可真不好说。

以后真要是发展到天朝那种程度,可能大家伙儿就该从网上讨论一下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才会把莎鸡给弄绝种的。

至于说其他的问题,只要不是大型的地震、火灾、水灾,干旱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

地震、水火之灾这玩意没办法,谁也避不过去,但是干旱一类的缺粮现在反而是最好解决的问题。

毕竟现在手里有钱了,不光是从阿黄家里弄来了小三千万两银子,还有崇祯七年的春税也该收上来了,商税怎么着也能弄个几千万两。

就算是买建奴人头要花银子,修建铁路要花银子,但是抠出个几百万两银子赈灾是没有问题的,弄挤个一两千万两的银子去买粮食,总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而且随着铁路的修建,虽然说建奴白奴昆仑奴什么的死的多了点儿,但是好处也不是没有——最起码路上的消耗是直线下降。

崇祯皇帝手里有厂卫这种大杀器的存在,而百姓又没有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所以像飞虎队一类的在大明是没有任何生存土壤的。

也就是说,路上人为的损耗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等到几条都在修着的铁路修通了以后,尤其是京城到南直隶和松江府到南直隶的铁路修通之后,松江那边还有泉州那边被郑芝龙他们抓来放血的鲸肉可就能快速的运到陕西山西一类的地方了。

肉可是比粮食有营养的多,吃上一斤鲸鱼肉,就能少吃两斤粮食,到时候天灾算个屁。

PS:推书,辰机唐红豆那货的《九重神格》,还有一本《北上伐清》。说好的一起大保健,但是辰机唐红豆却没有喊我,毒死他。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赐死藩王

很显然,当皇帝跟当皇帝是不一样儿的。

比如说崇祯皇帝跟糠稀和钱聋嫌丰那样儿的,能是一回事儿么?

就算是因为那几个是蛮子皇帝,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的话,那崇祯皇帝跟人家商纣王和周幽王这两个家伙比起来,也差的太远太远。

论到媳妇,崇祯皇帝的老婆周皇后连王昭君的名气都比不过,更别说褒姒和妲已这两个名垂千古的大美人儿了。

论到享受,崇祯皇帝这个倒霉蛋连行宫都没去过几个,什么避暑山庄什么酒池肉林一类的更是没的比。

但是崇祯皇帝在大明官员们的心目中,比夏桀和商纣可凶残的多了——一言不合就拿大臣的脑袋出气,什么黑锅都能扔到大臣的身上去背。

比如闹蝗灾了,崇祯皇帝表示这完全就是有些官员违背了朕免赋免税的命令,把银子揣自己的兜里才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信你查查,大明的官老爷们正规编制的差不多得上万,正规不在编制的又得几万,不正规不在编的根本就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有多少。

里边还找不出来一个贪污的?找出来后杀掉,正好说明了崇祯皇帝说的是正确的。

毕竟原本应该是辽王却被改封为益王的朱术雅和楚王朱华奎可都是上了奏章给崇祯皇帝的,表示自己已经向当地的官府损了银子,但是这银子特么花哪儿去了不知道,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是什么?这就是实锤啊,瞧瞧,藩王们捐的银子你们都敢贪,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种行为,大明的官老爷们只能说三个字,不要脸!

董仲舒弄出来的天人感应原来是这么玩的?城会玩啊!

然而不管大明的官老爷们再怎么佩服崇祯皇帝的厚脸皮也没有什么鸟用,该贪的照样贪,该出天灾的照样出,崇祯皇帝该掏的银子也一分不会少。

然后在辽东抢了一波弄来了几千万两银子的崇祯皇帝突然发现什么宪法不宪法的,还有什么军火一类的玩意都是扯蛋,战争才是来钱最快的路子。

至于说刘野猪把他爹跟他爷爷两代皇帝攒下的家底都败光的事儿,崇祯皇帝表示这是个意外。

毕竟刘野猪比自己要脸了一些,活该他败家。

要脸的都是傻逼。

然后崇祯皇帝就琢磨着怎么对外玩点儿战争好捞银子——毕竟现在自己手底下的正规军已经算是成形也,也比较硬扎,整个蓝星地球上面就找不出来第二个能跟自己比家底的存在。

至于说对外战争有的时候得找个理由,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儿——你们国家的野猪跑到大明来祸害了大明百姓的庄稼,大明有义务抓到这头野猪进行审判。

甚至于只要自己暗示一番,下面那些想要捞军功都快想疯了的家伙们还不明白该怎么做的话,那就直接换人好了。

崇祯皇帝越合计越觉得这事儿靠谱。

毕竟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是吧?死了人虽然要抚恤些银子,还要给家属些优待,可是地盘大了,能养活的人多了,而人又少了,这笔买卖其实合算。

等过上个十几二十年,新的一茬百姓又该成长起来了,到时候再带着他们来上这么一波,绝逼不亏本。

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崇祯皇帝按照一拍脑袋就去干的想法直接就把这事儿安排给了张惟贤——打仗这种事儿该是五军都督府管的,不能总让崇祯皇帝一个人操心。

然后张惟贤跟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觉得这事儿靠谱,但是先从哪里下手呢?

如果说起来,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大明的各种宣慰司。

宣慰司,掌军民之务,分道以总郡县,行省有政令则布于下,郡县有请则为达于省。

也就是说,宣慰司这玩意的级别界于省和州之间,主要掌管的就是军事,当然,也掌官民事。

跟最开始设立这玩意的金国时期不同,大明没有多少宣慰司,主要都是设立在小数民族聚居地。

也就是说,这玩意主要是高压性质的存在,属于拿着把刀子悬在小数民族的头上——老实点儿,老实点儿这刀子就不落下去,要不然的话,嘿嘿。

但是吧,这还要考虑到大明的普世价值。

跟后世的国外月亮比较圆不一样,此时的大明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老子家里的月亮才是最圆的,别的都是渣渣——太阳和月亮都得围着大明转,大明之外皆蛮夷。

蛮夷是什么?半兽人是也,属于比蹲在树上吃果子的猴子能强点儿,比大明百姓可就差的多了。

至于那些宣慰司的小数民族,属于比汉人百姓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是又比蛮子们强了许多的存在。

但是想想崇祯皇帝他老人家的尿性,五军都督府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虽然说宣慰司就在大明境内,想要玩把狠的把小数都给清理掉也方便,可是崇祯皇帝救灾的时候可没区分什么小数不小数的,收赋收税也是一样儿的处置,估计是当成自己家的百姓来看了。

既然宣慰司不成,那就得换个地方。

南边那几个也不行,现在还得指着人家买粮食,就算是要搞,也得等大明不缺粮食的时候才能搞。

可是就目前这个天灾人祸的频率来看,想要大明不缺粮食,估计还有的等。

抓掉了好几把头发之后,大家伙儿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干脆去怼印度?那个什么莫卧儿帝国?

对于莫卧尔帝国这几个字,崇祯皇帝表示听说过,但是不了解,这事儿得先让锦衣卫去收集一下情报。

然后许显纯就拿出来了现成的情报,告诉崇祯皇帝:“陛下,莫卧尔帝国始于嘉靖五年,是贴木儿之后巴布尔所立,第四任国王贾汉吉尔此人曾于万历四十四年打算了信奉真主的艾哈迈德纳贾尔王国,病故在由克什米尔回其京城的途中。

现任的莫卧尔国主乃是沙贾汗,此人于去岁时吞并了艾哈迈德讷格尔王国,其国有兵约四十万至五十万之间。

至于今岁的消息,则是还没有传回来,不足以整理成档。”

然后崇祯皇帝表示深深的震惊——原来的那个傻逼都干了些什么玩意?

就算是大明已经操蛋到了这个程度,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基本上都能知道,哪怕是印度那边的消息都是一年一整理,这么牛逼的情报工具别说是此时的大明了,就算是后世的什么FBI、CIA一类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平了吧?

暗自庆幸了一番自己登基后加强厂卫的举动后,崇祯皇帝表示彼国皇帝不仁,削他。

省得以后那边儿的傻逼整天盯着自己家,什么事儿明明矬的一逼却还要和自己家比较一番。

左手抠屎右手抓饭的货色也能和天朝上国相提并论?一个在软件上硬了在硬件上却软了的国家,渣渣而已。

得到了崇祯皇帝授意的五军都督府里面的大头子们开始吵架,很快就发展为抓头发扯胡子的殴斗——谁还没有个门生故旧?谁还没有几个亲朋好友?

远征一国的风险固然是大,可是功能也够大,不捞到自己的碗里等着下崽儿呢?

然后京城的军事讲武堂以祭酒赵率教为首的教习们,还有学员们,也统统炸了锅。

赵率教等教习觉得自己这些人已经老了,出征这一回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了,身为讲武堂的山长,也就是校长,您不帮着我们您还帮着谁去?

其他的学员一类的在学习期间没有资格直接上书给崇祯皇帝,但是不妨碍这些家伙们开始走教习的路子和五军都督府的路子。

总之一句话,这事儿得带上俺们才行,陛下可是说过,实践出真知,总在讲武堂里比比划划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真正的带兵到莫卧儿浪上一圈,才是检验学习成果的唯一标准。

学的好的自然能打胜仗,没好好学习的肯定是个兵败身死嘛。

然后远在云南的沐王府,现任的黔国公沐天波微微一笑,表示你们这些家伙都是渣渣。

论到跟莫卧儿的地形气候什么的,不还得是本国公这里的地形气候差不多?

论到能打,黔国公一直压制着南边儿的野猴子们不敢跳,谁不乖就打的谁叫爸爸的士卒是白练的?

这么一算,自己这边能打,地利,这两个关键的都占了,怎么算怎么合适的买卖,你们这些个渣渣还想跟本公爷抢不成?

毕竟崇祯皇帝再怎么着,他也得拿着本公当个远房亲戚看才行——本公爷的老祖宗可是黔宁王沐英,原来叫朱英的,跟朱棣那是兄弟关系。

然后崇祯皇帝拿着沐天波写的血书就开始头疼了。

沐天波嘛,崇祯皇帝必须知道这么个人物——小郡主沭剑屏的父亲嘛,还有个笨蛋儿子叫沐剑声,虽然说忠心耿耿但是能力有限,被韦小宝那么个小痞子给玩的团团转。

就算是穿越之后,崇祯皇帝对于这位沐国公也是有着了解的——原本崇祯皇帝要求各家勋贵送个儿子进京接受军训的时候,沐天波就直接启程了。

可是路刚走了一半,他爹就暴毙了!

暴毙的原因很简单,天启五年三月丁卯,沐启元嗣其祖父黔国公爵位。

这二货轻狂不法,纵容家奴残害百姓,巡按余瑊按律逮捕犯法家奴。沐启元居然调集兵马,用火炮对准巡按公署。

然后就被沐睿的老婆宋氏,也就是沐启元的老娘,亲自下毒给毒死了。

沐启元死了,被报了个暴毙,路刚走了一半的沐天波就回去继承了黔国公的爵位——此时的沭天波才仅仅十岁,更不可能结婚生个儿子还能正好去京里边当大头兵了,所以后来勋贵子弟们军训就没有他们沐家什么事儿了。

然后问题的关键就是这位沐国公现在才十六岁!

十六岁的小屁孩儿没事儿学人家写血书?行行行,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你恨不得为了老朱家把一片心都给挖出来,可是满大明这么多的人呢,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云南茁壮成长吧!

但是吧,有一个消息让崇祯皇帝觉得真心不错——益王朱术雅和楚王朱华奎表示,皇帝陛下要教那个什么莫卧儿帝国做人,那么俺们两个身为大明的藩王,自然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然后朱术雅和朱华奎就表示愿意捐上一千万两的银子以助军饷。

当然,俺们这么积极,等到莫卧儿那边的渣渣们被您老人家的王师碾过去之后,这地盘?

嘿嘿嘿嘿。

然后晋王朱求桂,代王朱鼎渭,靖江王朱亨嘉,荆王朱慈烟也纷纷表示要捐个一千万两,赵王朱常溲说自己是个穷逼,五百万两意思意思就行了。

然后么,陛下您懂的哈?

蜀王朱至澍觉得自己没钱,捐银子助饷这事儿就算了,但是陛下您老人家想要置换封地呢,俺们是支持的。

然而还有个更不要脸的。

襄王朱翊钟觉得自己是崇祯皇帝他爷爷那一辈的,你崇祯皇帝再怎么牛逼,不还得按爷爷一辈来称呼自己?

这次搞什么莫卧尔嘛,本王是支持滴,但是银子却是没有滴,要不然你崇祯皇帝先借给本王几千万两?

一开始崇祯皇帝还很开心的发现自己用还没到自己手里的土地成功的弄出去了几个藩王,把他们的猪圈弄到大明之外后,大明能分给百姓的土地就又多了一些。

而且还弄到了五千五百万两的银子,足够支撑起一支百万人的大军去怼莫卧儿帝国了。

莫卧儿那么牛逼的家伙才四五十万士卒,朕手里足足有上百万红着眼睛过去捞人头抓奴隶的家伙,这么好的事儿,必须要得!

然后崇祯皇帝就被蜀王朱至澍和襄王朱翊钟给恶心到了。

你们一个是朕的王叔,一个是王祖父,这个事儿没错,但是也别忘了,朕一日不死,尔等就一日为臣!

蜀王朱至澍还好点儿,顶多就是贪财小气了点儿,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但是襄王朱翊钟么,呵呵。

挥霍无度,私养门客,赐死,着其弟朱翊铎袭爵!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两万万两白银

民主这个词吧,搁在后世是跟滋油挂上了关系的,滋油冥煮嘛。

但是在大明朝,崇祯皇帝表示朕就是民主,则是一点儿问题没有——万民之主,是为民主也。

至于滋油?

别傻了,那是蛮子们玩的,关大明屁事儿?关朕屁事儿?

就像是现在的情况一样,襄王朱翊钟再怎么操蛋,那也是燕王一系的,同属于仁宗皇帝朱高炽的后人,论起辈份来,崇祯皇帝称呼一声爷爷当真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现在朱翊钟完犊子了,没等崇祯皇帝叫爷爷,他自己就先跪了,而且跪的很彻底,直接就是白绫匕首鹤顶红三个选项任选其一。

当然,这不是单选题,如果觉得单选不过瘾的话,朱翊钟可以多选,比如先喝了鹤顶红,然后挂到白绫上,再给自己的心窝子捅上一刀。

身为藩王,有这个资格多选。

朱翊钟用自己的小命给大明其他的藩王们提了个醒——崇祯皇帝那就是个属狗脸的,说翻就翻,前一秒可能还在嘻嘻哈哈,后一秒可能就会让你凉的很彻底。

至于自己在藩王们心中的形象,崇祯皇帝表示无所谓,朕一天不死,一天就是民主,尔等就是臣子。

想要占些好处,没问题,别说是你们了,就算是大明的百姓占好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把这个国家给毁了,朕也懒得去管。

但是像你们这样儿的,那就不叫占便宜,那叫作死——朕一共才从那几个藩王手里弄来了五千五百万两银子,你特么张口就跟朕要个几千万两意思意思?

你这么牛逼,朱载尧知道么?你这么牛逼,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得等着朕送你上天?麻卖批!

大明朝的皇帝奇葩一些也就算了,忙着带兵打仗炼丹修仙玩木匠活儿的都有,这些被圈起来当猪养的藩王们也这么奇葩,那就很操蛋了。

谁给你们的底气让你们这么狂拽酷霸屌炸天的?

其他藩王们一瞧朱翊钟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被崇祯皇帝给弄凉了,罪名居然是挥霍无度和私养门客,其他的藩王们心里也合计开了。

这剧本有点儿不太对劲,或者说,这些家伙们也算是摸到了崇祯皇帝的一点儿性子。

朱聿键带兵勤王,是没有勤王诏书的,也就是说,这家伙是私自调兵勤王,理论上应该是白绫匕首鹤顶红伺候,最轻也是要圈禁至死的。

但是实际上呢,这货不还是浪的飞起,新明岛上那么大的地盘就不说了,光是煤炭跟那个被陛下称之为袋鼠的大牲口肉,就可以说一声是日进斗金了。

当然,这么形容有点儿夸张了一些,但是一个该死的家伙不光没死还浪的起飞,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一向表现的比较乖,就是太喜欢浪了一些的朱翊钟居然说凉就凉了。

剩下的大明藩王们觉得这世界真他妈可怕,这和太祖高皇帝说好的后世子孙皆享富贵有点儿不太一样。

算了算了,惹不起,躲总躲的起吧,至于京城的那个狗皇帝要的东西,通过朱聿键那几个混账东西就能看的出来,无非就是土地和银子。

当然,还有自己这些个藩王们滚的远远的,去别的地方祸害土著蛮子什么的,别祸害大明百姓就行了。

既然那个狗皇帝喜欢这些个道道,那就给他,他想要的全给他,不就是土地么,置换到海外之后肯定得比现在的大是吧?毕竟前面有朱聿键那几个混账东西作榜样。

他还喜欢银子是吧?也给他。

不就是银子么,只要留够了去海外建国浪的银子,剩下的全给他,到了海外之后再翻着番的捞回来。

死活就是不在大明混了,太他妈吓人了。

然而随着剩下的藩王们里边一大堆表示自己也打算捐银子捐地好混个封地置换的时候,崇祯皇帝却果断的拒绝了。

莫卧儿帝国在崇祯皇帝的印象里好好像是很大,但是也没有大到新明岛的地步去。

再实际上看看地图,卧槽,莫卧儿帝国的那破地方装不下太多的藩王,要不然原本一个个应该是大象体积的藩国都得变成驴子那么点儿的小国。

这可是绝对不行的,世界辣么大,你们都得去看看。

然后崇祯皇帝就把宫里的死太监们派出去了一些,告诉还没有捞到封地置换的藩王们,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

等到解决了莫卧儿之后,再解决其他的,大家都有份,都能捞得到一块好大好大的地盘当个实权王爷。

当然,这个顺序先后么,是有点儿讲究的,谁先谁后就得看谁更忠于皇帝陛下,谁更热爱大明了。

至于说这个忠于皇帝,热爱大明的标准,自然是由要由皇爷他老人家圣明独断的。

当然,皇爷他老人家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大明现在天灾人祸的又那么多,辽东还有建奴让皇爷操心,你们说,皇爷有时间天天盯着你们谁更忠君爱国这事儿么?

既然没有时间,那就只能选择比较简单粗暴的方式了,谁对大明做的贡献更大,谁就更忠君爱国,这个没毛病吧?

怎么贡献?

这个简单啊,王爷您看,现在大明各地的天灾人祸的可是不少,皇爷天天为了弄点儿银子买粮食的事儿发愁……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了一通狗皇帝之后,大家伙儿纷纷表示自己身为宗室,为大明效力是应该的,大明好了大家才能更好嘛。

所以谁要是敢拦着本王捐银子,那就是跟本王过不去!哪怕是王妃敢拦着,也得揍她!

再然后崇祯皇帝派出来的这些个被各个藩王郡王什么的称之为死太监的奇怪生物就各自揣着不等的银子回京了。

当然,大明的王爷们吧,有的是自打开国之时就已经存在了的,这些家伙一传就是两百多年,总之就是一个字儿,不差钱。

五百万两还是一千万两对于这些个藩王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为了早早的就移封到海外,这些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银子都弄回去填坟的王爷们难得的大方了一回,一千万两或者五百万两的比比皆是。

可是还有一些是后来分封的郡王什么的,比如崇祯皇帝的太爷爷的那些个儿子们,分封的时间不算太长,捞到手里的也没有多少,自然就是少了一些。

这些家伙们知道自己手里的银子不多,想要捞到早点儿移封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为了花银子买平安,就算是再怎么肉疼,一百万两或者五十万两也总是有的。

所以这些个死太监们带回到京城的银子加到一起,竟然足足有两万万两白银。

后世有句话说的好,叫做酒壮怂人胆,可是实际上,靠着酒精壮起来的胆子没有什么鸟用,就跟崇祯皇帝他泰昌皇帝一样,靠着嗑药之后的药力玩妹子,最终不是把自己给嗑死了?

倒是钱是英雄胆这句话才是正确的,毕竟能靠钱来解决的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

就像是现在,手里有了两万万两银子,尤其是这两万万两都是指明了要献给崇祯皇帝的内帑而不是国库的银子之后,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底气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硬气。

百万大军算什么,要不是怕把大明的兵力一次抽完之后自己也得跟着玩完,崇祯皇帝都能武装来千万大军。

然后带着这上千万的马仔去怼死建奴和莫卧儿帝国什么的,顺便再打到天地的尽头,海洋的尽头,凡是能插上个旗子的地方都尿上一泡然后再插个旗子,表示这里是大明的地盘了。

手里有了足够的银子的崇祯皇帝告诉五军都督府,这次去怼莫卧儿帝国,先把大明的士卒都给朕武装到牙齿上面,什么刀啊火铳啊火炮啊,都给可劲的造,不用省钱,争取这一次的百万大军直接就怼死莫卧儿帝国。

至于说以前打算的用六十万大军搭配四十万民夫然后号称百万大军的计划作废,直接就是实打实的百万大军,民夫什么的另算,该用多少就用多少。

朕有钱,任性!

再说了,大明现在想要捞军功的百姓多了去了,当民夫不用上前线,跟在大军的后面就行还有军功可捞,有银子可以拿,这种好事儿,那些个已经得了红眼病的家伙们不用动员就会发疯的。

还有洪承畴,铁路可劲儿的给朕修,争取哪个州都有火车通过,最次最次的也得把什么三横三竖给朕弄出来,到时候大明还不是稳如狗?

然后本来就已经头疼的想要薅头发的洪承畴就告诉崇祯皇帝:“陛下,非是臣不愿意修造铁路,更不是民间百姓懈怠,而是建奴白奴昆仑奴不够用!”

崇祯皇帝一瞅,卧槽这不对劲啊。

先不提那些什么白奴昆仑奴,光是建奴这玩意就不少了吧?毕竟夏额哲跟响马袍哥老秦人那些家伙现在基本上是共进退,天天在奴尔干都司扫荡,都他娘的快发展成三光政策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家伙们就得往奴尔干都司的北部深入一些了,甚至于可能要越过奴尔干都司是去抓毛子回来当毛奴。

毕竟这些家伙们现在抓人上瘾——如果不是实在怼不过建奴,这些个混账东西已经向着抚顺建州一类的地方下手了。

就这么个力度,现在奴尔干都司南部那边已经快没有能喘气的了活口了,剩下的的都跑了,要么跑到建奴控制的地盘上,要么就往更北一些的方向跑。

这种情况下建奴怎么可能还不够用呢?

洪承畴对于崇祯皇帝的说法表示了部分认同,毕竟这些家伙们抓奴隶的力度是很大,也总是有建奴和鞑靼奴送过来。

可是问题在于大明的地形实在是太操蛋了,再加上老天爷似乎不在给面子,总是这里地震那里干旱水涝的,这铁路修建起来遇到的困难就特别多。

遇到了一些普通的困难还好说,一些操蛋的问题就只能去拿人命硬填了——比如说开山这种事儿,一个塌方下来就是几百条人命扔进去。

更不要提其他的问题了,比如现在已经修到了黄河边上的铁路该怎么搞?修桥还是南北两岸转运?

当然,这个选择让傻子来选择都知道是直接修桥更方便,可是怎么修?谁来修?

第一次尝试,折进去两百多个建奴,第二次又折进去三百多个,第三次干脆就是五百多个。

照这么个死法,有多少建奴他也不够死的不是?

而且现在的铁路修建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不光是从京师往南直隶方向修,而是由南直隶和京师方向一起修,找个中间的地方再汇合,把两段铁轨再连接到一起。

这么一来,死的建奴白奴昆仑奴可就更多了。

然后崇祯皇帝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秦朝够牛逼不,修了直道,修了长城,修了阿房宫,除了秦皇陵还弄了兵马俑,然后就凉了。

大隋无限责任集团公司就更不用说了,史上第一败家子杨二陛下修了条大运河再三征高句丽,基本上就把杨坚陛下攒下的家底全给败光了。

然后他自己也就凉在了运河之上,再也没能浪起来。

崇祯皇帝再怎么傻,也知道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修建铁路,而且一修就好几条的情况下根本就是要拿人命去填的。

为了自己不凉,崇祯皇帝选择了拿外族的人命去填,现在外族的人命不够填了怎么办?

拿大明的百姓去填吗?

那他妈老子拿银子满世界的买白奴建奴昆仑奴是干什么呢?闲的没事儿干了?

而填人命填多了的大明百姓们再心里一个不爽举旗造反,那朕最后不还是得挂到那颗老歪脖子树上去?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干脆无奈的吩咐道:“罢了罢了,慢一些就慢一些罢,朕会吩咐人去多买一些建奴白奴和昆仑奴,总之要把大明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能拿百姓的命去填。”

至于建奴白奴昆仑奴的命?畜牲的命什么时候也是命了?这不是搞笑么?

他们可没交赋税给朕,更没有送女儿给朕!

彼其娘之!

第四百六十六章 报告,发现白夷

汉字这玩意很是高深莫测,比如鸡这一个字就有许多种解释。

但是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称之为莎鸡的这种鸡竟然就是蝈蝈,又名促织,又名络纬,又名蟋蚿,俗称纺织娘、络丝娘。

大明朝的奇葩皇帝之中,就有个著名的家伙叫朱瞻基,人称“蟋蟀天子”,生平一大爱好就是斗蛐蛐,正德也喜欢这个。

但是没听说谁喜欢斗蝈蝈的,这玩意叫着好听,斗起来倒也能斗,可是偏偏没有多少人研究斗蝈蝈的事儿。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崇祯皇帝觉得后世的蛮子们油炸了之后吃的挺香,那大明的百姓们貌似也可以尝尝?

宣传重点就是这雄性蝈蝈辣么好斗,吃了肯定壮阳补肾。

必须要承认的是,锦衣卫和东厂这种皇帝的家奴性质的机构,如果说皇帝给力,那么这些家伙们能发挥出来的能力会让任何人看了都咂舌。

比如蝈蝈这种东西,现在满大明的已经开始有百姓去抓这东西了——抓了就难逃被大明百姓们吃掉的命运。

因为据说这玩意能壮阳补肾,能让人生儿子,尤其是有几个家伙走狗屎运,真个生了儿子之后。

至于像漕运总督杨一鹏早先所上奏的那样儿,这玩意儿成灾?

现在的大明百姓只嫌这玩意太少。

陪着蝈蝈一起倒了霉的还有蝗虫。

由于崇祯皇帝在京城之中秀了一把油炸蝗虫和烧烤蝗虫的美食秀,他老人家的皇宫妃子和朝中大臣们都跟着吃了一顿之后,蝗虫就表示自己真他妈倒了血霉了。

以前不是没有人捕杀蝗虫,也不是没有皇帝带头吃过,比如李二陛下就生吃过蝗虫。

可是生吃的味道毕竟不如油炸和烧烤的味道,更何况官府还出大价钱收购这玩意——崇祯皇帝当初表示晒干后十文钱三斤的价格自动的被各地的官老爷们给搞成了八文钱三斤,全国统一价格,没有售后。

知道这些官员们各种捞钱的崇祯皇帝表示无所谓,三斤里面才贪了两文钱,对于这些以前不贪掉八文就算是良心的官老爷们来说已经是真正的良心了。

至于中间内阁和吏部甚至于是不是同时勾搭了锦衣卫的那些个家伙,崇祯皇帝表示不在意。

反正这玩意儿记在小本本上就是一笔账,啥时候想用就可以拿出来用一用——比如说想要砍掉谁的人头时,这个小黑账就很管用。

大明的官老爷们则是表示,如果不是狗皇帝总是拿着刀子在大家伙儿的脖子上面比比划划的,蝗虫这玩意最多最多也就是一文钱一斤。

毕竟这玩意不需要养,哪里有了哪里抓就是了,白得的钱,一文钱也是钱啊。

所以崇祯七年的上半年,崇祯皇帝也难得的一改崇祯元二三四五六年时候的闹心劲儿——蝗虫和蝈蝈这两种操蛋玩意都快被抓的绝种了,以后再想成灾已经没有啥指望了,这就是大好的消息。

然后就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家伙们开始琢磨着这玩意是不是能养点儿?除了卖给官府,是不是还能卖给新明岛那边儿?

卖给官府是八文钱三斤,卖给新明岛那边儿不得八文钱一斤?

改个重量计价单位的事儿,大明的商人们表示这都是小意思,加个零甚至于加上两个零再转手卖掉货物的事儿都是小意思,大家业务都很熟练。

至于蝗神他老人家会不会发怒?

大明的商人们表示俺们是跟着伟大的天子崇祯皇帝混的,小小蝗神算个毛线——不知道本老爷家里供着皇帝陛下的长生牌位么?

崇祯七年不得了,形势一片大好,刚刚怼完建奴,蝗虫又被赶跑。百姓安居乐业,齐夸皇帝真好!尤其皇帝大方,更是古今难找,蝗神比较闹心,蝗虫全吃光了,莎鸡还没成灾,转眼也是没跑,皇明开疆海外,袋鼠浑身是宝,估计锅里纵看古往今来,皇帝崇祯最好!

至于民间的这些反应,崇祯皇帝只是一笑了之,只要以后蝗虫成不了灾,那么就算是干旱和水涝,也不至于真个就混到颗粒无收那么惨。

事实证明,人要倒倒霉起来向来是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比如崇祯皇帝前世乘坐火车之时,正好遇到下铺的少妇带着个孩子,正好那个孩子又吵,正好还喜欢在卧铺车厢里面吃泡面,以致于前世的那个苦逼程序猿连续三十二个小时没能睡觉。

但是人要走运的时候,那好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来的。

就比如现在吧,崇祯皇帝要在大明抽调百万大军,自然得带上小数民族的兄弟们,所以每个族不管大小,都得抽调出两万青壮,先进入各地卫所整训。

像回族就很老实的配合了——老朱家对于色目回回的高压杀戮政策实在是够狠,比如必须穿猪皮靴子,不能走在道路中间,否则被大明的百姓杀了也就杀了,官府不会过问。

而崇祯皇帝又是一个比较遵从于祖制的明君,对于放牛娃出身的大明无限责任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朱元璋陛下的政策自然要完美执行的,就跟把贪官们剥皮实草这条祖制完美的执行了一样儿。

还有彝族也很配合——符卫明大杀特杀,对于朱燮元主张的安抚政策向来不怎么理会,现在用两万青壮能换个安稳,彝族的百姓们表示这很可以,很划算。

至于原本就汉化极深,除了服装基本没什么区别的那些像苗族,残留下来大部分已经改成汉族的契丹,还有什么畲族客家族一类的都表示无所谓。

但是也有一些是表示不配合的——整个族人都他娘的没有多少,再被你个狗皇帝给抽调了那么多去送死,岂不是要灭族了?

然后就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觉得跟着大军出征是死,举旗造反同样是死,那还不如举旗造反算了。

万一成功了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毕竟造反之后就算是死,那也是死在大明这块风水宝地上了,不用死在蛮子们的地头儿上。

然后崇祯皇帝就很高兴,洪承畴也很高兴,大明各地卫所的指挥使和各级官兵都很高兴。

军方的高兴在于有仗打,毕竟是平定内乱么,功劳是肯定的,这是好事儿,最好多反几家才是。

崇祯皇帝和洪承畴高兴的原因就是在建奴白奴昆仑奴甚至于倭奴都缺的要死的情况下,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上好的苦力。

不从王化的,那就是反贼啊,建奴为什么会这么惨?不就是因为这些货举旗造反然后被皇帝陛下给怼的?

现在突然又多出来几十万选择了跟建奴一样儿道路的家伙,崇祯皇帝和洪承畴表示终于不缺苦力来修建铁路了。

毕竟现在的大明除了铁路修建以外,还要各地打井挖坑,疏通河道,修缮桥梁,哪一样儿不都是有玩命的风险的?

现在突然多了几十万即将成为劳改犯的苦力,铁路修建的进度肯定可以大大的加快了。

比如现在,由京城通往山海关的铁路就已经完全修通了,虽然说在修建的过程之中死了好几万的建奴白奴昆仑奴,可是黑了心的洪承畴会在意么?

明显不会,洪承畴表示修不好铁路就是本官去死了,在本官去死和在那些苦力去死中间选择的话,肯定是让那些苦力去死好了。

蛮夷,半兽人嘛,比牲口强在能听得懂人话,有的会说人话,剩下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身为天下之主的崇祯皇帝觉得洪承畴往死里用这些苦力太过分了一些,可是毕竟也算是有功于国的,所以对于御史们的弹劾,崇祯皇帝也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功过要分明,功是功,过是过,有功不赏或者有过不罚都是上位者的大忌。

所以崇祯皇帝先是下旨斥责了洪承畴一番,然后又赏了洪承畴两块玉如意,之后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再然后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有向着杨二陛下发展的趋势——都是文武双全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都是看着周边的蛮夷们过的太惨所以想要对他们宣扬圣人教化,都喜欢玩大工程。

唯一跟杨二陛下不同的是,杨二陛下用的那些个苦力都是自己家的百姓,而朱五崇祯皇帝陛下用的则不是自己家的百姓。

过程基本上样,用的苦力不一样,后果也就很不一样。

杨二陛下凉了,而朱五崇祯皇帝陛下则是被相当多的大明百姓供在家里当个活神仙,早晚一柱香,盼着伟大的崇祯皇帝陛下能真正的万寿。

甚至于叙州定远堡母猪龙洞传出来整整一天一夜的像敲鼓一样的响声,也自动被百姓们解读了一番,认为这是吉兆——皇帝他老人家不是打算出去怼那个西边的什么儿子国么,这就是出征的战鼓声,大吉之兆。

四川的百姓觉得这了这种吉兆,怼谁都不成问题啊,没说的,送子从军去。

但是不管是找到哪个衙门,别管是地方衙门还是卫所,都是一句话:“员额已满,不再招收兵员。”

送钱?拉倒吧,你敢送我们也不敢收啊,谁知道哪个家伙就是锦衣卫的人,今天收了钱,明天脑袋就悬在辕门上可就操蛋了。

然后搞笑的一幕就出现了——很多不想从军的那些民族,被拉去了修铁路打井,总之就是干苦力干到死的节奏。

虽然说只有短短的十年,可是能不能活过三年都很成问题。

但是想要从军的那些四川百姓,拿着白花花的银子都找不到门路——很多是读过书,识些字的,照样儿进不去。

对于这个消息,崇祯皇帝表示很满意,就该这样儿才对嘛,好男儿不从军能行么。

但是崇祯皇帝打算崇祯七年秋天直接出兵莫卧尔帝国的打算还是落空了,最终又决定拖到崇祯八年的秋天再去。

五月,邛、眉诸州县大水,坏城垣、田舍、人畜无算,这个其实无所谓,毕竟应灾预案早就有了,崇祯皇帝手里也不缺钱,所以这个问题不大。

比较大的问题在于准备出征前的九月,盔甲厂发生了火灾,一把火下去把大量的盔甲全给烧了。

追责到人然后砍些人头什么的倒是应有之意,但是没有了盔甲怎么出征?怎么去莫卧儿砍人抢地盘?

万般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选择了再拖一年,等这些盔甲全部都重新备齐了再去。

然后崇祯皇帝小气的毛病就犯了——百万大军屁事儿不干光训练得花多少银子?后勤的压力有多大?

把五军都督府的各方大佬们召集到了一起之后,崇祯皇帝就当先开口表了态:“百万大军云集,除了操练之外又别无他事,这是不行滴,必须要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干。”

张惟贤表示虽然大明的天灾频繁成了这个鸟样儿,一年总有好几起,但是百姓们很安稳,没有人想造反,前段时间有些不服的也被拉去修铁路了,所以您老人家觉得这些人该干啥去?

扔回各个卫所,明年再集结,这是一个可行滴办法,但是崇祯皇帝现在明显就没这个打算。

因为锦衣卫的急报,狂犬病已经晚期的夏额哲和响马袍哥老秦人那些家伙已经跑到奴尔干都司去了,在那儿发现了另外一伙儿白奴,几次争斗下来互有损伤。

当然,夏额哲虽然已经是狂犬病晚期,基本上已经没救了,可是脑袋毕竟还没有完全坏掉——尤其是同伙之中还有着孟繁星这样儿的孟子后人。

然后在商议了一番之后,夏额哲决定是不是找自己家的扛把子要点儿支援——这边儿的白夷挺多的,多抓一些回去修铁路挺好的哈?

对于夏额哲已经完全进化成李思摩那种状态的狂犬,崇祯皇帝表示很开心,这么忠心的狂犬,硬是要得。

现在自己家的狂犬来求援了,怎么着崇祯皇帝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原本还想着把从沈阳救回来的祖大乐派过去支援一下,现在看看有了这一百万的士卒,那么山海关到海州卫的士卒就没有动用的必要了,京营和新军也可以省下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干脆玩把大的?

想要把大明现在闲着没事儿干,就算扔出去也不影响本土防务的百万大军给扔到奴尔干都司,崇祯皇帝头疼的问题只有一个。

盔甲。

盔甲厂遭灾,原本计划发放下去的盔甲还没有发放就被祝融他老人家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现在让这些士卒穿着布衣去奴尔干都司怼人?

当然,根据锦衣卫还有夏额哲报上来的消息,奴尔干司那边出现的白夷比建奴还穷,盔甲对于他们基本上也是不存在的东西。

只是那些个穷疯了的白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穷横不要命让人头疼,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说就算这百万大军不穿盔甲组团A过去的赢面机率都很大,但是崇祯皇帝是差钱儿的人么?

大明朝的辣么多藩王郡王神么的,他们不有的是银子?还有那些个贪官和豪商,总之给这百万大军装备上盔甲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儿。

问题在于,打造百万大军装备的盔甲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如果真个有这百万大军用的盔甲,那还不如现在去怼了莫卧儿帝国算了呢,为了抓毛奴就出动百万大军,实在是太奢侈了。

然后这百万大军就被拆分了。

一部分是由各个小数民族组成的二十万外加上四十万的普通大明士卒,共计六十万,打散后就地转职为半铁道兵,半天干活半天操练,反正不能闲着。

剩下的四十万则是纯粹的汉家子组成,由新鲜出炉的北海行军道大总管刘兴祚统帅,把京营和新军的盔甲扒下来给他们穿上之后就往山海关而去。

至于为什么是北海而不是奴尔干都司,因为崇祯皇帝记得苏武曾经在贝加尔湖那里放过羊,贝加尔湖又称之为北海。

现在有毛奴盯上那儿了,崇祯皇帝觉得这不行,这地方要是被毛奴给弄去了,后世子孙上哪儿凭吊一下苏武他老人家去?

更何况,就算是苏武没意见,谁敢保证北海龙王没意见?

敖闰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万一哪天发现自己的家被毛奴给占去了,自己连点儿血食都享用不到了,那大明还能有个好儿?

估计现在这些干旱和水涝什么的问题就是因为东瀛被倭奴占了,大琉球被红夷占据,敖闰他老人家心情不爽才搞出来的情况。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些地盘必须得保住才行——你管老子住不住呢,老子地盘多,闲着我也愿意。

然后吧,根据礼尚往来的原则,还有老祖宗千百年以来的传统,不光得把毛奴们给怼死,还得把他们原来的地盘给弄回来才行。

要不然炎黄部落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么大的地盘规模的?都是别人送的不成?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理论没问题,温体仁和张惟贤也觉得没问题——大明的地盘越大,自己这些人也就能捞更多的好处,很明显的事儿。

四十万大军,崇祯皇帝的意见是全部通过火车运往山海关,然后再从山海关到海州卫,然后沿着阿黄那里武装游行北上——有种你就来招惹。

然后就轮到了洪承畴头疼。

四是这四十万大军,把现在大明所有的火车全部抽调过来也得几十趟才能把这些人运往山海关,更不要提战马,装备,弹药,粮草这些东西了。

整个铁道部上上下下疯了一般的调度火车运载士卒,对于商人们挥舞着的银子,也只能呵呵以对——银子重要还是皇帝陛下的旨意重要,在黄立极挂到午门之后就是个很简单的单选题了。

当然,本着自己不舒服别人也不能舒服的原则,洪承畴很快就通过锦衣卫把贴子递到了徐光启和墨铧的手里——破蒸汽机车的车头太慢,要快,要更快,还要更多。

这个贴子能通过锦衣卫递过到皇家学院,已经很能够说明崇祯皇帝的态度了。

这下子本来就业务繁忙到闹心的皇家学院就更闹心了。

同样闹心的还有夏额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之后,夏额哲才咧着嘴道:“夷狄者,禽兽也!”

认同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正呲牙咧嘴的夏额哲,孟繁星才接着道:“侯爷所言极是。那些个蛮子悍不畏死,倒也令人头疼。”

夏额哲先是冷笑了一声,又劝了一杯酒之后才笑着道:“说到悍不畏死,夏某倒是曾经看过一些个蛮子们的记载,发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儿。

当年蒙元之时,极北之地的那些个白奴,原本也是受蒙古大汗册封的,每年都要到金帐去进贡。

若是挨了打,多半是要高高兴兴的回家的,若是没有什么责罚,多半会吓死这些个蛮子。”

王豪杰颇为不解:“这些白奴都是贱痞子不成?”

又是冷笑一声,夏额哲才接着道:“倒也说不上,挨了责打,那么就算是把命给保住了,至于那些所谓的大公之流回去之后再如何剥削,蒙元岂会管他?

倘若是不闻不问他们,多半是要打杀了的,他们又岂能不怕?

如今我大明德被四方,这些个蛮子反倒是又来打主意,难怪天可汗曾经说彼夷狄贱种,皆人面而兽心,强则侵寇,弱则卑伏,不侍恩义,特以威服之耳。”

对视了一眼之后,孟繁星三人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眼前这货已经没救了,纵使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已经病入膏肓了。

对蒙元也好,对那些白奴也好,一口一个彼辈夷狄贱种,一口一个禽兽畜牲,浑然不顾自己原本是个蒙古人的事实。

真他妈应该让东林党的那些垃圾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

但是光凭嘴炮骂上几句蛮子白奴什么的,显然不足以表示自己的忠心,最起码夏额哲就是这么认为的。

放下手里的酒杯又打了个酒嗝之后,夏额哲才开口道:“不瞒三位兄弟,本侯今儿个请三位兄弟过来,实在是有一事相商。”

对视了一眼之后,孟繁星开口道:“不知道侯爷有什么吩咐?若是小弟等人办的到,自当效力。”

点了点头,夏额哲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事儿,而是本侯看上这捕鱼儿海了,有意将捕鱼儿海圈起来,为陛下建造一座避暑行宫。”

这不是已经有没有救的问题了,而是这家伙已经彻底的疯了,对比之下,这家伙才是个大明人,自己三个倒成了渣渣一般。

捕鱼儿海这地方好啊,就算现在是大明正能热死狗的季节,在这捕鱼儿海仍然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浑不像别的地方一般的能晒死人。

而且湖里的水还清澈无比,里面还有不少的鱼,好多渔猎为生的家伙们就总是过来捕捞。

不过以后不用来了,这里归大明的皇帝陛下行宫了,你们爱上哪儿捞去上哪儿捞去,皇家重地,闲人禁止入内。

但是又不光是你蛮子知道陛下的好儿,咱们也感念陛下的恩德啊——再次对视了一眼之后,王豪杰开口道:“应该的么。自陛下御极,一不曾修过行宫庄园,二不曾修建寝陵,据说皇后娘娘的裙子到现在还露着脚面儿呢。

没说的,侯爷的提单俺代表老秦人表示同意了,不管是出人出力,俺老秦人当仁不让!”

刘航斜了一眼王豪杰道:“当仁不让个屁啊,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拿什么修。要砖没砖要水泥没有水泥,你拿木头给陛下修座行宫啊?我大明的脸面你是打算扔那捕鱼儿海里去啊?”

愣了一愣,王豪杰三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夏额哲——反正你要把捕鱼儿海划进修给陛下的行宫里面,俺们都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原本就是陛下的地方,你丫想替陛下修行宫就行呗,俺们是支持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也是明摆着的——这他妈谁要是有工部和皇家学院的本事,还用得着跑来这鬼地方?光卖水泥都发财了!

夏额哲则是笑道:“砖么,就地取地烧呗,找陛下要几个匠人过来就是了。至于水泥,大不了咱们一趟趟的从大明运过来,每次运上几千斤,总是会够用的。”

然后孟繁星等人皆是表示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每次回去卖奴隶的时候就顺便把水泥给弄过来了,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至于买水泥需要的银子肯定也很多的问题,这不是还有建奴和白奴呢么,抓过来干活就行了,反正累死了再抓就是了。

想了想,孟繁星干脆道:“咱们既然要干,倒不如直接干把大的,到时候夏侯爷能捞个大功劳,咱们兄弟也能混个好出身。”

王豪杰急道:“有话说有屁话,你向来是鬼主意多,说说该咋整,这般不上不下的当真是憋死个人。”

孟繁星倒也不卖关子,面是直接道:“这事儿其实也简单,咱们几个趁着朝廷大军还没来的时候,先把从哈喇孩卫开始,到斡难河卫,中百姓,哈喇温山这一大片地方全给清理出来。

然后再上书朝廷,要求朝廷派员前来治理,不也算是咱们兄弟开疆扩土或者是平叛有功?”

刘航笑眯眯的道:“瞧瞧,不愧是孟子后人,这读书人呐,就是聪明!这事儿我看没问题,可以搞。”

孟繁星则是冷冷的盯着刘航笑道:“也不知道哪个二傻子被自家老婆暴打,忍受不了了这才跑来辽东的!”

刘航一愣之间,脸色已经变得通红,喝道:“那又怎地?俺好歹有老婆,不像你个瓜皮,连个婆娘都没有!”

被戳中痛处的孟繁星倒也不恼,而是笑道:“得了吧,若不是咱们现在身在奴尔干都司,那提亲的媒婆能踩坏俺们家的门坎儿!”

向了孟繁星竖了竖大拇指,夏额哲开口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孟兄弟现在有军功在身,自然是不愁取亲的。”

王豪杰却是又接着问道:“那我等是不是要分兵作战了?尤其咱们大明在辽东的百姓可不多,倘若分兵,极易出现动荡。”

孟繁星道:“有道是杀鸡儆猴儿,分兵不分兵的又能如何?只要咱们先擒了那些个最凶的白奴,剩下的又有谁会有意见?谁敢提?”

点了点头,夏额哲道:“孟兄弟说的没错,最近蛮子们敢起哄,还是被这些禽兽给带的。

等到咱们兄弟把白奴彻底清理掉,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待的羔羊,无所谓的事儿。”

沉吟了一番后,王豪杰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先把这几个地方的蛮子们都清理一番,然后跑马圈地,给陛下盖座避暑行宫!”

夏额哲却又嘿嘿笑道:“给陛下修行宫是修行宫,咱们兄弟几个也不能亏了吧?就在陛下的行宫附近修上几座园子留给后人,这个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点了点头,孟繁星道:“侯爷说的是。只是我们几个并无什么身份,一切都要多多拜托侯爷了?”

夏额哲端起酒杯笑道:“孟兄弟还有王兄弟和刘兄弟放心,本侯会上书给陛下,与三位一起求个恩典,在行宫左近弄个园子,陛下应该不会拒绝?”

孟繁星嗯了一声,却又接着道:“依孟某之见,等清理完这些蛮子之后,侯爷可以上书要求修行宫,同时也可以向陛下请求移民实边,迁一些大明的百姓来此居住。

这么大的地方,弄上个几十万的百姓不成问题,几个重镇眼看着就能建成,到时候龙颜大悦,咱们的事儿也就好办了?”

再一次向着孟繁星竖起了大拇指之后,夏额哲才开口道:“孟兄弟所言极是,若是移民而实边,到时候大明也少不得在此重开卫所,咱们的园子也就不显然了?”

孟繁星却接着道:“不光是咱们,朝中的大人们一样可以来此修园子,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分都够用了。

而大人们的园子在这里,他们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此地没有兵力把守?他们就不怕建奴过来?”

夏额哲搓着手道:“开疆之功啊,收复故土啊,到时候三位兄弟若说是弄个公爷侯爷什么的不太可能,但是弄到个有品级的将军,或者是受封个子爵男爵甚么的,却是不要太简单?”

第四百六十八章 都是自己作死

大明朝崇祯七年七月,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平静的时候——最起码这段时间里整个大明是比较安稳的,没听说哪里再有什么天灾。

至于人祸,在没有天灾而百姓们又能凑合着活下去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

相反,为了捞更多的银子,活的能更好一些,现在整个大明的百姓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把目光盯向了奴尔干都司。

毕竟官府说了,去奴尔干都司,去了一人就是五十亩永业田和五十亩口粮田。

永业田不允许任何形式的转卖和投献,否则一旦抓到就是重罪,但是口粮田随便卖。

先不说那里土地值钱不值钱的,最起码一百亩这个数字就很有诱惑力了——还他娘的不用自己花一分钱,这种好事儿不积极点儿的都是二傻子!

对于夏额哲打算把捕鱼儿海那附近的地盘全占下来移民实边,顺便再给自己修个避暑的园子这事儿,崇祯皇帝觉得没毛病。

一开始的时候,崇祯皇帝倒还想过暂缓修园子的事儿来着,毕竟修园子肯定需要人手,更需要占用大明现在本来就不多的水泥和钢铁等物资。

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修园子的事儿属于利大于弊,倒真不如先修起来算了。

毕竟是给自己修园子,没什么安全性上面的风险,可以让大明的百姓去干,不用占用建奴白奴昆仑奴什么的。

而且自己有个避暑山庄在捕鱼儿海,对于移民到那边儿的百姓来说,心里也算是有个寄托和依靠——皇帝还有园子在这儿呢,不至于说哪天就把咱们给放弃不管了。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算得上是无尽的好处了。

至于说占用的水泥钢铁和砖石什么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砖可以就地取土烧制,大明本土的钢铁冶炼和水泥的烧制也可以相应的加大力度。

然后刘兴祚就开始头疼了。

原本自己带着四十万大军跑去奴尔干都司去怼那么点儿蛮子就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四十万大军啊,直接怼死建奴多好。

现在好了,再加上二十多万百姓要迁移过去,人数变成了六十万不说,自己还得担起奶妈的担子来。

更操蛋的是还有近万的大大小小的各级官员和读书人——这些才是最坑爹的。

官老爷们啊,整天玩的都是些风雅之事,对于自己这些纠纠武夫很是看不上眼——虽然他们也羡慕自己这些人的军功。

然并卵,羡慕归羡慕,让他们真跟自己一样操刀子砍人,那还是省省吧。

然后心情不怎么爽的刘兴祚就把自己手下近百的双花红棍们集结到一起开了个会。

要求很简单,不许去招惹建奴,不许顺道砍人,老老实实安安全全的把这二十万百姓送到地方,然后再去砍人。

刘兴治与刘兴沛、刘兴基、刘兴梁、刘兴贤、刘兴邦等六个兄弟表示不服——刘兴仁可是死在了建奴的手里,更何况老母亲也是为了让兄弟几个跑回来才悬梁自尽的。

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怼死建奴以报大仇?

至于怼死建奴之后面对着军法,因为违抗军令或者擅启边衅一类的罪名被皇帝砍头,那也是无所谓的事儿吧?

总之一句话,你刘兴祚怕死,兄弟们不怕,你不敢担责任,到时候兄弟们自己抗,总之这建奴必须得怼死。

等着刘兴治等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了之后,刘兴祚的脸色愈发的阴沉:“都说完了?现在能不能让本将说了?”

见众人都低头不再开口,刘兴祚才道:“老母亲的大仇,我刘兴祚不想报?如果说这次能怼死建奴,那就算是被砍头,我也认了。

可是想想你们的身后,二十万大明的百姓需要你们保护,你们去找死没问题,别牵连百姓!

还有,想想你们带的这四十万大军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原本京营的战力?有没有新军的战力?

说句不客气的,能平平安安的把这四十万大军和二十万百姓带到奴尔干都司,本将心里都没有多大的底气,你们还吵着去平定建奴?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吃几碗干饭不知道?”

随着刘兴祚发怒,刘兴治等兄弟几个都是被训的不言语了,刘兴祚这才消了些气,接着道:“前几个月在沈阳的时候,兄弟们也算是稍微出了口气,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的是。眼下先把陛下交待的任务做好,少想这些事儿!”

刘兴祚急眼训人,洪承畴这时候就已经是想要砍人了——四十万人不够,又加了二十万!

然后崇祯皇帝惊奇的发现,客运火车的雏形开始出现在大明了——没错,就是客运形式的。

除了没有动车,没有软硬卧铺,也没有软座之外,大明朝已经开始出现硬座了……

而且和后世的一排五座不同,大明朝的客运火车在洪承畴的要求下变成了一排六座,装的人就更多了。

洪承畴表示自己也是无奈之举,绝望只下只能想办法多加座位多装人,一次多装点儿就行了,反正不管是这四十万士卒还是那二十万百姓,他们都不会挑座位好坏的。

就算是挑,本尚书也当没看见!

没错,就是这么任性,反正大明就一个铁道部,随便你们挑毛病。

当然,还有一部分车厢是特制的,属于平时根本就不会对外开放,虽然每天都有人打理,但是平时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条线路上面——皇室专用的车厢,要多宽敞就有多宽敞,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甚至于这几节车厢的外钢板都是特制加厚的,除非是八牛弩那或是火炮离的极近,否则的话也破不开防御。

当然,被炸翻是有可能的,这个谁也不敢保证。

可是想要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是锦衣卫和内厂还有三千锡伯部的铁骑全部集体叛变,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可能。

就连崇祯皇帝知道了之后都特意的上去看了看,也不由得暗赞历史上的这些家伙之所以能出头也不是没道理的。

瞧瞧洪承畴,揣摩上意那叫一个到位,搞出来的车厢那叫一个牛逼,没毛病。

还有另外一部分,崇祯皇帝没看过,是属于给各级文武官员特地准备的车厢,以备皇帝出行时随驾人员使用,比皇室的要差一些,但是比普通的车厢就强太多了,最起码相当于后世的餐车标准。

再然后,洪承畴觉得自己已经够闹心的了,就不差再多闹心一点,于是干脆决定把铁路再向东修,从山海关一路向着东北的宁远卫,再到广宁卫,一路修下去,最后修到海州卫,再分头修两条支线。

一条支线调头向南,把盖州卫、复州卫、金州卫都连起来,另外一条则向东南方向到定辽右卫,直到义州为止。

至于说建奴会破坏铁路什么的,洪承畴表示并不担心,现在的建奴跟那秋后的蚂蚱也差不多,要不是皇帝陛下腾不出手来,建奴连崇祯八年的春节都不用过了。

洪承畴把计划上报给崇祯皇帝后,崇祯皇帝也是极为干脆的大笔一挥,修!

不就是铁路么,修呗,修的越长越好,越多越好,至于建奴,根本就不用考虑,翻不了天去。

而且好消息也是一个接一个,不光大明内部在这一段时间没闹什么天灾一类的,连新明岛也是有好消息传来——发现了铁矿,而且质量不错。

崇祯皇帝决定,先在新明岛上粗炼,然后再运回大明本土,然后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内帑暗自流泪。

朱聿键这几个家伙是好人啊,新明岛上发现了煤矿,上报给自己,现在发现了铁矿,一样上报给了自己,而且表示要把这些铁矿石都运回大明。

好人呐!

如果不需要赏赐他们就更好了!

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功过赏罚必须要分明才能服众,人家几个藩王发现了铁矿就立即上报回来,这种事儿不好好的赏赐,会伤人心的。

问题是新明岛上七个藩王,个个都得赏赐,而且还不能轻,总不能被人背后骂一声小气吧。

最后崇祯皇帝决定每个王爷各赏银百万两,各赐宫灯一对,玉如意一对,翡翠白玉菘菜一棵,金米三升。

这次再往新明岛宣旨的依旧是马石。

虽然九千岁魏忠贤魏公公已经差不多算是把整个西厂交给了马石来打理,可是上一次马石去新明岛的表现让崇祯皇帝很满意,这一次自然也就把他给派去了。

然后马石就很苦逼的跟着郑芝龙的舰队跑去了新明岛——本身西厂就一大摊子的事儿,还得跑到新明岛上去宣旨,一来一回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扔进去了。

原本就跟曹化淳一样苦逼一样忙的马石马公公这下子感觉自己更苦逼了。

倒是朱聿键等人对于马石的到来表示很欢迎——实在是上一次合作砍人砍的太愉快了,大明的太监里面有这么个家伙也算是难得了。

巧合的是,马石对于朱聿键这几个王爷也算是印象深刻——这么不要脸而且心狠手辣的家伙在大明可不好找。

跟这几个王爷对比一下,大明现在剩下的那些个藩王们就是废物点心一般,一点儿王爷的样子都没有。

虽然说个个平日里都端着个王爷的架子,可是架子再好有毛用?能开疆还是能扩土?还是能让治下的百姓吃饱饭?

倒是这几个在新明岛的王爷,砍起蛮子来没有丝毫的手软,马石至今都记得那天砍完蛮子们以后,唐王殿下他们几个脸上所流露的微笑——真不要脸!

宣完了旨意,东西交给新明岛上藩王们的小太监去搬了之后,马石才笑道:“现在这岛上的情况怎么样儿了?王爷们可还顺心?”

朱聿键笑了笑,开口道:“我等身为大明藩王却来此化外之地,筚路蓝蒌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忠敬耳。”

朱倬纮却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上一次就是这个死太监跑来新明岛上讹走了每家一百万两的银子,现在皇帝陛下的赏赐也只有一百万两银子再加上其他的那些玩意儿。

等于是说,除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的宫灯、玉如意、翡翠白玉菘菜还有金米以外,剩下的那一百万两等于是从自己手里出去又回来,而崇祯皇帝则是惠而不费,好人还让他当了!

哼了一声后,朱倬纮才道:“别提了,简直是再也找不到比这儿更糟心的破地方了!”

原本朱聿键的话里,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新明岛是个破地方,要不是一颗忠心,谁也不会选择来这儿受罪。

但是朱聿键毕竟还是说的很是委婉,到了朱倬纮的嘴里,可就是直接的很了,就差直接说本王已经后悔了这句话了。

但是马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几个藩王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上次讹他们一百万两银子的时候也没摆出现在的臭脸来啊。

好奇之下,马石问道:“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爷不妨说出来,奴婢回京之后也好禀报给皇爷知晓。”

朱聿键此时已经安排人去准备酒菜了,闻言便接过了话头,苦笑道:“这事儿你就算是禀报给陛下知晓也没有办法,都是下面的人作出来的。”

朱聿键这么一说,马石可就更好奇了,唐王殿下虽然如今才三十岁,可是从各个方面看都是极为出彩的一个藩王,能让他说出这个话来的,必然是什么大问题。

马石当下便拱手道:“还请王爷明示?”

朱聿键苦笑道:“还能是因为什么,这岛上的蛮子不是被清理干净了么?我等治下的百姓就开始向着岛上深入。

各种各样没见过的东西都冒了出来,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可是这些混账东西根本不管能不能吃的,都要先塞嘴里尝尝再说。

就因为这个,已经死了上百个了,依旧死性不改,该吃的还是吃,本王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留下一些蛮子做试验呢,现在好,拿大明百姓的命往里填了!当真是彼其娘之!”

第四百六十九章 蛮子没人权

马石觉得没毛病,别说那些个百姓了,自己看到啥新鲜玩意的时候不也是先想想能不能吃?

但是很明显,这么继续吃下去是不成的,新明岛上多少人也不够死的不是?

马石正在合计着这事儿该怎么办,朱聿键即又接着道:“还有这岛上,当真是开毒物遍地。

倘若是外围一些的地方倒也罢了,越往里面去,有毒的东西就越多,因此面死的士卒和百姓十倍于乱吃东西而死的百姓。”

在新明岛上吃饱喝足又待了两天,好好见识了一番的马石才随着郑芝龙的舰队一起回到大明。

对于朱聿键他们遇到的问题,崇祯皇帝也是感觉很蛋疼——大明本土倒是好说,几千年来什么玩意儿能吃什么不能吃,基本上都被摸索明白了,不至于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倒是自己,自打穿越过来当了这个皇帝,金蝉这么好吃的东西是再也没指望吃了,除非哪个御厨发疯了才有可能在夏天的时候吃上。

至于新明岛,后世澳州的毒物可是出了名的多,而且毒性还很强,如果想要弄明白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估计没个几年十几年的功夫够呛。

而这还是拿人命去试吃的情况下才行。

等到都吃明白了,再想把不能吃的那些个玩意都给清理干净,又得需要多年甚至于永远都不可能清理的干净——要不然蟑螂这种神奇的玩意儿早就绝种了。

然后崇祯皇帝就想到了皇家学院里面的医学院。

医学院是个好东西啊,那些个御医基本上除了太医院当值,剩下的时间都泡在了医学院里面研究着医学上面的问题。

尤其是之前有大量的建奴做实验,被搞出来的新鲜玩意有很多。

比如牛痘,这玩意给人种上之后就能防治天花,崇祯皇帝也可以放心的表示大明不会出个麻子皇帝了。

再比如血型,比如血管,比如某些小型的手术,都开始被这些家伙们琢磨了出来。

当然,对于那些个为了试验而死了的建奴什么的,崇祯皇帝表示从心底里感激——都是好建奴啊!

其实医学上面出现各种各样的新手段和理论上面的进步,崇祯皇帝表示一点儿都不稀奇,毕竟这医学院跟731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儿去了,除了没有研究些病毒生化武器以外,剩下的解剖什么的可都没少干。

然后崇祯皇帝决定对于医学院采取放羊加技校的模式来搞,一方面随便医学院的这些家伙们怎么搞,另一方面则是把那些愿意学医的孩子扔进医学院里面跟着学习。

当然,学习的同时也要打下手干活当苦力才行,要不然老师们会真心教你真本事么?同时也省得再雇佣佣人了不是?

刘兴祚表示自己现在就跟那些个医学院或者其他的皇家学院分院里面的学生一样,都是被当成苦力来使唤的。

毕竟四十万大军照顾二十万百姓不说,还要带着足够一百万人回来的物资,顺便还有够一百万人过冬的棉衣——这不是苦力是什么?

虽然说军人讲究奉献,讲究个为国为民,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不是应该征发徭役的吗?

然而再怎么抱怨也没有什么卵用,该执行的旨意还是得执行,该带上的东西还是得带。

幸好在京城到山海关这一段有火车这种神奇的玩意,虽然慢了点儿,虽然晃了点儿,虽然难受了一点儿,可是好歹算是把力气省下了不是?

等到刘兴祚到了山海关之后,惊奇的发现从山海关到广宁中后所的铁路也修好了。

这下子更好了,少走一段是一段,从山海关到广宁中后所这段路又可以在火车上面晃了。

等过了广宁中后所,刘兴祚的运气就算是用完了——从广宁中后所到宁远中右所的铁路还没有修好,剩下的路只能靠着大家伙儿用腿往前走了。

毕竟现在建奴白奴昆仑奴什么的每天都在死,总感觉不够用的样子。

为此,远在京师的洪承畴都在想着是不是从别的国家引进一些了——然后施凤来替他解决了这一问题。

德川家光虽然还是有些不想放弃德川忠长的治疗,可是德川忠长的表现一直不怎么样儿,总是和织田家眉来眼去的勾勾搭搭。

不爽的德川家光干脆就把德川忠长扔到了虾夷,让身高不足一米半半的德川忠长去虾夷抓那里的夷人。

毕竟卖一个就是二两银子,也不用跟任何人分,直接就进了幕府的口袋,多好?

要是弄倭国的那些百姓去大明修建铁路的话,毕竟还要给他们一些安家费,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而德川忠长到了虾夷之后的表现也确实不错,最起码和萨摩家混的关系不错,凭着德川家光塞过来武士,还有一路上收编的浪人,再加上萨摩家里的那些个足轻,竟然也是抓到了不少虾夷人。

足足有近两万之数。

虽然德川秀忠和德川家光搞不明白虾夷的那些个蛮子们为什么那那么喜欢生孩子,以至于现在虾夷种居然有那么多。

但是无所谓,毕竟这些可都是能换成真金白银的存在,只要交给了大明驻扎在日本的东海舰队,银子就到手了。

这样儿的买卖绝对能做,没毛病。

然后德川家光就派人找到了施凤来,表示这两万虾夷人就卖给大明了,银子什么的都好说,换成福寿膏就更好了。

施凤来表示好说好说,大手一挥就把福寿膏换给了倭奴,然后这两万的虾夷人就被东海舰队通过水路给弄到了山海关附近。

然后就被弄去修建铁路了,毕竟德川家光说过,这些虾夷人都是贱民,死了不用心疼,死一个赔偿二两银子就好,不够的话还有。

既然身为虾夷人前主子的德川家光都不在乎,施凤来和洪承畴就更不可能在乎了——对比虾夷人的死活,还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和大明百姓的死活更重要一些。

虾夷人是什么玩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跟矮矬子没什么区别的小短腿干起来活当真是不怕苦不怕累,用任劳任怨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整个的虾夷人都在想尽办法的学习汉语,以求以后能混好一些——最起码也要混成个监工去揍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揍。

然而虾夷人的好学和苦干,在崇祯皇帝那里只换来了呵呵两个字,然后就有锦衣卫传话给洪承畴:“先用着,先给些甜头,然后统统去死。只有死了的倭奴才是好倭奴。”

向来关于领会上意的洪承畴自然表示无所谓——倭奴嘛,死活关自己屁事儿。

最近的大明明显的处于一段安稳日子之中,没有什么天灾人祸,连建奴都缩回了盛京一带默默的舔起了伤口,崇祯皇帝在宫里可就呆不下去了。

当皇帝苦啊,当皇帝累啊,不光要日理万机,还要日理万姬——后宫辣么多漂亮的小娘子都等着自己去临幸呢。

而在这个没有啤酒,没有小龙虾,没有电视和网络的操蛋时代,崇祯皇帝除了日理万姬,也就剩下出宫去浪一条路好走了。

然后崇祯皇帝就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就宫了。

这一回,别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女儿,哪个都没有带,毕竟自己出宫的次数不少,带着后宫的后妃和两个孩子一起露面也有好几次了,真要是把孩子给带出去,难免会被人给认出来。

现在的大明京城之中,已经开始有了几分盛唐的景象——各国的使节,商人,探子,都汇集在大明的京师,操着各种各样地方口音的大明官话扯犊子。

而大明的百姓对此显然不怎么放在心上——蛮子嘛,不就是这鸟样儿,天天想着自己也能混成大明的百姓。

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就算了,这京城的百姓们见的多了,看法自然就是不一样了——爷们生来就是大明的百姓,牛逼的很!

毕竟看着顺天府的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士卒,外加上锦衣卫的人在京城横行霸道欺负蛮子们的时候,那心里的爽劲儿可真没地方说。

而沈景颢就有些倒霉了——自从中了进士之后,一路之上多被针对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自己明明是一个刚入官场没几年的毛头小子,竟然升为了顺天府的府尹?

当真是恶贯满盈啊!

不过沈景颢心里也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某个不可谈论的人物暗中推波助澜,表现上是内阁温首辅和吏部的房尚书欣赏自己,可是实际上怎么回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

但是京城的百姓们表示无所谓的很,新上任不久的沈知府是个好人呐,他爱护老人保护弱小,他还喜欢小动物。

除了不怎么喜欢蛮子之外,基本上找不到其他的缺点。

好不容易出宫浪一波的崇祯皇帝听着民间百姓们闲扯犊子,心中也是舒坦的紧——这顺天府尹不错,应该给他加加担子。

正往着酒楼方向而去,崇祯皇帝身前就传来了一阵叫好声,不时传来几声“打!打!”。

好奇之下,崇祯皇帝就向着身旁的方正化和魏良卿示意了一番,表示自己也想过去看看热闹。

仗着锦衣卫的人多,挤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两个大明的百姓在斗殴,至于原因,谁知道呢。

而围观的人群,也是泾渭分的分成了两伙儿。

一伙人离的极近,也不怕迸自己一血身,这些人一看就是大明的百姓,叫好喊打的也是这些家伙。

另外一伙则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打扮都有,但是这伙儿人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是蛮子,就没有一个是大明打扮的。

而且这些人也只是默默的围观,神色虽然极为难看,却是一声都不敢出,比鹌鹑也强不到哪儿去。

崇祯皇帝看的起劲,不时的叫上一声好,再喊上两声使劲打,直惹得周围的人都是将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反而没有多少人关心正在斗殴的两个了。

然而崇祯皇帝还没有看的尽兴,一阵“滚开!”“一边儿去!”的喝骂声就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通棍子鞭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

声音是从蛮子方向传来的,被揍的有些发懵的蛮子们已经是人挤人了,才算是将将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几个顺天府的差役到了中间一瞧正在斗殴的两人,为首的捕头就笑道:“王二,刘二,又是你们两个泼皮在这里斗殴?这是第几次了?”

被称做王二的汉子抹了抹嘴角的血水之后,谄笑道:“官爷,说好的这个月该小人收这些蛮子的保护费了,可是这刘二不讲究,想要赖着不让小人收。这不,小人正跟他讲道理呢,”

为首的捕头冷笑着道:“这些话,你留着跟知府大人去说吧!”

说完之后,捕头便吩咐道:“带走!”

只是捕快们的态度明显不怎么样儿,拎起来这两个倒霉蛋走的时候还不忘照着两边的蛮子一顿猛抽,嘴里则是喝道:“都他娘的围在这儿干什么?还嫌老爷们不够忙是不是?”

崇祯皇帝看的满脸黑线——后世的洋大爷们这时候在大明的待遇也没比驴子强到哪儿去,别说是丢了自行车一天找回来,不被揍都算是好事儿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推开了身边的锦衣卫,走到了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大明百姓身边,问道:“这位兄台请了。那两个斗殴的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差役平日里也是这般么?”

那读书人回礼之后便笑道:“一看兄台就是个不常出门的。那两个斗殴的王二和刘二,乃是这街面上的青皮,伏着认识几个人,每月都会来寻这些蛮子们收取甚么保护费。

这些顺天府的差役么,向来都是这般,对于大明百姓倒还好,也称得上规矩,可是对于这些个蛮子,向来是不当人看的。”

崇祯皇帝奇道:“那就没有人管么?”

读书人轻笑一声后反问道:“管什么?若是兄台你的钱包被偷了报官,没说的,整个顺天府的差役都得忙着帮你找。若是换成那些个蛮子报管,且等着去吧!”

第四百七十章 得有人背锅才行

对于这个读书人不把人家蛮子当人看的行为,崇祯皇帝表示这很正常,很给力。

半兽人么,兽字在人字前面,不当成人看是对的。

对于这种对味口的读书人,崇祯皇帝很大方的表示酒楼走起,老哥请你喝酒。

然而刚刚走到酒楼的大门,就听着轰的一声巨响,地面也开始了一阵晃动。

随行的方正化等一众内厂太监已经尖着嗓子喊道:“护驾!”,与此同时也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抽出来的短刀就已经握在了手中,将崇祯皇帝紧紧的围了起来,并且将那个书生给隔离开来。

魏良卿所带着的锦衣卫则是随手脱去了外袍,露出了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之后,人人皆是一把短铳在手,腰间则挂着绣春刀。

好在地面的晃动只那么两下就停止了,街面上的人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然后就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早就听说大明现在的崇祯皇帝没事儿就喜欢出宫私访,没想到今天竟然就看到了活的……

方正化低头道:“皇爷,王恭厂方向发生爆炸,不如先行回宫?”

回个屁的宫!

王恭厂那破地方离着皇宫只有六里地的距离,而且这破地方好像不是第一回爆炸了吧?

天启六年五月的时候就已经炸过一回了,拔大树二十余株,根在上而梢在下,近厂房屋倾倒,木石在上,而瓦在下,杀千人。

崇祯二年三月炸了一回,十一月的时候又炸了一回。

天启六年的那一次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王恭厂大爆炸事件,只要不是二傻子,基本上都是听说过的,而后面的两次则是自己经历过的。

这他娘的再这么炸下去可怎么了得,随着以后这破玩意的威力越来越大,早晚有一点得顺带着把皇宫给炸掉。

然后自己没有因为快递李小哥而挂到树上去,也没有因为建奴进关而死社稷,结果却死在了自己家的火器局的爆炸之下。

简直就是千古第一逗逼的死法。

心情不爽的皇帝阴沉着脸吩咐道:“去王恭厂!”

方正化躬着身子道:“皇爷恕奴婢不敢从命!请皇爷回宫!”

冷哼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又道:“怎么,连你也要违背朕的意思了?”

方正化的身子根本就没直起来,而是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回皇爷的话儿,王恭厂乃爆炸之地,皇爷去了,奴婢没有把握保证会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如果皇爷生气,可以砍了奴婢,奴婢绝无半句怨言,但是奴婢也绝不敢让皇爷履涉险地。”

崇祯皇帝气哼哼的道:“回宫!”

崇祯皇帝倒也不再强行要求往王恭厂去了,方正化这个死心眼的家伙确实不会让自己去王恭厂那种险地,除非先砍了他。

问题在于大明的太监有的是,但并不是每一个太监都是东方不败,而且也不是每个东方不败都会像方正化这样儿忠心耿耿。

回到宫里的崇祯皇帝直接就吩咐道:“传工部尚书来见朕!”

最近薛凤翔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不再纠结于自己被马夫给绿了这件小事儿上面。

毕竟不管是那个贱人还是那个马夫,都已经化成灰了,而自己现在手里的活计也开始慢慢的轻松下来了,以后也不用担心,这心情就难免会好一些。

可是随声王恭厂的一声巨响,薛凤翔就知道自己刚刚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算是完犊子了。

果然,自己正在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办的时候,皇帝陛下就派人过来把自己给提溜到宫里来了。

对于崇祯皇帝提出来的外迁火器局并加强管理的事儿,薛凤翔表示了一半儿的同意。

对于火器局这种要害部门来说,管理上面再怎么严格都不为过,尤其是在崇祯七年这时候搞出来这么一出,在全国形势都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玩了这么一出大爆炸,说不丢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薛凤翔本身也有意好生整顿一番,再加强火器局的管理,争取以后不要再出这种妖蛾子。

但是对于火器局外迁,薛凤翔表示不能同意——这玩意多特么危险啊,要是被某些心里阴暗的人给弄去了,这影响可就真的要了命了。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在意这一点,一般人弄火器没有什么鸟用,弄这玩意要么为了杀人要么为了造反。

而早就已经造反的建奴现在被围困在辽东生死两难,要不是大明自己的屁事儿太多,崇祯皇帝现在就能去彻底怼死他们。

至于说大明的百姓们会弄了火器然后造反,这种事儿当个笑话听一听就好了——陕西倒是反过,可是现在也平定下来了,而且其他地方遭灾的也有,可是在崇祯皇帝砍了大批的人头之后,赈济也算是基本到位,根本就没有人打算造反。

倒是有不少百姓在家里供奉了崇祯皇帝的长生牌位,暗祝这位皇帝能再活他个五百年,最好能长生不老。

但是崇祯皇帝心大,薛凤翔可不敢心大,这种事儿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问题,谁也随随便便的就答应啊。

想了想,薛凤翔干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陛下若是一定要让火器局迁出城外,臣请陛下调派卫所以守护,免为小人所趁。”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说道:“朕自然会调拨卫所守护,这一点爱卿可以放心,但是火器局绝对不能在城中,否则危险性太大。

纵然危及不到宫中,但是对于百姓们来说,一旦出事就是一场大灾难,天启六年之事,断不可重现!”

但是还没等崇祯皇帝的话音落下来,许显纯就匆匆忙忙的跑来了:“启奏陛下,南京急报,应天府地龙翻身!”

崇祯皇帝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

应天府这是第几次了?就算是之前的地龙翻身都不是以应天府为中心,应天府仅仅是有震感,可是这一次却是应天府变成中心了。

应天府啊,南直隶,太祖高皇帝定都之所在,就算是成祖皇帝北迁至顺天府,应天府那里可也是有着完整的皇宫及各部的,连各级官员都是齐备的。

甚至于皇帝只要一个人去了应天府,整个大明的行政系统就能立即在应天府发挥作用。

更关键的是,孝陵还在南京呢——朱元璋他老人家挂了之后可没有埋到凤阳的祖陵里面,而是埋在了南京。

也就是说,如果这事儿处理不好,崇祯皇帝下个罪己诏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正常——连太祖高皇帝寝陵之所在都发生了地龙翻身,皇帝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就算是一个两个的传言不足为惧,可是人多了呢?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

虽然说崇祯皇帝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要脸,可那是针对于朝堂百官们来说的,崇祯皇帝对于自己在民间的形象可是很重视的。

薛凤翔也是暗自叫苦不迭,本来工部的破事儿就多,满大明的打井还有疏通河道桥梁也就算了,修路的事儿也像铁路修建一般推给了交通部,可是其他的事儿还是多的要死。

现在皇帝陛下安排的火器局外迁的事儿还没有办呢,这应天府就玩了一出地龙翻身,到时候光是应天府那边就得占去一部分人手。

缓缓的坐了下来之后,崇祯皇帝才吩咐王承恩道:“命人传温体仁过来见朕。”

等温体仁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锦衣卫急报,应天府地龙翻身。”

不等温体仁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又缓缓的道:“朕自继承大统以来,战战兢兢,夙兴夜寐,唯恐有伤我大明历代先帝之遗德。

今应天之事,乃上天之警也,不可不慎。

其令,南京工部调派人手,对于受遭需重建之外,无论官衙还是百姓民居,都要做好重建。

着应天府着力抚恤民间,万不可生了乱子。

免应天府崇祯七年、八年、九年之赋、税,受灾之商户,免崇祯七年秋税。”

崇祯皇帝这也算是大出血了,光是应天府一地的商税,哪怕只是秋税,估计都是三五百万两上下,而且这还是往少了算的。

而且自己只要开了这个口子,不知道应天府里面会多出来多少受灾的商户——哪怕原本是扬州的,估计也会连夜跑到应天府去。

崇祯皇帝永远都不敢小瞧大明的这些个混账东西们,也不敢高估他们的底限。

毕竟这些家伙到了几百年后那么发达的时候还是这鸟样,更何况现在这么一个完全靠人工的时代了。

社会学这玩意就不能说是一门科学,人心难测更难懂,人性的下限更是低的可怕,经不起试探。

崇祯皇帝在肉疼商税的事儿,温体仁和翔凤翔可就真的很蛋疼了。

这位爷现在出了这么大的血,再让这位爷把这个锅背起来明显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毕竟皇帝是明君,不可能出错以至于天地震怒到地龙翻身的地步。

那么地龙不仅翻身而且还是在应天府这么个关键的地方,这个锅要是没有人背起来,妥妥的就只能靠皇帝一个人背。

背了就得下个罪己诏,说明皇帝以前肯定是干了什么狗屁倒灶天怒人怨的事儿了,现在知道错了,求老天爷原谅,请天下百姓见证一番。

这种事儿换成别的皇帝,估计不背也得背,因为大臣们需要皇帝来背这个锅。

然而崇祯皇帝会背么?

温体仁和薛凤翔心里正在胡乱的想着,崇祯皇帝就直接吩咐道许显纯道:“派人查一查应天府,到底是哪个混账在乱搞事情以至于上天震怒,查出来后直接锁拿进京。

另外,民间之事也要盯紧了,别因为应天府免了一半的商税就有些混账东西坐不住!”

许显纯自然是无所谓,当下便躬身应了,剩下温体仁和薛凤翔可就蛋疼的很了。

不过再怎么蛋疼也没有用,皇帝不想背的锅,谁也没办法强制让他老人家背起来不是?

而且应天府离着顺天府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现在着急上火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能暗自祈祷那边的官员们能给力一点儿,别太掉链子,到时候让锦衣卫给抓到京城来砍了脑袋。

当务之急,还是应天府那边的赈济和火器局的搬迁事宜——总之,各有各的闹心之处。

随着崇祯皇帝的要求,火器局便迎来了崇祯七年的大搬迁——从离着皇城六里远的位置直接搬到了房山那边的山沟里,而且周围被一个抽调了士卒新组建的火器卫给围了起来。

这下子崇祯皇帝放心了,最起码以后就算是出了啥问题,也不会影响到京城里面的百姓了。

毕竟后世的那些个玩枪炮弹药研发制造的地方哪个不是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有哪家敢在闹市区了?

这种要命的玩意不出问题还好,一出可就是要命的问题了。

还嫌不足的崇祯皇帝干脆决定把盔甲厂和刀剑厂也一起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搬过去算了。

然后崇祯皇帝又少了一桩闹心事儿,洪承畴心里又多了一桩闹心事儿。

对于火器局什么的搬到深山老林里,洪承畴原本是同意的,而且也乐得看工作忙成狗的笑话。

可是随着崇祯皇帝要求修建从深山老林到房山再到通州的铁路,洪承畴可就笑不出来了。

大佬您是不知道这大明现在修铁路都已经忙成什么样儿了吧?

整个铁道部现在有多少人您知道不?

有多少路段在同时开修您知道不?

现在还要再加上这么一段,而且是专门往深山老林里面修,您这是觉得铁道部的人都太闲了是吗?

其中波及到多少多少百姓?多少土地?

洪承畴的心思,崇祯皇帝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让你洪承畴来干这个铁道部的部长就是要吃苦受累得罪人的。

对于这一点,洪承畴也是心知肚名,所以一道奏章又递给了崇祯皇帝:“建奴白奴昆仑奴又不够用了,再来一批苦力!”

第四百七十一章 想要彻底内附

崇祯皇帝对于大明的官员是佩服的,因为这些个家伙们前赴后继的作死能力实力是无比的强大,欲念也是无比的强烈。

原本还想着在自己的屠刀和高薪政策会不会让这些官员们有所收敛,然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新上任没两年的南京工部尚书赵辛易以贪污六百余万两银子的实力荣登榜首,成为崇祯七年第一个被拿来祭天的二品大员。

紧随其后的是南京户部尚书以四百万两银子屈居榜眼,南京刑科给事中以一百万两而屈居探花之位。

剩下的几十万两的大大小小一牵扯足足牵扯出了三十余人。

到此,应天府地龙翻身的原因就算是找到了——上千万两的贪腐大案,有多少是百姓的血汗?老天爷不发怒,可能么?

所以这最终也证明了崇祯皇帝所说的,天灾是上天警示皇帝有乱臣贼子的说法。

普通老百姓还疼自己家的娃呢,上天一瞅这有人想要坑自己的傻儿子,那还能不赶紧的弄点儿动静出来提醒一下?

虽然这提醒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但是总归是提醒了不是?

所以惹怒了上天的赵辛易等人直接就被送到了菜市口走一遭,家人也很容易的被发配去修铁路了。

总之,崇祯七年九月的这场地震实在是太坑人,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才是。

然后吏部尚书房壮丽表示自己真是瞎了眼,当然,内阁的诸位大佬们也没好哪儿去,以至于把这些个混账东西们给弄到了正二品的位置上面,自己有愧于皇帝陛下,有愧于国,所以请求陛下处理。

然后崇祯皇帝就很大度的表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些混账东西们作死也不能怪房爱卿,不用太放在心上,好好的为国效力就好了。

赵辛易等人用他们的脑袋和鲜血给大明所有的官员们上了一堂课——没事儿的时候贪,有事儿了就容易被砍。

到了崇祯七年十二月的时候,因为日食,又砍了一批五品六品的小官之后,整个大明的官场上下都开始知道了一件事儿。

平时不好好办事儿,真要是有什么天象一类问题的时候,是真的会被崇祯皇帝拉出去砍头的。

然后在崇祯七年的年末,眼看着崇祯八年就要到来的时候,朝鲜绫阳君李倧给崇祯皇帝出了道难题,琉球的尚丰王也开始作妖。

本着再穷不能穷爸爸,再苦不能苦皇帝的原则,又因为自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一直没有广纳后宫,李倧干脆在朝鲜国中搜罗了一批美女给崇祯皇帝送了过来。

等崇祯皇帝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美女都已经到了大明,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

对于绫阳君李倧,崇祯皇帝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诸蕃之中的第一忠犬可不是吹的,为了向大明靠近,这家伙连上一任光海君李珲都给弄死了,而且还无怨无悔的负担起了东江镇毛文龙部的军饷和粮草。

但是这家伙送来美女是几个意思?崇祯皇帝对于广开后宫这种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毕竟大明的问题太多,每天都有处理不过多的政务,搞那么多的后宫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

再说了,万一那些个朝鲜女子长的跟后世一样,大饼脸,小眼睛,那可怎么看,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微创整形一类的高科技。

当然,就算是有整形技术,也没有人敢拿这样儿的人工美女来送给崇祯皇帝,除非是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崇祯皇帝虽然有心拒绝,却也担心拒绝会伤了绫阳君李倧的一片好意,所以无奈之下只得笑纳了,各自分了个较低较的品级之后就扔给了皇后去处理。

皇后好啊,对于崇祯皇帝不大开后宫早就是颇有微辞了,一直在想着帮崇祯皇帝弄些妃子什么的,换成后世的老婆——算了,不敢想。

毕竟狗命重要。

如果只是送个妹子什么的,崇祯皇帝当然是笑纳,可是绫阳君李倧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老大,俺想多挖点儿人参过来卖行不?正宗的高丽参。

崇祯皇帝也知道高丽参可是个好东西,这玩意大补啊,问题是大明现在需要的不是这玩意,而是他娘的粮食!粮食!粮食!

然而崇祯皇帝还没办法拒绝——自己是用不着这玩意,宫里好玩意多的是,不差那一斤两斤的高丽参。

但是这玩意没什么了不起的,换成原来的那个蠢货可能不会同意,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则是表示随便卖,不就是白萝卜那玩意么。

普通的百姓买不起,买的起的也不差钱,所以这玩意对于普通的百姓生活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甚至于这玩意卖的多了,价格还有可能被棒子们自己给压下来,随便他们卖去。

所以绫阳君的事儿虽然有些闹心,可是还算不上什么,尚丰王提出来的要求才算是大麻烦。

这货不知道是哪根筋不正常了,居然上书给崇祯皇帝要求内附,而且是很彻底的内附——整个琉球都归皇帝陛下了,请派文官前来治理,驻守兵丁士卒。

至于尚丰王自己,倒也不是没有条件,而是那些条件在崇祯皇帝看来简直就是好笑——请大明爸爸允许他到京城居住。

对于这种连条件都算不上的条件,本来还想着啥时候把朝鲜跟琉球一块儿吞到肚子里面的崇祯皇帝迟疑了——尚丰王这货是不是又招惹了什么麻烦要大明爸爸替他解决了?

然而不管是负责保护琉球的九州岛总督施凤来还是南海舰队的郑芝龙还有东海舰队都没有什么情报传过来,这就很诡异了。

就算是郑芝龙一直在玩远洋运输,如果有什么动静,东海舰队也应该报上来了才是。

难道这货是真的想要内附,彻底的融入大明?

以己度人,崇祯皇帝觉得换成自己的话,别说是只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了,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实权的王爷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对,这还是站在自己皇帝的角度想问题了。

可是就算是把自己放到尚丰王的位置上,自己也不可能提出来这种操蛋的要求啊——宁为鸡首莫为牛尾这句话,是个人就知道。

琉球再小,关起门来也是土皇帝,干什么非得跑去别的国家当个闲散王爷?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理解不了。

不过理解不了没关系,子曾经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而且子曾经还曰过,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所以敏而好学的崇祯皇帝就把温体仁和张惟贤还有已经退于半退休状态的魏忠贤给传到了宫里面,打算不耻下问一番。

有事儿找这三个家伙商量,基本上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对于崇祯皇帝所说的尚丰王要求完全内附,愿意献户籍民册的玩法,温体仁是懵逼的,连玩了一辈子心眼的魏忠贤也觉得有些懵逼。

因为换成自己,也确实不太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出去就为了换个闲散王爷的位置。

但是张惟贤却笑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琉球尚丰王乃是真心归附,可以应允。”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却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张惟贤继续说下去。

理了理思路,张惟贤道:“尚氏历代国主,除开国的英祖之外,剩下的历代尚氏皆是亲近中原。

自从蒙元南侵东渡,尚氏一度断了与中原的联系,及至太祖高皇帝拨乱反正,复我华夏衣冠之后,尚氏才再一次恢复了朝贡。

后来又有倭奴作乱,夺其奄美诸岛,陛下一纸诏书便使得倭国归还了奄美诸岛,尚氏国主想要内附便成了很正常的事儿了。”

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才很好奇——前番不是已经下诏要求倭国归还了奄美诸岛给琉球?怎么这家伙现在还是在想着内附?

张惟贤则是一语道破了天机:“琉球国小兵弱,连倭国都抵抗不得,兵微将寡之下,连王世子都要前往倭国去做质子,根本就不足以守宗庙。

除了倭国,东海之上还有海盗,还有西夷,而琉球连倭奴都抵抗不得的,枉论西夷了。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尚丰王才会一再的要求内附。”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心下有些了然了——这就跟后世的南棒总是要找鹰酱做爸爸,北棒总是要找天朝做爸爸一样,小国的悲哀,就是那么回事儿。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崇祯皇帝开口问道:“朕有意许之,唯恐天下物议。”

这话就说的很不要脸了,唯恐天下物议?谁会议?是大明的百姓还是其他的蕃国?

很明显,大明的百姓是不会关心又有哪个小国要求内附或者皇帝陛下又怼死了哪个小国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们关心的是自己家的赋税问题,碗里的吃食问题,剩下的都无所谓——毕竟崇祯皇帝向来不祸害自己家的粮食和闺女,怎么看怎么是个明君。

那么剩下的就是其他的蕃国了。

琉球内附,知道的人会理解琉球为什么内附,不知道的人呢?

会不会说是大明以势压人?

会不会说崇祯皇帝的吃相太难看了些?

但是崇祯皇帝是真的想要把琉球收入囊中。

那块地方虽然不大,却是极为关键——永不沉没的航母又没有谁规定只能有一艘,有很多艘也是可以的吧?

魏忠贤则是躬着身子道:“皇爷,要不然奴婢去见一见尚丰王?”

崇祯皇帝则是似笑非笑的望着魏忠贤道:“你去?忠贤呐,朕记得你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吧?”

魏忠贤躬身道:“是,皇爷好记***婢佩服。”

崇祯皇帝道:“这事儿交给你去办,朕放心,但是你已经六十七了,再折腾一趟琉球,这身子骨可就受不住了。”

魏忠贤则是回道:“奴婢愿意为皇爷效死!”

崇祯皇帝呵呵的笑道:“一个琉球罢了,为了这个把你给折进去,不值当。”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吩咐王承恩道:“拟诏,着琉球尚丰王入京。”

魏忠贤的身子骨确实不怎么好,听到崇祯皇帝这么吩咐,当下只是跪倒在地后叩头道:“皇爷不可,奴婢一个阉人,不值当如此!”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笑道:“起来说话。你的忠敬,朕是知道的,这些年你也没少受苦,朕也是知道的。区区一个蕃国小王而已,孰轻孰重,朕心里有数。”

魏忠贤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别管崇祯皇帝是真心还是假意,能为了自己一个老太监说出来这番话,连琉球尚丰王都要诏进京城了,这就是天大的恩德。

毕竟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诏见尚丰王,更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魏忠贤觉得咱家这辈子值了!伺候过大明两代皇帝,两代皇帝都是把自己当成心腹来看,很不容易。

张惟贤则是无所谓的很,他和崇祯皇帝的想法差不多——现在大明的马仔们能打能拼,跟开国时的那支强军基本上差不多,手里的家伙又足够硬实。

别说是琉球尚氏想要内附,就算是他们不想,只要崇祯皇帝决心要拿下琉球,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毕竟只要把东海舰队派过去武装游行一番就足够了。

所以张惟贤对于崇祯皇帝召尚丰王进京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温体仁则是躬身道:“启奏陛下,不若先派个御史以册封王世子之名出使琉球?”

崇祯皇帝则是无所谓的摆手道:“不必了,派个御史去,倒未必能弄明白朕心中所想,不如让尚丰来京城,先让忠贤见一见他。

倘若忠贤与他谈不拢了,朕再见一见尚丰也是可以的嘛。”

温体仁心道当然可以,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在谈不扰的情况下还有没有命能活着回到琉球。

或者是回到琉球之后还能活几天的问题。

但是摊上这么一位任性的皇帝,温体仁能怎么办?不光是温体仁,整个大明的官员们能怎么办?

虽然崇祯皇帝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很讲道理的,可是不要脸起来,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总是崇祯皇帝有理就是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尚丰王进京

“放开我!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

对于眼前的这个蛮子在叽里瓜啦的鬼叫些什么,夏额哲表示自己听不懂,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这些人里面堪称是最博学的孟繁星。

孟繁星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夏额哲:“侯爷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老子不搞基,不好男风,只喜欢丰乳肥臀的小娘子,对于男的一向是敬谢不敏滴,你这样儿看我是几个意思?

夏额哲搓了搓手,笑着问道:“孟兄弟毕竟是孟圣人之后,可曾听明白了这蛮子在说些什么?”

孟繁星对于夏额哲的想法表示万分的佩服——谁告诉你圣人之后就得能听得懂蛮子们在说些什么?

就孟子他们那伙儿拿蛮子不当人看的圣人思想,听不懂才是正常的好吧?

对于孟繁星表示自己也听不懂这些蛮子在说什么,夏额哲很头疼,孟繁星和王豪杰还有刘航都很头疼。

这家伙的语言实在是太奇怪了,既不是汉语,也不是建奴说的所谓女真话,不是朝鲜话,更不是倭奴的语言。

虽然听着跟西方蛮子们的话很像,可是那一嘟噜一串儿的发音其实是让人头疼。

几个人把蛮子们扔一边儿后,又回到了帐中开始饮酒。

刘航表示,咱们听不懂蛮子的话没关系,只要蛮子们能认得咱们手中的刀子就行了。

夏额哲很好奇,难道用刀子指挥他们干活?

刘航笑道:“一是用刀子指挥他们干活,再一个,就是让他们主动来学咱们说的话,学不会的就去死。改天回关内的时候去招一个愿意赚大钱的穷酸过来教他们不就行了?”

孟繁星则是冷哼一声:“你说穷酸就说穷酸,盯着我干什么玩意?难道你打算让我这个穷酸去教那些个蛮子?”

王豪杰怪笑着道:“揍他!”

夏额哲则是笑着道:“话说,陛下派来的人也应该快到了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出关?”

缅河边上,刘兴治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离着火堆又近了一些之后才道:“这破天气还是跟以前一样,白天热死,晚上就这么凉?”

刘兴贤应道:“越往北不就越是这样儿么,等到了奴尔干都司那边,还不知道得变成什么鸟样儿呢。估计白天也不热了吧。”

放下手中的酒杯之后,刘兴祚开口道:“兴贤跟我去巡营,你们先继续喝着。”

等到巡了半路的时候,刘兴贤才开口道:“大哥心里不高兴?”

刘兴祚道:“怎么可能高兴?由此直接向东就是沈阳,黄台吉那狗奴才就在沈阳城中,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他!”

过了半晌之后,刘兴祚才长出了一口气,叹道:“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东西了,先把咱们的任务完成了再说,六十万军民,不是那么好弄的。”

紧了紧袍子,刘兴贤道:“这就不错了,搁在天启年间,连广宁卫都不安全,更别说离的科尔沁那么近的缅河了。”

刘兴祚冷笑道:“科尔沁?现在的科尔沁就跟打断了腿的野狗一般,成不了什么气侯。

就算是大明不着力对付他,扈国公那里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尤其是那些原本同为叶赫九部的部族更是如此。”

两人正说话间,整个营地已经巡视了一整圈,看看月亮已经挂在了中天,而营地里还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摔跤的摔跤,跳舞的跳舞,就是没有人把出关玩命当回事儿,刘兴祚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刘兴贤笑着道:“瞧瞧,晚上不宵禁还是有好处的哈?”

嗯了一声后,刘兴祚道:“陛下明见万里,决定自然是不会错的。像现在这般情况,若是行了宵禁,又不知道该有几人夜哭了。

到时候怎么办?全杀了?可是现在这样子,他们反倒没时间去想家了,也就无所谓担心什么营啸了。”

刘兴贤问道:“咱们下一步怎么走?走西辽河?还是走开平卫?”

刘兴祚道:“走开平卫,六十万军民过河都是个事儿。虽然科尔沁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但是真要倾巢而出,那也是个麻烦。”

长舒了一口气后,刘兴祚道:“走吧,回去继续喝酒,先不想那么多了。”

一路行来,等刘兴祚带着万百军民到了塔木察格布拉克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然后刘兴祚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再看看这些家伙所谓已经准备好的营地,简直是哭笑不得。

营地,确实算得上是营地,就算是驻扎六十万大军也足够了,可是这一半蒙古风格一半汉家风格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合格的营地是什么鬼?

这要是没有敌人袭营也就算了,万一真要是有人前来袭营,这营地能撑多长时间可真不好说——指望筛子能挡住水,那不是搞笑么?

现在这时候,土地已经开始上冻了,这时候再重新修建营地,再挖城池的地基,基本上只能说是梦想了。

然而夏额哲表示无所谓,别说是土地还没有完全冻住,就算是完全冻住了也不是问题——这地方就不缺苦力,尤其是那些个毛奴,身上毛够多够厚,最适合冬天干活了。

尤其是那些女的毛奴,个个是膀大腰圆,一个人就能抗起来一根大木头,普通的大明百姓都比不过。

夏额哲更关心的是刘兴祚有没有把自己要的穷酸带来。

然后刘兴祚就告诉夏额哲,现在的大明一天一个样儿,铁路那玩意修的飞快,自己忙着赶路,根本就没有时间在山海关等着孙承宗给他弄什么穷酸。

不过孙承宗也承诺了,只要是有愿意来这里的穷酸,那肯定会第一时间带过来。

就在夏额哲失望不已的时候,刘兴祚又表示自己带的这六十多万人里边,有二十多万是普通的百姓和各级官员,里面肯定有读书识字的,至于能不能让他们教蛮子们说人话,那就是夏侯爷自己的事儿了。

然后刘兴祚就开始准备扎营的事儿了——最起码这营地就不合格,基本上都得推倒重来,现在只能说是凑合着用一段时间。

随着地基一点一点的打下去,时间也慢慢的到了崇祯八年。

然后崇祯皇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准备作一把大妖了。

比如京察。

京察是个好东西啊,别管是找那些个混账官员们的麻烦,还是把一些位置空出来安排新人,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竟现在年年科举,看看都有新人冒出来,不空位置来怎么安排?

但是京察还没有开始,兵部职方主事贺王盛就弹劾温体仁奸庸误国,当了首辅这么多年基本上屁事儿没干。

接着御史吴履中弹劾温体仁、王应熊结交内臣,文震孟也跳了出来,上书崇祯皇帝:“诸奸误国,日削月减,此火之将烬,又如水之必沸。俟火来而燕飞,冀水沸而鱼跃,此诸臣之愚而误也。”

对于文孟孟的奏章,崇祯皇帝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弄明白这家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结合了这家伙已往的奏章来看,文孟震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那些个渣渣官没一个好东西,统统都该死,最好该砍的全砍了,省得恶心人。

然后文震孟就被崇祯皇帝扔进了内阁,然后第一天就把内阁的司礼监太监给得罪了。

对于这种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家伙,崇祯皇帝表示得亏你遇到的是朕这种圣明君主,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回家种蕃薯去吧。

最起码崇祯朝现在的情况好的多,不至于像天启年间那样儿玩了命的内斗,现在整体上来说还是有劲往一处使,希望很大。

然而京察的结果就是直接一巴掌乎在了崇祯皇帝的脸上。

对于弹劾温体仁的奏章,崇祯皇帝向来是不怎么在乎的——温体仁行事基本上都是替崇祯皇帝背锅,这事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之所以弹劾温体仁,也不过是官场上面的规矩而已,弹劾的人不在乎,被弹劾的也不会在乎,崇祯皇帝就更不在乎了。

但是挂职礼部尚书的李康先就很让人头疼了。

这货在崇祯七年秋闱时泄露过试卷考题,京察的时候就给抓出来了。

砍了一个李康先倒是没什么事儿,可是礼部那边又要求修复南京文庙。

原本崇祯皇帝对于修文庙什么的就不怎么感冒——孔圣人是孔圣人,儒学是儒学,儒家是儒家,文庙这玩意京城就有,还得在南京修一个?

重复修建是要浪费银子滴!

但是没办法,现在这年头就讲究这玩意,崇祯皇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修就修吧,等开春了就修,顺便把墨子荀子韩非子什么的都供起来吧。

没错,朕就是想恶心你们——谁说诸子百家不是先贤了?凭什么就只供孔夫子一文?难道诸子百家的先贤不是玩文的而是玩武的?

官员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崇祯皇帝的胡作非为,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同意。

至于原本应该闹腾的最欢的国子监和民间,现在反而是老实的一逼,最起码没有人再跳出来恶心崇祯皇帝——比起互相恶心这种事儿,头上悬了刀子才更吓人。

对此,崇祯皇帝也只能暗骂一声贱胚子,不砍几个跳的欢的他们就不知道刀子是掌握在谁手里的。

等到了崇祯八年二月,琉球尚丰王也总算是到了京城——看着京城高大的城墙,尚丰的眼泪都差点儿流出来。

自己离开京城都几年了?这次回来,必须要好好的跟大明爸爸商量商量,自己就赖在京城不走了行不行?

但是让尚丰心里没底的是,崇祯皇帝虽然在大朝之后也单独召见了自己,可是根本就没有提起来自己要求的内附一事,甚至于都没有给自己提出来了的机会。

大明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嫌弃琉球是化外之地?不想要?

鸿胪寺给尚丰安排的住处是极好的,不管是从安全性方面还是从吃的东西来说,都是琉球本地不能比的,这也让尚丰安加坚定了要赖在大明不走的决心。

还没有等尚丰琢磨出来应该用什么样儿的条件打动大明爸爸和崇祯皇帝,就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温体仁和魏忠贤。

对于魏忠贤,尚丰听说个这个名字,也知道大名鼎鼎的九千岁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而对于温体仁,尚丰更是熟悉的不行——当初崇祯皇帝下旨切责倭国之时,就有温体仁的参与。

对于温体仁和魏忠贤,尚丰是把自己放在跟他们平辈论交的态势上面,丝毫不敢拿捏什么藩邦国主的架子——谁不知道这两个人基本上就是代表了崇祯皇帝?

然而尚丰一开口,魏忠贤的脸就黑了——九千岁!

回完了尚丰的礼之后,魏忠贤才皱着满脸的褶子苦笑道:“王爷切不可再提九千岁三个字,咱家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然后尚丰就明白过来了。

结合崇祯皇帝的性子,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和善的如同邻家老人一般的魏忠贤,估计是被敲打过了。

先是小小的赔罪之后,尚丰才好奇的道:“不知道温大人与魏公公此来是?”

哈哈笑了一声之后,温体仁才开口道:“尚丰王向陛下进奏要求内附,本官也是知道的,尚丰王这可是给陛下出了个大难题啊。”

心中一紧,尚丰便问道:“不知道小王哪里错了?可是给陛下添了麻烦?”

略微点了点头,温体仁道:“王爷想要内附,却不知天下诸蕃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大明是以势压人,所以琉球才不得不要求内附?或者干脆认为大明有意吞并琉球?”

尚丰迟疑的问道:“那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温体仁道:“王爷想的差了,不是陛下的意思如何,而是天下诸蕃的意思如何。

正所为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琉球有意归附大明,陛下自然也是高兴的,然则天下悠悠众口,我等身为陛下臣子,又岂可坐视陛下被人诋毁?”

第四百七十三章 几百年前的公投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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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丰很蛋疼,疼到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本王只是想要内附,抱着大明爸爸的大腿不放手啊,你们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同意?还是不同意?

给个痛快话行不行?什么叫陛下自然也是高兴的?什么又叫做我等向为臣子不可坐视陛下王遭人诋毁?

再说了,有什么好诋毁的?本王自己愿意的,把这些山川河图民籍户册什么玩的都献给大明爸爸,就为了给自己换一个在京城居住的闲散王爷还不行了?

那到底要本王怎么样儿才行?

虽然心中在忍不住各种咆哮,但是尚丰始终没有胆子说一句:老子不玩了,回家!

再三斟酌之后,尚丰才开口道:“不知温大人的意思是?”

温体仁呵呵笑道:“王爷勿忧,本官来此,也只是问王爷一句,可是真心想要内附?

须知内附之后,王爷便如同大明藩王,手中再无军权,更无政权,虽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是这感觉与一国之主比起来,可当真是天上地下?”

尚丰头一次感觉出卖自己居然也这么验证。

是,一国之主跟一个闲散王爷是没办法比,差距也确实是天上地下,要不然的话大明本身的那些藩王们也不会想着置换到海外的封地了。

但是这跟自己的情况能一样吗?

人家那些个藩王就算是再怎么折腾,人家姓朱,自己姓尚,能一样?

就跟现在大明的街头上一样,人家两个大明人斗殴,官府会抓回去打屁股,你换个蕃邦的敢掺合进去试试?

这跟你有钱没钱有权没权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反正弄死你,这些东西都是大明的。

官府都这么霸道了,你还指望今上是个什么菩萨性子?

琉球虽小,可是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情报网络,现在大明成了什么鸟样儿,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抱大明爸爸的大粗腿,真等到哪天被大明爸爸看上了之后再想抱可就晚了。

再者说了,现在大明天灾什么的多,琉球的可也不少。

大明的体量大,西边旱了东边不一定旱,南边震了北边不一定震,总之遇上什么事儿都能抗过去。

换成琉球那么屁大点儿的地方试试?

一地干旱就是全国性质的,一地水涝也是全国性质的,一地地震还是全国性质的。

这么操蛋的情况还有什么好玩的?

再者说了,抱大腿这种事儿早点抱住叫有眼力,会做人,叫投机,晚了可就叫恶心人和找死了。

尚丰觉得自己脑子很够用,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这两种行为哪个更招人喜欢是很简单的选择题。

现在就直接投诚,不管是陛下为了脸面还是千金市马骨,自己的待遇都只可能更好,而不可能差。

再者说了,奄美诸岛现在有明军驻扎,跟内附有什么区别?自己想要干点儿什么事儿,还不是要看九州岛总督施凤来的脸色?

至于说自己抱上了粗腿,国中百姓怎么办?谁管他们去死……

打定了要好好抱住大明爸爸的粗腿不放手,尚丰当即就起身向着温体仁揖了一礼,问道:“小王诚心献土,却不料此间麻烦事还有这许多,还望先生有所教我?”

温体仁呵呵一笑,捋着胸前的胡须笑道:“正所谓众意难违,若是琉球举国上下百姓皆愿意并入大明,有万民书在,那么其他任何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尚丰大喜,当下便躬身拜道:“小王先在这里谢过温大人的指点,若是得偿所愿,必有厚报!”

魏忠贤却是阴恻恻的笑道:“王爷,奴婢有句话,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尚丰此时已经沉浸在紧紧抱住大明爸爸大腿的喜悦之中,连魏忠贤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之色都没有看到,闻言只是喜道:“魏公公请讲。”

魏忠贤道:“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王爷愿意内附,国中百姓也愿意财内附,可是其他的达官贵人们也愿意么?

倘若上了万民书,陛下也同意了,可是这当口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乱子,到时候陛下雷霆一怒?谁人又能吃罪得起?”

尚丰悚然一惊,这才意思到魏忠贤所说的问题。

自己抱了大明爸爸的大腿,大明不倒自己家后世子孙都不倒,这是世世代代的好处。

对于百姓们来说,从化外蛮夷到大明百姓,不异于一步登天,自然也不会有人反对——交赋税给谁不是交啊。

但是对于现在琉球的王室还有那些官员们来说,这个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虽然说现在那些家伙们都是表示了赞同,可是实际上怎么想的,有没有其他的玩法,这个可就不好说的很了。

咬了咬牙,尚丰道:“此事自然由小王去办,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便是。”

魏忠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开口道:“那一切就有劳王爷了,奴婢这便回去向皇爷禀报。”

崇祯皇帝听完魏忠贤的禀报之后,对于温体仁温大人也只能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佩服!

几百年后的公投这就开始玩了?

不同的是后世是搅屎棍们玩什么公投脱欧,现在是琉球要公投入明?

反正不管是怎么玩,琉球并入大明是妥妥的了,至于尚丰怎么解决掉琉球国内反对意见和势力,那是尚丰的问题。

朕只是依着民意来,民心即天心嘛。

如果说尚丰杀人太多什么的,那也是尚丰造下的孽,跟朕可没有什么关系——朕可是什么都没有说过,更没有过任何表态。

崇祯皇帝觉得没毛病,整个大明上下也觉得没毛病,唯一的问题就是纠结于琉球人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上面。

毕竟有了琉球的先例,其他的国家要是跟着学的话,怎么办?

是接受?还是拒绝?

接受,一群蛮子眨眼之间就就成了大明百姓,能参加科举能分到田地,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对于原本的大明人就不公平。

拒绝?那琉球怎么算?前面有车,后面就有辙,尤其是对于整个地球上的文化、政治、经济各个方面都算得上是老大的大明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崇祯皇帝头疼,温体仁也头疼,郭允厚这个户部尚书则是更头疼。

崇祯皇帝头疼的是该从琉球征召多少兵员去辽东或者其他地方的战场上面。

毕竟把男人消耗掉之后,再研究同化什么的是最省事儿的。

温体仁则是哪儿哪儿都头疼,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没个消停时候,突然冒出来琉球这么一档子事儿,不头疼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琉球原本的官员什么的,如果说大明对于琉球的统治维持现状,那并进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对琉球原本的官员们进行一场大动作大调换就有意义了,但是激起反弹的可能性也很大。

郭允厚头疼的则是原本户部就忙的要死要活,现在再并进来一个琉球,事儿肯定就更多。

比如赋税,对于琉球该怎么算?跟大明一视同仁,其他的待遇是不是也要一视同仁?

然后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把各自头疼的问题告诉了崇祯皇帝后,崇祯皇帝就更头疼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的崇祯皇帝干脆拍脑门做出了决定:“琉球新附,前十年一切如前,并不改变。

十年之后,凡年满十八岁者,身体健康者必须从军,调驻大明各地及海外各地;

赋税亦如是,十年之后,一切与大明看齐;土地、科举之事同样与大明百姓相同,不分二致。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条件。”

前面崇祯皇帝提出来十年不变的时候,温体仁还觉得崇祯皇帝终于有了一个正常皇帝的样儿,考虑问题开始全面些了。

当听到崇祯皇帝的“但是”两个字之后,温体仁就知道,皇帝还是原本的那个皇帝,不靠谱的地方应该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靠谱。

崇祯皇帝没有理会面前几人那些稀奇古怪的脸色,而是直接道:“一切的前提,就是说汉话,写汉字,原本琉球的文字可以废除了。

自琉球并入大明之事通过之后,一应官方文件记录等,必须使用汉字,蒙学也必须教授汉语,十年之内,许琉球语言与汉语并行,十年之后废除原本的琉球土语,以大明官话为准。”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崇祯皇帝所说的这些,基本上实行起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的,而且琉球并入大明之后,由于十年之内的不同待遇,大明的百姓们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尤其是十年之内的科举问题,就等于十年之内不会有人来抢大明书生们的名额。

有了十年这么一个缓冲期,基本上都能接受,不至于让这些掌握了笔杆子的家伙们一时无法接受。

崇祯皇帝或者说大明的朝廷手里是握着官帽子和刀子,砍人也好,还是升降官员也好,这些读书人是玩不过朝廷的。

但是人家手里有笔,写出去可就是遗臭万年了。

尤其是大明的读书人,节操下限到底有多底,基本上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实在想不出来看看自己也能看出来了。

看看杨二被黑成了什么鸟样儿就知道了。

然后吏部尚书房壮丽则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十年之后,琉球的现有官员们该怎么办?

说来说去,其他的事儿都好办,最终比较难以解决的还是这一个问题。

如果大明要往琉球派官去进行管理,那么就不可避免的会波及到这些现有的官员身上。

是升?是降?是罢?

升,是本地升迁还是往大明本土升迁?一个萝卜一个坑,这都是有数的。

降的话基本上也是一样,都波及到坑的问题——坑就只有那么多,除非是像崇祯皇帝搞出来铁道部的时候,突然之间空出来了一大批的位置。

可是年年都搞个新部出来,可能么?大明养不起那么多的官员,更不需要那么多的官员。

罢官的话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之上——触动了现有利益集团的利益,会搞出些什么事儿来谁也不清楚。

张惟贤却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十年之后,十八岁以上的青壮从军外调,就算是有人想要闹出些问题来,也得有人闹不是?

更何况,十年之内,我大明的百姓就不去琉球了?只要我大明百姓去的够多,十年之后的琉球到底是我大明百姓多还是原本的琉球百姓多,可就不好说了。”

崇祯皇帝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鹤顶红直接喝下去会毒死人,但是掺到几缸水里再喝下去,还有什么毒性了?

几个人想要搞出些事情来,也得有人跟着他们去搞才行,否则的话,只需要调派一卫之兵就可以平定。”

对于崇祯皇帝的这个理论,温体仁等人表示以后慢慢看效果,但是辽东的夏额哲等人可是实打实的看到了效果的。

原本夏额哲加上孟繁星、王豪杰还有刘航几个人,再把手下全部都算上都没十万人,在奴尔干都司那么大的土地上基本上放个屁都不够响。

但是当刘兴祚带着四十万大军和二十万百姓来了之后,整个效果就显出来了。

不管是打地基建城还是操刀子砍人,效果是十分明显的——原本可能是两个人去砍一个蛮子,现在则十几个人去砍一个蛮子。

虽然说人多了之后变得有些人头难抢钱难弄,但是安全性也是成指性形势的上涨。

最起码动不动就几万人出去砍人捕奴换银子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家的老巢会不会被人抄了。

哪怕是出动十万人,还能剩下三十多万大军看家,更不要提二十万百姓里面还有数万的青壮也能武装起来。

这可比原本只有几万人的时候强多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奴尔干都司这边的冬天实在是太难熬了,哪怕是屋子里搭上了火坑也是一个鸟样儿,崇祯七年十月到崇祯八年的三月,这段时间相当难熬。

雪大,风寒,就是奴尔干都司最直接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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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有人抢生意!

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孟繁星吐出了一口白茫茫的浊气,叹息道:“老子一定是疯了,这要是搁在大明,这会儿柳树都该抽芽了吧?现在老子居然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砍人?”

王豪杰闷声道:“要不然把你现在的土地什么的都折算成银子卖给我,你回中原去?”

刘航嗤笑一声后开口道:“别听他姓王的胡说八道,他出什么价,老子都比他多一文钱,如何?”

没有理会几个人的笑闹,夏额哲开口道:“过了长城,基本上就是这么个鸟样儿,冬天够长够冷,一场雪下来就不知道要死多少蛮子。可惜了。”

舔了舔嘴唇后,夏额哲又接着道:“现在还好,不管是本侯手下的百姓,还是卜失兔和卓里克图那两个混帐东西的手下,现在日子都好过的很。

这要是换成以前,一个冬天不冻死百十个儿,那都不算是正儿巴经的冬天,纯属于玩笑一样。”

虽然夏额哲一口一个蛮子,看起来颇为轻松的样子,可是孟繁星等人都是听出了夏额哲话里的无奈。

一路无话,复又向前行了一个多时辰后,夏额哲才揉了揉脸,开口道:“再往前可就是林中百姓了,也不知道这一回能抓多少蛮子。”

孟繁星道:“抓多少是多少吧,留下够咱们用的,剩下的卖给孙督师便是。”

孟繁星的话音刚落,夏额哲就哀嚎一声道:“这些该死的蛮子,抓多少才够用啊!怎么就死的那么快!”

听着夏额哲的抱怨,孟繁星等人也是一阵无语。

蛮子死的快,还不是您老人家不把蛮子当人看,这些蛮子在您老人家眼里连牲口都不如——好歹牛羊骡马还能混够吃的呢。

天冷想要偷懒的,您给砍了;到现在没学会基本汉话的,又让您给砍了。

就这么今天砍两个明天砍三个的,再来多少蛮子也不够您这么祸祸吧?

想了想,孟繁星劝道:“侯爷,这回可不能再这么砍蛮子们了,都给砍死了,这些苦活累活可真就得咱们自己上了?”

夏额哲哀叹道:“你当本侯想要砍他们?你瞧瞧一个个蠢的跟猪一样,干活不行,学习汉话也不行,留着他们就是浪费粮食!

难怪苏学士曾经说过,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之也,譬如禽兽然。”

对,你说的很有道理,夷狄就是禽兽——问题是你自己看起来也跟那些个禽兽没什么区别吧?

对于夏额哲这种几句话不离子曰诗云的行为,孟繁星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耻——自己还是堂堂的孟子之后呢,居然不如一个归化的蛮子好学?

实在是太丢人了。

想了想,孟繁星还是劝道:“侯爷,要不然咱们弄点儿倭奴过来怎么样儿?”

夏额哲奇道:“就是之前本侯抓的那些三寸丁糓树皮?”

刚刚说完,夏额哲又一拍脑袋,接着道:“不对,说他们是三寸丁糓树皮,实在是屈了武大了。

孟兄弟说的就是之前那些个倭奴?”

孟繁星点头道:“不错,现在我大明各地都有这些倭奴的影子,被派去监工建奴白奴昆仑奴干活。

这些倭奴虽然对于我大明的百姓毕恭毕敬,可是对于那些个建奴昆仑奴什么的,当真称得上是毫无人性。

毕竟有些事儿交给这些倭奴来干比较好,咱们手上还是不沾那些个黑血为妙。”

刘航笑道:“瞧瞧,这读书人的心,真他娘的黑。不过我很好奇啊老孟,这倭奴自打上一回被侯爷给抓了之后,这奴尔干都司可就再也看不到蛮子们的踪迹了,你上哪儿去弄?”

孟繁星则是神秘兮兮的道:“你想想,倭奴要想来大明,得经过哪里?”

刘航瞥了孟繁星一眼,开口道:“你当老子傻是不是?倭国孤悬海外,想要来大明要么走朝鲜,要么走登莱,难不成还能跑松江府去?

可是朝鲜向来自诩为大明孝子,又与倭国有仇,你让倭奴走朝鲜,闹不好会出大乐子的吧?”

孟繁星道:“让倭奴走朝鲜,肯定会出大乐子,可是你个耙耳朵却忘了一件事儿?”

刘航此时也顾不得孟繁星称呼自己耙耳朵的事儿了,连声问道:“什么事儿?”

孟繁星笑道:“九州岛啊,九州岛现在可是咱们大明的地盘,施凤来施大人可是九州岛总督,只要侯爷修书一封,弄些倭奴走朝鲜送到咱们这儿来又怎么会出乐子?”

王豪杰闷声道:“那要倭奴干什么?弄些新罗奴也一样儿吧?反正都是干监工的活计,新罗奴在前隋时可也不是什么好鸟来着。”

孟繁星道:“什么新罗奴?老王你说话注意点儿,人家那是朝鲜人,大明的孝子贤孙,可不是以前的高句丽。

就算是咱们让他们来当这个监工,那也是来这里务工的,可不是新罗奴!

当然,咱们肯定不能让朝鲜人来当这个监工的,必须得让倭奴来干才行。”

王豪杰冷哼一声,问道:“为啥?咋还一定要让倭奴来干?那些个朝鲜人来干不也是一样儿的?”

孟繁星嘿嘿笑道:“九州岛啊。你想啊,现在九州岛是咱们大明租借了九十九年的对吧?

就今上的性子,别说九十九年以后还回去了,再过个三五十年后这整个倭国就得被收入囊中,还回去干什么?

咱们现在让倭奴来当这个监工,一是替倭奴拉上一些仇恨,再一个,等这些倭奴没用了就顺手处理掉,等于是前提帮助咱们大明的军队处理了一部分,一举两得的事儿啊。”

自从孟繁星开口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夏额哲这会儿已经把嘴巴张的大大的,让人怀疑他的舌头会不会掉下来——这些个读书人,真是太他娘的坏了!

然后觉得这种玩法很先进的夏额哲就一锤定音道:“那就倭奴和新罗奴都来点儿,最好让他们狗咬狗,省得一家独大。”

没毛病,养狗就得养两条,就算是其中一条不听话了,也有另外一条可以牵制。

当然,如果两条都不听话了,那下场估计就是一起被打死吃肉了。

夏额哲揉了揉脑袋,开口道:“先去抓蛮子,等回去后就修书给鸿胪寺还有施总督,三位兄弟记得提醒夏某一番。”

正说话间,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小部落,只是看起来这个部落的情况不怎么好,残肢断臂遍地,一个活物都没有了,帐篷东倒西歪,东西也被翻的乱糟糟的。

对于这个部落里的人口是什么人,夏额哲等人都不感兴趣,几个人关心的是竟然有人抢在自己前面了?

彼其娘之,不知道奴尔干都司是爷们几个的地盘吗?抢食抢到这份儿上,当真是寿星佬吃砒霜,活腻歪了!

阴沉着脸的夏额哲开口道:“来人,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弄清楚人是从哪儿来的,又是从哪儿走的!”

近半个时辰之后,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的手下才回来禀报消息:“全部落上下无一活口,上到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孩儿,全部被杀光了。

还有,整个部落里面值点儿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连口铁锅都没留下。

从留下的脚印判断,对方应该是从北边儿过来的,杀人抢劫之后又向着东北方向去了。”

夏额哲阴沉着脸问道:“东北方向是哪儿?”

对于奴尔干都司地图早就背了下来的孟繁星闻言便回答道:“应该是木河卫,正统十五年间所设,只是后来弃守,该地应该是有女真部落或者什么其他的部落在那儿。”

夏额哲道:“管他是女真部落还是什么部落,要抢也应该是咱们兄弟们来抢,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了?

他娘的,本侯这就要去那边瞧瞧,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奴尔干都司撒野!”

孟繁星嗯了一声,应道:“同去!同去!孟某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抢在咱们面前下手!”

不得不承认,论起追踪草原上的踪迹,夏额哲的手下远远要比孟繁星等人由响马袍哥老秦人组成的杂牌中的杂牌要专业的多。

虽然这些家伙们砍人的时候很专业,可是论到正规军阵还有循迹追踪,可就真不怎么样儿了。

夏额哲所派的前军追着踪迹而去之后,夏额哲还有孟繁星等人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打算一起跟上去。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的偏西,再过上一两个时辰就该暗下来,夏额哲的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白天的时候,哪怕是天还亮着,就不用担心对方能跑掉。

但是天色一旦黑下来,对方又正好已经退走,再想追起来可就麻烦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往往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掩埋掉很多东西。

随着众人一路催马急行,被夏额哲派出去的前军之中有一骑飞快的赶了回来。

气喘吁吁的到了夏额哲向前后,这名信使便拱手道:“侯爷,前面有蛮子,是毛奴!”

夏额哲顿时来了精神——毛奴啊,身高体壮,拿来当苦力干活最合适不过了,而且在战术方面又弱的一逼,曾经被黄金家族吊起来打,想要弄死他们挺简单的。

夏额哲将目光投向了孟繁星等人,却发现这些家伙的眼睛里已经冒出了一颗颗的小星星,全是银子形状的小星星。

抹了抹嘴角,孟繁星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信使拱手道:“约摸两三千人左右?兄弟们已经引着他们向这个方向来了!”

夏额哲干脆咳了一声,吩咐道:“准备迎敌!”

搓了搓手,王豪杰开口道:“两三千个蛮子,既然敢出来抢劫杀人,估计都是些青壮,这下子发了!”

刘航道:“可不是?一万多两银子呢。这要是天天都遇上这等好事儿,那可就爽的很了!”

等看到了对面的蛮子之后,王豪杰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大明应该是草长莺飞的时候,眼看着就进了三月,可是奴尔干都司这地方还冷的要死。

最起码自己这一行人都是穿的厚厚的,连夏额哲的手下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没有少穿,就怕冻成死狗一样。

可是对面的蛮子,一个个的袒胸露背的,身上长长的毛发比猴子都短不到哪儿去,毛发下面的肌肉隆起,看上去就是孔武有力之辈。

或许用猴子来形容不太正确,应该用大猩猩来形容?

活该老子们发财啊!就这样儿的,一个五两银子绝对不行,怎么着也得卖十两银子一个才行!

打定了主意的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就各自带着自己的手下马仔们冲了上去。

不得不说,自从夏额哲来了奴尔干都司以后,孟繁星等人也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弓箭这玩意是不缺了,而且都是明军准备淘汰的制式弓箭。

别以为明军打算淘汰这玩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而是因为明军从崇祯皇帝到五军都督府再往下,现在专门研究的是怎么样玩火器,而不是弓箭。

但是不管皇帝再怎么不重视再怎么看不上,也无法掩盖明军的弓箭制造技术已经无比成熟的事实。

不管是使用寿命还是射程方面,弓箭都已经足够使用了——最起码建奴都装备不起明军已经瞧不上眼的弓箭。

当然,这玩意再怎么被正规明军瞧不上眼,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流落到任由民间使用的地步。

毕竟弓箭可以算做是远程武器,杀伤力绝对不小。

所以王豪杰等人此前想要弄到这玩意并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各种报备和手续麻烦的要死要死的。

完颜宏部所能提供的弓箭倒是敞开了供应,然而那质量让已经用过制式弓箭的孟繁星等人感动的想哭。

现在好了,夏额哲的到来基本上就意味着这玩意随便弄了,用来对付几个毛奴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尤其是夏额哲军中还有一些弄出来没多久就被淘汰放弃的八牛弩和神臂弓一类的玩意。

这种东西射出去,只要后面的人够多,这东西就会把人像是串羊肉串一样的串起来。

威力这么大的装备,大明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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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他们跪的太久了

对于蛮子们叽里呱啦的鬼叫,夏额哲和孟繁星,还有王豪杰和刘航都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连人话都不会说,要么去死,要么去做苦力好了!

随着跑路回来的前军绕过本阵,将蛮子们露了出来之后,夏额哲用马车拖着的八牛弩和神臂弓一类的玩意就随着机括的响声将一支支儿臂粗的长箭射了出去。

密集的箭雨使得对面的整个蛮子军阵为之一滞。

凡是被八牛弩和神臂弓射中的蛮子,要么胳膊腿一类的肢体横飞并伴着鲜红的鲜血狂洒,要么就被串成了一串,就连倒地时都是好几个被串起来的人一起摔倒。

一阵箭雨过后,随着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响声,八牛弩和神臂弓开始第二次上弦。

孟繁星撇嘴道:“这要是陛下在此,估计会有数不清的掌心雷随便扔,那玩意才带劲呢!”

一起参与过火烧沈阳城的王豪杰和刘航,还有夏额哲皆是一阵无语。

谁不知道掌心雷那玩意好用,就算是火铳也比弓箭要强,先是火炮齐射然后狂扔掌心雷,最后再火铳轮流射上这么几轮,面前基本上就没有能站着的了。

问题是没有站着的,上哪儿抓蛮子去干活?上哪儿抓蛮子卖给孙承宗?

再说了,那玩意现在整个大明就只有官兵手里才有,拿着银子你也买不到啊。

现在有了八牛弩和神臂弓这两样好东西就不错啦,还想要什么掌心雷啊真是的。

别看自己几个人有侯爷也有大明的预备役游击将军,真要是敢跟五军都督府开口要那些东西,估计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挂城门上边风干去。

自己家的皇帝是个什么性子还能不知道?

大明现在不光是那些士子可以佩剑,普通百姓们也可以,官府已经放开了百姓们携带刀剑的禁令。

但是像弓箭和弩一类的玩意,大明内部还没有放开。

至于说自己这些在关外混的,由于波及到砸场子砍人抓苦力,所以冷兵器随便玩,包括弓箭和弩箭。

但是火器这种东西,谁敢碰谁就得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再说了,现在这场面就不小了,一枝八牛弩能串起来这么多人,不也是爽的很?

如果让崇祯皇帝看到这种场面,想必会对后世的烧烤失去一切的兴趣——羊肉串放大再放大无数倍之后,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一支八牛弩上面串着几个人,简直跟羊肉串没有什么区别。

见过这玩意儿之后还能再吃得下烧烤,那只能说心是真大。

然而这满对的碎肉和鲜血对于夏额哲等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催化剂,舔了舔嘴唇之后,几人就各自带着马仔冲了出去。

面对这种局面,最好用的可不是著名的曼古歹战法,更不是直接操刀子上去砍,而是围猎法。

曼古歹讲究的是诱敌,边跑边射箭,以达到消耗敌人的目的,而围猎则更像是几只猫玩一只老鼠一般,将猎物围起来,转着圈的将箭射向敌人。

这种战法,夏额则会玩,完颜宏会玩,黄台吉和奥巴台吉也会玩。

现在孟繁星等人也一样会玩,但是孟繁星等人却不习惯这种战法。

这种战法虽然杀人高效并且己方伤亡小一些,可是却没有操刀子砍人来得痛快。

那种刀子砍入人体带出鲜血迸溅的感觉,再加上敌人的惨加声,那才是最爽的玩法!

然后夏额哲就一脸懵逼的看着孟繁星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操着刀子冲了上去——咱们不应该是先覆盖射击,等蛮子死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操刀子上的?

感觉孟繁星等人比自己更野蛮的夏额哲无奈之下,也只得率军冲了上去。

蛮子们崩溃的速度远比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预计的更快一些,甚至于快到了不敢想象的地步——才死了两三百个蛮子,剩下的就十分干脆的选择了投降。

夏额哲觉得为了圣天子而战,而了教化蛮夷而战,别说是死上两三百了,就算是全死绝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不可能投降。

更别提只有两三百个这么点儿伤亡了。

兜马回到夏额哲身边的孟繁星吐了口吐沫,嘿了一声道:“这就降了?这些蛮子们也太没用了吧?”

虽然自己心里也有些懵逼,但是夏额哲还是答道:“这不是很正常么,前唐时的人镜魏征曾经说过,蛮夷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服,不顾恩义,其天性也。”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别让魏征找到你,否则的话你狗命不保啊兄弟!

孟繁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吐槽了,或者说已经懒得再去吐槽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这两千多个蛮子。

“蛮子还有什么好处理的?分出些人手来带回去,调教一番后挑好的留下来干活,剩下的就卖给孙承宗孙大人。”夏额哲对于毛奴的处理方式很是有些简单粗暴:“现在咱们得去看看前面的木河卫,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向前跑了一段路之后,前军已经有人跑回来报信了:“侯爷,前面木河卫里还有活口,还有几个大明的百姓也侥幸活下来了!”

夏额哲和孟繁星很好奇,奴尔干都司这破地方还会有大明的百姓没被建奴给祸祸的?

如果是汉奸的活,那就早早的清理掉,如果不是,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夏额哲开口道:“把木河卫那里的活口都带过来,大明百姓跟蛮子们分开,本侯倒要看看,这木河卫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让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很失望,或者也不能说是失望,总之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活下来的汉人倒是真有几个,连发饰都没有变换,整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汉人,跟长的极为相近的朝鲜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其中的区别。

但是这几个汉人已经废了,整个人看起来跟行尸走肉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躬着腰,低着头,眼中一丝的神采也没有,连牛马的眼神都比不过。

看上去,仿佛被打断了所有的骨头,再抽去所有的筋一般,比之木头也没有强到哪儿去。

夏额哲的眼睛里已经隐隐有泪光出现,哽咽道:“管子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今日你我面前之汉人,焉知不是未来之你我?此大仇也!”

夏额哲的话是对着孟繁星等人说的,但是话中的冷意,却直接吓得对面的那些个汉人都跪了下来。

然而也仅仅是跪了下来,露出脖子等待刀屠刀的落下,却再无其他的反应。

暴怒不已的王豪杰滚身下马,快步冲进几个汉人之中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不住的喝道:“站起来!站起来啊!”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王豪杰,那些跪在地上的汉人,反而将身子跪的更低了,任由王豪杰再怎么打骂也是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长叹一声之后,孟繁星也从马上下来,快步走入人群之中,拉住了已经快了彻底发狂的王豪杰,叹息道:“这些人已经被奴役惯了,站不起来了。

想要让他们站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在这里发火也没有用!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王豪杰红着眼睛道:“那怎么办?留着他们丢人现眼?如果真的站不起来,倒不如杀干净了一了百了!”

孟繁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看着这些人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可是你现在再发火又有什么用?如果一定要想让他们现在就站起来,倒也不是没法子。”

王豪杰一愣,问道:“什么法子?”

孟繁星的脸色显得十分狰狞:“让他们把活着的蛮子砍了,不敢砍的就砍了他们!他娘的,炎黄子孙里有这么怂的玩意儿还行?”

孟繁星的嗓门很大,一点儿压低声音的意思都没有,跪在地上的人也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随手从身边拎起来一个人,又抽出自己的马刀递到他手里后,孟繁星随手指了个被捆起来的毛奴,喝道:“砍死他!”

被孟繁星拎起来的人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手里的刀紧了一紧之后,就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孟繁星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迟疑,刚刚从腰间抽出来的短刀就抹过了这个人的脖子。

扔开被杀了的这个,孟繁星又随手拎起来一个年轻一些的,喝道:“捡起刀来,杀了那个蛮子!”

年轻一些的这个总算还有一些胆量,虽然两条腿一直在发抖,却还是弯腰从地上捡起刀来,然后嗷嗷叫着就冲向了蛮子,一刀又一刀的砍了下去。

眼看着蛮子都已经被砍的不成样子了,而年轻人却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孟繁星赶上前去一脚将年轻人踹倒在地之后,喝道:“让你砍死他,不是让你把他剁馅儿的!”

骂完之后,又随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吩咐道:“这十两银子是你的了,砍死蛮子就有银子,要么就等着被蛮子砍死!”

说完之后,孟繁星又对着其他人朗声道:“砍死蛮子,有银子可以拿!不敢动手的,就等着被本将军杀了,或者以后再被蛮子砍死!奴役!睡了你们的妻子!姐妹!甚至于你们的母亲!

我们能救你们这一次,下一次呢?做人还是做狗,完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孟繁星的话说的很糙,但是道理却是很简单。

要么砍死蛮子,要么被蛮子砍死或者做狗,这本来就是二选一的单选题。

选择了砍死蛮子,有可能自己会被蛮子砍死,但是总好过直接被人砍死要强。

当然,习惯了当狗的那些就没办法了,谁也救不了这样儿的,换成平头哥崇祯皇帝亲至估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世界上恰恰不缺少这样儿的贱胚子。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或者说在生死之间,人的潜力终究会爆发出来。

一个没有砍蛮子,一个砍了,没动手的已经被孟繁星给杀掉了,动手的则是拿到了银子,剩下的人会怎么选择,就成了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了。

其他人纷纷抄起刀冲向了面前被捆起来的蛮子,王豪杰却闷声道:“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收编到咱们的队伍里面还是送回大明?”

夏额哲开口道:“收编吧,让他们补充到咱们的队伍里面,杀过人见过血的,已经当不成老百姓了。”

刘航却反对道:“绝对不行,这些人已经跪的太久了,就算是一时的血气之勇,也当不得大用,真要是编入咱们的队伍里面,只怕一样会拖后腿。”

孟繁星道:“让他们跟倭奴混去,一起在工地上监工,看他们表现。够狠了再编到队伍里面,绝对不能直接收编进来。

至于回到大明的事儿也不要再想了,回去了他们也无法再适应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毕竟被奴役的久了,一时之间没有了主子,他们也不习惯!”

几人正商量间,却听着刚才第一个砍死蛮子的年轻人如同受伤的孤狼一般喊道:“爹!娘!二弟!小妹!你们看到了吗!”

随手指向这个年轻人,孟繁星道:“这个年轻人我要了!”

撇了撇嘴,刘航道:“脸呢?刚才还说这些人跪久了,没了主子不行,现在就开始要人?”

孟繁星嘿嘿笑道:“终究会站起来的不是?这样儿的一旦站起来了,那就是铁打的汉子!再说了,脸值几个钱?能换来银子不?”

夏额哲道:“得啦,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些,咱们现在是回捕鱼儿海那里,还是接着往前走?”

孟繁星道:“接着往前走吧,再往北不算太远,就能到了古里河卫,那边儿正好是北山女真部所在,能抓多少算多少呗。

现在抓了这么点儿回去,虽然说能换个一两万两的银子,可是也太少了些,咱们几个的园子修起来都够呛,更别提你夏侯爷还要给陛下修一座行宫?”

夏额哲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里河卫已经是奴尔干都司最北边儿了吧?再往北,可就真个出了我大明的地界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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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马六甲出事儿了

对于夏额哲所说的出了大明边界的问题,孟繁星觉得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什么边界?谁在那儿驻守了?就算是有,死人可不会说话,陛下更不会在意!”

夏额哲一拍脑袋,失声笑道:“不错,是夏某想的差了,我大明兵锋所至,便是疆土之界,又何必管他们蛮子去死。”

顿了顿,夏额哲又接着道:“那咱们就按计划进行,先往北去,然后再看情况吧,这回弄上万儿八千的蛮子再回去算了!”

孟繁星等人更是无所谓——跑奴尔干都司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蛮子?

蛮子,可是等同于银子的!

事实证明,大明朝晚期的这段时间,根本就是个互相比谁更烂的时间,原本的历史是大明最烂,所以大明输了一切,被建奴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现在这个时空,一切的一切就更了,最起码大明虽然烂,却比其他的堂口要好的多。

比如北山女真部。

北山女真部跟建州女真其实差不多,虽然都挂着女真人的名字,可是实际上跟女真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被称之为北山女真,完全可以认为是大明朝的官员老爷们太懒了——正式称呼应该是苦兀部。

但是蛮子嘛,人权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大明的官老爷说他们是女真部,那他们就是女真部,敢说不是的都被埋土里去了。

毕竟给他们取名为北山女真部的时候是大明国力最强盛的时候,看谁都是战五渣。

当然,虽然都挂着女真部的名头,可是人家建州女真从来就没把北山女真当回事儿,满八旗怎么可能跟野人混到一块儿去?

没错,虽然大明看建州女真是野人蛮子,建州女真看北山女真也是野人蛮子。

总之就是个互相比烂的游戏。

现在夏额哲等人跑来了古里河卫,惊奇的发现这里的蛮子居然不少——够抓一段时间的,然后就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古里河卫的治所所在还倒好说,毕竟大明曾经在这里设置卫所,就一定是正规的城寨。

可是偏偏这些蛮子们不住在城里,而是遍布山中各处各地。

如果一对一的互砍,甚至于让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依仗手里现有的两三万兵马去硬怼四五万的蛮子,甚至于五六万的蛮子,这些家伙们也不会怂。

毕竟自己这边儿的装备都是制式装备,防御和攻击力都是受过大明崇祯皇帝陛下加持的,相当有保证。

问题在于这一次出动,为了保证速度和战力,出动的都是骑兵。

在平原地带和草原上面,骑兵在没有重机枪和火炮出现之前,那就是坦克一般的存在,堪称是无敌的。

但是在北山女真部这里,也就是古里河卫,这条铁律就算是废了。

毕竟是外兴安岭,山多林密,蛮子们往山里一钻,想要找可就费劲了。

不止如此,钻进山里的蛮子们时不时的暗中找麻烦才是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最头疼的。

想要彻底怼死他们,要么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清剿,要么就把蛮子们聚在一起彻底怼死。

然而这两种方案,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蛮子们是没有脑子,可是再没脑子的蛮子也知道不能留在原地等死啊。

就算是夏额哲敢放弃战马把骑兵变为步兵,蛮子们也不会死守一个山头等着他去清剿。

往往是快要攻上山头了,蛮子们已经从另一条小路跑了,然后换到另一座山头上继续给夏额哲等人找麻烦。

至于聚在一起,就更不可能了——蛮子们本身就是以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形式存在,根本就没有哪个大佬能举起旗来拧成一股绳。

要不然北山女真部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还是跟野人一样了。

呸的一声,夏额哲吐了口吐沫,恨恨的道:“算这些蛮子们走狗屎运!咱们向东南兜个圈子回捕鱼儿海,去找刘兴祚!

他娘的,这么多的蛮子,都便宜刘兴祚那家伙了!彼其娘之!”

事实上,夏额哲所说的兜个圈子也不是玩什么武装游行,而是属于搂草打兔子的那种,路上逮着一个部落就怼掉一个部落,或抓或杀,总之不能空着手。

从卜鲁丹河卫到额克卫,又通过木里吉卫到阿伦卫,再绕回到捕鱼儿海的这一路上,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足足弄到了一万多的蛮子,再加上之前抓的毛奴和其他蛮子,数量已经无限接近两万了。

这就意味着最少十万两银子,甚至于是二十万两银子。

咂巴咂巴嘴,夏额哲道:“果然,还是抓蛮子什么的最好了,既能替圣天子开疆扩土,又能给自己捞银子,当真是两全其美之事!”

孟繁星则是有些心疼:“古里河卫那里的山也太恶心人了,你说那些个蛮子没事儿总往山里跑什么?就不能战出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现在好了,咱们几个没弄到的那些个蛮子,后边全便宜刘兴祚了!”

刘兴祚在接到夏额哲的出兵请求时,其实是懵逼的。

最开始自己为什么带着四十万大军跑来了奴尔干都司?还不是因为这边有夏额哲他们搞不定的毛奴,据说人数还不少?

自己来了奴尔干都司这边都这么久了,也没看到有什么毛奴的存在,反倒是光看着夏额哲等人抓蛮子回来了。

然后夏额哲现在跟自己说遇到了搞不定的蛮子,不是毛奴,而是北山女真?在大山里?

刘兴祚能怎么办?刘兴祚也很绝望啊——自己带了四十万的大军是不假,可是问题在于捕鱼儿海这里正在修建陛下的行宫,还有二十万的百姓,扔下这些不管,自己带着四十万大军跑到古里河卫那种地方去?

可是就算自己愿意去,四十万大军也一个不留的全带去,刘兴祚也敢保证并没有什么鸟用。

那么多的山,蛮子们又那么分散,光凭四十万大军就想清剿干净?

醒醒,别做梦了,真要是有八十万大军过去还倒是有可能。

问题是自己上哪儿弄八十万大军去?

就算是有八十万大军,陛下能放心让自己带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哪个皇帝会心大到让自己带着八十万大军在外面浪?

故宋时的岳武穆是怎么死的?

刘兴祚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作死,但是蛮子们又必须清剿——总之很头疼。

刘兴祚的头疼,夏额哲一点儿关心的兴趣都没有,毕竟蛮子抓到了也能只分一部分功劳,银子是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再说了,他老刘要是连大山里的蛮子都搞不定,枉称一代名将,干脆自己找个水坑浸死算了!

然后夏额哲就把之前跟孟繁星等人商量过的事儿写了奏章,快马往京城和九州岛送去。

对于夏额哲的要求,施凤来仅仅是微微一笑,然后就命人去找幕府商量这事儿了——瞧瞧,你们去大明赚钱的机会又来了,赶紧再弄一批倭国的武士去奴尔干都司当监工。

当然,大明要太多的监工没有什么用,所以虾夷奴还是得继续弄,越多越好,奴到付货,一手交奴一手交福寿膏。

施凤来这么干当然没有问题,毕竟这家伙是九州岛总督,跟幕府的又勾勾搭搭的,干什么事儿都方便。

而且最近德川家光不知道是想明白了还是脑袋坏掉了,甚至于隐隐约约的透露出想要跟着施凤来学习的意思。

但是朝鲜那边儿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同于倭国,朝鲜那边是要走正规手续的——夏额哲要先递贴子给鸿胪寺,然后这事儿还得经过户部和内阁,然后再到崇祯皇帝的手里。

之后等皇帝陛下同意了,这事儿还得再回到鸿胪寺,然后再到朝鲜那边,等朝鲜再按照规矩折腾一圈之后,再把人送到奴尔干都司。

毕竟朝鲜向来以大明爸爸的孝子自居,什么事儿都想着向大明爸爸学习并看齐,这种官场规矩和手续学习起来简直不要太快,办事儿的速度会慢成什么鸟样儿就可以想象了。

但是绫阳君李倧李松窗是什么人?

那是大明爸爸的孝子,一心为崇祯皇帝陛下尽忠的孝子,在得知大明需要大量监工的时候,就开始找到了自己家的大臣开始商量了起来。

商量的主题很简单——大明爸爸既然需要监工,那一定也需要大量的苦力,而苦力嘛,朝鲜缺不缺?

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不缺啊,大明爸爸有需要,朝鲜做为孝子,怎么着也得派人去给爸爸干活不是?

唯一的问题在于,要派多少人?派过去的人算是孝敬爸爸的?还是要跟爸爸收点儿银子?

这是个问题。

但是就像是绫阳君李倧的老丈人韩浚谦所说的一样:“大明之国,国力远非朝鲜小邦可以想象,不若直接遣使进京,通过鸿胪寺询问大明是否需要?

若是有需要,则尽可以派人去,但是不需要提多少银子甚么的,天朝上国,自有赏赐。”

李倧点了点头,应道:“不错,大明乃是天朝上国,我朝鲜忠心伺奉,自然不可能亏待我等。

既如此,就依韩大人的意思,遣使进京,看看大明究竟还有何需要。不论是粮食,或者是劳工,凡是我朝鲜能够效劳之处,必不推辞!”

对于朝鲜的那点儿想法,崇祯皇帝用屁股想都能想的出来——无非就是看着大明还是要脸面的,他们越不提钱,大明就越得给钱?

关键是现在的大明还真就得吃他这一套。

最起码得立起个牌坊来给别的国家看一看,告诉他们大明缺少劳工,凡是派遣劳工过来的,好处是大大的有。

对于曹化淳和马石所说的朝鲜其心可诛什么的,崇祯皇帝也只是置之一笑。

朕又不是不知道朝鲜其心可诛,现在还是在想着法儿的从大明这里占些便宜。

但是没关系,现在尽管让他们占,反正早晚都得还回来,不过是早一时晚一时的事儿罢了。

崇祯皇帝打定了主意引进派遣制劳工之后,鸿胪寺就接到了新的任务——去跟周边的小国们谈一谈,看看哪个国家能派出劳工过来干活儿。

当然,这个劳工的意思嘛,大明都懂,每个月都有银子可以拿,起了还有抚恤金可以拿,唯一的问题就是死的太多了点儿。

然后周边的小国们就高兴了。

毕竟大明的天灾多,大家的家里也是问题不少,现在人口怎么看怎么多,能消耗一些是最好的了。

本来战争才是最好的消耗人口的方式,可以偏偏上面还有个大明爸爸在盯着,随随便便的找周边的国家开练,很有可能会被大明爸爸给虐到删号重来。

尤其是在日本出了个胆肥的丰臣秀吉怒怼朝鲜的事情之后,剩下的国家心里就更虚了。

如此一来,各个小国就各有各的为难之处了。

现在好了,大明爸爸需要劳工,国内那么多的贱民终于有地方安置了——统统弄到大明去做劳工去,既能创收,还能减少国内的人口,解除隐患,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合算。

至于说会不会有劳工被累死?或者干什么危险的活儿死掉?

死就死吧,反正那些贱民一个个的都那么能生,总是死不完,能在大明死一些更好,反正有银子可以拿就行了!

对于这些逗逼们的逗逼想法,崇祯皇帝表示万分理解——朕也头疼大明国内的百姓太多了,所以你们瞧瞧,现在不是往奴尔干都司迁移就是往新明岛迁移。

前前后后弄出去得有一两百万了吧?可是这人还是不见少,头疼!

现在你们就好了,有大明给银子接收你们的百姓,多好的事儿啊,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心动不如行动,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但是就在崇祯皇帝暗自算计着这些逗逼们能给自己弄来多少苦力的时候,许显纯就匆匆忙忙的进宫了:“陛下,马六甲那边出事儿了!”

崇祯皇帝好奇的问道:“马六甲?那边不是有郑芝龙的舰队来回通航么?还能出什么事儿?”

PS:推书《重生网络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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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郑芝龙部在途经马六甲航线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一起出海的海商被追杀,下手的是爪哇和荷南人。

受雇于那几个海商的李吖子舰队也是损失惨重,李吖子重伤,手下几乎死光,负责保护监视李吖子的锦衣卫总旗沈炼也暴露了身份。

如果不是正好遇到郑芝龙部归航,只怕一个活口都剩不下。

郑芝龙部虽然击退了荷南人,可是他自己那边也有一艘福船沉没,整艘船上面的铁矿石全部沉了,倒是人员上没什么伤亡。

臣估计,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奏报也快要到了。”

崇祯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嗯了一声之后问道:“起因呢?无缘无故的他们就敢袭击我大明的商人?”

许显纯躬身道:“回陛下,据沈炼回报,爪哇眼红于我大明商人往来货物之利,所以联合了荷南人一起设卡收税。

因为此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关卡,这些商人就选择了冲关,所以才起了冲突。”

崇祯皇帝的脸色依旧难看,却没有再说别的。

大明商人不喜欢交税这事儿属于社会科学,那根本就是一门伪科学,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后世,偷税漏税也是大家在想着办法搞的事儿。

君不见多少大佬都栽在这个上面了,比如某美的大老板某某裕,还有一代女皇某晓庆,也是栽在了这上面。

如果说这些家伙们在大明敢这么玩,崇祯皇帝会毫不犹豫的关门放锦衣卫,可是问题在于,现在这些家伙是在马六甲那边出的事儿。

然后崇祯皇帝就觉得不爽了——自己家的事儿自己关起门来怎么处理都行,砍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那也是朕自己的事儿,爪哇和荷兰这两个逗逼敢搞事情?

凭什么?谁给你们的勇气对大明的百姓下手的?

崇祯皇帝打算对着爪哇下手,光靠郑芝龙的南海舰队,估计都能摆平爪哇了——除了陆战的士卒少了点儿,南海舰队足够把爪哇给困的片帆不得下海。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陈子壮想的事儿一块给办了。

礼部右侍郎陈子壮上书,想要给已故辽东总兵官宁远伯李成梁祭葬。

理由很简单,李成梁疆场上厮杀了四十多年,斩敌首级一万五千多,就算是打个折扣,估计也得有个七八千吧?

至于说李成梁放充了哈喇海子那片地方,朝中有充地之说,那是因为春冰未泮,人渡冰裂才溺死的那么多,要不然的话这事儿应该是靠谱的。

关键在于李成梁拓土七百余里,这是大功,不能因为弃地之说就把人家的大功给抹掉了吧?

过是过,功是功,该有的死后恩荣还是得有的不是?

原本崇祯皇帝是没打算让李成梁好过的——甚至于打算把这货给剖棺戮尸算逑。

毕竟这货的家奴里边出了努尔哈赤这么个混账东西,李成梁自己身上也不干净,什么变败为胜之类的屁事儿也没少干过。

但是陈子壮说的没错,功是功,过是过,而且再考虑到李成梁当时在关外对于女真各部的镇压屠杀,还有其长子李如松也是战死疆场,崇祯皇帝最后还是决定给李成梁一些优待。

迁入忠烈祠祭祀是肯定的,但是宁远伯的爵位就算了,这个爵给已经死去的李如松也不能给李成梁。

有了李家父子这么一茬子事儿,虽然说都已经过世了,但是对于军方却无异于释放出一个信号——朕看中的是开疆扩土之功。

如此一来,原本就时时刻刻想着上哪儿捞军功的军方自己就会把目光投向任何一个可能捞到军功的地方。

尤其是爪哇这种敏感地区,原本不出事儿的时候还好,现在出了事儿,那就是明晃晃的军功啊!

事情的发展也不出崇祯皇帝所料——郑芝龙上给五军都督府的奏章一到,五军都督府就把目光投向了爪哇。

从五军都督府的扛把子张惟贤到最下面的小吏们,心里都清楚,崇祯皇帝早就知道爪哇的事儿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召见任何一个人商议,反而把李成梁父子给塞进了忠烈祠中祭祀,估计就是不打算留着爪哇了。

要不然的话,就这种证据确凿的事儿,肯定要先下旨切责,然后再让爪哇王交出凶手,以还大明一个公道。

然而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其实就跟咬人的狗不叫是一个原理,估计皇帝陛下正在憋着什么大招。

事实上,崇祯皇帝原本是打算先礼后兵的——先派个人去去通知爪哇一下,朕准备怼死你。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汾州府临县正好下了场大雨,连下三天不说,冰雹大如鹅卵,还堆了足足有三尺深。

与此相比,平谷和遵化的蝗灾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毕竟那玩意根本就没来得及成灾就被抓的差不多了,连庄稼都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就被百姓们给扔锅里去了。

冰雹这种玩意没办法控制,又不能说这玩意是什么神水,只能再调拨粮食赈灾硬挺了。

所以崇祯皇帝连跟爪哇玩什么王道的心情都没有了,开始直接玩起了霸道。

当张惟贤在朝堂上把这事儿捅出来之后,崇祯皇帝就脸色阴沉的吩咐道:“拟招,爪哇不臣,残害大明百姓,以郑芝龙为爪哇行军大总管,擒其王,灭其国,毁其贡献,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崇祯皇帝的话落在大明朝堂上面,跟落了一颗震天雷的效果没什么区别,除了五军都督府的各位大佬之处,剩下的所有人都被炸懵了。

爪哇大总管?灭国?绝其苗裔?

这种事儿适合拿在朝堂上面来说?

适逢大朝会,爪哇国的使者在张惟贤把事儿捅出来的时候已经面如土色,等到崇祯皇帝的话音落下,爪哇国使者已经噗通一声瘫到了地上。

咬了舌尖一下,借着巨痛缓过神来的爪哇国使者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向着崇祯皇帝的方向膝行了几步,哭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下邦小国,如何敢伤害上国百姓?”

崇祯皇帝冷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朕在说谎?或者是朕的将军们在说谎?你爪哇并没有跟荷南人勾结在一起?”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被崇祯皇帝一句话给噎的想死。

说崇祯皇帝在撒谎?自己马上就会被拖出去喂狗。

说明国的将军在撒谎?自己同样会被拖出去喂狗。

说爪哇没有跟荷南人勾结在一起?张惟贤拿出来的奏报里面,可是有些爪哇人和被俘的荷南人两方的供词。

而自己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在爪哇国内,左右不了爪哇王的决定,在大明,更是连条狗都比自己的地位高,自己算什么身份,自己得看得清楚才行。

崇祯皇帝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冷笑道:“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朕今天也不杀你,你快些回国罢,或许能赶在朕的大军前面见爪哇王一面!”

崇祯皇帝的话说完,魏良卿就挥了挥手,开口道:“扔出去!”

几个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上前拖起死狗一般的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就向着殿外行去。

而大殿之上,连往日里最喜欢跳出来找毛病的御史们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灭了爪哇好啊,得空出来多少官位?大家在现在这个位置的时间太长了,也该动一动了。

尤其是爪哇那里听说一年好几熟?还是海上咽喉之地,现在不设海关,归了大明之后还能不设海关?

虽然说爪哇提督的位置无望,可是只要是能运作到爪哇市舶司的位置或者爪哇海关的位置,那白花花的银子可就落到口袋里面了不是?

海外之地啊,听说施凤来那老东西在九州岛上面玩的花活儿更多,别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路子搞来的银子,反正人家是装到自己口袋里了,就算是大头归了皇帝,那也足够他施家九族三代吃穿不尽了!

再说了,崇祯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成那个鸟样儿了,再加上殿上的武将那边个个都是蠢蠢欲动的模样,这时候跳出来找毛病,不是找死呢么?

要死你们去,本官没兴趣!

大朝会散去,温体仁就先找到了崇祯皇帝:“陛下,爪哇灭国之后,以何法治之?”

崇祯皇帝道:“依爱卿之见呢?”

温体仁讪笑道:“洪承畴现在每天都来内阁找臣,抱怨人手不够用,不若迁其民为劳工以赎其罪,再于我大明受灾如临县之民以实之,分设郡县?”

崇祯皇帝心下了然,温体仁这是担心自己把爪哇给分封出去,万一要是卖给了哪个藩王,这地儿的官员可就由不得朝廷内阁和吏部说了算了。

至于说丞相太尉什么的虽然依然要由大明指定,可是那样儿才能安排多少个官员?

如果换成郡县制,那能安排的官员可就多的很了。

一个县从上到下,起码能安排十来个吧?更何况爪哇的面积在那儿摆着呢,起码几百个官位就空出来了。

正好,崇祯皇帝也没打算把爪哇给分封出去——一年三熟四熟的好地方分封出去才是脑子有毛病!

再者说了,那里的地里位置多好啊,左邻右舍的都是蛮子,上下牙还经常咬舌头呢,爪哇那里成了大明的地盘,万一哪个邻国的野猪冲进了大明的地盘坏了粮食,不又可以把地盘再扩大一些了?

地盘这东西可没有人送!

至于说四夷离心什么的,朕要你们的心有什么用?朕得到你们的土地和人口就行了!

朕又不需要你们解锁什么新姿势!

崇祯皇帝笑了笑,开口道:“暂时先如九州岛之例,一边儿迁其民,一边迁大明百姓过去分田地,该地不会分封。”

得到了崇祯皇帝承诺的温体仁心里大爽,当时就回了内阁,把内阁成员还有六部的郭允厚、崔呈秀、房壮丽等人给集到了一起。

怎么打,那是五军都督府的事儿,内阁也好,兵部也罢,现在根本就插不上手。

但是兵部又不是一点儿用没有了,更何况还波及到户部的物资调配什么的,这里面的事儿也绝对不少。

当然,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爪哇那边的官位该怎么安排,毕竟那么一大块地盘,空出来之后的官位谁去谁不去,里面的讲究可不少。

谁没有个亲朋故旧什么的?

消息传出,除了各个藩国之外,剩下的大明的各路人马可都兴奋起来了。

洪承畴心里是真高兴,高兴到无法形容的地步——爪哇那破地方再怎么小,几万几十万的人总有吧?

虽然说南洋那边黑瘦的猴子多了一些,个个都没有三分的人样,可是好好调教一番用来干活也没问题吧?

这破铁路修起来那么要命,建奴白奴昆仑奴死了那么多,怎么样儿也不够用,等有了这些猴子接着去填,一定会再提高一些速度吧?

等到京城到南直隶的线路修通,俺老洪也差不多该入内阁行走了吧?

郑芝龙在接到五军都督府传来的军令时,整个人都陷入了狂喜之中——爪哇行军大总管啊,灭国之功啊!

俺老郑这回不捞个国公也得捞个侯爷!

唯一或者说唯几蛋疼的,就是那些个藩国的使者了——从来没见过,甚至于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皇帝会像这位爷这般任性妄为的!

直接在朝堂上面赤裸裸的喊出了焚其祖庙绝其苗裔的话,这位皇帝未免也太狠了点儿?

万一哪天这事儿要是落在自己国家的时候该怎么办?

至于说私下串联,一起组成联军来怼大明,这种事儿想都不用想,但凡还有点儿脑子的就不会这么干。

光一个沐王府的黔国公就能吓的缅甸不敢动弹,更不要提大明那么多的军队,比黔国公更吓人的将军还有不知道多少呢!

唯有朝鲜使者金彦涵还有琉球使者尚家鸣表示很蛋定——天下间就再没有哪个藩国比老子更乖更孝顺了,大明爸爸的板子怎么样儿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至于你们这些个好好的孝子不当,非得当逆子的家伙们,死光了干净!

尤其是尚家鸣,现在怎么看那些个藩国的使者都是战五渣——琉球并入大明之后,老子可就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官员了,身份就高你们一等,现在跟你们玩,那是瞧得起你们!

至于因为琉球国小而瞧不起自己的那些个渣渣,以后老子就是你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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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锦衣卫

对于爪哇还有后世的荷兰,现在的荷南,让大明的所有河南人都极度不爽的那些人的作死行为,整个大明不管是文官系统还是武将勋贵系统,都已经陷入了狂欢之中。

作死好啊,虽然说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总是想着自己跑到辽东去怼死建奴而不让自己这些个人去,但是陛下的想法嘛,做臣子的老老实实的执行就好了。

但是对于爪哇和那个什么荷南,想要怼死他们可就爽快的多了——反正皇帝陛下已经透露出来消息,自己没打算御驾亲征。

这就意味着,大把的军功在向自己等人招手,就等着去取了。

哪怕是最大的一块已经被皇帝陛下指定给了新鲜出炉的爪哇行军大总管郑芝龙,可是剩下的可还没指派出去呢。

就算是郑芝龙照顾他自己人,起码也得拿出来一些分一分吧?

你分一点儿,我分一点儿,灭国之功人人有份,岂不是美滋滋?

至于爪哇王会怎么想,谁在乎?从这傻缺一开始敢在南洋设卡收税并且把目光盯向了大明海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定结果了。

大明可没有什么出海了就不算是大明子民的规矩,更不可能视为叛徒而任由别人杀戮——从炎黄二帝开始就没这个规矩!

伴随着大明武将勋贵一脉狂欢的是张惟贤感觉自己无比头疼。

上午送走了张家,下午又得接待李家,李家的事儿还没完呢,赵家陈家吴家刘家什么乱七八糟的就都找上门来了。

对于这些大佬们的想法,张惟贤表示理解,毕竟灭国之功在那儿摆着,不想着捞上一口尝尝的都是傻缺。

但是对于这些家伙们的行为,张惟贤表示很拒绝。

而且不是口嫌体正直的那种拒绝,是真正的拒绝。

大明朝的勋贵武将一脉,其实早就已经不堪大用了——从土木堡之后,这些家伙就算是废的差不多了。

自己家的事儿自己清楚,就连张家其实也只能说是矮子里面挑大个儿,靠着皇帝的青眼有加和老国公张辅的余荫才走到了今天。

四平安南历仕四朝的张辅在土木堡为了老朱家战死,享受多大的哀荣都是可以理解的。

自从土木堡之后,其实各家勋贵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太出挑的人才出现了,而且文官方面也不希望看到有出挑的人才出现在勋贵一系。

所以当这些家伙们找上门来之后,张惟贤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想要拒绝的。

灭国之战,功劳大是肯定的,可是一旦捅出来个篓子,那责任基本上也是大到没边儿的。

不砍掉几颗甚至于几十上百颗的人头都不叫事儿大。

这种情况下要是把这些家伙们安排去了爪哇,偏偏又捅出篓子来,后果很可能就是害了他们。

到最后,蛋疼无比的张惟贤干脆在一大把年纪的情况下住进了五军都督府里面——走正规流程来,你们先递上请战书,然后由陛下定夺让谁去不让谁去,张某顶不住啊!

对于这些勋贵们的表现,崇祯皇帝只有忍不住的笑意。

终于有了点儿勋贵们的样子了。

勋贵嘛,武将系统的家伙们,不操刀子砍人算怎么回事儿?朕大把的银子花着是养猪的?

虽然很满意于勋贵们的态度,但是崇祯皇帝很想把沐天波扔到爪哇去混军功——毕竟这么有名的家伙,有名到历史小白崇祯皇帝都知道沐天波忠心赴死的事儿,忠心肯定是有的。

这样儿的家伙不好好提拔一下简直就是没有天理的事儿。

虽然说沐天波的天资差了点儿,但是忠心啊,忠心耿耿到陪着皇帝去死的人才是皇帝该重用的对象。

人才这玩意大明什么时候缺过了?随便划拉划拉就能弄出一堆来。

远了不说,讲武堂里面能挂帅南征爪哇的就能找出几十个来,孤儿幼军里面可堪一用的也不在少数了。

在大明,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完全算是成年了,扔到军中做个低级军官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等到爪哇平定了之后,这些人不管是留在爪哇还是调回大明,资历都足够他们再向上爬那么一级两级的了。

当然,崇祯皇帝还没有打算用这些孤儿幼军,最起码现在不是用这些人的时候。

区区一个爪哇就要用到这些人的话,崇祯皇帝也别混了,大明的勋贵们更别混了,统统找棵树吊死就行了。

比如煤山上的那棵老歪脖子树就不错?

跟张惟贤一样头疼的还有郭允厚和崔呈秀。

郭允厚头疼的是比如粮草的调派,比如征发民夫等等问题,崔呈秀则是头疼后面的军功统计和升赏什么的,这些可都是兵部的事儿。

虽然说看起来崇祯皇帝一句话就要怼死爪哇,可是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简直多要让人想死的地步。

就连皇家学院的墨铧都开始跟着头疼——五军都督府跟兵部户部一起研究了一下之后找到了洪承畴,表示要尽量走铁路。

因为走铁路不管是从民夫的征召人数上面还是从路上的火耗方面来算,都是最合适的。

但是蒸汽机车的速度太慢,俺们要求这玩意更快,更稳,装的更多!

对于这几部的要求,洪承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或者说洪承畴放在心上了,但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这是皇家学院的事儿,这锅得他们背,铁道部表示不背。

墨铧开始头疼了。

徐光启的身体其实已经不怎么样儿了,要不是现在有御医拿着无数的建奴练手之后总结出了更多的经验,估计这会儿的徐光启连骨头都得开始腐烂了。

所以在指望不上徐光启的情况下,墨铧就得把皇家学院的担子挑起来了。

至于里面比较出挑的易星志等人,实际上比起同辈人来说是极为出彩的,毕竟也算是学贯中西嘛,但是比起墨铧这种老油条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总之是各有各的头疼,谁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唯一能说是日子比较好过的,大概也只有重伤后回到松江府休整的李吖子及其所部了。

李吖子的实力算是比较强的了,毕竟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连郑芝虎那只跟疯虎一般的家伙都不是对手。

但是军伍交战,并不是凭的个人勇武,要不然的话崇祯皇帝只要把宫里的那些护卫,尤其是方正化这种水平的存在给派出去几个,整个世界都是崇祯皇帝的了。

毕竟是正常的历史位面,不是变异的神话位面,指望不上个人勇武能够逆天。

不过个人的实力强也有好处——最起码李吖子受的是内伤,虽然比较重,但是好好将养一番之后就没什么事儿了,身上也不至于落下什么疤痕。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疤痕这玩意基本上是无所谓的事儿,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疤痕这玩意就是天敌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李吖子这种长的还有几分姿色的,更是如此——命丢了没关系,疤痕是绝对不能存在的!

不管怎么说,尽管在爪哇那边损失惨重,整个的李吖子海盗集团都受了重创,但是现在回到了大明,有了喘息之机,恢复到以前的实力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唯一让李吖子觉得有些无可奈何的就是沈炼。

原本从手下渐渐出头了沈炼这么一个家伙,李吖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偏偏这一回不同。

在整个舰队都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沈炼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大明锦衣卫亲军总旗。

虽然一个总旗才只管五十个人,可是锦衣卫亲军能跟别的卫所总旗一样么?

不说是见官大三级,反正大一级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个官大一级压死人。

虽然沈炼拿出来锦衣卫亲军总旗的身份也没吓退那些已经疯了的爪哇人和荷南人,反而刺激的那些家伙更为疯狂,直到遇到了郑芝龙所部才算是解除了彻底覆灭的危险,可是这份救命的恩情却是实打实的。

偏偏这个家伙居然是锦衣卫的人。

虽然说李吖子跟别人不同,对于锦衣卫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看法,但是听的多了,印象总是要差上那么一些的。

尤其是觉得自己被人监视了,李吖子的心中就更不爽了——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手下里面肯定会有锦衣卫存在,真知道的时候心里也还是不怎么舒服。

但是很快,李吖子就再一次见到了沈炼,而沈炼这一次是来向李吖子辞行的:“沈某不光没能救下船上的兄弟们,反而激的那些混账东西铤而走险,实在是沈某之过。

这一次,沈某也是来向大当家的辞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万望大当家的保重?”

李吖子道:“为什么?所有的兄弟也都知道你当时是一片好心,没有任何人怪你,何必要走?”

沈炼笑道:“锦衣卫,永远隐藏在暗中,无名无姓。就像沈炼这个名字,随时可以变成张炼,刘炼,陈炼一样。

没有人知道身边的谁是锦衣卫的人,包括锦衣卫自己,很多人之间都不清楚对方的存在。

沈某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已经失去了继续留下来的意义,所以必须要回去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沈某不能亲手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血恨了。”

李吖子哑然,却也知道沈炼说的是事实。

锦衣卫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

甚至于锦衣卫的衙门在各地都是公开的。

可那是属于明面上的锦衣卫,包括京中担任仪仗护卫的锦衣卫,也都是明处的。

至于暗中的,除了田尔耕和许显纯之外,剩下的谁也不清楚到底都有什么人。

或许崇祯皇帝知道。

有些锦衣卫一辈子就这么籍籍无名的存在着,等待着,等待着自己被召唤的那一天。

可是有很多人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只是暗中把使命一辈辈的传了下去,传子不传女。

直到连子嗣都不存在了,或者直到锦衣卫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的那一天。

像沈炼这种暴露了自己身份的锦衣卫,已经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回去之后要么转入明面,要么再改头换面之后到其他地方任职,总之不会再留下来了。

李吖子有些好奇的问道:“值吗?”

面对李吖子的问题,沈炼毫不迟疑的道:“值!这世界上有光明,就有黑暗,锦衣卫就是黑暗中的刀,替天子扫平一切不臣之辈!”

顿了顿,沈炼又轻笑道:“大当家手里的刀可以放下,对于大当家的心思,沈某不是一无所知,锦衣卫上下的兄弟们也都看的清楚。

沈某刚才的话,句句发自本心,绝不是当着大当家的面儿才这样儿,大当家也尽可以放心。”

李吖子呸了一声,轻喝道:“滚!”

向着李吖子拱手行了一礼后,沈炼才转身出去,直到消失在松江府外。

等到沈炼离开了之后,李吖子才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人手招募的怎么样儿了?”

李吖子的贴身丫鬟笑道:“二爷那边说是招募的差不多了,都是些身手不错之辈,只要稍加整训就能成军,估计能赶上。”

李吖子点了点头,开口道:“咱们的仇,不能光指望别人替咱们去报,自己也得去!

那该死的爪哇王,老娘要把他脑袋拧下来!还有那些该死的猴子,一个个的都应该弄去做苦力做到死!”

丫鬟掩嘴笑道:“大明缺苦力,小姐这就打算去抓苦力了?只是可惜喽,小姐这一番媚眼可是白抛了,京城里的那位爷可不知道呢?”

而被李吖子和沈炼,还有崇祯皇帝和大明的勋贵们惦记着的爪哇王,此时已经快要疯了。

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怎么就会一时想不开而跟那些个红毛鬼勾结到了一起呢?

尤其是在知道那伙人的船队里面有锦衣卫的存在后,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还想要杀人灭口?

现在好了,大明估计要派遣天使前来问罪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该把谁推出去当替羊去死?该怎么向大明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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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爪哇王之死

爪哇王穆沙原本想的确实比较简单。

跟红毛鬼子们一起,借着他们的坚船利炮怼死大明的商人,好处两家分,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大明现在天灾挺多的,粮食都要靠向自己这些国家购买才行,估计对于海外的这些人也没时间关注。

这就给了自己操作的空间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伙海商居然还雇佣了海盗舰队护航,更没有想到海盗舰队的火力居然强到那种程度,连红毛鬼子们都吃了不小的亏。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海盗舰队里居然有一个明国的锦衣卫。

更可恨的是不仅没有杀掉这个锦衣卫,还被郑芝龙的舰队给救走了——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太傻,基本上都能明白。

穆沙看着低着头的大臣们,怒喝道:“话说啊!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当初你们挑拨本王对明朝的商船下手,现在该怎么处理难道还要让本王自己来想?!”

发了一通火之后,穆沙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丈人穆尔雅吉:“丞相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穆尔雅吉低着头,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后,开口道:“大王,老臣当初就说过不应该对明国人下手,现在出了问题了,您最应该问责的是当初挑拨您向明国人下手的那些个大臣们。”

整个朝堂上的大臣们心中一颤,望向穆尔雅吉的目光就变了。

从开始到结束,穆尔雅吉就一直反对这事儿,而事情的结果也证明了穆尔雅吉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明国不来找爪哇的麻烦还好,真要是来找爪哇的麻烦,爪哇能抗住几天的时间可真不好说。

很明显,如果明国来找麻烦,作为一直反对这事儿的穆尔雅吉和他自己那一派系的肯定是站在岸上,但是其他人呢?

自己掉在河里等死,结果抬头一看,岸边正有一个混账东西看着自己冷笑,该怎么选择?

当然是把他拉下水啊,有个陪着一起死的也算是好事儿!

大将军瓦希德躬身道:“王上,穆尔雅吉的家奴可也是参与其中,陛下不可听他一面之词!”

穆尔雅吉冷笑道:“那还不是被你等裹挟?再者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王上要我等讨论的也是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而不是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穆沙挥了挥手,沉声道:“穆尔雅吉说的不错,现在的问题是大明一旦兴兵问罪,我等该如何应对?”

想要拉穆尔雅吉下水没有成功的瓦希德躬身道:“王上何必心忧?就算是大明要兴师问罪,也应该奔着红毛鬼们去,而不是我爪哇。

毕竟,击沉明国商船的是红毛鬼,与郑芝龙的水师进行海战的也是那些红毛鬼,与我爪哇何干?

最多最多,不过是我爪哇受红毛鬼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大明乃是天朝上国,自然可以理解?”

穆尔雅吉冷笑道:“瓦希德将军忘了一个人罢?”

瓦希德愣道:“什么人?”

穆尔雅吉一副看弱智的神色:“锦衣卫!就是那个拿着腰牌要求你们住手的锦衣卫,那个人还活着,你们屠杀明国商人的事儿,你觉得能瞒的住?”

瓦希德笑道:“一个锦衣卫而已。先不说大明会不会因为几个商人就兴师问罪,就算是会,也不过是要一个说法罢了。

有了红毛鬼在前面顶着,我爪哇再交出去几个替罪的羔羊,说法也就有了,还想怎么样?

别忘了,大明现在还需要向我爪哇买粮食,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这口气他们会忍下的!”

穆尔雅吉笑道:“大将军好算计!只是不知道明国的皇帝会不会也这么想?

要知道,那个皇帝跟以前的皇帝可是很不一样,他亲自冲锋杀敌替百姓讨回个公道的事儿,使者的回报里面可也是有的。

如今你想靠着推出红毛鬼就把爪哇洗白,未免太小看明国的皇帝了吧?”

瓦希德则是嗤笑道:“那是他们挨着,我爪哇与明国相距何止万里?

再者说了,我爪哇拥兵十万,也不见得会怕了他明国皇帝!就算是他想要率兵来攻,也得掂量掂量他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穆尔雅吉语塞——谁给你的勇气?

无知者无畏,汉人书里记载的这句话是正确的,他们的皇帝可以为了一匹马就出动十万人远征西域的大宛国,而想要干掉爪哇,甚至于连十万人都用不了。

瓦希德所谓的拥兵十万,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能打能战的连一万都够呛。

更何况,明国一旦认真起来,别说是十万,就算是凑齐百万大军也是易如反掌,一切都只取决于明国皇帝的心意罢了。

还是那句话,无知者无畏。

穆尔雅吉甚至于已经不想再跟瓦希德这种蠢货争论了。

对于蠢货,等着他自己作死就是最好的选择,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散了朝会之后,爪哇王穆沙单独召见了穆尔雅吉——毕竟是自己的老丈人,已经多次证明了忠心和睿智的穆尔雅吉值得穆沙单独召见。

而穆沙单独召见自己的原因,穆尔雅吉心里也是十分清楚——对于瓦希德所说的推出几个替死鬼的说法,穆沙心动了。

想了想,穆尔雅吉开口道:“王上,想要推出几个替死鬼平息掉明国皇帝的怒火,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些替死鬼的身份必须足够高。

否则,一旦被明国皇帝认定为爪哇在欺骗他,后果会更可怕!”

穆沙点点头,开口道:“不知道你认为谁最合适?”

“瓦希德!”

穆尔雅吉斩钉截铁的道:“必须是瓦希德和他的同党,这几年瓦希德掌控军权太久了,已经越来越不把王上当回事儿。

这一次要不是瓦希德一力坚持出兵,爪哇又怎么会跟那些红毛鬼们混到一起?”

穆沙老脸一红——幸亏又黑又瘦,红也看不出来,若是换成崇祯皇帝那种小白脸,估计脸红就会很明显了。

穆尔雅吉话里的意思,这事儿就是瓦希德胁迫王上才发生的后来那些事儿。

可是自己家的事儿自己清楚,爪哇出兵这种事儿根本就是穆沙自己点头同意的,否则瓦希德纵然坚持,自己也能制止住。

现在经过穆尔雅吉这么一说,倒是把穆沙给成功的摘干净了,可是瓦希德就死定了。

当然,这不是什么问题,身为一个合格的王上,冷血和无情基本上是必备的素质。

所以瓦希德死不死的,穆沙并不关心——反正没有了瓦希德,还会有砖希德,瓦多德一类的。

告别了穆沙回到府里的穆尔雅吉心里很高兴——借着这个机会除去瓦希德也是好事儿,毕竟这家伙执掌军权太久,威望又盛,对于王上的王位来说是个威胁。

而自己的女儿恰好是王后,也就是说,下一任的爪哇王肯定是自己的外孙。

对于自己的外孙王位有可能造成威胁的,都得死!

这一次借着明军的手除去瓦希德,自己外孙的王位可就更加稳固了。

只是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来?或者说明国的使者什么时候来?

躺在塌上正想着事情的穆尔雅吉刚刚有了丝困意,就被院子里传来的喊叫声惊醒了:“失火啦!快跑!”

披上衣服之后,穆尔雅吉就打算出去喝斥一翻——整个丞相府在爪哇也算得上是高端了,防火这种措施肯定是有的,慌个什么劲?

刚刚推开房门,穆尔雅吉就听着耳边传来嗖的一声,接着就是心口一痛,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爪哇丞相府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整个丞相府化为灰烬,上上下下无一活口。

丞相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正搂着妃子翻云覆雨的穆沙不可能不被惊动。

兴致被扫的穆沙刚刚走出宫殿,护卫统领就匆匆忙忙的跑来,跪地道:“王上,大将军瓦希德造反!宫门已经失守!”

惊怒交加的穆沙强自镇定下来,吩咐道:“反击,杀了瓦希德,你就是新任的大将军!”

护卫统领向着穆沙道:“王上保重,臣一定杀了瓦希德那个反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之位在招手。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上,不管是护卫还是侍从,都不能给穆沙带来一丝的安全感。

因为护卫统领的人头就拎在瓦希德的手中,鲜血正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上,在沉寂无声的宫殿里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穆沙阴沉着脸,沉声道:“本王的好将军,果然厉害!先杀了丞相,又进攻王宫,这是打算来杀了本王了?”

瓦希德却笑道:“王上和丞相想要微臣的性命,微臣岂能不自保?

就算是微臣甘心赴死,微臣的手下之人却也不愿意吧?”

瓦希德的声音刚落下,瓦希德帐下第一忠犬梅加瓦就拎着手中的弯刀,狞笑着走向了穆沙:“臣,恭送王上归天!”

穆沙却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冷笑道:“瓦希德,本王在下面等着你!”

对于爪哇发生的这些破事儿,郑芝龙所部还不知道,毕竟爪哇的消息要传到松江府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松江府这边需要自己操心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大军云集,整个南海舰队加上东海舰队支援过来的一部分,还有从南直隶和周边抽调的卫所士卒,这些人的吃住就已经很要命了。

而且不止如此,大量的物资也正在向着松江府集结,包括武器,吃食,弹药补给等等的东西也在不断的堆积过来,这些东西也需要郑芝龙操心头疼。

所以郑芝龙想死。

郑芝龙觉得怼死爪哇那么个屁大的地方,调用整个南海舰队加上东海舰队的一部分,别说是爪哇了,就算是再加上红夷也是一样的结果。

至于那些卫所的士卒,简直都不知道调那么多过来干嘛,毕竟爪哇那么点儿地方,光是舰队的士卒上岸都能平推了!

更让人头疼的还有李吖子,以及跟李吖子交好的那几支海盗,组团吵吵着要去爪哇报仇血恨。

毕竟李吖子这回吃亏吃的有点儿大,整个海盗团伙都差点葬送,她自己也是受了内伤,要不是命大碰到了归航的南海舰队,估计李吖子都得交待在爪哇那里。

可是这事儿不是去澎湖怼那些红毛夷人,而是灭国之战,大明的海军加上陆地士卒加起来足足十余万人,目的就是要把爪哇给彻底清空,你们一群海盗跟着掺合什么玩意?

在军中待的时间长了,郑芝龙也总算是学会了用军中的思维来看待事情,要是搁在以前,郑芝龙说不得会高兴自己这边的力量又多了。

现在么,郑芝龙只会觉得这些杂牌海盗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麻烦——野惯了的海盗们绝对没那么好管理,尤其是李吖子那小娘们儿,桀骜不训就是他们最好的代名词。

更何况灭国之战,意味着大把的战功,一群海盗掺合进来,肯定会分走一部分。

这很让人头疼。

但是郑芝凤却不这么认为:“大哥,他们愿意去,就让他们跟着去,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不是?”

见郑芝龙眼睛一瞪,郑芝凤笑道:“小弟知道大哥担心的是什么,可是有很多的事儿,他们去办,比咱们去办要好的多。

就像是辽东一般,杀人放火抓蛮子的可从来不是我大明的士卒们,而是夏额哲还有孟繁星他们。”

郑芝龙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抓人?换银子?”

郑芝凤点点头,开口道:“不错,不管是抓人还是杀人,让李吖子他们去是最合适的,反正最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咱们的。

咱们毕竟是大明的官兵,怎么着都有军纪制约咱们,像捕奴屠杀这种事儿,好说却不好听。至于那些个海盗,他们可没有什么顾忌。”

郑芝龙点了点头,应道:“若是如此,带上他们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咱们的舰队船大帆快,带上他们,岂不是耽误行程?”

郑芝凤却笑道:“无所谓的事儿,咱们一路上清剿那些红毛夷人,速度本来就快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咱们要的是他们上岸之后能杀人放火捕奴,可不是在海上能帮助咱们作战,他们船慢,晚到一些也无妨。”

请假说明

最近一段时间总感觉不舒服,都强撑过去了。

现在终于爆发出来了,脑袋里边跟塞满了东西一样嗡嗡响。

身体感觉没啥知觉。

已经吃了药了,如果晚上还不好,就去医院。

耽误的更新,跟大家说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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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作死的朵颜三卫

郑芝凤的打算很简单,你不能指望一群上万的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行事全凭野路子来的海盗跟正规军队一样令行禁止。

哪怕是现在的南海舰队,上上下下都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和学习了,身上由最初的郑氏海盗们所带来的海盗基因也是深刻的印在骨子里的。

平时可能还会注意一些,讲究些行军布阵什么的章法,可是战损过大杀红了眼,这些家伙们平时隐藏起来的那股子嗜血和好勇斗狠的劲头,可能就会被激发出来。

更别说李吖子他们那些海盗了,大家谁也别笑话谁,因为本身都是差不多的存在,只是郑家海盗招安成了正规军而已。

所以郑芝凤的打算就是由南海舰队这支相当于李吖子等人来说是正规军的海军先去把爪哇的官方力量给解决掉,然后再由李吖子那些海盗团伙去抓人卖苦力。

有好处大家一起分嘛,我们吃肉,也得让她们有汤喝才行。

郑芝龙想了想,觉得这样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最终也就是同意了郑芝凤的提议。

爪哇驻大明的使者,被驱逐出境的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在回到了爪哇靠着东南的港口时,看到的就是一艘艘耀武扬威的明军战船,还有一艘艘体量小一些的海盗船穿梭其间。

而港口上面,哪怕是白天都可以看到不时冒出来的红光和黑烟,耳边似乎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精神恍忽的沙斯特罗阿米佐约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除了海浪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听到什么惨叫声。

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头脑强行幻化出来的声音,类似于明国人话本里面所说的心魔一般。

面对着前来阻拦自己的郑芝龙所部,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出离的愤怒了:“我,爪哇国驻大明的使者,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要求见到你们的统帅!”

郑芝豹嗤笑一声,倒也懒得跟沙斯特罗阿米佐约为难,干脆的带着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去见了郑芝龙。

郑芝龙则是假惺惺的笑道:“贵使何必再踏上爪哇的土地?毕竟上面有许多的海盗,就算是朝廷大军也未必护得住使者大人的安全?”

看着郑芝龙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怒道:“此非义战!以强凌弱,你就不怕以后遭了报应?!”

郑芝龙脸色神色不变,依旧微笑道:“使者大人倒不如先跟丧生在贵国手下的大明百姓谈一谈报应?

如果说有报应,这就是对于贵国擅杀我国百姓的报应!”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怒道:“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明国百姓,你们找谁报仇不就行了吗?爪哇数百万百姓何其无辜?如今祝融这下,皆为齑粉,这就是天朝上国的仁义之道?这就是天朝上国的仁德之道?!”

郑芝龙语塞,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所说的确实在理,冤有头债有主确实没错。

干笑了一声后,郑芝龙才开口道:“郑某一介武夫,只听从五军都督府的将令行事,使者若有不满,尽可以向五军都督府和朝廷告状!”

郑芝凤见郑芝龙语塞,便笑着开口道:“大明的百姓受了冤屈,自然由大明的朝廷来替他们讨回公道;

而爪哇的小朝廷干出来了这些泯灭人性之事,自然由爪哇上下一体承担罪责,郑某以为此事天公地道,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回轮到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语塞了。

就像是郑芝龙说的,自己去向大明的朝廷和五军都督府告状?那也得能踏上大明的国土并且能到达大明的京师才行,否则的话有个屁用?

至于郑芝凤所说的大明是一体,爪哇同样也是一体,听起来一点儿毛病没有,实际上也是强词夺理。

说到底,这个世界最终还是要靠拳头来说话,现在在大明的眼里,明显是靠着火炮的射程和口径来说话的。

而目前整个世界上,没有谁家的火炮能和大明的射程和口径相比,所以大明的拳头就是最大最硬的。

弱国无外交。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感到绝望,大明实在是太强大了,爪哇和大明比起来,无异于野狗和雄狮间的差距。

当雄师睡着了,野狗可以在雄狮的身边跑来跑去,耀武扬威,而当雄狮醒了过来,野狗也不过是雄狮的一顿晚餐而已。

可是还是一顿吃不饱的晚餐。

惨笑一声,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开口道:“那么,能让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回到爪哇的国土上么?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爪哇的国土上面!”

郑芝龙与郑芝凤对视了一眼之后,郑芝凤笑道:“还有一事,方才被使者一打岔就给忘了,现在告诉使者倒也不晚?”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闭上眼睛道:“请郑将军明示,在下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消息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被灭亡而无能为力更坏的消息了。”

郑芝凤轻笑道:“贵国的穆沙王死了,死在了你们的大将军瓦希德的手里,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找穆沙王。

当然,现在我们去找瓦希德也是一样的,毕竟他已经成了新任的爪哇王,擅杀大明商人的罪责自然也要由他承担起来。”

早就已经心死如灰的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在乎——爪哇都已经要亡国了,这些混账东西们还在内斗争权,活该他们死!

向着郑芝龙拱了拱手,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开口道:“他们如何,在下并不关心。不知郑将军能不能允许一个亡国之人,踏上自己的故土?”

见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说的可怜,郑芝龙开口道:“使者久居大明,自然是有几分香火情的,想要踏上故土,更是人之常情。

只是出了港口百里之地,我大明正在与爪哇叛军交战,到时候使者的人身安全,可就不好说了?”

你们的无耻已经深深的击败了沙某!

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又再次睁开了眼睛:“在下的安全,自然不劳郑将军费心了,只要能让在下在最后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踏上故土,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

对于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这种慷慨赴死的行为,郑芝龙和郑芝凤也是深感佩服。

至于送这家伙上岸,倒是不违反军纪,甚至于在目前大明已经控制住的区域内给这家伙一定的方便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不介意成人之美的郑氏兄弟对视一眼之后,郑芝龙开口道:“使者既然愿意踏上故土,郑某也不方便拦着,这便命人护送使者上岸。

只是江湖雨急,来日未必能再把酒言欢,芝龙甚为遗憾。”

向着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拱了拱手之后,郑芝龙便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送使者上岸,直到我大明控制之地的边界为止。”

吩咐完之后,郑芝龙又对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再次拱手道:“请!”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也正了正衣冠,拱手道:“请!”

颇有些生离死别之意的告别仪式后,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就随着郑芝龙的亲兵上了岸。

并不担心被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探查到虚实的南海舰队根本就没有避着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行事的意思,反而大摇大摆的在沙斯特罗阿米佐约的面前干着自己该干的事儿。

比如押送俘虏,比如运输物资弹药。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越看也是越发的心惊。

虽说早就知道大明强大无匹,可是现在看来,用雄狮来形容大明,依然有些贬低的意思——这分明就是一头磨尖了爪乐的巨龙,现在用泛着红光的眼睛盯着爪哇这块肥肉。

而最让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愤怒的,还不是有着大量的海盗们在不断押送着俘虏,而是大明官兵的行为。

他们已经开始不务正业了,不光没有向前推进,更没有理会那些海盗们在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他们在平整土地,在深翻土地,看这架势已经是打算开始耕种了!

正是大明官军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让沙斯特罗阿米佐约的心里涌起了无尽的悲哀。

这就是小国招惹了大明这种庞然大物的可悲之处。

大明根本不需要认真的对付爪哇,爪哇的灭亡就已经是注定的事儿了。

大明的皇帝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残暴的?哪怕是他们的开国皇帝,也从来没有过这种行为!

一言不合灭一国,亡其国,绝其苗裔,何其毒辣?

他不怕史书上的口诛笔伐么?

然而越往爪哇的内部走,沙斯特罗阿米佐约的心里就越发的绝望。

大明的官兵们自然是极为不务正业的,自己翻地耕种或者保护着明显是大明百姓的人在翻地耕种,虽然不知道这些大明百姓他们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但是那些不断出现的占城,真腊,暹罗,渤泥,满刺加,苏门答刺等等各个小国的军队,才是让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心里真正绝望的原因。

一点儿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些像是贪婪的秃鹫一样的家伙,最终的下场估计也会和爪哇一样吧?他们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不,他们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清楚。

可是在现实利益的诱惑和灭亡的威胁面前,有几个人能禁得住诱惑和威胁?

理智?

这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谁都能有的。

在现在博取大明的好感和灭国之间,这些一盘散沙一样的家伙们不会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大明,而是会像一群狗一样,疯狂的向着大明摇起自己的尾巴示好。

终于在告别了护送了一路的郑芝龙亲兵,来到了爪哇一方的土地之后,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毫不迟疑的抽出了腰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倒下之前,沙斯特罗阿米佐约喃喃的道:“我在下面等着你们!”

四下无人,没有人知道沙斯特罗阿米佐约临死之前说出了什么遗言,更没有留下什么遗书,更没有人知道他说的等着的人是谁。

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死的悄无声息,如同一株野草,悄然的成长,又悄然的死亡,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只有远远看着沙斯特罗阿米佐约的郑芝龙的亲兵目睹了他的死亡,并且回报给了郑芝龙。

郑芝龙和郑芝凤等人得到消息以后,唯有端着掺了水的酒精充作水,洒向了大海。

郑芝龙和郑芝凤等人,对于沙斯特罗阿米佐约有着一种英雄重英雄的怜惜。

而得到消息的崇祯皇帝则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不过,这种蠢货越多越好,最好天下间的蛮子们都学习这个叫沙斯特罗阿米佐约的傻缺才好。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崇祯皇帝从来不惮以最坏的心思去针对一切不是大明的人或者事物——朕的一切,都是大明百姓供养的,而不是这些蛮子们。

再说了,大明自己内部还一大堆的闹心事儿呢,谁有空去管蛮子们的死活?

三月,京城大霾,那些御史言官又开始喷,总之是逮谁喷谁,就差直接喷到崇祯皇帝身上去了。

六月,朵颜三卫余孽长昂等三十六家开始纠集到了一起打算要求崇祯皇帝放个通商口子,或者说给点儿赏赐也行。

崇祯皇帝则是被这个要求气得直想笑——朕可真是给你们脸了是不是?

先不说什么之前就是你们朵颜三卫跟大明就不怎么对付,也不提你们这三卫的渣渣们泰半入于奴才让建奴实力突飞猛进,就光是现在,你们也没给大明做多少贡献吧?

朕的子民从自己家里挤出来的赋税供朕挥霍,可不是让朕挥霍到你们头上的吧?

彼其娘之,谁给你们的勇气来找朕要赏赐?

然而求赐不得的朵颜三卫觉得是不是自己等人太给崇祯皇帝脸了?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教训,那个狗皇帝才会知道朵颜三卫的厉害?

所以朵颜三卫很痛快的就出兵了,四五万骑直接就奔着套屯兴武营那边去了,打算劫掠盐池、常州、下马关一带。

第四百八十一章 彻底慌了

什么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什么莫欺少年穷一类的,崇祯皇帝向来都是当看的。

热血固然热血,但是实际上呢?

你敢死,朕还不敢埋?

长昂这些渣渣们带着的朵颜三卫,还真以为是当初敢跟朱老四叫嚣的朵颜三卫呢?

一群渣渣!

甚至于崇祯皇帝连自己亲自去弄死他们的心情都没有,而是直接选择了关门放张之极。

原本张之极对于刘兴祚带着新军的几万大军跑到奴尔干都司搞事情的事儿就不太开心,因为自己也想去来着。

现在好了,有朵颜三卫的这些渣渣们送上门来,张之极开心的已经想要去清风馆里面浪一圈了。

但是想想清风馆的背景,张之极最后还是没有去,而是带着自己手下的双花红棍和马仔们跑到了下马关那边,打算怼死朵颜三卫的渣渣们。

这么一来,崇祯皇帝是爽了,但是郭允厚就不爽的很了——别管是怼死爪哇还是去怼朵颜三卫的渣渣们,出钱的都是国库!

国库!不是内帑!

本身大明现在的屁事儿就多的要死要活的,要买奴隶,要赈济受灾的地区,要给出徭役的大明百姓们发银子,那可都是钱!

得亏铁道部的账务不是从户部走的,要不然现在自己就直接去死,直接吊死在午门口恶心皇帝他老人家去!

可是现在不死也差不多了!

崇祯三年以前的国库,基本上年年都空,年年都能跑老鼠,崇祯四年开始有了商税的收入之后,才算是偶尔能剩下那么几个铜板。

至于现在,看看爪哇和朵颜三卫两线开战的大炮火铳,郭允厚就想哭。

皇帝陛下嘴里总是嘟囔些什么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现在应验了,国库的黄金万两随着一声声的炮响,没了。

不行,这军费跟国库的支出还是得分开,每年都划出来一部分给五军都督府让他们自己玩去,少跟国库掺合在一起。

再不分开,自己这个户部尚书早晚得一口老血吐死算逑。

不对,不光是军费,还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是给本尚书弄好计划和制度,每年要多少,划多少,都应该有个计划才行,要不然这钱总是想到哪儿花到哪儿,说一声寅吃卯粮都是好听的!

对于郭允厚提出来的这一点,崇祯皇帝表示认同。

后世经常听说什么财政赤字,什么预算一类的玩意,这些东西离自己太远,听个乐呵也就是了。

反正鹰酱欠了兔子几千几万亿,也没见自己手里拿过一分美刀的还款。

欠钱的欠成大爷了。

当然,鹰酱不要脸,自己这个大明的皇帝可是要脸的。

人家琉球马上要内附,朝鲜在承担着东江镇的军费和粮草,自己要是再不断的跟周围的小国借钱,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当然,难看不难看的,其实崇祯皇帝不在乎,可是脸面这个东西,有时候拿出去就是一种威慑,在某些时候不要还真不行。

再说了,大明总是搞的处处缺钱,国库内帑傻傻分不清楚,这样自己这个皇帝的脸面上很有光么?

崇祯皇帝不这么觉得,所以最后决定配合郭允厚的要求,先把大明的户政财政给捋一遍。

最起码每年的钱要干什么,收多少花多少,都该有个计划才是。

后世开发个网站还有各个模块的预算呢,更何况一个国家?

然后崇祯皇帝又隐隐约约的有些头疼,也隐隐约约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就像是赋这玩意,这是进入内帑的,跟国库没什么关系,虽然说被自己一免再免的,一年也收不上来那么几个大子儿,可是眼下这玩意毕竟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至于毒盐和福寿膏、棉籽油一类的好东西,好是好,可是这些玩意是卖向哪里的?

基本上除了大明的地盘之外都在卖,而且卖的毫无压力。

可是以后呢?

最起码,原本的辽东南四卫之地,奴尔干都司那边的捕鱼儿海,草原上的察哈尔部,新明岛,还有以后的爪哇和朵颜三卫是没办法卖了。

这些地方都会变成自己的,怎么卖?

越往后能卖的地方就越少。

比如辽东,平定了建奴之后肯定是要让大明百姓过去屯垦的,难道这些玩意还要卖给大明百姓?

草原,现在毒盐都已经停了,单纯的就只剩下棉籽油那玩意了,以后慢慢的连福寿膏和棉籽油都得停下。

到时候咋办?

自己好说,虽然说在穿越者培训中心学习的时候总是私会周公的女儿,可是脑袋里好歹还是装了些东西的。

自己的儿子孙子怎么办?

所以赋这玩意有和没有其实意义不大。

自己都收不到几个大子儿,还能指望自己的子孙后代收多少?收多了会要命的!

所以干脆,赋这玩意就免了算了?跟税合并到一起,从国库里分出来一部分进内帑?

当然,崇祯皇帝想要这么干的话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整个大明上下也找不出来谁能驳回成命。

但是划多少比例合适?

还有该划多少在教育上面?多少在军费上面?多少在民生上面?这些问题很让人头疼。

然后崇祯皇帝觉得一个合格的皇帝是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的——所以很干脆的就把锅扔给了内阁和八部,还有五军都督府,先让他们自己研究出个章程来。

自己看着不合适可以再改嘛。

崇祯皇帝在京城研究着怎么样儿把这国库内帑跟郭允厚他们一起换个玩法,远在东南的琉球也开始折腾起了自己的玩法。

琉球有多大?

反正在崇祯皇帝看来,估计还没有自己家一个布政使司大,估计大点儿的州都要比琉球大的多。

毕竟琉球不是台湾,台湾应该是大琉球。

现在琉球的地面上,所谓的王宫里派出来的人正在挨家挨户的去拜访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

比如说乡贤,比如有说功名在身的人物。

,当然,说是拜访,其实说成是砸门也行,反正没什么区别。

等砸开了门,见到当家人之后,王宫里派出来的人就直接把尚丰王的要求给提了出来:联络本地百姓,让他们在请求内附成为大明百姓的文书上面签字,十万人一册,不会签字的就按个手印。

等到人数都弄的差不多了,内附这事儿的声势也就造的差不多了,基本上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比如说被其他国家安插在琉球国内的探子。

探子们知道了,也就等于他们背后的国家也知道了。

大明吞并琉球这事儿就不存在了,而是琉球主动要求内附,人家大明爸爸会不会答应还两说呢。

瞧,这不就把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堂给完美的洗白了么?

所以说民意这玩意就是可以操纵的,舆论这玩意就更可以操纵了,社会学它就不是科学。

琉球人提前几百年就玩起了公投,玩起了脱夷入华的先进玩法,估计要比后世玩公投入欧脱欧的搅屎棍们早了三百多年。

就是知道啥时候会有蛮子再公投入中。

琉球人的玩法传到了各个番国之后,各个番国的国王一瞅,卧槽,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牛逼啊!

然后就各自命令自己的手下心腹们暗中吩咐下去,把百姓们都看紧一点儿。

现在的大明就是世界的中心,是灯塔是希望,是月亮最圆的天堂,那些个百姓们保不齐脑袋一热就会跟着琉球这么玩起来。

自己真要是这么玩,那就是脑袋有病!真当本王病的跟尚丰那家伙似的?他傻,本王可不傻!

但是这事儿跟瓦希德是没什么关系了。

瓦希德原本觉得凭着爪哇的实力和地利,怎么着也不至于面对明军的时候一败涂地。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爪哇的水师在面对南海舰队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有撑过去,就已经宣告成为了历史。

等到被明军从港口上面开辟出来一块儿地盘之后,事情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因为后来面对的根本就不是正规的明军,而是之前被自己欺负了一回的海盗们,还有海盗们找来的同行,或者说是同伙儿。

瓦希德在最开始发现进攻的居然由可怕的明军换成了海盗们的时候,内心是高兴的,是狂喜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些海盗比明军更可怕,更残忍。

明军讲究的是杀人效率,往往杀了人,把自己的作战目标达成之后就会收手,然后等待下一次的进攻命令。

但是海盗们不一样,海盗们杀人从来就不好好杀,能一刀砍死的都会顺手多砍几刀。

砍死人还不算,等到双方的接触退开之后,这些该死的海盗会把自己人的尸体收敛起来,一把火烧了然后装在罐子里。

而爪哇军的尸体,则会被一刀砍掉脑袋,然后这些脑袋就会系在那些海盗们的腰间。

在瓦希德看来,这是虐杀!

海盗们的残忍,对于爪哇军来说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丝恐慌,然后这一丝的恐慌慢慢的就开始在爪哇军中蔓延开来。

瓦希德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制止住这种恐慌情绪的蔓延,因为自己的心中也开始隐隐约约的开始担惊受怕。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被砍掉脑袋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鲁迅曾经说过,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失去了失望,甚至于已经开始绝望的瓦希德就开始朝着变态的方向进化了。

整个爪哇但凡是谁提出点儿不同的意见,面临的唯一下场就是死,不光是自己,而是全家上下老小,连在吃奶的奶娃子都不会放过。

至于在外面看上眼的姑娘,则是不管有没有嫁人,统统都得弄进自己的王宫里面去享用一番。

爪哇上上下下开始弥漫起了一种失望,绝望,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形容才更贴切的情绪。

然后瓦希德也死了,死的跟之前那个被他的帐下第一忠犬梅加瓦亲手砍死的穆沙一样儿的下场。

因为他也是被他的第一忠犬梅加瓦亲手砍死的——在瓦希德睡了梅加瓦的小姨子之后。

短短数月之内,爪哇连着换了三任爪哇王,从穆沙到瓦希德,再从瓦希德到梅加瓦。

曾经多次浴血冲杀在第一线的梅加瓦知道明国的那些海盗们有多可怕,自己身上就有很多道被他们砍出来的伤口,全靠着命大才从战场上面活了下来。

所以梅加瓦不打算再这么干下去了。

已经被他们占领的地盘,自己不要了行不行?自己只要保住现在的这些地盘,甚至于再割让一些出去也行,两家合平罢兵好不好?

毕竟打打杀杀的会吓到小朋友,就算吓不到小朋友,吓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太好嘛!

对于梅加瓦的求和,最先截到使者的海盗小头目很干脆的把人带到了李吖子帐前,然后请李吖子定夺。

李吖子在召集了其他几个海盗的大当家们之后,当场就命人把使者给砍了——连使者有什么条件都没听听。

对于李吖子等海盗来说,梅加瓦提什么要求不重要,重要的是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提了什么要求。

擒其王,灭其国,毁其贡献,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现在的第一点要求擒其王可还没有完成呢,更别说后面的了,这时候谁敢答应爪哇人的求和?

万一惹得京城那位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皇帝陛下一时不开心,自己这些人一辈子可就都不用开心了。

至于说爪哇王从穆沙换成了瓦希德之后又换成了梅加瓦,李吖子等人表示无所谓,反正皇帝陛下说的是擒其王,只要抓一个爪哇的王回去就行了。

就算是爪哇人现在没有王了,只要有一个活着的爪哇人,那他就是实际上的爪哇王,就必须抓回去交给崇祯皇帝。

至于崇祯皇帝是想要把爪哇王给千刀万剐还是怎么炮制,那就得看皇帝陛下的心情如何了。

反正皇帝陛下的要求必须达成,求和这种事儿,没有谁敢答应。

梅加瓦在使者被杀了之后,彻底的慌了。

然后他就想出来一个新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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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不过是些野猴子

梅加瓦的新招数很简单——越过李吖子这些海盗,直接去找郑芝龙谈。

毕竟,身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文化的新时代三有蛮子,梅加瓦可也是学习过一些大明的知识的,知道大明的朝廷是要脸的。

最起码自己表态献土投降之后,这仗就没办法再继续打下去了,他们的将军必须要向皇帝和朝廷进行汇报,只有他们的皇帝才能决定是不是继续打下去。

也就是说,直到消息反馈回来前,这一段时间是安全的。

这一点在他们自己的书里和话本里面体现的很明显。

而且梅加瓦相信,李吖子他们敢杀一个使者,但是未必有胆子杀掉一个完整的持节使团。

事实证明,瓦希德的使者跟李吖子他们谈什么划地而治的条件是行不通的,所以被杀了活该。

因为梅加瓦的使团持着青竹做成的旄节,一路平安的见到了郑芝龙,李吖子那一伙海盗大眼瞪小眼的,愣是没有谁敢沿路劫杀使团成员。

隐约猜到使者来意的郑芝龙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般,恶狠狠的瞪了为使的使节一眼之后,才开口道:“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阿学躬身道:“好教伟大的将军阁下得知,我家国主愿意献土割地投降,只求两家罢兵,免得生灵涂炭。”

说完之后,又将手中捧着的国书呈给了郑芝龙。

郑芝龙翻看一番之后,脸色就更加的阴沉了——条件很好很现实,基本上等于成了国中国,儿孙王。

不得不承认,这份国书倒是真的很有可能会打动朝堂上的大臣们,但是一旦成真,这场战争基本上就成了一场闹剧。

辛辛苦苦的准备,不远万里的征伐,一切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更让人头疼的则是梅加瓦因此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郑芝龙同样没有胆子扣下这些使节,而且必须保证将爪哇投降的意思传达回大明,让皇帝决断。

否则的话,你想干什么?替皇帝做决定,在某一方面来说就是窃人主之权——基本上跟造反是等义词。

虽然郑芝龙心中已经恨不得立即把这伙使团给生吞活剥,可是实际上,还是闷声吩咐人给他们准备吃食和住的地方,然后把他们先行送往京城再研究下一步的事儿。

郑芝龙生着闷气,郑芝虎和郑芝凤站在一旁想劝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气氛一时间便凝固了下来。

刚刚钓鱼归来的监军太监曹振生推门进来之后,一瞧几人阴沉的脸色,便问道:“几位这是怎么着了?战事哪里不顺?”

郑芝龙闷声道:“战事哪儿有不顺,而是太顺了!”

曹振生笑道:“顺了还不好?难道爪哇王被人给宰了,你郑大将军没捞到?”

在一起厮混的时间长了,曹振生与郑芝龙等人互相也都熟悉,开起玩笑来倒也不怎么忌讳。

听到曹振生这般说笑,郑芝龙心中闷气更甚,干脆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曹振生这个死太监。

郑芝凤打圆场道:“好教公公得知,爪哇王瓦希德确实被人给宰了,可是新的爪哇王梅加瓦却是要献土投降!

公公在军中的时间不短了,也知道这等降书一献,战事就得停下来,等待陛下圣裁。那蛮子,可不就有了喘息之机了么?”

曹振生恍然,然后就似笑非笑的道:“郑大将军,咱家问你一句,陛下的旨意是如何说的?”

郑芝龙向北拱了拱手道:“天子诏书之中,自然是说要擒其王,灭其国,毁其贡献,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曹振生笑道:“那就对了,知道什么是绝其苗裔不?就是这片土地上原本一个喘气的都不留!

更何况,天子诏命怎会朝令夕改?什么乱七八糟的使者之类的,直接杀了便是,用不着送他们去大明!”

郑芝龙闻言大喜,郑芝凤却皱眉道:“曹公公,这么干,是不是犯忌?”

曹振生撇嘴道:“读书是好事儿,可是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少信,没什么用!皇爷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

这些什么破砖烂瓦的家伙们要是汉人,今儿个这事儿自然是另外一番局面,说不定真就让他们降了。

既然这些家伙都是些蛮子,那就不用跟他们讲究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直接杀了便是。这可是灭国之战!”

郑芝凤道:“即便如此,那朝堂之上的攻讦?”

曹振生笑道:“随他们去呗。你们要是跟圣人一样,那才是问题,至于说这种杀了蛮子的事儿,无所谓,皇爷不会在乎。皇爷不在乎,随便朝堂上怎么闹腾也翻不了天去!”

郑芝龙和自己的两个兄弟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大定。

都说是关心则乱,若是换个时候,郑芝凤未必不能想到这一点,可是现在放到自己身上,郑芝凤一时之间竟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既然这样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向着郑芝虎使了个眼色,郑芝龙开口道:“老四,你去跟李吖子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加快些速度,早点儿把这里的蛮子都清理干净。

眼看着这头茬的庄稼都要发芽了,这蛮子还没清理干净,速度也太慢了些。”

郑芝龙和曹振生一起去研究曹振生钓上来的鱼该怎么吃才好,郑芝凤快马奔向了已经离的挺远的李吖子营地,郑芝虎则是带着手下的马仔们径直往爪哇使者的宿地而去。

刚刚安顿下来的爪哇使者阿学叹了口气,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投胎成一个明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也好。

爪哇不大,可是这王位更迭却是常有,每一次都是伴着腥风血雨,苦了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穆沙没脑子,主动跟那些红毛夷人搅到了一起去招惹明人,可是现在呢?

红毛夷人跑了,仗着他们的船快,在发现打不过大明之后,果断的跑路了,留下爪哇人给大明出气。

穆沙是没脑子,可是瓦希德那个混帐东西也同样没有脑子,而且很有可能把他家所有人的脑子都给扔了——谁给他的错觉,让他自以为能守的住爪哇的?

幸好梅加瓦杀了瓦希德,更值得庆幸的是梅加瓦是个有脑子的,居然知道投降,或者说利用这个时间差来喘口气。

至于自己,这一次又该如何去打动大明的皇帝呢?

阿学很纠结,毕竟爪哇这么点儿的国家招惹了大明之后再去求饶,不付出吐血的代价,可能会让明国的上上下下满意么?

然而还没等阿学想出个结果来,更没有入睡,喊杀声就响了起来,而且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自己的屋子之前。

面对势若猛虎的郑芝虎,阿学苦笑道:“大将军不许我见到明国皇帝?不怕你家皇帝怪罪么?”

郑芝虎冷笑道:“陛下旨意,爪哇灭国绝裔!杀!”

杀字刚刚从嘴里吐出来,郑芝虎手里的长刀就划过了阿学的脖子,带起了一蓬血雨。

阿学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始终也不敢相信郑芝虎真的敢毁书斩使。

呸了一声后,郑芝虎吩咐道:“好好收拾收拾,好好的地又给弄脏了,他娘的!”

等到郑芝虎回去向郑芝龙复命的时候,郑芝龙正在跟曹振生一起研究着炖鱼的技巧:“我跟你说啊老曹,这海里的鱼,就得慢慢儿的炖,炖的时间越长越出味儿!”

眼见郑芝虎进来,郑芝龙道:“都清理干净了?”

郑芝虎道:“干净了,阿学一行人,一个都没剩下,全送去见穆沙了!”

郑芝龙点头道:“这才对嘛,蛮子们就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曹振声却突然开口道:“人头呢?”

郑芝虎一愣,开口道:“人头?拿去埋了啊。”

痛心疾首的曹振声怒道:“京观!京观!快去,告诉前边儿的李吖子他们,弄点儿人头筑成京观,这可是好东西!”

郑芝虎一脸懵逼的往李吖子那伙儿海盗所在的方向去了,郑芝龙则是笑着问道:“老曹,京观这玩意弄起来有什么意思?怎么我看连唐王殿下他们也挺喜欢筑京观的?”

曹振生舀起一勺鱼汤尝了尝味道,笑道:“京观是干什么?以武力震慑不臣!

我大明远离爪哇,以后肯定会迁民实之。可是毕竟离的太远,有鞭长莫及之虞,不筑京观,何以震慑周边的蛮子们?

临出京之前,咱家可是听说了,以后大明不管把哪里给打下来了,都是要筑京观的,直到杀到蛮子们胆寒为止!”

点了点头,郑芝龙也不再问,干脆盛了碗鱼汤,与曹振生一起喝起酒来。

对于郑芝龙来说,跟曹振生这种不带把儿的纯爷们太监喝酒,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总比跟那些之乎者也的穷酸喝起来要痛快。

郑芝龙他们喝的痛快,李吖子的圆眼则是眯了起来,盯着郑芝凤一言不发,直让郑芝凤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郑芝凤毕竟也是武举人出身的,论到操刀子砍人那是一点儿不含糊,除了郑芝虎在武力值上能稳压自己一头外,论到行军布阵什么的,郑芝凤在所有兄弟里面是最强的一个。

头脑加上颇高的武力值,让郑芝凤觉得自己不应该怂,可是刚咳了咳嗓子,打算把腰板给挺直,就听李吖子开口道:“咳什么?有病得吃药!”

被李吖子一句话给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郑芝凤开口道:“总之,李大当家的这边一定要加快些速度,早点儿把蛮子们杀光抓光才是正经事儿!”

李吖子正想开口说话,手下人却跑来禀报:“启禀大当家的,郑二爷求见!”

冷哼一声后,李吖子开口道:“让他进来!”

进到李吖子帐中,郑芝虎先是拱了拱手,然后开口道:“李大当家的,曹公公托郑某给您带句话儿。”

李吖子道:“什么话,你说便是。”

郑芝虎道:“曹公公说了,要您手下的兄弟们弄些人头,筑成京观,以震慑不臣!”

点了点头,李吖子开口道:“这个没问题,你回去后转告曹公公,就说我李吖子应下了,给他弄一万颗人头去堆京观!”

郑芝凤心中哀叹一声,知道为什么自己和郑芝虎的待遇为什么相差那么大——自己传达的是郑芝龙的意思,郑芝虎传达的是曹振生的意思,那待遇自然是天上地下。

郑芝凤心中正在替郑芝龙抱屈,却突然间听李吖子问道:“郑老四,这岛上还有多少蛮子?”

回过神来的郑芝凤应道:“除去已经被杀还有被抓的那些,约摸二十余万吧?”

李吖子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好,争取半个月之内杀掉几万,剩下的都抓回去修什么铁路去。”

说完之后,李吖子又冷冷的道:“这里就不留二位用饭了,请吧?”

倍感憋屈的郑芝凤虽然有心反抗,却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李吖子这个小娘皮,只得恨恨的跟着郑芝虎回去复命了。

接到郑芝凤回报的郑芝龙笑了笑,对着曹振生道:“老曹是不是修书国内,准备下迁民实地的事儿?

那李吖子既然应下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就能把那些蛮子们清理干净,到时候便可以迁民了。”

曹振生道:“这个自然,咱家等会儿便修书一封,你遣人送回国内便是。”

顿了顿,曹振生道:“倒是当真想不到,李吖子这小娘竟然如此厉害,爪哇上上下下,竟然找不到一个对手?”

嗤笑一声后,郑芝龙道:“连我大明自己的海盗里面都罕逢敌手,那李吖子自然不可小觑。

再者说了,就凭爪哇那些野猴子,就是随便从大明抓个读书人过来,都能指挥大军把他们玩的欲生欲死,更何况李吖子这种狠荐子?”

点点头,曹振生道:“说的也是,不过是一群野猴子罢了,哪儿懂的什么行军打仗?用一群海盗来打他们,都算是欺负他们了!”

远在大明京城的崇祯皇帝接到曹振生奏报后,开始头疼了。

大明在崇祯八年虽然说事儿不少,可是总体上还是比较平稳的,现在想要弄些人出去,估计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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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逼迫建奴北上西进

对于郑芝龙他们把爪哇使团给劫杀了的事情,崇祯皇帝表示无所谓的很。?随?梦?.lā

反正自己的旨意就是绝其苗裔,连这点儿精神都领会不了,那就只能说郑芝龙他们不合格。

更何况那太死太监曹振生的身上还有一份密旨。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大明的百姓。

崇祯六七年以前几乎是月月出问题,各处各地都没完没了的天灾,让朱聿键他们招人很是容易。

至于崇祯八年,再想要像朱聿键他们一样招人去海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故土难离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而正是由于朝廷的大力赈济,哪怕是差了一点儿也能活下去的百姓们死活不愿意去海外。

哪怕是服徭役都有钱可拿,无论如何都能混上饭吃,去海外干什么?死了以后埋哪儿?

对于大明百姓的这种赖皮行为,崇祯皇帝很想站在午门上面大喊一句:你们要是再不去爪哇,以后徭役不给钱了!

当然,想归想,崇祯皇帝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改为利诱百姓去爪哇种地。

只要去,二十两的安家银子就是你的,一百亩的永业田也是你的,甚至于到了爪哇之后,一家给发一头牛。

牛这东西,崇祯皇帝不缺,草原上有的是,自从卜失兔还有卓里克图汗那两家明确的倒向大明,再加上察哈尔选择了全面的内附之后,牛这种东西是不缺的。

当然,崇祯皇帝手里的牛很多不代表民间百姓就不缺牛了,毕竟这年代主要还是靠人力为主,牛是属于战略物资,不像后世,有事没事买几斤牛肉吃没人管。

这时候吃牛肉可是犯法的,各地官府有一部分精力都要放在杀牛这种事儿上——尤其是顺天府应天府这些地方,总是有事儿没事儿的跌死几头牛!

而且中间还有一个问题——爪哇该怎么管理?

是宣慰司?还是直辖?

直辖,离的太远。宣慰司,那地方又没有一个蛮子,以后全部都会是大明的百姓在那儿,跟大明本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要不然扔个藩王过去?

宗人府加上内阁户部吏部为了爪哇那边简直快要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

不管是谁都想要在爪哇那边捞到足够的好处。

除了五军都督府以外——别管爪哇那边最后怎么玩,反正驻军是肯定的,该给五军都督府留出来的位置一个也不能少。

所以张惟贤和朱纯臣等五军都督府的家伙们就搬着小板凳看文官太详细和宗人府撕逼。

连着撕了好几天,在谁也搞不定谁的情况下,双方干脆选择了罢兵言和,把官司打到了崇祯皇帝的跟前。

崇祯皇帝的处置方案很简单——直接按照大明本土来处理,设置官府,驻军,与本土完全相同。

爪哇虽然称不上近,但是只要有耐心,哪怕是划着洗澡盆都能到的地方,还要扔个藩王过去?

全是大明百姓,还要玩什么羁縻州宣慰司?

脑袋让驴给踢了吧?

朕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那地方必须得直辖,该怎么选派官员是吏部的事儿,但是想要弄个藩王过去是不可能的!

朝堂上唯一比较兴奋的就是洪承畴了。

爪哇也好,还是奴尔干都司那边也好,大量的蛮子送过来,哪怕分配到铁道部只有一半的数量,那对于修建铁路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儿。

毕竟不能让大明百姓去死的情况下,只能让蛮子们去死了。

本来心就黑的发紫的洪承畴现在更加的不在乎蛮子们死活了——皇帝要铁路进度,户部和五军都督府也盯着进度顺便还玩了命的要求给蒸汽机车提高运行速度。

这么头疼的时候能先通过蛮子把进度搞定也是好的!

不过万幸的是,崇祯皇帝自从登基以后给自己设定的民间形象一直就很好,百姓们也很认可,尤其是皇帝的牙齿能当金子使这一点上,百姓们也是无比的认同。

所以在崇祯皇帝开出来比较优厚的条件以后,民间的百姓还是动心了——那一百亩土地和牛就是压垮百姓心防的最后两根稻草。

最后崇祯皇帝划拉到了十万百姓之后,就分批装船运往爪哇了。

然后崇祯皇帝就信心满满的打算怼死黄台吉算了。

八年了,人生有几个八年?自打穿越过来到现在,已经足足八年多的时间了,黄台吉那种渣渣还不怼死他,留着过年?

至于剩下的建奴,崇祯皇帝表示不打算一次性怼光,而是逼着他们向北向西。

北边有毛子,西边有印度和欧洲,让建奴去怼吧,怼赢了,自己去就追击叛军。

至于怼输了被人怼死了,那崇祯皇帝就是替自己治下的百姓报仇血恨,吊民伐罪。

所以说玩政治的都脏。

被崇祯皇帝召进宫中的温体仁、郭允厚对于崇祯皇帝打算怼死建奴的打算表示无所谓。

反正只要您老人家不打国库的主意,或者说现在别打国库的主意,那一切都好说。

张惟贤和崔呈秀则是心中也美滋滋的,毕竟怼死建奴,功劳无论如何都少不了自己两个人的。

只是张惟贤则是躬身道:“陛下,臣请去辽东平奴!”

崇祯皇帝沉吟一番后,开口道:“朕欲亲征建奴,英国公若是愿意跟着去,自然也是可以。只是爱卿的身体?”

张惟贤起身拱手道:“启奏陛下,臣的身体,微臣自己知道,必然不会拖大军的后腿!”

崇祯皇帝点点头,开口道:“可。”

历史上的张惟贤是什么挂掉的,崇祯皇帝不记得了。但是自打穿越后,张惟贤的身体就一直被崇祯皇帝吩咐御医小心调理,现在倒也是壮实的很。

最起码,就算是张惟贤去辽东浪上一圈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像张惟贤这种军人,他们的思想跟温体仁这样儿的政客根本就不一样。

他们不怕死,他们只怕自己死的无声无息,没有价值。

显然,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病榻上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崇祯皇帝又开口道:“此次进军辽东,五军都督府先拿出个计划来,建奴不能一定性的弄死,必须要留着他们。”

张惟贤好奇的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沉吟一番,崇祯皇帝开口道:“朕欲驱赶建奴向北,或者向西。

之前夏额哲部的奏报,几位爱卿应该都是知道的,奴尔干都司那边再向北一些,出现了毛奴的影子。”

点了点头,张惟贤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知晓此事,不是那些个毛奴已经由刘兴祚带兵前去助剿了么?”

崇祯皇帝道:“不错,刘兴祚是带兵前去了,可是那些个毛奴是从哪里来的?

朕的意思是,驱赶建奴向北与毛奴争锋,无论他们打得赢还是打不赢,反正最后我大明的军队都是要过去平叛或者替百姓报仇的?”

你丫心真黑!

温体仁和郭允厚还有张惟贤和崔呈秀心中齐齐暗骂了一声。

张惟贤没理会崇祯皇帝这么不要脸的说法,而是接着又问道:“那陛下说的向西?”

崇祯皇帝道:“朕闻大宛国有汗血宝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朕看上汗血宝马了!

再者说了,太祖高皇帝平定天下之初的那些色目人是哪儿来的?不还是西域再往西?

还是说,偏他蒙元去得,朕就去不得?天下间断无这般道理!”

张惟贤和温体仁等人心中了然,这就是皇帝陛下打算先逼着建奴当刀去披荆斩棘,然后再弄死建奴。

唯一的问题是,建奴会不会依着崇祯皇帝的意愿去北征或者西征?

崇祯皇帝则是冷笑道:“若是建奴真有胆子死守沈阳,朕倒是还会高看他们一眼。

但是看看之前建奴的行为,基本上都是抢了就跑,有好处就沾,没好处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建奴不可能不怕死。更何况,建奴里面也不是没有我大明的人。

只要奴酋黄台吉一死,整个建奴不说四分五裂也差不多,再时候逼着他们北征或者西征,只看我大明在哪个方向给他们放开一道口子罢了。

就凭着建奴现在的状况,他们哪怕明知钻了这个口子会死,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钻进去,饮鸩止渴而已。”

张惟贤躬身道:“陛下是属意于让建奴向西还是向北?”

崇祯皇帝语塞——要是朕已经决定好了让建奴西征或者北征,还用把你们给弄过来商量?

向北,肯定是毛子,而且怼完了北边的毛子之后也能向西吧?

但是北边苦寒是肯定的,没看后世的毛子们都喝酒精揍北极熊么,还不是太过于寒冷才练就的?

向西没有那么多的恶心事儿,而且西边国家也多,好处也多,可是先让建奴捞一遍,朕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身为一个合格的臣子,替皇帝分忧是最基本的责任和条件,不同于张惟贤这种比较纯粹的军人,崔呈秀原本揣摩上意那可是一把好手。

想了想,崔呈秀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可以驱赶建奴向北!”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开口道:“说说理由?”

崔呈秀躬身道:“若说是西征,夏额哲所部比之建奴更加放心,其实北征也是一样儿。

只是依夏额哲所部和刘兴祚后来的回报,都证实了那些毛奴悍不畏死而且力大无穷,与他们交战,伤亡必然会大。

而西方的那些个蛮子们则不一样儿,西域之地千人称英万人为王,十万人就是了不得的大国家了,让建奴去西域,可谓是杀鸡用牛刀也。”

崇祯皇帝和张惟贤瞬间秒懂。

北边的毛奴和西域那些小国对比起来,还是北边的毛奴更难对付一些,如此一来,最好是让建奴北征的时候跟毛奴弄个两败俱伤才好。

至于西域那些个不成气候的小国,直接让夏额哲部效仿当年的成吉思汗再来上一次西征就可以了。

崇祯皇帝则是将目光转向了张惟贤:“英国公以为如何?”

张惟贤沉吟道:“启奏陛下,奴尔干都司现在靠西南边儿的这部分已经在我大明手中,驱建奴向北,则必须顾忌到这一部分。”

崔呈秀反对道:“向西又有何不同?一路之上除去草原,可还有着大量的关隘,若建奴叩关,仅防御建奴,我大明又需支出多少?

方才国公大人也说过了,奴尔干都司西南之地在我大明手中,刘兴祚驻军足有四十万,何惧他建奴?

下官说句不客气的,若是不顾伤亡,单凭刘兴祚所部便可以彻底的平定建奴,又何须驱赶建奴向西还是向北?”

张惟贤道:“奴尔干都司那边可有关隘?我大明北边关隘众多,建奴难以入关,奴尔干都司的二十万百姓牵制之下,刘兴祚四十万大军又能出动多少?”

听着张惟贤跟崔呈秀两人辩论了起来,崇祯皇帝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儿——大明在建奴那边可不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个。

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渣渣现在死心塌地的要跟着大明一起弄死黄台吉好在辽东当个土皇帝。

两个渣渣合在一起也是个麻烦事儿,倒不如把他们两个分开,一路向北,另一路向西。

这样儿一来,两路建奴的实力都不强,对于明军来说都是分分钟解决掉的事儿。

而对于北边的毛奴和西域的蛮子们来说,这两路建奴可就是噩梦了——建奴再不成气,那也是学习过三国演义的,怼那些满脑子肌肉和蛮子还不是简单轻松加愉快?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两位爱卿不要争了,直接逼着蛮子们分兵两路,一路北征毛奴,另一路西征西域和极西之地!”

张惟贤和崔呈秀不吵了,但是张惟贤却躬身道:“陛下,建奴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万人,若想要逼得他们北征西征,估计要杀掉大部分才行。

如此一来,这两路人马各自还有多少?能战之兵不过万人,百姓不过十万,实力大损之下?”

崇祯皇帝却笑道:“那与我大明何干?”

第四百八十四章 卷土重来未可知?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死了的蛮子才是好蛮子,尤其是建奴。

哪怕阿敏和莽古尔泰已经暗中向自己效忠,可是实际上呢?崇祯皇帝一直就记挂着这两人呢。

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正史上干过的屠杀事件,一点儿也不比多尔衮少到哪儿去。

现在的暗中效忠,不过是因为黄台吉掉链子,建奴整体趋势转凉之下的自保行为而已。

真要说这两人有多么忠心,崇祯皇帝觉得哪怕是自己智商不算太高,也不会相信这种屁话——换成现在是大明势弱试试?

这两个货要是不想着打进关内夺了大明的花花江山,顺便再把大明上上下下屠个几遍,崇祯皇帝都敢跟着老野猪皮姓!

至于说现在接受两个人的效忠,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是蒙元一样,崇祯皇帝平时一口一个伪元,真要是怼完了莫卧儿帝国之后再往西,那就是蒙元,是要收复故土的!

人不狠,站不稳,讲良心的死的早!

就像是崇祯皇帝说的,两个投靠了大明的家伙实力大损,西征北征的时候实力弱,那与大明何干?

这两个家伙怼死了蛮子,大明就是追击叛军,是吊民伐罪。

至于说原本的那些蛮子们都被这两个残忍嗜杀之辈给屠干净了,那也是他们干的,关大明屁事儿?

没看大明都替你们报仇雪恨了?还不过来跪舔?没死够!?

如果这两个家伙被蛮子怼死了,大明就是替自己家的百姓报仇雪恨,怼死你们这些擅杀大明百姓的蛮子没商量。

毕竟老野猪皮是李成梁的农奴,以此推断,建奴就是大明的家奴。

心黑而已,没毛病。

崇祯皇帝的心黑,温体仁和张惟贤这些人已经干脆把良心都喂了狗了——能在风云诡谲的明末混的风生水起,有良心的早就死光了!

所以对于崇祯皇帝的说法,温体仁和郭允厚,张惟贤还有崔呈秀便一起躬身道:“陛下圣明!”

至于说莫卧儿帝国,现在被崇祯皇帝选择性的扔到了一边。

毕竟建奴西进之后,与莫卧儿帝国的接触也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候先借着建奴的手去清理一番,清理不干净的话再想办法借谁的手清理就行了——比如夏额哲。

觉得自己拳头在当今之世最大最硬的崇祯皇帝显然不太把莫卧儿帝国的蛮子们放在心上,或者说不把任何的蛮子们当回事儿。

尤其是那些左手抠屎右手抓饭的阿三,有什么资格让崇祯皇帝惦记?

崇祯皇帝惦记的是印度那片大陆上面的丰饶的土地还有无尽的宝石。

张惟贤则是又躬身道:“不知陛下属意哪支队伍出征?”

现在的大明,可堪一战的士卒不少,除去了跟着崇祯皇帝怼了好几次人的京营和新军,各地卫所在裁汰老弱之后的战力也是直线向上飙升,更何况还有崇祯皇帝后来弄出来的南北御林两支全火器军队。

而平定建奴在此时的大明又可以算是不世之功,整个大明哪支军队不想伸手进去捞上一筷子?

已经预感到以后会面临着各路军头上门求告撒泼威胁以求有个参战机会的张惟贤干脆想借着这个机会就从崇祯皇帝这里探探口风。

要不然的话,自己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再被人逼的住到五军都督府里去,那可就太操蛋了。

而且住到五军都督府里就算完了?还不是一样被人烦死的命!

别以为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家伙们就不想捞一把了,放着这种基本上能保证家族五十年兴盛的军功不去捞,简直就是二傻子都干不出来的蠢事!

而且外面的军头们好解决,五军都督府里的老油条们可就更不要脸了,最起码比外面的军头们更不要脸。

对于张惟贤的问题,崇祯皇帝则是沉吟道:“此次征辽,以新军,京营为骨干,南北御林及天下各布政司之中各自抽调一卫!”

毕竟建奴就一个,人人都想伸筷子捞一下,那就雨露均沾吧,整个大明所有的地方都抽点儿人出来,大家伙儿一起排排座分建奴好了。

尤其是怼完了建奴,抽调出来的这些人会单独再成两军,一路向北,另一路向西,直接“衔尾追杀”阿敏和莽古尔泰。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崇祯皇帝现在打算出兵怼死建奴,繁杂的祭天拜祖仪式就必不可少——别管是自己那个老天爷的爹还是老朱家的列祖列宗们,崇祯皇帝都得告诉他们,朕,朱由检,打算彻底的解决掉建奴,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至于具体的怎么操作,崇祯皇帝相信温体仁和孟绍虞会搞出一套完美的方案来,到时候祭天祭祖出征辽东!

等温体仁和张惟贤等人退出了宫中以后,崇祯皇帝则是吩咐道:“传许显纯和曹化淳过来见朕。”

许显纯和曹化化淳一起到了宫中,拜见完了崇祯皇帝之后就静静的等着崇祯皇帝的吩咐。

此时的崇祯皇帝正在用手指慢慢的敲着桌子,内心也在不住的盘算着。

福寿膏这玩意是会上瘾的,如果一直没有断,可能影响还不明显,而一旦断了顿,那种情况在后世的电影上面可是没少表现。

然后崇祯皇帝打算让黄台吉那些混账东西们直接在开战之前断顿——在生死关头又断了福寿膏,相信黄台吉那些家伙们的感觉一定很酸爽。

打定了主意之后,崇祯皇帝开口道:“命杨七七等人做好撤出沈阳的准备,让他们回大明。

还有,杨七七这些人的瘾头,必须让他们戒除,实在不行就强制戒除!”

许显纯心中一凛,躬身应是,然后又接着问道:“陛下,可还要做其他的准备?杨七七等人又何时撤出?”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杨七七等人,让他们借着这一次进货的机会直接脱身,不用再回去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你比朕知道的要更多,该注意什么,该准备什么,你自己看着去准备。但是要注意,在发动之前,不要让建奴注意到。”

许显纯顿时就感觉很蛋疼。

崇祯皇帝的要求看着很简单,可是实际上,要想让杨七七等人撤出来,然后还不被建奴察觉到他们是大明这边派过去有意阴他们一把的探子,这其中的难度不可谓不高。

毕竟建奴就算是再怎么傻,也总会有几个基因突变的人会比较聪明,就像是布木布泰那小娘皮一般,许显纯就觉得很棘手。

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个问题。

眼看着就是崇祯八年的年末了,估计真要是出兵去怼死建奴,怎么着都得在崇祯九年开春的时候,这中间的时间跨度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

这样儿一样,杨七七等人撤回的时机就显得很关键了。

撤回的早了,建奴容易发觉;撤回的晚了,杨七七等人在大军围城之下能不能保的住,当真不太好说。

至于牺牲掉杨七七等人,许显纯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这种有大功于国的家伙以后还是要好好使用的,怎么可能因为区区的建奴就牺牲掉?

崇祯皇帝显然不会理会许显纯的纠结,哪怕是明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崇祯皇帝也不会在意。

要是自己都替他考虑好了,还要他许显纯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干什么?

把目光投向了曹化淳之后,崇祯皇帝吩咐道:“向建奴卖的那些个盐、油什么的,跟着福寿膏一起停了吧。以后的重心,偏向于倭奴那边。

尤其是那些油,更是要多多的卖给倭奴,最好让倭奴人人都能吃上才好!”

曹化淳躬身应是,心中却是无比的蛋疼——虽然自己已经没有了蛋。

把油盐卖给倭奴没问题,反正这些玩意往哪里卖不是卖,卖给倭奴和建奴基本就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

但是问题在于,这玩意的产量跟不上——棉花才有多少人去种?就算是大明的这些皇庄里面种了不少,实际上的产量也是低的令人发指!

想要卖到倭奴人人都吃的起,再过十年吧!

不过,崇祯皇帝释放出来的信号,让曹化淳心中起了波澜——皇爷这是要对建奴用兵了,东厂在辽东可也有不少探子潜伏各处,该激活的就得激活了?

到时候阴他们锦衣卫一把,抢在锦衣卫前面把消息传给皇爷也是好的!

反正大明的厂卫向来就不是和气一团,互相看着不顺眼的事儿多了去了,连皇爷也是知道的。

至此,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就玩的什么五年计划一类的玩意又都被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给玩废了。

原本还想着学习后世的天朝一般,什么事儿都先做出个五年规划出来,然后按步就班的一点点儿进步。

结果抽疯的想要怼死建奴的欲望,让崇祯皇帝完全违背了在崇祯六年新规划出来的第二个五年计划。

因为在原本的计划中,彻底怼死建奴应该是在崇祯十年以后的事儿,现在这个时间被任性的崇祯皇帝硬生生的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

不过无所谓,反正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的不错,第二个五年计划完成了也有大部分,突然来上这么一出也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意外罢了。

反正崇祯八年的九月二十五日都莹惑犯太微了,老天爷都暗示自己该出去怼人了,这才显示出了一副典型的杀破狼天象。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借着这个好机会怼死建奴,什么莹惑犯太微,什么杀破狼,还不是由得朕来解释?

大明这边大张旗鼓的调兵打算怼自己的消息,黄台吉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大明太大,就算是再怎么封锁消息,该得到消息的还是会得到消息,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

召集了自己手下的那些双花红棍之后,阴沉着脸的黄台吉开口道:“都各自说说吧,唯今之计,该当如何是好?”

阿敏大大咧咧的道:“蛮子纵然在关内称雄,关外可也由不得他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我大金集重兵于盛京,待蛮子来时,自然一鼓可破,到时候蛮子气丧,自然退去。这辽东,还得是我大金说了算!”

代善瞪了阿敏一眼,拱手道:“大汗,奴才以为可以先行出兵南四卫将之收回,再打掉朝鲜,给蛮子些教训,同时还能扩大我大金之地。

如此一来,就算是蛮子尽起大军,我大金也有足够的可退守之地?”

多尔衮嗤笑道:“代善大哥说的可真是轻松,还朝鲜,你能打下南四卫再说这话吧!”

代善怒道:“纵然明军势大又如何?现在这般局面比之父汗起兵之时又如何?

不敢背水一战,先弃南四卫再弃奴尔干,以后再弃哪儿?把辽阳和沈阳都弃了,我等回建州不成?

倘若蛮子到了建州,我等又当如何?回北山么!?”

黄台吉见莽古尔泰干脆就是冷笑着不说话,便开口道:“莽古尔泰,你笑什么?”

莽古尔泰笑道:“没什么,奴才只是觉得代善大哥说的对。像多尔衮这般想法,我等还不如干脆自缚阵前,任由蛮子皇帝发落算了!”

黄台吉瞪了莽古尔泰一眼,开口道:“今儿召集众位兄弟们过来,就是想要商议一番,看看这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置,众位兄弟们自己先乱了起来,又如何应对蛮子?”

代善则是开口道:“大汗,趁着现在明国尚在准备之中,蛮子大军一时也不得发,奴才以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先行出兵,给蛮子些教训为上!”

多尔衮的死忠份子多铎开口道:“那等到蛮子大军来了辽东呢?我等又该如何?万一被南四卫的蛮子们咬住,进退两难之下,这盛京城又该当如何是好?

别忘了,奴尔干都司已经被他们搅的天翻地覆,难道辽东也要任由蛮子折腾不成?”

代善神情阴鸷,冷声道:“反正明军势大,守也未必能守得住,到时候一把火烧了也绝不留给蛮子!

再者说了,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广袤无比,还不是任由我大金驰骋?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卷土再来就是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团结一心的建奴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这首诗是杜牧写给项羽的,因为敬仰和惋惜。

人,向来流行玩什么悲剧英雄,真要是项羽活着,估计也会被这些文人给骂成死狗,而不是写诗称赞他。

就像每个文人嘴上都喊着侠以武犯禁,心中却都有个侠客梦一样,比如李白因此而写下了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当然,这些诗句都是针对的中原男儿,跟建奴这些个蛮子们没什么关系。

至于代善所说的卷土重来,实际上也纯属扯蛋——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想着找准时机再回来捞一笔的行为跟英雄什么的没关系,而是强盗行为。

也正是因为如此,入主中原的建奴才会各种割,哪怕是打赢了也割——不是自己家的东西谁会心疼?

所以才有了宁与友邦不予农奴的说法。

代善的说法让黄台吉心中暗自点头,因为这个办法在目前看来明显是最可行的方案之一。

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吃几碗饭,黄台吉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最起码,现在的大金国跟明国硬碰硬的怼上去,基本上不存在能沾到什么便宜的情况。

拼骑兵,有察哈尔部和锡伯八部,再加上明军本身也不缺战马,这时候怼的希望明显不大。

至于说拼步卒靠着大金士卒的勇武来解决明国蛮子,那就更搞笑了——如果能的话,辽东和奴尔干都司还由得那些个蛮子们抓人换银子?

莽古尔泰嘿了一声,冷笑道:“老汗当年用生命打下的江山,说让人就让人了,当真可以,不知道老汗九泉之下有什么想法?”

代善喝道:“混账!给你两旗的兵力,你有信心打赢蛮子么?”

莽古尔泰刚想反驳,就被阿敏拉了一把,阿敏随即笑道:“代善大哥息怒,莽古尔泰也不是有意顶撞大汗,只是心中憋闷罢了。”

阿敏的话不说还好,阿敏的话一出口,黄台吉的脸色就更黑了——刚才自己正想表态同意代善的提议来着,结果被莽古尔泰这个混账东西噎了这么一句,这让自己怎么同意?

多尔衮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大汗,奴才以为代善哥哥说的对,大丈夫能屈能伸,明军势大,我大金与之硬拼下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汉人有句话,说是美玉不与砖瓦碰,我等避让一时又能如何?就算是退回建州,或者北上奴尔干都司又能如何?

我大金国的百姓们还在,我大金国就还在,大金国的立国根本是八旗子弟和百姓,而不是区区一座盛京城或者辽阳城!”

阿敏冷笑道:“若是蛮子皇帝不肯放过我等呢?若是我等到了建州,明军跟到了建州,我等到了奴尔干,明军又跟到了奴尔干,我大金又当如何?”

多尔衮道:“正是因为如此,小弟才赞成代善哥哥所说的,先给明国蛮子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大金可也不是好惹的!”

生死存亡之际,建奴几大贝勒难得的一致了起来——除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之外。

多尔衮甚至于布木布泰的恩怨都暂时放到了一边,只求先渡过眼前这道生死关。

向着黄台吉拱了拱手之后,多尔衮便开口道:“大汗,奴才以为,不如先解决掉锡伯八部那些个反贼,然后转攻海州卫。

海州卫一下,明军必然丧胆,我大金趁此时撤走,明军又哪儿来的胆子追击?”

黄台吉眯着眼睛道:“那你说说看,又该从哪一部下手?”

多尔衮拱手道:“哈达部!奴才看过我大金的记载,额尔德尼和噶盖奉父汗之命创制满文之时,正值明国蛮子万历二十七年,哈达部也正是那一年被父汗所吞并。

天聪三年的时候,哈达部与锡伯部的蛮子们勾结到了一起,意图对抗我大金天兵,倒不如趁此机会,彻底灭掉哈达部!”

多尔衮想着先怼死哈达部不是没有道理的——柿子要挑软的捏,辽东不跟建奴一心的部落里边,简直再没有比哈达部更合适的软柿子了。

嘉靖三十一年,哈达部的扛把子王忠被叛乱的部人所杀,其子博尔坤为报父仇,因为自己实力不济,所以跑到了绥哈城迎堂兄王台来哈达部就任新的扛把子。

王台当了哈达部的扛把子之后,玩起了远交近攻的的策略,使哈达部比速黑忒时更强盛。

当个部长已经远远满足不了王台,所以这位哈达部的扛把子就成了哈达汗。

当时叶赫部、乌拉部、辉发部及建州女真所属之浑河部,本着谁拳头大就臣服于谁的原则,表示哈达汗就是辽东这块儿的老大。

如果一直这样儿下去,王台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铁木真一样的大拿,最起码也能混成扎木合一类的英雄。

但是但王台在晚年的时候膨胀了,贪财受贿,不察民情,反曲为直,一个劲儿的光想着自己爽了。

老大这个鸟样儿,下面自然是有样学样,甚至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整个哈达部被搞的乌烟瘴气,民不堪其苦,往往叛投叶赫部。

万历十年,王台死,诸子争权,至子孟格布禄主部事时,王台其他的儿子都不服气孟格布禄,又开始了互怼模式。

这么一来,哈达部就算是彻底的凉了——部民混不下去,都跑到叶赫部那边去了,而当时的叶赫部跟老奴努尔哈赤又好的穿一条裤子。

最终的结果就是哈达部不仅失去昔日霸主地位,而且在万历二十七年的时候被努尔哈赤兼并。

当然,从万历到崇祯皇帝的这许多年里,哈达部表面上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建奴混,可是实际上却也无时不想着恢复往日的荣光。

毕竟被当年的马仔骑到头上吆五喝六,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所以在崇祯皇帝纳了完颜玉卓为妃子,完颜宏找上门来打算跟哈达部一起怼死黄台吉的时候,哈达部的现任扛把子博尔忽心动了。

博尔忽,这个名字如果放在铁木真初期,那妥妥的就是“四骏”开国元勋之一,蒙古开国十大功臣之一。

但是现在的这个哈达部扛把子博尔忽,并没有谁会把他看在眼里——论人口数量,哈达部现在人数刚刚破万。

论能打能杀,随便把旗拎出来都能吊打哈达部。

之所以哈达部还能混到现在,而且族中人口也在以龟速慢慢增加,其实还是得益于完颜宏打算借哈达部之手去怼建奴。

也正是因为如此,多尔衮千挑万选之后,才挑出来这么一个软柿子——好捏,捏爆了也不用担心沾上一手屎。

黄台吉也心动了。

虽然说平日里总是看多尔衮不顺眼,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多尔衮的战略眼光要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儿。

现在多尔衮提出来的怼死哈达部的提议,就很符合目前大金国的情况。

因为现在哈达部离着完颜宏的锡伯部有一段距离,足够在完颜宏的援兵到来之前就能把哈达部怼死。

黄台吉甚至于有把握在完颜宏不带着锡伯八部倾巢而出的情况下再怼完颜宏一波。

最关键的是,怼哈达部还不用出太多的兵,只要派出去两个旗的兵力,把哈达部彻底怼死就是妥妥的。

转了半天手上的扳指之后,黄台吉才下定了决心:“多尔衮,本汗把平灭哈达部的重任交给你,你有信心么?”

黄台吉现在也顾不得打压多尔衮了——万一真要是被明国蛮子把大金国给彻底灭了,自己现在的一切就都是别人的了,再打压多尔衮又有什么意义?

而自己手底下比较能打的豪格已经被明国的狗皇帝在明国京城给凌迟了,鳌拜那个狗奴才更是在盛京城被杀,连脑袋都没有找到。

死的连条狗都不如——好歹一条狗在临死之前还会吠几声呢。

多尔衮则是大喜道:“大汗放心,奴才定然带着博尔忽那个狗奴才的人头回来!”

多尔衮现在不怕黄台吉给自己分派这些操刀子砍人的任务,怕的是不给自己分配。

全世界都认同的一个道理就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的底气就足。

而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拳头够硬?

当然是怼人啊,把别人怼死了,说明别人不如自己的拳头硬,不就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拳头够硬么?

尤其是黄台吉现在混的明显一天不如一天,身体情况也不怎么样儿了,自己的机会就在这时候!

至于说因为会损伤自己手里的实力,多尔衮表示无所谓,毕竟操刀子砍人这种事儿,本身就代表着抢东西捞好处。

自己手底下的实力不扩大就已经是很不正常的事儿了,怎么可能再损伤?

眼见黄台吉已经决定让多尔衮去怼死哈达部,代善则是躬身道:“大汗,不若在攻打哈达部的同时进军海州卫,以达到牵制明国蛮子的效果?”

投桃报李,多尔衮则是躬身道:“大汗,奴才以为此时攻打海州卫不妥,倒不如让代善大哥另领一军,去攻打乌拉部和辉发部的余孽?”

乌拉部和辉发部的情况,跟哈达部的情况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哈达部。

好歹哈达部在被老奴努尔哈赤给怼凉了之后还存活了下来,乌拉部和辉发部基本上是处于被怼死的状态。

同为扈伦四部的乌拉部和辉发部残余在完颜宏找上门来之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决定跟完颜宏合作——以后大明在辽东说了算的时候,各部的小日子过的都不错。

而自从老奴努尔哈赤上位,大家伙儿的日子可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乌拉部和辉发部这种跟老奴有仇的部族。

现在的乌拉部和辉发部,实力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靠着原先残存下来的族人和大明还有完颜宏的扶持,现在一点点儿的也发展了起来。

但是对比之下,乌拉部和辉发部加一起差不多也就是跟哈达部差不多的规模,甚至于还有点儿不如。

所以多尔衮毫不犹豫的打算拉代善一把,让代善也能捞到足够的好处——只要比自己少点儿,但是比起其他那些捞不到好处的家伙好很多,那就足够了。

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问题。

之前代善可是提出过要出兵去怼海州卫的。

虽然代善这家伙为了大金国的生死存亡也算是豁出去了,连这种建议都提了出来,可是多尔衮又不愿意让代善去干这种送死的事儿了。

再加上之前在代善等人提出废汗的时候,多尔衮曾经在布木布泰的撺掇下摆了代善一道,心中始终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愧疚感,所以多尔衮觉得与其让代善去送死,倒不如让济尔哈朗或者阿敏他们去送死算了。

黄台吉则是意外的瞧了多尔衮一眼——自己在大金国生死存亡的时候能放下自己的恩怨,多尔衮居然也能放下?

如果这些兄弟们都像现在这样儿团结,大金国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副光景?

就算不能彻底怼死明国的狗皇帝,不能南下牧马,也不至于让那个狗皇帝欺负到大金国的头上来!

不过,众位兄弟们现在醒悟也不算晚,毕竟明国蛮子的大军还没有出发。

就算是蛮子大军出发了,到辽东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自己兄弟们团结起来,也不见得就怕了那个狗皇帝!

心中大慰的黄台吉干脆笑道:“好,本汗应下了。代善?”

代善听到黄台吉喊到了自己的名字,正暗自感动着多尔衮替自己考虑的代善赶忙躬身道:“奴才在!”

黄台吉美滋滋的抽了一口福寿膏之后才开口道:“你领正红旗和镶红旗,去攻打乌拉部和辉发部,凡是高过车轮的,都不要留了!

凡是能带回来增强我大金国实力的东西,就尽量带回来,带不回来的也一把火烧了,务必不能留给蛮子狗皇帝!”

代善躬身领命道:“奴才领命!必然不负大汗重托!”

黄台吉则是难得的放下了手中的福寿膏,在一旁包衣阿哈的伺候下站了起来,踱步来到了阿敏和莽古尔泰的面前。8)

第四百八十六章 崇祯皇帝不开心

黄台吉现在是属于难得的良心发现,别管是因为多尔衮和代善的表现打动了他,或者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

总之,黄台吉觉得此刻的自己,良心已经突破天际那么多,太有良心了——甚至于开始反思自己登上汗位之后对于阿敏和莽古尔泰的怀疑和打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

然而实际上,黄台吉的良心也仅仅是维持了那么一瞬间,就宣告消失的无影无踪。

毕竟也是一代枭雄,被跪舔的货色们称之为一代雄主的黄台吉心智怎么着也比常人要强一些,哪怕是福寿膏抽的有点儿多——这玩意在不断顿不限量的情况下对于脑子的影响始终是有限的。

很显然,在杨七七等人撤出沈阳城之前,或者说在辽东的福寿膏生意彻底消失之前,黄台吉是不用担心自己没得抽。

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黄台吉开口道:“莽古尔泰,阿敏,咱们之间也不用多说了,你们认识我这个大汗不合格,我也认了。

但是现在,还请两位兄弟与我等一起,携起手来共同对抗明国蛮子,否则大金国灭,我等便是连个全尸都未必能留下!”

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莽古尔泰和阿敏便一起躬身道:“奴才愿为大汗效死!”

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各人心里自己才清楚了。

最起码,阿敏身为大明建州都指挥使,根本没把黄台吉说的话当回事儿,反而如同某种不可描述的空气一般轻轻放过。

当然,黄台吉也不指望自己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能让莽古尔泰和阿敏死心踏地的给自己卖命。

只要暂时性的不拖自己的后腿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慢慢儿的,一步步的来,终究要解决的。

黄台吉和他手底下的双花红棍们打算一点点儿的解决问题,然后正面硬怼一波崇祯皇帝,哪怕是放弃沈阳也得让崇祯皇帝知道什么叫疼。

其实用不着黄台吉他们想出什么歪点子,崇祯皇帝现在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因为山西地震了,而且是毫无征兆的地震,一震就死了不少人,毁了不少东西。

如果不是之前崇祯皇帝下的旨意要求重修官衙和学堂,估计死的人会更多。

虽然知道崇祯年间比较困难,可是这他娘的也太困难了——朕正打算去怼死建奴呢,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出?

但是崇祯皇帝能怎么办?

就像是后世说的,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一样,崇祯皇帝自己打算的怼死建奴,内阁和五军都督府也是一致同意了的,现在遇上天灾了能怎么办?

当然是赈灾啊,国库和内帑里面的银子往出花呗,该买粮食的买粮食,该买物资的买物资,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毕竟天下各地卫所的士卒调动已经开始了,大军正在向着京城集结,只等着开春了就要去怼阿黄了,这时候说放弃?

就算是崇祯皇帝自己不在意,五军都督府不在意,被调动的那些士卒们不在意,光是户部的老抠尚书郭允厚都不可能同意!

涉及到的钱粮白花了?一边赈灾一边告诉本官说以前的钱粮都这么打水漂了?

哪怕是崇祯皇帝,郭允厚也敢去硬怼一波!

更何况崇祯皇帝也没打算取消怼死建奴的计划,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让那些千古穿越为送逼的脑残无逼可送也得怼死建奴!

总之,崇祯皇帝很头疼,一头疼就心情不爽。

心情不爽的崇祯皇帝决定杀人,顺便给大明朝的读书人找点儿乐子。

皇帝想要杀人这事儿好办,毕竟大明朝的官员们全都捆起来挨个枪毙肯定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杀一个,那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个漏网的了。

有着厂卫在手,御史台又被大力整治过,马维骃的经验又分享给了御史台,所以想要找一些混账官员来杀是没问题的。

而且杀一些贪腐无度的官员,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

首先就是崇祯皇帝在民间的形象被立起来了,一个爱民如子嫉恶如仇的皇帝是老百姓最喜欢看到的,哪怕这个形象是层层包装之后的。

毕竟没有人知道崇祯皇帝最真实的想法。

其次就是空出一些官位出来。

一年一次的科举带来的后果就是大明朝的读书人有点儿多,而且这些混账东西们没有多少愿意去皇家学院跟着墨家一起玩什么奇技淫巧。

总之,科举的人数多了以后,除了让铁道部以外的七部的人手压力大为减轻,重新抬起头来的法家人数开始增多,剩下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毕竟等着当官的人数更多了——杀掉一批贪起来没个逼数的官员,就能空出一批官位,然后七部里面已经攒足了经验值的官员们就可以外放了。

至于七部表示这些人已经用的挺顺手,不想再从头开始培养新人的要求,崇祯皇帝自动过滤然后无视了。

关朕屁事?

要不是因为洪承畴主管着的铁道部现在要给朕满天下的修建铁路,朕连铁道部里行走的那些个官员们都不会放过。

毕竟一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了,大家又都是熟人,山头主意要冒头的话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还是拆分了好。

随着吏部一道道人事变动的政令发出,一个个贪起来没头的官员们也开始落马——比如某县县令要被拿下,通常都是新县令和锦衣卫一起到场。

抓人的同时还有人接手政务,不至于出现空档期,多完美的事儿?

至于说给大明的读书人们找找乐子,则是出于崇祯皇帝自己的恶趣味了——大概相当于前世小学六年级左右的数学题被崇祯皇帝搞了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初一初二的数学题,毕竟穿越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是几年级的题都记不清楚了。

反正不穿越也记不清楚。

至于读书人们有多蛋疼,崇祯皇帝表示不关心,只要朕开心了就好,你们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让朕开心一下?

因为科举的一切最终解释权归崇祯皇帝这个最后一任得到孔圣人之后承认的儒学大宗师所有,所以想要出什么题,怎么玩,完全就是崇祯皇帝自己说了算。

毕竟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儒学大宗师么?

可以预见的是,崇祯九年的恩科,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折在数学这一科上——而基础的数学计算现在已经被加入到了所有的考试当中。

也就是说,不管是考八股文章的进士科,还是玩弄法律的明律科,或者是以后会跟着墨家混的格物科,数学已经是必考的了。

更不用说原本就是研究数学的明算科了。

当然,现在崇祯皇帝怎么玩无所谓,毕竟是全国上下一张卷,不会出现各地录取分数不一样之类的情况,更不要提什么加分政策了。

至于说会不会有什么人表示不满,比如说东林党的老巢东南那边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些人吃亏了,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觉得自己不如东南那边会读书了,崇祯皇帝表示自己手里有刀,不在乎。

教材都是一样儿的,教书先生也基本上都是一样儿的,考试的题目更是一样儿的,要是这样儿还敢喊着不公平,那就别玩了。

本来自己闹心也绝不可能让别人好过的原则,崇祯皇帝伸手拂了拂落在羊皮大氅上面的雪花之后,就带着手下的一众保镖往皇家学院而去。

皇家学院里有个好人啊,那个来自于法兰西的金尼阁先生跟已经半退隐状态的徐光启,加上生力军宋应星等人翻译出来的物理和几何等书基本上已经成形了。

这就意味着,大明的读书人要学习更多的东西了——崇祯皇帝无比期盼着哪一天能够看到什么黄冈秘卷三年模拟一类的好东西出现在大明。

毕竟自己受过的苦,看着别人再受一遍,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当然,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徐光启的身体也确实撑不住了,已经正式上了折子要求告老还乡了。

崇祯皇帝虽然良心不太多,可是对于这种大拿级别的大佬还是心存一定敬意的。

毕竟徐光启和宋应星在后世的名声都不错,在自己的手底下做事也是勤勤恳恳。

尤其是徐光启,那是和墨家的当代钜子墨铧一起捣鼓出了蒸汽机的大牛人。

这种大拿要退休,想要回去养老,对于崇祯皇帝不异于失去了一个大大的人才——如果不是时代所限,徐光启应该能弄出蘑菇蛋这种好东西!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别说是建奴了,就算是把全世界都捆在一起,崇祯皇帝也能笑着说朕不是针对谁,而是说你们所有人,全部都是渣渣!

毕竟最强八零后已经用实际行动讲明了,当你手里真的有了蘑菇蛋之后,就算是世界警察跟你说话的时候,也得客气一些。

要不然鹰酱为什么敢欺负叙利亚和伊朗?因为他们可能有蘑菇蛋。

为什么鹰酱不敢怼三胖子?因为他手里真有蘑菇蛋!

心黑的崇祯皇帝其实很想让徐光启一直给自己打工,最好是打一辈子的工,在工作岗位上奉献出他的最后一点光和热。

但是考虑再三之后,崇祯皇帝还是放弃了这个无比诱人的想法。

自己虽然良心不多,平时也不怎么要脸,可是对于徐光启这种人,还真就不能这么狠心。

真要是把老徐给往死里用,以后谁还会来给自己卖命?

说的再直白一些,老徐现在就相当于千金市马骨里面的马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玩技术的大牛正在暗中盯着看呢。

到了皇家学院之后,崇祯皇帝看着已经头发全白的徐光启,叹了一声道:“爱卿辛苦了!”

徐光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时不时的就会全身隐隐作痛,最近的休息更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时日无多,再继续这样儿下去,不过是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的区别罢了。

如果说光是自己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自己家的孙子呢?根本就没有好好的陪过!

徐光启打算在最后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好好陪陪自己的家人,也算是对于自己的这一生有个交待——对于大明,徐光启自问已经尽忠,亏欠最多的就是家人。

崇祯皇帝的一句爱卿辛苦了,让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请辞的徐光启差点儿又动摇了离去的想法。

陛下待臣如此,臣唯有万死以报!

此时此刻,这就是徐光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不待徐光启表态自己要为大明流尽最后一滴血,崇祯皇帝就直接开口道:“朕闻,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徐爱卿为了大明付出的太多,单纯的金银赏赐,不足以表达朕的感情。”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又接着开口道:“王承恩,拟诏,徐爱卿的爵位,许传九代,每三代递减。赏金万两,玉如意一对,宫灯一对,宫花两朵。”

崇祯皇帝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可是实际上,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徐光启,心里都明白一点。

真等徐光启死后,捞一个国公的封爵是绝对跑不了的——有的时候,身后的哀荣比之生前的荣光更为重要。

崇祯皇帝的话让徐光启直接跪下了:“陛下!陛下厚恩,臣无以为报!”

崇祯皇帝的赏赐不可谓不重,什么赏金万两和玉如意一类的玩意其实就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可是爵位传袭九代,三代才递减的这个赏赐可就是太高了。

毕竟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到现在,封侯已经是最高的赏赐了,而且没有哪家是可以传袭的——基本上都是当代,或者许传三代。

像大明开国之时册封的,世袭罔替的那些个国公一类的爵位,更是一个都没有。

就连国丈家和倍受崇祯皇帝宠信的英国公家里都没有捞到,更别说其他的臣子了。

像徐光启之前虽然说已经封侯了,可是那个爵位毕竟不能传袭九代,这里面的区别可就大的很了。

毕竟能传爵九代,哪怕是后世的子孙再怎么废物,九代之内也是不愁的,而且一旦出现一个出色的人物,徐家再兴就是指日可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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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无药可医的脑残找骂,彼其娘之!

对于书评区的争论,暴君向来是懒得理会的,但是今天却有些话不说不快。

有人说暴君抹黑少数民族,有人说暴君宣扬民族分裂。

证据呢?

并没有,不需要证据,因为他们认定了,那么事实就一定会是这样儿的,不是也得是。

那么书中有抹黑少数民族吗?

首先看看回族。

对于李自成进京,群回倡乱这件事,你们自己百度能找到答案。

然后是老回回马守应造反一事,历史上的马守应绰号确实是老回回,也确实是回族,但是书里有抹黑他吗?

再次是彝族。

奢安叛乱明明白白的在史书上面记载,事实如此,是作者在给他们泼脏水吗?

说完了抹黑,再来说说分裂。

明末近亿的人口下降到不足两千万,人到哪儿去了?

都说是张献忠屠四川,就算是张献忠没脑子,把四川真给屠了,那么豪格他们跑到四川清剿了好几年是干什么去了?

尤其是在张献忠死了之后又呆了好几年,他们清剿亡魂去了?

历史上白纸黑字的记载,想要抹去是那么容易的?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螨清和日本有什么区别?

其实没什么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么就是日本失败了,而螨清成功了。

所以我们仇视日本,但是总有些有愿意跪舔螨清。

再过上百十年,估计会有一批留着仁丹胡的精日给天皇召魂了吧?

自己跪的久了不愿意站起来,那你们就继续跪着,没有人强迫你们。

但是也总有一些人,骨头能断,却不能弯。

中国向来靠的也是这些宁折不弯的人,而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

最后送给你们这些不知道是同行还是水军的狗奴才们一句话——汝母玩之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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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林子大了鸟儿就多

已经老了的,不光只有徐光启,还有其他一些人,比如来自于法兰西的,一个伟大的,正直的,无私的,愿意为了主奉献终生的传教士金尼阁先生。

自从被崇祯皇帝派到杭州的御医把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之后,金尼阁本人也就被锦衣卫带到了大明的京城,然后就被扔进皇家学院里面从事翻译工作。

因为崇祯皇帝对于金尼阁带来的七千部西书很感兴趣,听说里面方方面面的东西都有。

大明又不是虽远必割的螨清,对于外来文化的态度向来都宽容的很,凡是好的,有利的,大明向来不介意学习,然后把这些东西变成自己的。

当然,崇祯皇帝好学是一回事儿,让金尼阁先生翻译这些西书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因为这份翻译工作是需要金尼阁先生一辈子都扑在上面的,甚至于连下辈子加一起也未必能完全翻译完成。

被累到几乎吐血的金尼阁已经不止一次的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带七千本书过来——想要把这七千本书都翻译完,任谁来了都会绝望。

懂得汉语的传教士,总共也就那么些,而且有一个算一个,早就被弄进了皇家学院之中参与翻译和研究。

也就是说,这些人除了负责平时的研究工作之外,平均每个人还要翻译近百本书籍。

至于能够翻译这些西书的明国人,基本上找不到几个——你能让徐光启过来翻译还是让宋应星过来翻译?

这些因素加到一起,让金尼阁心中愈发的绝望了,甚至于恨自己为什么没在杭州城干脆的死掉——回归到主的怀抱,就不用再从事这种无聊的翻译工作了吧?

毕竟慢慢的翻译可以说是爱好,一旦成为了终身的职业,金尼阁觉得自己实在是热爱不起来。

尤其是自己一提到自己最为上心的事儿,比如传教,总是会被徐光启他们打着哈哈应付过去,这就让金尼阁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是想要死是不可能的,到了如今这般田地,生死其实已经不再操之于他们这些人自己的手里——明国的医生们确实神奇,乱七八糟的草根树皮还有那些个吓人的虫子到了他们手里总是能变成治病的良药。

比家乡那些只会放血的理发师们强多了——别管啥病,先放血再说,实在不行就把病的部位砍掉。

如果不是脑袋实在没办法砍,金尼阁觉得他们可能会向着脑袋下手。

所以金尼阁也很想像徐光启一样能够告老还乡,最好是能留在大明养老就最好了。

这里穿的好,住的好,尤其是一次和徐光启他们一起吃了一次神奇的油炸虫子之后,金尼阁觉得自己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

然而当金尼阁向徐光启提出了告老的请求之后,徐光启却沉默了。

站在友谊的立场上面来讲,亦师亦友的金尼阁想要告老之后专心传教或者养老,徐光启无论如何都应该替他出一份力才是。

可是站在大明的角度来说,徐光启很清楚的知道金尼阁等人最大的价值。

这些人最大的价值在于他们脑子里面所掌握的那些学识,而不是什么传教,皇帝陛下也对于让他们传教没什么兴趣。

毕竟那些外国的神神鬼鬼的,未必就比大明的灵验到哪儿去,自己家这么多的神神鬼鬼的还没弄明白呢,还研究别人家的?

而且,伟大的崇祯皇帝会那么好心的允许金尼阁告老传教?向来不把蛮子当人看的崇祯皇帝不把金尼阁用到死,简直就愧对了他老人家头上顶着的暴君两个字。

所以对于金尼阁拜托自己向崇祯皇帝请辞的要求,徐光启心里也实在是没底。

当徐光启试探着向崇祯皇帝提出来金尼阁也想要告老之后,崇祯皇帝笑了笑,问道:“朕记得金尼阁现在还不到花甲之年吧?”

徐光启躬身道:“陛下,金尼阁现在已经五十八岁,再有两年,就是一甲子了。”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道:“让他从西方再弄几个跟他差不多学识的过来,然后让他六十岁的时候告老便是了。”

后世的苦逼们还要六十才能退休呢,金尼阁想五十八岁就告老还乡?想的美!

尤其是这家伙退休了想要干什么?传教!大明自己家的神仙图谱还在整理之中,现在就放开他们传教,这不是给段小荣他们找麻烦么?

更何况,这家伙留在皇家学院内还有御医替他调理身体呢,别管是现在的那些普通的传教士还是后世的苦逼们有这待遇?

尤其是后世那些没有社保的起点写手们,像刘少冲那样儿一本不成切了重来的,不断的太监,切啊切的,身体和精神上得受多大的创伤?

不还是得为了生计苦熬下去?

而且让金尼阁六十退休,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真是太良心了——要不是金尼阁把利马窦作死性的《基督教远征中国史》改成了《利玛窦中国札记》,估计他六十五岁也别想告老传教!

至于利马窦,只能说这家伙走狗屎运,死的早,要不然的话光凭着他敢写什么远征中国这个词,崇祯皇帝就会把他按在皇家学院出一辈子的苦力。

虽然宽宏大量的崇祯皇帝向来不喜欢因言以罪人,但是让人吃点儿苦头也是很正常的?

安排完老徐退休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又在老徐的陪同下开始在皇家学院里面转了起来。

这也算是老徐的最后一班岗吧。

将整个皇家学院转了一圈,来到了蒸汽机试车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已经挂到了西山之上的太阳发出昏红色的光芒,努力的再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和光明。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仅有数圈铁轨静静卧在地上的试车场,崇祯皇帝突然间开口道:“徐爱卿还记得皇家学院初创之时么?”

徐光启也是豪情大发:“回陛下,初创之时,地不过数十亩,屋不过数间,人不过几十,要多简陋便有多简陋。

如今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论人才数量,论技术积累,天下间还有何处堪与皇家学院比肩?”

崇祯皇帝点点头道:“不错。朕不在乎有生之年打下了多少地盘,更不在乎杀了多少胡虏,也不在乎江山到底能不能万年!

朕在乎的,就是这皇家学院。只要皇家学院在,只要不是沦于外族之手,这肉都算烂在了锅里!

为此,朕不惜拿外族的命来填补。不管是修建铁路还是搞什么医学上的试验,或者其他有危险的试验!

毕竟,不让外族人去死,就得让大明的百姓去死!朕不是圣母,更不是什么白莲花,哪怕朕遗臭万年,朕也不在乎!”

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许显纯拳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松开,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眼眶却是有些泛红。

徐光启躬身道:“陛下爱民如子,千秋之后,自有史书与世人评说。”

崇祯皇帝却嘿的一声冷笑道:“史书?世人?徐爱卿知道朕现在被人说成了什么?”

不待徐光启回话,崇祯皇帝就接着道:“总有一些脑残之辈认为建奴曾在李成梁治下,份属大明大明,朕杀之过甚,堪比桀纣。

还有一些个混账东西,则是认为朕应该内修德政,自然就有四夷宾服,八方来朝!彼其娘之!”

崇祯皇帝突然间的暴怒,徐光启能理解,对于崇祯皇帝暴粗口这种事情更是见怪不怪。

刚刚登基之初就能如同泼妇一样在城头上与建奴奴酋黄台吉骂街的崇祯皇帝什么时候是个好脾气的了?

不等徐光启想好怎么劝慰,崇祯皇帝就直接呵呵冷笑了一声之后开口道:“在朕看来,这些人的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自炎黄二祖从黄河流域一个小小的部落到如今我大明坐拥这万里江山,万万百姓,靠的是仁义?靠的是道德?彼其娘之,还不是靠手里的刀!

强汉之时,若没有汉武北征匈奴,汉家哪来后面三百余年的安稳?

盛唐之时,若是没有唐太宗平定突厥,还盛唐?能不能比隋朝的国祚长一些都是个问题!

还有建奴,老奴未反之前,大明待之如何?遍数大明周边所有国家,民族,所得唯建奴最厚!

可是建奴屠杀我大明百姓之时,可曾想过他们也曾在大明治下?那时候这些圣母又在哪里?”

如芒在背的许显纯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地颤声道:“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崇祯皇帝瞪了一眼许显纯,喝道:“请甚么罪?朕又没说你怎么样,站起来!”

等许显纯谢恩站了起来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口道:“锦衣卫能把这个消息报上来,这是有功,何来的罪?

至于那些个读书读傻了的混账东西,派去辽东劝降建奴,否则就去死!

这些混账东西不是讲什么仁德么,不是说建奴同样是大明百姓么,若是不能劝降,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既然长了脑袋却不长脑子,朕看这脑袋也没什么用!”

徐光启心里清楚崇祯皇帝为什么要在自己卸任之前说这么一番话,因为这些话是要让自己转述给墨铧来听的,甚至于墨铧也必须将这番话说给他下一任的皇家学院院长听。

这番话,崇祯皇帝说给自己听没问题,直接说给墨铧却不行。

谁知道墨铧是不是还喜欢玩什么兼爱?虽然现在已经不提什么非攻了,可是万一这种话题把他的兼爱思想给引起来呢?

万一墨铧要是当面顶撞崇祯皇帝几句,这脑袋是砍还是不砍?毕竟墨铧跟其他的读书人不一样。

砍了,损失太大,不砍,皇帝的面子肯定就挂不住。

皇帝不要脸不代表不要面子,脸和面子向来是两回事儿。

斟酌再三后,徐光启躬身道:“启奏陛下,皇家学院以后一定牢记陛下今日所说的这些,更会注重华夷大防!”

崇祯皇帝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在皇家学院逗留,而是直接回宫去了。

御书房里,崇祯皇帝盯着眼前的许显纯,吩咐道:“直接拿人罢。让这些个混账东西去辽东跟讲奴讲一讲杀人是不对的,让他们劝一劝建奴放下兵器投降!”

许显纯心中一惊,躬身道:“陛下,这些可都是些读书人,若是投了奴?臣以为,哪怕是他们的家人都在大明,他们也未必能多在乎?”

崇祯皇帝冷笑道:“朕知道他们不在乎,他们心里除了自己的利益还剩下了什么?

不过,就这些废物,也就是嘴上喊的欢,真要有本事,早就中举了,还用得着在民间大放厥词?

降奴就降奴,这种人才,朕用不起,留着祸害大明么?”

原本以为自己之前玩的那些套路已经够牛逼的了,这些读书人应该能老实一些了吧?

现实打脸太快,崇祯皇帝实在想不到在东林党和复社都倒闭了,人都被杀的差不多了的情况下居然还会跳出来这么多脑残货。

不过也很正常,大明太大了,万万百姓之下出那么几个几十个的脑残很正常,不出才是奇怪的事儿。

就像后世总有些傻缺想着千古穿越送一逼的事儿,出几个脑残算得了什么?

而且后世还有人主动送逼给难民去艹,这才哪儿到哪儿?

还有什么事儿是这些圣母干不出来的?

当然,其中有的是真圣母,人家真的就是默默的去了战乱地区送逼,不求名不求利。

更多的是为了利益这种事儿谁会挑破?

天下也不过是一场戏,能登台的就那么些,难免会有一些看戏的会因为忍不住想要登台而干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出来。

博眼球罢了。

可是后世还有一句话,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疯子傻子颠来倒去就成了一台戏。

在这整个戏园子都是崇祯皇帝家里的情况下,谁能上台谁不能上台,还不是由着崇祯皇帝说了算?

至于撵几个不老实的看客或者戏子,多大的事儿?

毕竟这个戏园子的主人手里有刀,而且不止一把,还很锋利,最起码砍死人是不成问题的。

有刀有权又有钱,任性!

第四百八十八章 好大一盘棋

徐光启在崇祯皇帝走后就找到了墨铧,打算把崇祯皇帝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转述一遍。

实事上,不仅出乎于崇祯皇帝的预料,甚至于出乎于徐光启的意料,因为墨铧很正式的告诉徐光启:“兼爱,非攻,是跟人讲的,蛮夷什么时候算人了?”

徐光启语塞,愣了半天之后才开口道:“那夏额哲之流又该怎么算?”

墨铧道:“夏额哲现在不是我大明百姓么?他又不是什么蛮子,自然跟我大明百姓一样。”

徐光启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墨铧不会跟那些脑残一样,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实际上,这种事情的出现还是因为崇祯皇帝不学无术的原因。

虽然崇祯皇帝在穿越之后一直在看些诸子百家的书籍,可是看的时候难免会有主观印象,所以各种挑着看。

就跟后世的起点读者会跳订一样,看的爽的部分就看,不爽的部分就跳过。

崇祯皇帝也是一样。

在内心深处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之后,崇祯皇帝决定——继续挑自己关心的看。

至于说每本书都认认真真的去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太可能,毕竟先贤们怎么教导我们的?

好读书,不求甚解。

意思就是要好好读书,只要大概的了解下就行了,不用非得玩了命的刨根问底。

毕竟东方的文明世界不是西方蛮子们能想象的——那么多的书籍,全部读通,那是搞学问的大宗师该干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皇帝该干的。

身为皇帝,只要保证自己手里有刀子有钱,剩下的问题基本上都不是什么问题,而没了这两样东西做保证,基本上这个皇帝也快凉了。

比如正版的崇祯皇帝,既没钱,手里又没刀子,累死他也搞不定整个朝堂上面心思各异但是利益基本一致的大臣们。

所以他凉了,穿越过来的盗版货才有了发挥的余地。

至于说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干掉魏忠贤,然后慢慢的再收拾朝堂,崇祯皇帝唯有呵呵以对。

换成任何一个朝代,这么干都是对的,毕竟是先皇的心腹,而且对于自己这具身体说不上什么友好,甚至于敌视。

偏偏是大明不存在这个问题。

立皇帝刘谨那么牛逼的人物还不是一张纸条就给剐了?

魏忠贤再牛逼,在满朝文武都看他不顺眼的情况下,崇祯皇帝但凡有一点儿拉他一把的意思,魏忠贤都会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

毕竟明朝的太监们没办法真正的触碰到兵权,对于皇权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威胁性。

当然,太监们要是对于皇帝产生了敌意,那皇帝凉起来也是很容易的,比如说方正化想要杀崇祯皇帝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一杀一个准,根本就不存在失手的情况。

然而,这可能么?

方正化的身家性命其实是和崇祯皇帝息息相关的,崇祯皇帝牛逼,谁也不敢小瞧他方正化,哪怕是他只是崇祯皇帝的一个影子。

崇祯皇帝一旦挂了,不管是谁上位,第一个要弄死的也是他方正化,甚至于王承恩和曹化淳等都要排到第二位去。

崇祯皇帝的思维很容易就会跑偏,这就是后世太多带来的毛病。

从人类的诞生到未来的世界末日,从大明朝的科技发展到以后会不会出现个穿越者过来当文抄公,崇祯皇帝的思维跑偏之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害怕。

温体仁等传统文人的思维明显就不容易跑偏。

内阁里面今天很热闹,新上任的国子监祭酒孟庆元难得的来了内阁面见温体仁。

纠结了半晌之后,孟庆元才开口道:“温阁老,事情当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呷了一口茶水之后,温体仁才淡淡的道:“转圜什么?有什么好转圜的?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孟庆元急道:“阁老,如果是别的也就算了,可是这里面还有国子监的监生呢?都是些好苗子啊,就这么被扔去辽东,可全毁了呀!”

温体仁哼了一声道:“毁了便毁了吧,我大明什么时候缺过人?再者说了,你孟大人何不自己去求陛下?看看陛下会不会应允?”

孟庆元脸上焦急的神色更甚:“阁老,下官去求陛下,只怕会被一起派到辽东吧?”

温体仁一副看二傻子的神色,嗤笑道:“没错,你孟大人敢去,肯定也会被陛下派去辽东,哪怕你孟大人是孟圣之后也是一样儿的结果,倘若不信,你尽可以试试。”

孟庆元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才道:“那国子监这几名学生,当真就再没有半分的机会了?”

温体仁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些个混帐东西,明显是触到了陛下的逆鳞了,谁还能救得了他们?

往小了说,这些个学生是违背了太祖的律令,擅议朝纲,往大了说,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谤君之罪。

陛下只是把他们扔到辽东去,已经算是轻的了,你孟大人还想怎么样?非得让这些学生安然无恙是不是?那将置陛下于何地?”

孟庆元微怒道:“陛下何其不爱惜羽毛名声!”

温体仁摊了摊手,反问道:“名声何用?陛下在这些个混帐书生的嘴里可曾有过一丝的好?便是我温体仁,不也是被传为当朝第一奸?”

见孟庆元被噎住,温体仁又讥笑道:“崇祯皇帝遭瘟了这句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你孟大人当真不知?

不是不知,你是爱护你的学生,不想看他们出了事,所以多方替他们遮掩此事。

不过,纵然温某不愿意追究,可是锦衣卫会放过他们么?尤其是这些个混帐东西把陛下也编排了,锦衣卫上上下下早就憋了股子邪火。

现如今他们这般作为,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你孟大人又把锦衣卫当成了什么?”

温体仁的一番话,让孟庆元的冷汗都落了下来。

锦衣卫是什么?

整个大明不知道国子监祭酒是谁的人很多,但是要说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人,基本上找不出来。

尤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威风直逼成祖皇帝时的纪纲,皇帝又对之宠信无比,多少弹劾锦衣卫跋扈的奏章都被拿去烧火取暖了?

偏偏许显纯也没有辜负崇祯皇帝的这份信任,不光是替崇祯皇帝解决了多少明刀暗箭,背起黑锅来也是毫不含糊。

哪怕这个黑锅在以后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催命符也是一样。

在某些时候,许显纯这家伙看起来简直比法家还要法家,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全部都是执行的皇帝的意思。

法家玩弄律法,许显纯大部分时间是很遵守和维护律法的。

除非律法触碰到了皇权,或者有皇帝授意的时候,他才会视律法如无物。

就像是这一次的学生们作死,先是谣传出了崇祯皇帝遭瘟了这么一句童谣,又抨击崇祯皇帝嗜杀无度,乃是千年以来最大的暴君,早就已经惹怒了许显纯。

早就有传言,许显纯打算抓到了主使之人后要把从三皇五帝开始到大明崇祯八年之间所有出现过记载的刑罚都在主使人的身上来一遍,而且是亲自动手。

至于说这种罪名原本应该有的处置方式,许显纯不打算理会,哪怕是自己明明知道也打算当做不知道,而是一定要用私刑处置。

由此已经可以看出许显纯对于造谣之人有多恨了——崇祯皇帝遭瘟了这句话不光是针对温体仁那么简单,甚至于可以算是一种咒崇祯皇帝早死的行为。

孟庆元对于这里面的弯弯绕也很清楚,无奈的苦笑一声后,向着温体仁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再打扰温大人了。”

温体仁端起茶水,示意孟庆元自便,待孟庆元转身之后却又轻轻的自言自语道:“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

孟庆元的脚步顿了顿,终于没有再说一句话,就此离开了内阁,回了国子监。

温体仁所说的这一句“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出自《孟子·滕文公上》,别人不清楚,孟庆元身为孟子后人还能不清楚?

就像是曲阜孔家的那些个家伙再怎么混帐,都能把《论语》倒背如流一般,孟家的人谁敢说自己不知道《孟子》,说出去只怕是会被人笑死。

只是温体仁偏偏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则是把这些个书生被扔去辽东的事儿做了一个解释,顺便也警告了自己一番。

用夏变夷和变于夷者,其实还是华夷大防的问题。

而当今天子偏偏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对于夷狄之辈向来是不当人看——单单是铁道部和工部这两部里面,死掉的夷狄数量就要是万为单位计算。

这些个混帐们替夷狄喊冤,可不正是触怒了皇帝?

而温体仁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警告自己,管好国子监,别让这些个书生们找不到北。

刚刚离崇祯元年才几年?这些个书生就又开始飘了?

早先一再强调生员不许议政的时候,这些个混帐东西可是老实的很。

现在看着皇帝的态度慢慢的有些放开了,这些个家伙就敢跳出来作这么大的死?

真当皇帝是个好脾气的?

法不责众这句话,在崇祯皇帝这里从来都不适用——南直隶几万颗人头还没有完全的腐烂呢!

叹息了一声之后,孟庆元也开始反思起来了。

自己是不是对于国子监管理的太过于宽松了,以致于这些个混账东西都开始飘了?

原本打算给国子监一个宽松的学风,让学子们能自由的讨论学问,畅所欲言,现如今看来,是自己错了。

今天这些人敢诽谤皇帝,诅咒皇帝,明天他们敢干些什么?

往深了想一想,孟庆元觉得自己后背上面全是汗——只要这些人搞出来什么大动静,自己身为国子监祭酒,就肯定跑不了——好坏都会有自己的一份!

大明律可是有着诛连这一条的,尤其是当今皇帝把诛连座师这种事儿都正大光明的写进了大明律里面。

太他娘的吓人了。

心里暴了一声粗口的孟庆元决定回去之后就要好好的整顿一番国子监,除了被锦衣卫带走的那些家伙之外,某些不太安稳的混账东西也可以革了他们的学籍了!

毕竟自己打算的是给他们个自由宽松的环境讨论学问,不是让这些混帐东西讨论朝堂方略和诽谤天子的!

回到了国子监之后,孟庆元就直接把各个相关的大佬们集合到了一起,然后向他们通报了自己的决定。

没错,就是决定,至于说这些人会不会反对什么的,孟庆元不在乎。

这些人赞成的话,固然是好,反对也无所谓。

只要自己一封折子递上去,所有的理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管是大明律还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甚至于皇帝,都不希望生员们太过于放飞自我。

出乎孟庆元的意料,整个国子监的各个大佬们一致表示了赞同——早就该好好整顿整顿国子监了。

现在的国子监成什么样子了?

学子们对于学问的追求没多大的热情,反而对于朝堂政治什么的特别感兴趣。

现在是你们对于朝堂感兴趣的时候?

没在朝堂之上,就永远弄不清楚朝堂上面的水有多浑有多深,冒冒然的一头扎进去,除了淹死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好下场。

就像是皇帝陛下决定彻底平灭了爪哇和建奴一样,这些个学子觉得皇帝这是想要开疆扩土,想要在功绩上面比肩秦皇汉武,可是实际上呢?

这些学生们不清楚,他们这些国子监的各个大佬还能不清楚?

皇帝想要打压地租,又不愿意直接从大明的地主身上下手,那就只能新弄出来些地盘,让更多的百姓能分到地。

百姓们分到地,佃租的百姓就会少。

佃租的百姓少了,地主们不降租也得降租。

再联想到之前朝廷开放官铁专营的口子,许民间资本参与进去,这里面的弯弯绕太多太复杂,是这些学生能看的明白的?

而且,平定了建奴,大明就有了足够稳定的北方环境,再腾出手来收拾南方,压力上面就会轻松的多。

总之,皇帝陛下这是在下好大的一盘棋,人人都是棋子而已。

想要从棋子变成下棋的,没死过是不是?

第四百八十九章 要不然,咱们降了?

崇祯皇帝表示,卧槽,你们真特么厉害,朕不过是单纯的想要怼人杀人,你们居然能想到这么多的弯弯绕?

读书人真可怕!

崇祯皇帝觉得大明的读书人可怕,脑补的本事实在是太厉害,远在爪哇的梅加瓦可就不这么觉得了。

对比于大明的那些读书人,眼前的这群杀神才更可怕!

没错,新任的爪哇国国主梅加瓦在使节团被郑芝成等人宰了之后,就清楚的知道想要简简单单的投降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但是不投降能怎么办?真个让爪哇就此灭国?人死绝,地归人,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梅加瓦觉得这样儿不行,好歹得留下点儿什么才行——毕竟先投降,然后自己再暗中组织抵抗?

但是明国的那些海盗和官军都不接受投降!派一个使者过去,被杀,派一个使团十几个人过去一样是被杀!

这还怎么投降?

梅加瓦想的很明白,既然明军那边不管是海盗还是官兵都不想让自己投降,那就打到他们让自己投降。

至于说把他们打败,让他们坐下来跟自己好好谈谈和平的事儿,梅加瓦没想过。

因为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就算是这一波被自己打败了,自己迎来的也会是下一波更强大的敌人。

大明实在是太大了,上天对于他们太眷顾了,他们拥有广袤的土地和无数的百姓,精良的装备,打赢明军这种事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笑话一般。

但是打败眼前这波敌人的一小股军队应该是可能的吧?毕竟是集爪哇全国上下的大军,怎么着也不至于面对一群海盗和大明的官兵还打不赢一场吧?

如果说正常情况来说,梅加瓦的这个想法没毛病,毕竟爪哇的军队还不至于像后世的中国足球一样,谁都能欺负两下——在南洋,爪哇也算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了。

然而海盗和大明的官兵们现在怎么看爪哇人都是会行走的银子!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所以梅加瓦所谓的集整个爪哇国的大军,云集在某一处以求达成局部优势然后再谋求投降的计划在这些杀神的手下竟然没有撑过半天的时间就宣告玩完。

如果不是因为海盗们无组织无纪律惯了以致于因为在战场上抢人头而导致了后面的海盗和官兵进军速度缓慢,估计梅加瓦手下集结起来的几万大军一天就能全部完蛋。

幸好梅加瓦还不算太蠢,在收拢了溃兵之后仅仅是处置了带头逃跑的士卒,对于其他人则是放过,否则的话,梅加瓦很可能会赴前一任爪哇王瓦希德和前前任穆沙的后尘。

坐困愁城的梅加瓦召集了自己的心腹手下之后开始研究到底该怎么办。

跟明军互怼是看不到一点儿的希望了,毕竟连区区的大明海盗都能按着爪哇的正规军摩擦,更别提那些神魔一般的水师了。

但是留在这里等死?

开什么玩笑,一旦享受过了这种高人一等的生活再回到原本的苦日子里,谁愿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总之,不管付出什么样儿的代价,自己这些人的荣华富贵肯定是要想办法保住的。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梅加瓦等人,其实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有这种想法都很正常。

比如马锦荣就觉得自己很正常,所以他也有这种想法。

崇祯皇帝基本之后杀了很多人是不是事实?登基之后堪称横征暴敛是不是事实?禁言书生们议论朝政得失是不是事实?

昏君!暴君!

编排这个狗皇帝几句怎么了?难道不是事实么?

建州女真就不是人了么?蛮夷们就不是人了么?

拿着女真和蛮夷们的人头筑京观,赤裸裸的宣示武功。

大明修着的几条铁路,哪一条铁轨的下面没埋着蛮夷们的尸骨?

亏这狗皇帝还自诩为天下共主!

如今更是过分,自己这些人不过是编排了他几句,厂卫的鹰犬就把自己这些名教弟子给送到了海州卫?

然后更过分的是扔到海州卫之外就不管大家伙儿的死活了?

真真是彼其娘之!暴君!昏君!

马锦荣心中怒气始终未平,哪怕是被锦衣卫揍了一路也不曾平息,而望着周围那几个近乎于认命的几个书生,心中的怒火更是抑制不住。

几十个人,走一路,死一路,活着到了海州卫的就剩下了自己这么几个人,加一起还不到十个!

饮尽了水囊里的最后一滴水这后,马锦荣长呼了一口气,开口道:“几位有何打算?”

赵研东哀叹一声道:“还能有何打算?那昏君将我等发配至此,摆明了就是要我等死在这关外苦寒之地,我等还能如何?”

马锦荣哼道:“难道我等就在此地等死不成?”

回头望了一眼海州城,透过远远的距离,马锦荣仿佛看到了城头守军脸上那带着无限寒意的冷笑。

赵研东没有看到马锦荣的动作,只是瘫坐于地上,将头深深的埋进双膝之中,哀声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我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如何能在这辽东虎狼之地生存下来?除了等死,我等还能干什么?”

赵研东的话一出口,其他书生脸上也是浮现出无尽的哀色。

自己是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清楚。

别说是耕种打猎一类的生存必备技能了,十余年寒窗苦读之下,自己这些人连买个菜的账都算不明白。

因为平时都是有县学给自己这些人发生活物资,生活上只要不是太白痴,总是能活的好好的,甚至于加上其他庄户投献来的那些土地,小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甚至于家里都能有几个侍女使唤,也算是可以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成空了,别说是红袖添香夜读书了,就算是最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辽东有什么?

除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建奴,还有虎,狼,熊这些吃人的猛兽。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活?谁来照顾自己这些人的生活?谁来给自己这些人发粮食?

一切都成了问题了。

马锦荣见众人脸上皆是一副戚然的神色,冷哼了一声道:“既然那昏君要我等去劝降,那我等去便是了!”

赵研东抬头望了一眼马锦荣,意外的问道:“你想投了建奴?”

马锦荣道:“赵兄何出此言?何谓投奴?昏君无道,我等自然要顺天应人,吊民伐罪!”

赵研东腾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了马锦荣,怒喝道:“你与那中行说有何区别!汝欲背负这千古骂名,恕赵某不敢苟同!”

马锦荣冷笑道:“当初在大明之时,怒骂那昏君的可也有你赵研东,现在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马某人!”

赵研东注视着马锦荣,掏出解手刀,脸上的冷意怎么样儿的遮盖不住。

马锦荣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赵研东冷笑道:“我赵某人就算是在这辽东被建奴杀死,或者被饿死,或者被虎狼给吃掉,赵某也绝不会从奴!

不过你可以放心,杀人这种事,我赵某人干不出来,不过是与阁下割袍断义罢了!”

话音落下,赵研东就伸手抓起一块儿衣角,用力的割了下去。

随着刀刃划过布匹的刺啦声,一块衣角就被赵研东割了下来。

将衣角扔向马锦荣的方向,失神的看着飘落的衣角,赵研东又开口道:“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

昏君再残暴,也是我大明汉家天子,我等岂可因此背叛大明?

自今以后,你马锦荣走你的阳关道,我赵某人走我的独木桥!”

赵研东的话音落下,换来的却是马锦荣鼓掌的声音:“哟哟哟,说的当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群如仇寇,先贤的教诲你都忘了不成?你忘了那昏君是如何对待我名教弟子的?”

赵研东却是冷冷一笑,根本就不理会马锦荣再说些什么,反而直接起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地上的其他几个书生皆是一愣,然而却也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虽然没有如同赵研东一般的搞什么割袍断义,却也是一言不发的随着赵研东离去。

马锦荣铁青着脸看着离去的三人,冷笑道:“当真是忠义无双真士子!今儿个这一走,马某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活过几天的时间!”

其他留下来的几个书生先是低下了头,随之又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复又抬起了头来,望向了马锦荣。

许湘晖开口道:“马兄,事已至此,再想别的也是无益,我等下一步该当如何,倒还需要马兄拿个主意才是?”

马锦荣道:“既然众位兄弟信得过马某,那咱们就先向东北而行,去盛京城求见大金国大汗黄台吉。”

许湘晖郁闷的道:“马兄,我等便是到了沈阳又能如何?区区几个书生,难道还想要让大金国的大汗倒履相迎么?”

马锦荣哼了一声,心中生起了一股无限的优越感。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不是什么人都有。

比如眼前这些人,明显就是一些傻蛋。

然而现在一切都成空了,别说是红袖添香夜读书了,就算是最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辽东有什么?

除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建奴,还有虎,狼,熊这些吃人的猛兽。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活?谁来照顾自己这些人的生活?谁来给自己这些人发粮食?

一切都成了问题了。

马锦荣见众人脸上皆是一副戚然的神色,冷哼了一声道:“既然那昏君要我等去劝降,那我等去便是了!”

赵研东抬头望了一眼马锦荣,意外的问道:“你想投了建奴?”

马锦荣道:“赵兄何出此言?何谓投奴?昏君无道,我等自然要顺天应人,吊民伐罪!”

赵研东腾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了马锦荣,怒喝道:“你与那中行说有何区别!汝欲背负这千古骂名,恕赵某不敢苟同!”

马锦荣冷笑道:“当初在大明之时,怒骂那昏君的可也有你赵研东,现在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马某人!”

赵研东注视着马锦荣,掏出解手刀,脸上的冷意怎么样儿的遮盖不住。

马锦荣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赵研东冷笑道:“我赵某人就算是在这辽东被建奴杀死,或者被饿死,或者被虎狼给吃掉,赵某也绝不会从奴!

不过你可以放心,杀人这种事,我赵某人干不出来,不过是与阁下割袍断义罢了!”

话音落下,赵研东就伸手抓起一块儿衣角,用力的割了下去。

随着刀刃划过布匹的刺啦声,一块衣角就被赵研东割了下来。

将衣角扔向马锦荣的方向,失神的看着飘落的衣角,赵研东又开口道:“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

昏君再残暴,也是我大明汉家天子,我等岂可因此背叛大明?

自今以后,你马锦荣走你的阳关道,我赵某人走我的独木桥!”

赵研东的话音落下,换来的却是马锦荣鼓掌的声音:“哟哟哟,说的当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群如仇寇,先贤的教诲你都忘了不成?你忘了那昏君是如何对待我名教弟子的?”

赵研东却是冷冷一笑,根本就不理会马锦荣再说些什么,反而直接起身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地上的其他几个书生皆是一愣,然而却也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虽然没有如同赵研东一般的搞什么割袍断义,却也是一言不发的随着赵研东离去。

马锦荣铁青着脸看着离去的三人,冷笑道:“当真是忠义无双真士子!今儿个这一走,马某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活过几天的时间!”

其他留下来的几个书生先是低下了头,随之又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复又抬起了头来,望向了马锦荣。

许湘晖开口道:“马兄,事已至此,再想别的也是无益,我等下一步该当如何,倒还需要马兄拿个主意才是?”

马锦荣道:“既然众位兄弟信得过马某,那咱们就先向东北而行,去盛京城求见大金国大汗黄台吉。”

许湘晖郁闷的道:“马兄,我等便是到了沈阳又能如何?区区几个书生,难道还想要让大金国的大汗倒履相迎么?”

马锦荣哼了一声,心中生起了一股无限的优越感。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不是什么人都有。

比如眼前这些人,明显就是一些傻蛋。

第四百九十章 占山为王

眼见这马锦荣说的基本上都是些屁话,许湘晖眼中希冀的神色隐去,反而冷笑道:“那使节信物呢?旨意呢?”

见马锦荣愣住,许湘晖讥笑道:“马兄这是打算鼓动唇舌,效仿苏秦张仪?只是不知道马兄到底能不能挂上这大金国的相印?”

马锦荣愣住,随即反唇相讥道:“莫非许兄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许湘晖却没有说话,只是如赵研东一般掏出了解手刀。

马锦荣讥笑道:“莫非许兄还要学那赵研东一般,与马某割袍断义?”

事情到了眼下这般田地,得罪一个赵研东再加上得罪眼前的许湘晖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自己这些人的家境都还算可以,许湘晖的家里还要再强上一些,然而这些在辽东还有个毛的用处?

马锦荣也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得罪了谁,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许湘晖没有理会马锦荣的讥笑——这种废物就算是到了现在,脑子还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在辽东这种吃人的地方,等死去吧!

伸手抓住了头发之后,许湘晖另外一只手中的解手刀就向着发根处伸了过去,一边割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冷笑道:“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什么出人头地,而是先把头发剃了,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许湘晖没有学过剃头这门手艺,再加上解手刀也不是专门用来剃头的刀子,头发被割的乱糟糟的,有如狗啃一般,还有几处不小心割破的头皮,慢慢的渗出了黑红色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有如魔神一般,令人望之生畏。

马锦荣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原本以为这许湘晖也不过是个浪荡子弟,纵然与自己等人同列名教弟子,也不过是个花钱买名声之辈。

如今看来,此人的心思当真转的极快。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你许湘晖能想到的事情,我马锦荣就想不到么?你能剃发,我马某人同样能剃发!

然而再转头一看其他的那些个书生,马锦荣的脸色都青了。

剩下的五六个人,望向许湘晖的目光与刚才望着自己的目光基本上是一样的。

马锦荣很伤心,因为这些墙头草一样的家伙们刚才还是隐隐约约以自己为首,现在则被许湘晖轻轻的几句话就给收买了过去。

甚至于许湘晖还没有给出任何的好处和条件,这些人就集体叛变了过去。

彼其娘之!这些人甚至于还比不上刚刚的赵研东那三个混帐东西们讲究!

但是伤心能怎么样?现在的事实就是许湘晖势大,说话比自己更有作用。

马锦荣决定先蛰伏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这份羞辱,以后加倍的报回来也就是了。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马锦荣便笑着向许湘晖拱了拱手,赔罪道:“方才是马某过于心急大家伙儿的安危,这才一时失了智,望许兄不要见怪。”

许湘晖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自己刚刚才折了这马锦荣的面子,现在这人就能恍若无事一般,这份心性,当真可怕——像这种人,有机会就要趁早弄死,要不然等他得了势,自己不死也得脱下几层皮!

但是许湘晖只是笑了笑,然后开口道:“马兄心中所忧,也正是小弟心中所忧,又何来见怪一说?”

客套了几句之后,许湘晖便拍了拍手,开口道:“大家都动起来,互相把头发剃掉,否则辽东的剃发令可不管我等是不是名都弟子!”

剩下的书生皆是心中一凛,立即便动了起来,几个人互相剃起了头发。

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赵研东一行三人。

赵研东闷着头向着北边直行了挺远的方向之后,才顿住了脚步,转身望向了陈讳和孙甲。

这两个人与自己关系向来极是要好,现在跟着自己离开了马锦荣等人的队伍,等于是凭白又添了几分风险。

赵研东自己无所谓,但是自己却不能不想想陈讳和孙甲他们两人。

见赵研东停下了脚步,陈讳便闷声道:“怎么不走了?”

赵研东拱手道:“陈兄,孙兄,二位原本不必陪着赵某冒此大险,如今却是置身于险境矣。”

赵研东也不得不承认,在眼下这种局面,投降建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可以多活几年

至于说以后朝廷平定了建奴之后又怎么怎么样,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平定建奴能让自己这些人在眼下活着么?

很明显,不能。

只怕心中大恨的黄台吉会立即把自己这些人杀了祭天。

陈讳的嘴巴裹在了帽子里面,所以声音显得有些沉闷:“人生自古谁无死?反正不过是早死或晚死。

那马锦荣愿意当狗,且让他当去,咱们三个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站着死的,比他一条狗可强的多了!”

孙甲也闷声道:“陈兄说的不错。算宋以后,我汉儿为奴为犬百余年,至太祖高皇帝时才算是又堂堂正正的做了人,再去做狗?孙某不才,却也不愿!”

赵研东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道:“只可笑那昏君以为我等必然降了奴,却不知我名教弟子当中也是有硬骨头的!”

见赵研东提到了崇祯皇帝,陈讳也来了精神:“嘿,要说那昏君,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怜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起所行养士三百年之政,皆毁于那昏君之手,只怕以后天下粥粥,其过皆是那昏君之所为!”

抽了抽鼻子,孙甲也开口道:“陈兄所言极是。那昏君一味的打压我等名教弟子,抬高那些武夫的地位,却不知打江山要靠那些武夫,治江山却还需我等文人!”

说完之后,孙甲又冷笑道:“汉唐不可谓不当盛,可都是由于那些个武夫当权,所以才有亡国之祸。

我大明太祖高皇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优待我等士子,设立卫所制度,从此天下再无割据之忧也。

那昏君肆意妄为,坏祖宗成法,早晚必自食其恶果!”

赵研东同样闷哼了一声,却开口道:“得,现在也不是说那昏君的时候,毕竟现在那昏君还是大明天子,我等也不好太过于编排。

眼下还是应该商量一下,我等下一步该怎么去做?”

自己三人虽然很硬气的离开了马锦荣等人,也不打算投降建奴,但是要说不怕死是不可能的。

因为死并不可怕,可是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

赵研东等人明显是死的有价值一点儿,好歹能混个青史留名什么的,总不能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辽东吧?

可是崇祯皇帝摆明了就是让他们来送死。

虽然说赵研东等人一直在学习的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现在就这么死了肯定不太甘心。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先在辽东活下去,然后再研究下一步怎么办。

孙甲开口道:“赵兄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咱们挑最好的那条路走不就是了么?”

陈讳同样开口道:“不错,正所谓一人计短三人智长,咱们不妨把各自的想法都说出来,看看谁的办法最好?”

赵研东道:“眼下其实咱们能走的,也无非那是那么几条路而已,可供咱们选择的余地,不大。”

陈讳拱了拱手道:“愿洗耳恭听?”

见孙甲同样点了点头,赵研东便接着道:“其一,北上奴尔干都司。

虽然我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却也能给那边的各路杀才们出些主意。有我等之智,出头之日不远。

其二,南下东江镇投毛文龙。

虽然毛文龙也是个残忍嗜杀的,可是终究是执行的那昏君的旨意,倒也怪不得他。

我等去了,也正好能好生规劝一番,导向毛文龙向学?

其三,便是往东南,投朝鲜。

自商周之始,我中原便多有人前往朝鲜一带,自宋之后,朝鲜更是以小中华自居之,如今待我大明更是执父子之礼。”

赵研东的话到了这里,就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但是陈讳和孙甲都明白,赵研东的意思其实还是偏向于去朝鲜。

北上奴尔干都司现实么?明显不怎么现实,这一路过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毛文龙就更不用说了。

毛文龙不光是在建奴那边儿的名声臭,就连在大明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儿,颇有些顶风臭十里的意思。

因为这家伙在天启年间为了军饷,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朝廷的军饷到位及时,那这家伙就是往死里拖建奴的后腿,时不时的就要跟建奴互怼一波。

如果朝廷那边的军饷到位不及时,这家伙不光敢派兵劫掠,甚至于还敢跟建奴做生意,等赚来了银子之后再接着跟建奴互怼。

魏忠贤当然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儿,倒也是一直也暗中护着毛文龙和东江镇。

然而正是由于魏忠贤的保护,毛文龙的脑门子上就被东林诸公给刻上了阉党这两个大字。

然后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所以毛文龙的名声在建奴那边臭,在大明这边儿也臭。

赵研东这些家伙连崇祯皇帝的行为看不过眼的时候都敢喷上几句,区区一个毛文龙算得了什么?

现在去投毛文龙,说实施,这三个人谁心里都不太乐意。

剩下的朝鲜就好的多了,对于大明来说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宝宝,而且整个朝鲜上下都说汉话写汉字,基本上和大明本土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沧海君因为骑墙,还想要推动朝鲜文字语言的发展,以至于绫阳君等不满,将之废黜流放之事,就更合赵研东等人的胃口了。

因为这就是教化之功!因为大明内修德政,所以朝鲜诚心当狗!

没毛病!

陈讳正想开口表示赞同,却听孙甲闷声道:“小弟倒也有个想法,两位兄台不如帮小弟参详一番?”

赵研东干脆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然后才开口道:“两位兄台不妨先坐下,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再说?”

陈讳和孙甲闻言,便各自寻了石头坐下,孙甲才又接着道:“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其实都显得我等无能了。”

见赵研东和陈讳的脸色有些难看,孙甲也不敢再卖关子,而是直接道:“老奴屠杀汉人,现任奴酋黄台吉同样下过令要屠杀汉人,而辽东现在汉人生存已是极难,这一点,两位兄台认同吧?”

点了点头,赵研东应道:“不错,前几年我大明天灾不断,这辽东自然也未能幸免,粮食紧缺之下又正好遇到那昏君暗中指使人来辽东捕奴,那奴酋有此作为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孙甲嗯了一声,接着道:“正是如此。那奴酋既然下令屠杀,辽东的百姓自然也就有反抗的,心中不满更是常情。

小弟以为,我等倒不如留在这辽东,寻一处山头占山为王,收拢汉人百姓,与那建奴争斗一番,也不枉了此生?”

陈讳笑道:“孙兄莫不是在取笑我等?需知我三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如何占山为王?

再者说了,就算是占山为王,我等刀从何处而来?若是第一张买卖就遇到建奴,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赵研东却有些不以为意,反而笑着道:“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纪效新书里面有的是练兵之术,我等照猫画虎还不会了?

至于说刚开张就遇上建奴,那倒也没什么。若是落单的建奴,我等杀之便是,若是成群的,我等先行避开也就是了。”

说完之后,赵研东又拎了拎手里的解手刀,冷笑道:“你当这解手刀是什么?在辽东这般地方,解手刀又岂是人人都能用的起的?

至于粮食什么的,辽东深山老林这么多,总不至于缺了我等一口吃食!”

拍了一下手,陈讳失声笑道:“不错,是小弟想的糊涂了,正该如此,也好教那昏君知道,我等名教弟子,也是忠心报国的!”

说完之后,陈讳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头发,笑道:“你说那些蛮子倒也是可笑,非得让人把好好的头发剃了,剩下根猪尾巴,倒也可笑!

你看看那昏君,自己把头发割了去,谁能说他什么?反正都是他自己愿意的事儿。

这些蛮子们就非得胡来,逼迫人人如此,搞什么留发不留头,当真禽兽!”

第四百九十一章 遇上爷,是你们的命!

孙甲苦笑道:“当初在大明的时候咱们是怎么说的?不还是说那昏君杀戮太过,不拿蛮夷当人看?现在又如何?”

赵研东和陈讳哑然。

几个这些人怎么着喷的崇祯皇帝,自己心里还没点儿逼数?但是喷这种事儿不就是这样儿,有时候单纯的就是为了喷而喷。

哪怕明知道崇祯皇帝这么干没有错,换成自己一样会这么干的情况下,该喷的不还是得喷?

就像东林诸公,喷起魏忠贤和天启皇帝不还是不遗余力?他们不知道怼死建奴好处多多?他们不知道让百姓活的好点儿,他们就会更好?

不是的,他们全知道。

但是他们就是会往死里喷,往死里捞。

这和人性有关,和其他的无关。

所以说社会学这破玩意就是伪科学。

过了半晌之后,赵研东才讪讪的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子曰,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

身在大明,自然要替我名教出一份力,更何况那昏君之残暴也是事实。若是有朝一日能回到大明,该揭露那昏君暴行的还是要揭露!

只是如今我等身在辽东,这气节便要守的住,否则便是国家与民族之罪人,一如汉时的中行说,宋时的秦桧一般!”

赵研东的话让陈讳和孙甲两人都是频频点头不已。

没毛病,喷人归喷人,那是大明自己的事儿,到了蛮子们的地界上,那就是自己这些大明士子和建奴的事儿。

两者轻重缓急必须得分得清楚,否则便是枉读那么多的圣贤书了。

但是圣贤书就在那里,不管你读或者不读。甚至于读一样儿的书,却有着千奇百怪的读书人。

比如赵研东他们三个就觉得喷皇帝跟到了建奴的地盘之后守住气节并不冲突,所以心里还想着有朝一日回到大明了接着喷崇祯那个狗皇帝。

读同样圣贤书的马锦荣和许湘晖等人则是不这么想。

在被扔出了海州卫之后,义合则聚,不合则去;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等等“先贤的教导”一时间就浮上了心头。

你崇祯皇帝这个昏君拿吾等读书人不当一回事儿,那吾等也不会拿你当成自己的君主!

虽然现在这想法离自己这些人最初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差的有点儿远。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心中不知道第几次暗骂了辽东的鬼天气之后,许湘晖才开口道:“走罢,接着向盛京去吧。”

扬扬洒洒的雪花开始从天空之中漂落下来,刚刚把头发剃掉的许湘晖几人无奈之下只得紧了紧脑袋上面的帽子,免得还没有到盛京城下就先被这见了鬼的天气给冻死了。

但是只是紧紧帽子,并不能带来多少的温度,毕竟辽东的天气比大明的天气还要冷的多,就算是身上穿着的衣服能勉强御寒,头皮依然是凉嗖嗖的。

就在几人快要被冻死的时候,一队巡逻的建奴发现了他们,然后就把许湘晖几人围了起来。

为首的建奴很好奇的望着这几个穿的不是很厚,勉强能御寒,头上袋着帽子,一副汉人书生打扮的家伙。

因为这种人现在在辽东很少见。

真正有本事的,基本上都已经参加了大汗的科举,正式为大金国效力了,而没有本事的,自然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面,尽量不要外出,省得被野外的兽类给吃掉。

毕竟辽东这块地儿,除了兽吃人,人也是会吃人的。

虽然许湘晖几人现在万分的痛恨大明的崇祯皇帝,也恨不得自己生而为建奴,可是从小就学会的大明官话,还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因为在目前已知的地界里边,不管是向南还是向北,不管是辽东还是朝鲜,大明官话才是真正的通用语言。

大明百姓生下来就会说的大明官话,就像是后世的鹰酱式英语一样,是全世界通用的。

哪怕是现在的大明官话仅游行于大明影响力辐射的地盘,并不包括西方那一片。

很明显,辽东,建奴,这些都是大明官话辐射到的范围之内,很说大明官话的建奴比不会说大明官话的建奴要多的多,而且好混的多。

眼前这个小队长一类的家伙就是一个会大明官话的,所以从某些层面上来讲,这家伙在建奴那边也算得上是前途无量了。

反复打量了这几个书生几回之后,这个小队长才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

许湘晖向着小队长拱了拱手,神色恭敬的道:“回军爷,我等乃是明国书生,听闻大汗正在广纳贤才,故而前来投奔,还望军爷能替我等引荐?”

小队长笑了,笑的很是阳光灿烂:“你看本大爷像个傻子么?”

许湘晖很是纳闷,好奇的问道:“我等诚心投奔,不知军爷为何这般说法?莫非怀疑我等诚意?”

说完之后,许湘晖便揭掉了自己头上的帽子,指了指自己被剃光的头发,接着道:“军爷请看,我等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先行将发给剃了。”

然而巡逻的小队长根本就不在乎请湘晖的态度,而是干脆的用满语下令喝道:“杀光他们!”

接到命令的巡逻小队很完美的执行了自己家小队长的指令,许湘晖几人根本就没有反应和逃跑的时间,就被巡逻小队很干脆的杀光了。

小队子呸了一声后才冷笑道:“他娘的,剃了发表示诚意?老子会信?不就是玩什么苦肉计来做内应么?当老子没看过兵书?”

眼见许湘晖几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小队长干脆又接着吩咐道:“把脑袋砍了,拿回去请功!咱们这次杀了蛮子的探子,也算是立了大功了!”

砍死许湘晖等人的巡逻队觉得自己家老大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这种见了鬼的天气,几个书生自己剃了头然后跑来说要投降大金国?

这种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

大金国现在正准备全力应付蛮明大军来征的事儿,还要分出兵力来讨伐那些个背叛了大金国的蛮子,比如各个部落和朝鲜,现在来投降?

尤其是在大金国的国势江河日下的时候来投降?你们是不是拿俺们八旗老爷们当傻子耍呢?

大金强盛的时候你们没来,现在来了?

当大爷没看过兵书?

错了,大爷不仅看过《三国演义》,还好生的多看了几遍,这种诈降的小伎俩,骗不过八旗的大爷!

许湘晖等人死的很冤,实在是太冤了,哪怕没有剃发,冒充崇祯皇帝派到辽东的使者,也不至于死的这么快。

黄台吉会杀了他们,但是下面的这些个建奴未必有胆子杀他们,起码也会把他们送到自己所在旗的贝勒那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儿,莫名其妙的就被一队巡逻的建奴士卒给杀了。

不仅杀了,人头还会被带回去邀功请赏。

赵研东三人自然不知道许湘晖和马锦荣等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是如此的莫名其妙,因为自己三人现在的状况也不怎么好。

身上自然还是有些铜板的,镇守海州卫的大头兵们现在看不上这几文钱,所以对于赵研东和许湘晖等人搜身并不多么严格。

然而这有什么鸟用?

有这些铜板,在大明的话自然是吃喝不愁,甚至于在朝鲜或者倭国,或者南洋诸国都是吃喝不愁的。

大明的铜板现在是硬通货,不管大明自己在用,周边的那些个小国们也是拿着这玩意当成自己的货币在使用。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一开始就打算搞银行却始终没有废弃掉银子和铜板的原因——这玩意打经济战绝对有的搞,只是朕一时还没有想明白怎么打。

所以崇祯皇帝一直在研究,没研究明白之前,这些个玩意是不可能彻底废弃的,除非崇祯皇帝弄明白了怎么用铜板来打经济战。

然而在小白崇祯皇帝的思维里面,貌似只有无限制的多印钞票才是经济战,铜板怎么玩实在是让人很头疼。

但是经济战什么的,明显离着赵研东三人现在关注的重点问题有点儿远。

现在三人最关心的是怎么活下来。

毕竟身上有铜板并没有什么鸟用,在辽东倒是能花,建奴们也承认这玩意的价值。

但是三个人可是为了表明自己死不降奴的士子气节,根本就没有剃头发。

不剃头发,在辽东自然就不能进到城里一类的地方去买粮食,买不到粮食,不能吃不能喝的铜板在身上有个毛用?

不过,好在沈阳城外的山不少,山下的住户也不少,总是有些人来来回回的,哪怕是几天都见不到一个。

饮冰卧雪好几天的赵研东三人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从他们所占山头通行的,向来都是三五成群,没有落单的——自己三人什么水平自己难道还不知道么?

三个人劫一个普通的百姓没有问题,同样面对三五个的时候就不太好解决了。

如果碰上了那些个拿着刀子的猎户,估计自己三个人要被人反劫了才是真的。

更大的可能性是被人抓去请赏。

呼啸而过的北风卷起了一堆雪花,让三个趴在一个小土包后面书生身上都披上了一层白色,感觉则是更冷了一些。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赵研东开口道:“咱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今儿个要是还没有落单的,咱们就换个地方,或者先找个汉人的庄子去买些吃食?”

被冻的脸色铁青的孙甲打着哆嗦道:“别胡来,找汉人庄子这事儿不靠谱,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找个人烟比较多一些的地方。”

同样没好到哪儿去的陈讳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瞧那边儿,有两个人,看样子带的东西不少,说不定有些吃食和银两?”

听到陈讳的话,赵研东和孙甲都来了精神,向着陈讳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望,孙甲的心就更凉了:“你傻了吧,那两个人带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是后面那个家伙高高壮壮的,咱们三个上去,不是送菜是什么?”

赵研东苦笑道:“送菜也得送!后面的家伙高高壮壮的是没错,可是毕竟没有带着刀剑什么的,咱们三个还有刀呢!

再不下去,咱们这段时间找到的那点儿吃食,可就真没有了,到时候怎么办?等死?”

孙甲知道赵研东所说的是事实,因为自己三人这几天里从老鼠洞和松鼠洞里找到的那点儿粮食已经快见底了——而这,已经是几人顿顿稀汤节省下来的结果了。

更坑的是,连个锅都没有的三人,现在完全是原始社会用石器生存的那一套,如果不是心中的信念还在支撑着三个人继续下去,只怕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早就饿死了。

杨七七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三个出来劫道的家伙。

如果不是这三个家伙明显是大明书生的打扮,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们。

但是这三个渣渣们开口的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杨七七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亲切——在辽东这个鬼地方能听到乡音,不容易啊。

笑了笑,杨七七吩咐道:“大牛,拿下他们!”

跟在杨七七后面的精壮汉子把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撇了撇嘴道:“三个穷酸还学人劫道?当自己是王伦了这是?”

不怪这个精壮汉子瞧不起赵研东三人,实在是三人的战斗力太弱鸡了一些——狠起心来刺向汉子的解手刀很轻易的就到了汉子的手里。

失去了解手刀的赵研东三人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表情,笑道:“爷爷技不如人,狗建奴,是爷们儿的就给爷爷一个痛快!”

杨七七的脸更黑了——自己在沈阳城里,除了有数的那几个建奴之外,剩下的谁不得称呼自己一声七爷?如今有人要当自己的爷爷?

暗骂了一声晦气之后,杨七七才戏谑的开口道:“建奴?你们三个是哪儿来的毛贼?还一副大明书生的打扮?”

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之后,杨七七的心中更是好奇:“看你们三个倒也真个是读书人,怎么跑辽东来了?”

赵研东只是冷冷的望着杨七七,却并不开口说话。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虎死威犹在,万不可丢了名教弟子的脸面!

或者说驴死不倒架也行。

但是杨七七不信这个邪——堂堂锦衣卫派到辽东的大爷,连皇帝面前都挂了名号的,会问不出三个菜鸡的话儿?

今儿个爷有事儿,正好让你们三个菜鸡给遇到,是你们的命!

第四百九十二章 康麻子为啥当的建奴皇帝?

辽东发生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崇祯皇帝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在赵研东三人被杨七七发现了之后,崇祯皇帝就对这几个活着到了辽东的书生有了一定的了解。

虽然杨七七的奏报里面写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仍然能够让崇祯皇帝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就是许湘晖和马锦荣打算投降建奴,但是后来却被人把脑袋砍去请功领赏了。

至于赵研东这三个大喷子,虽然说也是为了喷而喷,可是跟许湘晖那些人不同的是,这三个大喷子从来就没想过降奴的事儿,甚至于打算在辽东占山为王。

杨七七自然没有暴露自己锦衣卫的身份,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风险,可是这三个家伙却是实打实的受了杨七七的捐助,已经开始拉队伍了。

如此一来,辽东很多身份敏感的家伙就开始投奔这三个渣渣,然后拉更多的人马,开始整训。

至于整训完了之后怎么办,杨七七还没有想好,这三个渣渣同样没有想好。

毕竟指望三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能干成什么大事儿,也太过难为人了点儿,杨七七也不过是打算借着三个人的名号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罢了。

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堂堂一国之君,要是每天都关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那也太掉价了。

崇祯皇帝最关心的永远都是自己手里的刀子和钱袋子。

刀子是用来砍人抢地盘的,钱袋子则是让自己有小弟马仔去操刀子砍人。

反正大明朝就这个鸟样儿了,起码这十几年或者以后的几十年都不怎么消停,天灾不断。

不断就不断吧,朕手里有了钱,还怕区区一个天灾?这不是搞笑么,天灾带来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老百姓吃不上饭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剩下的问题基本上都是衍生品,只要解决了吃饭问题,剩下的基本上也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比如现在自己手里的刀子,叫南海舰队也好,叫郑芝龙也罢,怼死了最新的爪哇王梅加瓦,顺手把爪哇的蛮子们带回来去修铁路,这就是好事儿。

有蛮子们去修铁路,那些个危险的地段就不用死大明的百姓,自己也就不用跟杨二陛下一样担心修个运河把自己给修死了。

至于粮食,爪哇那地方是南洋,一年三熟四熟的都是正常,换成见到土地就想种点儿什么东西的大明百姓去耕种,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收成会比蛮子们耕种的时候要强出许多倍去。

而自己手里的钱袋子在真正的开收了商税和海关的关税之后,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利诱百姓了。

百姓不是不愿意去爪哇么?朕给钱去不去?给地去不去?给牛去不去?

这些玩意朕有的是!

然后大明的百姓们惊奇的发现在崇祯八年刚刚过去,崇祯九年刚刚到来的时候,地主士绅们把地租给降了——真真正正的给降了!

原本地租收到五成的,都已经可以说是良心了,现在干脆降到了四成,某些地方甚至降到了三成!

比如陕西,先是经过灾荒死了一大批人,然后又被唐王朱聿键和朱存机那些渣渣们忽悠着去了新明岛几十万,整个陕西立即就出现了地多人少的局面。

地多了,人少了,地也就不值钱了。

地租再不降,老子就去新明岛或者爪哇!

这绝对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唯一算不上好的就是吏部那边儿头疼的要死,房壮丽自己头疼还不够,干脆拉着温体仁一起找崇祯皇帝的麻烦。

爪哇那破地方在万国堪舆图上面看着不起眼,可是实际上的面积也绝对不小,需要的官员更是多如牛毛。

起码得需要上千个官员才能保证整个爪哇那边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问题是,就算是把崇祯年间的那些个进士全算上,再加上天启年间的那些还没有外放的蠢货,也不太好凑够需要的人数——毕竟大明是天堂,爪哇那破地方可就真不好说了。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跑到爪哇去捞银子捞政绩的。

然后刚刚爬到了顺天府尹位置的沈颢沈大公子就被崇祯皇帝给想起来了。

沈大公子是什么人?

那是现在新一代的法家扛旗的大佬,虽然还显得稚嫩了一些,可是扔到爪哇是最合适的。

因为爪哇那边已经没有了蛮子,不需要施凤来这种老油条去调和阴阳,也不需要洪承畴这种心狠手辣的家伙去当恶人。

反而让沈颢沈大公子去爪哇验证下法家学说,顺便带出来更多的法家学子才是最靠谱的选择。

毕竟爪哇那里在初期阶段肯定是要实行军事管制的,而法家又是恨不得把方方面面全部给划好条条框框,两者极为契合。

至于说民间现在隐隐约约开始冒头的黄老学说,崇祯皇帝反而认为不太合适。

因为黄老学说讲究的是法不禁止即为可行,用在那种军事管制之地并不合适,反而容易闹出乱子来。

黄老学说更适合用在大明本土。

其他的学说就算了,哪怕是现在都隐隐约约有些冒头的意思,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来把哪家扔到爪哇去更合适。

沈颢在接到了崇祯皇帝把自己派去爪哇担任第一任总督的时候,内心的狂喜是怎么样儿也掩盖不住的。

法家学子,或者说其他学说的学子最担心的是什么?

不是吃苦受罪,而是没有机会施展胸中所学和抱负,至于生死,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被打压了上千年的各个学说对于现在这种机会很是看重,除了儒家之外。

儒家是当了千年的老大,早就膨胀的心里没有点儿逼数了,纵然有些靠谱的出仕为官,更多的还是不靠谱的那些。

比如自己一屁股屎还总想着关心国事天下事的东林党,还有动不动就喜欢玩武装抗税的复社。

虽然这两家在崇祯皇帝的打压之下已经唱了凉凉,可是心中偏向这两家的士子依然有很大一部分人。

在崇祯皇帝看来,这两家除了培养了一大批为喷而喷的职业大喷子外,剩下的作用基本上等于零。

其实包括整个儒家,除了儒家的大一统思想和公羊学说的大复仇思想外,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太大的亮点。

当然,儒家再怎么操蛋,也比家强。

就像是膨胀到没有逼数的段小荣一般,一本布木布泰秘史刚刚写完,紧接着就写了一本海兰珠秘史,还是插画版的。

这是好事儿,崇祯皇帝表示自己就很喜欢看。

问题是膨胀的段小荣已经无师自通了学会了几百年后起点的那些苦逼写手们最擅长的拖更、欠更、断更手法,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更令崇祯皇帝头疼的,则是周皇后的不配合。

原本周皇后事事依着崇祯皇帝,甚至于主动张罗着给崇祯皇帝多找几个妃子,让崇祯皇帝心里暗爽不已。

可是偏偏在给长公主和完颜玉卓生出来的皇长子辽王殿下,还有她自己刚刚生出来的嫡长子靖王殿下种植牛痘这件事儿上表现的十分不配合。

甚至于在气急之下直呼崇祯皇帝为信王。

左手紧紧的抱着嫡长子靖王,右手拉着朱靖雪的小手,又将辽王紧紧的护在身后,周皇后的态度就一点:这破玩意爱给谁种都行,但是皇子皇女们绝对不能种!

看着护犊子的周皇后,崇祯皇帝苦笑了一声后才道:“皇后莫非以为朕会害了自己的儿女不成?”

周皇后冷哼道:“牛身上的东西,要种到皇子皇女的身上?亏陛下相信!那什么医学院的人,皆是该杀!”

崇祯皇帝已经快要彻底无奈了。

自己好说歹说,周皇后就是不同意给皇子皇女种上牛痘,就是认为那些玩意本身不干净,种到皇子皇女的身上之后容易出现问题。

但是崇祯皇帝知道这玩意有多靠谱——楚国公云烨和那个跑回大唐给李二当女婿的万金油老师房俊房小二都重视的东西还能有错?

就算这两个家伙是错的,后世起点上面那么多大佬也是错的?

长期混迹于起点的崇祯皇帝知道,牛痘这玩意就是在天花疫苗出现之前最好的解决天花的办法。

袁贵妃和田贵妃至今还没有生出来个一儿半女的,自然是无所谓的很,完颜玉卓则是盲目的信任崇祯皇帝,想要跟着劝一劝周皇后。

然而完颜玉卓刚刚开口,周皇后就怼了回去:“牛身上的东西接种到人身上?怎么可能的事儿?要不然你先种上,再来跟本宫谈给皇子皇女接种之事!”

眼见周皇后怒火上冲,对于自己的态度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完颜玉卓也不敢再劝了——崇祯皇帝再怎么宠爱自己,周皇后还是六宫之主!

崇祯皇帝眼看着就此陷入了僵局,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动手解开了衣服,露出肩膀后指着一个小疤痕对周皇后道:“皇后看到了么,朕已经先接种上了这牛痘,自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天花了。”

周皇后保持着刚才护着孩子的姿态不变,脸上却是已经凝起了寒霜,瞪了一眼王承恩后喝道:“尔等好大的狗胆!”

此时周皇后的坤宁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们已经跪了一地——周皇后难得发怒,这一次崇祯皇帝接种牛痘而皇后却不知情,显然是已经动了真火。

就连王承恩这种已经位极太监顶峰的大太监也是跪地请罪,口中直呼娘娘息怒。

眼看着事情越搞越乱,崇祯皇帝苦笑道:“皇后放心,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谁敢在朕的身上试种牛痘?在此之前,已经拿数十个建奴验证过了。”

周皇后冷哼道:“建奴是建奴,岂与我大明之人相同?陛下万金之体,又岂是那些蛮子能比?”

崇祯皇帝心道不同不还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那些个蛮子跟朕当然不能比,但是这人体结构却总是一样的吧?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接着道:“建奴试验完了之后,医学院里也是经过亲身实验了的。主持这项实验的御医陈文隆甚至于穿着天花病人的衣物生活,也不见感染。”

周皇后半信半疑的问道:“陛下莫不是瞒哄于我?”

崇祯皇帝苦笑道:“皇后多虑了,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现下这种能种在人体的牛痘还不够多,止有医学院和幼军之中接种了,剩下的都已经被拿到了宫里先供天家接种。

等到以后制出来的牛痘多了起来,才会向民间普及,到时候我大明再无天花之虞。”

周皇后依旧是不怎么相信这东西能彻底解决天花,更不愿意在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效果的情况下给皇子皇女们接种。

沉吟了半晌之后,周皇后才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给臣妾等接种,若是臣妾等无事,再给皇子皇女们接种!”

崇祯皇帝知道周皇后心里怎么想的——万一有问题,大家伙儿一块儿玩完,总之不能让人威胁到靖王的太子之位。

尤其是完颜玉卓生的儿子,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属于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得苦笑道:“好,好,依你总成了吧?那就先给你们几个种上,再给皇子皇女们接种。原本朕是打算让你们和皇女皇女一起接种的。”

被崇祯皇帝戳破了小心思的周皇后根本就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后宫里面不就是这般模样么?就算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可是防人之心却也是必须要有的。

后宫,那可是真正吃人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周皇后总算是同意了接种牛痘的事儿,崇祯皇帝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天花这玩意,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玩意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九世行善还是十世作恶,更不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九五至尊。

一旦得上,一百个人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能治好的,偏偏这玩意传染性极强,一个人得了,满城死绝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就算是治好了,那也是满脸坑。

康麻子为什么能当上建奴的皇帝?还是不因为那满脸麻子——出过天花的后遗症。

第四百九十三章 又一家想要内附的

对于后宫里的勾心斗角,崇祯皇帝向来懒得去管。

斗吧,只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别闹出什么妖蛾子来,愿意怎么争斗就怎么争斗。

只有后宫的妃子们有争有斗,自己才会更嗨皮一些,绝不能让后宫这些小娘们儿抱成一团。

至于说里面后宫一团和气,大家姐姐妹妹你好我也好的情节,看看就得了,真要是当了真,那就是二傻子。

就像周皇后和完颜玉卓一样,事涉太子大位,甚至于是以后皇帝的位置,你能指望这两个小娘们儿团结一心?真团结了,皇位算谁的?

至于说感情什么的,崇祯皇帝也承认,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但是在皇室,这种感情其实是要被压抑住的。

被感情所控制的皇帝可能是一个善良的皇帝,但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好皇帝。

就像是当初派王玄寂等人去辽东抓范文程回来一样,崇祯皇帝不知道这些忠心耿耿的汉子很有可能会全都折在辽东?崇祯皇帝就那么狠心?

崇祯皇帝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但是因为抓到范文程的好处要大于坏处,哪怕是为此再折过去一些人手也是值当的。

所以崇祯皇帝就派人去干了。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自己穿越过来最大的意义就是彻底怼死野猪皮,省得大明的百姓以后要人人拖着根猪尾巴招摇过市。

还他娘的不够丢人的!

当然,怼死建奴这个伟大的目标眼看着就要实现了。

毕竟整个大明的精锐现在都已经集结到了京师的周边,从京城一直到山海关,各个卫所里面都有着客军在驻扎,就等着自家老大崇祯皇帝招呼一声,大家伙儿就组团去辽东砍人。

至于说崇祯九年正月的时候孝陵里有棵树被雷劈了然后着火这种事儿,崇祯皇帝肯定不会理解为这是老朱对自己不满意了所以才烧自己寝陵的树玩。

崇祯皇帝的理解是老朱觉得自己终于要怼死建奴了,高兴,所以点棵树看烟火或者玩烧烤。

没毛病。

而且心心念念去怼死建奴的现在不光是崇祯皇帝,其实大明的大量活力组织现在也在合计着转型。

不转型不行啊,地方的卫所现在不像是以前那样儿无能,官府的差役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打点,更操蛋的则是锦衣卫。

总之,以前犯些事儿,上下打点一番就差不多了,现在犯事儿,最大的可能性是被拉到卫所去打靶。

这很不人性,最起码对于大明的各个活力组织来说很不好。

然后大家就合计着转型。

前边先有了山东响马四川袍哥还有从不饶舌的老秦人,那一个个的可是都发了大财的——每次一到年关,这些家伙都是敞开了花银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辽东砍建奴赚钱了一样。

真是让人看着都眼红。

不过没关系,他们能去,大家伙儿一样能去,尤其是这些活力组织论到操刀子砍人,可比那些个家伙们狠多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大明的活力组织比他们的后辈,后世的那些个古惑仔们更不是东西,什么刨绝户坟踹寡妇门一类的事儿干起来比古惑仔们还要厉害,但是有两点是后世的古惑仔们比不上的。

一是身手,二是重信。

不像是螨清借着侠以武犯禁把天下武学毁去了无数之后的后世,现在的功夫基本上还是那些战阵之上改良出来的东西,用来杀人放火是极好用的。

至于重信,毕竟有强汉之时的游侠儿做榜样,大家伙儿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剧孟一般的大牛,讲究的就是一口吐沫一个钉。

虽然这种重信只是在某些时候有用。

但是当这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打算起程奔赴辽东的时候,锦衣卫找上门了。

锦衣卫上门的目的很简单,找他们谈话,约束一些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们。

毕竟这些有组织但是无纪律的家伙们到了辽东,估计跟蝗虫过境是差不多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蝗虫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们在辽东却不会有人去管理。

至于建奴能不能怼死他们,所有的活力组织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建奴再牛逼,还能敌得过朝廷大军?爷们儿去了辽东怼建奴,朝廷大军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被建奴给弄死?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最后的结果就很搞笑了——在老朱一把火烧了自己孝陵的一棵树之后,崇祯皇帝终于打算起程去怼死建奴了,而在崇祯皇帝之前出关的却是这些活力组织。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虽然这些家伙是奔着捞银子捞军功去的,但是自己必须得支持他们才行。

这回是建奴,要是下次轮到莫卧儿帝国的时候呢?

有了这些***,自己就算是只征发五十万大军,估计最后都会有上百万的刀子出现在印度。

毕竟大明的活力组织多的很,光一个漕帮就能随随便便的凑出十几万马仔,更不用说其他乱七八糟的那些活力组织了。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怼人者,人恒怼之。

崇祯皇帝心心念念的打算去辽东怼死黄台吉,黄台吉其实也时时刻刻的想着给崇祯皇帝找找乐子。

而现在的建奴里面,除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两个家伙在划水之外,剩下的人还真的贴近了黄台吉——毕竟大金国完犊子了之后,大家伙儿谁都没个跑。

代善带着自己手下的正红、镶红两旗去怼乌拉部和辉发部,多尔衮带着正白镶白两旗去怼哈达部,这就是黄台吉给崇祯皇帝准备的第一道大餐。

这三个部族在辽东说是多么大的部落,当然是算不上的,最起码连完颜宏的锡伯部都能比他们强出许多倍去。

但是要说这三个部族是什么无名无姓的存在,倒也不尽然——加一起也有好几万人呢,就算再怎么烂,凑出个一两万的青壮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在辽东倒也算得上是一股势力。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

如果这些个部落真要是有本事,早在老野猪皮努尔哈赤当老大的时候就已经怼死女真部了,还用等到现在靠着完颜宏的庇护,时不时的给建奴找点儿乐子?

而且这两个逗逼部落没胡靠在一起,反而是分开居住的——辽东这么大,两家都凉了之后,完颜宏才得到消息。

只是再怎么后悔也没有什么鸟用了,完颜宏现在能做的,只有把剩下的那几个部族赶紧的往一起收缩,以防建奴再来怼一波。

其实黄台吉还真就没打算去怼完颜宏一波——完颜宏的战斗力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说锡伯部的铁骑真要是玩起命来,确实比大金国的兵勇要牛逼一些,但是人数是硬伤,哪怕是加上了明军的正规军装备,大金八旗一样对怼死完颜宏。

但是现在黄台吉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命。

比如说,研究一下朝鲜?这次不跟毛文龙扯犊子了,先绕过去,然后直取朝鲜的王城,彻底把朝鲜拿下之后再回过头来怼死毛文龙?

而且拿下朝鲜之后,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大金国就有了足够大的回旋余地,不至于缩在辽阳以北,海州卫以东。

这一回,黄台吉依然不打算自己去,而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还有代善。

这三个家伙去怼朝鲜,兵力基本上是足够的,就凭朝鲜那些个战五渣,分分钟就能把他们灭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毛文龙,如果东江镇的毛文龙不计伤亡的支援朝鲜,这一战的伤亡肯定不会少就是了。

但是毛文龙那边再牛逼能有多少弹药?拼着伤亡去怼的话,毛文龙其实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再者说了,不趁着明国的那个狗皇帝还没有来辽东,难道还要等着他来了之后再想办法?

到时候是跑路还是跑路?反正死守是不可能的。

有了朝鲜,就算是那狗皇帝真来了,大金国能跑的地方也就又多了一个选择。

除了回到建州,或者是北上越过奴尔干都司的大部分地盘直接去北山女真部那边,还有朝鲜可以去。

根据地理位置上面来说,朝鲜可比奴尔干都司强太多了,毕竟靠着海,冬天的时候不是那么冷,甚至于比盛京城都要强一些。

不得不承认,黄台吉打的主意很好,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也完美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甚至于他们绕过毛文龙所部的计划也成功了——阿敏和莽古尔泰根本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递给毛文龙呢,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的大军就已经长驱直入朝鲜了。

朝鲜的军队也确实如黄台吉等建奴所预料的那样儿,战斗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连连失地,甚至于很快就接近了朝鲜王城。

意外的是,朝鲜绫阳君李倧丫的跟他老祖宗学了一手,带着自己的手下跑了,跑了!

没有什么死守江山社稷,更没有什么全民皆兵以求玉碎,而是很干脆的带着满朝的文武大臣跑了,直接就往着东江的方向跑了。

当然,对于济尔哈朗和多尔衮来说,李倧跑路不跑路的不重要,就算是他跑路到了东江镇毛文龙那里也同样不重要。

反正这次来就是为了怼死朝鲜和毛文龙的。

等怼死了毛文龙,区区一个李倧还不是瓮中之鳖?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朝鲜剩下的地盘全处理一遍,收到大金国的手里才是正经事儿。

至于毛文龙和李倧,暂时先不管他们,等到朝鲜平定下来,这两个混账东西哪个也跑不了。

至于现在就去怼死毛文龙,这跟一开始的计划并不相符,因为怼死毛文龙的代价有点儿大,尤其是朝鲜全境还没有肃清的情况下,更是容易陷入拉锯战。

这样儿不符合大金国的利益和计划。

然而正是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商量再三之后的结果,让李倧做出了一个连黄台吉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李倧觉得现在辽东的屁事儿真多,尤其是当这个朝鲜国主,天天劳心累力的不说,还他娘的得担心受怕,远没有大明爸爸那边安全。

但是只要自己一天是朝鲜国主,就必须一天待在朝鲜,哪儿也去不了。

这样一来,该如何是好呢?

内附!

反正自己家的老祖宗就已经请求过内附了,当时是因为倭奴的事儿。

不过老祖宗运气不太好,当时的大明皇帝没想着收编朝鲜,只是派了大明的双花红棍把倭奴给怼死就算是完事儿了。

自己这回不一样啊,连王城都丢了,建奴也长驱直入了,朝鲜,亡了啊!

这时候去找大明爸爸求情,请求内附,大明爸爸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毕竟前边已经有了一个琉球了,要是不丹顾忌着朝鲜东海霸主的脸面,自己也早就跟着琉球一起玩什么全民公投了,还用等到现在?

现在好了,借着这个机会,等到大明爸爸替自己怼死了建奴之后,直接就请求内附,应该没问题了。

毛文龙在听到李倧的这个决定时,同样也是心头奔过了数万头的神兽。

什么时候连一国之君都不想干了?就想着到大明当个虚衔的王爷?

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没看大明自己的那些个藩王都想方设法的往外跑呢?

为了能成功的跑到海外当个土皇帝,你看看丫们一个个的又是给皇帝送钱又是送土地的,就差送几个美人了!

你丫还上赶着跑去当猪?

李倧不这么认为,起码不认为自己去大明是当猪了。

现在内附,最起码大明也得给个王爷的待遇吧?怎么着也得是例同亲王吧?世袭罔替是要有的吧?

这些玩意都有了,跟在朝鲜当个国主有什么区别?

还更安全,还不用操心,天下简直找不到比这更爽的事儿了!

甚至于朝鲜的大臣们也支持李倧的这个决定——只要真个内附了,以后大爷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天朝官员了!

对于朝鲜君臣们的表现,别说是毛文龙了,就算是接到了奏报的崇祯皇帝都表示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城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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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让你们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在崇祯皇帝原本的打算里,其实也是要把朝鲜弄成内附的——日本都得弄成自己家的地盘,何况朝鲜?

有了日本,等于是在东海之外有了一座永不沉没的航母,朝鲜再横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儿?

不内附还留着恶心自己?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到底是要脸还是不要脸,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不要脸,朝鲜国主要求内附自己直接同意就行了,但是这吃相上未免有些不太好看?

要脸,人家要求内附就这么直接同意了?然后再像琉球什么一样的折腾折腾公投?

而且,万一自己现在没有同意,然后派兵怼死了建奴,帮助朝鲜解除了危机,绫阳君李倧反悔了怎么办?不想内附了怎么办?

毕竟当朝鲜的国主那也是关起门来的土皇帝不是?

反正换位思考了一下,崇祯皇帝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干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来。

毕竟琉球要求内附,是因为刚刚被人怼的欲仙欲死,连地都割了,请求内附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这朝鲜是怎么回事儿?尤其是绫阳君李倧,好好的外藩不当非得内附?是不是有病?

这要是换成自己,哪怕是现在有外星人跑来说我们替你怼死建奴,大明成为我们某某星人的附属就好——崇祯皇帝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关门放厂卫,而不是会同意这种操蛋的条件。

然而被崇祯皇帝召进宫的温体仁和张惟贤都表示绫阳君想要内附很正常,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了,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因为朝鲜正伦立极盛德洪烈至诚大义格天熙运景命神历弘功隆业显文毅武圣睿达孝昭敬大王,也就是宣祖李昖,就已经正大光明的要求过内附了。

原因就是知名矮矬子丰臣秀吉脑袋一热乎,打算借道朝鲜进攻大明被拒绝之后怼上了朝鲜,所以李昖就借着这个机会请求内附。

但是李昖谋划的这事儿没有成功。

毕竟当初大明开国之时就已经指明了朝鲜、日本、大小琉球、安南、占城、真腊、暹罗、苏门答腊、瓜哇、湓亨、白花、三佛齐、渤尼、西洋顼理等十五个国家为不征之国,同意内附实在有点儿不符合当时的主流社会价值观。

内附这种事儿不符合当时主流的社会价值观,可是符合崇祯皇帝的价值观啊——到了朕手里的就是朕的,敢说不是的,让许显纯找你们谈谈?

所以温体仁的意思很简单:反正陛下您都这么不要脸了,这时候还忸忸捏捏的干什么?直接同意了啊!

已经不算是太小白的小白皇帝崇祯,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关于朝鲜内附之后的待遇问题。

按正规礼制讲,大明皇帝顶十二旒冕或十二梁冠,穿十二章衮服,亲王和太子为九梁冠、九章服,郡王七梁冠、七章服。

朝鲜、安南、琉球和其他属国国王的级别应是的“郡王”,但是大明唯独赐给朝鲜国王衣冠是九梁冠、九章服,其他属国则为七章。

如此一来,无形之中就把朝鲜的地位给提了一级,与大明的亲王相同了。

甚至于建文帝那个智障还特许朝鲜国王可以比照宗室用五爪龙——虽然还是九章纹服,可是后世很多蠢货,尤其是棒子们就以为他们家的主子是皇帝的待遇了!

实际上,五爪龙没有问题,因为这是建文帝特许的,你让朝鲜国主把九章纹服换成十二章纹的试试?

怼不死丫挺的,哪怕是朱允炆那个智障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那么问题来了——朝鲜现在的国主绫阳君李倧用的已经是九章纹服加上五爪龙了,内附之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有优待的,也就是抬高一级。

再往上台就是十二章纹服了,崇祯皇帝和李倧穿一样的衣服?到底谁是皇帝?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也不禁感叹一声,穿越真他娘的是个技术活!

穿越早了,万事无忧,穿越的晚了,尤其是像自己这样儿的,麻烦事儿简直就是一堆。

想要杀个人什么的,还得先看看户籍——五等汉?杀了杀了,没问题,不会有人关心的。

万一要是杀个建奴什么的,卧槽,河蟹404降维打击了解一下?有人天天光腚肿菊举报了解一下?

就像现在这事儿,万一给的人家朝鲜人待遇低了点儿,以后那朝鲜人民能乐意?不得天天找光腚肿菊举报?

蛋疼不已的崇祯皇帝干脆把目光转向了温体仁:“温爱卿对于朝鲜内附之事有何看法?”

斟酌再三之后,温体仁才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可以许之内附,毕竟朝鲜昭敬大王已经请求过一次内附,如今绫阳君再次请求内附,于情于理都应该答应。”

嗯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问道:“若是同意,又当如何封赏绫阳君?”

崇祯皇帝现在也很佩服温体仁这股子不要脸的劲——于情于理?什么情?什么理?

反正一时之间,崇祯皇帝没有把这个情和理给弄明白,依旧是迷迷糊糊的。

当然,这个不是关键,关键还是在于对于绫阳君的封赏。

温体仁则是躬身道:“启奏陛下,不若封绫阳君为亲王?

虽然绫阳君现在使用五爪龙服并不违制,然则毕竟是同郡王例而非亲王,当用七纹章服而非九纹章服。

一旦陛下许之内附,其用之则为违制,不用则降为郡王。不若封之为亲王,使其用之名正言顺,再另行赏赐一些也就是了?”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又望目光投向了张惟贤:“英国公以为如何?”

张惟贤自然清楚崇祯皇帝的心思——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能少花就少花,实在不行,花一文得有十文的好处才行。

如今温体仁提出来的封赏,只是区区一个亲王的头衔外加一些其他的赏赐就把人给打发了,这种好事儿自然是皇帝乐意见到的局面。

想了想,张惟贤就赞同道:“臣以为如此甚好,可另许张绫阳君三百护卫,任其在朝鲜军中挑选?”

这下子崇祯皇帝更高兴了。

三百护卫跟大明藩王们被削去的三个护卫或者几个护卫不一样,那就是简简单单的三百人。

不像是大明藩王,一个护卫的人数从三千人到一万九千人不等,到了绫阳君这里,干脆等于是只剩下了三百甲士而已。

至于说三百朝鲜甲士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打死崇祯皇帝这个历史小白他也不会相信——光锦衣卫都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彻底怼死这三百甲士。

事情商量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已经等于是接受了绫阳君的内附,所欠缺的也不过是时间和流程而已。

毕竟内附不像是上街买菜那么简单,一整套的流程走下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琉球的内附流程还没有走完呢,更别说比琉球大了许多的朝鲜了。

而最最重要的流程,就是开头第一步——首先要由朝鲜使节在朝堂之上提出绫阳君愿意献土来归的请求。

只是第二天的大朝会刚刚开始,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等朝鲜使节开口,就直接吩咐道:“王承恩,宣旨。”

王承恩应了,随即便从旁边的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之中取过圣旨,朗声读了起来:“

朕仰承天道,俯御万方,念此军民,谁非赤子,只因辽东建奴为乱,一二无知,渐至胁迫从奴。

辽东百姓多受其苦,亡辜被僇,不知其几。朕痛心恻念,寝令靡宁。

目今兵甲齐备,行将大兵加剿,必定玉石难分,虽指示生路,犹恐各官举行未善,若辈猜惧多端,或疑将领计诱杀降,或疑有司分别看待,或虑日后奸棍诈害,或虑目下生业销亡。

种种深情,良可矜悯,为此再颁赦书,遣官驰谕。如在悔罪投诚,弃邪归正,即称救回难民,逐一查明籍贯,各省编入保甲。平奴后各省分起护归,各安井里之乐,永消反侧之心。

道府有司,即以辽民收复多寡安插得所为殿最,违者指参重治。其或才力出众,听其图功自见。一体叙录;如怙终不悛,即合众夹剿,务尽绝根株,无滋余孽。

抚顺剿逆,朝廷法实无私;出死入生,若等不可失算。诏布遐迩,咸使闻知。”

崇祯皇帝这么玩,根本就是在玩多重标准,同时逼着辽东的百姓们做出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所谓的多重标准,就在于现在辽东主动要求回归大明的,肯定是要按户籍来打散分配到各省的,甚至于想要军前效力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不主动回归大明的,肯定是要被剿灭的,甚至于和被抓回来的那些个百姓待遇一样——就算比建奴强,也要比这些主动来归的百姓们差上许多。

至于说逼迫辽东百姓做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完全在于“听其图功自见”这一句了。

简单点儿说,就是这些人如果砍了建奴的人头想要参军,那么也是可以滴,而且待遇肯定要高于那些没有杀建奴的百姓。

当然,这些杀了建奴的人以后怎么管理,会不会有探子混迹其间,那是五军都督府和厂卫的事儿,崇祯皇帝表示自己不操心这种事儿。

至于说这份旨意根本就不可能在辽东各地张贴,让百姓们全都知道,崇祯皇帝也不怎么关心——厂卫有的是办法在辽东散布消息,总之能在开怼之前先让建奴人心惶惶也是好事儿!

而这份旨意在朝堂上的作用,无异于在水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般的效果,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全大明上上下下,从官员到老百姓,都知道崇祯皇帝心心念念的就是怼死建奴还有开疆扩土这两件事儿。

现在这份旨意无疑就是正儿八经的宣布了崇祯皇帝要在崇祯九年彻底去怼死建奴了。

有了这个信号,朝堂上面的勋贵武将们互相交换了一番眼色之后,都暗自下了决心。

怎么着也得找英国公他老人家好好商议一番,把自己给弄到关外去捞一波军功。

至于朝堂上的文官,则是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崇祯皇帝准备了这许多年,中间已经耽搁了无数次,这次再让他老人家不爽,他就该让自己不爽了!

金殿之上,御史大夫听着嗡嗡嗡的声音,皱眉喝道:“肃静!”

在御史大夫看来,朝堂上的这些人实在是太过份的,真要是追究起来,哪一个都是君前失仪的罪过!

等到朝堂上安静下来之后,朝鲜使节崔立才正了正衣冠,出班跪道:“启奏吾皇万岁,下国小臣有本要奏!”

崔立是从安南、占城、真腊、暹罗这些国家的使节的最前面出来的,如果是王世子来了京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六部官员的身后了——这种待遇,大明所有的藩属国里也算是独一份的存在了。

而其他诸国的使节,看着崔立身上那身与大明官员一无二致的官服,心里面更是羡慕的紧。

毕竟这也算是朝鲜的优待,别家谁也捞不着这种待遇。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将下面各国使节的反应一一瞧在眼中,心中也是暗笑不止。

羡慕吧?嫉妒吧?恨吧?那就对了!

既然羡慕嫉妒恨,等回去了就研究一下你们这些个藩国也赶紧的申请内附算了,总当外藩有什么意思?

毕竟内附了,你们可就是得到了官方承认的“人”了,而不再是蛮夷了哦。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开口道:“讲。”

崔立直接便拜道:“启奏陛下,大明于朝鲜实有肇始、再造之大恩,朝鲜向一向侍奉大明如父。

今有建奴侵我朝鲜,朝鲜国小兵微不能抗之,我朝鲜国主请大明再发天兵,以为朝鲜做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爱卿所言之事,朕已知晓,大军不日便发,必定为你朝鲜主持公道。”

崔立拜谢了之后,又接着道:“启奏陛下,小臣还有一事启奏?”

其他国家的使节再看向崔立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恨意——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这是顺杆子往上爬是不是?

刚才还要求大明爸爸出兵为你朝鲜主持公道,现在又出来什么新的妖蛾子了?

这些朝鲜人,就是不知足!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互相看不顺眼

崔立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些不善的目光,但是再不善又能怎么样儿?

过了今儿个,老爷我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员了,跟你们这些蛮夷可再不是一样的外藩了!

到时候你们这些个渣渣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满,难道还能把老爷我给怎么着?

就算是你们敢想,可你们敢行动么?看看爪哇的下场如何?去岁之时,爪哇的使节可是跟尔等一样站在这金殿上的……

且不管崔立的内心是如何的给自己加戏,大明朝堂上的六部大佬和内阁大佬们可是精神一振。

平灭掉爪哇固然是灭国之功,可是那是人家五军都督府占了大头,文官系统里面撑死了户部有点儿功劳,剩下的几部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但是琉球和朝鲜内附这事儿,跟五军都督府的关系可就不怎么大了主要还是教化之功!

不动一刀一枪,不费一兵一卒而远来降之,这不是教化之功是什么?

尤其是礼部尚书孟绍虞,低下的脸上已经乐的看不到眼睛了。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则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万事都不曾萦挂一心一般,只是淡淡的开口道:“讲。”

崔立再次向着崇祯皇帝拜了一拜,然后把朝鲜国主绫阳君李倧交待的内附要求向着崇祯皇帝讲了一遍。

崔立讲完之后,殿上其他国节使节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难怪这孙子刚才那般做态,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而经过了琉球内附的事儿之后,这些使节们心里也都清楚,依着龙椅上那位皇帝的性子,接受的可能性很大!

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拒绝的可能性!

不出于众多使节预料的是,崇祯皇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温体仁:“温爱卿和内阁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还不等温体仁出来赞成,来宗道就先跳了出来反对道:“启奏陛下,朝鲜来投,一如其昭敬大王之故事,乃建奴为祸过甚之故,若允之,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也?”

张惟贤也出班道:“启奏陛下,朝鲜为我大明之藩,我大明自当佑其平安,不若待击退建奴之后再行议之?”

户部尚书郭允厚则冷冷一笑,出班反驳道:“英国公之言大谬!自天启年间始,至今为止,我大明天灾几何?国库空虚,如何支持远征辽东?”

崇祯皇帝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下面的争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只是静静的听着下面的大臣们吵成一团。

就连朝鲜的使节崔立也是如同崇祯皇帝一样,对于大臣们的争吵丝毫不放在心上,好像现在跳出来的大臣们根本就不是反对朝鲜内附一般。

毕竟是大朝会,这种事儿是要写进史书的,皇帝的起居注里面也会写上一笔,更有各国使节在此,不好好的演一场戏,岂不是让崇祯皇帝背黑锅?

让崇祯皇帝背黑锅,那不就是陷君王于不义?

其心可诛!

直到大臣们又吵了半天之后,温体仁才轻轻的咳了一嗓子,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有云,往者不追,来者不拒。

朝鲜本份属我大明太祖高皇帝饮定不征之国,又沐名教教化,素有海东小中华之称。

臣以为朝鲜上下真心内附,如若拒绝,则伤其心,不如允之?”

崇祯皇帝则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淡淡的道:“着内阁与户部、礼部共议之。”

然后朝鲜内附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内阁和户部、礼部各种扯皮,扯完了之后再上奏章给崇祯皇帝,由崇祯皇帝决断。

崔立心里也清楚,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基本上已经是稳如狗了,剩下的不过是些走流程扯皮的事儿了,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接下来要看的,就是自己会不会做人了比如多多登门拜访几位朝堂上的大佬,好好的哭诉一番,顺便再表达一番自己的心意?

等到这些流程完事儿,剩下的就是朝鲜国君李倧亲自进京,进献户籍民册,山河地图了。

也就是所谓的献土来归。

然后就是崇祯皇帝这边对于李倧如何如何封赏,自己这些原本的朝鲜大臣们又该怎样怎样。

对于久在中原的崔立来说,李倧即位之后最英明神武的决定就是内附了。

庙号世宗的庄宪英文睿武仁圣明孝大王搞出来的那是什么破玩意?不是棍棍就是圈圈的,那玩意是人写的文字?发音更是扯蛋中的扯蛋,直接扯的蛋都疼!

怎比中华文字优美!怎比中华语言优雅?

人干事儿?

等到崔立从地上起来回到了众多藩国使节的队伍之中后,崇祯皇帝就开口道:“众位爱卿还有何事?”

不出意外的,大家都没有什么事儿有事儿也不是在大朝会上面说的,私底下六部和内阁直接就能找崇祯皇帝商量着把事儿办了。

至于大朝会,研究的都是些大问题,比如像怼死黄台吉这种小事儿,是用不着放在大朝会上面来说的。

回到了平台之后,崇祯皇帝则是跟张惟贤和温体仁等朝堂重臣再一起研究起了怼死黄台吉的事儿毕竟都崇祯九年了,再不怼死黄台吉,难道还要留到崇祯十年?

只不过,崇祯皇帝明显不只是怼死黄台吉那么点儿小事儿,毕竟还有毛文龙那边也要考虑考虑:“如今东江府情势如何?”

张惟贤拱手道:“启奏陛下,东海舰队目前向东江镇所送兵员约摸五万余,至于火铳、火炮及弹药,亦足够其三月之所需。”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继续运,兵员差不多了就继续运弹药,要足够其半年之所需。

告诉毛文龙,弹药不用节省,能用弹药解决的问题就不要让将士们拿命去填,要是出了岔子,朕要他好看!”

旁边的郭允厚则是直接打了一个哆嗦弹药是要花钱的!花银子的!国库穷的要死!

然而崇祯皇帝显然并不怎么在乎这一点。

习惯了后世的大炮洗地步兵收尸那一套的崇祯皇帝表示现在老子没有啥太高科技的装备,要不然分分钟把大明卫所变成专业的收尸队!

至于花钱,那才能花几个钱?性价比啊亲!

死一个士卒得花多少的抚恤银子?家人要给多少的优待政策?一发炮弹才多少钱?

当然,克扣抚恤银子,取消优待政策也不是不行,毕竟军户制度这玩意能保证兵源。

可是质量呢?谁愿意真个卖命送死?

自己一死倒是无所谓,家人可就跟着倒了霉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士卒不愿意拼死血战的原因。

而解决了这些士卒的后顾之忧,让他们知道自己死了能进忠烈祠享受血食,家人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这带来的改变可就很明显了。

最起码在这些改变之后,卫所士卒怼谁都没怂过不管是怼黄台吉还是怼林丹汗,或者是怼奢安叛兵,慷慨赴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从这方面来讲,崇祯皇帝其实不希望大明有什么英雄人物的出现英雄人物的出现其实往往是伴随着牺牲,而且是怼人没有绝对的胜算下才会出现英雄人物。

比如后世的81192。

商量完了辽东的事儿,崇祯皇帝又把目光转向了许显纯:“爪哇那边如何了?”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爪哇王梅加瓦欲降,被郑提督拒绝,眼下正在向着爪哇王宫推进。

目前爪哇的战事已经很少,李吖子等人带领着手下正在大肆抓捕爪哇人,南海舰队主要也是转运这些个俘虏。”

工部尚书薛凤翔开始哭惨:“启奏陛下,臣执掌工部,也是需要人手,否则天下河道桥梁等工程,眼看着就要无人可用了?”

洪承畴则是嘿嘿一笑,反驳道:“薛尚书何出此言?事有轻重缓急,修缮河道桥梁固然重要,可是铁路一事,事关大明天下之大计,缓不得。”

说完之后,洪承畴干脆对崇祯皇帝道:“启奏陛下,爪哇的俘虏,微臣全要了,否则现在这些建奴死的太快,根本就不够用。

至于薛尚书之所需,不如等平定建奴之后,再将建奴划给薛尚子?

毕竟那些建奴大部分都能听得懂人话,不似爪哇奴一般,尽是些不通人言的猴子!”

看着薛凤翔跟洪承畴又吵了起来,崇祯皇帝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儿的变黑这两个家伙每次见面都要为了谁多分一些劳工的事儿开吵。

如果不是各自还要点儿脸面,同时年经也不小了,这两个混帐东西估计都能干出在金殿上演全武的事儿来。

反正大明朝的文官在朝堂上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打着打着就变成打群架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眼见着崇祯皇帝的脸色黑了下来,温体仁便重重的咳了一声,开口道:“那些个俘虏的事儿,回头再说,现在吵成这个样子,简直有失体统!”

对于这两个家伙的事儿,温体仁也是心知肚明,甚至于整个几阁和六部都知道工部尚书和铁道部尚书不怎么对付,甚至于还得加上交通部的尚书,三个人互相都看着不顺眼。

没什么别的原因,不是什么政见不同,也不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就是因为苦力不够用这么点事儿。

都想着往自己手里多划拉一些,然后让自己手下那摊子事儿的进度能快点儿。

可是俘虏总共就那么多,总得一批批的往大明运吧?你这次多分了,下次还想多分?

开什么玩笑!

这人的吃相啊,就不能太难看!

然而温体仁的话音刚落下去,许显纯就开口道:“两位尚书大人不用着急,这一批的俘虏足有两万之数,后面还有更多,用不着抢。”

许显纯的话说完,崇祯皇帝也感兴趣了:“爪哇那边能抓到多少?”

温体仁表示我就看看,我不说话,好好的朝堂让皇帝陛下跟这两个尚书搞的跟那些占山为王的强盗窝一样,大明三百年江山估计也就这么一个这样儿的皇帝。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总数约摸有十万余,只是南海舰队毕竟还要向爪哇王宫推进,想要全部转运回来,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一家一半。工部一万,铁道部同样一万,不许再生事端!”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意味深长的对着薛凤翔道:“洪爱卿也是为了早些修完铁路,工部万不可在这事儿上面卡铁道部的脖子!”

薛凤翔也是连忙躬身道:“微臣不敢,工部必然不会在这上面拖后腿。”

其实不光是后宫里面勾心斗角,朝堂之上比之后宫也没强哪儿去之前因为崇祯皇帝强势偏帮了铁道路,大量的苦力都扔给了铁道部那边,工部早就心生不满了。

每次苦力们一来,铁道部大手一挥就会捞走一大部分,然后剩下的歪瓜裂枣的才会分给工部。

心生不满的工部又不能把怒火朝着崇祯皇帝头上去发,自然而然的就只能发现了正主儿身上铁道部。

你丫不是有着皇帝的宠爱你牛逼么?

行,没问题,可是你丫需要的铁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还是得走爷的工部呢!

所以心中不满的工总也就总是有意无意的卡铁道部的脖子,这事儿洪承畴已经找温体仁告过好几回状了,就连崇祯皇帝也是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

所以才有了今天崇祯皇帝对于工部的敲打互相找麻烦没问题,但是谁要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耽误了铁路的修建,朕可就要好好的找他说道说道了!

铁路这个东西,现在就已经显现出了它的巨大威力,不知道有多少地方的大佬现在正在跑部进京找洪承畴求情,先把自己那边的铁路给修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鸟用,洪承畴是铁道部的尚书没错,可是最基本的修建线路其实是崇祯皇帝定下来的。

在崇祯皇帝的指定线路还没有修完之前,地方官再怎么跑也没有什么鸟用!

第四百九十六章 登基称帝的黄台吉

虽然已经过完年了,可是在辽东,或者说在朝鲜,雪一旦下起来,依然会像年前一般没完没了。

哪怕是厚厚的营帐中已经点了数个火盆,也仅仅是让营帐之中不至于冷到骨子里面,至于说让营帐中有些许的暖意,却是不太可能的事儿。

掀开帐门不一会儿时间,扬扬洒洒的雪花便让多尔衮头上白了一层,整个人看起来倒像是白头翁一般。

抹了一把头上的雪花,看着雪花在手上化掉,变成了水,然后又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之后,多尔衮才甩了甩手,把手在衣服上面蹭了蹭。

帐中的济尔哈朗笑道:“怎么,还没冻够?要不然你出去凉快一会儿?”

多尔衮没有理会济尔哈朗的笑声,反而低声道:“冬天,还没有过去啊。”

济尔哈朗也笑不出来了。

济尔哈朗虽然没有多少心眼,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习惯了,可是久居高位的他,怎么着也能听出来多尔衮话里的意思。

生活里的冬天,在过完年之后,其实也就差不多了,再有那么两三个月,就该暖和起来了,再过四五个月,辽东就可以进入热死狗的模式了。

然而大金国的冬天呢?

等到了草长莺飞三月天的时候,大金国的冬天也就开始了。

到时候明国的蛮子皇帝尽起大军来辽东找大金国的麻烦,能抗的住么?

如果是以前,别管是济尔哈朗还是多尔衮,都可以信心十足的说一声抗的住,甚至于还会有人叫嚣着给蛮子们一些教训。

整个大金国上上下下的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然而一切的一切,自从崇祯元年,也就是天聪二年开始,就都变了个味儿。

蛮子们好像换了个人,不再贪生怕死,不再兵无斗志,而更可怕的是,不只是一个蛮子这样儿,而是所有的蛮子都是这样儿。

黄台吉最中意的汉人奴才范文程被蛮子的锦衣卫抓回去铸成了跪像,就连大金之友袁蛮子,也很快就被弄死了。

甚至于盛京城都被蛮子们攻占了一次,老汗起就用心经营,仿明国蛮子皇宫所营造的汗宫被付之一炬,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恢复过来,

所谓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勇士鳌拜,更是死的连条狗都不如,无声无息,仿佛世间从来就没有过这人一般。

就这,还只是蛮子皇帝没有尽起大军而来的情况下发生的。

如果蛮子皇帝尽起大军前来,大金国还有希望么?

反正多尔衮也好,济尔哈朗也好,都看不到什么希望。

甚至于连黄台吉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否则的话,依着黄台吉的性子,会让多尔衮和代善去捞什么军功?

打压还来不及呢!

定了定神,济尔哈朗开口劝道:“就算是再冷的冬天,也一样会有过去的那一天,春天依旧会来!”

多尔衮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甚至于比哭还难看:“可是大金国会有多少人等不到春天的来临?人没了,大金国还会有么?”

济尔哈朗哑然。

人没了,还有个屁的大金国?

而依着蛮子们前几次在辽东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一次不把大金国彻底的灭掉,蛮子们会收手么?

济尔哈朗觉得自己再傻也不会相信蛮子们会轻易收手。

心中憋闷的济尔哈朗干脆端起酒杯,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后才开口劝道:“别想那么多,自然有大汗去操心。

至于咱们两个,只要把朝鲜拿下来,也算是给大金国找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多尔衮脸上的神色依旧怪异:“这一次,我倒是觉得攻打朝鲜是个错误。”

济尔哈朗一愣,问道:“为何?”

多尔衮道:“如若我大金国退向朝鲜,到时候又能向哪里退?倘若宽甸有失,我等便是连退向建州的退路也被断了,到时又该如何?”

济尔哈朗迟疑道:“难道那狗皇帝还能追到朝鲜来不成?就算是追到朝鲜,我等便不能退向奴尔干都司?”

略微停顿了一下,济尔哈朗又接着道:“倘若我等现在便舍了朝鲜,直接北上奴尔干都司呢?

可是奴尔干都司那边的情况你也有所了解,额哲所部,完颜宏所部尽在彼处,我等又该如何?”

话音落下,一股寒风正好吹了过来,直面寒风的多尔衮打了个哆嗦,当下也不站在营帐门帘处了,而是放下门帘之后回到了桌前端起还有一些温度的酒一饮而尽。

吐出了一口浊气后,多尔衮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真要到了那般局面,我等便是想要西进或者北上,也只得看那狗皇帝的意思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朝鲜绝不是什么好地方,一旦被堵在朝鲜,我等唯有等死一条路可走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只得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解闷,除此之外,便是对朝鲜的小娘子都没有什么兴趣。

同样纠结的还有黄台吉和代善等人。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在朝鲜操刀子砍人,黄台吉和代善等人也没有闲着,同样在研究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随着新年一过,辽东的天气过不了多长时间也就会暖和起来,到时候明国狗皇帝的大军必然会来到辽东,到时候该怎么选择就成了大问题。

多尔衮担心的那些事儿,黄台吉和代善同样也担心。

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要给那狗皇帝一些教训,甚至于还先行出兵怼了哈达部,乌拉部和辉发部,可是实际上,自己这一边跟明军那边的实力对比,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的很。

之所以在怼掉哈达三部后还要南征朝鲜,甚至于叫嚣着要怼死毛文龙,不过是给下面的士卒增加一些士气罢了。

至于真个怼死毛文龙,黄台吉等人则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毕竟毛文龙经营东江镇十余年,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怼死,也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了——要是能早点儿怼死毛文龙,大金国也不至于舍了南四卫之地。

现在的大金国,就像是一个弱鸡的脖子上又套了一根绳索,随着绳索的收紧,随时都有可能把命丢掉。

随着海州卫的丢失,这种局面越发的明显起来。

代善此时也不想着把黄台吉拉下汗位一类的破事儿了,而是专心的研究起来下一步的战略。

但是黄台吉和代善所谓的战略,基本上也是来自于三国演义这一类的“兵书”,又能有多大的鸟用?

在连续否定了空城计、水淹七军等计策之后,代善无奈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斜靠在塌上的黄台吉吐出了一口烟,才开口道:“不如让老十四他们把朝鲜那边能带的东西都带回来吧,咱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代善拱了拱手,问道:“那朝鲜之地呢?就此放弃了?”

嗯了一声后,黄台吉眯着眼睛道:“不要了!朝鲜那破地方是小池塘,养不了真龙!

偏居一隅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攻占朝鲜弊大于利,倒不如捞够了好处就走!”

代善点了点头,应道:“不错,万一被困在朝鲜,确实无处可去,倒不如放弃朝鲜,不管是北上还是西进,选择的机会都大一些。”

黄台吉道:“不错,本汗正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咱们就先退回建州,倘若建州也守不住,就北上奴尔干,奴尔干也守不住,咱们就西进!

天下之大,不一定非得要死守一地,尤其是朝鲜那种破地方!”

又抽了一口烟之后,黄台吉才叹道:“前番哈达部、乌拉部和辉发部并没有什么东西,杀鸡儆猴的意义的更大一些。

唯今之计,倒也只能盼着老十四他们能在朝鲜多带着粮食军械什么的回来了。”

代善点了点头,应道:“奴才倒是不担心这个,毕竟济尔哈朗和老十四办这点事儿还是能办好的。

奴才担心的,是东江的毛文龙蛮子。倘若毛文龙蛮子出兵截断老十四他们的退路,只怕少不得一番血战了。”

点了点头,黄台吉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毕竟要让这辽东的人看看,我大金国还没彻底的败家呢,不是什么人都能跳!”

说完之后,黄台吉又接着道:“还有,你将大家伙儿的家眷都集中起来送往建州吧,省得到时候真在打起来后顾不上她们。”

代善应了,却又接着问道:“那莽古尔泰和阿敏?”

黄台吉阴着脸道:“一并带上,不过先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倘若不愿,也不强求!”

代善心中一凛,知道黄台吉的意思——倘若莽古尔泰和阿敏不愿意把家眷一起送往建州,那就只能说明这两人的反意已现,到时候是夺了他们的兵权还是干脆直接把人都给砍死,就只在黄台吉的一念之间了。

不过代善也没有开口表示反对。

现在大金国的情势就是这样儿,如果莽古尔泰和阿敏真个倒向了蛮子,那对于大金国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倒也怪不得黄台吉防备一手。

尤其是莽古尔泰,之前顶撞黄台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心里面的刺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至于阿敏,跟老汗努尔哈赤有着杀父之仇的阿敏就算是真个倒向了明国的蛮子,代善都不会觉得奇怪。

舒尔哈齐的家里,也就是济尔哈朗还算成气!

商量完了这些事儿之后,黄台吉则是突然之间开口道:“本汗还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一番。”

代善闻言,便躬身道:“请大汗吩咐?”

黄台吉从塌上起来,踱了几步之后才开口道:“本汗欲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清,改女真为满族,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代善感觉很蛋疼,不过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黄台吉扯皮。

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当个皇帝你就牛逼了?改个国号和族名你就能怼死蛮子的狗皇帝了还是怎么的?

要是能的话,你别说改成清,你就是改成浑也随你开心!

很显然,这番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真个要说出来,估计黄台吉的脸上该挂不住了。

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见代善表示了赞同,黄台吉便又接着道:“既然大哥也赞成,那其他诸贝勒那里,还有劳大哥去说项一番?”

代善更是蛋疼——自己身上的破事儿本来就多,现在还来了这么一出,当真是恶心到家了。

刚刚过完年不久,连春天还没有正式的到来,黄台吉就正式登基称帝,改元崇德,改国号“金”为“大清”,又改族名为“满族”,定都沈阳。

至于尊号,则是“宽温仁圣皇帝”,在率领着建奴百官祭了太庙之后,又尊老野猪皮努尔哈赤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武皇帝”,庙号为太祖。

至于从老野猪皮他爹开始一直往前算,算到他家祖宗那里,都尊奉为王,并且打算十天之后再大封诸兄弟及臣属。

当然,光凭黄台吉自己是搞不定这些事情的,就连辽东的那些个渣渣们加到一起来搞这事儿也是力有不逮的。

但是投靠了建奴的人里面有能人啊,黄玉轩这个已经在建奴这边展露出头角的家伙费尽心机的各种撺掇之下,黄台吉总算是下定了决心称帝,并且在黄玉轩的多方奔走之下把事情给办成了。

虽然大金国以前没有称帝的,甚至于称汗都算是祖上冒青烟了,但是现在黄台吉称帝了不是?

至于说刚刚成立的大清还没有自己完整的制度和礼仪什么的,那都不重要——先仿着明国蛮子们的制度来呗,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改。

当然,黄玉轩暗中把黄台吉称帝的消息传出去这种事儿,黄台吉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只要让辽东的大小建奴都知道就好了。

最主要的是要让京城的崇祯皇帝知道这事儿,然后,赶紧怼死黄台吉。

接到密报的崇祯皇帝则是暗自嘀咕了一番,怼死后金没什么感觉,或者说爽感还不够,怼死大清就爽的很了!

朕给你丫的来个断根,看你还怎么遗!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不给建奴当狗了!

黄台吉登基称帝的一波骚操作猛如狗,崇祯皇帝则是笑的不成形了。

称帝好啊,阿黄不称帝,怼死他也不算什么本事,估计以后还会有些脑残替阿黄抱不平。

比如说老奴和阿黄是反抗大明暴政什么的,这一类的言论肯定少不了就是了。

但是阿黄一称帝,这性质就变了。

任谁也挑不出崇祯皇帝的理儿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说白了,除了崇祯皇帝能称一声皇帝,剩下的谁敢称皇帝都会成为大明上上下下共同的目标。

除非这个称皇帝的人能够先怼死崇祯皇帝,比如历史上送快递的李小哥一样。

但是阿黄怼死崇祯皇帝了没有?很明显,没有。

不仅没有,还被崇祯皇帝怼的跟死狗一样,这个时候称帝,这波骚操作,崇祯皇帝只能说一声佩服。

再一次安抚了后宫里的周皇后和田贵妃、袁贵妃还有完颜玉卓之后,崇祯皇帝很干脆的就跑到了军营里面,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出发了。

周皇后的肚子再一次大了起来,这一次好像是个儿子?大概也许是吧?

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自己还年轻的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生,尤其是完颜玉卓生了个儿子之后,崇祯皇帝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

儿子嘛,早晚的事儿,晚些生了还晚点儿生气,挺好。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通运桥。

崇祯皇帝这回去辽东砸阿黄的场子,可是打算一步到位的把辽东砸回来的,所以带的马仔们有些多。

十万。

还有十万已经先行通过火车去往山海关,然后再往海州卫去。

二十万马仔再加上辽东原本就有的那些马仔,砸掉区区一个阿黄家的场子,问题不大。

除非是再现萨尔浒之役才有可能。

问题是傻子都很少犯同样的错误,让已经比之万历年间强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明军再犯萨尔浒之战时的错误,可能么?

上一次指挥整个战役的是杨镐,这家伙坐镇沈阳指挥四路大军分兵围剿建奴,四路大军互不协调,然后唱了凉凉。

崇祯皇帝这一次带着指挥作战的是五军都督府的一应大佬们——包括张惟贤和朱纯臣这些勋贵,连孤儿幼军也以参谋的身份加入了进来。

也就是说,孤儿幼军的这些小家伙们虽然不会正面上战场,但是会跟着张惟贤等人身边出谋划策。

当然,更多的还是学习。

更别提山海关还有一个让建奴相当头疼的孙承宗。

上一次萨尔浒,明军一共纠集了十一万大军,还是算上了叶赫部和朝鲜方面派出来的军队,号称四十七万。

而这一次,崇祯皇帝实打实的带出来了二十万马仔。

而且还没有算上刘兴祚之前已经带出去的四十万杂牌精锐,更没有算上各种打算去辽东捞军功和好处的各个活力组织。

估计真是要把各路能动用的人马都给算上,崇祯皇帝这一次砸场子的规模将是史无前例的大——大概六十万马仔。

不是号称,而是实打实的六十万。

至于朝鲜,崇祯皇帝表示不指望了,毕竟连自己的国土都丢的差不多了,再让他们派出军队来协同作战,大明爸爸是怼建奴还是保护他们?

顺便还要提一句的是,大明爸爸不缺马!

没错,当初魏忠贤玩出来的让勋贵百官们献马什么的玩法到了崇祯年间,根本就是个笑话。现在的情况是,大明爸爸根本就不缺战马。

先不说几个比较不错的马场都在大明爸爸的手里,就光是夏额哲所部来归所带来的战马就接近三万匹。

更不要提红眼病发作的卓里克图和卜失兔两家了。

原本在宣大外到察哈尔一带互相看着不顺眼的几个部落在夏额哲归降了崇祯皇帝并且受封了侯爷以后,其他的那些部落就犯了红眼病了。

凭什么?

抱大明爸爸的大腿,我们几个部落抱的时间其实差不多吧?你夏额哲凭什么就封了侯?族人还入了汉籍?

眼看着夏额哲所部进关居住的进关居住,能打能杀的跟着夏额哲跑到了奴尔干都司那边捞银子,剩下的部落首领们心里就更不爽了。

不过,纵然是心中再怎么不爽也得忍着。

崇祯皇帝把察哈尔部大大小小的部落连屠十余个筑京观的事迹在先,任谁都得合计合计惹恼了那狗皇帝的后果。

既然惹不起,那我们跟夏额哲一样要求加入大明总没问题了吧?

尤其是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心里更是丝毫的担心都没有。

原本察哈尔部还没有归明的时候,自己两家受到的待遇就已经相当高了——至今还有万骑随着崇祯皇帝南征北战呢。

而对于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两家要求跟夏额哲一样的归顺待遇,崇祯皇帝也没有拒绝。

毕竟前面给夏额哲那么好的待遇就是想着给其他的蒙古部落立个榜样,让他们早点儿看到好处后尽快归顺。

所以得到了好处的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一商量,干脆咬咬牙,砸锅卖铁的又搞出来一个万骑,直接沿着长城以北向辽东而去,等着崇祯皇帝的大军到了之后再行汇合。

然后一起怼死黄台吉。

得到消息的黄台吉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崇祯皇帝一路前来盛京找自己的麻烦,毕竟坐以待毙才是最蠢的行为。

决定先发制人的黄台吉直接召回了还在朝鲜抢劫物资粮草的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打算先行给崇祯皇帝找点儿乐子。

毕竟朝鲜那个破地方守起来不值得守,就算是再抢下去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意义不大。

倒不如先集中兵力,攻打明军的守关,先给明军造成一点儿压力。

镇远堡关头之上,守备焦钟海觉得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凉。

鬼知道那些狗建奴发什么疯,不好好的准备防守,反而带着奥巴台吉手下的马仔们一起跑来了镇远堡这么个小破地方。

关键是镇远堡名字大气,地儿实在是不大,价值也他娘的不高,这些建奴的脑袋是不是让驴子给踢过了?

当然,想这些并没有什么鸟用,不管建奴的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反正大军已经到了镇远堡是不争的事实。

一同被建奴给盯上的,远不止一个镇远堡,还有大黑山,镇安堡,镇靖堡。

事实证明,建奴的战斗力还不至于弱成战五渣——在拼着伤亡不顾的情况下,镇远堡失守,镇安堡被屠,大黑山被屠戮一空,剩下镇靖堡也是摇摇欲坠。

明军整个防线开始后移,退到镇边堡、中安堡、镇宁堡组成第二道防线,由广宁卫和广宁左、中、右卫一起接手防御。

不过,崇祯皇帝之前玩过的套路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哪怕是镇远堡和大黑山、镇安堡都失守了,由守备到下面的士卒,全部选择了战死,而不是投降。

实在是上一次开关献城的守降张万春的下场实在是太惨了,惨到再没有人敢拿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去测试大明律和崇祯皇帝的心胸。

孙承宗也有些懵逼的感觉。

如果说建奴的脑袋没有被驴给踢了,那么就是建奴就是打算先发制人!

可是最大的问题在于,之前镇远堡那边并没有部署多少兵力,也根本没有料到建奴会突然出兵奔着镇远堡方向去!

孙承宗确实很头疼,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广宁那边被建奴给拿下了,就算是后面再夺回来,对于战局的影响也是妥妥的小不了。

首先就是铁路这种东西肯定会被建奴给破掉掉,直接影响物资和兵员的运输。

其次就是对于士气的打击,也将是致命的——这还没有正式开怼呢,自己这边就先被人怼了?换谁能接受得了?

在祖大寿被调任到海州卫之后,现在的广宁卫扛把子是何可纲,也就是那个急眼了连人肉都吃的狠人。

孙承宗短时间内也只能寄希望于何可纲身上,盼着何可纲可千万不要掉链子,同时又把曹文诏叔侄和吴襄父子给派了过去。

然而吴襄父子和曹文诏叔侄还没有赶到广宁卫,最新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建奴退兵了!

屠城并且大肆劫掠一番后,建奴退兵了!

曹文诏叔侄和吴襄父子都是将目光投向了别处,不再看何可纲那张阴沉的如同死人一般的脸。

死人脸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张死人脸上面的眼睛中喷出的怒火,加上那副意欲择人而噬的表情,就实在是不怎么让人愿意看下去了。

咬了咬牙之后,何可纲才沉声道:“把兄弟们和百姓都收敛了,重新布置关防,增加驻守人数和弹药。”

实际上,在何可纲的权限之内,也只能是给这些被破的关口再增加驻军人数和弹药,防止建奴下一次再来。

至于剩下的,则超出了何可纲的权限范围,只能向孙承宗报告,然后再由孙承宗向五军都督府申请。

带着手下马仔向山海关方向而去的崇祯皇帝自然也接到了消息——随行的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的情报体系自然会把这些信息统计上报。

然后崇祯皇帝就无力的发现自己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事先没有任何通知与动静,就算是阿敏和莽古尔泰的消息同样传了过来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他们的消息传到的时候,镇远堡等关口已经被打破了。

现在自己带着十万大军,速度反而受到了拖累,不可能像是率领几万纯骑兵一样不顾后勤和其他的制约,没日没夜的往镇远堡赶。

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操蛋,远比还要操蛋。

崇祯皇帝和孙承宗一样,也没有想到建奴会在这个时间对镇远堡这一类的地方发起攻击。

实在是一点儿的先兆都没有,所有人都以为建奴会彻底怼死朝鲜,然后把朝鲜做为最后的退路。

哪怕是黄台吉把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从朝鲜召回沈阳,也不过是以为黄台吉打算跟朝廷大军在盛京城外决战。

又一次给建奴记下了一笔血账的崇祯皇帝干脆再一次加快了行军速度,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辽东,直接怼死阿黄。

为此,崇祯皇帝连山海关都没有停留,只是让孙承宗准备好后续的一应事宜,然后就直接出关而去。

此时辽东的气氛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崇祯皇帝带着几十万马仔来辽东砸场子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更何况崇祯皇帝本来也没有瞒着的意思。

辽东的汉人百姓和建奴都很慌。

之前崇祯皇帝派人在辽东散播的旨意,辽东的汉人百姓基本上都知道——然而知道归知道,真选择回归大明的却是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

不仅如此,很多家里有人入了汉军旗的辽东百姓甚至于主动帮助建奴加固起了城防。

谁也不敢相信这一次的朝廷大军就能彻底怼死大清,毕竟上一次萨尔浒之战,朝廷出动四十七万大军都没能灭掉后金,现在就行了?

如果朝廷再一次退去,大清国秋后算账该怎么办?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一家老小开玩笑,更何况,入了汉军旗的人家活的相比其他百姓要滋润的多,更不可能放弃现在的生活了。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舍得辽东的这一切。

许成顺等人不管是被逼无奈也好,还是贪生怕死也好,总之是跟着杨七七一起跑路了。

还是上一次登船去大明的那个废弃港口,还是那条被废弃了的福船,还是那些人。

不同的是,许成顺等人的家人也被暗中分批接应了出来。

随着福船启航,许成顺拍了一下栏杆,叹道:“两代人的打拼,一辈子的心血,没了!”

杨七七却是笑道:“没了又如何?人还在,回到大明一样可以东山再起,人要是没了,可就真的没喽!”

许成顺心中一凛,知道杨七七话里的意思,当下也只是讪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回了大明,我等便可以挺起胸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再不用给建奴当狗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连你也算计我!

杨七七等人跑回了大明,一天两天的还无所谓,时间一长,影响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毕竟福寿膏这种神奇的东西在没有断掉的时候还无所谓,而一旦断了供应,那种求之而不可得,让人抓心挠肺的感觉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不只是黄台吉犯了瘾,建奴的高层中层里面,很多人的瘾头都开始犯了。

然而沈阳城里没有了杨七七所谓的超市,上哪儿去找第二家能够提供这么大规模福寿膏的供应商?

当然,倒也不至于一家卖福寿膏的都没有,可是杨七七提供的福寿膏,是属于特制版本的,从包装到功效,都远比市面上售卖的那些要强许多。

吸惯了杨七七版本的福寿膏之后,再吸食其他牌子的,基本上聊胜于无,心里作用更大于实际作用。

随着杨七七等人一去不反,黄台吉和其他的建奴中高层哪怕是再傻再蠢,也知道自己栽了。

栽在了福寿膏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身上。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带着几十万的马仔跑来辽东找大清的麻烦,代善等人绝对会选择把黄台吉给弄死——刚刚登基就来了这么一出好戏,还有脸称帝?

你他娘的是不是在搞笑?

但是托崇祯皇帝的福,在外面几十万大军浓烟滚滚的杀向辽东的时候,代善等建奴贝勒明智的选择了先把这事儿放到一边去。

就算是想要废掉黄台吉,也得等着打退明军之后再研究,否则明军没到,大清自己先乱了起来,那可就真个成了笑话了。

就像是老汗时的舒尔哈齐一般,向着明国蛮子怼老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了笑话!

多尔衮的府上,再一次迎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布木布泰。

面对着多尔衮这一次赶上来的拥抱,布木布泰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的拥了一下多尔衮之后,才坐了下来。

布木布泰的动作无疑让多尔衮有了更多的信心,狂喜之下,当即便问道:“玉儿,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命代善送你们去建州了么?福临呢?”

布木布泰勉强笑道:“我没有走,姑姑和海兰珠他们已经先去了建州,福临也让苏茉儿带了过去。”

狂喜过后的多尔衮冷静了下来,沉吟道:“现在的形势,你应该也知道一些,盛京并不安全。”

布木布泰挥手打断多尔衮的话道:“今儿个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也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实在是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跟你商量!”

很少见到布木布泰这般做派的多尔衮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儿?”

布木布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才咬牙道:“回头我也会去建州,你自己多加小心,事有不偕,你立刻带着多铎和阿济格返回建州!”

多尔衮好奇的道:“为何?”

布木布泰道:“你觉得黄台吉能顶得住么?明国的狗皇帝亲自率军前来,而且是实打实的数十万大军,可不是诈称,大清能顶得住么?”

多尔衮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布木布泰说的是事实。

实际上,只要不是太傻的人,或者说不是那些以诸生身份来归,只能死心踏地的跟着黄台吉一条道走到黑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大清国要完。

双方的力量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几万大清兵,哪怕是凑出来十几万,对上明国狗皇帝率领的四五十万多军也是够呛。

除非那狗皇帝的脑子坏掉了,再一次使用杨镐经略萨尔浒之时的方针,玩什么分进合击的战术。

这可能么?

布木布泰却没有管多尔衮的脸色,而是接着道:“黄台吉现在一天离了福寿膏都不行,整个人已经废掉了,指望他,大清国明天就得亡!

唯今之计,只有你带着多铎和阿济格回到建州,才能保住我大金国的一丝元气,不至于亡国灭种!”

缓了缓,布木布泰又走到了多尔衮的面前,抚摸着多尔衮的脸颊道:“若不是现在大战将至,我倒真想让你现在就寻个由头去建州,省得留在此地,让我也跟着担惊受怕。”

多尔衮伸向布木布泰脸颊的手有些颤抖,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大军压境,我等已经退不得了。

就算是现在退往建州,那狗皇帝的大军再向建州进军呢?我等又能往哪里退?”

布木布泰道:“北上!奴尔干都司的地方够大,又没有多少人,足够我大清栖身之用。

哪怕是那狗皇帝真个要收回奴尔干,也由得他,我等只要再继续北上便是了,以后总有卷土重来的日子!”

多尔衮却是闭上了眼睛,叹声道:“你不懂,哪怕是我们等北上,也一定是那狗皇帝故意放我们北上。

否则的话,只要那狗皇帝派刘爱塔那个叛徒陈兵铁岭卫和塔鲁木,我大清北上的道路就算是被堵死了。”

布木布泰却微笑着道:“那又如何?就算是那狗皇帝故意逼迫我大清北上又能如何?便是遂了他的心意又能如何?总比亡国灭种要好的多不是?

多尔衮,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即带着多铎和阿济格回建州,然后矫诏称帝,带着我们的族人和百姓北上奴尔干,记住了么?”

多尔衮好奇的问道:“你不要我拥立福临?”

布木布泰凄然一笑,开口道:“若是没有蛮子大军,我定然会要你拥立福临,你做摄政王,到时我也可嫁你。

纵然委屈了些,却是个两全的法子,不至于让你和福临兵戎相见。

然而此时却又不同了,蛮子大军压境,福临一个孩子如何压得住那些骄兵悍将?我大清也折腾不起了。

多尔衮,你能答应我么?”

多尔衮点点头,应道:“自然会的,一切都依着你。玉儿,我的心如何,你一定是明白的?”

布木布泰再一次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又揉了揉脸颊,才对多尔衮道:“好了,我也该走了,再不去建州,不知道又该生出多少乱子来。

千万记住我说的,事有不偕,不必顾忌黄台吉,直接带着多铎和阿济格回建州。

只要你手里有兵,黄台吉也不敢在阵前把你怎么样。”

送走了布木布泰,回到书房里的多尔衮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后,才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砸向了地面,喘着粗气低声道:“连你也开始算计我!”

多尔衮刚刚瘫坐在椅子上,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管家声音响起:“爷,代善贝勒爷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揉了一把脸后,多尔衮开口道:“知道了,爷这就过去。”

简单的收拾一番后,多尔衮来到了前厅,正好看见代善坐在椅子上面喝着茶水。

自从多尔衮在上次的废汗风波里摆了代善一道之后,两个人就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这也就是明国大军压境才有了些缓和的迹象。

今儿个代善登门是为了什么?

见多尔衮从里面走了出来,代善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直接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寻个安静之处?”

点了点头,多尔衮道:“好,大哥请随我来。”

再一次来到书房坐定之后,代善干脆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老十四,我这次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听到代善再一次喊自己老十四,多尔衮心中也是一软,随之又将这股感情隐去,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儿?请大哥吩咐便是。”

代善道:“明儿个我寻个由头,让你带着多铎还有阿济格回建州,正白旗和镶白旗也带上。”

多尔衮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声道:“大哥以为我是什么人?”

代善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大清呢?我女真的族人呢?

现今之势,你心里也应当有数儿,硬拼是拼不过明国蛮子的,难道真个要落得亡国灭种?

让你带着多铎和阿济格,是因为他们和你是亲兄弟,能和你一条心,带着正白旗和镶白旗,则是让你到了建州之后能压服众人。”

多尔衮道:“那又如何?”

代善道:“不如何,你只要记得一点,到了建州之后,一定要推举黄台吉和海兰珠之子即位,千万不可以自己即位。”

多尔衮心中是暖,却又接着问道:“那是为何?”

代善道:“那狗皇帝亲率大军至此,谁即位称帝,谁便是明国蛮子最大的目标,不管是你,还是福临。

必要之时,舍了那孩子给蛮子出气,你带着布木布泰和族人北上奴尔干都司也就是了,总能保存些族人下来。”

建奴这边各路戏精都在演戏,崇祯皇帝这边则是在研究着怎么怼死建奴。

崇祯皇帝的帐下,站着自己手底下几个双花红棍,比较出名的狠茬子有张之极,巴特尔,祖大寿,何可纲,卢象升,马祥麟,刘兴祚,夏额则,曹氏叔侄,吴氏父子,还有东江的毛文龙带着几个能打的马仔。

基本上想要凑出个十八罗汉是没什么问题的,除了这些家伙都不是光头以外。

至于张惟贤和朱纯臣那样儿的,在崇祯皇帝看来更像是白纸扇,而不是双花红棍。

或者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双花红棍级别的存在,但是现在,不能再让他们上阵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在后面出主意就行了。

众人都到齐了,崇祯皇帝也就咳了一声,直接开口道:“众位爱卿都说说吧,该是怎么个章程?”

见张惟贤向先自己使了个眼色,朱纯臣便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先攻辽阳,然后再取沈阳。

辽阳城破之后,便可以迫使辽东其他之地的建奴向沈阳城内收缩,更易成一网打尽之势。

之后再向东推进,取回浦河所、抚顺所至清河堡、孤山堡一带,直取建州。”

朱纯臣的身前,赫然便是一幅巨大的沙盘,无论是山川河流,还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上面基本上都有标注。

甚至于某些不易找到的小村子,连建奴都不一定清楚具体的位置,在上面同样被标注了出来。

至于被缩小了无数倍的沈阳城和辽阳城,里面更是每一条主要的街道都能看到。

这副沙盘,是崇祯皇帝不远千里从京城带过来的,从崇祯元年到崇祯九年,这幅沙盘可以说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儿的就这么弄了起来,到了今天,也总算是可堪一用了。

毕竟没有卫星,没有GPS,没有北斗,连他娘的对讲机都没有,能弄到现在这般模样,已经是锦衣卫牛逼无比的实力体现了。

原来的崇祯皇帝纯粹就是个傻逼,居然废了锦衣卫这么牛逼的特务机构!

现在的崇祯皇帝也不由得再一次佩服原本的那个小白皇帝,连自己的耳目和刀子都给废掉了,蠢成这熊样儿还能挺十七年才挂,倒也是个人才!

原本的崇祯皇帝已经哭晕在厕所——朕登基之时,都说魏忠贤想要弄死朕来着!

搞定了老魏,朕发现周围全是东林大佬,正众盈朝了!

等发现东林大佬们靠不住,再想要重启厂卫的时候,厂卫已经完犊子了!

朕也不想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问道:“其他人呢?有何看法?”

崇祯皇帝刚刚摇头的动作,是因为这一瞬间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太多,需要定一定神。

然而落到其他人的眼里,则变成了崇祯皇帝对于朱纯臣这套方案不太满意的表现。

不得不承认,脑补这玩意实在是太可怕。

毛文龙当即就跳了出来,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可以直接攻打沈阳。

一旦沈阳城破,则辽阳、定辽右卫等可不战而下,兵锋再指铁岭卫、抚顺所、孤山堡、宽甸堡,建奴必然东退或者东退建州之后再谋求北上。”

刘兴祚干脆提出了另外的看法:“倒不如由微臣与夏侯一起由北面奴尔干都司压过来,毛帅从定辽中卫北上,祖帅由海州卫东出,同时攻打辽阳、沈阳,逼迫建奴东进建州之后再放开口子,让他们北上?”

剩下的人则是各自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反正大致就是不管怎么着,辽阳和沈阳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先把建奴赶回建州老家去再研究下一步。

至于到时候是逼迫建奴北上还是西进,那完全由崇祯皇帝说了算,大家伙儿只负责操刀子砍人就行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建奴的胜算

正常来说,临阵分兵,乃是大忌。

军队就跟锤子一样,挡在大军眼前的一切都是钉子,砸过去就是了,一锤子不够就再砸一锤子,总能把钉子给砸明白。

但是眼前有好几个钉子的时候,这个砸一下那个砸一下,力量就会形成事实上的分散,不如集中起来专门按着一个钉子砸的速度快。

但是那是属于正常情况下。

崇祯皇帝玩分兵就没有任何的顾忌——林林总总加一起六十余万的马仔分兵三路,每一路都还有二十万。

整个萨尔浒才动用了多少?

十一万多点儿,号称四十七万大军,就像曹操号称八十万大军一样。

事实上,如果真有四十七万大军去怼老野猪皮,别说是什么三国演了,就算是把孙子兵法都给他,老野猪皮也未必能撑的过去。

起码在张惟贤看来,六十万大军去怼一个沈阳或者是辽阳或者随便哪里,都摆明了是铺张浪费,真能捞到机会砍人的不会超过十万。

剩下的都来辽东打酱油?

咳了一声后,张惟贤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兵分三路,南路军攻打辽阳,中路军攻打沈阳,北路军则直取科尔沁。”

朱纯臣直接反对道:“萨尔浒之时兵分四路,分进合击却被建奴各个击破,杨镐也因此损兵折将,英国公何以视而不见?”

张惟贤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杨镐可称知兵?四路分进合击,目的却是一处,四路不能协调,这才给了建奴各个击破的机会。

如今虽说要分兵三路,可是每一路都有二十万之众,远过于萨尔浒四路大军。

另外,三路大军各自领兵的可有不知兵的?”

朱纯臣还是不愿意,甚至于崇祯皇帝从心底里也是不赞成分兵三路的。

大明的军队向来就没有分兵的习惯——因为对手往往是游牧民族,分散兵力容易在大漠里迷路,遭到袭击会疲于应付。

杨镐那个家伙当年跟着董一元干过一回在雪夜翻越墨山袭击蒙古炒花部的营帐的事儿,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

因此而膨胀到没有逼数的杨镐也真以为自己就是朝堂上大佬们吹嘘的那样儿——知兵!

在就任了兵部右侍兼辽东经略,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副部长兼东北军区总司令之后,杨镐觉得像当年怼炒花部的事儿可以在建奴身上再来一回。

所以杨镐制定的平辽策略就跟明军的正常套路不一样。

不是集中兵力步步推进,而是偏偏要分散兵力各处出击,叫分兵合击。从理论上看很可行。

马林指挥北路军从三岔儿堡进发,杜松指挥西路军走抚顺大路,李如柏指挥南路军从鸦虎关突袭,刘綎指挥东路军从宽甸口突袭。

杨司令的战略部署很像三国时期蜀国魏延的子午谷奇谋,设想诸葛亮大军出斜谷,魏延亲自率领万余精兵从子午谷快速赶到长安,两军会合潼关,再问鼎中原。

然而理论上的可行也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行,跟实际上的作战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兵分四路,没有电报,没有对讲机,更没有什么覆盖全球的GPS定位系统,传递消息完全就是靠传令兵的嘴和腿。

所以杜松就成了孤军冒进的蠢货,老野猪皮努尔哈赤也开始了整合整个辽东的进程——毕竟怼掉了明国四路大军之后,女真在辽东可就是真的稳如狗了。

但是现在呢?虽然分兵三路,却不需要玩什么分进合击,而是各自专门怼自己的目标就行了,剩下的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而且现在现在跟着崇祯皇帝来辽东的都是什么人?文官?连兵部尚书崔呈秀都留在了京中,哪儿还有文官能对这边的事儿指手画脚?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被建奴给怼了,除了说明天亡大明,张惟贤实在是想不出来其实的理由了。

听完张惟贤的分析之后,崇祯皇帝倒也认同了张惟贤的说法。

毕竟二十万大军去怼沈阳已经绰绰有余了,包括辽阳也是,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科尔沁的奥巴台吉。

建奴现在再怎么样,也算是有家有业,好歹有个沈阳城和辽阳城的制约,轻易不会放弃。

奥巴台吉有什么?草原?

草原可大了去了,扔了科尔沁这一片草场又能如何?扔掉部落又能如何?

只要手里的骑兵还在,跑到哪里不都能拉起来新的部落?

至于说科尔沁有哲哲,还有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在沈阳城里,奥巴台吉会在乎?

甚至于随便哪个科尔沁的会在乎么?

如果说现在建奴势大,有好处可捞,那么当然在乎。

毕竟是身为建奴正妃和庄妃、宸妃的娘家部落,好处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现在能一样么?

建奴一旦被怼死,这三个往日里给科尔沁带来无数好处的女人就会成为科尔沁身上最致命的那根绞索。

所以崇祯皇帝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的认同了张惟贤的方案,惟一担心的就是科尔沁那边会不会提前跑路。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既然如此,几位爱卿再商量一番,看看到底该选择哪种方案为上?”

毛文龙则是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赞同英国公的意见。”

祖大寿也躬身道:“臣附议。”

剩下的那些个双花红棍也纷纷赞同张惟贤的提议——张惟贤的方案对于大家伙儿来说都能捞到好处,不赞成才有鬼。

兵分三路,崇祯皇帝所在的那一路不算,剩下的两路不管是攻下辽阳还是怼死奥巴台吉,功劳都是妥妥的,总比合兵一处能捞到的军功更大。

而且这种玩法不需要顾及其他两路大军,这就让自己这些人有了更大的发挥余地。

也就是说,分兵没问题,玩什么分进合击的话还是算了,大家伙儿自认都玩不起。

眼见着手下的双花红棍们都表示了赞同,崇祯皇帝干脆问道:“各路兵马以谁为主?”

无视了其他人目光中的电光火花,张惟贤和朱纯臣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也没瞪出个什么结果来。

平定建奴这么重要的在事儿,谁不想捞到主管一路大军的主导权?

中路军是不用想了,崇祯皇帝在此,肯定是崇祯皇帝为主导,可是剩下的两路大军,大家伙儿都还有机会不是?

斟酌再三后,朱纯臣才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南路大军可由毛文龙当之,卢象升可划到毛文龙麾下。

至于北路大军,可由刘兴祚当之,巴特尔可划至刘兴祚麾下。

至于中路大军,自然由陛下亲领,余者皆划入中路大军。”

朱纯臣和张惟贤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自己两个人是捞不到主管一路大军这种好事儿的。

崇祯皇帝虽然允许自己两人跟着来辽东,可是来之前就已经郑重声明过,绝不可能再允许自己两人上阵。

但是不管怎么说,能来辽东就算是好事儿,所以谋划起来,朱纯臣自动就把自己给忽略出去,

张惟贤则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张之极不应该划入北路军,倒是更应该划入南路军毛文龙麾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北路大军倒是无妨,刘兴祚手下的兵马,加上满桂的两万骑兵去攻打科尔沁,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倒是南路军,兵力最少,火力也略显不足,应该再加强一些。”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也不禁暗骂一声该死的山头主义。

山头主义这种东西不光是后世有,大明也有!

毛文龙原本与曹氏叔侄、吴氏父子是属于平级的,可是崇祯元年的时候,东江镇被提格,毛文龙也是水涨船高,等级上面高了一级。

而曹氏、吴氏原本就是山海关那边的军头,跟毛文龙向来就没什么交情,把他们划过去,自然也是麻烦多多。

哪怕是不敢背地里使什么绊子,估计以后扯皮的事儿也少不了。

倒是把他们划到祖大寿麾下更靠谱一些——起码不用担心这几个家伙再闹出什么妖蛾子。

任由张惟贤与朱纯臣争论了半天之后,最终的讨论结果才算是出来。

兵分三路,南路军由毛文龙率领,把张之极和卢象升都划过去。

北路军由刘兴祚率领,至今没有露面,而是已经提前跑到了完颜宏那边的满桂还有夏额哲、巴特尔都划到刘兴祚所部。

至于剩下的祖大寿,何可纲,马祥麟,曹氏叔侄,吴氏父子,则是归入中路大军,由崇祯皇帝亲自统帅。

崇祯皇帝这边儿开始分兵计划,建奴那边也没有闲着。

让包衣阿哈把自己捆了起来,苦挨着撑过了烟瘾发作的黄台吉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后,才召了人进来解开绳子,来到了代善等人所在的殿中。

环视了一眼众人后,黄台吉开口道:“都说说吧,现在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代善躬身道:“万岁爷放心,百姓都已经迁入了城中,粮草也征集完毕。”

黄台吉道:“如此便好。城中城防可检查过了么?”

多尔衮躬身道:“万岁爷放心,奴才已经再三查验过,城防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多尔衮怎么想都觉得万岁爷这三个字让人感觉别扭。

但是没办法,再怎么恶心别扭,也得强忍着——鬼知道那个汉狗黄玉轩是怎么想出来万岁爷这个称呼的!

黄台吉则是轻叹了一声,开口道:“蛮子无道而兴兵,苦了的,也是我大清的百姓,朕,对不起他们啊!”

当然,感叹归感叹,至于像刚才代善和多尔衮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会有多少白骨多少冤魂,黄台吉表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总是有人要做出牺牲的不是?

“城外的水源呢?”

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黄台吉本身也不是什么二傻子,之前在明国京城外所经历的一切,自然要有样学样,给蛮子们准备准备。

多尔衮躬身道:“万岁爷放心,奴才已经将城外所有的河流、水井里面都投了死物,想来是没有什么安全的水能喝了。

就算是蛮子们真个到了城外,也只有临时打井取水一条路可走,否则的话便只能干渴着。”

黄台吉冷哼道:“朕倒要看看,树林被砍光,水被污染,这狗皇帝能有什么办法应对眼前的局面!”

不过光凭这一点,虽然无法对付崇祯皇帝带着的几十万马仔——人家就是现打井都来得及,更何况河流这种流动性的水源,只要把死物去掉之后,那水基本上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定了定神,黄台吉又接着问道:“探子可都派出去了么?”

代善躬身道:“回万岁爷,都派出去了,方圆二十里内都有咱们的探子,蛮子们的动向也能及时发现。”

点了点头,黄台吉才道:“再向外撒远一些,只要蛮子们还没有来,就派人出城去挖陷马坑一类的,多埋些机关陷阱,能给蛮子们添多少麻烦就添多少!”

还了想,黄台吉又接着问道:“奥巴台吉那边怎么说?”

济尔哈朗回道:“奥巴台吉那边的态度有些模糊,不过也由不得他们,总归是要跟咱们站在一起的。

奴才听说,那蛮子的狗皇帝点明了要奥巴台吉的人头,科尔沁部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黄台吉点头道:“不可掉以轻心,科尔沁也不是只有奥巴一个人,万一有其他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一样会出大问题。”

济尔哈朗道:“万岁爷放心,奴才已经命人暗中散布消息说那狗皇帝打算把科尔沁的牧民都变成奴隶,草场都划分给锡伯部那些个叛徒,不愁他科尔沁部有二心。”

黄台吉的面色突然之间变得极其怪异,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东西抓咬一般,咬牙道:“科尔沁乱不得,大清正面吸引了蛮子,再有他们游走在蛮子外围,胜算便又多了一分!”

只是话音落下之后,黄台吉便噌的站了起来,一边向着殿内的方向走,一边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各自去忙!”

PS:推荐一本好基友的书,当初第一个给暴君这个小萌新章推的一位精品大佬污冲的作品《男儿当坑人》。污冲这货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开个单章,向一直支持着本书的兄弟们说声谢谢

别误会,这不是太监的前奏,这本书到现在也就是展开了预计内容的三分之一左右,所以还早着呢。

但是不开这个单章说声谢谢,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今天突然来了个土豪连着打赏了三个盟主。

至今为止,这本书已经有了实际上的九个盟主,理论上应该算是十一个盟主。

心有异形细嗅蔷、血色流觞、叼着烟的我、带炸药上飞机、及冠丶良人、鸟丸抖抖、长空飞血、初话、tttrrr。

还有三个掌门一个长老,五个堂主,四十八个舵主。

很知足,真的。

原本的初衷是打算写着自己爽就行,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成绩——前面开头的时候写的那么任性,就是因为当初只顾着自己写了爽……

前段时间的更新质量差,大家伙儿也都知道。

书评区乱的不成样子,水军也好,同行也罢,黑起来没完没了,连证据都没有也照样黑。

甚至于还有人叫嚣着广电举报——点娘是归广电管理的吗?

不过,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因为还有你们,有你们这些支持着我的兄弟姐妹们。

暴君从心里感激,真的。

没说的,明天日更必须两万!当然,女装是不可能女装的。

再一次谢谢兄弟们!

第五百章 你是说朕是昏君?(1/5)

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后殿之后,黄台吉就再一次吩咐包衣阿哈把自己给捆了起来。

毕竟这时候的建奴还算是创业阶段,掌权的这些人如黄台吉、代善之流也都是些狠茬子,还不是后来虽远必赔的螨清可比。

最起码知道自己已经栽在了福寿膏上面之后,黄台吉的第一选择就是让人把自己捆起来,强行撑过犯瘾的这段时间。

如果换了虽远必赔的那些货色,估计会拿着银子另外找货源而不是想着硬撑。

咬乐,跺脚,撞头,在试了无数种法子之后,折腾了多半个时辰的黄台吉才算是喘着粗气平复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上下都已经被自己的汗水给浸湿了。

刚才那种万蚁噬骨的感觉,黄台吉绝对不愿意再去想,却也知道这种感觉肯定会伴随着自己不知道要到何时为止。

或者到死方休?

对于崇祯皇帝的恨意,愈发的深重了。

再一次回到前殿时,代善和多尔衮已经分开去行动了,只扔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大殿。

无视了仅有的几个负责扫洒的小太监跪地行礼,黄台吉再一次坐到了龙椅之上。

风雨欲来,大清国的明天在哪里?

真正的大战,尤其是像崇祯皇帝打算玩的这种打法,其实满满的都是套路。

后世的战争模式是属于那各有大杀器就先可着劲儿的扔大杀器,然后接着再扔大杀器,到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再扔了,就会换成步兵去收尸,或者说打扫战场也行。

在崇祯皇帝之前的战争基本上不存在这一点,最大的大杀器也不过是些火炮一类的,或者说加上死马死人或者金汁一类的生化武器。

然而崇祯皇帝刚好处于两者之间。

手里的大杀器比后世的肯定是远远比不上,但是比之前的那些个火炮又强了许多。

总之是不上不下,有点儿尴尬。

所以手里没有捣蛋灰机蘑菇弹一类好东西的崇祯皇帝,对于这些平辽战争所定下的基调就是火炮先行发言,然后接着还是火炮发言,最后才轮到步卒冲锋。

这样儿能把正面战场上的伤亡降到最低。

但是有一点,崇祯皇帝其实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解决的——侦察。

这样儿一来,原本就是死亡率最高的侦察部分依旧是死亡率最高的那部分——斥侯死起来的速度远比正面战场上的士卒要高的多。

身为大明的斥侯,姜梵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身死魂消的准备,反正早死晚死都是一回事儿,除非捞到了足够的军功能升上去。

但是姜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如此搞笑的一幕。

眼前这三个一副书生打扮的山大王是什么鬼?后边跟着的一票少林寺一般的秃驴又是什么鬼?

问题是那些个像秃驴的家伙们脑袋上都顶着一茬青色,明显就是把头发剃光了之后正在慢慢长出来的样子,所以这些家伙也只是像,而绝对不可能是秃驴。

赵研东等三人已经热泪盈眶了。

在这儿看到了大明的斥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昏君带着兵马来了辽东,打算收复辽东了!

收复了辽东好啊,收复了辽东,自己这些人就算是生活在大明的地界儿了,又可以子曰诗云骂皇帝了,再也不用担心吊胆的担心被建奴给弄死了。

真好!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三个书生实在是把姜梵给恶心坏了——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儿一样,丢人不?

赵研东觉得没什么丢人的。

辽东这破地方是正常人能呆的么?冷的时候冷死,热的时候热死,现在才刚刚过了春,还没有正式入伏呢就能热死人!

更别提还有建奴时时刻刻的在威胁着生命安全。

怎么看都是大明要好的多。

最起码见官不跪,最起码还有些优待,衣食无忧,最起码不用担心哪天就会把命丢掉。

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三个家伙,姜梵的第一反应不是等着这三个家伙跑过来,而是直接喝道:“站住!”

同时,左手已经立了起来——身后跟着的同一个小旗部的斥候们直接把火锅端了起来。

哪怕对面那么多人里面跑过来的只有这三个书生打扮的家伙,而且看起来就是大明的士子,可是姜梵依旧选择了小心行事。

不小心行事的不是没有,只是那些家伙们都已经凉的透透的。

尤其是这里还是辽东,实际上的建奴控制区域,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大明的士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不正常的情况。

赵研东无可奈何的停下了脚步。

对面的这些丘八实在是太无礼了,面对着举人老爷就这么着把火铳给端了起来,这是想要杀人?

都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换成举人也差不多,能把理说清楚的情况还是少数。

主要是这些兵的手里有火铳,还有刀。

见赵研东等人止住了脚步,姜梵才问道:“尔等何人?可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事?”

赵研东整了整已经被浆洗的发白,破损处还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这才拱手道:“我等三人乃是大明崇祯三年的举人,因罪发配至此,得遇我大明士卒,故而前来拜见。”

姜梵很想问问赵研东,自己是不是长的很像个二傻子?

崇祯三年的举人发配到辽东?你能不能想一个更可靠的理由出来?

然而下一刻,赵研东掏出来的户籍证明,则是实打实的证明了赵研东并没有说谎。

崇祯三年的举人,崇祯八年因为被发往辽东,户籍上面的印章,前面几处是由地方到京城,再到山海关和广宁卫,最后一处则是海州卫。

总之,这玩意可以肯定百分百是真的,各处暗记都能对的上。

将户籍册子扔还给赵研东之后,姜梵又接着问道:“就算你们被发配到辽东,如何在这里占山为王?建奴没发现你们?”

赵研东拱了拱手,开口道:“倒是多亏了沈阳城中的杨七七杨老爷,多亏他多方周旋照顾,这山上才有了些气象,我等也不至于饿死于辽东。”

姜梵嘿了一声,笑道:“你等宁肯饿死也不肯降了建奴?”

言下之意,无疑就是怀疑赵研东三人与建奴有所勾结——哪怕是光凭着这三个家伙的满头长发就能确信这三个人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种时候不好好损这些家伙几句,心里不痛快。

面对着姜梵的疑问,赵研东的脸色涨的通红,怒道:“武王伐纣,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

我等虽然不比先贤,建奴更不比武王,可是我等好歹心中也有忠义之心,也知廉耻,宁死也不降建奴!”

赵研东的这番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被姜梵一激,这番话说的是痛快了,可是实际上,这几句话也把自己这些人置入了险地——如果姜梵读书,再歪曲一下自己的意思,那么其心可诛这四个字可就成真的了。

把自己三人比为伯夷、叔齐,那么谁是纣?谁是武王?

虽然从实际上面来说,建奴算得上是臣子,对大明兴兵实际上跟武王伐纣没什么区别,可是关键在于名!

武王是什么名声?建奴是什么名声?倒是那昏君,跟纣王相比也强不到哪儿去,可能还不如纣王?

不过姜梵的反应让赵研东等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的鼻子不见鼻子眼不见眼的姜梵现在心情好的很。

忠义之士啊,这三个家伙哪怕是犯了事儿被扔到辽东,都想着如何重归大明,宁肯饿死也不降建奴,一见斥候小旗部立即就现身相见,把整个寨子都拱手送上,这样儿的不是忠贞之士,那什么样儿的才是?

现在再看这三个读书人,姜梵顿时就觉得这三人高大上起来——瞧身上那破衣服,虽然补丁摞补丁的,可是浆洗的干净不是?

虽然瘦的跟弱鸡一般,可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瞧这三个读书人,往那儿一站,就妥妥的一副宗师气度,了不起,了不起的很呐!

心情大好的姜梵干脆选择了把这三个家伙,还有身后的那些百姓都带回了大营,然后把这些“辽东义士”的事儿禀报给了上官。

一层层的上报,赵研东等人的“义行”就被报到了崇祯皇帝的跟前——毕竟抓人往辽东扔是锦衣卫干的,户部知道,礼部也知道,唯独五军都督府这种转职为专门操刀子砍人的部门不知道。

所以张惟贤觉得这事儿要好好表彰一下,最好让这三个穷酸能得到皇帝的接见,这样儿对大军在辽东以后的行动也有些好处——就算是当窑姐,也得想着立块牌坊不是?

崇祯皇帝在接到了张惟贤的消息时,整个人也是懵逼的。

当初喷自己嗜杀无度的渣渣们不是扔到辽东了吗?这些货虽然没什么消息,可是不应该已经凉了?

很好奇的崇祯皇帝选择了诏见这几个书生。

虽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家伙在大明的时候也总是喷自己,而且还是单纯的为了喷而喷,跟后世的水军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些家伙在这时候的选择无疑给他们加了很多的印象分,最起码这小命是稳如狗了。

然而等崇祯皇帝见到了赵研东等三人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进了大帐的赵研东三人,先整理衣冠,然后趋步、舞蹈、山呼万岁,一整套的陛见礼仪被这三个混账东西做的一丝不苟。

然后崇祯皇帝就皱眉道:“汝等欲学子路?”

赵研东自然知道崇祯皇帝指的是什么——自己三人这番自以为聪明的作态惹的那位爷不开心了。

然而清楚归清楚,该喷皇帝的照样儿得喷:“启奏陛下,学生不敢。只是学生未免君前失仪,故而如此。”

一句话就把崇祯皇帝剩下的话给噎了回去。

崇祯皇帝原本指的是子路被杀之前还整理衣冠,留下‘君子死而冠不免’的典故,赵研东则是干脆的指出了一个事实上的问题:君前失仪同样是大罪。

宽宏大量的崇祯皇帝显然不打算计较这点儿小事儿,而是颇感兴趣的问道:“朕记得,来辽东的一共是近十人,其他人呢?”

赵研东躬身拱手道:“启奏陛下,许湘晖、马锦荣等人意欲降奴,我等三人不从,故而分道扬镳。

其后我等本欲打算落草,无奈手无缚鸡之力,倒是多亏了沈阳城里的杨七七杨老爷多番相助,这才收拢了一些与建奴有血海深仇的百姓,苟活至今。”

崇祯皇帝很好奇——如果说许湘晖等人成功的降了建奴,别管最后能到了什么位置,黄玉轩那边都会有消息传回来。

然而诡异的就是许湘晖和马锦荣那些人自从被扔出海州卫以后就神奇的消失了,再也没有一点儿的消息传来。

当然,赵研东这三个渣渣们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估计是杨七七根本就没把这几个渣渣当回事儿,只是顺手而为之。

笑了笑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尔等于大明之时指责朕嗜杀无度,如今来了辽东,感想如何?”

原本崇祯皇帝以为赵研东这三个渣渣怎么着也得说一声陛下杀的好杀的妙,结果赵研东整理了一番衣冠之后,躬身道:“陛下登基至今,多少人头落地?

汉唐重用武夫,自然是武功赫赫,然则汉唐之亡,岂非因武夫掌权之故?

陛下不重圣人文章教化,偏重奇技淫巧与武夫,以至于朝堂之上,武夫当道,铁路之下,白骨夜哭,陛下如何视而不见?”

崇祯皇帝被气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冷笑着问道:“朕就是视而不见,如何?”

赵研东梗着脖子道:“陛下如此不纳谏言,岂是明君之所为?”

崇祯皇帝冷笑道:“那按你所说,朕岂不是大大的昏君?”

赵研东已经再次跪到了地上,礼仪上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声音却是无比坚定的道:“学生不敢!”

第五百零一章 深度火力不足综合症发作(2/5)

崇祯皇帝已经不太掩饰自己的喜怒了。

穿越之初,自己一个小白,想要防止大臣们对于自己想法的推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那些小鲜肉们的唯一演技——面瘫。

但是当厂卫雄起,京营和新军雄起,再加上手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崇祯皇帝慢慢的就不再玩面瘫那一套了。

有了底气之后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介意自己的想法被大臣们看出来——朕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谁有意见?

反正有意见也得忍着!

所以面对着赵研东所说的这些狗屁不通的理论,崇祯皇帝干脆反问道:“朕来问你,铁路之下,可有我大明百姓的尸骨?白骨夜哭?你可听到了大明百姓在哭?”

赵研东拜道:“不曾。然则陛下杀戮过重亦是事实。”

点点头,崇祯皇帝笑道:“没错啊。朕所杀的那些人,捆起来挨个杀掉,里面肯定有那么一个两个冤枉的。可是隔一个杀一个,却又不知有多少漏网的?

赵研东,你来告诉朕,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被朕杀了的混账东西里面,哪个贪的少了?哪个害民害的少了?”

赵研东却又接着道:“纵然如此,婴儿何辜?”

崇祯皇帝被这句婴儿何辜给问的心里一哆嗦,然而立即又反问道:“百姓家婴儿何辜?”

崇祯皇帝不是心理变态,自己前世和穿越过来之后都有孩子,所以对于婴儿,崇祯皇帝心里其实有着不忍之心。

然而大明律就是大明律,自己再怎么玩法外施恩,也不过是把这些婴儿交给锦衣卫抚养长大,成为新的锦衣卫,不合格的也会被处置掉。

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说吧。

尔等在辽东落草也不曾降了建奴,这份气节倒是不错,以往之事,朕也不愿与尔等再计较。

不过,今日你等说朕是昏君之事,却不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朕倒是要让尔等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昏君!”

孙甲与陈讳的心里已经骂了赵研东无数次——作死也不带你这样儿的!当着皇帝的面喷皇帝,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现在好了,自己两个人从见到皇帝就一句话都没有说,结果还得跟着你一起倒霉!

崇祯皇帝根本没有理会三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是直接吩咐道:“把这三个混帐东西都带上,等到攻城之时,让这三个混帐东西都好好看看什么是战争!”

一直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朱刚躬身应了,随即便示意锦衣卫把这三个倒霉蛋给带了下去。

三个倒霉蛋对于大军的影响基本上等于零——连行军速度都没有影响。

崇祯皇帝终于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双花红棍和马仔们来到了沈阳城下。

时间是大明崇祯九年六月二十日,宜出行,动土,投票打赏。

曹氏叔侄和吴氏父子带兵去布置攻城等事宜,崇祯皇帝则是那副风骚无比的打扮端坐于马上,以马鞭指向沈阳城,对着张惟贤和朱纯臣道:“十年!朕等了十年!自今之后,世上再无建奴祸害辽东!”

张惟贤笑道:“赖陛下洪福,臣有生之年得见建奴平定,此生无憾矣!”

朱纯臣也是唏嘘道:“十年啊!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放在十年前,谁敢相信能用今日?

建奴平定之后,我大明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的多了!”

崇祯皇帝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朱纯臣,开口道:“是啊,总会比以前好过一些。”

如果说单纯的怼死建奴之后,大明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这种屁话也就是哄哄孩子罢了,至于大明朝堂上下,其实并没有人相信。

原因很简单,大明的问题不在于建奴,不在于爪哇,甚至于不在任何的外部环境和天灾。

崇祯皇帝登基之前,建奴也没见得翻出来多大的浪花,边军纵然再怎么糜烂再怎么废物,可是守还是能守的住的。

就算是拿人去硬拼,建奴或者其他的蛮子们对于大明也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天灾同样很可笑。

小冰河气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光崇祯皇帝赶上了小冰河,刘野猪也赶上了。

然而两个皇帝的下场截然相反。

刘野猪怼死了匈奴,成就了千古一帝的不世威名,让汉这个字成为中原百姓的代名词,更是创造出了一汉当五胡的神话。

崇祯皇帝却是唱了凉凉,带着汉人最后一个王朝的骨气,走向了煤山的那棵老歪脖子树,留下了“朕薄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之误朕也”这么几句话。

然后又衍伸成了文臣皆可杀这么一句名言。

真正的问题在于财富分配不均,土地不够用,上升通道被堵死,武将体系彻底被文官体系压制,当成猪养的藩王们不断开枝散叶等等问题。

这才是真正的让崇祯皇帝凉凉的原因之所在。

所以说朱纯臣说什么以后大明百姓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崇祯皇帝也只是呵呵一笑置之。

大明百姓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这是肯定的。

毕竟收回了辽东之后,光是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土地都能安置几千万的百姓。

而几千万的百姓有了地,就等于是硬逼着大明的士绅们将地租降下来,百姓们的日子自然就会好过一些。

但是百姓的上升通道问题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问题加起来,也让百姓的日子变化根本就没那么明显。

说白了,矛盾因为土地的增加而得到缓解,而不是根本性的解决。

拍马屁的话听听就得了,谁要是当真,谁就得挂到煤山的那棵老歪脖子树上去。

正闲聊间,负责安排曹氏叔侄和吴氏父子准备攻城的祖大寿就跑了回来,以马上向崇祯皇帝行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攻城之事已经准备妥当!”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吩咐道:“开始攻城罢!”

在祖大寿领命而去后,朱刚就已经吩咐人把赵研东等三个渣渣拎到了阵前——陛下说了让要这三个渣渣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争,那这三个渣渣就必须得睁大眼睛看着。

很快,赵研东他们三个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场面。

随着军令一层层的传达下去,负责指挥的小旗每一次将手中的旗子用力挥下,都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现在是大炮发言时间。

城头上负责守城的建奴觉得这事儿不对——怎么这炮声响起来没完没了?

包括负责城头防务的,黄台吉最忠实的走狗济尔哈朗都觉得懵逼。

以前不是没有见识过明军的大炮,可是从来没有见识过今天这种规模的玩法!

从早上到中午,又接着从中午到下午,崇祯皇帝手里的那些火炮都因为炮管扛不住而更换了数次,可是炮声一直就没有停息过。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倾泻了多少发炮弹,花费了多少银子,崇祯皇帝表示完全不在意。

有钱,任性。

更何况这里面很多钱都是黄台吉买福寿膏的银子,用起来就更加的不心疼了。

任性的崇祯皇帝早就从马上下来了,连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没有过去,崇祯皇帝就失去了继续观战的性质。

只要自己这个皇帝的御辇还在这里,像征着自己的大旗还在这里,自己是端坐于马上还是回到御辇里面睡觉,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儿。

至于张惟贤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的火炮集射场面,崇祯皇帝表示太洒洒水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后世兔子的大炸逼属性你们是没机会看到过,朕现在玩出来的这套,估计连兔子最低水准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毕竟那是有着东风洗地的火力不足综合症晚期大炸逼。

然而回到了御辇里面的崇祯皇帝也是无聊的紧——听着炮声入睡,那是战场老兵们的专利,不是自己这个皇帝能学会的技能。

至于看书什么的,更是看不下去,太吵了,没心情。

掀开帘子,看了看日头已经往西而去,崇祯皇帝才从御辇里面钻了出来,重新回到了马上。

止住了行礼的张惟贤等人后,崇祯皇帝才问道:“将士们可都用过饭了?”

张惟贤拱手道:“陛下放心,臣早就命将士们分批用饭食了,断然不会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攻城。”

崇祯皇帝却是嘿嘿笑道:“攻城?攻什么城?继续打炮,告诉将士们,打到天黑为止,晚上继续围着沈阳城,明儿个继续!”

做为当初大明建立的沈阳城,后来被老奴和黄台吉当成大本营来用心经营的沈阳城,城墙的坚固性不是闹着玩的。

依着现在的火炮威力,就算是轰了整整一天,四面城墙也没能完全轰塌。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现在城门已经被炸烂的沈阳城已经向着明军敞开了怀抱,就像是一个小娘们儿的腰带已经解开了一样,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崇祯皇帝一点儿派兵攻城的打算都没有——朕就是要把大炸逼事业进行到底!

除了留下了部分士卒继续围着沈阳防止建奴突围之外,剩下的士卒们则是被命令去睡觉休息。

然后士卒们就表示自己已经失眠了,睡不着!

打了一整天的炮,结果一次操刀子砍人的机会都没有,这叫打仗?来辽东不能操刀子砍人,不过瘾怎么办?

所以很多士卒们就开始找自己的小旗,小旗找总旗,总旗找百户,就这样儿一层层的找了上去。

总之要求就一个,明儿个让大家伙儿操刀子上,真刀实枪的去怼建奴,要不然这种打法实在是太不适应了!

同样不适应这种打法的还有黄台吉和代善等建奴。

以往明军玩火炮的技术是比大清这边儿更厉害一些,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强也强的有限。

由于明军手里的家底也不厚实,军费一削再削,火炮这玩意更多的是被用到了守城上面,进攻时使用火炮开路这种极度费钱的玩法从来都不是大明朝廷上的那些个老抠们考虑的事情。

所以黄台吉同样准备等着炮火停歇了之后就出城去怼那狗皇帝一波,就算是怼不死他,也能给他找些乐子吓唬吓唬他。

结果很明显,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跟建奴玩什么野战不野战的,而是直接打算火炮一直就这么先轰着。

包括济尔哈朗试探性的派出去一队骑兵,也是根本就没有冲到明军的阵前便被彻底轰杀成了渣滓。

黄台吉伸手揉了揉额头,开口道:“都说说,该怎么办?”

代善躬身道:“万岁爷,眼下蛮子炮火凶猛,硬冲肯定是不成的。依奴才之见,倒不如安心的等!”

黄台吉问道:“等?”

代善躬身道:“不错,蛮子今儿个打了一天的炮,从早上直到傍晚,这炮声一直就没有停过,炮弹消耗必然是极快的。

只要我大清的将士们能耐得下心,安心的守城,等到蛮子们炮弹耗光之时,便是我大清反攻之日!”

济尔哈朗反对道:“不可!依着今儿个蛮子们的火力,盛京城四面城墙撑不过明天下午,到时候城墙被破,我等又该何去何从?指望皇城的城墙么?”

外城的城墙承担着防御作用,尤其是当初大明在经营沈阳的时候,就是向着一个战略堡垒的方向在打造,所以外墙的城墙确实稳如狗。

实际上,如果不是遇到崇祯皇帝这种大炸逼的玩法,想要单凭人力打破沈阳城,需要的时间先不提,光伤亡都够任何进攻的一方喝上一壶了。

至于沈阳的伪宫内城城墙,则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了——尤其是建造内城墙的那些个工匠远远比不上当初建造外城城墙的那些大明工匠,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起码外城城墙能在崇祯皇帝拿出大炸逼玩法的情况下坚持一整天的时间而没有完全的完犊子,换成内城墙的话,估计连一个上午都撑不过去。

现在代善这个智障说安心等,难道真等外城城墙彻底被明军毁了之后再依靠根本就没有多大鸟用的内城城墙?

第五百零二章 有人爽就有人不爽(3/5)

在济尔哈朗防守城墙的时候,黄台吉也没有躲在伪宫里面瑟瑟发抖。

毕竟开国时期的建奴怎么着也不是后来那些虽远必赔虽远必割的货色所能比的。

在建奴中还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黄台吉还是有些胆识的——从他发现自己被福寿膏坑了之后就敢命人把自己捆起来强制戒断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一些。

所以城外的明军大炸逼玩法,黄台吉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管走到哪个方向的城墙都是城外明军不停的火炮声。

至于城头上的火炮,济尔哈朗在损失了几门之后就强忍着没再敢继续使用下去。

实在是城外的明军太过于变态了一些,在济尔哈朗第一次下令用火炮还击之后,凡是已经发射出去炮弹的火炮都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发炮弹打出去,十几发弹炮打回来。

济尔哈朗不知道明军的火炮可以打那么远,换炮弹的时候也那么快,因为自己大清国手里所有的火炮都打不了那么远,杀伤力也远远比不上,换炮弹的时间更是比明军要长的多。

但是济尔哈朗知道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留下几部火炮,等到明军开始步卒攻城的时候会有大用,现在跟明军硬拼火炮,除了被炸毁后成为一堆破铜烂铁以外,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除此之外,明国蛮子火炮的杀伤力也实在是惊人。

在建奴看来,盛京城基本上已经是除了明国的京师以外最坚固的坚城,基本上不存在被人打破的可能性。

然而明军很快就用事实打脸——大明能建起来坚固无比的沈阳城,想要完全摧毁也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代善这个家伙脑袋让驴踢了才会得出这种狗屁不通的结论!

炮弹不够用?就明军这种败家仔一样的打炮方式,谁知道他们有多少弹药储备?

真要是那狗皇帝加赋加税的敛财,想要弄出来足够的炮弹实在是再简单的不过的事儿了!

假设,如果,万一明军的炮弹储备够这么玩上几天的,后边的事儿也不用再商量了,就代善所说的等,估计盛京城都会被彻底轰平。

这种情况下,济尔哈朗怎么可能再赞成代善的提议?

代善反问道:“要不然呢?现在明军根本就不挥军攻城,就算是不想等,又能如何?”

济尔哈朗语塞。

明军派兵攻城,凭着大清的将士们英勇杀敌,倒也不见得真个就怕了明军,无非就是双方的实力对比有些悬殊而已。

现在明军干脆就是远远的打炮,这就很让人无奈了。

在城头上拿炮对轰,自己轰不到人家还得被人家反轰。

出城去怼明军,人家就是一个劲儿的拿炮轰,多少骑兵冲出去也不够这么死的不是?

装死没反应,明军的火炮就在那里轰个不停,四面城墙基本上已经快宣布报废了。

眼见着代善跟济尔哈朗都有些麻爪的意思,黄台吉干脆咳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派兵好生把守,防止蛮子们趁机攻城。

至于蛮子们的火炮,总有停下的时候。就算是他们弹药再怎么充足,攻城之时也不可能再继续打炮了吧?除非他们连自己人的伤亡都不顾了!”

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一起躬身表示赞同。

实际上,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再想些其他有的没的,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儿,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应准备如何应付明军的攻城。

然而直到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明军的火炮依然没有任何停火的意思——反正就是轮炸开火轮流炸,根本就不在乎打出去了多少炮弹。

沈阳之战后,大明的耳科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不知道有多少倒霉蛋在这一场战争之中损伤了听力。

沈阳城里,济尔哈朗干脆已经放弃了在城墙上面查看的打算,甚至于除了四面城墙角落里留下了一些兵丁观察之后,剩下的都已经撤了下来。

留着兵丁在城头上面干什么?等着被明军的火炮轰死么?

济尔哈朗很头疼。

张惟贤也很头疼。

崇祯皇帝的这种玩法,爽是真的很爽,简直比去青楼还要爽。

可是问题是,爽是有代价的——银子。

五军都督府被崇祯皇帝各种限制套上去之后,根本就没有来钱的路子,想要军费,必须得皇帝点头之后由户部那边拔款过来。

这次打炮打的爽,回京之后郭允厚那张老脸会黑成什么样儿,张惟贤用脚趾头都能想象的到。

以后五军都督府再想弄军费,就算是皇帝点头,郭允厚那个老抠也会有不同的意见。

到时候皇帝您老人家从内帑里给拨款吖?

看着找上门来的张惟贤,崇祯皇帝笑道:“无妨,不就是花些银子么,早晚都能找补回来。爱卿倒不如与成国公他们一起研究下,看看建奴到底何时才会彻底丧胆?”

张惟贤黑着脸,闷声道:“陛下,建奴何时丧胆,微臣不敢保证,可是户部的郭尚书必然会找微臣的麻烦却是肯定的?”

听到张惟贤把郭允厚给搬了出来,崇祯皇帝也不禁感到一阵蛋疼。

郭允厚这家伙什么都好,甚至于这次怼死建奴的事儿他也积极的表示支持。

唯一不好的就是太抠了,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来花的抠劲儿比山西的那些土财主们也不遑多让。

这次打炮打的这么爽,回京之后郭老抠肯定得上书找麻烦。

但是郭老抠这种敬业的态度,让崇祯皇帝舍不得换一个更听话的上来——要是光听话就行的话,干脆把朝臣全换成太监算了,太监听话。

然而指望太监治国?

别搞笑了,太监治国这种奇葩的事儿在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出现过,比如强汉,比如盛唐,太监们都曾手握大权过。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这些家伙们治国就跟开玩笑一样。

既然不能靠太监治国,那么还得指望郭老抠这样儿的能臣来替自己办事儿——所以再怎么不爽也得忍着。

讪讪的一笑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继续打,郭老抠儿那里,自然有朕去应对,眼下无论如何,都得彻底把建奴的骨头给打断,让他们想起这两天的炮火来就得做噩梦!”

对于崇祯皇帝的任性,张惟贤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既然您老人家都说了自己去面对郭老抠儿,那您就自己想办法。

反正打炮这么爽的事儿,张惟贤也不想停下。

又是一天过去,又是一天的炮声,又是太阳西落之时才停下。

崇祯皇帝很爽,张惟贤、朱纯臣他们这些军中的高层也很爽,大明的士卒更爽。

不爽的只有黄台吉为首的建奴。

黄台吉现在头疼的想死想死的。

一方面得想办法抗过去福寿膏的瘾头发作时那种要命的痛苦,另一方面还得听着城外明军那没完没了的炮声。

早知道有今天这个下场,当初在蛮子京师城下的时候,就应该先不顾一切的攻城,然后弄死这个狗皇帝!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初没有彻底的弄死这个狗皇帝,现在轮到他来给自己找麻烦了。

盯着低头不语的代善和多尔衮等人,黄台吉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一般惨嚎道:“说话啊!当初都挺能说的,现在呢?难看大家伙儿要眼睁睁的看着大清国就这么亡掉?!”

一通发火完之后,黄台吉颓然的坐回了龙椅上。

大殿中现在就剩下了黄台吉和代善等人,还有一个目前最受信任的汉臣黄玉轩。

见黄台吉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黄玉轩便躬身道:“万岁爷,奴才以为代善贝勒爷说的没错儿。

就算是明国蛮子的火炮再如何凶残,总是要攻城的,否则他们的弹药再怎么多,还能把盛京给轰平了去?”

济尔哈朗瞪了黄玉轩一眼,怒道:“怎么就不能了?你看看,两天的时间,蛮子的火炮可有一点儿减弱的迹象?”

向着济尔哈朗行了个礼后,黄玉轩道:“贝勒爷,就算是蛮子们的火炮弹药再怎么充足,可是火炮呢?依着蛮子们现在打炮的力度,估计着炮管的寿命会大大受损,到时候他们还能拿什么打?

奴才知道这两日里辛苦贝勒爷了,既要守城还要组织人手修复城墙,可是现在我大清除了防守之外,还有其他的路好走么?”

济尔哈朗则是向着黄台吉躬身道:“蛮子既然火炮多,那么骑兵呢?应该不是很多。奴才以为,现在可以让科尔沁的骑兵出动了?”

不提科尔沁还好一些,一提起科尔沁,黄台吉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绿。

当然让奥巴那个混帐东西带着科尔沁部留在草原上,为的是明国蛮子来了之后,奥巴台吉能率兵来援,通过骑兵的速度优势来给明国的蛮子们找麻烦。

现在呢?别说是让奥巴台吉率兵来援了,连与奥巴台吉的联系都中断了。

至于同样远远的放出城外的莽古尔泰和阿敏,现在也是没有任何法子联系上,而且这两个混帐干脆按兵不动,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来援的迹象。

黄台吉知道这两个混帐东西很有可能已经暗中倒向了明国蛮子——莽古尔泰与自己有仇,阿敏与自己的爹有仇,这两个家伙会有这种选择一点儿都不奇怪。

只是当初自己掏心窝子的一番感叹全都喂了狗,根本就没有打动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黄玉轩躬身道:“万岁爷,奥巴台吉必然不会有什么二心,如今不能来援,可见是受到了蛮子的阻截,如今已经不能再指望奥巴台吉能有多大的作用了。”

济尔哈朗反驳道:“奥巴台吉手下可全都是骑兵,蛮子又能有多少骑兵?能比得上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科尔沁部?”

黄玉轩道:“贝勒爷,明国的蛮子不缺马,插汉部的额哲在归附了明国蛮子皇帝后,他们就更不缺马,也不缺骑兵。

奴才说句您不爱听的,就算是奥巴台吉手下的骑兵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又能如何?

如果奥巴台吉的实力比之当年的林丹汗要强的话,他何至于依附于我大清?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奥巴台吉已经甩开了阻截的蛮子军队,正在向着盛京进军,谁就敢保证路上没有其他的追兵了?

开战至今,锡伯诸部何在?满桂何在?夏额哲部何在?刘兴祚部何在?”

济尔哈朗被黄玉轩嘴里吐出的这几个名字给恶心的够呛。

这些人随便把哪个拎出来,都是大清国的死敌,然而现在都成了明国蛮子皇帝的走狗。

更可恨的是,这些人实力不弱,却没有出现在盛京城下。

那么人呢?插翅膀飞了?在狗皇帝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他们不争不抢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人已经去找奥巴台吉的麻烦了。

如此一来,也就更加的指望不上奥巴台吉能够率军来援了。

神色阴翳的盯着黄玉轩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有什么好办法?”

黄玉轩躬身如仪:“万岁爷,奴才之前在城头上数过了,蛮子皇帝所带大军足有二十余万,倘若想要攻城,估计也早就攻城了。

如今只是没完没了的打炮,却没有一丝攻城的迹象,奴才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因此,倒不如像是代善贝勒爷说的那样儿,且先等一等,不管是等到奥巴台吉大军还是我大清死守盛京,都比其他的方案要稳重一些。”

黄台吉阴沉着脸道:“等一等?若是城墙彻底平了,又该如何?”

黄玉轩躬身道:“万岁爷,城墙真要是被蛮子大军给轰平了,其实对我大清也是有好处的不是?”

黄台吉实在是想不到城墙被轰塌了之后还能有什么好处,当下便用目光示意黄玉轩接着说下去。

黄玉轩道:“万岁爷,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蛮子的炮兵不断的开炮轰击,可是我大清的骑兵想要出城,却止有那么大的城门可走。

人数多了出不去,人数少了又抗不过蛮子的炮火,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

倘若蛮子们真个将城门轰塌,那么我大清铁骑再冲出去毁了蛮子的火炮,可就容易的多了?”

济尔哈朗嗤笑道:“照你这般说法,那本贝勒爷晚上还命人修缮城墙所谓何来?干脆不修了岂不是更省力?”

PS:今天晚上还会有两更,不计入明天的更新里去。

第五百零三章 请万岁爷北狩奴尔干(4/5)

济尔哈朗听完黄玉轩的分析之后都快被气笑了。

照黄玉轩这般说法,明军蛮子的火炮把盛京的城墙全部给干掉之后,大清兵直接出城去怼蛮子就行了。

那自己晚上趁着蛮子停止炮击的时间重修城墙算什么?脱裤子放屁么?

黄玉轩自然听出了济尔哈朗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当下便躬身道:“贝勒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

济尔哈朗冷哼一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一边说城墙塌了好出城去击杀蛮子,一边要说这城墙应该修?”

黄玉轩道:“贝勒爷,城墙不修好,蛮子花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将城墙给轰塌了,到时候蛮子们的炮弹可就落入城内了。

而贝勒爷命人修好了城墙,则蛮子们的炮弹就以必须要先消耗在城墙上面,城墙不破,蛮子就无法进城。”

济尔哈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道:“那照你这般说法,这城墙还应该好好修缮一番了?”

黄玉轩点头道:“回贝勒爷的话儿,这城墙不光要修,还要往结实了修。只是每天晚上的时间就只有这么一点儿,也只能多花些人力物力了?”

黄台吉则是点了点头,吩咐道:“且不管什么人力物力的,城中汉人泥堪有的是,先让他们去修,死了也不心疼!

至于砖石,不够用的话就先拆了那些泥堪们的房子!”

原本还算是注意自己形象的黄台吉在发现杨七七等人一去不返,金银珠宝全部带走,家人也被暗中接走之后,黄台吉内心深处的恨意便被勾了起来。

朕待杨七七等汉人泥堪等可曾差了?不仅许了他们自称奴才,成为朕的家奴,还保护了他们等赚来的银钱,可是他们是怎么回报朕的?

让朕吸食上了福寿膏,然后一走了之?

恨的牙根痒痒的黄台吉在一起到福寿膏之后,心里那股子瘾头又开始涌了上来,整个人的脸色都显得诡异之极。

强忍着身上的难受,黄台吉干脆吩咐道:“尔等先继续商议,朕去去就来!”

匆匆转入偏殿的黄台吉甚至于来不及往嘴里塞上麻布,就赶紧命人把自己捆了起来——瘾头一犯,捆起来的时候还好,不捆起来,当真是能要了命去。

偏殿离着代善等人所在的正殿距离极近,黄台吉的惨嚎声很清楚的就传到了代善等人的耳朵里。

代善和济尔哈朗这些人里面,除了多尔衮和多铎不吸食福寿膏,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其实都在吸食。

但是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远不及黄台吉狠辣——在发现事情不对劲之后,黄台吉果断的选择了通过把自己捆起来苦熬的方法来摆脱对于福寿膏的依赖。

代善等人则是选择了继续吸食。

盛京城这么大,除了杨七七等人之外还有其他卖福寿膏的,就算是贵了点儿,品质差了点儿,可是一样能顶得过去。

如今看到黄台吉对于自己的这股子狠劲儿,代善也不得不佩服。

对自己都能狠成这样儿,难怪黄台吉能笑到最后,当上大清的开国皇帝。

其他诸多兄弟里面,谁也没有这股子狠辣劲儿,包括被指责为杀母邀宠的莽古尔泰。

与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番后,代善等人干脆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专心的等着黄台吉再从偏殿出来。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黄台吉才从偏殿回到了正殿,一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继续!”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继续的了。

盛京的城墙还得继续修,好用于消耗蛮子的炮弹。

奥巴台吉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奥巴能够怼死完颜宏和额哲这种不靠谱的事儿上面。

至于莽古尔泰和阿敏两个混帐东西则更加的指望不上了。

这两个王八蛋就算是没有跟明国蛮子们勾搭在一起,也绝对是打着拥兵自重的主意,甚至有可能在觊觎自己的皇位!

眼见代善等人都跟哑巴一样不再开口,黄台吉干脆哑着嗓子问道:“怎么,都觉得守不住盛京?”

黄玉轩咬咬牙,跪地道:“万岁爷,奴才说句不当说的话,现在这番局面,这盛京城只怕真个守不住。

纵然是六月飞雪,蛮子大军云集,又怎可能轻易退去?”

几乎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的黄台吉干脆闭上了眼睛,斜靠在龙椅之上,皱眉道:“那依你之见呢?”

代善和多尔衮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黄玉轩——在范文程和宁完我然后失踪被杀之后,黄玉轩就开始展露出了头角。

黄台吉心里也清楚黄玉轩的能力其实是比不过范文程的,纵然与宁完我相比,其实也多有不如。

然而现在除了黄玉轩还有人可用么?

代善?还是多尔衮?或者是济尔哈朗?

这些人打打杀杀的都没有什么问题,战术上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旦涉及到大局,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无奈之下,也只得一点点儿的把这黄玉轩提到了如今的位置。

再加上这黄玉轩之谋多次应验,黄台吉等建奴也是愈发的倚重了。

黄玉轩依旧跪在地上:“启禀万岁爷,奴才以为,等到蛮子的炮弹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大清国便可突围而出,直往建州去。”

代善向来都不怎么赞成退回建州——老奴活着的时候向来只有各种硬怼,怂的退回建州去?

代善从感情上就接受不了:“倘若蛮子再追向建州,我大清再往何处去?”

黄台吉闭着的眼睛也睁开望向了黄玉轩:“不错,倘若蛮子再追到了建州呢?又该当如何?”

黄玉轩回道:“万岁爷,奴才请万岁爷北狩奴尔干都司!

黄玉轩的话一出口,代善便喝道:“混帐!你这不是让万岁爷扔下大清的基业逃跑么!?”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黄玉轩干脆把心一横,咬牙道:“当年老汗起兵之时可有建州?十三副盔甲起兵,兵又有多少?

如今我大清国兵强马壮,纵然万岁爷北狩奴尔干都司,忍让他蛮子一时又能如何?

依奴才愚见,倒不如暂时先行避开蛮子的锋芒,北上奴尔干,再造我大清基业!”

代善暗中与多尔衮对视了一眼,多尔衮则是悄然的点了点头。

黄玉轩说出来的,基本上与代善跟多尔衮商量的结果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把代善构想中的多尔衮北上变成了让黄台吉北上跑路。

多尔衮的意思也很明显——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互相扯王八犊子的时候,倒不如依着这黄玉轩的说法,让黄台吉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北上奴尔干都司算了。

至于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保住大清才是正经事儿,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尤其是现在这种局面,黄台吉当这个皇帝比任何人当都靠谱!

至于说跑到了奴尔干都司以后的事情,就凭着黄台吉现在这副鸟样儿,能不能撑过崇德元年还是个问题,更别说以后长期霸占皇位了。

如今见黄玉轩这么干脆的就把一切都给挑明了,黄台吉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道:“北上奴尔干倒是没什么,辽东苦寒,奴尔干也是苦寒之地,了不起比辽东再差上一些也就是了。”

黄玉轩拜道:“万岁爷英明!”

建奴这边儿在商量着该怎么办,最后的基调就是扔了沈阳退回建州,建州也保不住的话就往奴尔干都司跑。

反正奴尔干都司那片地方够大,足够装下好几个大清国了。

崇祯皇帝则是在头疼。

大明朝的官老爷们,向来有记吃不记打的传统,或者说他们连吃也不记,只刻捞好处这三个字。

就像是重庆的翟昌一样,这货居然给崇祯皇帝献上了白兔?说是什么祥瑞?

早就被楚国公那本书里粘上金箔的猪给恶心坏了的崇祯皇帝对于祥瑞这两个字本能的就有些反感——祥你妹的瑞!

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好了,朕的皇位稳了,什么祥瑞不祥瑞的,重要么?

你们把老百姓逼的活不下去了,到时候好处你们捞了,麻烦都是朕的,百姓恨的也是朕,祥瑞能解决问题吖?

操蛋的事情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好几件。

清江县南城陷二十余丈,入地深二丈有余。

二十余丈的城墙塌陷了,陷到地里两丈多深,这要说不是豆腐渣工程,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更操蛋的是,文震孟的好学生,滋阳知县成德被锦衣卫给抓了。

这哥们的娘也是个牛逼人物,连着十多次上书怼温体仁,温体仁为了避嫌干脆没搭理他,等到成德被锦衣卫抓到把柄给下狱之后,成母玩了出大新闻。

一路到了京城之后,干脆就趁着温体仁外出的时候把温体仁给堵在路上臭骂了一通。

据说温体仁的脸都被骂青了,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给气死。

然而成德出自于文震孟门下,却没有学到半分文震孟的风骨,反而贪了起来——被抓之后,追赃两千金。

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到这儿就算完了?

六月丙子,有赤芒大星如斗,自西南流南,其声如雷。

如果不是钦天监那边已经摸到了崇祯皇帝的一丝脾性,把这事儿定性为皇帝亲征辽东的大胜之兆,估计不知道会跳出来多少官员弹劾崇祯皇帝。

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内阁六部把其他乱七八糟的消息筛选了一遍之后,挑着紧要的给崇祯皇帝送来的。

满脑子都是怎么样儿把建奴怼死的崇祯皇帝干脆再一次发挥了平头哥的精神。

那个叫翟昌的,你丫的不是指着白兔当祥瑞么?先看看自己身上干净不干净,但凡贪污了六十两银子,你丫就等着剥皮实草吧!

还有成德,也别在诏狱里住着了,多浪费粮食不是?

菜市口上走一遭!

至于成母,念其老迈,遣送回籍,送慈幼局里养老去,其他一切优抚尽数夺回!

文震孟识人不明,教徒无方,着罚俸三月!

钦天监对于天象的解释,很正确,很到位,有赏!

崇祯皇帝在沈阳城外对于这三件事情的处理,翟昌和成德是自寻死路,钦天监是马屁拍的到位,唯有文震孟算是躺枪,一个人哭晕在厕所。

谁能想到教出来个这么个不是东西的学生,还被锦衣卫给抓了?

如今自己好处没得到,还被这个混帐东西连累的罚俸三月,当真是彼其娘之!

当然,文震孟心里也清楚,这已经是崇祯皇帝法外施恩的后果了——按照崇祯皇帝之前写下的规矩,学生贪腐,座师都要跟着倒霉,更何况自己这个正牌的老师了。

仅仅罚俸三个月而不是把自己也赶回老家去种地,足见崇祯皇帝宽宏大量了。

处置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才又一次的把张惟贤等人召集到了一起:“如今沈阳城外墙已废,众位爱卿以为下一步该当如何?”

这两天打炮上瘾的张惟贤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与其挥军攻城,倒不如继续炮击沈阳?”

崇祯皇帝很感兴趣的望向了张惟贤——昨儿个你还吵吵着挥军攻城呢,现在就要接着打炮了?

张惟贤老脸一回,解释道:“陛下,攻城之时伤亡虽大,却也不及巷战之时的伤亡更大。

如今我大军云集,火炮和弹药众多,倒不如先用火炮打开入城的道路,然后再遣大军入城?”

崇祯皇帝却突然想起来,好像后世牛逼到不可一世的鹰酱物种部队海豹就曾经在巷战里边吃过大亏?

就连很多部影视剧和穿越者培训中心的教材上面也都有提到,说是巷战的伤亡和危险性比之野战的更甚?

想了想,崇祯皇帝开口道:“就依英国公的提议,先行用火炮开路,把剩下的弹药打光,将沈阳摧为平地也无所谓!”

现在沈阳还在建奴手里,不是自己家的,不心疼。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心疼的——沈阳城里最值钱的无非就是建奴的伪宫,这玩意上次都被自己火烧过一次了,难道现在已经恢复了?

再说了,就算是完全恢复了又能怎么样?比得上紫禁城还是比得上南直隶的皇城?

至于巷战什么的,能用火炮解决的问题还叫问题?

一发不够,再来一发就是了!

第五百零四章 给狗皇帝准备的大礼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一发炮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发——崇祯皇帝语录。

对于崇祯皇帝这种信奉精确制导型大炸逼主义的人来说,只有精确制导型的大炸逼主义才是王道。

单纯的追求精确制导或者单纯的追捧大炸逼主义都是异端。

就跟豆腐脑一样,不放辣椒油却要放什么乱七八糟的盐?糖?

火刑架了解一下?

当然,穿越之后的崇祯皇帝悲催的发现自己只能玩一玩命中准确度,至于说什么精确制导,没那个条件玩。

连他喵的二级管都没有,拿毛线去制导?制谁的导?

因为不是工科狗出身,连个电磁线圈都不会绕的程序猿小白皇帝根本就搞不出来精确制导的必要条件,所以皇家学院现在研究火炮的那些家伙,墨家的人还有那些被忽悠或者说被抓到皇家学院的蛮子们开始往射程和口径上面努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家伙的存在,所以崇祯皇帝现在可以放心的带着开花弹在离着沈阳城远远的地方开始轮射。

反正射程够远,再加上口径够大,只要把炮弹一发一发的砸进沈阳城里去,巷战一类让人头疼的问题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然后济尔哈朗悲哀的发现,自己修缮城墙的速度比明军破坏城墙的速度慢也就算了,明军的火力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这得多少弹药!这得多少银子!

济尔哈朗觉得自己都在替蛮子的户部官员们心痛——你们的银子是捡来的还是抢来的?

然而财大气粗的崇祯皇帝表示你们得庆幸朕的手里没有别的大杀器,否则一定会让你们见识一下红色警戒里面更丧心病狂的玩法!

至于现在,先让你们见识一下把戒哨炮修到别人家门口架起来轰的快感——用炮弹炸到你们这些狗奴才怀疑人生!

崇祯九年七月初十,入夜,沈阳,建奴伪宫。

瘾头刚刚发作过一阵的黄台吉此时看起来就跟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上别扭无比的龙袍已经是湿漉漉的。

但是大清国的皇帝们,都特别热爱这个岗位。

就像是溥仪就曾经说过,我不管日本人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甘心。

黄台吉也差不多。

身为大清的开国皇帝,黄台吉不怎么在乎身上的龙袍湿漉漉的难受,更不在乎外城究竟死了多少人。

反正只要能当大清国的皇帝,一切都好说。

至于奥巴台吉和辽阳一类的,暂时顾不上了——朕的大清都要亡了,谁还顾得上你们?

代善抬起来悄然的瞧了黄台吉一眼,却没有从黄台吉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更没办法猜到黄台吉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不重要。

盛京的城墙现在眼看着已经顶不住了,是时候该准备跑路了,要不然被蛮子的狗皇帝围在城里,大家谁也好不了。

伸手拂了拂马蹄袖,代善躬身道:“万岁爷,下面的兵勇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看?”

黄台吉眯起眼睛道:“明儿个天一亮,咱们就走。只是临走之前,朕还有一份大礼送给那狗皇帝。”

代善躬身道:“请万岁爷吩咐!”

黄台吉的脸色逐渐变的有些扭曲,甚至于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朕得不到的,也不会留给那个狗皇帝!

传朕的旨意,城中所有泥堪,一概杀光,鸡犬不留!”

代善和多尔衮等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即就出去执行了黄台吉的命令。

不得不说,崇祯皇帝一直炮击却不攻城的玩法给黄台吉帮了大忙——原本靠着城墙居住的百姓为了安全一些,都选择了跑到城中去睡大街,而不是留着城墙下等死。

代善和多尔衮等人执行黄台吉的屠杀旨意时,因为人群相对集中,杀起来更是顺手。

甚至于连什么火光一类的都没有出现,只有不断的砍杀声,哀嚎声,还有流满了地面的鲜血见证了这一切。

崇祯九年七月十一,寅时末。

天边刚刚亮起了鱼肚白,这几天打炮上瘾的明军就开始了早餐前的例行炮击。

崇祯皇帝也难得的从御辇里面出来,骚包无比的一身盔甲装备上之后就端坐在了马上。

士卒们要埋锅造饭,崇祯皇帝不需要,想什么时候吃都会有热乎乎的可口饭菜供他选择。

至于跟士卒们同甘共苦,还是算了吧,皇帝不败家不奢侈,士卒们心里都没有底气。

扬起马鞭指了指沈阳城墙剩下的那一点儿墙垛,崇祯皇帝脸色阴沉无比的道:“今日破城之后,城中凡是会喘气的,一个不留!”

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朱刚脸色同样极为阴沉,向崇祯皇帝拱手行礼后便转身传达崇祯皇帝的旨意去了。

旁边的张惟贤和朱纯臣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黄玉轩传出来的消息晚了一步——等消息到了崇祯皇帝手上的时候,沈阳城都快被建奴给屠完了。

虽然说沈阳城里的汉人就算是活下来也要被抓回大明当苦力,但是这苦力和苦力能一样么?

大明国内因为修建铁路,苦力已经不光是那些被抓来的蛮子和俘虏,还有大明犯了罪的犯人。

蛮子苦力就算是被北条次郎那些倭国监工打死,也不会有人去管。

这些犯人苦力,只有同样充当监工的大明官差才能揍,而且不会弄死。

犯人苦力和蛮子苦力能一样么?

所以崇祯皇帝和张惟贤这些人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大明的百姓就算是要抓回去当苦力赎罪,那也是大明自己的事儿,建奴把他们给屠了,那就是建奴的责任。

沈阳城中,济尔哈朗突然发现明军的火炮炮击力度在加大。

连着被炮击了好几天,充当前锋的济尔哈朗已经可以从炮声中判断出大概的火力强度了。

然而今天早上的这个强度,别说是过去几天没办法比,就连明军刚刚到了沈阳城下的第一天也比不上。

兜转马缰,回到黄台吉身边后,济尔哈朗拱手道:“万岁爷,外面蛮子们的炮击,有些不对劲儿。”

见黄台吉一副示意自己说下去的样子,济尔哈朗便接着道:“虽然说蛮子们在前几日的时候也是炮击不断,可是不管是间隔时间还是密集程度,都远较今日要弱许多。

奴才以为,蛮子可能要开始攻城了?”

黄台吉冷笑道:“那就随蛮子喜欢好了。他们既然要这盛京,咱们就把盛京给他们,回建州老家去!”

轻轻一磕马腹,等马儿缓步开始前行了之后,黄台吉才低声对济尔哈朗道:“等近了东门后折道向南,咱们走东南那边冲出去!”

济尔哈朗不解,问道:“万岁爷?”

黄台吉嘿了一声道:“昨儿个晚上刚刚把泥堪杀光,今儿个蛮子就要攻城,你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见济尔哈朗脸色一变,黄台吉轻声喝道:“噤声!”

济尔哈朗心中一凛,应了声是之后,就再一次回到了前锋军中,带队向着东门而去。

建奴的高层都准备跑路了,下面再守起来自然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面对明军那几乎是无何止的炮击,建奴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崇祯皇帝所在的西边城墙是最早被彻底抹去的,接着便是北边,东边,南边。

趁着明军炮击停下,准备向前推进的时间里,济尔哈朗带着的前锋就向着东南方向冲杀了出去。

负责东边防守的曹文诏叔侄和南边的吴襄父子虽然心有不甘,可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就在那儿,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无意中”让开一条路,让黄台吉能够带着代善等人跑向建州。

至于沈阳城里没能跟着黄台吉等人一起跑掉的建奴,被严格执行了崇祯皇帝命令的明军给彻底的清理掉了。

黄台吉早上跑路成功,崇祯皇帝到了中午才能进城——实在是城里的地上全是血和尸体,清理起来太麻烦了些。

再加上皇帝进城,锦衣卫还要先行进城去排查是否安全,搜索可能藏人的地方,时间就耽误了下来。

等到锦衣卫回报城中的建奴已经彻底清理完成,安全上没有问题之后,崇祯皇帝的战马才来到了沈阳的城门口。

当然,现在说是城门口其实不太恰当,毕竟都已经被轰成了一片废墟,连个门的样子都找不出来了。

朱纯臣向着崇祯皇帝拱了拱手,恭维道:“陛下英明神武,今日将建奴赶出辽东,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崇祯皇帝却是冷着脸道:“这才到哪儿?黄台吉这个狗奴才不死,朕,念头不通达!”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朱纯臣讨了个老大没趣,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冷哼一声后进城的崇祯皇帝身后,向着沈阳城内而去。

越往沈阳城里面走,朱纯臣也就越发的清楚崇祯皇帝为什么是为副难看的脸色了。

城中道路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血迹也已经被掩盖的差不多,可是道路两旁那洞开的民居里面,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依旧伏着一具具的尸体。

至于城中的道路上面,血迹是暂时被掩盖了,可是血腥味儿是掩盖不住的。

哪怕是骑在马上之后一时之间闻不到,可是看看那些黄土之上的绿头苍蝇也能想象的到,下面的血腥味儿有多大。

朱纯臣也不得不佩服黄台吉的狠辣——这些百姓在天亮的时候还帮着他守城以对抗大明,晚上的时候就被屠杀殆尽。

“真他妈狠,比老子对待那些泥腿子还狠!”

听着朱纯臣的小声嘀咕,旁边的张惟贤哼了一声道:“能一样么,你虽然挺不是个东西,可是好歹还要点儿脸面,这些建奴什么时候要过脸面了?”

听到张惟贤的说法,朱纯臣却是不自觉的望向了崇祯皇帝的背影。

向着城中得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地方——建奴伪宫。

只是眼前的建奴伪宫看起来比上次自己那把火烧的还惨一些,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堆焦土,再看不出来一丝原本的模样。

张惟贤拍马向着行了几步,凑到崇祯皇帝身边后拱手道:“陛下,这沈阳城?”

崇祯皇帝四下望了一眼,叹息道:“万间宫阙都作了土!这些狗奴才,作下好大的孽!”

张惟贤应道:“陛下说的是,建奴向来如此,倒也算不上多么稀奇的事儿。只是这沈阳城是否还要重建?”

崇祯的脸色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自己一开始误解了张惟贤的意思,以为张惟贤是说这沈阳城的模样实在是太惨了,百姓遭罪太多,所以忙不迭的把锅扔给了阿黄去背。

当然,这个锅本身就是阿黄的,所以倒也不能怪崇祯皇帝甩锅太积极。

定了定神,崇祯皇帝才道:“还重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这里还适合让百姓居住么?”

张惟贤心中一喜,接着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沉吟了半晌也没沉吟出个什么结果来,干脆开口道:“此事以后再议吧。现下还是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惟贤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担心已经基本上进了五军都督府嘴里的肥肉会再飞走,当下便拱手道:“是。依臣之见,下一步建奴逃回建州之后,必然没有胆子死守,倒是应该提前逼迫建奴北上了。”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又问道:“刘兴祚和毛文龙他们那边儿可有消息?”

张惟贤道:“回陛下,毛文龙部已经拿下了辽阳,前锋已经到了咸宁营,大军将走清河堡到鸦鹘关,然后直奔建州。

至于刘兴祚部,昨儿个的消息是已经和扈国公联手拿下了科尔沁,正在追击奥巴台吉,他们将走丁字泊堡,然后从会安堡直插萨尔浒。”

听到这两路大军带来的好消息,崇祯皇帝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开口道:“就是不知道朕给那狗奴才准备的大礼如何了?”

第五百零五章 朕说过要杀你全家!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老奴努尔哈赤不玩什么七大恨举兵叛乱,崇祯皇帝也不可能带着几十万马仔跑到辽东来搞事情。

如果黄台吉不屠城,也就不会彻底的激怒崇祯皇帝。

原本还打算着先在沈阳城下干掉几个蛮子,起码也得留下几个建奴高层的崇祯皇帝改变了主意。

这一次,一个建奴都不留下,让他们顺风顺水的跑到建州去。

一路上的顺风顺水,让黄台吉这个领兵征战已久的“开国皇帝”心中觉得不对劲。

济尔哈朗也觉得不对劲。

从盛京城中出来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时候面对了一阵毛毛雨一般的明军炮击,损伤了几百人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拦和追兵。

如果换成朝鲜那种废物点心一般的军队,济尔哈朗一点儿不怀疑,但是换成明军,这就很不正常了。

从老汗起兵至今,明军就没有一次是轻易说放弃的,别管他们是处于上风还是下风,损失有多大,哪怕全军覆没也不会轻易的放弃跟大金为敌的机会。

尤其是这狗皇帝登基之后,明军更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个个都跟疯狗差不多。

如今倒好,前无阻截后无追兵?

但是任凭济尔哈朗再怎么派出斥候侦察,一样是没有一丝的异常,好像所有的明军都已经打道回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向着建州追击的意思。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的济尔哈朗在找到了代善和黄台吉等人后,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万岁爷,奴才觉得这很不正常,除非蛮子在前方埋伏了主力军队想要伏击?”

说完之后,济尔哈朗又在第一时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奴才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将范围扩大到五十里,依然没发现什么问题?”

黄台吉也觉得不对劲,只是现在自己这个大清国的开国皇帝要是先慌了,剩下的其他人怎么办?

定了定神,黄台吉笑道:“且不去管他,纵然前面有兵拦截又能如何?既然后无追兵,我等便加快速度,多放出些斥候便是。”

济尔哈朗应了,回到前锋军中之后又多撒了斥候出去,再一次的让行军速度提升了一些。

不管是黄台吉还是济尔哈朗,或者代善和多尔衮,都没有想到逃回建州的这一路会是如此的顺利,不仅没有追兵,连拦截的兵马也是没有遇上一个。

但是黄台吉终于收到了崇祯皇帝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建州城四门紧闭,面对回来的建奴大军不仅没有任何的欢迎仪式,反而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前锋军中的济尔哈朗在收到斥候的回报之后,心就沉到了谷底,转而找到了黄台吉。

黄台吉的神色也不复之前的轻松,凝神道:“城头上旗帜还是我大清的?”

济尔哈朗躬身道:“万岁爷,城头上的旗帜还是我大清的,可是面对大军,摆出来的却是防御姿态。奴才不敢擅专,请万岁爷定夺!”

可惜的是就连福寿膏也没能彻底把黄台吉的脑子给抽坏,仅仅是催马向前走了一段之后就停了下来。

正好是城头上弓箭的射程之外。

心知城中必然有异的黄台吉朗声道:“朕,大清皇帝黄台吉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城头上的守军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响应黄台吉的号令去打开城门。

黄台吉心中愈发的恼怒——城头上的八旗士卒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自己这个大清国开国皇帝的。

大怒之下,黄台吉干脆喝道:“尔等意欲造反?须知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黄台吉正想要再次开口,城头上却响起了一阵笑声:“造反?谁先造的反?本指挥使怎么不知道这些将士们造反?”

镶蓝旗旗主阿敏和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一起出现在了建州城头,身后则是八旗各旗中的一些梅勒额真和牛录。

黄台吉在听到本指挥使的时候就知道坏事儿了。

从老汗创立八旗制度到自己改大金为大清,都从来没有过什么指挥使一类的官职。

反而是明国有着各种各样的指挥使。

比如卫指挥使,原本建州就有都建州指挥使,而且是分建州卫都指挥使,建州左卫都指挥使,建州右卫都指挥使三个,故而辽东三卫又称建州三卫。

问题是自从萨尔浒之后,什么指挥使一类的官职就在辽东绝迹了,如今突然冒出来什么指挥使,还是阿敏那个混帐东西,其中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纵然心已经沉到了谷底,黄台吉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开口道:“阿敏哥哥何出此言?纵然对朕心有不满,大可依父汗所立诸贝勒议政之制弹劾于朕,何故阻拦大军进城,让将士们无法与家人团聚?”

阿敏狂笑道:“那是老奴所立,与本指挥使何干?老奴背叛了主子爷,好歹不曾妄自称帝,仅称汗王。

你黄台吉不仅称汗,如今更是僭越人伦,妄称天子,其罪当诛!今日我等奉天子诏,今日在此等你!”

阿敏一番文绉绉的话说的不伦不类,但是意思却是很明白——自己和身后这些人都已经投向了蛮子的狗皇帝,今儿个就要与大清国为难!

黄台吉心中大怒,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把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反骨仔给弄死。

然而没有早点儿弄死就是没有弄死,现在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纯属是多余和浪费时间。

定了定神,黄台吉笑道:“即便你等今天弑君成功,又如何保证明天不会被蛮子的狗皇帝诛杀?

须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须知尔等今日能杀了朕,怎知来日不会杀了蛮子的狗皇帝?”

见阿敏脸色变得难看,黄台吉趁热打铁道:“朕今日愿刑白马为誓,只要尔等打开城门,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若朕违誓,情愿万箭穿心而死!如何?”

然而黄台吉的保证并没有打动阿敏和莽古尔泰,刚才阿敏的脸色难看也是因为担心黄台吉这番话传到了大明皇帝的耳朵里之后,会让皇帝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莽古尔泰却是冷哼一声道:“算了吧,你黄台吉的保证,有谁敢信的?当初父汗去时,是谁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善待诸兄弟的?如今又是何局面?

代善哥哥之子岳托当时遍寻不见,你可曾派人去找过?不过是推到了大明皇帝陛下的身上,此后可再有什么消息?

我莽古尔泰可曾有对你不起的地方?你散布谣言,辽东上下,谁人不知我莽古尔泰弑母邀宠?

阿敏可曾有对你不起的地方?你处处猜忌,妄图置阿敏于死地!

多尔衮可曾有对你不起的地方?你黄台吉明知多尔衮与布木布泰互相钟情彼此,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兽欲,全然不顾老十四的想法而强娶布木布泰进宫。

即便我等受你猜忌,可是济尔哈朗呢?你远征大明之时,是济尔哈朗留下替你断后,这种没错吧?你又是怎么对待济尔哈朗的?事后封赏是对待功臣还是打发叫花子??”

莽古尔泰的一番话说的黄台吉直想吐血——这一桩桩一件件,听上去确实是那么回事儿,按照莽古尔泰的话,说自己一声刻薄寡恩都算是高看自己一眼!

然而实际上呢?

代善的儿子岳托是在辽阳地界儿找不见的,事后蛮子那边也确实传来消息证明岳托已经被蛮子皇帝给剐了。

莽古尔泰就更不用说了,光是御前露刃那一条就足够他死上十次八次的了,留到现在没死已经是自己宽宏大量了!

至于阿敏,这个舒尔合齐家的贱种,若不是以往没让他寻到合适的机会,只怕自己的尸骨早就凉了,还用等到今天?

还有多尔衮,不就是一个女人?只要过了今天这个坎儿,布木布泰赏给他!

前边的事儿其实都好说,唯独济尔哈朗的事儿才是最让人为难的。

济尔哈朗替自己断后是事实,自己也确实记得济尔哈朗的好处。

然而当时的大金国国力如何,莽古尔泰这个混帐东西不知道么?拿什么去大肆封赏?

如今把这些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说,确实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

定了定神,黄台吉便开口道:“莽古尔泰,阿敏,你们两人再如何不满于朕,再怎么样想要置朕于死地,都无所谓,可是朕身后的这些将士们呢?

他们之中,也曾有人跟着你二人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替你二人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后有蛮子追兵,你等二人欲置他们于死地耶?”

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一阵骚乱声,黄台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

咳了一声之后,黄台吉又接着道:“既然你二人已经决心要置朕于死地,朕情愿束手就擒,只要你二人打开城门放将士们进城与家人团聚,朕愿自刎于建州城下,如何!?”

阿敏冷笑道:“黄台吉,你这些话,也只好拿去哄哄三岁小儿,却休想哄骗于我等!既然你这般大仁大义,好!本指挥使就成全了你!”

见黄台吉的脸色不复刚才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阿敏干脆笑道:“你现在便自刎吧!你自刎之后,本指挥使自然打开城门,”

黄台吉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更为难看——朕要是真个自刎,还用得着跟你们说这么多的废话?

阿敏却不管黄台吉的脸色如何,反而狞笑道:“对了,你个狗奴才暂时还不能自刎,大明天子吩咐,还有些东西要让你好生看看!”

黄台吉冷哼一声,问道:“究竟是何物事?”

阿敏向身后挥了挥手,吩咐道:“带上来!”

随着一阵推搡还有一阵呼痛声,几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被带到了城头上。

黄台吉失声喊道:“海兰珠!哲哲!布木布泰!”

不光是黄台吉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多尔衮也打马向前行了几步与黄台吉平行,根本顾不得与皇帝平行是大不敬的罪过了。

多尔衮感觉自己能清楚的看到布木布泰眼睛哀求的神色,当下便朗声对阿敏喊道:“阿敏哥哥,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阿敏冷笑道:“你是不是傻!这个贱人多番算计于你,你现在还想替她求情是怎么的?当初若是不是这贱妇,代善大哥所提的废汗之事早已成行,你就是大金国的大汗!”

多尔衮哑然。

当然代善等人找到自己研究着废掉黄台吉的汗位之时,自己确实是因为布木布泰的劝说而放弃了。

自己反水,连带着多铎和阿济格一起反水,让代善等人的谋划彻底成为了泡影。

定了定神,多尔衮开口道:“阿敏哥哥,过去的事儿毕竟是过去的事儿了,再去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是不是?看在小弟往日不曾有过对不起你的份儿上,求你放了玉儿?”

阿敏道:“废物!为一女子落到这般地步,你可真是好意思!难怪当初你没有成为大金国的大汗!”

多尔衮道:“我情愿不要什么大汗之位,只求阿敏哥哥放了她,自此以后,我与玉儿隐姓埋名,再也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可好?”

阿敏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若从兄弟情份上来说,我自然应该当然你的要求。”

听到阿敏这般说法,多尔衮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因为这种说法之后,往往会跟着可是,但是,可惜,不过这一类的转折词,然后再让整个事情的走向拐一个大弯。

果然,就听阿敏接着道:“只是大明天子曾经有过吩咐,今儿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且耐心等着罢!”

说完之后,阿敏也不再理会多尔衮,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黄台吉,喝道:“天子命本指挥使问你一句,陛下当初说过要杀你全家,你可还记得?你屠杀沈阳百姓之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黄台吉突然想起来了,崇祯皇帝确实说过要杀自己全家这句话,那是在自己率兵围困蛮子京师之时。

第五百零六章 黄台吉之死

身为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说话要算数,牙齿必须要能当金子使,比如崇祯皇帝说要杀人全家,那就一定会杀人全家,连条狗都不会放过。

搁在活力团体,这个叫出来混要讲信用。搁在崇祯皇帝身上,这叫金口玉言。

既然当初说过要杀黄台吉全家,也说过要亲自带兵来辽东找黄台吉的麻烦,那崇祯皇帝就一定会带兵来辽东杀掉黄台吉的全家。

哪怕是过了十年,这句话依然有效。

黄台吉心中已经奔腾过了几万头的神兽。

当初那狗皇帝在明国京师城墙上放的狠话,谁会放在心上?

一个十几岁的小皇帝而已,军队还尽是腐朽无能的货色,同等人数下,大金国的军队能按着明军打。

除了白杆兵和戚家军,大金国怕过谁来?

更何况,再能打再能砍的军队始终都得被文官给压的死死的,就凭这些,是谁给那狗皇帝的勇气说来辽东杀自己全家这种话的?

所以对于崇祯皇帝说过的话,黄台吉一直是当成笑话来看的,哪怕是后来屡次吃亏也依然没有当回事儿。

毕竟当时那狗皇帝刚刚登基,心气儿高一些,胆子大一些,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一个皇帝刚刚登基之时的雄心万丈,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磨灭,慢慢的沉浸在后宫的温柔乡里。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事情比打打杀杀的更有意思,比如福寿膏,比如多修些亭台楼阁,比如后宫里多弄几个漂亮点儿的妃子?

然而黄台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崇祯皇帝倒是很想沉浸在他说的这些享受上面,只是不敢而已。

身为后世穿越过来的程序猿小白,在明知自己只有十七年时间可以浪的情况下还真的去浪?没死狗?

不管是快递小哥还是黄台吉,还有多尔衮,鳌拜,东林党,还有那些个读书人,让崇祯皇帝没有心思享受这些在其他皇帝看来很正常的乐子。

毕竟享乐虽好,可是享受十七年之后呢?

挂在歪脖子树上的感觉了解一下?

脑袋后面拖根猪尾巴了解一下?

被人抹黑泼脏水骂上几百年了解一下?

所以崇祯皇帝不敢放松,哪怕是自己前几十年受苦了,后边还有几十年让自己享乐。

可要是自己在前边先享受个十几年,那后边连受苦几十年的机会可都没有了。

孰轻孰重,再怎么小白的程序猿也拎得清楚,毕竟写一个if……else判断就能得出的结论。

现在黄台吉想起来了崇祯皇帝说过的这句话,然后脸色铁青的望向了城头:“阿敏,你个舒尔哈齐家的贱种!”

阿敏闻言大怒,一把抓过海兰珠怀中的婴孩,悬到城墙外之后冷笑着望着黄台吉:“狗奴才,你猜我敢不敢?”

黄台吉心中一颤,喝道:“阿敏,你!”

黄台吉不敢赌阿敏到底敢不敢。

豪格死了,自己还有布木布泰生下的儿子,还有海兰珠生下的儿子,可是这两个孩子现在都在阿敏的手里!

然而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鸟样儿,黄台吉自己心里清楚,再想要生出个孩子来,难。

如果这两个孩子再死了,自己的皇位传给谁去?难道要便宜了多尔衮不成?

尤其是阿敏现在抓着的,可是自己最喜欢的小阿哥,打算封册为太子的小阿哥!

眼睛余光瞥到了黄台吉脸上的哀求之色后,多尔衮反而用鼓励的目光望向了阿敏:“阿敏哥哥,有话好好说!咱们可都是一家人!”

阿敏冷笑道:“狗奴才,你也有今天?当初逼迫我与莽古尔泰之时,怎么不见你这般乖巧!?”

说完之后,却是把悬在城墙外的孩子又抱回了怀中,笑道:“不过你放心,我还真不敢!”

黄台吉脸上一喜,以为是阿敏心中顾虑着城外的大军,如此一来,就有了谈下去的基础了。

现在的局面,只要有的谈,一切都好说。

然而阿敏接下来的话却让黄台吉心底一沉:“这两个娃子,大明天子已经点名要了,以后会交给锦衣卫许指挥使亲自教养,专门替大明清除掉那些个不听话的混帐东西!

所以,你可以放心,天子点名要的人,本指挥使还真没有胆子给杀了,否则可就没办法向天子交待了!”

然而让黄台吉睚眦欲裂的事儿紧接着就发生了。

阿敏把海兰珠的儿子还有布木布泰所生的福临都交给了旁边的侍从之后,才一把拉过了哲哲,狞笑道:“本指挥使是大明天子的鹰犬,所以天子的吩咐一定会照办不误。

天子吩咐奴才要让你看着你的妻子一个个的死在你面前,所以奴才也只好照办!”

阿敏一把拽出堵在哲哲口中的破布,啧啧笑道:“第一个。身为狗奴才的后宫之主,说不得要委屈你做个表率了。”

说完之后,便用力将哲哲向着城下一推。

哲哲惨叫着被推下了城墙,然而黄台吉没能身着金甲,脚踏五彩祥云来拯救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哲哲随着“砰”的落地声而香消玉殒。

由此可见,被清穿女们惦记着的大螨皇帝也不过是个常人,在生死之间一样没有什么鸟用。

哲哲死了之后,阿敏并没有再继续抓布木布泰或者海兰珠,而是抓起了其他并不怎么受黄台吉宠爱的妃子,一个个的推下了城头。

为了完美的执行大明天子的旨意,每次推人下来之前,阿敏都会特意把塞在她们口中的破布取下,好让黄台吉能够听到,看到。

这样儿才爽。

眼看着城头上后妃的人数越来越少,很快就会轮到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济尔哈朗也忍不住了。

打马来到黄台吉身边后,济尔哈朗低声道:“万岁爷,要不然先攻城吧,这么下去,士气可就全完了?”

黄台吉此时终于展现出一个枭雄应有的气度——他决定放弃海兰珠和布木布泰。

两个女人而已,与大清国的基业比起来,算得上什么?

强自定了定神,黄台吉干脆小声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全军做好开拔的准备!”

济尔哈朗惊道:“万岁爷!?”

多尔衮心中大怒,低声喝问道:“万岁爷这是打算置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于不顾了?两位小阿哥也不管了?”

黄台吉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反问道:“怎么顾?怎么管?是他们重要,还是我大清的基业重要?”

如果可能,黄台吉也想直接挥军攻城,但是自己带着的大军基本上都是骑兵,拿什么攻城?更别提城头上还有红衣大炮!还有人质在城头上!

多尔衮清楚黄台吉的做法才是此时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从心理上,多尔衮无法接受。

眼睁睁的看着布木布泰从阿敏从城墙上推下?然后香消玉殒?

多尔衮自认办不到。

干脆不再理会黄台吉,多尔衮向前又打马行了两步,朗声道:“阿敏哥哥,不知道怎么样儿你才能放过玉儿?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小弟绝不推辞!”

城头上的阿敏暂时停下了向城下扔黄台吉妃子的动作,却怜悯的摇了摇头,叹道:“老十四,这事儿哥哥做不了主。身为天子的一条狗,天子说过要让黄台吉的妃子一个个的死在他面前,就必须让他的妃子一个个的死在他面前!”

多尔衮却福至心灵,突然间喊道:“阿敏哥哥,玉儿虽在黄台吉宫中,可是却与小弟两情相悦,根本算不得黄台吉的妃子!”

阿敏还没有开口说话,黄台吉却是喉咙发甜,一口老血喷出近丈的距离,怒视多尔衮道:“多尔衮!你好大的胆子!”

多尔衮怒道:“小爷的胆子一向很大!若不是你太废物,我大金国何至于落到这般局面!

事已至此,小爷也不怕告诉你,当初玉儿就已经找到了小爷,告诉小爷事急之时赶紧回建州主持大金国军政之事!

如今你连自己的妃子都保不住,还有何面目自立为大清国皇帝?小爷恨不听玉儿之言,始有今日之祸!”

黄台吉凄然的笑了,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先是出了阿敏和莽古尔泰背叛,接着自己的小老婆布木布泰也打算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子,现在多尔衮干脆就把刀子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刚才自己可是还想着自己以后已经没有儿子了,万一发生什么不测就把汗位交给多尔衮来着!

黄台吉抬手指了指多尔衮,最终却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反而两眼一黑,倒头便栽到了马下。

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赶紧下马,围到了黄台吉的身边,掐人中的掐人中,揉胸口的揉胸口。

过了好半天,黄台吉才幽幽转醒,叹道:“好,好的很呐!”

只是黄台吉的话音刚刚落下,接着便传来了“砰!砰”两声,却是城头上的阿敏和莽古尔泰各推了一个妃子下来。

阿敏焦急的喊道:“且慢些死!天子的吩咐,本指挥使还没有完成呢!”

听到阿敏的这句话,黄台吉强撑着一口气指向了阿敏,却见阿敏又伸手抓过了海兰珠,一把推了下来。

这一次,阿敏根本就没来得及取下塞在海兰珠口中的破布,生怕黄台吉就此气死,自己没办法完成崇祯皇帝的交待。

眼看着就剩下了布木布泰一个人,阿敏才喊道:“黄台吉,海兰珠确实不错!难道你那么喜欢她!”

黄台吉胸中的翻滚之意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血狂喷而出之后,指向阿敏的手指也重重的落了下去。

济尔哈朗将手指伸到黄台吉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番,摇头道:“万岁爷已经去了!”

阿敏在城头上自然能够看见黄台吉这边的情况,又见济尔哈朗摇头,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是心里也明白,多半是黄台吉被气死了。

猛的一拍脑袋,阿敏颇有些懊恼的叹道:“咋就死了呢?这他娘的还剩下一个呢,这下子怎么向陛下交待?”

阿敏知道崇祯皇帝的性子,自己要是不能给他老人家一个交待,那崇祯皇帝他老人家多半就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心中发虚的阿敏望向了莽古尔泰,小声问道:“怎么办?”

不待莽古尔泰回话,阿敏身后跟着的一个镶蓝旗打扮的士卒就开口道:“大人,倒不如把这布木布泰送给多尔衮算了?”

阿敏正想发怒,一回头却发现那士卒的手中出现了一块腰牌。

这块腰牌很眼熟,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锦衣卫在沈阳的同知大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居然已经混到了自己身边!

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脖子,阿敏讪笑道:“楼同知的意思是?”

楼诚嘿嘿一笑,对阿敏道:“既然陛下还要让这些人活着往北而去,那他们里面总得有活着的。

可是这些人团结一心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把布森布泰送给多尔衮,你说代善和济尔哈朗会怎么想?阿济格和多铎又肯定会站在多尔衮这一边。

而黄台吉一死,最有资格上位的就是多尔衮。等他们北上了,就有好戏看喽!”

阿敏闻言,便带上了些许恳求的神色:“只是陛下那边?”

楼诚微笑道:“阿敏大人放心,本官自然会上书给陛下分说明白,不会让阿敏大人受委屈的。”

得了楼诚的保证,阿敏心中也有了些许底气。

毕竟楼诚是锦衣卫亲军,而且身居同知一职,有他替自己背书,崇祯皇帝那里自然就好解释了。

定了定神之后,阿敏便对着城下喊道:“老十四!哥哥有话要与你分说!”

多尔衮敢顾不得黄死台的死了,闻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翻身上马后才大声道:“阿敏哥哥请讲!”

阿敏道:“既然黄台吉那个狗奴才死了,这布木布泰再推下去也是没有什么用,哥哥倒是愿意把他送给你!”

多尔衮心知阿敏提出这一点必然是伴着什么要求,可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当下只得臊眉搭眼的谢道:“多谢阿敏哥哥!”

阿敏却开口道:“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哥哥和莽古尔泰!”

第五百零七章 满腔谋划付东流

玉儿多次算计自己,自己却在想方设法的救她,这么一想,多尔衮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至于阿敏说的把布木布泰送给多尔衮是为了他自己和莽古尔泰这种话,则是被多尔衮自动给过滤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现在只要能保下玉儿就算是成功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代善和济尔哈朗望向多尔衮的目光就有点儿不善了。

黄台吉刚死,你就急吼吼的要睡他的小老婆?虽然说这事儿很正常,可是你这也太心急了些?

但是代善和济尔哈朗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多尔衮翻脸的时候。

就算是不在乎阿济格和多铎两个站在多尔衮一边的家伙,光是城头上的莽古尔泰和阿敏现在对多尔衮的态度还算不错,就足以让两人不敢动弹了。

大家伙儿的一家老小可都在建州城里呢,攻城没可能成功,那一家老小怎么办?万一激怒了阿敏和莽古尔泰,岂不是要落得和黄台吉一样儿的下场?

对于城下的动静,阿敏和莽古尔泰在城头上是可以清楚的看到的,就算是肉眼看的不够清楚,不还有千里镜这般神器么。

对于代善和济尔哈朗仇视的目光,阿敏和莽古尔泰表示很满意——就应该这样儿,互相仇视互相提防,有劲往两个方向使,都想尽办法拖对方的后腿,这才是最完美的状况。

反正皇帝陛下目前只是打算逼迫建奴北上,也没打算把建奴彻底弄死在辽东。

阿敏乐得再给他们添上一把火:“老十四,大明天子说了,要让黄台吉那狗奴才的后宫妃子一个个死在他眼前,眼下还剩一个布木布泰,那狗奴才就先死了!

哥哥们不能完成天子交待的任务,自然不太好办,所以这布木布泰就必须得是你媳妇才行!

准备好!哥哥这就把她给你送下去!”

说完之后,阿敏便向着后面挥了挥手,自然有士卒将捆的结结实实的布木布泰放在吊篮里面,一点点儿的向着城下放。

多尔衮大喜,正准备催马前去接着布木布泰,心头却又警惕了起来——万一要是自己到了城下之后,城头上一阵箭雨过来怎么办?

自己躲肯定是躲不过的,难道真个要和布木布泰做一对亡命鸳鸯?

多尔衮自认还没有那么傻,干脆向着身后的亲兵吩咐道:“去迎接福晋回来!”

等多尔衮见到布木布泰之后,却发现布木布泰的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和自信,有的只是无尽的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

如果说是因为黄台吉的死,多尔衮明显不信,毕竟布木布泰早就预料到了黄台吉的死亡,也想到了让自己在黄台吉死后登基称帝。

多尔衮心中一动,仿佛明白了布木布泰为什么会是这般模样。

来不及安慰布木布泰,多尔衮就向着城头喊道:“阿敏哥哥,好人做到底,可否把福临一起交给我?”

阿敏和莽古尔泰不自觉的望向了楼诚,毕竟把布木布泰交给多尔衮是楼诚提出来的,现在多尔衮又要福临了,谁知道楼诚是怎么想的?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楼诚想出来什么歪主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歪主意一定要是楼诚提出来的才行。

因为楼诚是锦衣卫,怎么干都行,如果自己两个人敢擅自做主,那干脆现在就杀了楼诚,然后跟多尔衮一起跑路算了。

楼诚嘿嘿笑道:“让福临长大了去把布木布泰和多尔衮杀了,这种场面一定很好看。”

既然楼诚已经这么说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也就知道了楼诚的意见。

摇了摇头,阿敏高声叫道:“老十四,别太让哥哥为难,否则的话,你我兄弟也唯有兵戎相见了!”

这个结果在多尔衮的意料之中。就在阿敏和莽古尔泰回头望向楼诚的时候,多尔衮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城头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说白了就跟提线的木偶差不多,就算是以后能在辽东称王称霸,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现在的他们,比灰孙子还孙子,对于他们身后之人的要求,不会有一点儿的拒绝。

不过,这也正好符合了自己的想法。

回到布木布泰身边后,多尔衮低声安慰道:“事已至此,先离开了这里再说吧?”

布木布泰依旧呆呆傻傻的,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多尔衮说的话。

多尔衮无奈之下,只得又向着城头喊道:“阿敏哥哥,莽古尔泰哥哥,大恩不言谢,小弟就先行告辞了!”

楼诚却突然间开口道:“等等!让他把佟养性、黄玉轩、马鸣佩、罗绣锦、李栖凤、李永芳这些人及其家小都交出来,否则的话,绝不能让他过建州!”

阿敏自然不会反对这么一点儿小小的要求——换成阿敏是多尔衮,交出来这几个汉臣是妥妥的没问题。

不出阿敏所料,多尔衮虽然心中不舍,也不得不派兵把这些人及其家小给抓了起来,然后扔到了建州城下。

至于这些人的哀求和哭诉,也能只能没有听到了。

既然对大清忠心耿耿,那就再为大清尽最后一次忠吧!

阿敏没有再为难多尔衮,或者应该说是楼诚没有再继续为难多尔衮,命人让开了道路之后,便放了多尔衮所率的大军北上。

建州城里的戒备没有解除,依然随时防备着多尔衮回军反扑,但是被楼诚点了名的这些人,却已经被带来了建州城里原本已经废弃的指挥使司。

楼诚踱着步子来到了黄玉轩面前,解开了捆着黄玉轩的绳子后笑道:“我说,你不会真打算跟着建州北上吧?”

黄玉轩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别提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幸亏遇到了你,要不然的话,我都想要不然干脆跟着建奴去奴尔干都司算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心中都是泛起了一股寒意。

有多少缺德带冒烟的主意都是这个黄玉轩出的,虽然说在某些地方比不上范文程那个好奴才,可是现在整个大清国上上下下的汉臣里,就找不到一个比黄玉轩更忠心的了!

他居然也是锦衣卫!

细思极恐!如果再往深了想一想,为什么布木布泰被留到了最后?为什么还要把活着的布木布泰还给多尔衮?

真的只是为了让代善和济尔哈朗对多尔衮离心离德?纵然是这个目的,刚才直接摔死布木布泰貌似也没什么问题?毕意之前代善和济尔哈朗看多尔衮的眼神已经很不对劲了。

楼诚不知道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想些什么,反而对着黄玉轩嘲笑道:“要不是为了你个狗日的,老子都想刚才对着建奴军中轰上几炮了!”

黄玉轩嘿嘿笑道:“你轰呗,反正死我一个也无关紧要,放跑了建奴,有的是你好受!”

楼诚无奈的摊手道:“没办法啊,天子点了名要把你保下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过也正好,歪打正着的,捞着了这些家伙,够咱们兄弟回去后交待了!”

阿敏见楼诚对黄玉轩的态度很不一般,便试探着问道:“这位大人是?”

楼诚笑道:“世袭锦衣卫佥事黄玉轩,回去之后就该官升一级了,以后与两位指挥使大人同朝为官,大家可要多多照应?”

按照级别,阿敏和莽古尔泰是州指挥使,理论上来说比黄玉轩和楼诚的同知之职要高一些。

然而楼诚和黄玉轩是锦衣卫,见官就平级,谁又敢有一丝的小觑?

阿敏和莽古尔泰讪笑道:“以往不知黄大人身份,多有得罪,还望黄大人见谅。”

黄玉轩吩咐笑道:“黄某也知二位大人乃是替圣天子效劳,自然是一家人,又何来见怪之说?”

笑完之后,黄玉轩便接着道:“二位大人,这些汉奸可都是在二臣录上有名有姓的,千万可死不得,望二位大人能好生照料。”

莽古尔泰不擅于这种官场上的扯皮,闻言只是疑道:“不杀了,还要养着他们?莫非要留着过年?”

这一次,不待黄玉轩回答,楼诚就直接开口道:“留着过年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忠烈词前的跪像还少了几座,正好用他们来凑个数!”

阿敏和莽古尔泰浑身一颤,登时想起来已经流传到辽东的忠烈祠前跪像传说。

在传说里,忠烈祠前的跪像都是活人直接浇铸而成,个个跟真人一般无二,鼻子眼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后背上被刻上了各自的名字。

据说,每逢月圆之夜,这些跪像就会哀嚎不已,仿佛在承受什么酷刑一般。

自己两个走狗屎运,算是早点儿投诚了大明,所以这些倒霉的事儿跟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若是晚上一些……

既然已经投降了,那就投的彻底点儿,最起码不能让主子爷怀疑自己有什么二心。

咬了咬牙,阿敏向楼诚问道:“楼大人,黄台吉那个狗奴才的尸首也被弄回来了,不如干脆把他也铸了!”

楼诚却笑道:“暂时铸不得他,要等陛下定夺才是。”

接到消息的崇祯皇帝很失望。

原本以为让黄台吉眼看着自己后宫的那些妃子们一个个的死在眼前后会不顾一切的攻打建州,却没有想到干脆把黄台吉给气死了。

麻卖批,这孙子死的这么痛快,不是便宜了多尔衮么?

还有楼诚那个蠢货,居然没挑拨阿敏跟多尔衮互殴一波?

朕不开心!

不开心的崇祯皇帝干脆让随行的太监们弄了大量的冰,然后赶在大军之前跑到了建州,把黄台吉的尸体用冰保存了起来,先行运回大明。

至于多尔衮,从建州跑了无所谓,反正后面还有刘兴祚在等着他,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此时的刘兴祚正无聊至极。

奥巴台吉实在是太不经打了,自己还没用力呢,他就倒下了!

整个科尔沁几万人的俘虏被刘兴祚直接扔给了完颜宏,美其名曰能者多劳,让完颜宏所部帮忙看管这些俘虏。

至于自己带领的那二十多万军队,则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就在塔鲁木卫等着他黄台吉领兵上门了。

其实刘兴祚原本的打算是在萨尔浒等着黄台吉的,毕竟当初大明在萨尔浒栽了一个大跟头,这事儿在皇帝心中肯定是根刺。

自己要是在萨尔浒替大明找回了场子弄死黄台吉,那以后的好处肯定多多的。

最起码不至于把自己扔到奴尔干都司那边当老妈子,保护那些工匠们建造皇帝的行宫了。

虽然说这事儿也挺重要,可是刘兴祚认为夏额哲或者完颜宏都有这个能力完成这份要求,应该在灭了建奴之后把自己派去怼莫卧儿国才是。

至于更北边的那个个毛奴,刘兴祚觉得自己没兴趣——人太少,不管是杀还是抓,反正都不怎么过瘾。

然而左等右等,刘兴祚也没等来黄台吉的大军,反而先等到了锦衣卫传递过来的消息——黄台吉气死在建州城下,现在建奴是多尔衮当家话事,正率兵往塔鲁木卫而来。

刘兴祚心中暗骂了无数次诲气之后,也只得专心的准备起来。

黄台吉带兵打仗的水平怎么样儿,刘兴祚心里有数,多尔衮比黄台吉还要难缠一些,自然要更加小心了。

此时的建奴军中,也在讨论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黄台吉死之前,代善的意思是让多尔衮见势不妙就跑路,可是也没有想过让多尔衮还顺便接收了黄台吉的小老婆。

虽然说兄死娶嫂这种事儿在大金国算不得什么,可是也不要这么积极好不好?

黄台吉的尸骨还没凉透呢,这黄台吉的庄妃就成了多尔衮的福晋?

多尔衮觉得自己也很是委屈。

原本的打算是不管怎么样儿,先把玉儿救下来再说,谁能想到阿敏和莽古尔泰会来了这么一出,活生生的就把自己给坑了。

而此时的布木布泰也缓过了神来。

对于黄台吉的死,布木布泰早有预料,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儿。

但是对于阿敏和莽古尔泰的突然反水,并且直接就把福临给抓了这事儿,就超出了布木布泰的预料了。

自己苦心谋划的这一切为了什么?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

第五百零八章 我信了还不行么

所有的谋划,随着福临落入阿敏和莽古尔泰的手里,都尽数付之东流。

福临没了,自己谋划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布木布泰是个聪明人,然后就犯了聪明人容易犯的毛病——钻牛角尖,而且钻进去就不容易出来,任凭苏茉儿怎么劝也是一样没有用。

直到大军都过了小清河,布木布泰才算是回过了神来。

既然已经落到这般田地,那就不如从头再来。

打起精神来的布木布泰很干脆的放弃了自己那个所谓庄妃的身份,而是开始以多尔衮侧福晋的身份自居。

至于说还是没能当成大福晋,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等大福晋死了,自己不就是大福晋了么。

至于眼下,还是先跑路更为重要一些,毕竟蛮子那个狗皇帝对大清的恨意太重,想要这么简单的就放过自己这些人,任凭大清国的遗老遗少们北上,估计是不太可能的事儿。

多尔衮在面对着代善和济尔哈朗的时候,其实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毕竟黄台吉前脚刚死,自己后脚就把他的小老婆给弄成了自己的侧福晋,而且眼下还要再接收黄台吉的皇位。

代善和济尔哈朗能看出来是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挑拔离间,甚至于知道这些事情的背后隐隐约约的有着明国锦衣卫的影子。

所以两人虽然心中不爽至极,可是对于多尔衮的态度勉强也能说的过去——毕竟这时候谁接了黄台吉的皇位,谁就是现成的活靶子,明国那些蛮子的目标就是谁。

还是让多尔衮去接收黄台的皇位算了,至于黄台吉死掉的那些后宫小老婆什么的,多尔衮是没办法接收了,只能接收一个布木布泰。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匆忙登基即位,连祭天仪式都没来得及举行的多尔衮做出一个选择。

到底是北上,还是西征。

虽然说之前代善已经找多尔衮商量过,打算也是让多尔衮带兵往奴尔干都司去,但是现在能一样么?

现在人家多尔衮是大清国的第二任皇帝,身份不一样了。

多尔衮心里其实也拿不定主意。

奴尔干都司在辽东的北面。

本身辽东就已经就够冷的了,向来被称之为苦寒之地,奴尔干都司还要往北,那破地方是人能呆的下去的?

至于说往西,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

历史上被中原王朝怼死的游牧、渔猎民族政权不计其数,比较出名的有匈奴、突厥、蒙元这三家。

但是这三家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西迁,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没听说哪家能卷土重来的。

所以现在大清到底是要北迁还是要西迁?这是一个问题。

多尔衮很头疼。

原本黄台吉当皇帝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会把责任推到黄台吉头上,现在轮到自己了,估计代善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就把锅甩到自己身上。

揉了揉额头之后,多尔衮才开口道:“此事缓些再议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过了塔鲁木卫,否则也谈不到什么北上西进。”

代善躬身道:“万岁爷,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奥巴台吉那边是没什么指望了,若是要过塔鲁木卫,只能凭我大清自己的兵力了。

只是那刘爱塔到目前都没有出现,估计已经在塔鲁木卫准备好了兵马阻截我等?”

济尔哈朗神色阴沉的道:“刘爱塔那个狗东西,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唯今之计,也只有先行闯过塔鲁木卫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多尔衮看着眼前的布木布泰,突然失去了一切兴致,反而开口问道:“玉儿,你觉得我们应该是北进还是西进?”

布木布泰被多尔衮反常的表现弄的有些懵——这时候他不应该猴急的扑上来才对么?

想了想,布木布泰还是开口道:“北上!直接越过奴尔干,往北去!”

多尔衮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什么不西进?”

布木布泰神色极为冷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刚刚死了丈夫还顺便丢了儿子的女人:“为何要西进?当初匈奴、突厥、蒙元都曾西进过,如今何在?

至于北上,不过是更为苦寒之地罢了,可是我大清还怕什么苦寒?我等原本久居辽东,已经适应了这苦寒的天气,再冷又能冷到哪儿去?

更何况,你应该知道明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奴尔干之北还有其他的蛮子居住,而且体格强壮善战,加以训练,就是极好的兵源。

难道说,我等一时打不过那明国蛮子,还打不过那些个野人不成?只要假以时日休养生息,便可再次南下奴尔干,与蛮子争锋!”

这仇结大了,尤其是福临现在落到了阿敏的手里,也就等于是落到了那个狗皇帝的手里。

而且按照阿敏所说的,这孩子以后会被训练成专门的杀手来杀掉自己?

每次一想到这里,布木布泰的心里就如同被刀绞了一般。

所以在明知西进活的时间更长的情况下,布木布泰依然不愿意西进,反而想方设法的劝多尔衮北上。

最终的结果也没让布木布泰失望,多尔衮明显已经被自己说动了,选择北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然后刘兴祚就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在塔鲁木卫堵到了还没有决定好到底是北上还是西进的多尔衮等人。

皇帝陛下说了,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没把黄台吉他们全都怼死在沈阳和建州城,反而放了多尔衮等人北上。

而自己身为最后一道防线,要求就是在尽可能少受损伤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弄死一些建奴中有名有姓的存在。

比如代善,济尔哈朗,多铎,阿济格,阿巴泰等等。

数量不限,死活不限。

如果损失一旦过大,立即放开一条道路让多尔衮他们能够顺利北上奴尔干都司。

然后自己就要率着大军继续北逐建奴,直到逼迫建奴继续北上或者西进。

多尔衮和代善等人这一次没能再次复制从沈阳城逃回建州时的奇迹——没有了故意放水,这一次的损失大到让多尔衮的心都在滴血。

本来就跟建奴有着大仇的刘兴祚头一次曲解了崇祯皇帝的意思,或者说因为崇祯皇帝没有明确的旨意下发,刘兴祚选择了对于伤亡大小的双标理解。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损失个几千人可能就是损失过大,但是对于现在一心想要弄死多尔衮等人的刘兴祚来说,死上几万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后刘兴祚就倒霉了。

虽然最后多尔衮他们在扔下了阿巴泰、阿济格以及其他大大小小一堆建奴之后带着一堆的小喽啰北上,但是刘兴祚的军功也算是泡汤了。

弄死了两万多接近三万的建奴是没错,这是大功,可是造成的损失也绝对不小——刘兴祚所部伤亡一万五千余人,成为了这一次东征建奴伤亡最大的一路。

暴怒的崇祯皇帝甚至于想要把刘兴祚捆起来抽——如果不是张惟贤等人多番劝阻,加上看在已经亡故的刘老太君的面子上,这一次刘兴祚绝对讨不了好儿去。

即便如此,刘兴祚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八十军棍。

朱刚亲自带着锦衣卫从沈阳那边跑到了塔鲁木卫执行的,在确认了把刘兴祚揍的皮开肉绽了才回去复命。

由于在捕鱼儿海那边多次合伙抓毛奴砍人,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跟刘兴祚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交情,听说刘兴祚被揍的挺惨,就一起找上门来了。

当然,安慰刘兴祚是不可能的,这几个家伙纯属于跑来看刘兴祚的惨状顺便再嘲笑一番的。

黑着脸的刘兴祚看着夏额哲几人在那里挤眉弄眼的熊样儿,大怒道:“看也看了,没事儿的话,在下就不留夏侯了!”

夏额哲嘿嘿笑道:“别介啊,你是侯爷,我也是个侯爷,你不能因为我嘲笑你两声就这么对我吧?”

孟繁星在刘兴祚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刀:“夏侯,您这是没事儿,刘侯可是挨了八十大板呢,这会儿屁股正疼着呢!”

刘兴祚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伸手指着孟繁星道:“你狗日的等老子好了的,打不死你!”

孟繁星嘿嘿笑道:“冲我来算什么本事啊,谁揍的你,你揍谁去啊!”

刘兴祚被孟繁星气的想笑,他娘的,圣人之后就是这个鸟样儿?

还说什么谁揍的我,让我揍谁去?

朱刚,那是皇帝身边的锦衣卫,他揍人没事儿,你揍他试试?

又是一番笑骂之后,夏额哲才开口道:“得嘞,刘侯,今儿个来也不光是为了看你笑话的,虽然说哥几个很想看。”

不待刘兴祚发怒,夏额哲就接着道:“说说,陛下为什么要放这些建奴北上?干什么不在辽东弄死他们?”

哼哼了两声之后,刘兴祚才道:“还能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钝刀子割肉,顺便让建奴多流点儿血?”

见夏额哲等人都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刘兴祚突然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急的抓耳挠腮的夏额哲干脆借着离刘兴祚比较近的优势,一巴掌拍向了刘兴祚伤口向上一些的位置,疼的刘兴祚又是一番龇牙咧嘴:“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咋还跟个小娘们儿似的矫情起来了呢?”

刘兴祚对于夏额哲动不动就子曰诗云的精神病模样早就见怪不见,咧了咧嘴之后才道:“咱们之前去抓的那些个跟野人一般的毛奴,你们也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

论到对于奴尔干以北那边的情况,他们比咱们还熟悉,真想要抓他们,不知道得费多大的力气。

建奴北上之后,这事儿就成了他们的事儿了,而且咱们对于建奴比较熟悉。

也就是说,等建奴把那些个毛奴给清理掉,咱们再把建奴清理掉,这事儿不就好办的多了么?

最为关键的是,建奴是什么?建奴是叛军啊,不管他们杀到哪里,把哪里平定了,咱们再去弄死建奴,可都是平定叛军。

至于建奴造下了多少杀孽,那是建奴的事儿,与我大明何干?”

夏额哲狐疑的盯着刘兴祚瞧了半晌,才问道:“你狗日的不去当文官可真是屈才了!这许多弯弯绕都能想的出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兴祚呸了一声道:“狗屁!一看你就没仔细看过五军都督府的行文!”

夏额哲道:“看了啊,怎么了?里面也没说这种玩法啊?”

刘兴祚道:“那你好好想想,郑芝龙在爪哇干了些什么事儿?”

夏额哲好奇的道:“不就是抓了些蛮子顺便砍了些人么?那些个蛮子伤害我大明的商人,砍了不是很正常?”

妈的,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他夏额哲真没有这玩意!

刘兴祚心中碎碎念不断,恨铁不成钢的道:“我问你,爪哇旁边是哪里?”

夏额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爪哇旁边是哪里——要说是漠南漠北,甚至于辽东这一带,或者奴尔干都司那里,地形咱老夏是很熟的。

可是爪哇在南洋呢,你问我有个屁用?咱也不知道啊!

刘兴祚也不得不佩服郑芝龙的骚操作:“先是那个叫李吖子的海盗借口一艘战船迷失航向,误入了满者伯夷,要求登岸搜查,被拒绝后干脆强行霸占了人家满者伯夷的港口。

然后郑芝龙又借口李吖子手下的海盗被杀,要求满者伯夷的国主克塔纳伽拉交出杀人的凶手。

再然后的事儿你应该能想到了吧?”

夏额哲愣住了,到底谁才是蛮子?天朝上国这种玩法怎么这么高大上?难道不应该是郑芝龙派兵去宣扬圣人教化么?怎么还掺合上了海盗了?

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的夏额哲摆了摆手,嘀咕道:“我先捋一捋啊。

李吖子先去霸占了人家的港口,郑芝龙又说李吖子手下被杀然后顺道要灭了人家满者伯夷?”

刘兴祚点头:“没错。”

夏额哲问道:“那么,李吖子的手下到底有没有被杀?”

刘兴祚道:“你问我,我问谁?反正五军都督府的通报上面就是这么写的,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这事儿你去找郑芝龙问问?”

夏额哲愣了半晌才道:“我信了还不行么?”

第五百零九章 朕就是要给你们添堵

崇祯皇帝也是一脸懵逼。

这种套路自然是很眼熟的,而且是被植入记忆深处,根本就不可能忘的那一种。

原本历史上的卢沟桥事变就是这么玩的,也幸好后来的八年赢了,倭奴没有成功。

否则的话,就不是五十六个民族了,估计得变成五十七个。

关键是,谁告诉李吖子和郑芝龙这么玩的?这种套路还可以无师自通?

然后崇祯皇帝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回京城了。

最初还打算借着怼死黄台吉的时机来东北避暑呢,可是这高温差点儿把自己给弄个中暑。

而且在黄台吉死后,多尔衮已经带着黄台吉的小老婆布木布泰跑路了,建奴的家底基本上被崇祯皇帝毁了个精光,也抢了个精光,再赖在辽东不回去,也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大明内部还一堆的事儿等着处理呢,把大量的时间扔在辽东根本就犯不上。

再然后崇祯皇帝突然间发现自己很闹心。

这才崇祯九年,随着国力一天比一天强,东北的建奴算是唱了凉凉,北边的蒙古各部更不再是什么问题,东边的朝鲜一直乖的跟孙子一般,倭国正在玩闭关锁国自嗨,南边的爪哇也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新明岛上更是藩王扎堆,都能凑起来几桌麻将了。

就连把奴尔干都司彻底的搞到手里也是指日可待。

敌人呢?四眼望去,还有谁够资格让自己惦记?

无敌是一种寂寞,寂寞如雪啊。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已经够牛逼了,回京之后应该好好的犒劳下自己——比如说修几个园子?再多弄几个漂亮的小娘们儿进宫乐呵乐呵?

皇帝嘛,多吃多占多娶媳妇多生娃是最基本的责任,要不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不多找几个小娘们儿,后宫的皇后会闹腾,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会闹腾,民间也会不满意。

总之,当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皇帝,真难!

当然,身为皇帝也不是没有好处。

比如说这一次回京,崇祯皇帝就可以任性的扔下几十万大军,自己带着几千精骑往京城跑。

只是刚刚回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在后宫里面乐呵乐呵,就有人来找崇祯皇帝的麻烦了。

崇祯皇帝在辽东的时候很开心,炮弹敝开了砸,生生的靠炮弹就把沈阳城给夷平了。

京城的郭允厚就很不开心了。

炮弹要不要花银子买?这次皇帝亲征辽东大胜而归,那些将士们要不要封赏?封赏要不要花银子?

然后郭老抠就黑着脸,带着满肚子的怨气求见了崇祯皇帝,见礼之后就直接拱手道:“陛下,这国库里,也没有余钱了啊?”

崇祯皇帝一脸你逗我的表情望向了郭允厚:“郭爱卿何出此言?崇祯九年的赋税呢?”

郭允厚面无表情的道:“崇祯九年之赋,许多地已经被陛下免去了,至于税,春税基本上花光,秋税还没有收上来,估计还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押解到京。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国库基本上是处于空空如野的状态。

至于说银子花到哪儿去了,臣以为陛下可以问问五军都督府还有兵仗局,将作监,工部,铁道部,交通部等诸多衙门。”

当郭允厚提到五军都督府和铁道部的时候,崇祯皇帝难得的老脸一红,虽然也看不出来红。

铁道部就不用说了,那本来就是个吞金的怪兽,国库有多少银子也不够它砸的,而且最起码还得砸个几十年。

至于说收回成本,用遥遥无期来形容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除非现在就废除掉户籍路引制度,允许百姓随意迁移。

但是崇祯皇帝为了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嘴上可是一直喊着严守祖训的。

想要更改这一条,起码得扯上好长时间的皮才有可能。

而且郭允厚第一个点名的还不是铁道部,而是五军都督府,可见这一次的花费大头还是在五军都督府身上。

不过怪不得别人,崇祯皇帝为了把亲征辽东玩成红色警戒,可是专门下旨要求最大限量供应开花弹的。

虽然达不到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程度,可是每发炮弹的成本价怎么着也得个三五两的银子吧?

就崇祯皇帝在沈阳城外专门架起火炮轰城墙的玩法,一天打出去一万两银子还真就不算太多。

更别提还有简易版的手榴弹和炸药包一类的好玩意同样是敞开了供应了。

就算是不算辽东已经打出去的那些弹药,光是库存就够把沈阳城从地图上抹去十回八回的了。

这一次郭允厚选择赶在大朝会之前先行求见,也是为了给崇祯皇帝打个预防针——国库没钱了,悠着点儿。

崇祯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问道:“那郭爱卿有什么想法?”

郭允厚试探着道:“陛下,辽东已然平定,这铁路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再修?

以目前的国库收支来看,倒不如先把南边儿的铁路修好,然后再修辽东那边儿的?还有往西北那边儿的,是不是也先停一停?”

郭允厚的这番试探直接戳到了崇祯皇帝某个不可描述的点位上,直接拒绝道:“不可!铁路的修建,再如何紧张也不能停下!

这商税眼看着一年比一年更多,海关那边儿的税收也是如此,国库之中有结余是早晚的事儿,现在耽误了铁路的修建,以后会更麻烦!”

郭允厚道:“陛下,如果铁路之事不停,就连大军回来之后的封赏都成了问题!”

崇祯皇帝也知道自己花钱没个逼数,毕竟又不是什么植树节,老郭这个户部尚书闹心成这个熊样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出在自己身上。

但是,内帑有钱!

国库的是国库的,内帑的是内帑的,这两个一分向的都很清楚。

抄家的那些个贪腐官员们,抄家来的银子哪儿去了?

答案是,这些家伙们的家产大部分进了国库,还有一部分则是进了崇祯皇帝的内帑。

再比如那些个跑到了新明岛的藩王们,哪一个在跑路之前没被崇祯皇帝刮地皮?

这部分是不进国库的,而是全部进了崇祯皇帝的内帑。

还有之前草原、辽东、倭国等地卖疯了的福寿膏和毒盐,外加上高度地瓜烧,这些银子可是一分没少的全进了内帑,国库一个子儿也没分到。

在这种情况下,国库没钱是很正常的事儿,但是内帑有钱,而且是源源不断的钱在往内帑里流。

哪怕是各地天灾花销不断,皇家学院挥金如土,也依然盖不住内帑里面钱多的事实。

所以崇祯皇帝在郭允厚明确表示了国库已经空到跑老鼠的情况下,只得把自己的内帑拿出来应急了:“此次一应封赏,皆由内帑所出,郭爱卿不担心了吧?

另外,朕再从内帑之中拿出一千万两银子,暂借给国库,郭爱卿可能放心了?”

敲里码!

郭允厚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儿,如果不是狗命要紧,郭允厚很想当着崇祯皇帝的面儿破口大骂一番。

一千万两?

没错,一千万两银子看起来多的一批,能干的事儿也很多,可是放在大明的国库里面,一千万两银民间大户人家的一千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差不多。

穷逼肯定觉得挺多,真用起来屁用没有。

能修路?能造桥?能当封赏?就连大明朝上上下下的官员们薪俸支出都得个几百万两。

也就是说,崇祯皇帝拿出来的一千万两仅仅是让户部能正常给大家伙儿发上两个月的薪水,至于剩下的,呵呵!

恨不得骂人的郭允厚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先向崇祯皇帝谢了恩,然后出宫去了。

别管怎么着,弄来一千万两银子也算是不错了,再节省一些,好歹能撑到秋税收上来,再抠门一点儿的话都够到年底了。

崇祯九年十月初一,大朝会。

崇祯皇帝现在怎么看紫禁城怎么顺眼,尤其是所有的宫殿上面再没有可能出现那些歪七扭八的鬼画符之后,崇祯皇帝的心情就更美好了。

等群臣行完陛见之礼后,崇祯皇帝就稍微歪了一下头,吩咐道:“宣旨。”

王承恩躬身应了,随便接边旁边小太监捧着的圣旨,展开后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大明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谕昆仑,南跨南交,北际潮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吻爽昏昧,咸际光明。

建奴奴酋奴尔哈赤妄背人主,擅起刀兵于辽东,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蝗飞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屠戮辽东,淫泆无度,祸机四发,戕害百姓。

朕以冲龄,缵承大统,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乃荷天地宗社之灵,战胜攻克,捣之于沈阳,驱之于辽阳,纤之于建州,三战而平奴矣。

朕于是驻师沈阳,整师入城,秋毫无犯,索其奸回。得之于诸降于奴者,如佟、马、罗、李之流,尽铸铁像于忠烈祠前,为后来者戒。

又,建奴既定,百姓望安,朕即不敏,亦当嘉惠于天下,其令:

奉天征讨将士,从朕征讨,披坚执锐,栉风沐雨,忠义奋发,屡战屡胜,翊辅成功,勤劳多矣。简在朕心,宜速论功升赏,用酬前劳。

自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昧爽以前,各省未逮之赋、税,无论多少,咸敕免之。各衙门敢有以之催逼害民者,尽诛之。

自天启七年八月十一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杀,故杀人,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及见提奸恶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发之于铁道部修建工地五年后而免罪。敢有以赦前事相言告者,以其罪罪之。

鳏寡孤独,有司依例存恤,毋令失所。民年七十之上,及笃废残疾者,各给银十两,有饥寒不能自存者,官为赈济。

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户,各依其愿,凡往辽东者,给永业田百亩,合用种子牛具,官为给付。

辽东之乡学、县学、州学,仍依制开设,毋致废驰。

抛荒田土,除有人佃种纳粮外,其无人佃种荒田,所司取堪明白,收归国有之后再行分派,免致抛荒损民。

於戏!文帝入汉,尚资恭俭之风,武王绍周,愿广至仁之化。布告天下,其体朕怀。”

挺长的一段旨意被宣读完了之后,朝堂上的众臣们皆是跪地三呼万岁。

别管这份旨意有多不要脸,这时候不好好捧着崇祯皇帝,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毕竟让崇祯皇帝记住一个溜须拍马的臣子不容易,记住一个唱反调的可就简单的很了。

而崇祯皇帝自打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向天下宣布了这是一个典型的汉家天子,玩老刘家那一套玩的特别溜。

尤其是挟大胜之威归来,这时候跟他老人家唱反调,不是找死是什么?

至于说崇祯皇帝的旨意里的话,大家伙儿听听就好,谁也不用太当真,不信你问问龙椅上的那位,他自己信不信这些屁话?

秋毫无犯?

没错,沈阳城已经整个儿的变成了废墟,连一个会喘气儿的都没能活下来,还犯谁去?

索其奸回?

没错,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在建州城下向多尔衮索要的,而且多尔衮很乖的就把人交出来了。

天启七年以前的赋税?

就算是您老人家不免除,这许多年了也没见收回来多少,免了还能落个好儿是不是?

天启七年以前的罪犯?

该死的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些罪不致死的,统统扔到缺人快缺疯了的洪承畴手里,这铁路修建的速度又能提升一些是不是?

最让人蛋疼的是圣旨里面所说的抛荒田土重新取堪明白后再行分配,根本就是拿来恶心人的!

大明开国之时有多少百姓?现在有多少百姓?更不要提龙椅上的那位爷还专门下过诏书鼓励生育。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抛荒田土?

望着殿上百官们的神色,崇祯皇帝心中冷笑。

没错,朕就是要给你们添堵,咬我吖?

第五百一十章 良心是个好东西

崇祯皇帝早就想给朝堂上的大臣们找麻烦了,或者说早就想真正的大改特改目前大明的某些情况了。

之前虽然说一直在胡来,可是崇祯皇帝始终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触某些红线。

把朝臣们逼急眼了没问题,大不了换上一批就是了,可是军方,还有民间,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远不是粮饷及时和永不加赋就能简简单单解决掉的。

而这样儿的红线有很多。

比如开海,比如官员的选拔察举,比如军队里面的某些破事儿,比如土地。

之前崇祯皇帝虽然胡闹,但是大部分的时候还在处于某些规则之内在玩,而且还有着北征察哈尔部和京城下退却建奴的战绩在那儿摆着,再加上掀的桌子也只是某些已经彻底没办法看的烂席面,掀了也就掀了。

所以众多朝臣们虽然无奈,可是也能忍的下去。

如果一上来就玩什么均田地一类的政策,估计除了提前十几年挂到煤山上或者落水驾崩外,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结果。

而且崇祯皇帝的胡来,也不是真的完全就回来了。

身为皇帝,很重要的一个技能就是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能让臣子猜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哪怕是猜到了,也得是自己故意让他们猜到的才行。

但是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现在哪怕是明知道崇祯皇帝在给大家伙儿添堵,朝堂上的大臣们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下。

就像是八月癸酉,有大星西流有声,色赤,换个皇帝会怎么样儿?

没说的,喷他,总之就是丫的不修德政以致于上天示警。

但是换到崇祯皇帝身上呢?

钦天监都快把脑袋想破了才研究出来一个结论——郑芝龙将平爪哇,上天以为贺。

天心难测这句话,用在别的皇帝身上很难成立,可是用在崇祯皇帝的身上,简直是再恰当不过了。

比如说贪腐这种事儿,整个朝堂上面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屁股上面都不干净,可是除了首辅黄立极,大家伙儿很少有被拉出去抄家问斩的。

再比如说军令,基本上谁敢抗旨都不会有个好,可是刘兴祚和郑芝龙这两个混帐东西就没什么大事儿。

总结为两个字,就是任性。

遇上这种任性不讲理,人狠话还多的皇帝,大家伙儿除了老老实实的受着,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就像是这一次摆明了恶心人一样,与其说是梳理那些无主的荒地,还不如说是要好好梳理一下土地的去向才是真的。

毕竟从开国至今,很多人用尽各种手段把别人家的地弄到了自己的名下。

没有地的要么佃租要么成了流民。

而不管是佃租还是流民,绝后的可能性都远远高于那些自己家里有地的小自耕农。

也就是说,崇祯皇帝的这道旨意与其说是什么梳理荒地,倒不如说是逼着大家伙儿把已经吃到嘴里的那些地吐出来一部分。

不吐还不行。

如果换到以前,大家伙儿各种扯皮的理由都能想出来一堆,现在皇帝怼死了建奴,再加上以前积拢起来的民心,还真就没人能治的住他。

除非是朱元璋和朱老四那种大佬,或者是原本让人十分失望的天启皇帝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才有可能压制的住崇祯皇帝。

问题在于,就算是他们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被按回去的可能性也要远大于他们走进紫禁城的可能性,而且他们的棺材很可能会从木头换成水泥的。

崇祯皇帝的这道旨意里面透露出来的,也远远不止于要求大家伙儿吐些土地出来那么简单。

隐藏的意思还是要求大家伙儿降低地租。

毕竟辽东那片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空出来那么多的土地肯定需要人耕种。

操蛋的是辽东还不同于新明岛和爪哇。

新明岛和爪哇虽然也是完完全全的归大明所有的土地,施行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律,和大明本土一般无二,可是终究是海外之地。

宣德年前以前,奴尔干都司还没有被放弃的时候,大明的百姓可是开荒开到了奴尔干都司的。

更何况离大明比奴尔干都司还要近上无数倍的辽东之地了。

就像是诏书里说的,征召无地之民前往辽东开荒耕种,连工具和耕牛都由官府准备,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地租不降,那些个没有地的泥腿子们大不了往辽东一跑,什么永业田口份田可就到手了,每个弄个百十亩地,不比佃租这些租金四五成的要好的多?

但是这些泥腿子们高兴了,手里面握着大把土地的老爷们就没有谁能高兴的起来了。

原本能收五六成的地租,因为新明岛和爪哇已经降到了四成,再加上辽东这么大的地盘,还有更大的奴尔干都司,这地租不得降到三成甚至于两成去?

崇祯皇帝又再一次强调了祖制——官员不许经商,三代之内不许经商。

一场大朝会下来,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总的来说还是高兴的要多一些。

毕竟一直被崇祯皇帝蔑称为疥癣之疾的建奴在崇祯皇帝登基之前可是结结实实的恶心了大明上上下下好几年。

崇祯皇帝却没有理会这些朝臣们纠结和兴奋的复杂心情,毕竟真正的庆贺大典还要等着张惟贤他们回来之后才能举行。

而且等到封赏大典完成了之后,还得把阿黄和几个建奴大佬的脑袋拿去给各个老祖宗什么的瞧瞧,让他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崇祯皇帝跑到了忠烈祠,他要去看一看这些年为了大明而战死的那些将士们,比如王玄寂。

当初就是那个笑的一脸憨厚的家伙带着手下在辽东抓回来了范文程,自己却埋骨辽东,连头颅都没能找到。

虽然事后的封赏绝对不能说低,甚至于有些高出了正常的标准,但是崇祯皇帝的心里依然在记着那个憨厚的汉子。

尤其是那个家伙被老婆揍了无数回还总是往清风阁门口跑的举动,更是让崇祯皇帝觉得好笑无比。

崇祯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忠烈祠了,而是每年都会在正式的祭拜之外再单独抽出一天的时间来看看。

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忘记这些守护了大明江山和百姓的忠烈。

九年多接近十年的时间,让忠烈祠里面的牌位又多了无数个,郁郁苍苍的松柏无声的陪伴着这些英魂,随着不时吹过的风发出娑娑声,仿佛就是那些英灵在低声细雨一般。

抬头望了望院子中的松柏,崇祯皇帝笑着骂了声混帐东西。

这些家伙总是这个鸟样儿,一点儿也不像后世的军兔那么遵守纪律,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这些家伙都没少干过。

尤其是这种侃大山吹牛逼的行为,绝对是这些家伙们在战后最喜欢干的事儿。

只是想不到这些混帐东西活着的时候这个鸟样儿,死了之后还是一个鸟样儿,一点儿不长进!

直到进殿后转了一圈,才发现王玄寂的灵位前早就有人了。

一个汉子,一个白衣少妇,一个孩子。

汉子不认识,看那副站姿就能知道也是军伍中人,再结合王玄寂的身份一猜测,估计也是锦衣卫里面的。

至于白衣少妇,则是王玄寂的妻子王赵氏,那个动不动就能把王玄寂暴揍一顿的女人——崇祯皇帝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为什么经常被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给揍的鼻青脸肿的?

孩子是王玄寂的儿子,一个刚刚十岁的小家伙,看起来虎头虎脑,身份却已经是锦衣卫千户,第二代的侯爷。

孩子翘起脚,伸手抹去王赵氏脸上的泪痕,低声道:“娘,别哭了,爹爹想必也不想看到你哭的样子。”

崇祯皇帝咳了一声,来到了王玄寂的灵位之前,示意王承恩将已经准备好的一些瓜果祭品摆上。

那个穿了普通衣服的锦衣卫正是刘老四,一见崇祯皇帝身后跟着的王承恩等人,心中就清楚了崇祯皇帝的身份,只是见崇祯皇帝一袭普通百姓的打扮,只得躬身拱手道:“小人见过公子爷。”

王赵氏也是见过崇祯皇帝的,慌乱之间就要跪下行礼,却被崇祯皇帝阻止:“朱某今日前来,就是来看看王兄弟这般的忠良之士,嫂嫂与这位兄弟万勿多礼!”

刘老四不敢揭破崇祯皇帝的身份,只得手足无措的呆立一旁,王赵氏脸上的泪则是再一次涌了出来:“奴家失礼,让公子爷见笑了。”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摸着那孩子的脑袋,开口道:“哪儿有什么失礼不失礼,朱某能做的,也不过是来看看罢了,比不得王兄弟这般为国捐躯。”

王赵氏又微微躬身行礼之后,崇祯皇帝则是蹲下了身子,笑着问那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看了看崇祯皇帝,又抬头看了看王赵氏,才开口道:“我叫王仇虏。我娘说了,不能忘记那些胡虏的恨!”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着道:“可曾进学了?”

王仇虏道:“已经进学开了蒙,正在跟着先生学习《论语·学而篇》。”

说完之后,王仇虏又似有些炫耀的道:“我娘还逼着我习武,可累了!”

崇祯皇帝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好!习武就对了,我大明男儿,不通晓武艺可不成!

以后好好学,跟你爹爹一样,守护大明和大明的百姓,好不好?”

王仇虏点头道:“好!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练武,为陛下尽忠,为大明效力!”

又笑着摸了摸王仇虏的脑袋瓜,崇祯皇帝才直起了身,对王赵氏道:“赶明儿个让这孩子去陪朱某的义子朱成功一起读书吧?”

王赵氏闻言,心中止不住的激动,却又感到万分忐忑,颤声道:“这如何使得?

朱公子家里的公子爷,必然是龙凤之姿,仇虏这孩子总是惹是生非,只怕恼了贵人?”

崇祯皇帝轻笑道:“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朱某今儿个就替嫂嫂做这个主,同意了可好?”

王赵氏有心跪下行礼,却又怕跪下后会暴露崇祯皇帝的身份,只得紧张兮兮的答道:“一切但凭公子爷吩咐!”

崇祯皇帝闻言,这才扭头对王承恩吩咐道:“都记下了?这孩子好生培养,一应待遇,向成功那孩子看齐。”

又简单的交待了几句之后,崇祯皇帝才离开了忠烈祠,只是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又突然间顿住了脚步,低声骂道:“狗日的,说好都回来,可是你们却失信于朕,简直就是欺君!”

回到宫里的崇祯皇帝心情不是很好。

从天启七年自己登基开始,到眼下崇祯九年,十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命令而牺牲,不知道多少跟着自己出征的将士没有跟着回来。

或者说,回来的只是一捧骨灰。

这些人有三十四的汉子,也有十八九岁的孩子,就因为自己的旨意,他们就义无返顾的踏上了征程,把一腔碧血洒在了长空。

而自己又为他们做了多少呢?

给他们家人以抚恤,给他们家人优待,把他们送进忠烈祠,然后呢?

其实就没有什么然后了,毕竟人是回不来了。

枯坐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把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强压下去。

毕竟自己现在是皇帝,一道旨意下去就是决定了千万人的生死祸福,不得不谨慎,也不得不把这种后世称之为感性的情绪收起来。

比如郑芝龙,这货在爪哇那边大杀特杀,抓了那么多的爪哇人回来当奴隶,不都是因为自己的旨意?

而满者伯夷那边儿干什么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李吖子和郑芝龙这两个家伙盯上,然后找的借口还那么烂。

但是崇祯皇帝不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虽然这事儿是李吖子那小娘们儿擅自做主先盯上了满者伯夷打算抓人换银子,可是最终得利的不还是铁道部?不还是大明?不还是大明百姓?

所以说一个皇帝有良心是好事儿,但是讲良心的皇帝都是傻逼。

第五百一十一章 陛下命我给你带句话儿

满者伯夷的港口外,停靠着几艘看起来就威猛至极的福船,侧舷上面一排排伸出来的炮口无声的宣布了谁才是海洋的主人。

原本刚刚砍完了爪哇之后的大明士卒和海盗团伙儿们都很开心,现在能接着来砍满者伯夷,这就更让人开心了。

虽然说砍人有风险,但是伴随着风险的是巨大的好处,光是砍赢了之后的军功就够让大家开心了。

更何况还有砍下来的人头和抓回来的俘虏,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没有谁不喜欢。

至于说砍不赢这种事儿,根本就不在郑芝龙和李吖子这些人的考虑之中,甚至于整个大明士卒和所有的海盗团伙儿都没有砍不赢这个概念。

战船,是当世无敌的福船,还是加强了火力配置的福船;

海盗们装备的刀剑,属于大明军方制式刀剑,绝对的质量信得过产品,砍人头只需一刀就能搞定;

正规南海舰队士卒们装备的火铳和火炮,同样儿是军方制式装备而且根本不用担心后勤压力什么的,可以敞开了可劲儿造。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砍不赢一群刚刚从树上下来,刚刚脱离了刀耕火种的蛮子,自己这些人也别喊着什么替大明开疆扩土了,直接撒泡尿淹死自个儿算了!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这伙儿人擅自行动,把战火烧到了满者伯夷,皇帝陛下那边儿会怎么处置。

郑芝龙不担心自己砍不赢蛮子,也不担心自己会捞不到军功,更不担心崇祯皇帝会不会因此而把自己的脑袋给砍掉。

自从当了官之后,郑芝龙就学会了一个词,叫揣摩上意。

上意是谁?五军都督府什么的,虽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郑芝龙并不怎么担心他们。

而是担心崇祯皇帝。

自己率兵进攻满者伯夷,虽然打的旗号正大光明,一路上也是连战连捷,可是问题在于,自己是无诏而行。

不仅没有得到崇祯皇帝的旨意就擅自开战了,而且也没有得到五军都督府的旨意。

所以崇祯皇帝会怎么处置自己就成了问题。

砍了自己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这也是一心为了大明,为了多爪些俘虏当苦力,而且自己的大儿子郑福松现在已经改名叫了朱成功,就跟在崇祯皇帝身边学习。

但是挨上一顿揍甚至于降职却是在所难免了。

就是不知道得挨多少军棍了,是五十?还是八十?或者是一百?

或者说自己这个南洋舰队提督会被降到什么职位?游击将军?还是兵备佥事?

这些都有可能。

郑芝龙正满心纠结着,自己家的小弟郑芝凤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向郑芝龙禀报了天使已经快到了的消息。

郑芝龙心中一颤,暗道一声来了,便好好收拾了一番,准备迎接天使。

当看到老熟人马石的时候,郑芝龙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是老熟人马石来了,那么就代表了对于自己的处置不会太严重,起码不会超过八十军棍或者降到游击将军以下甚至于开革出南洋舰队。

区区的军棍,打也就打了,无所谓的事儿。

至于说降职,只要不开革出南洋舰队,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毕竟各个管事的都是自家兄弟。

果然,马石一见面就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郑提督果然厉害,无诏而灭一国,您这是打算干什么?”

郑芝龙嘿嘿笑道:“天使这是哪里的话?俺老郑也是为了保证李吖子那伙儿人的安全这才率兵来了满者伯夷。

毕竟李吖子他们也是我大明百姓,又是出于公义而从征于爪哇,这等良善百姓,咱不能亏了人家不是?”

马石冷哼了一声,笑道:“得嘞,您那些狗屁倒灶的理由都收回去吧,咱们谁不知道谁?”

见郑芝龙讪讪无言,马石才又哼了一声道:“郑提督,对于您擅自带兵攻打满者伯夷之事,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您呐,忍着点儿!”

说完之后,马石便吩咐道:“准备!”

听到马石说忍着点儿这几个字,郑芝龙就知道自己过关了,估计会挨顿揍,但是肯定不会太严重。

果然,跟在马石身后的几个锦衣卫上前将郑芝龙按倒在甲板上,又去寻了军棍,才回来向马石复命道:“启禀公公,都准备好了!”

点点头,马石道:“奉天子口谕:郑芝龙未得军令而擅入满者伯夷,其罪当诛!

念其浴血奋战于大琉球、爪哇等地,故杖责八十,罚俸半年,以观后效!再有无令而行之事,定斩不饶!”

郑芝龙跪倒后拜道:“罪臣谢陛下隆恩!”

马石点点头,很是满意郑芝龙的态度,低声喝道:“打!”

负责行刑的锦衣卫直接举起了军棍,向着郑芝龙的后背打了下去,打完三下热完了身,又将目光投向了马石的脚。

马石双脚呈外八字站立,中间缝隙大的能装下一颗人头,然后又喝道:“给咱家狠狠的打!”

负责行刑的锦衣卫撇了撇嘴,便用力的将军棍挥了下去。

只是军棍打的极响,郑芝龙也叫的极惨,唯独一点儿油皮都没有蹭破。

六十下军棍打完之后,之前被收往的力道也不再收着了,结结实实的二十军棍打到了郑芝龙背上,登时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后背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一块儿好肉。

打完之后,行刑的四个锦衣卫校尉又分别抓起了郑芝龙的手脚,抬起离地之后才松了手,把郑芝龙狠狠的摔在了甲板上。

得了锦衣卫复命后的马石这才瞪了郑芝虎和郑芝凤等人一眼,喝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你家提督大人去治伤?”

进了舱中,等到随军的大夫替郑芝龙敷完了药退下之后,马石才开口道:“郑提督啊,陛下要咱家给你带句话儿。”

见郑芝龙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马石便一把按在了郑芝龙的肩上,止住了郑芝龙后笑道:“陛下说了,这回打你这二十军棍,不是因为你擅自带兵替李吖子他们平事儿。”

郑芝龙倒也不再强行挣扎着行礼了,毕竟结结实实的二十棍下来,能保住命就算是走狗屎运——如果刚才马石的脚尖摆成了内八字,自己没有一点儿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依着现在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既然打完了,自己的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不太可能再出现什么秋后算帐的事儿了。

呲牙咧嘴的向着马石道谢了之后,郑芝龙才问道:“请马公公明示,芝龙当定改过。”

马石道:“陛下说了,下次直接出动舰队便是,我大明行事,何须找这些借口?又何须向这些番邦小国解释?

还有,这次的借口不好,很不好,所以打你这二十棍子,就是让你长长记性!”

郑芝龙强忍着疼痛,向着北边拱手道:“是,罪臣知道了,定然好生思过悔改。”

马石又接着道:“还有啊,不是咱家说你,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自做主张了,一定要记得先向五军都督府报备。

这一次要不是陛下法外开恩,你郑提督便是有几颗脑袋也不够军法砍的!”

由于疼痛,郑芝龙脸上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这不是怕五军都督府那边儿横生枝节么,毕竟陛下远征辽东,五军都督府岂会允我再开战场?”

马石笑道:“你怎么知道五军都督府不同意?现在英国公和成国公他们成天在算计些什么事儿你知道?”

同样向着北方拱了拱手后,马石才接着道:“如今的五军都督府,可再不是以前的五军都督府了,那些个穷酸措大,已经被踢了出去。

不瞒你说,现在的五军都督府正在谋划着下一个收拾什么地方呢,要不是陛下亲征辽东的花费太大,现在估计已经正式向着莫卧儿进兵了!”

郑芝龙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莫卧儿?那可不是什么善茬,真要打起来,虽然说我大明的胜面极大,可是损失也不会太小?”

马石却是不屑的笑道:“你可知道建奴这一次为什么会灭的这么快?”

郑芝龙见马石把话头转向了辽东,便好奇的问道:“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马石道:“自然是有一些的。多数建奴士卒身上背着杆吸食福寿膏的烟枪,这些人弱的跟那小鸡仔儿一般,又有什么本事冲阵争雄?”

郑芝龙好奇的道:“那福寿膏也卖往莫卧儿了?”

马石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只不过是曹公公在负责此事,咱家也不太清楚。

想来那莫卧儿的士卒变成了建奴士卒那般模样后,也不会对我大明造成什么威胁了。”

郑芝龙嘿嘿笑道:“那感情好,到时候出征莫卧儿,南洋舰队正好去封锁了他们的海路!”

马石道:“这个自然少不了你的。只是以后行事,千万要小心一些,切勿再自行其事了。

像这回的事儿,你只要报了五军都督府就能行的事儿,何苦要自己挨上这二十军棍?”

郑芝龙却又问道:“不对啊,要说只是打俺老郑一通,也用不到你这西厂督公亲自出马吧?”

马石道:“不错,咱家还要往新明岛上一行,去见一见唐王殿下他们。”

听马石提到了唐王朱聿键他们那些人,郑芝龙当即便闭口不再问了——天家之事,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幸福,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吩咐郑芝虎和郑芝凤下去准备洒宴之后,郑芝龙才把脸一换,笑着对马石道:“这回来的巧,先在满者伯夷这里尝尝当地的一些吃食再去新明岛。”

马石却斜着眼道:“你这家伙必然不会憋着什么好屁,有什么话儿就直接说!”

郑芝龙道:“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离着京城又远,这朝堂上的事儿可就全指望你跟我好好说道说道了?”

马石却是猛的一巴掌拍在了郑芝龙的后背上,直拍的郑芝龙呲牙咧嘴的呼痛,这才愤愤的道:“当年老子也是个粗人!”

没有理会郑芝龙呲牙咧嘴的表情,马石接着道:“用不着咱家跟你说,多看看朝廷的邸报,还有大明半月报便是了,上面很多消息都是有的。”

郑芝龙却是好奇的道:“那这么说来,满者伯夷这里也要和爪哇一般派官来治了?”

马石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了,既然半月报上已经开始说这事儿,那多半就是真个如此。”

只是说完之后,马石又坏笑道:“辽东和奴尔干都司那边在招募百姓,现在爪哇也在招募百姓,新明岛那边也在招募百姓,我看这朝堂上的大人们可有的头痛了。”

见郑芝龙不解,马石便接着道:“现在愿意往辽东而去的百姓极多,往奴尔干都司去的也不少,可是愿意往爪哇和新明岛去的可就没多少了。

等到这满者伯夷平定了之后,还得招募百姓来满者伯夷,可是有几个愿意来的?”

郑芝龙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那等过上两年再平灭了莫卧儿,他们岂不是要头疼死?

不过嘛,且让他们头疼去吧。总是喊着代天子牧民,这回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牧!”

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郭允厚这个户部尚书在头疼,连崇祯皇帝也在头疼。

有时候崇祯皇帝都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对这些百姓太好了,所以才把他们惯的一个个不愿意搬家?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一些,因为分到的地多,又有官府给种子和耕牛什么的,选择了去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百姓很多。

可是随着地主们把地租一降再降,降到了三成以后,愿意去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百姓就少了很多。

更别提愿意去爪哇和新明岛了。

这让人很头疼。

大明明显还是那么点儿地,还是那么多人,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外加爪哇和新明岛上那么多的地却只有那么点儿的人。

就是不愿意搬过去换大面积的土地,宁愿给地主交上三成的租子也不愿意去。

彼其娘之!

这要是换到后世说哪里给地,官府还给种子给牛,抢着去的人早就打破了头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威逼利诱也得把事儿把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蛋用,大明朝的百姓不愿意去辽东,因为太远。

在没有火车这种神器出现之前,百里之外的距离就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出远门了,千里之外,生死两不知的情况都属于很正常。

毕竟这时候还没有微信,没有手机,连电话和电报这两种东西都没有,同时还得考虑到宗族关系。

人离乡贱这个词是怎么出现的?

宗族所在的地方,一代代的繁衍生息下来,结识的人和关系盘根错节,很多事情办起来都很容易。

而一旦离开了宗族势力范围,再想要办点什么事儿,说一声求爷爷告奶奶都算是简单的,除非银子特别多,拿钱开路。

问题在于,如果银子特别多,谁还闲的没事儿干离开自己的宗族势力范围?

更何况是跑到了辽东或更远的奴尔干都司,甚至于是爪哇和新明岛这些地方。

而一旦去了,有生之年再回大明的希望基本上等于是零,也就是说,除非是一个宗族有意开枝散叶,否则的话没有人愿意去。

除非活不下去,或者官府强制移民。

想到强制移民,崇祯皇帝便是心头一动。

后世还有强拆呢,朕凭什么不能强制移民?

当一个皇帝还不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君要民去,民敢不去?

但是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想要玩强制迁移,这事儿不是说不行,毕竟身为皇帝,完全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但是强制迁移,这是螨清玩湖广填四川时用过的手段,崇祯皇帝表示自己没兴趣。

命人乔装打扮之后,崇祯皇帝就出了宫。

崇祯皇帝要试试自己有几分赵春晚的本事——人家能把人忽悠瘸,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把人忽悠去辽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一出了宫,崇祯皇帝就把自己想要去忽悠人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忽悠人这种事儿太麻烦,哪儿有去酒楼潇洒来的痛快?

打着刺探情报,了解民间动态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能忽悠的想法,崇祯皇帝再一次跑到了酒楼,而且特意挑了一间跟锦衣卫没什么关系的酒楼。

至于说青楼什么的,崇祯皇帝是不可能去的。

再漂亮的清倌人能比得上宫中的那些美妞?

然后崇祯皇帝就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店小二:“牛肉,没有了?”

店小二小心的赔笑道:“公子爷,这吃牛肉,是违反大明律的啊,除了偶尔跌死或者老死的几头牛之外,上哪儿去吃啊?您多担待,小店还真没有牛肉?”

逗逼病发作的崇祯皇帝干脆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笑道:“这银子,你拿去,找一头想不开的牛跌死不就行了?”

店小二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拒绝了崇祯皇帝:“公子爷,这段时间官府查的紧,真没有哪头牛敢想不开!”

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读书人看着崇祯皇帝的糗样,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最近这牛肉啊,可是吃不上喽。”

崇祯皇帝笑道:“小可朱晓松,见过这位兄台。只是小可最近刚来京城不久,不知这牛肉?”

那读书人笑道:“小可李文觉,见过朱兄。前段时间官府不怎么需要耕牛,自然是随便跌死几头都没关系的,现在官府为了耕牛都快疯了,自然不可能让你我拿来吃了。”

崇祯皇帝脸上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前些时候不是说从草原来了一批健牛么?如今又不够了?”

李文觉道:“便是再来上几批,也不够!如今朝廷为了能让百姓去辽东,许诺了去辽东的人家都给牛一头。

现在虽然没多少人愿意去,可是以后真要是有去的呢?万一朝廷一狠心,把一头变成了两头呢?这牛怎么够用?”

心中暗骂了一声麻卖批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如此说来,民间不愿意去辽东,乃是因为朝廷给的好处不够了?”

李文觉道:“是,可是也不是。”

崇祯皇帝见李文觉就此打住了话头不说,便对一直等在一旁的店小二笑道:“且去置备几个拿手菜,这位公子的一并算我帐上。”

对店小二吩咐完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着对李文觉道:“李兄可愿与小可共饮一番?”

李文觉道:“朱兄弟高义,小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并到了一桌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方才李兄说是也不是,倒将小可给弄的糊涂了?”

李文觉大笑道:“不瞒朱兄弟,小可也是家中有亲在这京城之中为官,倒也知道些不为人知的消息,今儿个就与朱兄弟好生说道一番。”

崇祯皇帝端起酒杯,笑道:“请!”

两人饮了一杯之后,李文觉才道:“辽东之地,首重沈阳。虽说辽阳乃是原本的辽东都司之所在,可是建奴经营沈阳这许多年,整个辽东的重心可就转到了沈阳了,朱兄弟知道吧?”

崇祯皇帝点点头:“这个是自然的。沈阳现在辽辽东第一大城,自然是辽东的重中之重。”

李文觉却是嗤笑道:“可是啊,那是崇祯九年以前,崇祯九年以后,可就不是喽。”

崇祯皇帝心中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沈阳城都没了,还是个屁的辽东重心。

只是心中各种吐槽,崇祯皇帝却又问道:“愿闻其详?”

李文觉道:“陛下在辽东炮轰沈阳城数日,其后建奴屠城,如今沈阳城下百鬼夜哭,谁敢去住?”

说完之后,意犹未尽的李文觉又接着道:“即便是不提沈阳,光是辽东苦寒,就足够再吓退一批人了。官府给地给耕牛虽好,可是也要有命去享受不是?”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道:“那依李兄之见,该如何让百姓去辽东呢?”

上下打量了崇祯皇帝一番后,李文觉才笑道:“得嘞,这种军国大事,可不是你我可以讨论的。

诸般军民利弊,独不许诸生建言之制,朱兄弟莫非忘了?”

崇祯皇帝却是无所谓的道:“何来建言?不过是你我二人喝酒聊天罢了,又如何会传到朝堂之上?”

李文觉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依小可看来,若要百姓去辽东,甚至是奴尔干都司,无非就是两条路罢了,一者以威逼之,一者以利诱之。

所谓以威逼之者,乃是官府强制性的抽丁抽户,择人去辽东,甚至于是爪哇和新明岛。

当今天子挟平定辽东大胜之威,便是百姓多有不满,又如何不惧那刀剑?想要迁移多少人,不过是官府一句话罢了。

只不过以小可看来,这事儿发生的机率不足万一。

至于说以利诱之,则是朝廷给的好处还不够。”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方才李兄不是说是也不是么?怎么如今又说不够了?”

李文觉道:“方才说是也不是,乃是因为官府给的好处已经不少,一户百姓便给牛一头,给银十两,地百亩,这等好处,千古未闻。

至于说不够,乃是人性本贪。”

见崇祯皇帝依旧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李文觉指点江山的瘾头也被勾了起来:“当今天子对于百姓如何,天下之人皆是有目共睹,便是换作任何一个皇帝来,估计也是多有不如。

单说那山西陕西之地,连年干旱欠收,可是饿死了几个百姓?灾荒之时又砍了多少害民之辈?

地租又一降再降,陛下又免了天启七年之前积欠的赋税,百姓们便可活的下去了,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辽东那种鬼地方去?

换句话说,再给你两头牛,你朱兄弟愿意去么?”

崇祯皇帝黑着脸道:“自然是不愿的。那依李兄之见,该当如何?”

李文觉道:“金矿啊,只要是传言辽东有金矿,想银子想疯了的人自然就会往辽东而去了。至于说怎么样儿才能让人相信,相信办法有的是。”

崇祯皇帝脸色更黑了:“李兄有此妙计,为何不上书朝廷?”

李文觉讥笑道:“诸般利弊,独不许诸生建言,如今李某尚是举人之身,又如何敢建言此事?”

崇祯皇帝闻言,当下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一味的跟着李文觉喝酒扯蛋。

直到回了皇宫之后,崇祯皇帝才把田尔耕给诏进了宫中,然后吩咐了一番。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傻,辽东有金矿这事儿是事实,不是谣传!

后世有部电视剧闯关东,里面可是说过什么老金沟淘金这事儿来着。

偏偏自己就没有想到这一节,今儿个出宫去浪还被一个举人给指点江山了。

更坑的是,那个叫李文觉的举人话里话外就是说明了一件事儿——自己对百姓太好了,惯出毛病来了!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一边把田尔耕放出去散播谣言或者说传播一个事实,顺便又把温体仁和张惟贤给召进了宫中。

二人见礼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开口道:“朕有意重设辽东诸卫,不知英国公意下如何?”

张惟贤一听,就知道崇祯皇帝肯定是想出来了什么损招,要搞什么妖蛾子了。

毕竟辽东现在已经重归大明的统治,派兵驻守自然是应有之意,五军都督府已经开始筹划这些事儿了,何必单独扯出来,还要扯上温体仁一起商议?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继续道:“朕有意重设辽东诸卫,只是这卫所么,要多设一些,同时还要担负着垦屯之责。”

张惟贤很蛋疼,连温体仁也感觉蛋疼。

之前崇祯皇帝可是有过旨意的,战兵不从事任何耕种,如今重设的辽东诸卫怎么算?

张惟贤当即便反对道:“陛下,辽东之地的卫所固然要重设重立,只是陛下先前有诏在先,卫所士卒不从事耕种。

若是大量重设垦屯卫所,则必然要迁移我大明现有之屯田卫所过去?”

崇祯皇帝则是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朕的意思是,辽东的卫所一如关内之卫所,裁撤掉一些年老的士卒,改为屯垦卫,平时耕种,闲时训练。暂定二十万。”

听到这里,张惟贤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虽然想一出是一出,可是现在玩的这个套路之前在大明已经玩过了,只是把一些年老的或者伤残的改编进屯垦卫所。

这些人,不再担任战作任务,也用不着他们再操刀子砍人,至于训练,也不过是让他们保持最基本的军人身份罢了。

温体仁则是拱手道:“启奏陛下,若是迁卫所至辽东屯垦,则民间百姓?”

崇祯皇帝咬牙道:“强征一批!十万户!重点在山东、浙江、福建、南直隶之地,征发十万户去辽东!一应待遇如前面所说!”

妈的,到底是朕提不刀了,还是你们飘了?真当朕不会玩强制拆迁是不是?

反正除了山东之外,剩下的地方都是文风极盛,商业头脑发达,偏生操刀子砍人这种事儿不太擅长,正好扔到辽东去磨练一番。

温体仁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以为迁大量的卫所去辽东,鼓动民间百姓去辽东这事儿就可以缓一缓了,谁曾想崇祯皇帝突然又要玩移民实边的套路了。

之前可从来没有提过这茬子,这是怎么着了?

温体仁当然不会想到这是崇祯皇帝出宫去浪,结果被一个举人指点江山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正在蛋疼,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琉球内附之后,同样要互迁百姓!朝鲜依例处置!”

崇祯皇帝根本没有理会温体仁一脸便秘的表情,而是发了狠之后又决定把琉球和朝鲜的百姓跟大明百姓互迁。

只要大明百姓在琉球和朝鲜这种地方占了多数,以后不怕这两个地方不彻底的融入大明所有。

如果不能,只能说明儒家教化之功的功力还不够。

然而可能么?玩融合,儒家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至于琉球与朝鲜百姓和大明百姓互迁,内阁与户部要拿出个章程来,只一点,大明百姓在该处要占到绝对的多数。”

温体仁了然。

琉球和朝鲜内附,自然是一心想要跟着大明爸爸混的,但是大明百姓不占到多数,那么以后就有出问题的可能。

只要大明百姓在当地占到了多数,过上个几十年的时间,朝鲜和琉球基本上就全是大明百姓了,自然就不会再出现什么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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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江湖传言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说的就是现在这种局面。

崇祯皇帝心情不怎么爽,为了把老百姓们弄到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去,可谓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一起来。

但是崇祯皇帝原本没打算着要强制性的移民实边,最开始温体仁等人所谋划的强制性迁移计划是被否决了的。

所以整个朝堂上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强制性迁移百姓的计划。

心情不爽但是有足够资本任性的崇祯皇帝一发火,选择了一边利诱一边强制性移民实边之后,温体仁和郭允厚就开始了头疼。

头疼从哪里弄百姓去辽东,或者说弄什么样儿的百姓去辽东,因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把读书人弄过去是应有之意,或者说别管弄多少百姓过去,读书人总得占据一部分的比例。

剩下的人里边,光是有钱的富户不行,光是泥腿子也不成,就跟吃饭一样,得荤素搭配着来。

再然后就是地区。

崇祯皇帝一句话,山东、浙江、福建、南直隶四个地区,但是具体到哪个州哪个县?哪个庄子?各征多少百姓?

这些都是问题。

总之,头疼的事儿从来就不会少。

崇祯皇帝也因此而感叹,皇帝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了——有妞有钱有权还任性,有什么要头疼的事情,有的是人替自己去办。

但是有些事儿就不能指望别人替自己去办。

比如卫所。

调派卫所去辽东这种事儿,往简单了说就是五军都督府发出军令,然后各个卫所该去辽东的去辽东,该去奴尔干都司的去奴尔干都司。

爪哇和满者伯夷也一样,虽然满者伯夷还没有完全落到自己口袋里,可是那也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但是实际上,为了军心民心,或者说为了装逼,崇祯皇帝选择了自己去五军都督府划定的几个卫所之中离京城最近的那个——遵化卫。

对于很多卫所,崇祯皇帝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毕竟没有亲自带着他们操刀子砍人。

但是对于遵化卫,崇祯皇帝的印象很深,因为在当初怒怼阿黄的时候,可是带着遵化卫的那些老兵油子们一起操刀子砍过人的。

一路疾驰,崇祯皇帝对于路边的风景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

已经过了秋,临近入冬的时节,该落的树叶也落的差不多了,一阵风过去,就是黄叶满天飞的模样,倘若风大了一些,还会刮起一些树叶打到人的脸上,而这时候,皇帝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鸟用。

到了遵化卫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驰入了军营之中,校场上,数千遵化卫的士卒已经整齐的站立在当场,等候着他们心中无敌的皇帝陛下到来。

崇祯皇帝也懒得玩什么形式上的东西,直接便登上了校场上面的点校台。

一个皇帝,能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砍赢别人,能让自己家的百姓吃好喝好,就能得到军心民心。

比任何的场面形式都有用。

就像现在一样,崇祯皇帝刚刚登上点校台,台下山呼万岁的喊声就响了起来,一眼望去,士卒们的眼睛中除了狂热,还是狂热。

崇祯皇帝很清楚,这种狂热,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的身份,更因为自己是他们的统帅,曾经带着大明的士卒北征蒙古,东平建奴,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威望。

环视了一眼校场上面的士卒,崇祯皇帝突然开口道:“都认识朕吧?当初就在遵化,朕带着你们跟黄台吉打过一仗。”

台下鸦雀无声,但是士卒们望向崇祯皇帝的目光中那种狂热却是更加的强烈。

崇祯皇帝也很满意这一点,咳了一声后又接着开口道:“朕今儿个来,不是吃饱了撑的,也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而是有些话,想要跟大家说一说!

五军都督府的调令,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台下的士卒们神色都是一黯。

五军都督府的调令跟内阁和户部他们的文书不一样,从速度上来说就是天地之差。

内阁和户部要仔细考虑从哪里抽调百姓,要通过驿站下达命令,等地方官接到了之后还要传达,然后执行。

五军都督府没这么麻烦,随机抽选卫所,然后直接把调令下达,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

所以遵化卫的士卒们接到消息的时间很快,也知道自己即将放下手中的刀枪,要拿起锄头重新去耕种。

如果在崇祯元年以前,那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本来也是一边训练一边耕种,大不了就不训练不操刀子砍人,活下来的希望还更大一些。

但是现在能一样么?

操刀子砍人,不用耕种,不用管收成,同时还意味着赏银,意味着军功。

现在要让咱们放下刀枪,重新捡起锄头?

所以遵化卫也好,其他已经接到了消息的卫所也罢,其实内心都不怎么愿意。

这也是崇祯皇帝亲自跑到了遵化卫来的原因——遵化卫也好,其他卫所也罢,总得有一个起到带头作用的。

有了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卫所士卒们就不会有太大的抵触心理,或者说有,但是也会老老实实的执行军令。

否则的话,光是这些家伙们没事儿就写个血书请愿什么的,就能让五军都督府头疼到死,最后还是自己这个皇帝跟着头疼。

毕竟遵化卫已经这么干过了,还通过监军太监让这事儿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

看着台下士卒黯然的神色,崇祯皇帝也是心中一软,但是想到慈不掌兵,便又将这一份不忍之心给藏了起来。

再次咳了一声,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知道你们不愿意放下刀剑,也知道你们愿意留在军中!

可是去了辽东屯垦,谁说你们就不再是大明的军人了?你们的战场,只不过是从操刀子砍人,变成了耕种!”

操刀子砍人这句话从崇祯皇帝的嘴里说出来,立即就引得台下的士卒们哄然大笑。

像这种率性的皇帝,简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如今可算是见识了,果然,皇帝还是那个皇帝,还是那个在战场上面高叫阿黄休走的那个皇帝。

崇祯皇帝则是微微一笑,对于台下士卒们的哄笑不以为意,抬了抬手之后,台下再一次变得落针可闻。

对于遵化卫士卒们的表现,崇祯皇帝表示很满意:“辽东是什么地方?原本就是我大明的!奴尔干都司是什么地方?那里原本也是我大明的!

可是现在呢?辽东也好,奴尔干都司也罢,还有多少我大明百姓在那里耕种?答案是没有!为什么?为什么百姓们不愿意去辽东?”

看着台下士卒们若有所思的样子,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因为他们怕!他们怕再一次出现建奴!他们怕再一次被人屠杀!”

喘了口气,等台下的士卒们有时间消化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高声道:“所以,朕来了!

朕知道你们不想去辽东,可是你们不去,百姓们愿意去么?敢去么?

只有你们去了辽东屯垦,百姓们才敢去辽东,辽东才能再一次重现万历以前的盛况!

还有,你们去了辽东,一样要训练,一样要准备着时刻上战场!因为奴尔干都司以北还没有彻底平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大部分的士卒心里已经明白过味儿来了——奴尔干都司以北是个什么情况?

奴尔干都司的北边本身就已经处于极北之地了,再往北还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是江湖传言,一小波建奴在新的奴酋多尔衮的带领下跑到了奴尔干都司,与原本的察哈尔部,现在的大明侯爷夏额哲在互怼了几次之后又再次北上。

那么皇帝陛下话里的意思就很好理解了——无非就是打算穷搜索天下也要把最后剩下的那点儿建奴给彻底弄死。

顺便再把奴尔干都司往北的地盘收归大明所在。

正在思索间,崇祯皇帝又朗声道:“朕,不想一纸调令就把你们直接派往辽东然后不管不问,在朕的心里,你们就是朕的同袍!

所以朕今天来了!朕来,就是告诉你们,让你们去辽东,责任依然很重!战争,也从未平息!”

“杀!杀!杀!”

抬了抬手,止住了台下士卒们的喊杀声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告诉朕,当兵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

“那么应该怎么样当一个好兵?”

“忠于陛下!忠于大明!”

崇祯皇帝终于满意的笑了,自己从穿越之初怒怼了阿黄一波之后搞出来的监军下到百户所这种制度,终于体现了它应有的威力。

当然,感谢天朝,感谢政委,感谢政委下到连制度,感谢CCTV和MTV。

从点校台上走了下来,崇祯皇帝直接就向着列队的士卒们走去。

走到第一个士卒向前,望着这个年近五十,按照大明的标准已经能算是个老人的老卒身前,崇祯皇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现在告诉朕,你愿意去辽东替朕守边么?”

“愿为陛下效死!”

崇祯皇帝得到的,只有这六个字,但是这一个老兵的回答,带起了其他士卒们一起高呼,最后只有六个字在校场上回荡。

愿为陛下效死!

离开了遵化卫的崇祯皇帝一路上笑的都很开心。

在士卒们高喊出愿为陛下效死这六个字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无比确信,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任性去浪。

虽然之前通过厂卫的几个渠道已经可以确认这一点,但是真正的看到卫所士卒们的表现,跟厂卫纸面上汇报上来的消息,那能一样么?

就在崇祯皇帝从遵化返回京城的时候,从京城开始,整个大明都被一条消息搞的精神紧张起来。

当然,不是哪里打仗打输了,也不是建奴打算反攻倒算,而是辽东那里发现了一座金矿!

据江湖传言,现在辽东很多抓捕建奴和毛奴的家伙们已经打算转行去淘金了!

扰江湖传言,那谁家的小谁,在那边弄了块牛头金回来,已经娶了一房老婆两房小妾,连地都买了好几顷了!

还有建奴,听说辽东有金矿,正打算率兵往回来,刘兴祚刘侯爷正打算和夏额哲夏侯爷一起阻截建奴!

总之,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飞,让人搞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辽东那边儿确实有金矿!

前边有山东响马四川袍陕西老秦人们在辽东抓捕建奴和毛奴大赚特赚,娶不上媳妇的穷小子到辽东混上个一年装载的就能攒够娶媳妇的钱,这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又出来了金矿?

之前就在痛心疾首的哀嚎着没有赶上捕奴的好时机,现在有了金矿这么劲爆的消息,要是再错过了,那可就当真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

整个大明被这个消息弄的有些人心浮动,许多本来打算观望的家伙们也坐不住了,开始一窝蜂的往官府而去,打算替自己家抢一个去辽东的名额。

让人恨的牙根痒痒的,则是官府的大老爷们原先求着大家伙儿去辽东的态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脸上就差写上爱去去,不去滚这几个字了。

然而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原本没有人去辽东的时候,这些个官老爷们为了自己的官帽子,那当真是什么样儿的招都想出来了,又是保证又是许愿的,一门心思想要骗大家伙儿去辽东。

现在辽东有金矿的消息传出来了,这些官老爷们还能让自己去?他们自己的那些小妾,谁家没有几个亲戚?谁不想去辽东捞上一笔?

就像是某个县令私下里说的那样儿,要不是有官职在身,又不敢挂印而去,自己都跑辽东去了,还轮得到这些泥腿子?

精明无比的老百姓们再一次显现出了他们的智商——撒泼打滚加送礼,再不行就找锦衣卫去告黑状,总之得替自己家弄到一个去辽东的名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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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辽东发小妾

像什么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绿林总瓢把子这个职业,在大明是不存在的,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才当得起。

剩下的绿林好汉里边儿,也不是没有想坐坐这种拉风位置的,只不过都被官府或者锦衣卫拖去把脑袋给砍了,运气不好的直接就喂狗了。

但是一些小扛把子这种职务还是有的,锦衣卫虽然不希望看到什么总瓢把子,但是各地有各地的小扛把子也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哪里出了问题就找哪里的小扛把子,办起事儿来能方便不少。

所以说活力组织跟官府总是脱不了关系。

远在奴尔干都司的小扛把子孟繁星和王豪杰就在琢磨着是不是再从各自的老家拉一伙人过来,或者再联系一下其他地方的小扛把子们。

辽东有金矿的消息最早是从京城传出来的,辽东慢慢的也收到了这股风声。

在互相对视了一番然后发现对方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后,夏额哲,孟繁星,还有刘航和王豪杰就合计开了。

要说辽东有金矿,自己这些人应该是最早知道的,毕竟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这些人就已经在辽东抓建奴了,如果不是后来实在抓不到几个人了,谁会跑到奴尔干都司这破地方来。

偏偏自己这些人没有发现金矿,反而是从京城那边儿传出来了消息说是辽东有个大金矿,够挖多少多少年的。

这就很诡异了。

夏额哲等人不是没有想过这是朝廷故意放出来的风好吸引百姓迁移到辽东定居,但是后来想想,几人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皇帝想要移民实边还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征发个几万户几十万户的不就行了?手里有刀子,谁还敢反抗怎么着?

千算万算,这几个当锤子当习惯了的家伙就硬是没转过这个弯,愣是把自己的思维套在了崇祯皇帝身上。

所以想多了的这哥几个就认为金矿的事儿可能是真的,因为很有可能是哪个家伙真的淘到了金子,回到了京城之后才走露了风声。

但是把抓毛奴和跑来这边落单的那些建奴这事儿放下然后去淘金是不可能的。

金矿的事儿在眼下来说是属于那种八字没一撇的小道消息,但是抓建奴和毛奴这事儿可是眼前就能看到的好处。

但是就这么着放弃了淘金的伟大事业,几个人心里又实在是不太情愿。

夏额哲还好说,毕竟自己手里有整个察哈尔部,随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自己这个小可汗说的话也一天比一天有份量,至于自己头上还有个崇祯皇帝,族人们并不是太在意。

夏额哲可心派出一部分族人参与到淘金的伟大事业里面去,孟繁星和王豪杰,还有刘航这哥几个就不成了。

原本响马袍哥老秦人跑来抓建奴和毛奴的人就不是太多,再派出一些人去淘金,估计整个队伍就要散了。

所以孟繁星就想到了先从各自的老家再弄一批人过来,反正现在只要有这边儿的关系,说是来抓苦力的,路引什么的都好办的很。

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当是响应皇帝陛下的号召移民了,这样一来,路引的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当孟繁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王豪杰表示了赞成,刘航却表示了反对:“如果是真的还好,可是万一呢?

万一要是假的,被咱们召集来的兄弟们淘不到金子,到时候怎么办?咱们到时候怎么向他们交待?”

孟繁星纠结的道:“若说这事儿一定成能的话,咱们自己现在不就往南去了?还用再从老家那边儿叫人过来?

但是现在不叫人过来,咱们就直接往南去的后果你想过没?淘到了金子还好,淘不到,兄弟们的心可就都散了?”

向着夏额哲坐着的方向撇了撇嘴,刘航道:“真的假的,看夏侯那边儿的消息不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我就不信夏侯会不动心?”

夏额哲一瞧这三个家伙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干脆开口道:“别管是真是假,到时候我都告诉三位兄弟,如何?”

向着夏额哲竖了竖大拇指,刘航接着道:“瞧瞧,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如果是真的,咱们便一起向南去,同时也召集家里的兄弟们过来不就成了?何必要现在先把人给弄辽东来?”

孟繁星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儿,可是万一要是这事儿是真的,等咱们的消息传回去,兄弟们再准备一番,这金子可就都被别人挖了!”

内人正商议间,夏额哲的手下却来报:“启禀侯爷,奴尔干行军大总管刘侯爷来了。”

一路把刘兴祚迎入帐中后,夏额哲笑道:“刘侯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儿来了?”

刘兴祚道:“蛮子呢?眼看着又要入冬了,陛下的行宫修建进度始终提不起来,就是因为蛮子不够用啊夏侯!”

夏额哲脸色一黑:“刘侯,这奴尔干都司还有几个蛮子?再往北就是那些个建奴和毛奴,现在两家正打的热闹,咱们现在就掺合进去?”

刘兴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建奴被崇祯皇帝给硬怼了一波,放弃辽东后选择了北上奴尔干都司,越过察刺哈卫之后就正面怼上了毛奴。

别看败了家的建奴在面对明军的时候会怂成死狗,可是在面对毛奴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没虚。

毕竟建奴虽然败光了家底儿,可是现在当家的是多尔衮,再加上为了保住建奴最后的元气也是不得不拼命,所以倒没有出现赢了毛奴还割土的情况。

甚至于让刘兴祚等人大跌眼镜的是,多尔衮带着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狠狠的收拾了一番毛奴,抢下来不少的地盘。

现在古里河卫往北的毛奴们已经被戳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点,开始准备大举增兵,跟那些留着老鼠尾巴的野人好好玩玩。

在这种情况下,刘兴祚和夏额哲的意见自然是按兵不动,看着建奴跟毛奴互怼。

虽然不管是建奴还是毛奴都是抓捕对象,死一个少一个,可是同样儿的,两边儿都死光了才最符合大明的利益。

而且,在辽东有金矿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别说是大明百姓们开始合计着跑到辽东来淘金,就是这些原本抓蛮子的家伙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合计着要转行了。

毕竟奴尔干都司这边的蛮子没那么好抓了。

过了半晌之后,刘兴祚才开口道:“都是自己人,说句实话,是不是对金矿动心了?”

夏额哲嘿嘿笑道:“这个是自然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现在蛮子们不好抓了,那就不如好好合计合计金矿的事儿?”

刘兴祚嘿了一声道:“蠢蛋!别说现在还没有找到具体位置,就算是找到了,能抗的住多少人来挖?只有蛮子们现银结算才最划算的!”

夏额哲道:“话虽是这般说,可是财帛动人心,现在奴尔干都司这边也是人心思动啊。”

刘兴祚叹了一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来寻你,只要你这边儿不乱来,剩下的人就会合计合计,不至于一窝蜂的全跑去淘金。”

夏额哲讪笑道:“刘侯来晚了,我这边已经派人去了辽东,打算寻找金矿的位置。”

刘兴祚脸色更黑了。

不怕麻烦,也不怕对手强大,就怕这猪一样的队友。

原本还想着先让夏额哲这边儿能按兵不动,结果这货动手的速度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的多。

看这个形势,估计孟繁星和王豪杰,刘航他们也跟着一起打起了金矿的主意。

然而让刘兴祚更加蛋疼的猪队友远不止夏额哲他们几个,紧接着传来的一道军令让刘兴祚和夏额哲更加的蛋疼。

所有的蛮子,凡是女的,一概不再送往山海关,而是在奴尔干都司就是看押,然后等待着下一步的处理。

刘兴祚根本不用脑袋去想,用脚趾甲都能想到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想把这些小娘们儿卖给来辽东淘金的那些单身汉。

而且接到这种命令的应该不只自己,估计郑芝龙那边可能也接到了这样儿的命令。

远在大明京城的崇祯皇帝想的根本就不是把这些小娘们儿卖出去,而是发下去。

没错,去辽东,发媳妇。

先可着大明那些卫所士卒们来,去了辽东就先发一个蛮子或者毛奴的小娘们儿,至于是二手货还是原装的,那就完全看他们运气了。

然后更头疼的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清风阁老鸨子尚以涵。

背靠锦衣卫这种强力组织,尚以涵的清风阁在京城中的名声自然是极大的,大到连崇祯皇帝都知道一些。

一道密令从许显纯的手里直接传到了尚以涵的手里,意思就一个,派出一些老妈子去辽东,好好教教那边儿被抓来的蛮子和毛子什么的,起码得让他们学会说人话还有怎么样儿做一个合格的小妾。

在接到这条命令的时候,尚以涵的心里是拒绝的——清风阁里面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再派出去几个老妈子,这业务还怎么展开?

然而尚以涵心里拒绝,实际上却只能乖乖的按照许显纯的要求派出去几个老妈子去辽东。

因为这道命令与其说是许显纯的意思,倒不如说是崇祯皇帝的意思。

毕竟许显纯身为锦衣卫的头子,根本就不可能关心到派几个老妈子去辽东这种小事儿。

当然,对于尚以涵这边是通知,对于京城和附近的那些个青楼什么的,可就不存在什么通知不知道的问题了。

征发。每个青楼必须出一个老奴子去奴尔干都司那边调教那些个蛮子和毛子的小娘们儿,不愿意的就等着关门大吉。

再然后,已经到达辽东的遵化卫士卒们在过了一段时候之后就惊喜的发现,朝廷给大家伙儿发小妾了!

五军都督府下来的军令里面说的很清楚,别管原本有没有成亲,发的小妾只能是小妾,严禁扶做正妻。

想要正妻,必须得是大明百姓里面的女子,别管是汉家女或者其他没改户籍的蒙古女,或者朝鲜琉球女,都可以,因为这些地盘现在就是大明的,百姓也是大明百姓,户籍上的民族以后都会写成汉。

所以这些都是被允许娶回家做正妻的,至于发下来的这些,转卖还是送人随意,敢扶做正妻的直接军法处置。

虽然五军都督府有些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儿的意思,可是对于遵化卫的士卒们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个问题。

有正妻的自然无所谓,没正妻的本来也没打算弄个蛮子女做正妻——把老祖宗的脸都给丢光了,还要不要进祖坟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朝廷给大家伙儿发个小妾玩总是好事儿——毕竟成亲的士卒也没纳妾的本事,没成亲的也着急先弄个暖被窝的。

虽然发下来的这些小妾有些笨,说话总是磕磕绊绊的,但是好歹也算是会说人话,能沟通了。

虽然这些小妾的长相有点儿奇怪,建奴小娘们儿还好些,好歹长的是个人样儿,毛奴那边可就真是什么奇型怪状都有了。

甚至于有的比卫所的士卒都壮实。

依着遵化卫的老兵王老实所说的,要是给自己分个那样儿的小妾,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完犊子了——那样儿的一只手就能把自己拎起来当球甩着玩。

但是不管怎么说,前边有了遵化卫,后边其他的卫所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往辽东去的热情一时之间大增。

金矿什么的跟自己这些卫所士卒是没有什么有关系的,毕竟屯垦的士卒也是士卒,还是要受军令管束的,别说是金矿,就算是眼前摆着个金山,没有命令也只能干瞪眼。

当然,想是这么想,真要是摆座金山在跟前,有几个人还能记得军令可就不太好说了。

总之,辽东现在成了个好地方,大家伙儿都开始琢磨着去辽东了,尤其是官府在大力宣传了铁路修建到辽东,来往也方便之后,这种热情就更高了。

但是崇祯皇帝的心情不像是民间去辽东的热情这么高涨,而是有些凉。

当初自己登基之时的老臣,终于有人开始撑不住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莫卧儿,海洋

其实张惟贤的身体早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只是在英国公府和皇室毕竟有着两百多年的底蕴,一直把张惟贤的身体调理的不错。

尤其是张惟贤的心里始终挂着辽东未平,所以平时有些小的毛病也看不出来,反而被他自己强大的意志给强行压了下去,硬撑着一定要跟着崇祯皇帝去辽东平定建奴。

但是去辽东砸完黄台吉的场子回来之后,张惟贤的身体就再也撑不住了,小毛病大毛病一起找上了门,一天不如一天。

就算是英国公府里不缺各种各样续命的药材,也不缺钱延请名医,可是张惟贤的身体还是一天天的垮了下去。

哪怕是崇祯皇帝特意派了御医去给张惟贤调理身体也是一样,依旧挡不住死神渐渐的接近张惟贤。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到了崇祯九年的年底,张惟贤的身体也是越发的衰弱,崇祯皇帝再也忍不住了,登上了英国公府的大门。

按照御医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老英国公张惟贤的最后一天。

实际上,太医院做为一个早早被清理过后然后塞进了皇家学院一部分的一个机构,里面对于医术的研究早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什么血型,输血,伤口缝合,某些小手术什么的已经可以完成了——这一点要大力感谢黄台吉,正是阿黄一次次的入关,一次次的让明军抓到建奴俘虏,才让太医院有了足够的实验材料。

甚至于因为铁道部那边需要的苦力太多,导致皇家学院医学分院这边的材料不够用,这些太医已经把目光盯向了大明的死囚。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根本不在乎拿来实验的是什么人,是俘虏也好,是死囚也罢,总之实验不能停。

然而就是这么牛逼的医术进步,也止不住英国公身体的衰败,只能大概的判断出今天就是英国公张惟贤的最后一天,至于剩下的,只能说是听天由命了。

崇祯皇帝也知道自己登门看望英国公这个举动不妥——只要自己登门了,无论张惟贤的身体会不会突然间恢复过来,他都必须得死在今天晚上。

哪怕是崇祯皇帝自己没有这个想法。

英国公府中的下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来来回回的就跟蚂蚁们在搬家一样,总之就是要忙,起码在今夜,英国公府的人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停顿和休息,从上到下都是如此。

可以看的出来,其实英国公府对于张惟贤的身体情况很清楚,已经在准备着张惟贤的后事了,从院子里的和尚道士云集这一点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是崇祯皇帝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直接进了后院,来到了张惟贤的卧房之后,映入崇祯皇帝眼帘的是张惟贤那张往日里无尽英雄气,如今只剩灰败之色的脸。

没有理会其他人跪拜的举动,崇祯皇帝直接走到了张惟贤的床边,伸手握住了张惟贤想要强撑着挣扎起身的手道:“爱卿不必起身,就这样儿躺着说话儿。”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跪倒一地的御医:“英国公的身体到底还能支撑多久?朕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谁能让英国公再多撑上一个月,封侯!”

跪倒在地的御医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封侯是好事儿,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儿!可是实际上,现在谁敢揽这摊子事儿?

给人续命跟杀人不一样。

杀人很简单,身为大明太医院的御医,在场的这些人有足够的把握杀人于无形,甚至于想要算计到让人什么时候死也不过是费点儿功夫的事儿。

可是给人续命,尤其是张惟贤这种情况,除非是大罗金仙亲至,或者说真有齐天大圣那样儿的神勇能够去地府里走一遭,勾销了生死簿才有可能。

显然,御医们不是大罗金仙,更没有下地府勾销生死簿的本事,纵然眼馋崇祯皇帝开出来的条件,也是毫无办法。

眼看着崇祯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医院院正,素有小华佗之称的赵玉杰才拜道:“启奏陛下,英国公抬头纹已开,臣等无能,请陛下治罪。”

崇祯皇帝听到抬头纹已开的时候,心里就是一紧。人都有抬头纹,尤其是老人,可是抬头纹开这种事儿不是容光焕发的表现,而已人死之前的征兆。

实际上,抬头纹、唇吻、掌纹这些在人大限将至的几小时或几天前都会慢慢消失。

或者用最简单的说法来说,抬头纹开的时候,人就已经进入了回光反照的阶段。

总的来说,要走的人,除非是高度昏迷直接走了的例个,其余的,别看是要走的人,但是都是很明白,也很清醒,基本上都会安排身后的一些大事。

崇祯皇帝也知道这时候治这些御医的罪纯属于扯蛋,毕竟该尽的力已经尽了,这些御医们没有办法也是正常的事儿。

后世的医院,再牛逼也留不住将死之人,顶天了多撑个一两天的时间罢了,就这,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皇室加上太医院还有英国公府里面的各种奇珍秘药都已经用过,也确实没办法可想了。

心中暗叹一声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回了张惟贤:“爱卿可有什么话想要跟朕说么?”

张惟贤的嘴动了动,艰难的吐出来三个字:“莫卧儿!”

张惟贤吐出来三个字,却险些勾的崇祯皇帝眼泪一块儿掉下来。

历代英国公对于大明可以说是尽到了为人臣的本份,如果说大明的臣子都像是英国公一般,什么狗屁建奴,什么天下大乱,大明的江山要是不能万年传承才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也正是因为英国公府死忠于皇室,所以连魏忠贤这种狠茬子都从来没有找国英国公一系的麻烦。

当然,他也没那个胆子去找,毕竟英国公一系向来是手握京营,皇室给的恩宠也与其他的勋贵不同。

哪怕是自己这个非正常皇帝登基之后的一系列在外人看来是胡作非为的举动,也是因为英国公府始终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张惟贤根本就没有想着其他的,而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莫卧儿那边,也就是三哥的地盘。

想到这儿,崇祯皇帝对于三哥的怨念又增了一分——若不是五军都督府一直在谋划着莫卧儿,英国公张惟贤又何至于累到吐血。

紧紧的握住张维贤那双已经接近于干枯的双手,崇祯皇帝才道:“爱卿放心,十年之内,莫卧儿必不能为患!”

张惟贤却是喘息了一番之后,又接着吐出来两个字:“海上!”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眼泪却是再也没有忍住:“爱卿放心,我大明如今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已成。

朕知道爱卿的意思,大明之患不在于内而来自于海上,过些时日,朕将命五军都督府再建北海舰队与西海舰队,海上再无外患。”

眼看着张惟贤的神色更差了一些,崇祯皇帝便开口道:“爱卿再挺一挺,明儿个可是有好事儿!”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张惟贤也清楚自己已经很难撑过今夜,加上说了刚才那两句话之后精神又差了一些,只得向崇祯皇帝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崇祯皇帝强笑道:“明儿个,郑芝龙部就能带着爪哇王梅加瓦进京了,老爱卿不打算看一看这般盛景么?

东边儿的建奴是平了,奴酋黄台吉也已经被剁碎了喂狗,可是还有个多尔衮呢?老爱卿不打算看看多尔衮授首么?”

张惟贤闻言,也只是在嘴色强挤出来一丝笑意,却没能开口说话。

崇祯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于感到有些麻爪。

跪在地上的太医院院正赵玉杰却突然开口道:“启奏陛下,臣有一秘法,可以让英国公挺到明日,只是此法却是消耗了英国公最后的精血,一旦用了,则必死无疑!”

崇祯皇帝没有开口,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张之极。

从理智上来说,用这种所谓的秘法应该是强行刺激张惟贤的身体,让回光返照的时间提前并加以延长,让张惟贤能多挺一天,有个留遗言的时间。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崇祯皇帝却不愿意接受这种方法——万一有什么转机呢?哪怕是千万分之一?

而且这种情况,选择权其实是握在了张之极的手上,自己哪怕是皇帝,也不应该替张之极做出这个决定。

同样跪在地上的张之极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过了片刻,张之极终于咬牙道:“请赵院正施法!”

崇祯皇帝见张之极已经做出了决定,便吩咐道:“便请赵爱卿施法,若是能到明儿个,让英国公得见梅贼授首,赏千金!”

赵玉杰恭恭敬敬的应了是,然后才起身走向了张惟贤,崇祯皇帝也打算起身让出地方来让赵玉杰施展他所谓的秘法。

然而手中握着的张惟贤的手却是一沉,让崇祯皇帝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向着赵玉杰喝道:“快!”

赵玉杰也顾不得其他了,疾步走向了张惟贤,但是一看张惟贤的脸色,赵玉杰也是心中一沉。

抓起张惟贤的手摸了摸脉,又伸手探了探张惟贤的脖子,赵玉杰摇头道:“陛下,英国公已经去了。”

崇祯皇帝心中一怒,随即又泛起一股无力感。

毕竟英国公张惟贤的抬头纹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开了,突然间走了也是正常,怪不得御医。

挥了挥手命御医退下,也没有理会悲声大作的张之极等人,崇祯皇帝反而一屁股坐回了张惟贤的床边。

再一次抓住了张惟贤的手,崇祯皇帝才道:“爱卿走的慢一些,此去泉台,当招旧部,为朕前驱!”

伸手合上了张惟贤已经张开的嘴巴之后,崇祯皇帝才起身道:“英国公后世,一应比照诸侯王之礼进行!”

张之极叩头道:“陛下恕罪,家父之前曾有言在先,身后之事一应从简,不可大办。”

崇祯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爱卿不必多说了,这是朕的旨意!”

张之极无奈,这才又一次叩头应了。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不好,给张惟贤以诸侯王的葬礼明显是超出了一个国公应有的规格,但是崇祯皇帝还是任性的给了。

自己登基十年,张惟贤就在自己的身后站了十年,把京营打里的妥妥当当的,让自己可以放心的去怼人。

如今,这么一个老人却走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忠心耿耿的好臣子去?

朱纯臣?

朱纯臣现在固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可是历史上的黑污点在崇祯皇帝这里却是怎么样儿也洗不去。

对比历史上甲申十七年之时诸多大臣勋贵们的表现,也只有英国公一脉能让崇祯皇帝放心。

尤其是京营这种关乎于自己身家性命的存在,任何一个皇帝都得好好合计合计。

这也是为什么天启皇帝在位七年的时间里,张惟贤始终手握京营而无人敢动的原因。

无他,对英国公一系放心,换成定国公或者魏国公都不行。

让崇祯皇帝心里不痛快的远不止张惟贤故去,还有施凤来。

施凤来早早儿的带着李岩跑到了倭国的九州岛,可是实际上,这家伙也已经七十三岁了,再加上一路海上颠簸,身体情况也是堪忧。

而且朝堂上很多大臣都已经六七十岁了,都是拖着有问题的身子在强撑着。

就连魏忠贤这个狗奴才也已经六十八岁了,早早的就向自己求了恩典,想要去中官村去养老。

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以前赖以为先知的那些历史知识已经全然失去了作用。

原先好歹知道一点儿东西,别管是物理的还是化学的,乱七八糟的总是记得一星半点儿的,连这些历史上的人物也是知道阉党远比东林党可靠。

但是如今呢?

东林党已残,阉党也基本上不复存在,真正知道的这几个有数的忠心于自己的大臣也一个个的变老,以后的路在哪里?

枯坐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深吐了一口气。

既然不知道,那就靠自己吧,明儿个,先把张惟贤的后事给办喽,自己还有一份大礼,这张惟贤还没有收到呢。

第五百一十六章 先取哪儿为上?

崇祯皇帝心情很不好。

原本在崇祯三年就应该挂掉并且没有什么建树的英国公张惟贤在这个时空硬拖到了崇祯九年的年末不说,担任五军都督府大头目的时候还干掉了建奴。

虽然主要的功劳是崇祯皇帝的,可是哪怕是换到后世,大长老在位的时候收回了台湾或者干掉了倭奴,甚至于玩了出兔子蹬鹰,把鹰酱给干趴了,你能说当时的军方扛把子没有功劳?

所以张惟贤的功劳是明摆着的,谁也抹杀不了。

但是张惟贤却在谋划着下一个怼死莫卧儿帝国,也就是把阿三哥那里划拉到大明碗里的时候挂了。

这就让崇祯皇帝很不爽了,心疼的因素占了一大半。

然后尸身被剁碎了喂狗,脑袋被拿去传首天下的黄台吉的脑袋也不传了,跟梅加瓦那个倒霉孩子的脑袋一起送到了英国公的府上,打算葬礼的时候让张惟贤先好好瞧上两眼再走。

如果不是担心张惟贤已经看多了人头,再看下去会恶心,崇祯皇帝都想把爪哇剩下的那些个大佬们的人头一起送过去。

爪哇就是后世的印尼,满者伯夷同样也是印尼的一部分。

印猴在后世干的恶心事儿不比倭奴强到哪儿去,什么屠杀一类的事儿也没少干。

换成以前,崇祯皇帝估计也就是在网上喷一喷,撑死了在网上搞搞事情,黑几个不起眼的小网站也就算球了。

如今得了机会,向来就不把猴子们当人看的崇祯皇帝就更不会把猴子当回事儿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才对李吖子那小娘们儿和郑芝龙擅自作主把人家给灭了举动轻轻责罚一番了事。

但是李吖子和郑芝龙心里发虚。

虽然说郑芝龙罚了罚了,板子也挨过了,可是离京城越近,这心里就越是发虚。

无诏而行事,往小了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往大了说,什么目光君父,擅自出兵这些罪名已经足够抄家问斩的了。

郑芝龙看着旁边忐忑不安的李吖子,强笑道:“当初在爪哇之时,你不是直接就跑到了满者伯夷抓蛮子么?现在这是怎么了?”

李吖子则是冷哼一声,根本没有理会郑芝龙这种缺心眼的货色。

老娘担心的是这个么?

堂堂的大明海盗团伙首领,又不是你水师官兵的将领,再怎么着擅自跑到别的国家杀人放火那也是自己的事儿,不用担心恶了皇帝和五军都督府什么的。

自己担心的是明天面圣的问题啊混蛋!

再怎么样儿担心也改变不了一行人往京城而去,到了中午时分,已经可以看到京城的大门了。

李吖子等人自行去安顿,郑芝龙则是往五军都督府而去。

安顿下来之后,一向不喜欢安静的李吖子又开始坐不住了,反而带了贴身丫鬟往城里逛了起来。

用乡下人进城来形容李吖子的贴身丫鬟小秋的表现是再正确不过了,往往见到什么稀奇事都要大呼小叫一番,尤其是见到了发着污污声呼啸而过的火车之后:“小姐快瞧!好奇怪的东西!”

李吖子对于大明的京城一样不怎么了解,更不要提火车了,只不过要在丫鬟面前维持住形象,便颇为淡然的道:“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了?堂堂大明京城,天子脚下,有什么稀罕事儿可不是很正常么?”

东逛西买,好生见识了一番京城的气象之后,李吖子才带着丫鬟回到了客栈。

很没有形象的甩飞了鞋子,坐在床上的李吖子吩咐道:“秋儿快来,给我捏捏脚,可真是累死我了。”

同样叫苦连天的小秋闻言,只得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的去给李吖子捏脚,抱怨道:“小姐,刚才您可一点儿没说累!”

李吖子呸了一声:“刚才你不是也没喊累!小姐我若是知道你累了,肯定会心疼你,早点儿回来!”

小秋还没有说话,却听到了门外砰砰的敲门声,一边问了一句:“谁呀?”,一边去找李吖子的鞋子给李吖子穿上。

门外敲门的人却没有出声,只是停了一会儿,接着又敲了起来。

小秋抱怨了一声,皱着眉头打开门后,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个熟人:“沈炼?你怎么来了?”

沈炼冲着小秋笑了笑,问道:“大当家的可在里面?”

小秋回头看了看,见李吖子已经整理妥当了,便让了开来:“小姐在呢,你进来说话吧。”

沈炼进了屋,向李吖子抱拳道:“沈炼见过大当家的!”

李吖子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回来之后还不定怎么着呢吗?不是说还有可能被派到其他地方隐姓埋名么?”

沈炼笑道:“回大当家的话,天子仁慈,沈炼回来之后便进了北镇抚司行走,没被派去其他地方。

这不,沈炼一得知大当家的进京了,便立刻赶来求见了。”

李吖子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却称得上是心细如发,脸色就显得有些难看:“你们跟踪我?”

沈炼笑道:“大当家的勿怪。我家主人吩咐,过上两天便要见一见大当家的,所以派沈炼先来知会一声。”

沈炼的主人是谁,李吖子自然是心知肚明,锦衣卫的主人除了当今天子,不会再有任何人,哪怕是皇子藩王也不行。

见突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吖子开始紧张了起来,沈炼便拱了拱手道:“大当家的,沈炼这就告辞了?”

心乱如麻的李吖子向着沈炼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打算去吃点儿东西,实在是这事儿太让人闹心了。

心心念念想着见皇帝,真有了这个机会了,李吖子却觉得自己怂了。

只是这顿饭还是没有吃上,客栈的门还没有出去呢,就见郑芝龙黑着个脸寻了过来:“英国公去了。”

李吖子一脸懵逼,英国公死了就死了呗,大明这么多的国公呢,还差了他一个不成?

见李吖子这番模样,郑芝龙便解释道:“陛下有命,京城中大小武官,除当值外,一概要往英国公府吊唁,连大皇子也会去。”

听到大皇子也会去这句话,李吖子终于认识到了英国公的重要性——在皇帝没有立储的情况下,大皇子天生就自带光环,属于全天下人瞩目的那种光环。

如今连几岁的大皇子都被派去过府吊唁,那么英国公在皇帝心中的份量便可想而知。

郑芝龙见李吖子一副恍然的神色,便接着道:“英国公一去,五军都督府那边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事端,更不知道对于我等在满者伯夷的所为有没有影响。”

李吖子摇头道:“应该不会,五军都督府会怎么样儿,我不知道,但是满者伯夷,却肯定是要灭掉的,否则,无论是谁接掌五军都督府,都没办法向皇帝交待。”

郑芝龙关心则乱,见李吖子这般说法,倒也放下了心来,向着李吖子拱手告辞道:“既如此,郑某便先行回营了,李大当家的在京中多加小心。”

事实上,李吖子在第二天,就真正的见识到了英国公去世给大明带来的影响。

郑芝龙和自己一路上带来的梅加瓦,根本就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封个归命侯一类的玩法,而是直接被枭首,人头送往了英国公府作为祭品,布告已经贴满了皇城,过不了多长时间估计就能天下皆知了。

而此时的崇祯皇帝却是闹心不已。

张惟贤的死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朝堂上不知道多少老臣都开始想着告老还乡了,除了对于自己身体真有极大把握的那么一小部分之外。

虽然这些人的奏章还没有递上来,但是依着锦衣卫报上来的消息,估计也快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着司礼监拟诏,命沈颢接替施凤来九州岛总督之职,召施凤来回京述职,命孙承宗回京述职,命李岩接任爪哇岛总督,命朱纯臣接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命卢象升接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

一直躬身等着崇祯皇帝吩咐的王承恩躬身应了,又接着问道:“皇爷,英国公府之事,要不要奴婢陪着大皇子去一趟?”

崇祯皇帝点点头,吩咐道:“也好,你陪着去一趟。拟诏,追英国公张惟贤为英远郡王,加太傅。”

王承恩迟疑道:“皇爷,加封为郡王是不是?”

摇了摇头,崇祯皇帝道:“你只管按朕的意思去办便好。”

张惟贤如果还活着,加封为郡王自然不合适,但是死了之后,再追封为郡王就没有问题了,毕竟这个爵位不是世袭的。

也就是说,张之极以后依然是英国公,而不是英远郡王,撑死了能被人私下里称一声小王爷。

然而依着张之极的狗脾气,被人称之为侯爷会喜笑颜开,被人称呼一声小公爷则是满脸寒霜,真要是有人敢称呼一声小王爷,估计张之极会第一个翻脸。

等到王承恩退下之后,崇祯皇帝才来到了大殿里的万国堪舆图跟前,抬头看了起来。

图上大明的疆域已经足够大,远不是后世的那只大公鸡可以比的,最起码奴尔干都司那边面积就能顶得上三分之一个大公鸡了。

而蒙古那边,随着夏额哲、卜失兔还有卓里克图汗这些家伙的归附,更是直接把线境线向北推了一大截。

剩下的,就只有东边的倭国,南洋的一些猴子,西边的那些蛮子,还有北边的毛子。

叹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才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朕有生之年,到底能不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一直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方正化嘴唇动了动,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方正化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感叹,实在是英国公张惟贤的死带给皇爷的触动太大了一些。

乾清宫的灯火,一夜未熄。

远在倭国的施凤来则是笑眯眯的盯着眼前的李岩,开口道:“这倭国啊,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了,张老儿这一死,死的好啊!”

李岩一脸懵逼的看着施凤来。

就算是不提英国公对于大明的重要性,光从两家的关系来说,自己家师尊也不应该冒出来这句话吧?

自己家师尊跟英国公张惟贤的关系向来还算是过得去,如今却说英国公他老人家死的好?

施凤来却笑眯眯的道:“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早晚而已,有谁能逃的过?便是为师,也不知道哪一日便会撒手人寰。

只是英国公这一死,陛下心中定然会生出紧迫感,会提前向倭国下手。”

李岩拱手道:“学生愚钝,请老师见谅?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只怕未必如师尊所料吧?”

施凤来笑道:“那我来问你,陛下登基至今,已有多少春秋?”

李岩拱手道:“自天启七年至崇祯九年,已有十年。”

施凤来点头道:“不错,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陛下雄才大略,想要实现太祖高皇帝所说的日月所至,皆为大明的豪言壮语,不紧迫一些怎么行?”

李岩则是反驳道:“若是陛下操之过急,前隋之事不远,恐生祸乱?”

施凤来摇头道:“不会。前隋之事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但是如今陛下的做法,颇似秦皇虎吞六国。

人人轻死而重军功,此强秦之所以平定天下也。如今我大明,正是陛下重视军功,民间也跟着重视。

而且与秦皇不同的是,我大明皇帝着眼乃是天下,整个天下,何止于区区六国之地?

若是六国之后还有其他之处可以征战,军功体系不崩,秦何以灭?

再者,我大明皇帝更为重视百姓,此与强秦又是不同,百姓人心所向,大明便不会生出来乱子,自然也就无妨。”

李岩却是好奇的问道:“那为何师尊说陛下会先取倭国?而不是南洋诸国?”

施凤来笑道:“很简单,名也,利也。”

第五百一十七章 皇帝也头疼

李岩脱口而出道:“佐摩银山!”

施凤来抚须笑道:“不错,正是佐摩银山,这般好东西留给倭国,简直是暴殄天物。依着咱们那位皇帝陛下的性子,不握到自己手里怎么可能甘心?

退一步讲,就算是没有这佐摩银子,只怕陛下也会先取倭国而后南洋诸藩或者西方的那些个蛮子们。”

李岩迟疑道:“倒也不见得吧?”

施凤来好奇的道:“说说看?”

理了理思绪,李岩回道:“所谓的佐摩银山,已经日渐枯竭,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产出,便是倭国,也要陷入缺银子的状况,否则那德川幕府又何至于闭关锁国?

由此可见,攻下倭国,反而不如先行攻下南洋诸国为上,毕竟南洋诸国产粮,大明这几年天灾极多,打下南洋也可用于储备粮食。”

施凤来笑道:“你说的倒也没错。不过依着为师得到的消息来看,自万历三十年间起,这佐摩银山的产量虽然一年更比一年少,可是里面铜的产量却又多了些。”

施凤来说出了铜多了些之后,李岩基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大明缺不缺银子?

表面上看来,肯定是缺银子的,但是实际上,大明从来就不存在缺银子的情况。

只是这些银子没在国库里面,反面存在于民间豪商的手里面。

如果不是强汉之时给这些豪商们的教训太过于深刻,只怕早就有人琢磨着放高利贷给朝廷了。

而崇祯皇帝在正大光明的收起了商税之后,区区的银子对于朝廷来说自然不再是什么问题。

就像是户部尚书郭允厚,虽然成天喊着国库空的能跑老鼠,但是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话就是喊给皇帝听的,以防皇帝陛下一拍袋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真实的情况就是,国库里的银子不说堆积如山,起码像辽东这种规模的战争再玩上几回都很轻松,根本不像是天启年间那样儿是真的空到能跑老鼠。

在这种情况下,倭国有没有什么银矿,对于大明来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在全世界的银子都不停的涌向大明的时候,银子这玩意还是什么稀罕物不成?

但是铜就不一样了。

银子不稀罕的后果是铜开始稀罕了,不提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铜这种好东西,光是民间对于铜钱的缺口都已经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头疼了。

至于说崇祯皇帝在崇祯元年就喊出来的制造纸币代替金银的口号,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看到了一点点儿的曙光,距离真正的完全取代,估计还得有个十年二十年才行。

甚至于又是一个有生之年系列。

毕竟宋有交子,大明也有宝钞,可是宝钞这玩意儿,它的信用度不行啊。

自行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立国以来,大明就始终面临着一个问题——缺铜。

缺铜是个很大的问题,比缺银子还让人头疼。

朱元璋一合计不对啊,老赵家和老铁家同样缺铜,他们却玩出了交子和中统交钞这些个好东西,自己没道理不能这么玩啊。

于是宝钞这种好东西就应运而生,明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

洪武二十二年,大明朝廷又发行小钞五种,即拾文、贰拾文、叁拾文、肆拾文、伍拾文,票面幅面较小。

等到朱老四上台之后,一看这玩意有搞头,拿些纸就能把金银铜等等的好东西都换回来,所以干脆禁止民间用黄金、白银买卖交易,只能用宝钞和铜钱。

这么玩的后果是当时确实爽了,尤其是刚刚立国的时候,朝廷在百姓间的信誉还是杠杠的,所以这玩意还能得到百姓的认可。

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朱重八跟朱老四这爷俩儿属于马上皇帝,在经济学这方面是相当的不靠谱,宝钞的滥印滥发也就成了可以预料的事情。

到了正统九年的时候,米价涨到宝钞一百贯,连官员们都不愿意接受的宝钞已经基本上可以宣告拿来擦屁股了。

等到了正德年间,宝钞就已经废止,不再发行。

宝钞废掉的结果就是民间再一次的缺铜,不光是民间缺铜,官方更缺少这玩意。

如今突然间发现倭国有这么个好地方产铜,那崇祯皇帝能放过倭国不要?

而且就算是不考虑铜的问题,假设明军可以从天下的各地替他们心中伟大圣明的皇帝陛下抢到足够多的铜,那海洋这个因素也由不得崇祯皇帝不考虑。

陆地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危险到大明的势力了,最强的建奴已经被怼的北迁奴尔干以北了,剩下的就该考虑一下海洋的问题了。

毕竟澎湖还有大琉球都被红毛夷人占据过,而红毛夷人的装备看起来也挺先进,大明还跟他们买过一些回来“研究”。

再加上这些年锦衣卫也不消停,四处把一些能说人话的红毛夷人给弄回大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这些原因加一起,也足够施凤来判断出崇祯皇帝的目标是打算搞那些西夷了。

而要搞西夷,倭国就是一个很好的桥头堡——不能因为倭国靠北而忽视他的地理位置。

倭国、琉球、大琉球、南洋诸岛加起来,这就是最好的前置基地,能够把战火拒之于大明的国门之外,这种地理位置不好好研究一下,那只能说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人都是废物。

显然,五军都督府的那些家伙们现在被军功给刺激的欲仙欲死,天天都在琢磨着上哪儿搞事情,怎么可能放过倭国这么好的位置。

至于说原本规划的莫卧儿那边,施凤来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原本大明往建奴卖福寿膏这事儿虽说是处于保密状态,可是施凤来身为原来的大明内阁次辅,再加上目前正在倭国大肆的贩卖,所以对辽东那边的情况可也是清楚的。

眼下建奴被逼着北迁,而原本卖到建奴的福寿膏却没有分配到倭国来,那么到哪儿去了?

很明显,不是卖给那些红毛西夷,就是卖到了莫卧儿那边。

至于说路子,施凤来显然不认为连倭国的佐摩银山的情况都能摸清楚的锦衣卫会没有路子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等到莫卧儿上上下下跟建奴一样都迷恋上福寿膏这种好东西,再想要怼死他们,付出的代价会小到让人不敢相信。

再结合倭国的佐摩银山现在正在大量产铜的情况,施凤来有足够大的把握断定崇祯皇帝会把目标放在倭国。

就算不是,自己这一次回京述职,也可以再劝一劝皇帝陛下把目光投向倭国不是?

想到回京述职这事儿,施凤来又黑着个脸对李岩道:“说起来,这一次倒是你亏了,被派到爪哇那地方,可不如留在倭国。”

李岩倒是看的很开:“想必是陛下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吧?”

施凤来道:“估计是英国公的死带给陛下的触动太大,想要让为师能回去颐养天年,还有温体仁估计也是一样儿。以后的路子啊,倒是要看你和那个叫沈颢的小家伙了。”

远在大明京城的崇祯皇帝确实如施凤来所料,正在合计着是不是向倭国下手。

原因也如同施凤来所预料的一样,第一岛链这是个好东西,必须得控制在自己手里,还有就是倭国的石见银山,现在被称之为佐摩银山,这么个产铜的好地方。

崇祯皇帝合计的是怎么样儿把宝钞这玩意的信誉给重新提起来,或者说重新发行的纸币怎么样儿才能够保证信用。

新发行的纸币最好的保证信用的方法就是国库有多少的金银就发多少的币纸,然后再用劣币驱逐良币的手段把银子和铜钱给赶出市场。

但是前边儿有老赵家玩过的交子,铁木真家玩过的中统交钞和中统元宝宝钞,大明玩过的大明宝钞,早就把纸币的信用给败的一干二净了。

都搞不懂那些个大佬们为什么一穿越回去就想着玩纸币,这玩意是那么好玩的?

是不是真把张小花说的那句“把经济学家弄去当木匠也不会对经济产生什么影响”这句玩笑话给当真了?

自己从穿越之初,天启七年的时候就不惜把全国的票号什么的给干掉,为的不就是谋划这点事儿么。

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有厂卫,后来又弄到了军权,这事儿带来的影响估计能让自己提前十几年挂到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去。

至于现在么,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可以推动一下这个事儿了。

头疼的关键点还是在于信用两个字。

怎么保证这玩意的价值?

发行面值为一百贯,理论上来说就可以当成一百两银子使,可是这玩意的信用要是不能保证,那估计和蒋校长发行的纸币也没什么区别,到最后别搞的连津巴布韦币都不如,那才是真的搞笑。

还有就是怎么保证这玩意的流通?难道说要强制百姓使用?

除了铁木真家这么干过,剩下的还真没有谁这么干。

而且强制流通带来的第一个恶果就是会影响到这玩意的面值——无限贬值,直到最后擦屁股都嫌硬的时候,这玩意就可以再次停止流通了。

这两点,也正是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的聪明人,纸币却一直没有流通起来的原因。

至于说其他的穿越者最为关心的防伪技术,崇祯皇帝反而不怎么关心——票号的防伪技术再加上自己知道的那些防伪技术,估计已经能做到难为伪造了。

而且在锦衣卫的高压之下,如果还有人敢于伪造纸币,那自己也只能送他们九族上路了。

但是这个事儿吧,把温体仁和郭允厚一起找来商量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名声这种东西,臭起来容易的很,好起来可就很难了,而想要臭了之后再变成好的,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崇祯皇帝甚至于想过把从洪武年间到正德年间所有发布的宝钞全部回收兑换——原本已经停止流通的废纸都收回来兑换了,这皇家的信誉总是有了吧?

但是温体仁下一句话就把崇祯皇帝的设想给击的粉碎:“敢问陛下,自太祖高皇帝年间至正德年间,朝廷一共发行了多少宝钞?尚有多少存之于世?如何杜绝伪造的宝钞混进来兑换?”

而且温体仁提出来的问题显然不止这么点儿:“新发的宝钞就算是保证了信用,如何防止他人伪造?一旦有人铤而走险,百姓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了假钞,又该如何处理?”

郭允厚也再一次发挥了自己老抠的本色:“启奏陛下,国库之中的存银,不足以支撑兑换这许多宝钞,便是加上未来三五年的所有赋税,也未必能兑换的起。臣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也麻爪了。

原本想着豁出去老本也要把这事儿给办成,但是光一个信用保证的问题就卡住了后面的所有路子。

但是就此放弃,回到以前玩银子和铜板的老路上去,崇祯皇帝又不愿意——打从天启七年就开始折腾如今已经遍布大明各州县的那些个所谓银行网点该怎么处理?

毕竟打从崇祯元年起,这些网点一直在户部的管理之下承担着放贷的伟大业务,如今是专门放贷还是关门大吉?

总之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让人头疼的想死。

本着不甩锅的美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产品经理这种程序猿思想,崇祯皇帝干脆问道:“两位爱卿有何看法?”

面对着崇祯皇帝甩过来的锅,温体仁想要把胡子全薅光以表示自己接了,但是没接住,郭允厚也是同样儿的想法。

但是没办法,崇祯皇帝是皇帝,所以他可以任性,可以随便甩锅,但是温体仁和郭允厚则是不得不把这个锅给接下来。

思虑了半晌之后,温体仁才道:“陛下恕罪,臣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不如臣回内阁之后与诸位大人一起商议?”

点了点头,崇祯皇帝道:“温爱卿回去后自与内阁和几位部堂大人商议,回头上书给朕。”

等到温体仁和郭允厚退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把思绪从纸币上面拉了回来。

该见一见胆大妄为的李吖子那个小娘皮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请陛下大选秀女

论到天下绝色,若说有人比崇祯皇帝见过的更多,估计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全天下的美女里边挑出来的那么有限的几个才能到崇祯皇帝身边伺候着,想办法去争得崇祯皇帝的恩宠。

比如在崇祯皇帝还是信王之时就已经进了王府的周皇后和田贵妃,袁贵妃,她们进宫的过程就已经相当麻烦。

首先要派太监到民间搜罗五千名十三到十六岁之间的美女,而且这五千名美女还必须得是非医、非巫、非商贾和百工的女子才有资格参加选秀,然后再逐日筛选。

第一天,美女们按年龄依序鹄立,每百人一组,听凭太监说长道短,挑肥拣瘦,比如稍高、稍矮、稍肥、稍瘦的均排除在外,先刷去一千人;

第二天,细察耳、目、口、鼻、发、肤、领、肩、背等是否匀称,谛听声音是否悦耳动听,再刷去两千人;

第三天,则用量器对美女身形具体测量,并让每人各走数十步,以观其丰韵气度,又刷去一千人。

剩下的一千人,作为备选宫女,交由老宫娥引至密室,探其乳,嗅其腋,再摸摸皮肤是否光滑细腻,于是入选者只有三百人了——当然,最重要的就检查是否是原装处子,否则的话,这事儿是足够要人命的。

这三百人放在宫内生活一个月,由宫廷评委们熟察其性情言论,汇评其品性之刚柔愚智贤否,于是入选者仅五十人,留作妃嫔。

最后,再由昭妃亲召五十人,与之款款而谈,试以书算诗画诸艺,中选,则皇太后幕以青纱帕,取金玉跳脱系其臂;不中,即以年月帖子纳淑女袖,侑以银币遣还,择得三人为最上选。

也就是说,光是崇祯皇帝身边的这三个后妃就已经是五千人里挑出来的佼佼者了。

就像是后世网络里面所谓的校花一样,随便一个什么学校就有个校花,这校花也未免太不值钱了些——把这些校花们放在一起比试一下?

崇祯皇帝的后宫妃子就是从不知道多少个校花里挑出来的五千个,然后再从这五千个校花里面挑出来最好的三个。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看其他的美女基本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真正万里挑一祸国殃民的美女那都是几百年几千年才出那么一个,哪儿有那么好遇到。

像孔允祯这种放在哪儿都能称得上是人间绝色,如果放在建奴绝对值得玩一出九虫夺女的大戏,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也就是一般般。

就像是一个天天海参鲍鱼的人,突然给他一块臭豆腐尝尝,说不定会奉为人间美味。

所以在张小花的笔下,老流氓刘邦才会那么惦记着包子,就如同崇祯皇帝初见李吖子的时候一样。

在一般人看来已经可以算是绝色的李吖子在崇祯皇帝并不能说是多么漂亮,最起码皮肤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宫中现在有的那几位。

可是李吖子脸上那股子英气,却是宫中的几位后妃所不具备的,哪怕是自小在辽东长大的婉妃完颜玉卓也不比不过。

毕竟一个是娇生惯养的部落首领之女,一个是操刀子砍人的海盗团伙大当家,两者本身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只是崇祯皇帝并没有露出什么色授魂与的猪哥相来,反而很平常的等着郑芝龙和李吖子施礼之后才淡淡的吩咐道:“平身罢。”

对于郑芝龙和李吖子,崇祯皇帝之所以单独诏见他们两个,也不过是为了敲打一番。

李吖子还好说,左右不过是一股海盗势力,但是郑芝龙可就不一样了。

说难听点儿,整个南海舰队基本上都是郑芝龙的心腹在把持着,与其说是南海舰队,倒不如说是郑氏舰队。

只是崇祯皇帝的武功太过于耀眼,再加上还有东海舰队和原本的大明水师相威慑,让郑芝龙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不敢动弹而已。

但是这不代表郑芝龙心里就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了,就算是真没有,崇祯皇帝得得先敲打一下。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心不黑的当不了皇帝。

呵呵笑了几声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李吖子一心为国,忠诚可嘉,此番进京,可有什么想要求的么?”

李吖子此时心中如同揣了十几只小兔一般来回乱撞,在见到崇祯皇帝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手该怎么放都记不住了。

听闻崇祯皇帝问话,李吖子赶忙拜道:“陛下天恩,往日漂泊海上的无根之人如今已成了大明百姓,民女心愿已足,再没有任何要求。”

崇祯皇帝呵呵轻笑了两声,又将目光投向了郑芝龙:“满者伯夷现今如何了?”

郑芝龙突然大为后悔,自己脑袋肯定是长包了才会跑到京城来,现在如果皇帝要翻后账,自己肯定死的不能再死。

但是不来的话,自己早就死了,也活不到现在了。

蛋疼无比的郑芝龙只得老老实实的答道:“启奏陛下,满者伯夷国小兵寡,再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便可彻底平定,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崇祯皇帝却是没有理会已经满头大汗的郑芝龙,而是呵呵笑了两声后才开口道:“以后再有这种事,须要经过五军都督府,记下了么?”

郑芝龙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仿佛整个乾清宫大殿中的空气都向着自己挤压而来。

后背已经温透的郑芝龙心中暗自疑惑,莫非这世间当真存在真命天子之说不成?或者当真是天道在暗中相助崇祯皇帝压制着自己不成?

恭恭敬敬的向着崇祯皇帝一拜之后,郑芝龙才开口道:“罪臣知错,罪臣记下了。”

一句话说完,郑芝龙骇然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变得有些沙哑,心中更是害怕。

崇祯皇帝却是心中暗笑不已。

什么天道,真命天子,那都是扯蛋的玩意,只不过随着自己威势日重,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场——皇帝的气场。

这种气场看不见摸不到,但是在这个乾清宫里,再配合着乾清宫本身特殊的构造还有人自身的心理压力,把一些心里有鬼的人活活吓死都很正常。

郑芝龙心里就有鬼。

虽然说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大明一条道走到黑,可郑芝龙毕竟是海盗出身,若说心里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想法,那才是不正常的事儿。

越想越怕的郑芝龙能硬撑到现在还没有崩溃,只能说是托了他的长子郑福松,现在名叫朱成功那个小家伙的福——自己的长子现在就在宫中,以后估计也能混个太子伴读一类的位置,所以自己也不太可能挂掉吧?

相比之下,颇有些崇祯皇帝小迷妹意思的李吖子表现就要好的多。

李吖子心中只想着能面见崇祯皇帝,好生的看一眼崇祯皇帝这个在民间已经有些神话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倒不如郑芝龙那般紧张。

见郑芝龙已经表态,崇祯皇帝这才笑着道:“我大明自以王道霸道杂之,何须寻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下次报知五军都督府同意,直接便以大势碾压过去便去。若是郑爱卿不解其意,大可去五军都督府向成国公请教。”

见郑芝龙老老实实的应了,崇祯皇帝这才又赏了二人一些东西,接着便命人送了二人出宫。

至于说把李吖子收入宫中的想法,崇祯皇帝在一瞬间确实动过心思,但是后来想想也就算了。

自小在海盗里面长大的李吖子,受不了宫中这种束缚的气氛,真要是让她进宫,反倒是害了她。

更何况,留她在宫外海上,对于大明来说,好处要远远大于让她进宫,所以崇祯皇帝就更不可能直接命她入宫了。

又不是那些个没见过女人的屌丝穿越,见到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便想着收进宫来,闲的没事儿干么?

崇祯皇帝前脚还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洁身自好的好皇帝,回头周皇后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陛下登基已经十年,眼下建奴已平,南洋之地也快到平复,是不是该大选秀女了?”

崇祯皇帝暗骂一声六月债还得快,却呵呵笑道:“何必这般着急?再晚一些可好?”

周皇后干脆拜伏于地,开口道:“陛下登基十载,宫中却只有妾身与袁氏、田氏还有完颜氏这些妃子,于礼不合。妾身既然执掌后宫,便做得后宫的主,请陛下大选秀女以充实后宫。”

崇祯皇帝也不禁暗叹一声,这么优秀的传统,后世居然给丢的一干二净,当真是彼其娘之!

伸手将周皇后扶起来之后,崇祯皇帝才道:“皇后既然这么说了,自然由得皇后的意思去办,这些事情就不要拿来跟朕说了,以后知会一声也就是了。”

周皇后这才满意——自己又有了身孕,眼看着再有几个月便要生了,田氏也刚刚传来了喜讯,光是袁氏和完颜玉卓这两个伺候皇帝可怎么够?

选秀,必须得大选秀女入宫,雨露均沾才是王道,多多的为陛下生儿育女才是后宫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崇祯皇帝却突然间想起来一事,又对周皇后道:“选秀之事不宜大张旗鼓,不可骚扰民间,听凭自便便可。《韩秀才乘乱聘娇妻》之事,断不可再演!”

因为好读书的崇祯皇帝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看过的《初刻拍案惊奇》,里面有一节《韩秀才乘乱聘娇妻》就绘声绘色地写了一桩拉郎配的奇事。

一个名叫韩子文的秀才,因家境贫寒,被人视为“酸黄虀、烂豆腐”,可就在他为娶不上老婆发愁时,一个富翁竟然哀求着要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他。

原来是当地有人谣传,嘉靖皇帝登基后,派人到浙江点选绣女,搞的民间人心惶惶,韩秀才也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被金朝奉抢夺在手的。

当他自惭形秽地说:“我是一贫如洗的秀才,怎承受得令爱的起?”

金朝奉慌不迭地道:“如今事体急了,官人如何说懈话?若略迟些,恐防就点了去。我们夫妻两口儿,只生这个小女。若远远地到北京去了,再无相会之期,如何割舍得下?官人若肯俯从,便是救人一命!”

于是,韩秀才就这样白得了一个娇妻。

虽然这《初刻拍案惊奇》里面胡扯的事情比较多,对于选秀之事更是过于夸大,可是骚扰民间这种事儿肯定是存在的。

不趁机捞上一笔,都对不起选秀这么大的活动——后世的选秀不也是一个鸟样儿么。

只是现在大家伙儿不愿意把女儿送入宫中,后世的都想着一朝成名天下知,仅此而已。

但是崇祯皇帝的话音刚落下,周皇后就用事实打了崇祯皇帝的脸:“陛下何出此言?那甚么《韩秀才乘乱聘娇妻》只是那些穷酸瞎写,本就当不得真。

陛下可知,真要是有女儿入宫得以伺奉天家,民间不知道有多高兴,何来的混乱?那些执笔瞎写的家,个个该杀!”

看着周皇后这般模样,崇祯皇帝也只得笑了笑,开口道:“一切依皇后的意思,只要不骚扰民间即可。”

周皇后见崇祯皇帝几次都强调不许骚扰民间,只得无奈的道:“妾身记下了,断不会骚扰民间便是。

只是陛下未免太过于提成了,民间所忧者,乃是女子不得入选,否则若是真个如陛下所说,妾身与田氏、袁氏又何以入宫?”

崇祯皇帝这才想明白,自己想的是后世的思维,现在的百姓想的跟自己想的可能根本就不一样。

入宫为妃的好处有多少,数都数不清,连宫女都有人抢名额,更别说是为妃了。

至于说不能回家省亲这一点,就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民间自行嫁娶的,除非是高门大户,或者是嫁的近,否则省亲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而且阻止周皇后玩选秀活动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周皇后本就是六宫这主,在这事儿上有着最大的发言权,实际上连崇祯皇帝自己对于选秀也不抗拒——孩子生的少了,就是一个皇帝最大的原罪!

崇祯皇帝在纸币的事儿之后又多了个后宫的事儿闹心,出了宫的郑芝龙和李吖子在弄明白了崇祯皇帝说的话之后更是目瞪口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玩笑一般的战争

郑芝龙还真就带上了李吖子跑到了五军都督府去找成国公朱纯臣请教了。

依着郑芝龙现在大明南海舰队提督的身份来说,求见五军都督府的大提督朱纯臣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虽然带了个李吖子,显得有些突兀。

但是人家李吖子好歹也是面见过崇祯皇帝的一方大佬,朱纯臣见上一见也是应该的。

要不然的话,连皇帝都接见了,你却摆着个架子,你想表达什么?

还处于终于见到了崇祯皇帝的兴奋之中的李吖子加上一个满脑袋劫后余生之感的郑芝龙在拜见了朱纯臣之后终于弄明白了崇祯皇帝所谓的王道与霸道。

霸道就是我大明想打谁就打谁,王道就是打之前跟你说一声,至于帝道,则是看崇祯皇帝的心情想打谁。

郑芝龙只能表示深深的佩服。

问题是,不义之兵必败的先贤教训呢?哪怕老郑我是海盗出身,好歹也听过这句话呢,现在大明的朝堂上不讲究这个了?

朱纯臣跟着张惟贤和崇祯皇帝混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整个人的画风已经完全跑偏,看着郑芝龙一脸懵逼的表情,反问道:“一官欲学襄公之仁?抑或方今天下尚有齐侯因蔡姬伐楚之事?”

身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的三有好海盗转型的大明南海舰队提督,郑芝龙虽然看着书本就头晕目眩,可是好歹也算是恶补了一些书本的,对于朱纯臣提到的这两个例子都知道一些。

襄公之仁这事儿就是指的宋襄公出兵伐郑之事。

宋襄公觉得郑国不给自己面子,所以打算出兵去怼郑国出口气,结果郑国找了楚国来给自己站场子。

交战的双方跟后来的那些喜欢开黑的家伙们不一样,反而是两家约定了日子准备正大光明的开片。

甚至于宋襄公连自己手下的子鱼劝说自己避让一番的行为进行了嘲笑:“楚兵甲有余,仁义不足。我虽兵甲不足,但仁义有余。以有道之君,避无道之臣,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然后讲究仁义的宋襄公批了战书,约定十一月一日在泓水以北与楚军交战,还命人制了一面大旗,旗上写着”仁义”两个大字。

约定交战的那天早上,楚军陆续渡泓水北进,子鱼劝宋襄公趁机袭击,说:“楚兵多宋兵少,此时动手,我们可以得胜。”

襄公指着大旗说:“你看见‘仁义’二字吗?我是一向主张仁义的,怎么能在人家渡江只渡了一半就袭击呢?”

过了一会儿,楚军全部渡过了一泓水,成得臣手执长鞭,指挥军士,东西布阵,气宇昂昂,旁若无人。

子鱼又劝襄公说:“楚军的阵势还未布好,赶快打吧,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就危险了。”

襄公厉声地就:“咄!你贪一击之利,不顾万世之仁义?怎么袭击人家未布好阵势的军队呢?”

结果就是在双方交战的过程中襄公数处受伤,第二年就挂掉了。

至于说齐侯因蔡姬伐楚之事,则是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甚至于连宋襄公整出来的这出好戏都比不过。

当初周武王掀了纣王的场子之后自己上位当老大,后来把姬姓的自家人还有大量的外姓功臣们分封出去不少。

但是帅不过三秒的魔咒在老姬家的场子上也发挥了作用。

分封到中原的比如管、蔡、霍、鲁、卫、毛等这些个诸侯都不太争气,以至于连手里的土地都越来越守不住了。

对比之下,反倒是分封得远的异姓国家,比如齐国、楚国、越国、秦国等等,地盘越来越大,力量越来越强,中原小国不得不在夹缝里生存。

身为一个比较菜的诸侯国,蔡国就源源不断地向周围的国家输送媳妇以获得和平——大家伙儿有了姻亲关系,总不好再继续打的头破血流吧?

到了周庄王姬佗当扛把子的时候,蔡穆侯看齐桓公作为春秋五大双花红棍之一势力强盛,于是就赶紧挑了个好看的妹妹蔡姬,给齐桓公送去做姨太太。

有一天,蔡姬和齐桓公在湖上泛舟,蔡姬见了水,就顽皮起来,向齐桓公泼水,齐桓公也笑着回敬几下,好像在乡野荷塘中初恋的少男少女似的,还蛮开心的。

后来闹着闹着,船猛烈摇晃起来,不会游泳的齐桓公害怕,大声道:“好啦好啦,不要闹了啦!”

但是蔡姬觉得齐桓公害怕的样子还蛮好玩的,干脆故意让船摇晃得更剧烈一点,并且告诉齐桓公落水的话会去救他起来。

齐桓公年龄大了点,吓得紧紧抓住船帮,脸色煞白,可是齐桓公越害怕,蔡姬越开心,把船摇得像游乐园的海盗船。

等到蔡姬玩尽兴了之后,齐桓公一脸阴沉地上了岸,对蔡姬说:“明天就把你退回蔡国!”

蔡姬怎么也想不通:从前也玩闹过,这老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哩?

出了洋相的齐桓公不是说着玩的,第二天就派一辆马车,把蔡姬载着退回蔡国去了。

蔡穆侯看妹子嫁了齐国,竟这样狼狈地被撵回来。十分恼火:你齐国有什么了不起哩?我妹子青春无敌,又不是嫁不出去——心里极度不爽的蔡穆侯干脆转手又把蔡姬嫁给了楚国的楚成王。

齐桓公本来只是要蔡姬回家反省反省,怕助长了她的娇气,也就没有跟蔡姬断绝夫妻关系,没想到蔡穆侯却让蔡姬改嫁了。这一下这可气坏了齐桓公。

齐桓公一怒之下,就带着春秋版的八国联军讨伐蔡国,蔡国也不经打,一打就投降了。

然后还没有消气的的齐桓公接着挥师南下,去讨伐楚国,找楚国楚成公的麻烦去了——就是你个孙子睡了我的小媳妇是不是?

齐军到了楚国,楚国人十分惊讶,因为两地实在隔得太远,而且一向没有什么往来,楚国用了“风马牛不相及”的生动说法,本意是“即使发情的马和牛相逐也跑不到这”。

齐桓公不好说是来打蔡国然后就顺便打一下楚国,更不好说是因为觉得自己脑袋上被楚成公给绿了才兴兵,于是就乱扯了一些陈年旧账。

比如“楚国为什么不给周天子上贡了——其实那时诸侯国都不怎么上贡了,齐国自己也是一个鸟样儿,不怎么上贡。

比如周昭王南巡到楚国的时候,为什么船会漏了而死在楚国了?

使坏淹死周昭王的楚国人回答也很有意思:“周昭王死了,问我们做什么?你们问汉水去!”

当然,以上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场战争是以军前骂架的形式进行的——按常理来说,双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直接开片得了。

可是实际上,双方都派出了最强的嘴炮上阵,齐国是管仲,楚国是屈完。

最终齐国理屈词穷,被骂走了——骂走了!

朱纯臣话里的意思就是问问郑芝龙,现在还有没有人这么玩?双方嘴炮决定胜负?或者玩什么仁义之师?

面对着朱纯臣似笑非笑的脸,郑芝龙的脸也不禁涨的通红——自己在爪哇和满者伯夷干了些什么事儿,自己心里还能没点儿逼数?

爪哇就不说了,栽赃陷害满者伯夷的事儿是李吖子干的没错,可是自己也参与了其中,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鸟。

现在对于五军都督府或者干脆直接说崇祯皇帝提出来的什么王道霸道的说法,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心中大为惭愧的郑芝龙决定回到满者伯夷那破地方之后好生的执行一下五军都督府的最新指示——凡是能两脚站着喘气的,要么成为劳工,要么去死。

至于李吖子那个小娘皮,自打从宫里出来之后,郑芝龙就熄了一切的心思——这小娘皮看上的是天子,悄悄打量天子的一双眼睛都快冒出水儿来了,连傻子都能看的懂。

到了现在这般田地,别管天子有没有看上她,反正自己是不打再打她的主意了。

而李吖子也不愧是被郑芝龙看破心思的崇祯皇帝小迷妹。

在回到客栈之后,面对着丫鬟秋儿的打听,李吖子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美好的夸赞词语都用在了崇祯皇帝身上。

而对于秋儿打趣的自己能不能进宫伺奉皇帝,李吖子则是微微叹道:“论天下绝色,皆在宫中,我一个海盗首领入宫,只怕为天下笑,没可能的。”

宫外的李吖子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是良家女,偏生要做什么海盗首领以至于现在入宫无望,宫里的周皇后则是很开心的去准备选秀女了。

这次起码得是全大明选一次秀女,挑几个好的入宫才行,否则自己这个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未免会落下个善妒的名头,这是绝对不能忍的。

至于说有秀女进宫了跟自己争宠的问题,周皇后微微一笑表示无所谓——只要自己能生下儿子,以后成为太子的机会就天然的比别人要高的多,再加上皇帝的宠爱,只要是不废后,就算是来再多的妖艳贱货又能如何?

总之除了温体仁等朝堂上的一干大臣之外,剩下的大家伙儿都很开心。

温体仁开心不起来,是因为崇祯皇帝给自己找出来的那些麻烦事儿——各家学说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扶持,所以百家学说现在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除了家之外。

崇祯皇帝前世的时候就烦透了那些个断章狗和死太监,对于家的感观就不怎么样儿,穿越之后,凌濛初这货写出来的《初刻拍案惊奇》又着实把崇祯皇帝给恶心了一回。

尤其是《韩秀才乘乱聘娇妻》,干脆就是把整个大明的社会都给黑了一遍,其中大部分内容在崇祯皇帝看来基本上都是扯蛋。

比如商人由厄运而致富,读书人由贫寒而成名;清官们断案如神,贪吏们枉法如虎;恶棍们奸淫揽讼,骗子们尔虞我诈;青年们怎样追求忠贞不贰的爱情,而封建礼教又如何制造婚姻悲剧。

实际上呢?不考虑任何的社会环境和现实而写出来的都是扯犊子!

家没有得到特别的照顾,其他的各派学说现在可都有人捡起来研究了,尤其是在沈颢研究法家学说之后。

沈颢的年龄比起很多老童生来只能算是个小屁孩儿,可是这家伙现在已经混到了爪哇总督的高位。

前面有辙,后面就有车,沈颢无疑给许多的“聪明人”指明了另外的一条道路——研究一下别的学说拿来混科举总是有好处的!

很多人开始研究其他的学说,比如老子,比如许学,比如庄子,比如荀子。

但是学问这个东西吧,只要是认真是研究了,就总会有些人陷到里面走不出来,从而转化为该学问的忠实拥趸。

国子监的监生之中存在这种情况的更多,然后不同的学说之间互相瞧着不顺眼的情况,直接被这些家伙隔了由汉武之前到崇祯年间这千余年的时间给继承了下来。

别以为大明的书生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娘炮,事实证明,这些家伙们爆发起来比后世的娘炮们要可怕的多——好几个学派的家伙们在国子监休沐的时候选择了开片。

看着这些往日里总是子曰诗云的家伙们开片,国子监的锦衣卫座探差点儿把菊花给笑到开花。

论打斗技巧,基本上是没有的,论力度,基本也是没有的,唯一算得上狠手的就是抓头发抠鼻子撩阴腿等等的招数,在锦衣卫看来根本就是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事儿足以算得上是大事儿——国子监身为大明最高学府,学子们公然开片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过于恶劣,甚至于这事儿已经惊动到了崇祯皇帝。

而管着国子监的内阁,身为首辅的温体仁要说是不蛋疼,那才是扯蛋。

当然,蛋疼归蛋疼,该进宫去请罪的还是要请罪,所以温体仁就拉上了国子监的头子孟庆元,一起进宫请罪,等待着崇祯皇帝对于这些国子监监生的处置。

正闲的无聊的崇祯皇帝顿时来了精神,国子监开片了?这等好戏居然错过了?

第五百二十章 大明崇祯宝钞

对于国子监监生打群架这种事儿,崇祯皇帝表示相当的遗憾,自己没在场,错过了一出好戏——操刀子砍人跟看别人打架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操刀子砍人的时候想的是怎么把对方给砍死,看别人打架的时候担心的是别溅到自己一身血。

当然,就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打架能打出血来这事儿,崇祯皇帝表示深深的怀疑。

孟庆元在向崇祯皇帝请罪之后,就表示国子监这回闹出来大笑话,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姑息,要好好的收拾一番,最好开除上一批刺头。

崇祯皇帝知道孟庆元这是在以退为进,毕竟参与开片事件的国子监监生人数有点儿多,差不多占了半个国子监的生员数量。

但是崇祯皇帝还是顺了孟庆元的打算,开口道:“谁还没个年少之时?好好训诫一番也就是了,除名倒是不必。”

如果这些监生全部是儒学子弟,别说是一半的数量,就算是全部开除,崇祯皇帝也不在乎——东林党和复社多少人的脑袋都砍了,还在乎区区一些国子监的监生?

只是现在这些人里基本上是百家学说都有一些,全给开除出国子监去,就相当于把这些人给放养了,这就是崇祯皇帝不能接受的了。

在国子监里,好歹可以就近监视观察,等于这些人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面,而逐出国子监,这些人会怎么样?

春秋之时的各派学说野蛮生长,最后长歪的可不少,如果现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长歪一波,甚至于长出来某轮那种玩意儿,可就真能恶心死人了。

崇祯皇帝懒得打这个赌,不能打事情的走向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就是一种失败。

孟庆元倒没有想这么多,只要能把国子监的这些监生保下来就好,至于他们研究什么学说学问,那是他们的事儿,自己这个国子监祭酒的职责算是尽到了。

只是崇祯皇帝又开口道:“但是这些个混帐东西居然在国子监这种学问圣地公然殴斗,不可不罚,回头国子监酌情给与一定的处罚再报与朕知。”

正心中暗喜的孟庆元闻言便是一阵头疼。

这些监生是保下了,但是回头的处罚肯定也轻不了,否则的话就没办法向崇祯皇帝交待了。

蛋疼无比的孟庆元应了后,又躬身道:“臣一定加强国子监众监生的管束,定不会再出现这般情况。”

听着孟庆元的保证,崇祯皇帝却是轻笑道:“这些个混帐东西正值青春年少,又怎会轻易服人,越是管束,越是心中不服气。

依朕之见,倒不如定期择一定许这些学子辩论,只是再不许出现这些殴斗之事,如何?”

没穿越之前,崇祯皇帝可是看过很多穿越历史的的,尤其是《我要当皇帝》那本书,更是看了好几回。

虽然看的是开心版,可是其中对于众多学派的石渠阁辩论那一段却记得比较清楚。

既然有穿越者的前辈这么玩过了,没道理自己不能这么玩。

至于说大明没有什么像石渠阁这种地方适合辩论,更没有百家学派的众多大佬出来参与,只有这些个辩论不过就喜欢以拳头服人的监生们参与,那又有什么关系?

场地?

大明京城这么大的地方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地方?不提皇宫大内这种敏感的地方,宫外想要找个地方也是容易的很。

大佬?

现在除了儒家都找几个大佬出来,剩下的学说能有人重新捡起来就已经是崇祯皇帝穿越十年的时间里苦心谋划的结果了,还指望什么大佬?

更何况,这些个国子监监生的年龄都比较小,未来还有无限塑造的可能性,比思想已经固化了的大佬们可好忽悠的多了。

身为裁判,或者说身为下棋之人,崇祯皇帝有足够多的机会向着这些家伙里面掺沙子。

至于宫中秘藏的某些学说孤本,崇祯皇帝心中已经打算很大方的开放给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学习了。

当然,正本是不允许别人看的,但是派人誊抄的过程中加上几句话的手抄版就可以大量的印制出来,然后提供给这些监生了。

而在这其中加什么话,不还是崇祯皇帝自己说了算?

正本,外面没有,都是些皇室秘藏的孤本,副本里面根本就是随着崇祯皇帝的心意去篡改。

至于说被人发现这种事儿,如果换成文人大臣们来誊抄还有可能出现这种可能,但是换成死太监们来操作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甚至于只要心够狠,这些正本在誊抄完毕之后再一把火烧掉,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后患了。

想必有很多太监愿意背着这个锅去死。

想到太监,崇祯皇帝干脆道:“回头国子监和礼部一起,寻个合适的地方出来,每月或者每季,再或者每半年举行一次各学说辩论,回报报给朕知道便好。

另外,每次辩论,内阁和诸部都要派员到场旁听,司礼监派人记录下来。”

把孟庆元和温体仁打发出宫之后,崇祯皇帝打算带上王承恩和方正化等人去中官村瞧瞧。

现在宫里的死太监们也换了一茬了,像大名鼎鼎的九千岁魏忠贤,也已经把西厂督公的位置交给了马石,自己则是回家养老了。

但是魏忠贤真正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时间反而是呆在中官村那里,来回的走走看看,也不知道这死太监为什么那么喜欢中官村。

难道说太监当久了,已经从精神上也太监了?

可是不对啊,大明朝的太监们不带把没错,可是很多都当的起一声纯爷们的称呼,比读书人硬气多了。

转念一想,崇祯皇帝还是放弃了去中官村逛一逛的想法,只是让王承恩派人送去了一些赏赐就算了,自己则是乔装打扮一番,再次出宫闲逛去了。

没错,这一次崇祯皇帝出宫就是打算闲逛的,什么妖蛾子的打算都没有,只是无聊而已。

但是当崇祯皇帝到了常去的酒楼之后,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身土财主打扮的魏忠贤脸上贴着假胡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恶心模样,也在酒楼上喝着小酒呢。

眼见崇祯皇帝上了二楼,魏忠贤惊的连杯子都没有拿稳,酒水洒满了胸前的假胡子还有衣服,可是魏忠贤连收拾的时间都没有,匆忙间站起身来,躬身道:“公子爷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望公子爷恕罪!”

崇祯皇帝闻言,笑道:“你现在可是自由身了啊老魏,用不着再把以前那些礼节拿出来了。过来,陪公子爷喝两杯。”

魏忠贤闻言,先是笑着向崇祯皇帝行了礼,接着连自己桌子上的酒菜也不顾了,直接伺候着崇祯皇帝落座,又忙不迭的喊小二过来,直让崇祯皇帝暗笑不已。

难怪魏忠贤这狗东西都混到九千岁的高位上面,光是这对待主子的态度,就绝非一般人能比的上。

一通忙活之后,魏忠贤才小心翼翼的挨着凳子上坐了,小心的问道:“公子爷今儿个怎么有时间出来游玩?”

崇祯皇帝笑道:“行了行了,都说了你现在是个自由身,何必再把自己当个奴才一样使唤着?”

魏忠贤陪笑道:“一日是公子爷的奴才,就终身是公子爷的奴才,为公子爷分忧,是奴才的本分,还望公子爷不要嫌弃。”

左右这酒楼上也没有几个人,离着自己的距离也比较远一些,崇祯皇帝干脆道:“宝钞能不能再发?”

魏忠贤被崇祯皇帝这句话吓了一跳,颤声道:“公子爷三思!宝钞固然是好,可是这民间早就不认可了,再发出来也只是扰民之举,此事急不得!”

崇祯皇帝笑道:“本公子也知道这个问题,这不是问你有没有法子解决么?”

魏忠贤没有蛋,但是这一刻他深刻的体会到了蛋疼的含义——自己今儿个去中官村多好?何苦跑出来喝这什么小酒?是不是闲的?

心中一番纠结之后,魏忠贤干脆咬牙道:“公子爷,这民间不认宝钞,还是宝钞信用不够之故,倒不如由朝堂上面的各位大人带头使用宝钞,民间自然就能慢慢接受了?”

崇祯皇帝斜了一眼魏忠贤,问道:“你且仔细说说看?”

魏忠贤对于朝堂上的官员们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好感,哪怕是现在崇祯年间的官员对比天启年间的官员早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也是一样看不顺眼。

现在有机会给朝堂上的大臣们使绊子顺便还能哄崇祯皇帝开心,魏忠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咬了咬牙之后,魏忠贤小心的道:“公子爷,朝堂大臣们的俸禄直接一半现银一半宝钞,由不得他们不认。

这些官老爷们得了宝钞,必然不喜欢留在手中,会急着花出去,到时候收到宝钞的便是这京城的商家和百姓。

依奴婢之见,倒不如在征收商税之时动一动手脚,凡是使用银子和铜钱的,一概加收火耗,使用宝钞的则不收火耗。

这一进一出之间,商户们必然分得清楚该收什么,不该收什么,时间长了,民间自然也就会重视这宝钞了。”

崇祯皇帝突然感觉温体仁和郭允厚什么的居然还没有魏忠贤这个老东西看的长远。

后世有本《汉风1276》里面可是已经这么玩过了,自己也不过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这种玩法,靠谱。

只是崇祯皇帝又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那正德年间和之前发行的宝钞呢?”

魏忠贤脸上慈眉善目的表情消失不见,反而带上了几分阴狠:“公子爷,正德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

民间的宝钞没多少了,自然不用理会。至于那些个手里握有大量宝钞的,还当属官员勋贵和一些大商人。

宝钞之事关乎大明国计民生,正该报效陛下之时,难道这些人还敢找公子爷要什么说法不成?”

崇祯皇帝又问道:“若是朕打算把正德年以前的宝钞都尽数兑换了呢?其中鱼目混珠,只怕会冒出来很多的假宝钞,又该如何?”

魏忠贤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冷声道:“公子爷,民间宝钞兑换其实并不多,这些年下来,损毁的宝钞不计其数,剩下的估计有个几千万两银子便足够了。

至于公子爷担心的假钞问题,只要着厂卫抓几个敢混入假钞的刁民严加处置,自然就不是什么问题。”

崇祯皇帝这下子总算是高兴了,这一回出宫算是没白来,若是没碰到魏忠贤这个死太监,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这个好办法呢。

至于温体仁和郭允厚,崇祯皇帝其实并不太指望他们能想出这种招数来。

这两个家伙不像是大唐初期的那些个文官一样有着贼来我死便是的风骨,更没有宋时文人玩经济的高超手段。

虽然说也足以算是忠君报国的好臣子,可是时代的眼光还有本身所处的立场始终限制住了他们的想象力。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像魏忠贤一样这么除了皇帝什么都不顾,他们所考虑的问题,也远比魏忠贤考虑问题的时候更全面。

所以宝钞这事儿在内阁和诸部里面就卡住了,一时半会儿的解决不掉。

随着崇祯皇帝回了宫,慢慢的从宫中就开始流传出了一股子妖风——皇帝陛下打算发行崇祯宝钞了。

虽然在天启七年的时候崇祯皇帝就已经喊过这个口号,民间也因此而好生慌了一阵子,可是后来却是不见动静了。

如今却随着大明半月报这个进行喉舌的报刊的发行,证实了崇祯皇帝确实要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了。

人心惶惶。

朝廷上的大佬们倒还好一些,毕竟接收到了宝钞也有办法花出去——店铺收不收大人们手里的宝钞?那些个佃户和家奴敢不收宝钞?

民间可就是哀鸿遍野了。

宝钞这种东西自打洪武年间开始发行到正德年间废止,基本上是处于一个不断贬值的过程中。

也就是说,一贯面值的宝钞,到最后可以就只剩下了几十文的价值甚至于一文不值。

只是随着第一批被宝钞局印制出来的宝钞发行,民间发现这个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够用的宝钞

店小二陪笑道:“公子爷恕罪,小店没有那些散碎的宝钞,止有百贯的十贯的,其他酒楼估摸着也是一样儿。”

崇祯皇帝这下子乐子,干脆笑道:“行了,这些碎银子赏你了,且收着吧。”

白捡了二两多的碎银子,店小二自然是连声向崇祯皇帝道谢,看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把崇祯皇帝当成亲爹一般给供起来。

崇祯皇帝则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点儿原因。

之前宝钞局发行的崇祯宝钞面值太大,结果搞的普通百姓换了没什么用也换不起,反而方便了大商户们兑换了之后用来缴纳商税。

就像是后世的人民币一样,除了百元大钞之外可还有的是一角两角的呢,早期连一分两分的都满地飞。

相比之下,一贯面值的宝钞可是大概相当于几百块的人民币,这么一来,自然是方便了有钱人而排除了没钱的穷鬼。

这很不科学。

哪怕是换到后世,你拿一张百元大钞去买一个茶叶蛋,你试试卖家会不会用看二傻子的眼光看你。

既然找到了这个问题的根源之所在,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崇祯九年到崇祯十年开春的这段时间里,整个大明基本上算是比较安稳的,天灾基本上没有多大的。

原本历史上出现的大饥以致于再生人祸这种事儿,在崇祯皇帝费尽心机的弄来粮食之后,反而没有出现。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大明的百姓被惯坏了,连辽东分地土这种事儿都不怎么积极,直到后来又分小妾之后才算是有人愿意去,都是惯出来臭毛病。

可以说,崇祯皇帝是抽着其他番邦小国的血来养大明,保证了大明内部的安稳。

至于南洋那些一年几熟的番国因为把粮食都高价卖给了大家结果导致自己的百姓饿死这种事儿,崇祯皇帝显然不放在心上。

崇祯十年三月,宝钞局再次发行了一千万两新的宝钞,只是发行出来的面值让等着排除换宝钞的商户们骂娘。

这次别说是百贯十贯的面值了,连一贯的都没有,反而全是些一文两文,五文十文的面值,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十文而已。

换回这些宝钞去缴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拿着一堆小面额的宝钞回去是恶心人呢?

光数就得数上半天!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银行网点的小吏,更是恶心人:“老爷,您要是换的话,小人就慢慢给您数着,你坐着便好?”

京城数得上号儿的酒楼醉仙楼老板许成顺,原本在辽东跟着杨七七一块儿坑了建奴一道,现在已经完全洗白成普通大明百姓,现在无比的怀念起了辽东建奴。

在辽东建奴地盘混的时候,只要自己手里有银子,这区区的小吏还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早就打折他两条腿了!

但是现在不成了,这小吏对谁都这个鸟样儿,不单单是针对自己,告到官府也没有用,有火无处发。

气哼哼的回了醉仙楼之后,许成顺黑着脸吩咐自家掌柜的道:“传话儿下去,以后有拿宝钞来结账的按正常银子给结,但是这宝钞尽量少往外出一些。”

掌柜的陪笑道:“老爷,宝钞这东西可就是纸啊,用来纳税也就算了,放在自个儿的手里太多,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吧?”

许成顺黑着脸道:“爷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去办!”

许成顺不傻,通过今天兑换宝钞时那一堆堆几文钱小面额的宝钞就已经猜到了以后必然是宝钞的天下。

银子虽好,可是毕竟不如宝钞这东西方便,民间认不认的无所谓,只要官府能认可这玩意的面值用来交税就行了。

什么时候要是能出些千两面值的银票就好了!

随着许成顺的感叹,这些一文两文的宝钞开始不断的被京城的一些小商户们兑了出去。

锦衣卫的大爷们说了,去银行网点兑出来这些宝钞直接拿回来交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管理费一类的,都是没有火耗的。

对于锦衣卫的信誉,大明的民间还是普遍认可的——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从来不失信于人。

而随着有了第一个兑换并且成功拿着宝钞交了税的小贩——可能也就是十几文钱的所谓摊位管理费之后,这些小面值的宝钞就算是火了。

然而这种火的情况也仅仅是限于小商小贩们拿来缴纳税或者干脆称之为卫生管理费和摊位管理费一类的东西,并没有正式的开始流通。

真正让这玩意流通起来的还是锦衣卫——拿着银子换了小面额的宝钞然后去这些商户那里消费一些之后,这玩意就正式流通起来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

锦衣卫拿着以文为单位的宝钞去消费,商户们没有谁胆子上长毛了敢拒收。

而且收下这些宝钞还可以拿来交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正好还省了火耗。

但是超出了这些费用的宝钞该怎么办?

别说是等着下个月再用,因为锦衣卫的大爷们现在没有人谁是使用银子的,已经全部使用宝钞了,包括宫中采买太监也是如此。

这就意味着每家商户收到的宝钞会远多于需要缴的税或者其他费用。

本着不想把风险砸到自己手里的原则,很多人就试着拿着宝钞去兑换成银子,哪怕是损失一些铜板也在所不惜。

原本以为很麻烦的事情到了所谓的银行网点之后却是很容易的就兑换了,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刁难,也没有想象中的麻烦。

如此一来,有些胆子大的就敢在自己手里多握着一些宝钞,然后市面上的宝钞渐渐的又有不够用的趋势。

但是没有什么卵用,根本就不懂经济学的崇祯皇帝虽然说见识上比他哥那个木匠要多一些,可是论到宝钞这玩意,还真不一定比木匠强。

胆子不够大的崇祯皇帝干脆决定国库和内帑有多少银子就发多少的宝钞,面值混杂着来,就算是郭允厚多次表示宝钞可以再增发一点儿也绝不多发。

后果就是民间的宝钞始终处于一种差不多,但是总显得不够用的局面。

因为宝钞的事儿,南直隶的一众大佬们头一次无比蛋疼的上书崇祯皇帝,要求南北一视同仁,不能可着北方优先。

正德之前朝廷发行出来的那些宝钞大概,也许,差不多是等同于废纸的,但是崇祯朝的还一样么?

明显不一样啊,首先就是朝廷这边是把宝钞当成真金白银来对待,民间对于宝钞的信心自然会多一些。

而商业盛行的南方,尤其是南直隶和松江府那些个地方,对于这种事情的嗅觉更是灵敏。

然后南方的商人们就感觉委屈。

南方是不是大明的南方?我们这些人是不是皇帝的子民?

凭什么宝钞先在京城发行,南方没有?南直隶莫非不是大明的京城?

只要你朝廷认可这玩意,你不发个几万万两出来,就那么几千两是恶心谁呢?

凭什么这种好处都让京城的人占了?

南方的大商户们比起北方的商户们更会玩,干脆把对于宝钞的需求传达到了南直隶的户部和内阁。

总之就是一句话,南方是大明的南方,宝钞这种方便的东西不能光让北方佬们占便宜!

对于南方的反应,崇祯皇帝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孙子们想要玩假钞!

但是转念一想,崇祯皇帝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说早先的话,这些混帐东西可能还有那个胆子,现在说他们有那个胆子,就纯属于搞笑了。

就像是南北榜案一样,那是朱元璋笼络北方仕人玩出来的手段,如果最开始跳的是南方士子你试试结果会如何?

最近的典型就是东林党和复社。

在辽东未平之前,江南之地还有不少人在暗中替东林党和复社招魂。

等到辽东彻底平定下来,又在江南强迁了十万户百姓去辽东之后,江南还有谁替东林党和复社招魂?

现在还不是大赞皇帝英明,再把东林党和复社给彻底踩到泥里唾骂两句?

当然,顺便替自己家弄几个去辽东的名额就更好了——辽东发小妾这种好事儿必须得掺合一下。

更何况辽东的人多了之后,这买卖就可以在辽东做起来,等于替自己家又找了一个财源不是?

至于说辽东到江南太远,那就呵呵了。

走陆路确实够远,先从江南到天津卫再到山海关,还要过了广宁卫然后才能到海州卫,然后才能到辽东。

但是有海路!从松江府也好,还是从福建或者浙江也好,可都是能直接到南四卫的,就算是补给,中间还有登莱卫呢!

现在去辽东最积极的不是陕西山西,而是江南,尤其是南直隶一带的世家大族。

现在南直隶这边如此乖巧,说他们有胆子盯上了宝钞想要玩假币出来,打死崇祯皇帝也不相信——就算他们敢,锦衣卫会吃素的?

既然不是有人想要玩什么阴谋诡计,那也就是说南方想要宝钞的需求是真的。

但是国库和内帑里面的银子总共就那么多,多发了会不会贬值?

后世不是总有什么经济危机伴随着钞票贬值么?

妈的,你们就是在为难朕这个程序猿!

心中暗骂了无数次之后,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又想起来后世的另一个玩法——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

后世的看多了,对于这个词和大概的意思也算是记住了。

无非就是美元跟黄金挂勾,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勾。

但是大明现在有多少黄金白银?

根本就没办法计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初步估计,弄出个几万万两的黄金白银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些黄金白银都散在民间,并不是直接控制在官府手里的。

而自己搞出来银行的目的,不就是通过纸币来控制这些黄金白银么?

暗骂了几声猪脑袋之后,崇祯皇帝终于允许宝钞局再增印一些宝钞了。

当然,增印多少这种事儿还得靠户部,宝钞局只管印,不管别的。

郭允厚则是觉得崇祯皇帝这事儿办的有些脱裤子放屁——一贯宝钞就等于一两白银,这种事儿还用想这么多?

只要官府承认这玩意的价值,你印多少还不是你自己开心?

只要不是印的太多,超过了大明民间所拥有的黄金白银的总体量,这玩意会存在贬值的风险?

贬值的前提在于官府本身对于这玩意就不认可!或者说你皇帝自己先对这玩意不认可了,你还能指望别人认可?

即便如此,崇祯皇帝一次性的也没敢印太多——五千万两,直接在南直隶那边儿发行。

因为宝钞终于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连四月份蓟州雷火以至于把东边的火给烧了二十多里这种事儿都没能打扰到崇祯皇帝的好心情。

至于山东和河南报上来的消息,就更让崇祯皇帝开心了——蝗虫来了,不够吃……

这才对嘛,大吃货国的百姓能让蝗虫给弄的生死两难?这不是搞笑是什么?

吃到蝗虫不够吃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原本还偶尔会因为没有蝗虫吃,也没有金蝉吃而闹心的崇祯皇帝在周皇后终于生下了儿子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

妈的,十年啊,穿越过来足足有十年了,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如今建奴已灭,国内平定,后宫的皇后妃子们该生娃的生娃,该怀孕的怀孕,该选秀的选秀,总算是有了个当皇帝的样儿了!

唯一头疼的问题就是先去临幸那些选出来的秀女之中的哪一个。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很开心,但是叙州府府尹刘轩民则是在合计着自己究竟该怎么死。

叙州大水,除了一些百姓躲在州府高处侥幸活下来之外,剩下的基本上没有找回来的希望了。

而在些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征兆,也就没有任何的预备。

受灾如此严重,又该如何向百姓交待?如何向天子交待?

崇祯皇帝对于刘轩民的打算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皇家学院那边儿突然有个很神奇的消息报了过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 被雷劈死

这种能让崇祯皇帝都为之动容的事儿,根子还是出在了东渡大明传教的金尼阁身上。

跟御弟哥哥上西天时没带啥大唐的典籍不同,金尼阁东渡大明的时候搜罗了七千余本西方的书籍。

这是一份厚礼。

原本的崇祯皇帝自己一屁股的屎没办法擦干脆以至于最后多到把自个儿都给淹死了,根本就没有人关注金尼阁这么区区一个传教士的事儿。

但是穿越过来的程序猿皇帝早早的就把自己给洗干净包装成圣人了,空闲下来的时间自然大把的有。

而且崇祯皇帝对于西方学问的态度与后来所谓好学不倦的康麻子学习西方学问是为了装逼的出发点完全不一样的是,崇祯皇帝对于把西方蛮子们的学问吸收进来变成大明的学问,却是相当的感兴趣。。

哪怕是崇祯皇帝对于学习西方蛮子们的语言、天文历法或者说其他的一切学问都没有什么亲自学习的兴趣。

但是大明的人会了,自己这个皇帝会不会的有什么关系?谁规定的穿越皇帝就得啥玩意都会?朕偏不会!

天朝上国,有容乃大。

并不是说天朝上国一切都是完美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学习其他外来文化的程度了。

与螨清不同,从春秋战国之时到大明,除了中间差点儿断档的那些个年头之外,天朝上国对于外来文化的学习一直就没有断过,向来都是抱着学习-吸收-变成自己家的东西这么一个套路。

往远了说有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老子觉得这玩意骑马砍人方便,那就学习过来,然后变成自己的。

所以后来有了汉骑军一汉当五胡的神话。

往近了说有李唐时的龟兹音乐的融合等——这玩意好听,现在是大唐的,谁有意见?

当然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提出来反对意见的都被埋土里去了。

所以到了后世的种花间,有几个人知道唢呐这种与兔子的土鳖属性无比契合的乐器居然是由波斯传进来的?

连百度百科上面的记载都是——唢呐,是中国民族吹管乐器的一种,也是中国各地广泛流传的民间乐器。

也正是这种海纳百川的广阔心胸,才造就了一个五千年延绵不绝的伟大民族,任凭世界这张牌桌上的对手怎么换,这个民族始终都在桌子上有着一席之地。

而且大部分时间是处于坐庄的位置。

当然,崇祯皇帝那极易跑偏到天际的思维让他问出了一个极其逗逼的问题,哪怕是正在赶往皇家学院的路上:“波斯之处可有明教?”

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许显纯被崇祯皇帝问的一愣——明教?新兴起来的教派还是什么玩意?没听说过啊!

但是崇祯皇帝既然发问,许显纯便答道:“回陛下,臣向来未曾听说波斯有过什么明教,倒是有摩尼教,又称作是牟尼教的,其教义为二宗三际论,崇尚光明,倒是颇像陛下所说之明教。”

见崇祯皇帝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许显纯便详细的解释道:“其教自唐时大历三年便传入江南,只是行事乖张,后与弥勒教、白莲社相合,并称为白莲教。”

崇祯皇帝忍不住有些失望。

这样儿的明教实在是跟自己所知的那个明教没有半点儿关系,更不可能存在什么乾坤大挪移一类的神奇武功。

尤其是白莲教——好歹人家还敢造个反啥的,看看后世的那些个白莲光。

当真是彼其娘之!

而且许显纯的话已经说的如此明显了,这白莲教估计也快要凉了,最起码大明是没有适合他们的生存土壤了。

但是,只要崇祯皇帝想要搞事情,有没有明教其实都无所谓:“朕闻波斯摩尼教中有一门神奇武功,更甚于少林武学,朕心甚喜之。兼之皇后喜食波斯之地的阿月浑子,许爱卿?”

许显纯会意,直接便在马上向着崇祯皇帝躬身道:“陛下放心,臣回头便会加大波斯之地的渗透力度。”

少林寺的武学,未必比锦衣卫之中专门用来杀人的武学高明到哪儿去,强身健体倒是极好的,想来那波斯武学也不外如是。

至于皇后喜食阿月浑子,这又算得上什么大事儿?打下波斯之地,大家伙儿分军功,阿月浑子全都归陛下又如何?

左右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

崇祯皇帝却很高兴,加快了马速向着皇家学院而去。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波斯也好,明教也罢,开心果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皇家学院报上来的消息。

皇家学院的那些个大佬们,尤其是墨家的钜子墨铧和大牛宋应星,这两个家伙对于西书里面翻译出的内容很感兴趣,而且反复验证了里面所做的实验。

然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西方那些个蠢货在做实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好好观察,或者说对于实验结果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实验很简单,就是将琥珀棒与猫毛摩擦后,会吸引羽毛一类的物质。

然后波斯的哲学家泰勒斯在反复研究以后认为摩擦使琥珀变得磁性化。这与矿石像磁铁矿的性质迥然不同;磁铁矿天然地具有磁性。

但是皇家学院的这些个家伙们在拿着琥珀跟其他动物的毛摩擦,又拿着其他的东西与各种动物的毛进行摩擦之后发现,这种情况很正常,不只出现在猫毛与琥珀的身上。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儿,这些家伙们也不会如此的大惊小怪,问题出在一个晚上。

有个家伙突发其想,觉得白天能看到这些毛发被吸附起来的麻烦,不知道换到晚上会怎么样儿?

然后这家伙就看到了无数的电光。

整个人生观都快被摧毁的倒霉蛋再三实验之后,一脸懵逼的把消息报告给了皇家学院现在的扛把子墨铧。

墨铧在实验之后也证明了这种现象确实存在。

然后墨铧就抬起了脑袋望向了天空——闪电其实就是雷公拿拿着琥珀摩猫毛?

那打雷和下雨又是怎么回事儿?

皇家学院里面的消息传递速度其实很快,毕竟锦衣卫监管的是学院里的消息不能向外传递,学院里面则基本上没有人管——谁知道这些家伙神神秘秘的在研究些什么玩意。

就像是那个正在研究着各种作物的陈足奇一样,还不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跑去拜伏羲和神农……

当这个消息近乎于传遍整个皇家学院之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也幸亏是大明没有什么头条和UC一类的玩意,否则的话就该出现类似于“惊!闪电原来是雷公在拿琥珀撸猫……”这一类的头条标题了。

皇家学院的那些家伙们倒是认为这种事儿很正常,毕竟没有谁规定雷公就不能撸猫——天子也没有下过这样儿的旨意不是?

然后就有些胆大的,或者说总有些人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想要感受一下雷公撸猫的感觉是怎么样儿的——然后一只大风筝就在一个明显阴天的时候被放上了天空。

而且为了真实的感受下雷公家的猫撸起来是什么感受,这些货还把已经验证过的所有材料里面感觉最刺激的铁丝给缠了上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天威难测不光是指崇祯皇帝的心思难以揣摩,同时也表示凡人不应该妄想着触碰天上的那些事儿。

比如去感受雷公撸猫的这个感觉。

不出意外,一个等到下雨就匆匆忙忙跑出去抓住绳子的家伙被电成了焦炭,纵然是扁鹊复生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然后这事儿就被报给了崇祯皇帝,也就有了崇祯皇帝的皇家学院一行。

城会玩这句话,崇祯皇帝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送给皇家学院的各位大佬们,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小猪佩奇身上纹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有没有雷公,雷公撸不撸猫这事儿不好说,但是闲的没事儿找雷劈就很牛逼了。

电都快被他们给研究出来了,那发电机还远吗?电子管晶体管还远吗?CPU还远吗?互联网还远吗?

远!

就算是有崇祯皇帝这种半吊子水平的程序猿,想要把电给整明白了都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甚至于在崇祯皇帝有生之年把发电机给弄出来都算是弯道超车了。

毕竟崇祯皇帝连线圈怎么绕都没记住,只记住了一个转子上面缠着铜丝,外面有两块磁铁,然后包个铁壳子。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铜线线要怎么缠不知道,缠多少圈不知道,两块磁铁是怎么弄在一起的还是不知道。

甚至于想要弄出来合格的铜线都不是简单的事儿。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家伙们终于开始研究电了,虽然第一步就电死了一个。

到了皇家学院之后,崇祯皇帝首先见到的就是神情中抑制不住悲色的墨铧。

毕竟被电成焦炭的这个是墨铧的一个亲传弟子,就这么着没了,墨铧的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见到了崇祯皇帝之后,墨铧先是向崇祯皇帝请罪:“臣妄窥天机,以至有此事,臣罪该万死!”

崇祯皇帝却道:“何来什么罪过,这天上的雷电也是上天赐给民间所用的,只是眼下还没有找对正确的方法罢了。

用人直接去触摸不行的话,那换个瓶子装起来又会怎么样呢?先绑头羊上去试试又会如何?

总之,不要停下研究的脚步,不要停,总有找对方法的一天,一天不行就两天,一年不行就两年,总会研究出来的。”

墨铧也强打起了精神,问道:“陛下乃上天之子下凡,可知这雷电该如何使用?”

崇祯皇帝闻言,便大言不惭的道:“这东西的用处,朕知道。

只要找对了路子,电这种东西可替代蜡烛,使人间永存光明,可以传递声音,可以传递图像,可以使人一日千里,也可使人登九天而揽月。”

墨铧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这么牛逼的东西都被皇家学院给发现了,能在崇祯皇帝这个上天之子的嘴里得到这许多的秘辛,当真是不容易之极。

只是这玩意怎么样儿才能达到陛下所说的那些个用途?皇帝又知道多少?

但是让墨铧失望的是,崇祯皇帝振振有辞的道:“朕于天宫之时,不曾好好读书,泰半时间都在睡觉,纵然被夫子打过许多回也不悔改。

所以说这电的用处嘛,朕是知道,但是该怎么用却不曾记下,还要爱卿等多多研究才是。”

牛逼吹的久了,连崇祯皇帝自己都相信自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了——如果不是,后世接近七十亿的人口,怎么会轮到自己穿越的?

但是为了把牛逼吹的更真实一些,让后人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承天受命的天帝之子,崇祯皇帝干脆又加了几句:“另外,纵然是以后可以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也是见不到嫦娥和龙王的。同理,就算是掘地三万丈,也同样见不到阎王。”

见墨铧一副不解的样子,崇祯皇帝干脆笑道:“天外天,山外山,神仙与凡人原本就不在同一个空间之内。除非有朝一日能够打破空间壁垒,否则是没有希望得到仙神的。”

墨铧闻言,也不禁失望不已——虽然墨家一直说明鬼,但是崇祯皇帝的表现,实在是太象一个承天受命而生的真命天子了。

如果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下凡,原本还牛的一逼的建奴会弱成狗?会用这么多的天灾来警示皇帝注意官员们的动向?

为什么老天爷不直接打雷劈死那些个贪官污吏或者干脆直接把建奴全部收走?

墨铧已经自动脑补出来了一个合适的原因——肯定是皇帝在人间历练,所以老天爷有意给皇帝提醒却不会亲自出手替皇帝摆平这些问题。

至于说为什么提醒皇帝时会死掉那么多的百姓,自然也很好解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死掉百姓和花草树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反而是死掉一些人,能够更好的提醒皇帝!一定是这样儿的原因!

对于墨铧的脑补,崇祯皇帝自然是不知道,因为知道了也会拍手叫好。

小冰河时期找到了最完美的解释,建奴难平也找到了最完美的解释——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

墨铧正想再问崇祯皇帝一些问题,原本守在门外的许显纯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五军都督府急报!”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朕要那些蛮子三百万人陪葬!

五军都督府的事儿确实挺急,因为有两家蛮子同时来找大明的麻烦了。

崇祯皇帝在一开始看着奏报的时候脸色还好一些,只是越往下看,脸色就越是难看,整个王军都督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心中忐忑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崇祯皇帝这一次会发多大的火。

一开始的时候,崇祯皇帝见奏报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建奴死而复生一类的大新闻,还以为自己白白虚惊了一声。

没错,只要建奴不死而复生,剩下的问题基本上都不是什么问题,就算是快递小哥回到大明,估计也得老老实实的去送快递。

至于说造反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李小哥找不到人手还造个毛的反,大明朝的百姓都快被崇祯皇帝给惯坏了。

在大明混吃等死本来挺不错的,不曾想辽东那里更好,连小妾都发……

这种情况下,谁脑袋里养鱼了才去造反!

就像是现在的京城百姓一样,随便找个大明的穷逼出来都不会用正眼瞧那些有钱的蛮子——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抱歉,你没有大明的户籍,你还真不能为所欲为。

要不信的话,你打爷们一下试试?看看最后你的家产会姓啥?

现实会告诉你,有大明的户籍才能在不触犯大明律的提前下为所欲为,否则衙门和锦衣卫会用事实证明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为所欲为。

五军都督府报上来的这事儿其实是大琉球的事儿。

小琉球已经成了大明的一部分,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过上个百十年,鬼还记得什么小琉球,撑死了会在《崇祯会典》这种官方记录里面提上几句。

等到琉球的百姓和大明的百姓无分彼此,彻底同化之后,无非就是在京城养着个琉球王能证明历史上曾经有个琉球国的存在,仅此而已。

至于剩下的,谁会关心?

大琉球这回整出来的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起码在崇祯皇帝看来不算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无非就是被郑芝龙给按在海面上摩擦了的荷兰人表示不服气,逃掉的那些个渣渣们在跑回荷兰之后又纠集了一票马仔回来找场子。

没错,就是荷兰,崇祯皇帝知道这个国家叫荷兰,大明从上到下,从文到武都称之为荷南。

很蛋疼的一个称呼。

如果仅仅是荷兰人想要在大琉球搞事情,崇祯皇帝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渣渣——郑芝龙的南海舰队还没死绝呢。

但是同时搞事情的还有荷兰人的老主子佛朗机人。

佛朗机当时觉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也很行了——可以把当初没有实行的进攻明朝并且占据其东南沿海的计划付诸于行动了。

佛朗机的“无敌舰队”已经征服了阿兹特克、印加以及玛雅等众多美洲文明,亚洲方面,吕宋也被佛朗机拿下,虽然没干过当初自己手下的马仔荷兰,也没怼过英国,但是怼明朝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很有必要。

给了佛朗机勇气的不是梁静茹,而是阿隆索?桑切斯。

在阿隆索·又切斯看来,明军简直可以用一无是处来形容。

装备的火枪大多数为火门枪,精准度差不说,威力还小,只需要劣质的熟铁胸甲就能挡住。

明军装备的火炮更是可怜的老古董级别,绝大部分还停留在相当于英法百年战争时的中世纪水平。

仅从这些方面而言,明军根本无法与欧洲第一强国佛朗机的陆军比较,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至于明朝的舰队更是“不敢驶出地图上的三里格”,只是能沿着海岸“划水”的垃圾货色,没资格做佛朗机帝国的对手。

因为佛朗机人不仅有纵横大西洋的卡斯蒂亚和葡萄牙的全装帆船舰队,还在地中海地区拥有阿拉贡与热那亚的桨帆船精锐力量。

为了更好的适应东亚的陌生战场,佛朗机人在计划中加入了菲律宾和日本的雇佣军,以及在远东有丰富经验的葡萄牙人。

其中吕宋已经是佛朗机人在亚洲的基地,周围则散布着葡萄牙人的众多贸易据点——通过他们的牵线搭桥,也比较能获得一些日本地方势力的好感。

这样一来,远征军在开战前可以拥有超过一万五千人的数量,再划拉划拉,怎么着也能弄个两万人左右。

凭着如此强大的实力,占领明国全境是没什么可能的,但是拿下最富庶的东南沿海,成为佛朗机帝国新的殖民地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再加上郑芝龙的南海舰队最近在南海上面比较横行霸道,只要遇到了就会问过往船只收保护费,与佛朗机的舰队已经冲突了好几次,惹得腓力四世国王很不开心。

这种情况下,原本已经放弃了远征大明计划的佛朗机又把这事儿给想起来了。

但是出于试探的目的,或者说挑衅,佛朗机在吕宋玩了一出屠杀——把大明住在吕宋的那些百姓们屠杀掉,看看明国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已经准备好了两万多的军队在吕宋,就算是明军敢来报复又能怎么样儿?

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十多万在吕宋生活的大明百姓被佛朗机的无敌舰队架起炮猛轰,仅剩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佛朗机人的有意纵容下侥幸逃脱,又“恰好”遇到了回大明补给的郑芝龙舰队,

暴脾气的郑芝龙当时就想着直接硬怼佛朗机一波——如果不是郑芝凤死死劝阻,再加上舰队补给已经见底的话。

然后这两个不同方向都有人搞事情的消息就传回了大明,传到了五军都督府。

朱纯臣在收到情报之后就知道坏事儿了——这两个蛮子国家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才会在琉球和朝鲜内附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搞事儿。

自认为摸到了崇祯皇帝几分性子的朱纯臣很清楚,自诩爱民的崇祯皇帝能忍这事儿?

本身就暴脾气的崇祯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人打了脸,能忍下这口气?

如果崇祯皇帝能忍下来,朱纯臣就敢把自己的脑袋给揪下来送给这些蛮子当球踢!

崇祯皇帝确实不能忍,也没打算忍。

山海经有云:非洲平头哥,人狠话不多。非洲乱不乱,平头说了算。

身为皇帝界的平头哥,崇祯皇帝的作风向来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讲究的也是朕从来都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现在荷兰和佛朗机一起来找事儿,崇祯皇帝这下子可就真的怒了——别跟朕说对方有多少人,朕只要地址!

地址有了,对方的人数也有了,装备什么的信息基本上也有,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干就是了!

但是问题在于,搞事情的有两家,地址有两个,至于人数,那些几万人就能说是一场大战役的蛮子们跟动不动几十万上百万大军开片的天朝堂口比起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但是南海舰队则只有一个,这个才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南海舰队的人数不少,但是崇祯皇帝也没自大到单凭一个南海舰队就敢分兵去硬怼两家。

毕竟还有东海舰队不是。

而在此之前,还是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两家堂口的详细信息——从战略上重视敌人,从战术上蔑视敌人。

然后许显纯就倒霉了。

什么荷南佛朗机,那边儿倒是有锦衣卫的人存在,但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大明人在那边儿实在是怎么好混,更别说接触到这种两国开片的信息了。

更多的还是在暗中收集西方那些个蛮子国家的地理民俗一类有助于军事的情报,对于西方那些个蛮子国家的朝堂,了解的反而都是从公开渠道得来的消息,远不如向在大明的时候这么无所不能。

所以崇祯皇帝捏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冷笑道:“肋力四世?你怎么不跟朕说菲力牛排?

军事主官是谁?各军配置状况如何?后勤补给如何?彼国朝堂动向如何?

没有这些情报,你让朕的五军都督府如何进行庙算?还是说单纯的拿着刀叉去吃牛排就行了?”

许显纯虽然不知道牛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是崇祯皇帝话里面的不满之意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随着崇祯皇帝威势日盛,连许显纯也开始抗不住崇祯皇帝的气场威压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许显纯请罪道:“臣罪该万死,陛下息怒!

非是罪臣不努力,而是蛮子之处虽然有锦衣卫密探,可是蛮子们对于我大明百姓总是有意无意的排挤,探子们自然不易得到情报。

罪臣回头便加大蛮子们情报的收集力度,望陛下恕罪!”

一番连请罪带求饶的话说完,许显纯已经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开始冒汗了。

崇祯皇帝冷哼了一声后才吩咐道:“起来吧,这事儿倒也怪不得你。”

许显纯这才从地上起身,却听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我大明的百姓去了不成,那就让蛮子们去,别跟朕说你锦衣卫连区区的蛮子都控制不住!

所需的蛮子,先从铁道部那边抽调一些个苦力,挑些机灵的,懂人话的去做事。”

许显纯躬身道:“是,臣记下了。”

崇祯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转头望向了朱纯臣:“说说吧,五军都督府是何打算?”

当皇帝的时间长了,崇祯皇帝现在对于军方的控制已经不再局限于刚刚登基之初时那种几近于亲力亲为的方式了,反而是该放权的地方就放权,任由军方去折腾。

反正五军都督府的五个大都督就互相看着不顺眼,不存在拧成一股绳然后违背自己旨意的情况。

朱纯身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与众位同僚商议后,觉得应该派东海舰队去攻打荷南人,南海舰队则攻打吕宋方向的佛朗机人。

考虑过台湾皆位于东南方,而吕宋则在我大明之南,故而可以调南直隶军前往台湾,两广军随郑芝龙部南下吕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点头后问道:“吕宋现在何人为主?”

因为在崇祯皇帝的记忆里,吕宋好像一直跟大明有着扯不清楚的关系,好像是也是大明的一部分来着?

朱纯臣躬身道:“永乐三年,郑和下西洋,巡莅菲律宾群岛,奉成祖皇帝诏书封许柴佬为吕宋总督,统揽该国军、政、财、文大权。至于现在,吕宋之地无王,止有佛朗机人所封之吕宋总督。”

朱纯臣故意再提起永乐三年时郑和奉旨册封许柴佬为吕宋总督的事儿,就是打算再刺激一下崇祯皇帝。

而崇祯皇帝显然很乐意被刺激:“如此说来,吕宋原本便是我大明之地了?”

朱纯臣躬身道:“回陛下,正是如此。佛朗机人占我国土已久,又屠杀我大明百姓,当真是罪无可恕!臣请执彼蛮夷酋长于御前!”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干脆吩咐王承恩道:“拟诏,佛朗机妄据天朝土地,屠杀大明百姓,形同叛逆,罪无可赦。

着五军都督府派兵攻打吕宋之佛朗机人,尽屠之。着南海舰队巡视海上,凡佛朗机之船,无论民商,尽沉之!

着朱燮元为两广总督,总理两广军事,濠镜澳改称澳门,凡居之于澳门之佛朗机人,尽数杀了!”

崇祯皇帝的旨意一出,朱纯臣就有些懵逼的感觉,赶忙劝道:“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濠镜澳之佛朗机人与此事无涉,若尽数杀掉,未必有损于陛下清誉,望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却是冷笑道:“佛朗机人屠杀大明百姓三十万,朕要他佛朗机三百万人陪葬!什么狗屁清誉!寇能屠,朕亦能屠!”

眼看着崇祯皇帝已经陷入了暴怒的地步,朱纯臣也不敢再劝了——再劝下去,搞不好崇祯皇帝又要亲自带兵出征了,到时候麻烦就会变得更大。

打仗花钱无所谓,早晚都能收回来,但是皇帝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千万不敢出了差子。

而崇祯皇帝三番五次的带兵出征,亲自带头冲阵的事儿都干了好几回,现在谁还敢让他老人家带兵出征啊。

但是就算不带兵出征,其实也差不多了,因为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差点儿把朱纯臣给吓出个好歹来。

第五百二十五章 风起云涌

崇祯皇帝的话很简单:“传朕的旨意,移驾南直隶,朕要在南直隶等着将士们的捷报!”

朱纯臣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崇祯皇帝不去南直隶还好,去了南直隶之后,依着这位爷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之间出现在战场上。

太特么吓人了,绝对不能让皇帝去南直隶!

斟酌再三后,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崇祯皇帝一愣——你敢说麻卖批朕就敢把你给干掉!

定了定神后,崇祯皇帝道:“爱卿只管说便是。”

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南直隶自成祖皇帝北迁后便是陪都,倘若陛下南巡,则未免会让人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出来?”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是有人敢飘?还是欺朕提不动刀了?爱卿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巡幸南京,等着将士们的捷报!”

崇祯皇帝一副朕正巴不得有人跳出来作死的表情,朱纯臣自然不敢再劝——万一崇祯皇帝认为自己飘了可如何是好?

安装完五军都督府,还剩下朝堂上面内阁及其他诸部都需要再通知一下。

最主要的是,这事儿还得通过礼部和户部宣告天下,让天下百姓们都知道,他们在崇祯皇帝心里的份量究竟有多重——瞧瞧,蛮子杀一个大明百姓,朕要杀他们十个替你们报仇。

朕讲究不?

还不赶紧死心塌地的给朕卖命?赶紧把家里漂亮的小娘子献到宫中来,一家人顺便混个皇亲国戚多好!

大明的朝堂上从来不缺少喷子,而且这些喷子们比后世的滚着叽歪们更牛逼,喷不赢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动手。

但是当这些喷子们喷到自己的头上的时候,崇祯皇帝就很不开心了——你们随便喷谁不行,敢跟朕对喷?

不知道朕向来是以德服人?

当然,以德服不了人的时候朕也不介意用拳头让尔等跪着写下一个大写的服字。

御史孙继之是怎么说的?

“中国四民,商贾最贱,岂以避居他国之贱民兴动兵革?臣,诚以为弃之无所可惜。”

在孙继之说完这句话之后,崇祯皇帝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

五军都督府那边朕是怎么装的逼你们不知道是吧?也不知道朕已经命令五军都督府做好的准备是吧?

现在按你们这些个混帐东西的意思,这事儿干脆放弃就得了是不是?

脸色愈发的阴沉的崇祯皇帝不想再听孙继之继续逼逼些有的没的废话,干脆打断了孙继之的话:“吕宋原本便是我大明之地,吕宋之民便是我大明之民,士农工商,朕一体视之!”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扫视了朝堂上的群臣一眼之后,又接着道:“侵我大明国土,屠杀我大明百姓,这是什么?

这是耻辱!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我大明!你孙继之不在乎百姓的死活,朕在乎!”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口道:“不妨告诉你孙大人一声,朕已经命五军都督府整军备战,同样也已经下诏命朱燮元为两广总督,先屠尽濠镜澳之佛朗机人!

朕的旨意今儿个就明着告诉你,佛朗机人屠杀我大明百姓三十万,朕便要屠杀佛朗机人三百万,少一个都算朕这个皇帝失职!”

这些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口,朝堂之上哄然响起一阵嗡嗡声。

朝堂上的大臣们没办法再劝崇祯皇帝了,因为暴怒之下的崇祯皇帝已经一走了之,就算是想要劝谏也找不到目标。

松江府,郑芝龙南海舰队所部的港口基地里面,郑芝龙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红毛夷人嘛,没有人性是正常的,有人性的话谁还称呼他们为夷人?

夷人者,半兽人也。

但是这些个蛮子就不能用剩下像人的那一半脑子考虑一下触犯大明的后果?

这些该死的佛朗机人!

饮尽了杯中酒之中,郑芝龙干脆的吩咐道:“传本督将令,凡海面上任何一艘挂着佛朗机旗帜的船只,无论其用途,一概击沉。船上之人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尽数杀了!”

郑芝虎应道:“大哥放心,这海上自今日始,再无佛朗机的船只!”

云贵总督府,朱燮元盯着眼前的符卫明问道:“打算好了?这事儿只要你应了,可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老夫已经一大把年纪,自然是无所谓的,只是你还年轻,若是早早的背上这般骂名,以后的路可不好走?”

符卫明则是冷笑道:“什么骂名不骂名的?卑职随着陛下北征察哈尔之时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能捡一条命回来便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又何曾在乎过什么名声!

如今彝地已平,卑职再无用武之地,倒不如随大人去濠镜澳,也好一展身手。”

朱燮元见符卫明已经打定了主意,干脆也不再劝,自己即将赴任两广总督,便是带上这个符卫明又能如何,左右不过是向五军都督府报备一下便可。

南直隶军府,被崇祯皇帝重新拎出来当苦力的大头子徐弘基正在训话:“各卫所留下年纪最小者一人,家中独子,父母无人奉养者留守,余者备战,准备出征,都明白了么?”

南御林军指挥使沈振江嘿嘿笑道:“公爷,卑职手下皆为新军,无独子,无幼者,全军可去?”

有了沈振江带头,剩下的各个卫所指挥使也闹开了:“凭什么家中独子不让去?卑职便是家中独子,难道卑职也要留守?”

“卑职最喜欢的便是那一句什么男儿到死心如铁,卫中的兄弟们也是一般看法,求公爷给个机会!”

“公爷容禀,卑职卫中兄弟血书都在此处,您瞧瞧?”

“公爷,您这命令一下倒是容易,可是卑职回去后怎么跟卫中的兄弟们交待啊?他们肯定会认为卑职无能,不受公爷重视,以后这兵可怎么带?”

……

乱七八糟的什么理由都有,归根结底就一个要求,全部跟着出征,没人喜欢留守这种安全的活计。

徐弘基的脸越来越黑,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辛弃疾的词,不会用就不要乱用,你想干什么?补什么天?”

“还有你,你留守,让你们卫的副使替你去!”

“带不了兵?要不然本公换个人来带?”

一连串的怼人声从徐弘基的嘴里出来,直接将这些无法无天的混帐东西们给骂的鸦雀无声,连刚才那个叫着自己是家中独子的家伙也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赔笑道:“公爷恕罪,卑职刚想起来家中还有两个弟弟,都已经成年。”

都是些不省心的混帐东西!

往年就是因为这些个不争气的混帐东西们贪生怕死,自己好好的南京军府大头目都借着有病的理由给辞了。

现在可好,一个个的生怕自己捞不到打仗的机会,闹起来一个比一个欢实!

又环视了众人一眼,见这些个混帐东西都不再闹腾了,徐弘基才冷笑道:“说啊,编啊,刚才不是都挺能耐的么?继续说,本公想听听你们还有什么理由?

明摆着告诉你们,这是陛下的意思,通过京城的五军都督府传达过来的军令,理解了要执行,不理解一样要执行!否则便是抗旨不遵!”

等到众人有气无力的应了后,徐弘基才冷哼道:“都给老子滚!”

滚出了南京军府之后,刚才还乖巧的如同孙子一般的各个指挥使们顿时满血复活,一起望向了御林军指挥使沈振江:“妈了个巴子的,这回你老沈可是捡了个大便宜,改天必须得请酒!”

沈振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事儿怎么又赖我身上了?南北御林军与新军一般的标准,没有幼军,更没有独子,这不是正好赶上了么?”

沈振江一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模样让其他的指挥使们很不爽——有能耐你不留下一个留守的啊!

但是刚才喊着自己是独子然后又改口的李德江突然间又嘿嘿笑道:“老沈,你看咱们两个的名字里都有个江字,这是什么?这是缘份啊!我跟你说,我们卫里今年有几个兵当真很不错,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啊呸!姓李的你还要不要脸!御林军选兵已经结束了,等明年吧你!”

极为喜欢男儿到死心如铁的康少鹏直接就揭破了李德江的那点儿小算盘,并且表示了极大的不屑:“老沈是我们左武卫出去的,有这种好事儿也得可着我们左武卫先来!”

一行人吵吵闹闹间,便已经到了聚宝门外,再次客套了一番之后,便互相告辞而去。

沈振江的南御林军驻地就在聚宝门外的聚宝山,离着算是最近的一个,直接回了营中后,便吩咐亲兵道:“擂鼓,点兵!”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大营中随即便是一阵人喊马嘶之声,到了第三通鼓声响起时才停息。

此时沈振江也已经把身上的盔甲给换了——去军府时穿戴的盔甲是礼仪性质的,点兵时穿的可就是战阵性质的了。

只是出身于京城新军的沈振江明显被崇祯皇帝给带跑偏了。

五军都督府配发下来的是不带护臂的长札甲,斗笠盔,现在沈振江干脆换上了一套祖传下来带着护心镜的连环锁子甲。

整套甲全部由一个扣一个的白铁环串连起来,刀砍上去除了带起一溜的火花之外再无半点的作用,箭射上去也是一样,射穿一个铁环并没有什么用,里面还有一层呢。

身上再披上大红披风,手中绰起亮银长枪,当真是威风至极,威武至极。

至于锁子甲的重量比札甲重了太多,沈振江表示并不在意,能够威武拉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才是第一位的。

三通鼓落,沈振江的装备也穿戴完毕,跨上花了几百两银子买来被取名为“追风兽”的战马之后,便向着校场驰去。

南御林军的人马已经都聚在了校场上,静静的等待着沈振江训话。

沈振江驰马到了军阵之前,连点将台都没有登上去,便直接高声喊道:“别说老子不给你们机会!刚才老子在军府里可是向着国公爷保证过,说咱们南御林军里面都是一等一的好汉!

都给老子听好了!此去吕宋,蛮子一个不留!好好的琢磨琢磨,那京观该怎么弄!不能让北御林军专美于前!

此次出征吕宋,陛下可是点了名要咱们南军去的!这次谁要是敢给老子拉稀摆带,老子剁了他喂狗!

都听清楚了么!?”

沈振江一口一个老子,言语间没有丝毫的客气,可是军阵之中却是传来的整齐的喊声:“杀!杀!杀!”

沈振江满的点了点头,这才接着道:“远征吕宋,危险肯定也会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一定活着回来!

听好了,去找你们的监军大人,求着人家帮你们这些睁眼瞎写好遗书!别他娘的死外面还没有个口信留下!”

听着军阵中传来的哄然大笑,沈振江自己也气笑了。

这些个王八蛋,教他们读书的先生被气跑了好几个,怎么训都没有用——宁肯挨军棍也不愿意去读书识字,美其名曰大老粗,当真是彼其娘之。

当然,下一代的御林军应该不会这样儿了——这些个混帐东西回去盯着自己儿子读书时可是够狠的,动不动就揍。

美其名曰棍棒之下出才子。

但是沈振江估摸着,出才子的可能性不大,出一群识字的泼皮倒是很正常。

骂完了之后,沈振江才正色道:“回头各部将弹药都发放下去,实弹准备,时刻准备!”

喊完之后,沈振江才兜转马头,向着中军大堂而去。

南御林军监军张秋早就在等着沈振江了,见沈振江过来,才笑道:“刚才沈大将军那几嗓子可当真是提气的很!咱家虽然是个没卵子的阉人,可是也想着要上阵杀敌!”

沈振江斜了了张秋一眼,笑道:“就佩服你们这些死太监,比那些穷酸更爷们!”

被沈振江称之为沈太监,张秋也不恼,只是嘿嘿笑着问道:“这回去军府怎么说?”

第五百二十六章 都挺不要脸的

沈振江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道:“一群混帐东西,哭惨个顶个的在行,为了能去吕宋捞军功,这些混帐东西连脸面都不要了!”

张秋却慢悠悠的问道:“那你可曾要了脸面?”

沈振江被张秋的话给噎住,过了片刻才颇为不自在的回道:“本指挥使自然是要脸面的!”

张秋一副你糊弄鬼的表情,却是揭开了这个话题:“陛下南巡,自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人人争先,自然不足为奇。

只是眼下将士们出征吕宋,还有些许事要提前想到为上,否则到了吕宋也是麻烦事一堆。”

沈振江道:“何事?”

张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能何事?五军都督府下来的军令是屠尽吕宋的佛朗机蛮子,可是这蛮子跟蛮子可是有很大不同的。”

沈振江嘿嘿笑道:“要不然总听说你们这些死太监够坏呢,说说,肚子里又冒什么坏水了?”

张秋呸了一声道:“普通的佛朗机蛮子跟那些身居高位的蛮子能一样么?另外,留下一些婴儿,越小的越好,大了的随便你们杀。”

沈振江疑惑道:“婴儿?那些佛朗机蛮子军中还会带着女人不成?”

张秋道:“佛朗机蛮子强占吕宋多年,不可能全是清一色的军伍之人,有些普通百姓才是正常情况,其中必然有婴儿。

对了,若是有孕妇的话也暂时留下,先不要光顾着杀,这些婴儿和孕妇还有大用。”

沈振江更是好奇:“为何?莫非你还想过继一个蛮子来继承香火?你不是有个本家侄子过继给你当儿子了?”

张秋冷哼道:“这是厂公的意思,你照办便是了,否则小心厂公大人生气!”

张秋一提到厂公的意思,沈振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厂公么,眼下大明一共有三个,大部分人知道的就是曹化淳和马石这两个东西厂的厂公提督,至于提督内厂的方正化,反倒鲜少有人知道。

但是不管曹化淳还是马石,这两个家伙一身权力和威风皆是来自于崇祯皇帝,必然没有胆子背着崇祯皇帝私下行事,更别提保下崇祯皇帝明旨要屠尽的佛朗机蛮子了。

也就是说,这事儿必然是崇祯皇帝的意思。

点了点头之后,沈振江道:“既然如此,那回头吩咐下去也就是了,再者说,你手下的那些个监军太监们通知下去不也是一样?”

张秋却突然间嘿嘿笑道:“你活着的时候,咱家说话屁用不顶,要不然咱家把你宰了先?”

南直隶风起云涌,各卫所为了争一个去吕宋捞军功的机会差点儿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已经被改称为澳门的濠镜澳知县此时心中也是快乐并痛苦着。

原配这些佛朗机蛮子借居澳门也没什么,好歹收税方面省事儿,犯事儿了直接抓人打板子也没有问题,挺省心的。

但是也有的地方很让人不省心。

这些个披发左衽说的蛮子就没有一个像人的,黄眉毛绿眼睛的也就算了,一个个还他娘的又脏又臭,把好好的澳门搞的跟他娘的猪圈一样。

最操蛋的是这些蛮子长的都差不多,看哪个都像是佛朗机的蛮子——鬼知道这些人都是哪个国家的。

现在好了,两广总督带来的杀神符指挥使就选择了最省事儿的方法,凡是看着像佛朗机蛮子而又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不是佛朗机蛮子的家伙们都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但是符指挥使省心了,整个澳门却是变得臭气熏天——鬼他娘的知道这些蛮子的血居然也是臭的,当真是彼其娘之!

不过也好,居住在澳门的蛮子们十去七八,剩下其他几个乱七八糟的小国蛮子们现在乖的跟灰孙子一样,挺好。

至于臭味儿,指挥着县衙的衙役们多辛苦辛苦,多撒石灰吧——这些个丘八,管杀不管埋,没一个好东西!

念及于此,澳门县知县黄万兴便对着师爷吩咐道:“传本官的意思,准备些猪羊去劳军,这些个丘八杀人盈野,估计得累的不成形儿了。”

远在东江的毛文龙则是头疼的看着眼前哭惨的张献忠等人。

朝鲜内附的事儿成了定局,东江军再留在东江镇就显得有些多余了——防备谁?

建奴?

建奴现在已经跑到了奴尔干都司以北,该操心的是刘兴祚刘大都督,跟东江军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朝鲜上下?

朝鲜上下美滋滋的盼着自己正式成为大明百姓的那一天,就差放些鞭炮庆祝了,连劳军都是来了一回又一回,防备他们什么?

所以五军都督府本着人才合理利用不浪费的原则,直接在奏请了崇祯皇帝之后,决定把东江军整体改编一下,扔些福船过来,改编为北海舰队。

一纸公文到东江,事情便成了定足。

毛文龙闹心头疼的原因也是这个。

东江军水战的能力肯定是有,而且还不弱,但是军中还有很多根本就不通水性,属于见水就沉的铁秤砣。

比如张献忠这样儿的西北汉子,扔水里除了被淹死,估计不会有别的下场。

操蛋的是张献忠还是投军而来的,跟建奴互怼了几波之后,连着张献忠带来的那些个西北汉子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武,都已经转职成了官兵了。

也就是说,这些西北大汉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大明北海舰队的士卒。

张献忠觉得就是只兔子,属于戴了帽子的那种,看上去就是一个人形的冤字。

让俺张张操刀子砍人,那没说的,说砍谁就砍谁,绝不饶舌废话,可是让俺老张下水?

娘啊,救命啊!

尤其是在四个义子,张可望和张定国还有张文秀和张能奇这四个孩子都学会了游泳之后,张献忠就更没脸下水了。

丢不起那个人!

本着有问题就找老大的思想,张献忠找到了毛文龙头上。

毛文龙也很绝望——身为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人,好像游泳这种事儿生下来之后就会一样,怎么学游泳?

老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学游泳……

但是不知道怎么学游泳,并不妨碍毛文龙开启忽悠模式:“身上绑好绳子,连吃饭时都泡在水里,泡几天慢慢儿的就会了。”

张献忠很好奇:“大帅,卑职读书少,你可别蒙我?人要是长时间泡水里,不得泡肿了啊?”

毛文龙嘿了一声道:“死人才泡肿呢!你他娘的这是蠢成啥样儿了?不是让你泡在水里不动,而是练习游泳,实在不行就找几个水性好的跟着学!

反正我话给你撂这儿了,三个月后你要是学不会游泳,以后东征倭奴的时候可不带你!”

张献忠噌的一起站了起来,哼道:“卑职这就去学游泳!保证一个月之内学会!”

事实证明,在有好处的诱惑下,人类往往可以爆发出极大的潜力,做到很多自己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张献忠学游泳,不光会游泳,而且还游的快,一般人根本就比不上。

张献忠滚蛋了之后,毛文龙继续头疼。

以前辽东有建奴的时候,辽东就是最关键的,东江军捞军功的机会自然也多,其他卫所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如今建奴已经完犊子了,东江军自然也没有什么捞军功的机会了,虽然说待遇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于以大明百姓自居的朝鲜人因为身边就只有这么一支大明军队驻扎,所以反复劳军,让整个东江军吃喝待遇比以前更好了几分。

但是毛文龙的心里还是不怎么舒坦。

因为就算是整编成北海舰队,需要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而等到整编完后,形成战斗力又得一年半载。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毛文龙不认为佛朗机的那些个蛮子能在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的手下撑过一年半载的时间,还等着自己过去补刀捞军功。

光是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之中那数不清的福船和和福船上数不清的炮口,就能吓死很多人了。

但是不能在这件事儿上掺合一下,毛文龙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自己今年已经六十一岁,都过了一甲子了,就算是再活还能活上多少年?

十年?二十年?

问题是,等十年二十年之后,自己还拎得动刀么?

就像是秦良玉一般,当年多么英资飒爽的一员虎将,现在不也是放下了刀枪,开始怡养天年了?

毛文龙突然开始感慨起来。

韶华易逝,岁月倥偬,自己现在看着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都没啥感觉了。

再不多掺合掺合,自己可真就没啥好奔头了。

左思右想之下,还真就让毛文龙想出来一个歪招。

辽东武举第六名出身,而且幼年之时曾得到舅父顺天府尹沈光祚的教导,毛文龙书写公文什么的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好毛文龙很烦这破玩意。

随着毛文龙的公文发往京城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的一众大佬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毛文龙的公文很简单,就是要求北海舰队的将士们南下,编入南海舰队与东海舰队实战学习。

理由很强大,战场上学来的本事是保命的真本事,平时训练总有些混帐东西想要偷懒,这样儿很不好,应该把他们扔去战场上。

当然,如果能让他毛文龙也去跟着东海舰队提督郑芝龙实战学习一番就更完美了。

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在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扔了一枚发行不久的崇祯通宝,因为是显示的结果是阴,所以郑重的拒绝了毛文的要求。

庙算么,扔个崇祯通宝意思意思也是庙算。

崇祯皇帝自然是不清楚这些逗逼情况的。

皇帝出行,自然是大张旗鼓,道路禁止行人,浩荡的队伍包括护卫、仪仗、侍从、随行百官。

然后崇祯皇帝就惊奇的发现,当初看电视剧时所看到的那些个所谓的皇帝出行根本就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尤其是还猪格格里面的钱聋出行和秋猎,更是逗逼中的逗逼。

除了一股小家子气,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延绵数十里的队伍,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如果不是崇祯皇帝为了装个逼,此时的他应该是做在一座由十几匹骏马共同拉动的巨型御辇里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儿,一身戎装骑在马上。

但是不装逼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崇祯皇帝这种平头哥,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完美的装上一波,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穿越一回?

因为数十里的队伍不全是骑兵,还有步行的大汉将军,侍从,仪仗,随行官员,速度自然快不起来,更何况还要配合好崇祯皇帝的装逼欲望。

一条长龙晃晃悠悠差不多三个月时间才算是将将到了南直隶,如果正常骑马而行,从京城到南直隶无论如何也用不上三个月的时间。

别说是八百里加急了,就算是六百里加急,几天的时间也足够从京城到南直隶来回一趟了。

而在南京的皇宫接受完百官的朝拜并且举行了一次大朝会之后,感觉不过是换了个笼子的崇祯皇帝就坐不住了。

他想出宫去看看,看看崇祯宝钞发行的情况。

虽然心中一直记挂着皇家学院那边的逆天研究,也就是这些家伙们把目光投向了电这种神奇的东西之后会搞出来什么新鲜玩意,但是崇祯皇帝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根本就急不得。

光是电荷,正负电子,电流,电阻,损耗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够他们研究个百八十年的。

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什么样儿的结果,当真不好说,除非再从后世弄几个专门搞电力的工科狗回来。

但是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是弄来几个工科狗,自己第一个选择也是干掉他们,而不是让他们活着。

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像五百废那种情况,就算是后世的穿越者培训中心貌似也只有那么一例,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参考价值。

出宫晃了一圈之后,崇祯皇帝发现江南不愧是商业发达之地,实在是有着现实和历史原因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胡无人,汉道昌

自从江南之地被中原堂口开发出来之后,就一直是中原堂口的粮仓、商业中心。

虽然说开发的时间有点儿长,几乎是从春秋到唐宋,都在不断的致力于江南的开发。

大明捡了个大便宜。

之前无论哪一家话事,江南之地都属于那种必须开发,但是开发速度可快可慢的情况。

到了赵宋之时,因为北边的老家都被游牧堂口给抄了,所以发展起江南来也就不遗余力,商业之风也就远甚于前面的几家话事人。

老赵家凉了之后,朱元璋把弄死老赵家的铁木真黄金家族给赶出了中原,自然也就笑纳了江南之地。

再加上朱元璋定都应天府,带来的自然就是在朱老四迁都之前南方的文风鼎盛和商业繁荣。

这一点,直到甲申国难之时,南方的文化和经济依然可以傲视北方诸省。

崇祯皇帝出宫之后逛了一大圈,发现南方的经济如此发达不是没有道理的。

北方诸省现在宝钞不在少数,但是流通起来的都是以文为单位的小面额宝钞,大面值的宝钞都被那些个混帐东西留下来进行交税了。

当然,兑换宝钞时需要的是真金白银,所以郭允厚开始报怨金银太多铜太少,尤其是银子。

大明的国库破天荒的头一次出现了银子太多没地方存在的情况,不得不多建了几个银库。

南方则是不同,崇祯皇帝在街上已经发现了很多次使用贯为单位的宝钞交易情况。

对比起金银铜板这些东西来,宝钞最大的优势就是方便携带——你带百两银子出门跟带百贯宝钞出门,效果完全一样,可是重量上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于崇祯皇帝在酒楼里面吃了些南京的特色菜品之后,还接到了店小二找回来的零散面值宝钞。

心情大好的崇祯皇帝自然不会在意区区几贯崇祯宝钞,大手一挥便赏给了店小二。

挥退了点头哈腰千恩万谢的店小二之后,心情大好的崇祯皇帝干脆接着在城中逛了起来。

北方的宝钞先不去说他,南方既然已经流通起来了,想必扩散到北方也是早晚的事儿,心急不得。

像这种涉及到纸币与金属货币交接的情况,听由百姓们慢慢接受,让事情一步步的发展才是最靠谱的。

可以使用一定的手段去引导,但是不能强制,否则就会出现宝钞大幅度贬值的情况。

进而影响到民心,民生,经济,到最后说不定会搞得天下动荡,得不偿失。

不过眼下看来所有的情况还都不错,正在向着一条平坦的道路上面狂奔,再过个几年,说不定大明会出现股票和期货交易一类的玩意。

唯一操蛋的是崇祯皇帝一拍脑袋搞出来的崇祯通宝所带来的问题。

问题是崇祯通宝连铜板都不是,确切的说来应该是皇家学院搞出来的一种合金,只是看起来像铜一些,却根本就不是铜。

至于这种合金的是怎么冶炼出来的,崇祯皇帝表示不知道——自己堂堂一个大明皇帝,哪儿来那么多的时间关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但是现在民间百姓明显是更为认同这些小面值的崇祯通宝,哪怕是宝钞使用率最高的南直隶,崇祯通宝的流通率也要比崇祯宝钞更受欢迎一些。

妈的,现在就开始产量劣币良币的问题了——明显是崇祯通宝有驱逐小面值崇祯宝钞的趋势。

就刚才在城中逛了一这么一圈,就可以明显看到崇祯通宝的出镜率明显高于崇祯宝钞。

幸好在十文以上的交易里面出现更多的崇祯宝钞,要不然的那乐子可就大了——自己弄出来的崇祯宝钞跟崇祯通宝打擂台,自己偏向哪个?

这种情况在后世也存在。

在移动支付还没有大行其道的时候,一元和五角的硬币就明显比一元和五角的纸币更受欢迎一些。

在还有更小面值的一分两分时代,硬币同样更受欢迎,这好像是一种定律,没人能解决这种情况。

当然,也不是说无解。

反正这种崇祯通宝连铜都不是,也用不上铜这种宝贵材料,尽管发行也就是了,反正都是些小面值的,最高面值才五文钱。

也就是说,这玩意对于崇祯宝钞来说更多的是起到一种辅助作用,并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难道还会有哪个大商户脑袋一抽抽,收集上几百贯的崇祯通宝去交税?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儿,毕竟崇祯通宝的重量在那儿摆着呢,怎么看都不如崇祯宝钞更为方便一些,几百贯的税估计得拉上几车——累不死丫挺的。

对于宝钞和通宝打擂台之事感到棘手的崇祯皇帝干脆不想了——京城的老郭估计会有什么好办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去尝尝正宗的金陵鸭子。

一路到了南京城中最著名的金陵飞雁楼,招呼过来的小二让崇祯皇帝大大的开了一番眼界,那鸭子菜跟报菜名相声一般的报出来,直把这飞雁楼夸的天上少有地下仅此一家。

然而崇祯皇帝刚刚吩咐完店小二可着招牌菜上几道之后,就听着靠窗的地方有人喊到:“京营进城!”

这下子,崇祯皇帝顾不上关心鸭子的问题了,转而起身随着众人一起涌向了窗口看热闹。

周围的乔装打扮过后的锦衣卫和内厂太监们心中暗暗叫苦,如临大敌的围在崇祯皇帝周围,牢牢的站定后任凭周围的人再怎么拥挤,也死死的圈出来一小块空地,让崇祯皇帝能安心看热闹。

对于锦衣卫和内厂太监们的举动,崇祯皇帝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家伙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一丝可能出现危险,对于这些家伙们来说,现在周围的百姓就是潜在的危险。

不过崇祯皇帝已经没有心情再关心这些事儿了,因为街上整齐的脚步声把他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

南京城足够大,像京营在南京是有驻扎营地的,而且止是南京城内有一处,城外同样有一处。

只是北迁之后就基本上处于无人使用的荒废状态,终于在今天再一次迎来了京营的驻扎。

只是在崇祯皇帝看来有些讽刺的是,大明士卒配发的盔甲跟自己在后世的辫子剧里面看到的螨清将领盔甲很是相像。

说是一模一样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刨去细节,大体上还是很像的。

而辫子戏里面的士卒们出场,基本上都是一身布袍——鬼知道这玩意是能防箭还是能防炮弹子弹。

今天进入南京城的京营士卒属于行程比崇祯皇帝要慢一些的步卒,这些士卒也不是要在南京城内驻扎,而是穿城而过,到城外驻扎,汇集其他几路卫所的士卒之后一起去松江府。

至于这种穿城而过的仪式,自然也是崇祯皇帝特意吩咐下去的,京营只是第一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会有其他几路大军同样秀上这么一场。

京营罕见的没有扛着新配发的火铳,而是再一次把已经长期没有使用过的刀剑长枪再一次扛了起来,至于火铳,则是斜斜的背在了身后。

离着崇祯皇帝不远处,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大明威武!大明万胜!”

这一嗓子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酒楼上的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只是乱糟糟的,喊什么的都有,连“汉军威武”和“杀光蛮子”都有人喊了出来。

渐渐的,酒楼上的声音整齐了起来,最后喊出来的是整齐的“大明威武!大明万胜!”

崇祯皇帝向旁边扫了一眼,见大多数人已经喊的声嘶力竭,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最搞笑的还是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家伙,虽然没有跟着酒楼上的其他人一起狂喊,但是两只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挥动了起来。

崇祯皇帝极易跑偏的思维突然间就想到了老版本《新白娘子传奇》里面的许仕林许大公子,貌似有一集里面这家伙也做出来过这样儿的动作。

这些读书人挺有意思的,关键还是看怎么去忽悠,或者说怎么引导他们。

听着酒楼上和其他地方慢慢汇成“大明威武!大明万胜”的喊声,穿城而过的士卒们也整齐的唱起了军歌。

只是这些家伙们唱的既不是《无衣》,也不是红巾军军歌《手持钢刀九十九》,而是唱起了《胡无人行》。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

胡无人,汉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

但歌大风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胡无人,汉道昌!”

军营是一个整体,数万的京营士卒穿城而过,队伍延绵数里,整齐的歌声根本就不是百姓们自发喊出来的“大明威武!大明万胜!”之声所能相比。

到最后,百姓们的喊声也变成了:“胡无人,汉道昌!”。

崇祯皇帝的眼角突然间就有些湿润了。

这些京营的将士还真是傻的可爱。

今日穿城而过,他日便要奔赴他乡厮杀作战,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道旨意。

但是就崇祯所知道的情况来说,整个军营的士卒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逃避。

南军这边更是为了争抢去吕宋的名额想尽了办法,写血书的有之,跑到魏国公府上撒泼打滚的也有,就是没有谁是想办法逃避不去的。

说是军令如山也好,说是这些家伙们图军功赏赐也好,或者干脆说他们是图着去吕宋捞好处也罢,这些重要么?

不重要,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因为这一切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延绵数里的大军行进速度很快,在没有刻意放慢脚步的情况下,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可以看到队伍的末端。

但是京营队伍的末端开始自发的形成另外一支更加庞大的队伍,那是自发围上来的百姓。

随着将士们反复唱着《胡无人行》的声音渐渐远去,“胡无人,汉道昌!”的声音却是一浪高过一浪,震聋发聩。

眼见着京营将士都已经穿城而过,围观的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喊声也慢慢的平复下来,崇祯皇帝也回到了座位上,等着被店小二吹上天的鸭子菜端上桌。

桌子上那不值钱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平时根本就没有被崇祯皇帝品尝的机会——皇室御用的茶叶能把这些茶叶的味道甩出几十条街的差距。

但是眼下的崇祯皇帝不在乎,反而觉得这茶水挺好喝的——刚才跟着百姓们喊了半天,崇祯皇帝的嗓子也有些冒烟的趋势。

与刚才的嘈杂声不同,现在的酒楼显然有些安静,甚至于安静到有些诡异的程度。

扭头扫视了一眼,崇祯皇帝发现其他人也都在狂灌茶水——嗓子都冒烟了。

暗笑一声之后,崇祯皇帝才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不再想这些事情。

毕竟这才是第一支穿城而过的队伍,后面还有好几支呢,慢慢看,慢慢喊,慢慢激动。

从刚才那个象极了许仕林的读书人来看,崇祯皇帝就知道自己登基之后一直谋划的事情已经慢慢变成了现实——军人的荣誉感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的回归。

不再是忠烈祠的刺激,也不是再是高额军饷的诱惑,更不是混口饭吃的简单想法。

有了这些士卒和这样儿的百姓,吕宋?佛朗机?无敌舰队?

算个毛线!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激动,远在吕宋的西班牙属地吕宋总督弗朗西斯科·保利诺·埃梅内希尔多·特奥杜洛·佛朗哥·桑切斯的心情也很激动。

根据国内的要求,吕宋这边儿需要准备的火枪手一共是两万余人,再加上舰队上面的火枪手,加起来已经接近两万五千余人了。

但是为了保险,自己可是准备了足足有三万余人。

明国那些还在以刀剑为主,火器处于刚刚起步的野蛮人无论来多少,自己也有足够的把握解决掉他们。

然后,就是先把明国那头大笨象的东南地区变成西班牙帝国的殖民地,然后慢慢的蚕食这个国家。

虽然《马可波罗游记》里面的遍地黄金之国并不存在,可是多一处殖民地,好处总是很不是吗?

而自己,也可以让已经处于顶峰的桑切斯家族更进一步。

PS:感觉终于回来了,以后两更是常态了。看盗版的兄弟们回来支持一些可好?最近数据疲软的让人心碎!

第五百二十八章 是谁给了桑切斯勇气

没错,弗朗西斯科·桑切斯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凭着差不多三万大军,怎么着也能解决掉那些个明国蛮子了。

毕竟当初传教士马丁·德·拉达在给墨西哥总督的信中已经提出了征服明国的计划。

“中国人根本就不喜欢战争。他们完全依靠人数优势和城墙设防。如果有任何堡垒被占据,他们就将屈服。因此,我相信(在上帝的帮助下),他们可以被制服,他们几乎没有力量。”

而自己的前任,总督弗朗西斯科·德·丧更是向腓力二世提交了一份完整的计划。

弗朗西斯科·丧其认为只需要四千士兵可以攻下大明,并以福建省为突破口,攻下后其中三千人占领整个省,而后在东南亚和日本招募流民五千人,以补充后续兵力。

这个计划在腓力二世的支持下得到了完善——预计派出一万两千名士兵,并在印度招募五百士兵,在日本招募五千士兵。

征服明朝以后的行动,首先是建立西班牙学校,灌输西班牙文化,从根本上抹除大明。

然后在各地建立教堂,改变大明宗教信仰,实行宗教统治,让中国变成一个天主教国家。

最后,善良地对待他们,向他们展示武力以及宗教,都会使他们坚定地坚持我们。

连如何在中国掠夺相应的财富等等计划都已经规划完全了。

只是上帝太过于偏爱这个野蛮人的国度,后来的荷兰人独立和英国佬开战等等事情一拖再拖,让这个伟大的计划最终被搁置。

但是弗朗西斯科·桑切斯最终还是说服了腓力四世和国内那些反对重启这一计划的反对派——大量的银子正在流向明国,尤其是日本闭关锁国之后,更是只保留下了与明国的贸易。

在有了大量的日本白银支撑后,这个野蛮的国度正在一步步的变成《马可波罗游记》里面所形容的遍地黄金的国度。

腓力四世和西班牙当局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而最终同意了弗朗西斯科·桑切斯的请求。

西班牙现在亟需从大明得到大量的黄金白银,以挽救江河日下的局面,再拖下去,海上霸主的位置便要些野蛮的英国佬坐稳了。

而前边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优秀战绩也证明了明国海军不堪一击的事实,让因为国内局势越发不稳而头疼的腓力四世看到了希望。

早在天启二年年四月,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声令下,十二艘精良战舰呼啸杀出,目标直指大明王朝,连当时正抱荷兰粗腿的英国佬也跟着凑热闹,派了两艘战船来助战。

两国如此组团打劫,凑出了一个拥有大小战舰十五艘和一千多精锐士兵的强大阵容。

而此时曾经吊打倭寇、西班牙的大明水师舰队,因为缺钱维护,经过了多番裁撤,东南各省水师里的主力战舰被裁得不剩几艘。

待到努尔哈赤在辽东建立后金,北方打得昏天黑地,全国的兵马钱粮都砸到了辽东前线,东南沿海便只剩了点零碎兵马,平时抓海盗都力不从心。这时正是明朝水师最孱弱的时候。

以欧洲头号海洋强国的实力,挑战海战实力孱弱阶段的大明朝,果然一切顺利:荷兰人于这年七月杀到澎湖,把闻讯赶来的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此后,荷兰侵略者驻扎下来,不停袭击周围的沿海村庄,不但大肆抢掠钱财,还大肆掳掠人口,碉堡也火速修了起来,舰队增加到十八艘。

整个明朝东南沿海陷入一片混乱,可是因为东北开片,朝堂之上扯皮不断正事儿不干,没钱且装备落后的明军却只能苦苦死守。

尝到甜头的荷兰人在第二年六月向明朝狮子大开口:不但要霸占澎湖,还要明朝给他们独家贸易权,没有荷兰人同意,明朝不许同其他任何国家贸易。

此时的明朝水师只有可怜的中小型战船。荷兰战舰的实力,以明朝前线军将的话说:“前后左右具装巨炮,当之无不立碎!”这简直是难以抗衡的海上猛兽!

但是大明朝的奇葩皇帝不少,玩猛兽修仙嗑药玩女人当木匠的都有,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头铁。

福建巡抚周祚搞不定红毛夷人是不是?换!

换上来的是狠茬子南居益——天天发动攻击,打不过也不强攻,能相持就修碉堡相持,甚至封锁海路,断绝荷兰人外援,出动火船对荷兰舰队发起自杀攻击。

荷兰人最终没能怼过南居益这个狠人,在明军的监督下,荷兰人拆除了堡垒,带着几百残兵灰溜溜扬帆而去。历时两年的澎湖大战终于以大明的惨胜而告终。

但是这支灰溜溜离开的荷兰残兵并没有回到巴达维亚,而是调转船头,在当时大明疏于防范的台湾岛登陆,并一度扎下了根,然后不断的试探着重新拿下澎湖。

直到崇祯皇帝登基之后收编了郑芝龙的海盗队伍,又改编为南海水师才算是彻底消停——荷兰人再牛逼也没牛逼过背靠大明的郑芝龙。

但是荷兰人拿下台湾的战绩,再加上之前已经准备好攻打明国的作战计划给了桑切斯勇气。

所以这份计划重启了,执行人就是弗朗西斯科·桑切斯——凭借着三万大军,拿下明国东南沿海的城市和土地,成为西班牙帝国新的殖民地。

再次翻看了一下计划书,桑切斯喊道:“阿库尼亚?”

阿库尼亚推门进来后,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问道:“是的,总督阁下,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桑切斯道:“通知海军那伙人,让他们在海上发现了明国人之后一概杀死,要不然的话他们不会到吕宋来。”

“如您所愿,总督先生。”

听到阿库尼亚的回答,桑切斯这才放心了一些。

上一次吕宋的屠杀,并没有招来明国军队,这也正好符合了时任特使奎瓦所得出的“中国军队不会为中国人报仇”结论。

万一这次的结果跟上次一样呢?如果明军还是不来吕宋怎么办?难道要直接攻打福建?

那边可还有着该死的荷兰人,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远在大明的崇祯皇帝并没有在南京城里面浪多长时间,因为在崇祯皇帝到达南直隶之前,五军都督府调兵的将令已经传遍了军中,该集结的军队早就开始集结了。

当最后一支队伍集结到一起之后,集结在南京城外的明军将士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这一次出征,崇祯皇帝没玩什么阅兵仪式,更没有跑到军中去讲话什么的,而是任凭南京礼部折腾着祭天,告太庙之后,就带着大军开拔了。

没错,当初在五军都督府时还跟朱纯臣说的是到南直隶等着将士们的捷报,可是崇祯皇帝在连续看了几次大军穿城而过的仪式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干脆自己亲领大军往松江府而去。

但是到了松江以后,崇祯皇帝就没能再任性起来——郑芝龙也好,还是剩下的各路兵马的扛把子也好,加上随行过来的官位,再算上王承恩等一个个的组团跪求崇祯皇帝放弃御驾亲征的念头,终于让崇祯皇帝老老实实的留了下来。

崇祯皇帝在试探性的表达了自己想要御驾亲征的念头之后,郑芝龙和随行的一众官员们就吓尿了,更别说王承恩和许显纯这些人了。

海上征战与陆地征战不同,跑到吕宋去跟在大明本土更是不同。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皇帝陛下受了点儿伤,救治不及时,那天可就要塌下来了。

而操蛋的是崇祯皇帝虽然有儿子,可是年纪最大的皇长子才几岁,母亲还是锡伯部的,嫡长子干脆还没完全断奶,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崇祯皇帝也没有再任性下去——随行御史们都打算死谏了,崇祯皇帝还能怎么样儿?

难道真打死几个?

若是这些个家伙在别的事儿上,尤其是崇祯皇帝整治贪官污吏这些事儿上死谏,崇祯皇帝一点儿都不介意把这些家伙给打死几个。

但是现在是为了保证皇帝的人身安全,不让皇帝胡来,这要是把人给打死了,乐子就大了——被打死的清名永存,崇祯皇帝的名声可就臭到家了。

虽然崇祯皇帝在官员们之间的名声本来就已经够臭的。

出海之后,郑芝龙抹了一把头上的冷笑道:“不行,得早点儿把那些个佛朗机蛮子给弄死,拖的时间长了,只怕陛下那边会再生事端。”

监军太监赵庆同样心有余悸,点头道:“不错,就怕陛下再闹着御驾亲征。

这海上风急浪高,咱家可是好久才适应过来,也不知道陛下晕船不晕船?”

摇了摇头,赵庆又道:“总之速战速决吧。”

郑芝龙道:“速战速决是对的,可是也不能小瞧了那些佛朗机蛮子们。

之前郑某在海上为盗之时,曾与这些蛮子交过手,难缠的很。”

想起之前当海盗时纵横海上的风光与面对佛朗机人坚船利炮的无奈,郑芝龙又嘿了一声,抚摸着身前一樽铜炮的炮身,冷笑道:“这回轮到那些个佛朗机蛮子尝尝老子的厉害了!”

赵庆却有些哭笑不得:“我说郑提督,你这到底是要高看那些个蛮子一眼,还是小瞧那些蛮子?”

郑芝龙嘿嘿笑道:“既不小瞧,也不高看!你应该看过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提供的情报,那佛朗机其实不是一个国家,原本盘踞在大琉球的那些红毛夷人便是被佛朗机统治着的,如今才独立不久。

也就是说,此次攻打大琉球的红毛夷人还有吕宋的佛朗机蛮子,等于是以我大明一国之力,单挑两个海上强国。

小瞧了他们是不行的,但是要说就此认怂,却是想也别想。”

赵庆道:“其实咱家倒是觉得,这事儿怎么算都是咱大明吃亏了,那些个蛮子们始终是更占便宜一些。”

郑芝龙好奇的问道:“为何?”

赵庆答道:“大琉球,原本就是我大明之地,吕宋亦是如此。

就算是将这两处的蛮子都给屠光又能如何?这两个蛮子国家距我大明万里之遥,却是怎么能杀到他们的国土上去?”

郑芝龙嗯了一声,却是沉寂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要不然怎么办?陛下的旨意是杀光这些蛮子,难道咱们还能留下几艘船让他们回去?”

“没错啊,留下一两艘让他们跑,等到了彼国国门之外再尽数杀了,岂不更好?陛下的旨意是屠光这些蛮子,却没有明旨要求咱们一定要在吕宋屠光不是?

至于回到大明之后,咱们便说穷搜万里也完成了陛下的旨意,非旦无过,反而有功,如何?”

郑芝龙满脸黑线的望着监军太监赵庆,问道:“倘若无功有过呢?”

赵庆却嘿嘿笑道:“咱家陪着你便是了,你怕个什么劲?咱家的干爹是曹化淳曹公公,到时候托曹公公去求情,了不起也就是发配到凤阳守陵,当不得大事儿。”

郑芝龙咬牙道:“干了!”

赵庆的干爹是曹化淳,自己的儿子还跟在崇祯皇帝身边呢。

再者说了,自己这一次只是追击残留的作孽,只要不直接进攻佛朗机,就不能算是违背陛下的旨意,更不是像上次灭了满者伯夷一样属于擅开边衅,应该不会怎么样儿。

至于说再跟上次一样挨些板子,那也无所谓,先把这些蛮子的老巢位置给弄清楚,下次再忽悠陛下远征佛朗机也就是了。

这次先让这些蛮子们多活几天!

一直跟在郑芝龙身后的郑芝凤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自己这个大哥,一激动起来就有些无法无天的意思,现在偏偏还有个监军太监跟着一起疯。

不过,真要是摸清楚了这些蛮子们在海上的航路,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了想,郑芝凤干脆开口道:“大哥,那些个蛮子的船上可能会有海图,到时候注意一下,这些东西有大用。”

郑芝龙嘿嘿笑道:“放心,这些蛮子的海图都是咱们的!”

几人正说笑间,桅杆上的瞭望手却挥动旗帜,示意远处有船。

第五百二十九章 抢生意和体面待遇

“西南方向,五艘战船,佛朗机蛮子,”

这些就是桅杆之上的瞭望手所提供给郑芝龙的消息,令郑芝龙在疑惑不已的同时开始有些激动。

自己出海的时间很短,离吕宋还有差不多一天的航程,理论上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碰到佛朗机蛮子的战船才对——难道佛朗机蛮子还有胆子直接进攻大明?

转念一想,郑芝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佛朗机蛮子不是吕宋的那伙儿西班牙的蛮子,而是盘踞在大琉球的荷南蛮子。

“南大人,郑某对不住了……”

心中暗自对着东海舰队提督南居益说了声抱歉之后,郑芝龙就干脆下令道:“打信号,送那些个荷南蛮子去见龙王爷!”

郑芝龙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四艘福船开始向着郑芝龙所在的旗舰靠拢,并且在海上排成了一字阵型。

五艘福船对上五艘蛮子的战船,很公平是不是?咱老郑是个讲究人,绝不以多欺少。

在东海舰队发现对面荷兰舰队的同时,荷兰舰队也发现了大明的东海舰队。

但是当发现大明一方只有五艘战船时,荷兰方面赶来增援台湾的舰队指挥官威廉森简直快要把嘴笑歪了:“传我的命令,迎上去,让那些野蛮人的海军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海军!”

巴达维亚的那些武装商贩简直就是废物,丢尽了荷兰的脸面——居然会对手下败将的舰队心生惧意,反而向国内求援?

身为荷兰海军指挥官里面的佼佼者,威廉森觉得现在有必要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海军了。

装备落后,战法落后,只能依靠人多势众和夜间偷袭来赢得胜利——这就是威廉森在之前天启年间澎湖海战战报中所总结出来的关于大明水师的信息。

而自己手底下不仅带了五艘最先进的三桅帆船,船体长度四十米,而且每艘船上还装备了接近八十门火炮,远比之前澎湖海战时装备了四五十门火炮的战舰更为先进。

而且在这些年里,不管是火炮的射速还是射程,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面对那些落后的野蛮人,打败他们肯定很容易。

但是当双方的距离接近到十里左右的距离时,威廉森简直快要笑死了——对面的那些野蛮人都是傻子吗?十里的时候开炮,除了浪费炮弹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怪威廉森会这么想。

实际上,荷兰战舰的射程,足足有七里多一些,接近八里,超过八里之后,命中率就只能依靠上帝保佑了。

而这,已经足以为荷兰海军笑傲海上无抗手了,连老牌强国西班牙海军都被荷兰海军都的叫爸爸,从而为荷兰独立立下了大功。

但是在十里的时候开炮,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火炮的威力是很大,包括在海上的威力也很大。

但是这玩意装填起来很麻烦——要把火炮从炮窗处拉回来,然后清理炮膛,装填,再推回去,再点火,然后发射炮弹。

这样儿一个过程,依靠着熟练的海军炮手来完成,都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已经足以让对面的战船把距离拉的更近一些再完成开炮的动作,对于己方的威胁也就被无限放大。

而对面的那些野蛮人海军就选择了在十里的距离开炮,这是上帝让他们失了智吗?

威廉森想的很多,但是真正思考的时间其实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船身一震,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喊声。

船长室里面原本稳如狗的威廉森差点儿摔倒在地,急忙稳住了身形之后,向着身边的传令兵喝道:“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传令兵得到威廉森的命令后匆匆忙忙的赶了出去,威廉森则是拿起了手中的望远镜,瞧向了对面的战船。

“圣母玛利亚!”

威廉森不禁发出了这样儿的一声惊呼——对面的野蛮人海军战船从侧舷伸出来的炮管为什么会那么长?为什么他们不需要把火炮拉回去退膛?

卧槽!他们的战舰上面的炮窗比我们的还多!卧槽!他们再一次发射了!

威廉森带领的五艘战船遭遇到了人生最为黑暗的一天。

炮击,无休止的炮击,对面战舰的炮窗处火光闪过,然后无尽的炮弹就会向着自己带领的五艘战船倾泄过来。

然而自己一方的火炮根本就够不到对方——射程相差超过差不多两里的距离,这已经不是上帝保佑命中率的问题,而是炮弹根本就打不到对方!

跌跌撞撞跑回来的传令兵根本就顾不得往日里威廉森要求的形象和纪律,而是红着眼睛道:“阁下,我们的战船船面上大部分起火!”

威廉森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不忍心再去观察那些能让自己心碎的野蛮人战船:“传令,挂上商船的旗帜,打白旗向对方投降,我们要求得到体面的待遇。”

荷兰海军的旗帜很快就被退下,换上了商船旗帜和白旗,而得到授意的僚望手,也在不断的打出旗语。

赵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好奇的问郑芝龙道:“面对的孙子在干什么?打白旗投降?”

郑芝龙讥笑道:“那些蛮子就这个逼样儿,有好处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下手比谁都狠,个顶个的不是东西。

一旦处于下风了,投降起来也是比谁都快,还要求得到体面的待遇,不清楚的还以为他们才是战胜的一方。”

赵庆也笑了:“照你这么说,这些孙子岂不是跟建奴很像?”

郑芝龙笑道:“差不多吧,反正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了。”

话风一转,郑芝龙又接着问道:“怎么样儿,对方要求投降,赵公公怎么看?”

赵庆则是阴恻恻的道:“那就接受他们的投降吧。”

郑芝龙心领神会,吩咐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停止炮击,命令对面落帆,命令郑芝虎带后舰靠过去,接收他们的战舰。告诉郑芝虎,严格执行陛下的旨意!”

郑芝虎骂骂咧咧的去执行郑芝龙的命令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对面那些个蛮子有个球用?严格执行陛下的旨意,不就是把那些个蛮子全部干掉?

干掉蛮子后接收他们的战舰吗?就他们那些个破船,扔给大明的那些海盗们用还差不多,南海舰队接收过来有毛用?让东海舰队看笑话?

依着郑芝虎的看法,直接把对面佛朗机蛮子连人带船的都沉到海底去喂龙王爷才是最好的选择!

离着十里的距离,哪怕是远远的用望远镜来看,福船的体积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大概挺大的。

但是真正到了自己的眼前,威廉森才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这些该死的野蛮人所驾驶的那种更该死的战舰光是宽度都已经快赶上自己这方面战舰的长度了!

对于这艘明显是旗舰的荷南战舰得到了最多的火力照顾,船身和甲板上起火的地方明显要多于其他四艘,那些荷南蛮子正在来来回回的忙着救火。

郑芝虎骂骂咧咧的对通译吩咐道:“去,喊话给这些蛮子,让他们整齐的跪好!妈了个巴子的,屁大的小舢板还想来挑衅大明,这些傻子莫不是吃错药了?”

南海舰队的士卒们还始从福船上登陆荷兰战舰,并且把已经投降的荷兰海军的官兵们一个个的倒转双手捆了起来。

轮到已经从船长室里面出来的威廉森时,威廉森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儿对我,我是贵族,我要求得到对等的待遇!”

郑芝虎完全没有理会威廉森的喊叫,反而直接吩咐亲兵:“把他们的海图给老子找出来,顺便看看这些破船上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亲兵头子心领神会,直接带着一批人手向着船舱中而去。

郑芝虎这才转过头来问道:“这孙子刚才喊的什么玩意儿?”

通译道:“他说他是贵族,要求得到对等的体面待遇。”

郑芝虎若有所思的道:“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他体面的待遇,先委屈他一样。”

通译如实的把郑芝虎的话翻译给了威廉森,也让威廉森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看起来这些该死的野蛮人还算是正常,起码还能正常沟通,也认可贵族对等的原则,那么自己的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剩下的人是不是有生命危险就不是威廉森关心的问题了——贵族和贱民能一样儿么?

郑芝虎的亲兵们很给力,在没有逼问威廉森的情况下就已经从船舱中找到了郑芝虎想要的海图。

至于金银珠宝则是没有找到,或者说找到的那么点儿银币连南海舰队的普通士卒都看不上眼,更别提郑芝虎了。

将海图卷好塞进了怀里,郑芝虎便狞笑道:“东西找到了,送他们上路!”

不得不承认,郑芝龙被招安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大明海军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就急剧膨胀,实战的经验重重要,正好弥补了水师被大量裁撤之后的空白期所造成的海军实力下降。

与之对应的是坏处也很明显——郑芝龙把郑家的海盗习性也带入了南海舰队,这也是南居益所统领的东海舰队瞧南海舰队不顺眼的原因之所在。

现在南海舰队的士卒们就很好的执行了郑芝虎的命令——送这些荷南蛮子们上路。

而且这些坏种不是单纯的把人扔下海就完事儿,而是随手在这些蛮子的身上割一道口子,然后才会把人扔下去。

威廉森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这是脸色白到极致后的一种表现。

这些野蛮人实在是太野蛮了,一点儿都不像是文明世界的绅士——把人割出伤口再扔下海,最大的可能就是招来一群鲨鱼,然后……

幸好,自己身为贵族,不会落到这样儿的下场,大概可以安心的等到战争结束,然后等着自己的家族把自己赎回去。

虽然肯定会因此而被人在背后指点,但是这又算得了什么?总比鲨鱼要好的多吧!

只是郑芝虎却突然之间想了起来,眼前这个家伙还要求得到贵族的待遇来着。

狞笑着走近了威廉森,郑芝虎对通译吩咐道:“告诉他,现在老子就给他贵族待遇,亲自送他上路。”

通译原本是个不第的童生,连个秀才功名都没能混上,迫于生计这才苦学了几门蛮子的语言之后当了通译,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南海舰队。

而跟着南海舰队的这些个坏种混的时间长了,通译也只能感慨自己这么单纯的好人都跟着学坏了。

定了定神,通译坏笑着对威廉森道:“尊敬的贵族先生,出于您得到体面待遇的要求,我大明天朝的南海舰队将军郑芝虎阁下将亲自送您上路。

请您放心,郑芝虎阁下在我大明天朝虽然只是一个海军的将军,但是到了贵国,和贵国的国王相比也是平等的,相信这绝不会有损于您贵族身份。”

威廉森听完通译的话之后,当时就惨叫起来:“不!你们绝不能这样儿对我!我是贵族!威廉家族会给你们很多钱赎我回去的!”

郑芝虎掏了掏耳朵,问道:“这傻子又在喊什么鬼东西?”

通译道:“他说他是贵族,他所在的威廉家族很有钱,会出一大笔钱赎他回去。”

郑芝虎点了点头,手上却是毫不迟疑,一刀捅向了威廉森的后腰,在威廉森的惨叫之中笑道:“白花花的银子谁都喜欢,可是陛下说了,要屠尽三百万的佛朗机蛮子。

等以后打下了佛朗机,你家的银子自然都是大明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通译再一次对着惨叫不已的威廉森翻译道:“郑芝虎将军说,你们家族的银子早晚都是大明的,不能用来买你的命。抱歉,贵族先生。”

通译翻译完之后,郑芝虎便把威廉森扔下了海,拍了拍手之后道:“瞧,他要的体面待遇已经给他了,老子可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啊!”

说完之后,郑芝虎也没再理会通译和亲兵们拍马屁的声音,大声吩咐道:“回咱们自己的船上去!”

远处的郑芝龙和赵庆将这一切通过望远镜尽收于眼底,赵庆笑道:“郑提督,那些蛮子的战舰该怎么处理?”

第五百三十章 去堵蛮子的门

郑芝龙无奈的道:“这些破玩意有什么用,劈了烧火倒是好木材,剩下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火炮没咱们的多,射程没咱们的远,准头也不如咱们的火炮,还能有啥用?倒不如全沉了算了!”

赵庆咂巴着嘴道:“浪费了,留一艘献给天子,剩下的倒不如扔给那些个海盗算了,废物利用嘛。”

郑芝龙点点头:“那就依你所言,郑某这就派人送一艘回去,顺便告诉南居益那老头子,说郑某替他打发了一波强敌,让他不用谢了。”

赵庆对于郑芝龙和南居益之间的纷争也是颇感无奈,实际上,连五军都督府也知道这两个家伙互相看着不顺眼,但是从来都不管不问,放任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互相较劲。

东海舰队驻地登莱,呈报五军都督府后便在南直隶建立了类似办事处一般的府衙——南京城和京城都有,京城的处于五军都督府治下,南京城的则处于南京军府的辖下。

然后驻地本来就在泉州,离着南京城极近的南海舰队就提出了同样儿的要求,顺便把南京国子监辖下供那些蛮子留学生临时学习住宿的弘文馆给砸了。

理由就是地方挺好,离着军府很近,最重要的是东海舰队已经砸了正式的弘文馆,南海舰队一样能砸临时的。

这笔烂账最后也没扯明白到底是谁的责任,觉得丢了面子的南京国子监一怒之下把官司打到了南京内阁和军府,理由是这些个丘八有辱斯文,把大明的脸都给丢到属国去了。

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正式权力的南京内阁和军府把事儿推给了京城内阁和五军都督府。

最后的处置结果就是被东海舰队砸了的弘文馆和被南海舰队砸了的临时弘文馆由五军都督府拨款,南京工部重建。

至于那些个因此而倒霉耽误了学习的留学生,或者说遣明使,则是默默的哭晕在厕所,根本就没有人关心。

仅仅是两家舰队都已经搞出来这么多的妖蛾子,等到北海舰队成立后,谁也说不清楚这三家到底会搞出多少事儿来。

尤其是当今圣上很有可能再弄一个西海舰队出来,毕竟搞定了建奴和奴尔干都司大部分地区后就弄出来了北海建奴,那吕宋之地光复了之后,西海舰队也是可以预期的。

就算是西海舰队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影儿,但是可以预见的是,以后互相较劲的可能还要加上毛文龙部的北海舰队——哪怕之前毛文龙部多次依靠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运送补给和武器弹药。

眼下郑芝龙大鸣大放的把荷南人的舰队给屠了个干净,战舰扔给李吖子那些个海盗们使用不说,顺便还要告诉南居益一声,这摆明了就是在挑事儿。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自己是南海舰队的监军太监,又不是东海舰队的监军太监,南居益气成什么样儿是他自己的问题,自己可是一片好心。

二十四艘新式福船加上一堆各种各样儿的辅助战舰组成的南海舰队拖着五艘被俘虏过来的荷兰战舰浩浩荡荡的向着满者伯夷而去——得先把这五艘荷南战舰分出去四艘给李吖子她们。

而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的李吖子等海盗基本上已经把满者伯夷给清剿干净,正打算带着手下人去找郑芝龙汇合。

但是李吖子等人运气不算太好,最起码眼下的运气不算太好。

东印度公司原本打算坑哇爪人一下,挑拨了爪哇人去跟大明为敌,然后方便贩卖各种卖武器和战舰给爪哇。

但是不成想爪哇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一些,区区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连东印度公司打算卖给爪哇人的战舰和装备都还没有到货呢,整个爪哇便不复存在,顺带着连离的极近的满者伯夷也遭了殃。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荷兰人再怎么废物,也不可能比狗和兔子还差劲。

被反复打脸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大怒之下,开始散布大明即将进攻吕宋的谣言,又向国内请求支援,要求国内派出海军舰队来台湾支持东印度公司与大明开战。

《美国往事》里面麦克斯曾经对主角面条说过一句话:“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哪怕你只是一条狗,美国人也愿意对你顶礼膜拜!”

事实上,如果有足够的钱,一条狗当选为美国总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后世天朝驻白宫办事处的处长们有多少是拿钱砸上去的?

因为东印度公司有钱,而且能给荷兰当局带来足够多的钱,所以东印度公司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也就有了威廉森带着五艘军舰前往大琉球支援的事情发生,更导致了郑芝龙舰队迎面撞上威廉森的舰队然后屠杀殆尽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这个没有无线电没有卫星信号的时代,身在吕宋的西班牙舰队原本就已经打算好了要重启攻打大明的计划,得到荷兰东印度公司传出来的大明海盗要来找麻烦的消息,自然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但是本着尽量少给自己惹麻烦,也因为荷兰人背叛了西班牙爸爸,西班牙吕宋总督桑切斯在派出了舰队同时,也命令舰队挂上了东印度公司的旗帜。

然后运气不算是太好的李吖子等海盗团伙就在海上遇到了西班牙舰队冒充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

对于李吖子等海盗团伙来说,西班牙舰队和荷兰舰队基本上都是一回事儿——反正都是佛朗机人,都叫做佛朗机舰队,只是挂的旗帜不同罢了,剩下的没什么分别。

一方有意,一方无心,以有意埋伏无心,自然就是海上相遇,然后互相开火。

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装备的新式福船和其他各类辅助舰只,让他们看西班牙和荷兰的战舰就像是大白鲨看战五渣的罗非鱼一般。

只是李吖子等人则根本就没有那么强大的装备,就算是装备最为奢侈的李吖子的队伍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一艘老式福船,装备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如果单纯的用火力来对比的话,一艘新式福船就足以把五艘老式的福船送到海底去喂鱼而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双方在交火的瞬间,西班牙舰队就开心的发现,眼前这些明国的海盗火力就是战五渣,自己这边的胜算很大。

由此可得,大明的海军也未必会强到哪儿去,攻打大明的计划又多了一分胜算。

李吖子所在的旗舰上,李吖子脸色阴沉的对着其他海盗头目们道:“现在这般局面,跑是跑不赢了,干脆靠近过去,跳帮战吧!”

聚在李吖子所在旗舰之上的一众海盗头目里,一个典型的独眼龙海盗哈哈大笑道:“那就跳帮,这他娘的,许多年不跳帮,骨头都快生锈了!”

另一个打扮的有些妖艳的男人接着冷笑道:“一只眼说的没错,好久没在海上做买卖,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跳出来捋爷们的虎须了!”

独眼龙怒道:“一枝梅你个娘娘腔能不能正常一点儿!老子忍你很久了!先把你的兰花指放下去!”

一枝梅冷哼了一声,却是老老实实的把刚才翘起来的兰花指在其他海盗头子们的哄笑声中放了下去,嘀咕道:“凶什么凶!”

李吖子见状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个比自己更像一个女人的一枝梅虽然没胸没屁股,但是每次这个家伙露出来这种柔柔弱弱的表情时,基本上都意味着这个家伙要大开杀戒了,而且手段血腥。

揉了揉眉头,李吖子道:“既然大家伙儿都没什么反对意见,那就这么办,告诉那些个蛮子,什么叫做大明的血性!”

李吖子敢赌,因为这些佛朗机蛮子们的战舰虽然火力和速度都要比自己这方的更强一些,但是比之郑芝龙所部南海舰队的可就差太多了。

因为这些佛朗机蛮子们的战舰根本就没办法做到无间隙火力集射,而大明的南海舰队的火力轮射是无间隙的,连绵不绝,炮弹就跟箭雨一样没完没了的倾泻出去,直到对面的目标消失或者己方弹药告罄。

事实上,李吖子确实赌对了——虽然付出的代价大了一些,自己这一方损失了大量的小船和三艘大船,但是也成功的钩到了对面佛朗机蛮子们的船。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论到冷兵器杀人,大明的海盗们可以当佛朗机蛮子的祖宗!

最终的结果是李吖子一方元气大伤,但是西班牙舰队的战舰则损失更大——如果不是有几艘船见机不对提前跑路,估计差不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再一次的聚到了李吖子所在的旗舰之后,众多海盗头子们连酒都从各自的船队中搬了过来,准备好好的热闹一场。

李吖子伸手拍开一坛子酒上面的封泥,直接仰起头,咕咚咕咚的饮了好几口,才放下坛子,伸手抹去了嘴边残留的酒水,笑道:“今儿个杀的痛快!”

一枝梅叹道:“痛快什么呀,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害的人家白激动了半天,哎!”

独眼龙瞪了一枝梅一眼,喝道:“你个娘娘腔的脑子里整天就这么些东西,也不想想这些个佛朗机蛮子怎么敢出来挑事儿?”

一枝梅媚笑道:“管那么多干什么,蛮子敢来咱们就敢杀,杀到他们不敢来为止!”

独眼龙却对李吖子道:“李大当家的,你跟南海舰队的郑提督交好,又是见过天子的,不如您老人家去跟南海舰队商量一下,让他们弄几艘新式福船来给大家伙儿用用?”

李吖子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枝梅就讥讽道:“还说我,你的脑子呢?

新式战舰是你能用的?陛下放心么?就算是陛下放心,你上哪儿弄这么多的人手来操控一艘福船?

别忘了,那福船那么大,需要的人手可不是一百两百,操控一艘福船,需要的人手都够操纵两艘李大当家的福船了!”

李吖子抬起手虚按了一把,开口道:“先别吵,咱们这一次弄到的佛朗机蛮子战船也有五艘,不如大家伙儿先分一下。

至于说再跟郑提督那么要些战舰的事儿,回头再说,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说完之后,李吖子的脸色就变的极为难看:“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个该死的佛朗机蛮子既然敢在海上伏击我等,我等自然要好好的报答一番才是!”

独眼龙道:“计将安出?”

一枝梅登时嘲笑道:“计将安出?扁担倒了你都未必识得那是个一字,还学人家拽文?得了,还是听听李大当家的怎么说吧。”

李吖子清了清嗓子道:“简单,堵他吕宋的门,让这些该死的佛朗机蛮子们连吕宋都出不了,等着南海舰队大军回来了再打上门去!”

小白龙赵子星疑道:“吕宋的佛朗机蛮子们挂的旗帜与今天这些什么东印度公司的蛮子们挂的旗子根本就不一样,堵人家吕宋佛朗机蛮子干什么?”

独眼龙嘲笑道:“瞧瞧,又一个傻蛋!这片海面上除了咱们和南海舰队,就只剩下了吕宋的佛朗机蛮子,那些东印度公司的蛮子现在自顾不瑕,哪儿来的胆子跑到这里来伏击咱们?

至于旗子,只要你高兴,你也能挂上跟佛朗机蛮子一样儿的旗子,不过是花点儿时间做几面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李吖子点头赞成道:“不错,祸水东引罢了,咱们去打那什么东印度的佛朗机蛮子,这吕宋的佛朗机蛮子就能趁机捡个大便宜。

再者说了,冤了他们又能如何?反正不管是什么东印度公司的蛮子,还是这些佛朗机的蛮子,一样都是要清理掉的,不过是个早晚的事儿罢了。”

小白龙闻言,颇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那就依李大当家所说的,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罢了。”

阴差阳错之下,或者说在李吖子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众多海盗们最后决定组团去堵西班牙的门,然后再研究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问题。

第五百三十一章 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

祸水东引的目的没有达到,栽赃荷兰人没有成功,反而被大明的那些个海盗给堵上门来,桑切斯想要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把所有的过程都仔细的想了一遍,桑切斯也没发现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旗帜是荷兰的,战舰也是荷兰那边出品的三桅帆船,士卒们的装扮都是完完全全的荷兰人打扮,连撤出战场的那几艘船逃窜的方向也是巴达维亚。

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会被那些该死的大明海盗找到破绽并且堵上门来?

虽然很头疼这些大明的海盗,但要是说桑切斯因此而怕了,那倒也不见得。

说白了,吕宋现今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大明的正规军,所以从人员到武器装备,都是足足的,想要弄死这些个海盗虽然会麻烦了一点,但是却不存在怕的问题。

至于说这些个海盗堵上门来,也无所谓。

武器装备和人员都充足,海盗们并没有直接闯进港口的胆子,更不要说是登岸了。

至于补给什么的,背靠着吕宋,还用担心补给的问题?

反倒是这些个海盗,他们才应该担心补给的问题——海上吃食倒是好说,鱼这种东西几乎是无尽的,但是水才是最大的问题。

没有足够的水,等死吧!

李吖子等人显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缺水的问题对于远航的舰队来说确实是个很要命的问题,但是对于这伙儿大明海盗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最近的取水地点就有满者伯夷和爪哇,大不了派两艘船来回运水也就是了,甚至于连兵员都可以就近从爪哇那里征召足够多的大明百姓——敢出海来爪哇混的百姓肯定不会是什么太过于老实巴交的,通常胆子都大一些。

最大的问题只是这些百姓们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操刀子砍人这种事情还是为难他们了。

如果换成火铳的话,训练一段时间就行,刀剑则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

还有就是郑芝龙的舰队肯定在赶回来的路上——崇祯皇帝是个什么性子,这些海盗们心里也是清楚,这种吃了亏不报复回去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

但是李吖子等海盗也实在是没有想到郑芝龙会这么给力,一次性的拖来了五艘佛朗机战舰。

虽然有一艘是给皇帝的,所以轮不到他们,但是四艘战舰加上他们自己弄到手的三艘佛朗机战舰,这就是足足七艘。

足够凑成一个完整的舰队了。

更可怕的是郑芝龙转述了崇祯皇帝的旨意,把大明卫所之中淘汰下来的火铳装备给了海盗们。

要知道,这些火铳最早的也不过是崇祯元年所制,最近的则是崇祯六年所制,因为射程和精度的问题已经从大明卫所中开始淘汰,但是对上那些个蛮子们所用的火铳可是一点儿都不落后。

这是个好消息,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消息了,因为这些火铳在以前是拿着银子去买都没地方买的好东西。

如今不光发给了自己这些海盗,连已经住在了爪哇的大明百姓们也人手一支火铳并配发了相应的弹丸——只要凭大明的户籍证明就可以在配发的弹丸用光了之后再去官府购买。

当然,这些个海盗跟爪哇百姓们用的火铳基本上一样,但是海盗们并不需要像百姓一样在弹丸打光了之后要去官府说明用处,只需要再找郑芝龙去购买就可以了。

这也是崇祯皇帝的一次尝试。

之前在新明岛上,崇祯皇帝已经开始了一个尝试——放开刀剑的管制,任凭百姓自己购买刀剑,只要不涉及弓弩和盔甲之类的大杀器,剩下的就都可以买。

其实大明本土也差不多,以前是只有那些个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才能佩剑,现在则是有大明户籍的百姓就可以弄把刀剑玩玩。

就连辽东也是一样,收缴并销毁民间私藏的火铳,但是刀剑仍然不禁,随百姓们喜欢。

只是崇祯皇帝打算在吕宋和爪哇更进一步,允许百姓们持有火铳,哪怕这些火铳是卫所淘汰下来的老旧产品。

民间禁火铳和刀剑的好处,崇祯皇帝不是不知道,最起码后世天朝的很多地方,大半夜凌晨三四点钟的出门去浪都不用担心人身安全的问题。

而不禁止枪械的美利奸合众国,晚上出门的风险有多高,凡是去过的人都清楚——某网络写手在美国出门大保健,兜里的绿币全部被山姆大叔们给抢光,至于动手的人里面,黑白都有。

但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玩法,处的位置不同,考虑的问题自然也不同。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新明岛上的陆军武力已经够强了,岛上的蛮子们也已经被清剿干净,连舰队都已经快形成战斗力了,百姓们再持有火铳自然有点儿说不过去。

但是爪哇和吕宋这两个地方则是另外一种情况——有名的肥肉,谁来都想啃一口,荷兰和西班牙现在赖在吕宋和巴达维亚就是很好的证明。

更何况还有后世的欧洲搅屎棍在以后也会看上这块地盘,还有高卢雄鸡也同样盯着这块儿地盘不放。

总之吕宋和爪哇面对的风险确实要多一些,随时开片的可能性也很大。

崇祯皇帝和大明不是不想在这里再驻扎上一支舰队,可是舰队的战舰建造需要时间,战斗力成形更需要时间。

而这两块儿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开片。

难道要把南海舰队拉过来,专门盯着这里?

不是不行,同样的,还是需要时间,最起码在北海舰队没有完全形成战斗力之前不行。

眼下大明有三支舰队,分别是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

北海舰队刚刚由毛文龙所部的东江军改编组建而成,连战舰都还没能到位,自然是空有其名而无其实。

东海舰队现在负责看着整个大明由登莱至北海的场子,眼下还要跑到南海舰队的地盘上面去怼荷兰人,对爪哇和荷兰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南海舰队则要负责整个大明的东南部分海上防线,还要怼吕宋和爪哇的佛朗机蛮子,眼下还担负着转运新明岛货物的职责,短时间内自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看管爪哇和吕宋。

额外的新明岛舰队就算了,现在连他们的战舰供给都暂时停了下来,士卒们训练都只能依靠目前仅有的几艘战船来进行。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也只能开放火铳和刀剑的限制,起码让百姓在驻爪哇和吕宋的军队拼光了以后还能有个自保的能力,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也不得不提前做好打算。

至于说百姓们拿着火铳造反或者说因此而生出许多的动荡,不排除这些事儿发生的可能性,但是大明的百姓可不是后世的山姆大叔们一言不合就开枪。

大明的百姓只要能活下去,没有谁会想着造反,更不会去对抗官府,哪怕是税收的重了一些也不会。

更何况,古人就已经说过江山之固在德而不在险。

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是吴起对魏武侯说的:“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义不修,禹灭之;

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

殷纣之国,左龙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杀之。

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

也就是说,君王实行仁政,百姓们活的好了,自然就不会想着造反推翻皇帝,否则的话你选择的地方再牛逼,防御再碉堡,百姓们若是组团造反,这皇帝一样儿要凉凉。

但是百姓们能活的下去,谁会闲的没事儿干跑去干这种诛九族的大事儿?

就连造反专业户白莲教在崇祯年间都快要混不下去了,更何况普通百姓们根本就没有造反了念头——连小妾都发的皇帝谁会相着造反就是全天下的敌人!

对于李吖子等海盗团伙来说,武器到了,船也到位了,剩下的就是抓紧时间先熟悉这些战舰,然后跟着郑芝龙打酱油。

没错,这一次的海战,李吖子等人的作用就是打酱油,因为郑芝龙严格的执行了五军都督府的军令,先请大炮发言。

而之前桑切斯满心以为明军也就是跟海盗差不多,还在美滋滋的等着郑芝龙等人前来再好好怼死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硬怼李吖子等海盗团伙。

现在恶果显出来了。

西班牙的舰队本身就聚集在吕宋港,郑芝龙的南海舰队一到,就形成了和李吖子等海盗团伙合围西班牙舰队的姿态。

而西班牙舰队的战舰数量貌似是个大问题——整编舰队只有十二艘战舰,加上其他一些辅助作战的也不过是二十艘左右。

郑芝龙的南海舰队则是装备了整整二十四艘的新式福船,火力更是比西班牙的战舰要强出许多倍。

在跟赵庆商议了之后,郑芝龙便特意邀请了李吖子等海盗头目登上了自己的旗舰,打算让这些海盗团伙看看大明海军到底有多牛逼。

确实牛逼,一字排开的新式福船伸出了又长又粗的炮口之后就开始对着西班牙舰队展开了炮击,根本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而此时的西班牙舰队才刚刚起航,打算冲过来炮击南海舰队——射程够不到。

桑切斯原以为李吖子的那艘旗舰福船就已经够牛逼了,但是射程还不如自己手下舰队战舰的射程。

明国的海军就算是再强又能强到哪儿去?

然后桑切斯就被事实打脸了。

不光是射程比西班牙舰队要强,射速也比西班牙舰队更快,炮弹的威力也更大!

举着手中的望远镜,郑芝龙啧啧叹道:“瞧瞧,这些个该死的蛮子还想靠近了打怎么着?”

赵庆嘿嘿笑道:“那蛮子们也得有那个命才行!想不到这新式福船威力如此之大,咱家还以为是之前遇到的那伙佛朗机蛮子们太弱了呢。”

郑芝龙嗤笑道:“不是他们太弱,是大明太强!皇家学院的那些个穷酸果然厉害,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好用!”

赵庆道:“谁说不是呢,原本都以为陛下拿着银子往那皇家学院里扔砸是白费银子,不曾想居然能弄出来这许多的好东西。

就依咱家看来,那些个蛮子们短时间是没办法造出来这么厉害的战舰了。”

李吖子则是好奇的问道:“甚么皇家学院?之前不是听说他们是造什么蒸汽机车的?”

郑芝龙还没有回答,一个亲兵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行礼后问道:“大人,各舰发来消息,是不是要登陆作战?”

此时海面上已经没有多少艘西班牙的战舰,反而是漂浮着大量的木板和破帆,还有大量的西班牙海军在水中挣扎求生,仅剩的几艘西班牙战舰也开始向着港口退去。

郑芝龙则是冷笑一声,吩咐道:“传令各舰,逐里前进,每里炮击一轮,没有本督的命令不许停止!”

传令兵匆匆忙忙的下去传达郑芝龙的命令,赵庆则是好奇的问道:“为何不准备登陆?”

郑芝龙道:“急甚么?那些个蛮子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跟我大明开战,海岸上必然准备了防炮,匆忙之间登陆,只怕徒增伤亡,到时候可就不好向五军都督府交待了。

现在先炮击他们,一点点儿的靠近试探,先把那些个蛮子们的岸防炮废掉再说!”

赵庆对于军事方面确实不太懂,闻言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岸上的桑切斯则是举着望远镜喃喃的道:“这是一支什么样儿的军队!”

正感叹间,桑切斯的副官阿库尼亚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敬礼道:“总督阁下,现在岸边的伤亡太大,要不要使用岸防炮?”

桑切斯回头瞪了一眼阿库尼亚道:“现在使用岸防炮,后果是什么你不知道?先把那些野蛮人放近了一些再打!”

阿库尼亚当然知道现在使用岸防炮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些野蛮人的战舰会立即集中火力攻击岸防炮,然后整个吕宋港的防护力量便会彻底宣告完蛋。

但是现在不启用岸防炮,任由那些野蛮人的战舰这么轰击下去,一样会完蛋,就算侥幸有几门炮躲过了被轰击的命运,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第五百三十二章 来大买卖了!

阿库尼亚匆匆忙忙的出去传达了桑切斯的命令。

此时西班牙的底层军官们素质确实很好,也当得起欧洲第一强军的称呼,不管是海军还是陆军都是如此。

在收到桑切斯的命令后,哪怕明知道会伤亡剧大,甚至于今天很多人都会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死去,这些底层的军官依然执行了桑切斯的命令。

如果郑芝龙舰队的弹药不是那么充足,如果郑芝龙没有下令每前进一里都要进行火力覆盖,桑切斯的命令确实有用,最起码幸存下来的岸防炮会对大明南海舰队造成巨大的威胁和伤亡。

因为岸防炮的口径和倍径都足够凶残,火力也足够凶残,只要有一发炮弹落到战舰的身上,都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起码郑芝龙现在的判断就是佛朗机蛮子们肯定有岸防炮,而且会对舰队造成巨大威胁——哪怕自己手下全都是新式福船,也不敢说能硬抗岸防炮而无伤。

但是郑芝龙有一点是预估错误的。

郑芝龙把西班牙的岸防炮和大明的岸防炮放在了一起比较才得出了岸防炮可怕的结论,所以才会不停的火力覆盖。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大明的岸防炮在崇祯皇帝登基的这十年里,几乎两三年就会更新换代一次,从最开始的不如佛朗机炮,到现在能指着佛朗机大炮大声嘲笑对方战五渣,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不停的火力覆盖所打出去的炮弹和补给问题,郑芝龙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整个舰队之中除了二十四艘主战型的战舰之外,还有八艘福船上面装的全是满满的弹药。

只要不是这二十四艘战舰全部一次性的把库存弹药给打光,那么就可以实现轮换补给,轮换开火,以达到无间隙火力覆盖的效果。

所以桑切斯原本应该很有可能成功并给予南海舰队重创的命令,最后的结果只是把负责岸防的西班牙军队坑了。

因为岸防炮为了保证火力,体积和重量都是在那儿明摆着的,想要移动是很困难的事儿,而且还有一部分为了牢固,干脆是固定式无法移动的。

终于,一发从福船上射出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吻上了一枚西班牙岸防炮的炮弹。

东西方两个强国的炮弹亲吻在一起,就如果干柴遇上了烈火,野鸡碰到了流氓。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之后便是冲天的火光,然后是附近炮弹的殉爆声和火光。

“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的泥沙,晃了晃因为炮弹爆炸后引起的巨大震动而撞在墙上,到现在还有些发懵的脑袋,迭戈·贝拉斯克斯有些恼怒的喊道:“告诉总督大人,我们要求撤退!这不是坚守,这是送死!”

但是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响应贝拉斯克斯的命令,大怒之下,贝拉斯克斯再一次大声重复了自己的命令。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明军舰队好像永无止境的火力倾泻带来的尖锐呼啸声和爆炸声。

再一次晃了晃脑袋,贝拉斯克斯才发现周围的情况很不对劲。

只有自己是坐起来的姿势,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反应,好像都死光了一样。

贝拉斯克斯的脑袋依旧有些发懵,但是长久以来在战场上面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伸手扒了起来,万一有活的呢?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句话,很多时候都是通用的,不论东方还是西方,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很多,贝拉斯克斯就是其中一个。

不断的扒,不断的挖,哪怕是挖到手指快要出血,贝拉斯克斯也没能挖出几个人来。

就算挖出来的那五个,基本上也都被巨大的爆炸声给震成了傻子。

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贝拉斯克斯连平日里最为注重的形象也不在意了。

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还没有见到敌人的影子,自己这一方的兵力就已经完全的垮掉。

哪怕是那些荷兰佬们闹独立的时候,西班牙虽然遭遇了失败,却也没像今天这样儿。

这已经不是失败能形容的了,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撒旦的力量降临了人间——这应该是上帝才能阻挡的毁灭,而不是西班牙的军人们所能做到的。

眼下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必要再去跟总督大人提什么撤离不撤离么?整个岸防阵地活下来的估计就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人,除了自己还有几个白痴,防谁?

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贝拉斯克斯从身上翻出来一支手铳。

这支从荷兰人那里买来的手铳当真是好东西,虽然发射方式比较原始,还需要点燃火绳才行,但是近距离已经足够杀死一个人了。

自己一直都很喜欢这支手统,虽然一直都没有用它杀死过别人,但是现在用来终结掉自己的生命也不错?

瘫坐在地上的贝拉斯克斯已经不再去想其他的问题了,颤抖着点燃了火绳之后,便将铳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火绳留的有些长,这样儿便会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祷告,祈求上帝原谅自己这种懦夫的行为,也有时间默默的向家人告别。

别了,我亲爱的妻子,隔壁的德席尔瓦垂涎你已经很久了,你跟了他貌似也不会受苦。

别了,我那可爱的女儿,希望你不要再找一个军人做你的丈夫。

别了,我那还不会说话的儿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去当兵,当兵也不要来远东,太他妈吓人了。

在剧烈的殉爆后受到桑切斯指派的阿库尼亚再一次赶到了岸防炮所在的阵地,正好在火绳燃尽前救下了寻死的贝拉斯克斯:“上帝在上,你在干什么?”

贝拉斯克斯对于阿库尼亚救了自己的举动并不领情,哪怕是阿库尼亚扑过来的一瞬间摔的鼻青脸肿也是一样。

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干的贝拉斯克斯环视了一眼岸防阵地后才道:“如你所见,我打算了结自己的生命去见上帝,我不能背负着一个失败者的名声苟活下去。”

阿库尼亚惊讶的道:“上帝告诉我们,身体是圣灵的殿,应该妥当维护,你终结了自己的生命,是不会受到上帝接见的。”

呵呵冷笑一声后,贝拉斯克斯却根本就没有理会阿库尼亚的话,只是却也没有了再一次举起手铳的勇气,只是深深的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阿库尼亚却接着道:“总督大人下令岸防炮开火反击,但是看现在的状况,大概是没什么希望了?”

贝拉斯克斯却突然之间陷入了暴怒:“让那该死的总督大人自己来开炮反击吧!一千多人全部死光,让他自己来开炮吧!假设还有大炮没有被摧毁的话!”

阿库尼亚不是瞎子,对于岸防阵地的情况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当下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已经崩溃了的贝拉斯克斯,回去向桑切斯复命去了。

贝拉斯克斯已经废掉了,整个人的胆子都已经被打没了,岸防阵地更是宣告不复存在,没救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让总督大人知道岸防阵地的情况,以便于总督大人做出正确的应对。

桑切斯的指挥部设立的位置选的确实不错,在一个小山坡的位置,离着岸防阵地其实不算是太远,大约二十里不到的样子,阿库尼亚骑着马就可以回来传达命令,但是却不用担心会被明军的火炮给射击到指挥部。

但是过远的距离来带来了一个极大的不方便之处,那就是望远镜观察前沿阵地不够清楚,总是需要阿库尼亚来回跑才行。

阿库尼亚再一次跑回到桑切斯的指挥部后,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缓一缓,就直接敬礼道:“总督阁下,岸防炮阵地已经宣告失守,几乎全员阵亡,已经没有再守的价值了!”

桑切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刚才岸防阵地上的一切,桑切斯不是不知道,虽然通过望远镜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二十多里地的距离传过来的震动却做不了假,更何况那巨大的爆炸声了。

可惜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岸防阵地,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就有的作用就已经宣告报废。

这些明军真有钱,这种用炮弹砸开一条道路的作法虽然浪费银子,但是效果却是实打实的。

如果西班牙政府也有这么多的银子和这么多的炮弹可以挥霍,荷兰人还能翻起浪花来?

但是没有如果,事实上西班牙政府还真就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和炮弹供军队挥霍。

事实上,在崇祯八年以前,大明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供军队挥霍,甚至于大明军队的装备还比不上西班牙军队的装备。

但是就像崇祯皇帝在后世所听到的那句话一样,一切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随着大量的贪官被养猪,然后抄家问斩,再加入大量的商税在锦衣卫和东厂的威慑下流入国库,更因为福寿膏的生意做的飞起,银子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没钱的时候,该装孙子的就得装孙子,该从心的时候就得怂心,但是有钱的时候,自然就可以任性了。

现在崇祯皇帝和大明国库都很有钱,有钱自然就能任性。

阿库尼亚见桑切斯半天都没有说法,便试探着问道:“总督阁下?”

刚刚回过神来的桑切斯淡然一笑道:“我没事,传令下去,第一道防线后撤五里,让开位置给他们,放那些明国的野蛮人军队登陆。

后面的第二道防线前伸,尽量靠近第一道防线。第三道防线前伸到第二道防线的五里之后。”

见阿库尼亚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桑切斯解释道:“通过刚刚那些明国野蛮人的炮击,我发现他们的大炮射程最大也就是十里左右。

第一道防线后撤五里之后,他们战舰上面的火炮就没办法再给予他们登陆的步兵炮火支援,充其量也就是让他们的步兵能够在海边构筑起阵地。

至于第二道防线前伸,则是为了防着这些个蛮子们会依靠人多的优势而冲垮第一道防线。”

阿库尼亚道:“那第三道防线前出到第二道防线的五里之后,则是最坏的打算了?”

点了点头,桑切斯道:“不错,如果第一、二道防线都崩溃了,那么依靠着第三道防线,我们还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并构筑起新的防线,一旦第三道防线离着第二道防线太近,则有可能被那些野蛮人连续突破,那我们的后方,可就成了一个被扒光衣服的美女了。”

郑芝龙所在的旗舰上,赵庆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么多的炮弹打出去,可都是些白花花的银子!这原本都应该是皇爷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全都没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郑芝龙的做法是对的。

就在刚才的佛朗机人岸防炮殉爆的时候,赵庆就已经明白了郑芝龙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如果不先清除掉这些岸防炮,一旦战舰靠近了海边之后进行登基,那可就不光是登陆的士卒有危险了,连战舰都有危险。

如此一来,银子是省下了不少,但是回去之后怎么向皇爷交待,可就真成了一个要命的大问题了。

更何况在军中的时间长了,赵庆也明白一个合格的海军士卒培养起来远不像是卫所士卒那般容易,里面的说道简直是太多了!

最简单的一条,卫所士卒不用在乎会不会游泳,海军士卒不会游泳就是扯蛋!

光这一条就得涮掉一大批人,然后还要完成各项科目的训练,然后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海军士卒。

中间要花费的时间和银子实在是太多,也就可以理解皇爷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些丘八的性命而不在乎银子了。

郑芝龙当然不知道赵庆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就想到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而向着亲兵吩咐道:“传令,抚远号,威远号,威扬号,武威号,镇威号前出靠港,三轮炮击覆盖!传令给卫所的那些家伙,告诉他们准备登陆!”

得到郑芝龙亲兵传达的命令后,沈振江便嘿嘿笑着搓了搓手道:“兄弟们准备好,来大买卖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他们的炮弹,快不够用了吧?

相比于后世那些完善的军事职业,大明的军伍划分显得很是粗糙。

比如后世的海军光是一线作战部队就有很详细的划分,有负责在船上搞事情的,也有负责登陆抢滩的海军陆战队。

大明则是没有这个说法,在船上玩枪炮的那些个杀才们根本就不介意去参与抢滩登陆操刀子砍人这种事儿。

反正在船上砍人跟到陆地上砍人基本上是属于一回事儿,只要把人砍死就行了。

但是现在总比以前要强的多,起码南直隶调派的这些个卫所士卒们水性不错,操刀子砍人也是经过训练的,充当海军陆战队也能勉强胜任。

此次登陆抢滩建立阵地,就是由南御林军充当先锋,在南海舰队的炮火掩护下先建立一个阵地,然后再让其他的卫所士卒们登陆。

南御林军充当了先锋,而南御林军的先锋百户陈彪在接到了命令之后便大声的喝骂道:“快!快!快!拿出你们在娘们儿身上的劲头来!”

轰然大笑声中,南御林军的士卒们都是摩拳擦掌的准备好好给岸上的佛朗机蛮子一个教训。

士卒们一个个的从船舱之中冲出,陈彪却意外的发现有一个士卒还在发呆。

居然在这时候发呆?大怒的陈彪冲到这个士卒身后就一脚踹了过去:“二狗子!你他娘的想什么呢!”

二狗子在整个南御林军中都很出名,从上到下基本上就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不光是因为二狗这个名字。

其实王二狗对于自己的名字很不满意,跟叫做王大狗的哥哥一起闹腾了好几句要改名,但是王父王母本着贱名好养活的原则无视了兄弟二人强烈的改名要求,连卫所的花名册上都是填的王二狗。

贱名好养活是有几分道理的,最起码在王二狗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能吃能喝,身高力大,连病都很少生。

在狠揍了几个嘲笑自己名字的蠢货而无果之后,王二狗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二狗子这么一个很亲昵的称呼。

王二狗能吃,不仅仅能特别能吃饭,还特别能吃苦。但是再能吃的王二狗也吃不穷已经富裕起来的大明军队,再加上能打又能吃苦,很快就在拳头为大的军伍中脱颖而出。

沈振江很看好二狗子,特意把他从聚宝山卫要到了南御林军里,让他接受比聚宝山卫训练强度高出了几倍的训练。

王二狗也确实争气,不枉沈振江的看重,高强度的训练并没有压垮这个能吃的汉子,反而在军中越来越优秀。

如果不是王二狗连扁担倒了都不识得那是个一字,沈振江很想再提拔一下二狗,让他进讲武学堂里面去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军官。

在训练上从来不掉链子的王二狗终于掉链子了,军中的先生对于王二狗的评价只有简单的六个字——朽木不可雕也!

在南御林军中学习了足足有一年半的王二狗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学会了像蚯蚓一般写自己的名字。

无奈之下只能放弃的沈振江只能把王二狗安排到了精锐的前锋军中,再进一步的可能性是没了,哪怕是立下了军功。

按照现在五军都督府的要求,从小旗开始就必须得能够识字写字,到了百户一职,最起码能够看得懂军中文书,甚至于能够书写简单的公文。

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王二狗这辈子也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大头兵,再没什么出头的希望了。

但是王二狗已经很满意了,以前的自己是好也一天,歹也一天的活着,家里连衣服都凑不出来一套没有补丁的,地里的农活都是分两拔干的。

白天一拔是二狗子穿着家里那改了又改,补丁打了又打的破衣服去干,晚上则是换成二狗子的爹光着腚去地里干。

就这,一家人往往没有几天能吃饱的时候,干的活越多越能吃,到了开春的时候,连槐花榆钱儿都是好东西,掺了粗面蒸成窝窝头,好歹也能糊弄一下肚子。

只是仍然吃不饱,好像粮食总也不够吃一样。

毕竟还要交税纳赋,还要交地租,不够吃是正常的,够吃才是奇怪的事儿。

自打皇帝登基之后,最起码家里剩下的粮食多了一些,各种赋税是减了又减,免了又免,只要肯下力气,家里人也总能吃上一口饱饭。

后来这日子又好过了一些,随着大量的百姓迁到了新明岛和辽东,地租也是一降再降——从最开始的六成地租降到了五成,然后是四成,到最后干脆降到了三成。

大幅下降的地租让家里终于有了足够多的粮食,不仅仅能吃饱饭,还能在过年的时候割上二两肉,见一见荤腥。

尤其是盐,现在花几文钱就能买到足够一家人吃上许久的细盐,远不是以前的粗盐能比的。

盐吃的多了,再加上偶尔的荤腥,好像力气也比以前更实成了,干起活儿来都带着一股子劲。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饱暖思**。

肚子里吃的饱了,人的想法就多了起来。

原本吃不饱的时候想着的是怎么能填饱肚子,现在想的则是怎么能弄到几个钱好娶一房媳妇。

正好赶上南直隶在募兵,王二狗牙一咬心一横,就投了军。

去辽东是不可能去的,虽然那些个去辽东的家伙们有不少都带着大把的银子回到了家乡,甚至于还有几个骚包的家伙买了几个新罗婢做小妾。

但是一去不回的家伙们也不在少数,而且没回来就是没回来,连个名分都没有。

对比官兵战死之后能进忠烈祠享受血食的待遇,王二狗觉得还是应该投军才是,哪怕饷银对比起去辽东赚到了大钱的家伙们依然少了很多也是一样,毕竟从了军就是皇上的人了。

有些一根筋的王二狗认为当皇上的兵,吃皇上的粮,给皇上卖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更何况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给自己家带来的好处那是实打实能感觉到的。

至于那些个没卵子的监军所说的什么效忠皇帝和保家卫国,王二狗只记住了效忠皇帝,剩下的都随风而逝了。

被陈彪一脚踹的回过神来的王二狗猛的摇了摇脑袋,便随着其他的兄弟们一起冲出了船舱。

刚刚的走神,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害怕。

军营训练是一回事儿,真正到了战场上面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训练场上的精英,到了战场上未必就是英雄。

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才们能称一声好汉,平日里自带一股杀气,神惊鬼怕,没有上过战场的只能称之为菜鸟。

哪怕是选兵标准参考了新军和京营的南北御林军也是一样,因为大部分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远不如新军和京营那般令人生畏。

王二狗就是这样儿的一个菜鸟,第一次上战场就是远征吕宋,随着刚才无休止的炮击,王二狗的魂也跟着炮弹一起飞了出去。

王二狗觉得自己是紧张而不是害怕,毕竟炮火横飞的场面在训练场上也见过,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不自觉捏紧的手指因为用力已经有些发白,还是透露出了王二狗心中紧张和害怕纠结到一起的忐忑感。

其实都忐忑不安,不光是王二狗一个人这样儿,整个南御林军里面除了那些原本由京营和新军调过来的老兵油子之外,剩下的差不多都是一个德性。

至于京营和新军调过来的那些个老兵油子,在跟着崇祯皇帝怒怼过建奴,北征过蒙古之后,早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

当然,这些个杀才更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

看着身边的这些个在京营和新军眼中看来完全就是新兵蛋子的士卒们有些紧张,新军调过来的总旗刘武便笑道:“害怕?紧张?老子跟你们说,这都是瞎扯蛋,!

想想你们训练过的东西,想想受的那些个折磨,老子向你们保证,在战场上你们只要听命令,让你们开火就开火,死的保准是对面儿的蛮子!”

王二狗摸了摸脑袋,问道:“你咋知道?”

刘武冷哼一声道:“当年,老子跟着陛下,在草原上亲手砍了五个蛮子!

那时候老子还是用刀呢!现在瞧瞧你们手里的家伙什儿,比那些蛮子的火铳强到不知道哪儿去了,还没等他们射到你们呢,你们就能先射死他们了,怕个屁!”

刘武一边大大咧咧的训斥着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一边毫不在乎的向前走着,根本连一丝注意防范的意思都没有。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眼看着自家的总旗大人这副做态,剩下的士卒们心里也是大大的安定了下来。

眼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再往前就快要到了舰队的射程之外,刘武才停下脚步吩咐道:“都他娘的注意点儿,抓紧时间构筑阵地,让后边的兄弟们上岸!”

说完之后,便大大咧咧的寻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根本就不管那些个“新兵蛋子”们苦逼的构筑工事,反而倒头睡了起来。

京营中调来的另一个总旗眼见刘武这般模样,干脆有样学样,连踢带骂的赶着新兵蛋子们去干苦力之后,同样睡了起来。

但是两个总旗毫不担忧的模样却给了南御林军的士卒们无比的信心——要是有危险,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睡成这鸟样儿!

等着大概的构建好一个防御工事之后,或者说就是简单的弄了些掩体之后,福船上面的士卒开始源源不断的向着工事所在的方向而来。

直到此时,这两个老兵油子总旗才算是从地上起身,去寻百户大人汇报去了。

百户所之后,便是千户所登陆,继续构筑防御工事,直到后面所有的卫所士卒们都到齐了,才算是停下构筑防御工事。

明军这边密集不停的炮火让桑切斯的心都是抽抽。

太他妈败家了,打仗如果都像明军这般模样,就算是辛辛苦苦的打下来一大片殖民地又有个球用?得到的好处还不够打出去的炮弹钱呢!

但是这些加深了桑切斯对于攻略明民东南沿海的决心——只要这一次能毁了这些明国野蛮人的海军,他们的东南沿海可就成了扒光衣服的美人儿了!

至于明国那些野蛮人会不会再有第二支舰队,桑切斯表示这不太可能。

整个西班牙一共才多少舰队?一支舰队正常只有三艘或者五艘战舰。

而眼前的明国蛮子海军足足二十四艘战舰外加上一堆的补给船只,这已经是五个大规模的舰队了!

只要能在吕宋把这些野蛮人的陆军给弄死,他们剩下的舰队哪怕是再如何可怕,其实也不足为虑。

说白了,打仗这种事情打的还是人,而二十四艘战舰又能有多少人?更何况自己这边的海军舰队并不是只有被这些野蛮人击沉的那些——绕过吕宋还有三支舰队在隐藏着,西班牙海军更是还有五支舰队在赶过来支援,在战舰的数量上并不比野蛮人的海军战舰少。

更何况,东印度那些闻到血腥味儿就会过来的鲨鱼们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垂涎大明的东南沿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不了两家分就是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分给荷兰东印度公司那些贪婪的犹大们多少好处而已。

眼见明军士卒们还在源源不断的登陆,桑切斯放下了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着站立在一旁等候自己命令的阿库尼亚吩咐道:“命令!”

阿库尼亚精神一振,应道:“是!”

桑切斯道:“命令第一线部队准备好,只要这些野蛮人的炮火一停,就立即主动出击,攻击他们!

命令第二道防线准备好炮火,在第一道防线士兵们攻击的时候做好掩护,一旦攻击失败,在第一道防线士兵们退回来的时候做好接应!”

阿库尼亚问道:“总督阁下,我们在防线等着那些野蛮人来送死不好吗?他们的炮火支援力度很大!”

桑切斯摇头道:“炮火终究会有停下的时候,按照他们这种打法,再有一会儿,他们的炮弹就应该不够用了。第一道防线的士兵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立足不稳的时候打乱他们的布置。

我不奢望他们能够将这些野蛮人赶回海里去,但是能打乱他们的布置,就是成功!”

第五百三十四章 欺人太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用来形容桑切斯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桑切斯的推断并没有错,大明远征吕宋,二十四艘新式福船外加一堆辅助舰队组成的强大阵容确实很牛逼。

一艘福船上面就有百十门炮,十艘就是一千多门大炮,一轮齐射下来,基本上把土地都给翻一遍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一次集射就是一千多发炮弹。

假设每艘福船上面携带一千发炮弹,也不过是十轮集射的数量,根本就不可能持续太久。

而南御林军的登陆行为让桑切斯以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不是炮弹不够了,他们会这么着急登陆作战?刚刚炮火打连天的那支舰队哪儿去了?

也正是基于以上两点,桑切斯才决定趁着明军立足未稳的时候先行发起攻击,起码也要把前面被动挨打的局面扳回一城。

桑切斯的判断还是出错了。

桑切斯的判断是基于之前的情报还有基于自己遭遇过的那些个海战经验得出来的。

但是大明和桑切斯之前遇到过的对手一样么?

西方的那些个蛮子刚刚从树上下来的时间还不够长,几万人的战争就能称之为一场大型战役。

而大明传承自中原农耕堂口,开片都是以十万为单位的,就连百万大军开片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干过。

最重要的是,自打崇祯皇帝开始大肆搜罗那些个能说人话的传教士还有西方蛮子,原本替西班牙和荷兰等西方蛮子们打探消息的人手便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懂大明官话能与大明人进行交流的那些个蛮子可能有机会弄到情报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机会送出去,毕竟皇家学院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实在是让人找不到空子可钻。

而没有被弄到皇家学院的那些个普通蛮子又不懂大明官话,更没有机会接触到大明的军事信息,再加上锦衣卫的监控,就算是玩了命传递出来的消息也是属于那种大明根本就不在乎的信息。

而且五军都督府为了保证这一次能够完美的一次性怼死吕宋蛮子,南海舰队除了二十四艘主力战舰自己携带了大量的弹药以外还有八艘专门携带炮弹的补给舰,两艘专门携带火铳弹丸的补给舰。

如果说主力战舰加上补给舰所携带的炮弹数量要把整个吕宋给犁一遍有点儿困难,那么轰平几座山头或者把半个吕宋给炸一遍却是没有问题的。

正是在这种错误的状况下,新兵蛋子王二狗等人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场实战。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两个总旗还有百户大佬们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那些新兵蛋子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当尖锐的哨子声响起时,王二狗已经完全不记得害怕了。

再厉害的敌人估计也不如那两个活阎王一样的总旗更吓人?打死我二狗子也不信!

至于对面开始隐隐约约冒出头来的敌人,王二狗此时已经顾不上了——先保证自己的动作在哨声中不变形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等到两个活阎王的鞭子落到身上的时候,还不如直接让对面的敌人弄死来的痛快!

第一声哨响,王二狗开始机械的开始了自己已经训练过无数次的动作——检查火铳,打开膛盖,上弹丸,合盖,端起枪,然后等着下一声的哨声响起。

第二声哨响,王二狗便扣动了手指,将火铳中的弹丸击发出去,然后再重复上一次的动作。

第三声哨响,击发,第四声哨响,再次装弹,就这么一直重复下去,直到哨声停止为止。

哨声没有彻底的停止,哪怕是天上下起刀子,地上开始地震,该完成的动作一样要完成,否则就会被罚。

李云龙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适用于很多时候,但是却不适用于这场大明帝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之中。

从装备到人数再到士卒的训练,完全被大明碾压的西班牙士兵们不能说没有勇气,哪怕是顶着巨大的伤亡也敢于前进。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事实证明,当伤亡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很少有军队能够硬扛着不崩溃的,西班牙的军队也是如此。

被南御林军和其他南直隶诸卫一顿猛怼的西班牙军队在扔下一地尸体之后,选择了战略撤退,打算死守第一道防线。

佛朗机的军队撤了,百户刘武笑呵呵的喊道:“咋样儿?那些个佛朗机蛮子不可怕吧?”

刘武的话迎来的是一阵哄笑声,尤其是王二狗的声音最为突出——那些个佛朗机蛮子也太不中用了,一个个长的红眉毛绿眼睛,再加上眼窝深陷,看起来倒像是地狱中的小鬼一般吓人。

可是实际上,这些个佛朗机蛮子一样会中弹倒地,一样会惨叫,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叽里呱啦的鬼叫些什么。

不仅如此,原来还担心会被蛮子火铳射中的王二狗现在彻底不担心了。

论射程,蛮子的火铳不如自己手里的火铳远;论射速,自己这边只要两排人轮射,就能形成密集的弹幕,压的蛮子们难以前进。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发蛮子的流弹过来,基本上也是起不到什么鸟用,根本就无法打穿身上的盔甲,还担心个毛线。

远远的待在山坡上观察这边的桑切斯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刚才交战的一幕,也让桑切斯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身旁的阿库尼亚小声嘀咕道:“这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军队?难道上帝已经放弃了他忠诚的子民?”

远在台湾的杜克·凡·艾森尔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艾森尔与大明的海军交手不是一回两回,早期在澎湖的时候就跟南居益交过手。

当时的明国海军比叫花子强一些,但是强的有限——船小,火炮威力不够,如果不是仗着数量太多,艾森尔甚至于有把握攻下大明的东南沿海。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卵用,当初败了就是改了,最好的拿下大明东南沿海的机会已经失去,自己这才不得已转而占领了台湾。

后来南居益没什么消息了,艾森尔刚打算再一次占领澎湖然后再进一步去大明的东南沿海捞好处的时候,却又跟郑芝龙的南海舰队直接对上了。

当然,郑芝龙的南海舰队虽然比起南居益在福建沿海的时候强了许多倍,但是真要是拼命的话,还是有些不够看。

只是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尤其是人数和战舰数量并不占优的情况下,艾森尔还是选择了忍让一些。

但是这一次因为西班牙人横插了一手,尤其是西班牙人在吕宋屠杀了大明百姓的消息传到台湾之后,艾森尔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跟大明接触的时间多了,哪怕是互相怼的时间比贸易的时候更多,艾森尔也渐渐的摸清楚了一些大明的状况,更知道大明的国王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

吕宋的大明百姓被屠杀,大明的王肯定会报复回去,那么郑芝龙的舰队肯定会被调走。

在得到了大明南海舰队二十四艘主力战舰和一大堆的辅助战舰誓师征伐吕宋后,艾森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主力尽出,明国的东南沿海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拦得往自己?只要拼着一定的伤亡把明国的岸防炮给打掉几门,夺取一个登陆口之后,剩下的可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艾森尔甚至于打算通知东印度公司一声,让他们跟吕宋的西班牙人一起通力合作,最起码也要把郑芝龙的舰队拖在吕宋。

与桑切斯一样的是,艾森尔的情报其实也有些落后——日本闭关锁国后,荷兰往北方就没有船队再过去,自然也就不知道大明还有一支东海舰队驻扎在登莱。

主要是东海舰队更多的还是在朝鲜以东的海域晃悠,根本就没有来过福建这边。

而这两年因为没有跟郑芝龙的舰队真正的硬怼过,所以艾森尔虽然知道郑芝龙的舰队难缠,却也没有想到明国海军的武器装备会更新换代的如此之快。

而为了稳妥起见,自己早早的就向荷兰国内请求了武力支援,新来的舰队加上台湾现有的力量,怎么着也能大捞特捞一次。

自己应该吞下多少呢?这是一个问题。

吞的太多,不管是国内还是那些东印度公司的家伙们都不会满意,但是吞的少了,自己不满意。

总之这是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

东海舰队提督南居益也在纠结,精瘦的小老头儿扶着椅子的右手因为用力隐隐有些发白,左手则是在袖子中不断的变幻着鹰爪虎爪一类的功夫招式。

实在是太气人也太欺负人了,郑芝龙那个混帐东西不光抢在自己前面干掉了一支荷南人的舰队,而且还大摇大摆的派人送了一艘回来献给天子。

如果单纯只是这样儿的话也就算了,可是这个王八蛋居然还派人来告诉自己不用谢谢他?

你姓郑的要打的是吕宋的佛朗机蛮子,不是大琉球的荷南蛮子,抢了老夫的人头还派人来说不用谢?

老夫谢你一脸!

但是眼前这个被派来传信的只是一个百户,自己堂堂东海提督难道要为难一个百户不成?

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些!

强制忍下了这口气的南居益挥挥手命传信的信使滚蛋,然后对着舱中的一众东海舰队将领们道:“这一次没什么好说的,姓郑的既然抢先一步,那也是他的本事,咱们东海舰队的人算是丢定了!

但是只是一场海战并不能决定什么,早点儿把大琉球的荷南蛮子灭了,只要抢在他郑芝龙灭掉吕宋的佛朗机蛮子之前就行,到时候老夫带着尔等去吕宋帮助他郑芝龙!”

舱中的一众将领都很理解南居益此时的想法,被人上门打脸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如果郑芝龙现在是海盗或者其他的什么身份,东海舰队会很高兴的教他做人,但是偏偏这郑芝龙跟自己这伙人一样,都是大明的海军。

这就没办法了,如果怒怼郑芝龙一波,五军都督府肯定不会饶了自己这些人——东海舰队攻击同为大明海军的南海舰队,想要干什么?

造反么?

过了好半晌之后,南居益才算是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对着舱中的将领们问道:“现在说说看,该如何进取大琉球?澎湖已下,是直接从鹿耳门登陆?还是如何?”

东海舰队游击将军钱浩成躬身道:“禀大人,卑职以为可以兵分三路,甚至于兵分四路,合围大琉球。”

南居益唔了一声道:“说下去。”

钱浩成道:“大人,我东海舰队现有新式福船二十四艘,一艘可当荷南蛮子两艘。

而荷南蛮子们在大琉球的舰队仅剩十余艘,远不及我东海舰队。

但是小琉球头,多罗满,沙马岐头,竹堑等地却能够让荷兰蛮子们逃离大琉球。

故而卑职以为,不如十则围之,困住荷南蛮子们可能出海的港口,然后调遣卫所士卒登陆做战为上?”

南居益点了点头,却又接着问道:“其他人呢?都有什么看法?不妨直接说出来?”

同为游击将军的周良志显然不太同意钱浩成的搞法,反对道:“启禀提督大人,卑职以为澎湖既在我手,倒不如直接攻击北港,等拿下北港港口之后再派遣卫所士卒登陆,之后可兵分两路,一南一北,清剿掉岛上的蛮子。”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个最终的结果,南居益心中愈发的不爽,干脆吩咐道:“既然如此,兵分两路。一路直取北港,另一路巡航于海上,防止这些荷南蛮子们从海上逃跑!”

等到将领们都出了船舱之后,南居益才一把将自己身前桌子上面的杯子扫到了地上,怒骂道:“姓郑的不当人子!欺人太甚!彼其娘之!”

南居益的亲兵们干脆低下了头,仿佛没有听到南居益这通乱骂一般——提督大人堂堂一个文人被那郑芝龙气成这番模样,骂人都骂的乱七八糟的,足见郑芝龙这事儿干的有多过分了。

气咻咻的南居益甚至于想过是不是应该上书皇帝和五军都督府,告那姓郑的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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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求生欲很强的魏国公

当然,告状是不可能告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靠着告状来替自己出气。

毕竟都是军中一脉,尤其是崇祯皇帝把五军都督府跟内阁彻底弄成了两条路之后,原本文官出身的南居益就跟朱燮元一样,被划到了五军都督府的军事系统中。

而长时间带兵的南居益心里自然也清楚,军中丢了面子靠告状是行不通的,别说上司瞧不起,连自己的手下人都会瞧不起。

军中信奉的是拳头为大,谁拳头硬,谁说话就硬气,比如这次郑芝龙抢先干掉了荷兰人跑来大琉球支援的舰队,郑芝龙就比南居益硬气,还派人到南居益跟前秀了一波。

现在南老头要是跑去告郑芝龙装逼,唯一的可能就是五军都督府责备郑芝龙几句,然后再把南居益调去坐冷板凳,根本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是南居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天启年间水师装备落后兵员素质差劲的时候能靠着蚁海战术把荷兰人给玩到投降退走,怎么可能会忍下被郑芝龙欺负到头上来的恶气。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东海舰队到了福建以后离着大琉球的距离可比南海舰队跑到吕宋去砍人近多了。

先干掉大琉球的荷南蛮子,再跑去吕宋打着帮助郑芝龙干掉佛朗机蛮子的名头去炫耀一番,这种装逼手段可比郑芝龙这么简单的装逼有深度多了。

南居益手下的大小头目们在回去跟手下马仔研究怒怼荷南人的时候也是把事情挑明了:“这次让姓郑的骑到头上来了,不能忍!必须得怼回去!”

对于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的这些个破事儿,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怎么在意,颇有些任由两支舰队斗争的意思。

自古以来的军队不就是这德性么,哪怕是到了后世天朝,种花家的军队还互相看着不顺眼呢——谁都认为自己的拳头大,竞争就是这么产生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这种竞争只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是好事儿,而崇祯皇帝有绝对的信心,在自己没有挂掉以前,随便这些家伙怎么作妖也作不出大问题来。

但是现在的崇祯皇帝显然没有心情理会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互相较劲的问题,以后还有北海舰队和西海舰队外加新明岛舰队,关注这几大舰队撕逼的话,自己也不用干别的了。

现在有比这两支舰队更让自己操心的问题。

因为在正月里南京城地震之后,七月份云南也跟着震了一波,接着在快到年底之时,四川不甘寂寞的也跟着震。

关键是地震没问题,卫所士卒们拉出去救灾还是可以的,朝廷又不缺银子,赈济百姓也及时。

但是四川的地震他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连续震,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今天大震明天小震,搞的整个四川地区鸡飞狗跳。

原本怼那些西夷蛮子们正爽的崇祯皇帝心情很不爽,干脆在免了四川地区的民赋之后又把一大批既贪又不办事的官员们拉出来剥皮实草顺带抄家。

而这些官员除了大部分是四川的,还有任丘、清苑、涞水、迁安、大城、定兴、通州等地的官员。

一时之间刑部天牢人满人患,远在京城的温体仁和吏部尚书房壮丽干脆上书请罪。

实在是崇祯皇帝的话太吓人了:“近畿尚且如此,远地可知。命部院申饬。”

实在是这吏治太操蛋了,不管怎么杀,总不缺当官的人,也就更不缺这些喜欢贪钱的官。

就像是通州这个素有“天子外仓”之称的重镇一般,现任知州大人一开始的时候看着前一任的稻草人心里很害怕,连上堂都不太愿意。

但是看着看着他就不怕了,然后手也慢慢的伸了出来——十年寒窗为了什么?自己到了通州知州这个位置,基本上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了,那还不好好为自己考虑?

所以赶上这一次崇祯皇帝发彪,现任的知州大人也就变成了前任,和前前任的知州大人一起挂在了大堂上做稻草人,警示后来者。

当然,就像是后世的穿越者培训基地总有些日更万字的触手怪也总有些拖更欠更的咸鱼一样,大明朝的官员们其实也差不多。

总有些贪起来心里没个逼数的混账东西,也总有些官员很贴心,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或者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北京工科给事中傅元初就觉得隆庆开关开的不彻底,连崇祯皇帝玩起来的那些个市舶司也不彻底。

不管是隆庆开关还是市舶司,总是属于官方行为,对于民间虽然已经放开了很大一部分可是还不够,应该再大力一点。

比如应该彻底开放福建的海禁。

如果不是怕步子太大会扯到蛋,傅元初甚至于想建议崇祯皇帝干脆把福建和浙江外加山东等地的海禁一起放开算了。

傅元初的理由很简单,现在开放海禁对于大明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连威胁都没有。

最初威胁到东南沿海的倭寇现在忙着玩闭关锁国,不用考虑。

能够威胁到登莱地区的螨清更是跑到了没有海的奴尔干都司,不用考虑。

原本海上的小琉球和朝鲜现在内附成了大明自己的地盘,整个沿海地区就是大明的洗澡盘。

而目前唯一能够威胁到沿海的,就只有大琉球上面的荷南佛朗机蛮子。

但是这些蛮子们能在东海舰队的手下撑几天还真不太好说,搞不好哪天就会传来荷南佛朗机蛮子们被宰杀干净的捷报。

好处多而没有威胁,这种情况下再搞禁海就有点儿太扯犊子了。

对于知情识趣的傅元初提出来开放福建海禁的提议,崇祯皇帝自然是大为心动。

一直反对开海的东林党已经凉了,喜欢搞武力抗税便顺反对开海的复社也凉了,现在福建仅有的几个海关眼看着就有些不太够用了。

倒不如多开放一些?

然后崇祯皇帝就把这个问题扔到了朝堂上面——南京的朝堂。

因为崇祯皇帝之前就吹过牛逼说要在南直隶等着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的捷报,所以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回京,而是留在了南京。

现在就看看南京内阁和八部的大佬们是怎么想的。

南京的大佬们显然对于京城工科给事中傅元初的提案很头疼——当初用来反对开海的理由都被解决了,已经找不到再反对开海的理由。

但是,这些理由都是拿出来给皇帝看的,而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反对开海的原因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姓傅的自然是无所谓的,远在京城的这家伙在南边没什么关系,海上的好处自然也是捞不到多少,开海禁海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影响,反而会在陛下那里落下个好印象。

但是大家伙儿的身后呢?哪家没有海上的生意?哪个背后的情况不是盘根错节?

真开了海,大家伙儿还能像现在一样吃的满嘴流油,连贪污这种事儿都不用干?

没错,就是这么搞笑,南京有路子的诸位大佬们现在基本上没有几个会贪银子的,反正都不缺银子,没必要把自己弄成稻草人。

贪的都是下面那些没有路子的小官员,死的也是他们。

但是问题也出在这儿了。

大佬们有路子自然不用贪,但是大都不想开海,反而希望继续保持海禁,最好海禁再严格一些就更好了。

下面没有路子的官员们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反正都捞不到好处,就算是捞到的,也是上面大佬们手指缝里流出来的那仨瓜俩枣儿的,根本就吃不饱,对于是不是开放海禁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首先跳出来响应开海的就是南京各科的给事中以及更小的一些官员们,内阁和诸部的大佬们大多是一言不发,仿佛是泥菩萨一般。

在大量的低品官员们跳出来响应之后,终于有人跳出来表示反对。

御史。

御史商周时为史官,自从秦朝兼掌监察之后,御史们就开始活跃在中原堂口的政治舞台上——品级不高,但是逮谁都能喷,牛逼的连皇帝都喷,甚至于逼得皇帝认错。

大明南京的御史们自然也是一样,这些掌握了话语权的家伙们也是低品级官员中唯一能吃饱的存在——当然不是靠俸禄。

而高居在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在把傅元初的奏章扔出去让朝臣们讨论之后,就眯起了眼睛看戏。

争,必须得争,小的跟大的不是一条心这才是最完美的情况,要是整个南京城里上下一心,自己还他娘的不敢带着老婆孩子在这儿待着呢。

南京内阁的诸位大佬们眼见崇祯皇帝在龙椅上面眯着眼睛看猴戏,心里自然也就不爽。

现在只是低品级的官员们在扯皮,大佬们则是要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而关键就是崇祯皇帝到底会偏向于哪一边。

但是一个眯着眼睛看戏的面瘫,谁能猜的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根据崇祯皇帝过往的行事作风来看,如果要是赞成开海,那么今天根本就不会让大家讨论开海的利弊,而是直接就乾纲独断了。

但是如果要说他不赞成开海,谁又敢打这个保票?万一是为了钓鱼呢?

前面漕运总督张景泰的事儿过去可还没几年呢。

等到下面的官员们争执的差不多了,崇祯皇帝才将目光投向了南京户部尚书张桂昌:“张爱卿有何看法?”

张桂昌听到崇祯皇帝点名,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开海自然是要开的。

只是眼下佛朗机人未灭,即便平定了大琉球,也要防着佛朗机蛮子的水师前来报复,到时战端一起,受损伤最大的还是海上百姓,此时便议及开海,未免为时过早了些。”

刚才在下面的官员们争执之时,张桂昌就打定了主意,先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好歹先过去眼前这一关。

至于以后要不要开,那不还得看佛朗机蛮子们么?只要佛朗机一日不平,这海就不是那么好开的。

张桂昌的话一出,给其他的大佬们也提供了思路。

没毛病啊,皇帝陛下命人屠尽了澳门的佛朗机蛮子,又要屠尽大琉球的荷南佛朗机蛮子,人家会不会来报复?

只要来了,到时候就得发生海战,那海上的那些个商船渔民不就倒霉了?

你崇祯皇帝既然号称爱民如子,那总不能眼看着百姓们因为佛朗机蛮子们的报复而出现伤亡吧?

所以开海,大家是赞同的,但是这事儿得从长计议,起码得确定了佛朗机蛮子们不会前来报复的时候才能开放。

否则的话,为了百姓们的安全,还是算了吧。

其他的几部大佬和内阁大佬们自然也是纷纷响应张桂昌的说法,反正就是赞成,但是得缓行。

然后崇祯皇帝就把目光投向了南京军府的扛把子徐弘基:“徐爱卿有何看法?”

徐弘基没想到崇祯皇帝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开海这种明显是朝堂上的事儿,关军方什么屁事儿?

而且从本心上来说,徐弘基也是反对开海的——就朝堂上面的这些个渣渣,他们在海上才能吃多少,徐家随着大明二百多年的时间又能吃多少?

但是本心是一回事儿,海上吃的再多是一回事儿,徐家能不能存在又是另一回事儿。

很明显,自己敢不赞成开海,肯定就会被崇祯皇帝给记恨上——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崇祯皇帝可是因为开海这事儿试探过好几回了。

而被崇祯皇帝给记恨上的,又有哪个落了好下场了?黄立极还是黄台吉?

反正一个被做成了稻草人,另一个被气的呕血坠马而亡。

想了想,徐弘基干脆弃了本心而从心奏道:“启奏陛下,臣赞成开海。

只是福建之地海禁原本就不甚严格,再于福建行开海之事,意义不大,倒不如于广东择试行之。”

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徐弘基又接着道:“臣请加强福建、广东之地海防,以防佛朗机蛮子们前来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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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坑死人的损招

徐弘基觉得自己这波操作没毛病,自己已经强烈赞成了开海,同时把文官系统所提出来的海防问题也给出了解决意见,这波应该稳了。

但是当徐弘基悄悄抬了抬头之后,却没能从崇祯皇帝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依旧是刚才那副面瘫的样子。

对于朝堂上的大臣们各自反应尽收眼底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开口拍板定音的意思。

现在的争论才哪儿到哪儿,太早结束了也太没意思了些,倒不如好好的看场戏,也好调剂一番心情。

眼见朝堂上的大臣们因为刚才自己开口询问徐弘基而停下了争论,崇祯皇帝便将目光转向了南京内阁首辅徐钰山:“对于海禁之事,徐爱卿怎么看?”

徐钰山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户部张部堂所言极是,佛朗机未平,若是佛朗机人趁着我大明开海之机前来报复,所受操作皆为大明百姓,反而不美。

由此看来,倒不如暂缓开海之事,魏国公方才所言加强海防一事倒可先行,待万事无虞再行开海,则百姓受惠,天下受惠。”

崇祯皇帝点头道:“徐爱卿也是老成谋国之言。”

夸了徐钰山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扫向了其他的大臣们:“其余众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的?”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感觉有些懵。

夸奖了徐钰山,也点头赞同了徐弘基,那到底是想开海还是不想开海?莫非真的被唬住了?

要依着以前,这昏君还不是想开海就开海,根本不会问大家伙儿的意见?

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徐弘基却是心中冷笑一声,没再去观察朝堂上众臣的反应。

皇帝,始终还是和咱们这些勋贵比较亲啊,尤其是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粘亲带故,知道的消息可比这些文官们多的多。

最起码开海这事儿肯定是要办的,而且不会拖太长的时间,否则的话,这几天也不会出现皇帝试探自己的情况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试探,确切的说是通知,或者说提点,陛下的关爱是你们这些渣渣能懂的?

早就下定了决心的徐弘基干脆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臣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有橘麻麦皮不知道当浆不当浆?

崇祯皇帝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这句话,然后才点头道:“徐爱卿有话直说便是。”

徐弘基躬身道:“启奏陛下,昔汉武之时,匈奴入寇中原,汉孝武皇帝钦命冠军侯远征漠北,深入匈奴腹地,浮西河、绝大幕,破寘颜,袭王庭,穷极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瀚海,始有匈奴震怖,益求和亲之事。

我朝成祖永乐皇帝曾有言道,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臣以为,我大明东海、南海两支舰队,舰多兵强,自可分出一支舰队远逐佛朗机之敌,灭其国,焚其祖庙,何来海上之患?”

徐钰山刚刚抬起手指指向徐弘基准备开喷,却突然听到龙椅上传来一拍拍掌的声音,接着崇祯皇帝那肆意的笑声便回荡在大殿之上。

过了好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止住了笑声,开口道:“朕还以为我大明的勋贵们都已经被养成了猪,再没了雄心壮志,只剩下混吃等死之辈。

好!徐爱卿这番话说的好啊,让朕知道了我大明的勋贵们还没有彻底的沦落!”

一番话说完,崇祯皇帝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从御阶之上踱步下来,在朝堂之上众位大臣们跟前晃了一圈,这才接着道:“朕告诉你们,没有哪个蛮子是无辜的,既然敢来大明生事,就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

朕于京城之时,曾经对徐光启徐爱卿说过一句话,寇可往,我亦可往!”

无视了殿上诸多大臣们躬身的姿态,崇祯皇帝却是在徐钰山向前停住了脚步:“爱卿在怕些什么?怕蛮子们扰乱沿海?倘若我大明南海舰队远征佛朗机,那佛朗机蛮子可还有什么精力来扰乱我大明?”

徐钰山躬身应道:“陛下之言甚是,然则臣闻千日做贼,未闻千日防贼。

我大明海疆广阔无比,沿海百姓更是多不胜数,倘若蛮子袭扰海疆报复,受苦的岂不还是我大明百姓?”

崇祯皇帝却冷笑着问道:“倘若屠尽了蛮子,可还有人能来袭扰我大明海疆?”

徐钰山接着道:“臣闻,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崇祯皇帝干脆呵呵笑了两声:“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这句话呢?襄公复九世之仇而春秋大之之言,我大明近三百年国祚,有几人提过?徐爱卿以为如何?”

徐钰山心中一突,暗道一声不好。

当今天子在仕林中的声誉向来不怎么好,不仅仅是指这位皇帝对于儒学的不待见,还有这位爷不学无术,好讲歪理的名头——很多人都搞不懂当初的东林党会夸赞这位天子好学?

自己提的,是《老子》第三十一篇里面的一段,而这位爷回的,同样是自己没说完的后半句,同时还把儒学里面的襄公复九世之仇这事儿给拎了出来。

正思索间,却听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素来无一真。”

崇祯皇帝这几句不伦不类的诗句念完,徐钰山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连竖儒蜂起这词都用上了,这位爷心里对名教的意见是得有多大!

算了算了,自己家的那些个生意能照做也就是了,海上的这些个好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生意要紧,官位更要紧,狗命最要紧!

再次躬身,徐钰山拱手道:“陛下英明,臣一时糊涂,望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倒也不为已甚,而是又踱到了南京军府的扛把子徐弘基身前,笑道:“左相国,任征虏大将军,武宁中山王徐达忠与副将忠武开平王常遇春一同挥师北伐,于洪武元年攻入大都,推翻伪元。

以后,连年出兵打击伪元残余势力,官至太傅、中书右丞相、参军国事兼太子少傅,封魏国公。

洪武十八年去世后,追封中山王,谥武宁,赐葬钟山之阴,御制神道碑文。又配享太庙,肖像功臣庙,堪称我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朕说的没错吧?”

徐弘基红着眼眶道:“陛下过奖,臣先祖泉下有知,也当感念陛下圣恩!”

个个都他妈是影帝啊,这眼眶红的,真快!

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道:“后人何必不如先人?先人立下不世之功,世后当以为榜样,更加奋进才是。

朕感念英国公张辅战死土木堡,已经许了英国公一脉海外开国,魏国公便没有这个雄心么?”

不待徐弘基回答,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不要担心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朕不屑为之。魏忠贤忠心于皇兄,忠心于朕,现在不也荣养天年去了?

更不要担心什么功高盖主,有功难赏,朕赏得起!海外之地广袤无比,便是再许魏国公与定国公海外开国又能如何?”

徐弘基干脆单膝跪地道:“臣愿为陛下效死!”

崇祯皇帝也不在乎徐弘基有几分真诚几分表演,反正今天这些话是说过了,朝堂上这么多人,话总是会传出去的,只要有一个信的,那就多一个死忠份子。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回到了御阶之上,却没有坐回龙椅,反而笑道:“朕在京城时曾有言在先,勋贵武将们可凭功勋得海外封地,文官可凭功劳和金银换取封地,今儿个这话同样送给诸位,望诸君共勉!”

别管几人信,也别管几人不信,总之崇祯皇帝的话说了出来,这就是真的。

一时间,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皆是跪地道:“谢陛下隆恩!”

淡淡的喊了一声平身之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说了这半天了,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之上,开海之事,诸卿以为如何?”

徐弘基当先出班道:“臣请开福建之海禁,广东海禁则要延缓,待广东之海防完善之后再行开海。”

想了想,为了避免崇祯皇帝误认为自己怂逼或者叛变到了文官一伙儿去,徐弘基干脆又接着道:“臣愿以半年为期,若半年内不能完善广东海防,臣愿以死谢罪!”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徐钰山:“徐爱卿以为如何?”

徐钰山还是没有胆子再说个不字。

坐到南京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上,基本上就已经意味着官场之路到了顶峰,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除非京城的内阁突然间被崇祯皇帝给全部弄死而没有后备的人选,否则自己根本就没希望进入京城内阁,京城内阁的那些家伙们也不会和自己一条心。

官路登顶,剩下的路子也就只能多捞银子了,但是捞多少银子不是关键,关键是得有命花才行。

大明立国三百年,除了开国的太祖洪武皇帝之外,还没有哪个皇帝有着像崇祯皇帝这般重的杀心。

为了保命,更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海外封地,徐钰山也躬身道:“臣赞成开海。”

这一下,不待崇祯皇帝开口再问,朝堂上的群臣们皆是躬身道:“臣赞成开海!”

赞成开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崇祯皇帝也是笑眯眯的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赞成开海之议,那便开。

内阁、诸部、大理寺、鸿胪寺共商,这海究竟该怎么个开法,何处设海关,海上之税当如何收取,朕要一套完整可行的方案。”

等到众臣们躬身应是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另外,朕还有一事,想要与众位爱卿商量。

朕有意重置太祖高皇帝所设之预备仓,立之于四乡和城中,众位爱卿以如如何?”

不如何,这事儿其实还是从大家的口袋里抢银子。

说白了,大家伙儿当这个官员的好处就在于有官身,想要弄到地是比较容易的事儿。

有了地,就有了粮食,灾年的时候不高价卖粮简直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而预备仓这东西,实在是太他妈坑人了,也不知道那个放牛娃怎么想出来的这么个损招——出官钞籴粮贮之以备赈济,荒年借贷于民,秋成偿还。

之前全天下的预备仓有跟没有差不多,常平仓更是完犊子,崇祯皇帝也不得不拿着国库和内帑的银子来买粮食,对于大家伙儿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事儿——反正银子能落到口袋里就行。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啊。

以前是国库没钱,可谁要是还傻了巴唧的以为现在的国库和内帑没钱,那就是真正的二傻子!

如果真让崇祯皇帝恢复了预备仓这玩意,可就真的坑死人了。

丰年购粮,灾年借给百姓粮食,比之崇祯皇帝单纯的玩命赈灾还要高明一些。

最起码只要这预备仓里的粮食还有,百姓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的问题,而且还不用担心百姓们被养成懒汉。

崇祯皇帝把殿中群臣的表现尽收眼底,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觉得有些寒心。

预备仓会伤了谁的利益,不言自明——正是朝堂上这些从海上,从商业上不断捞银子的文武大臣们。

因为这些人手里的土地和粮食也是很惊人的数目。

但是不收粮食是不可能的,起码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停止收粮食的举动——谁知道这该死的小冰河时期还有多久才能过去?

过去了,皆大欢喜,过不去,吃不上饭的百姓们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可就真不好说了。

徐弘基正打算出班喊一声臣附议的时候,却听着殿外传来一声高呼:“东海舰队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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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求生欲都很强嘛

刚才正打算开喷怼皇帝一波的大臣们顿时闭上了嘴巴。

喷皇帝肯定是要喷皇帝的,但是怎么喷,却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首先就是得找一个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立场才能开喷,其实得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场合才能开喷。

否则的话,喷皇帝问题不大,狗命的问题可就很大了,而龙椅上的这位爷自从登基之后,砍掉的文武大臣们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随便喷,生命会有危险的。

尤其是人心散了,队伍之中出现了大量的叛徒时,这种情况也就越发的明显了。

比如徐弘基,这老东西把自己的儿子送进新军还不算,在刚才也是他带头捅了大家伙儿一刀。

有了这老东西带头,朝堂上那些看不到捞银子的希望转而想着在崇祯皇帝面前博个好印象的家伙们会如何选择也就是可想而知的事儿了。

更何况眼下捷报传来,在这个时候怒怼皇帝一波,除了激怒现在还笑眯眯的扮着面瘫的那位爷,根本就看不到别的希望。

崇祯皇帝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耐心的等着报捷的信使进殿。

帽子上面插着红翎,一身盔甲上面不少弹眼的信使让崇祯皇帝想起了小马哥——真要是一身的弹眼,你还能硬撑着来报信?还能这么生成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

穿过文武大臣们队列的信使来到御阶之前单膝跪地,朗声报道:“启奏陛下,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大琉球全境平复!荷南佛朗机夷人败走多罗满,南提督已经率军追击!”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信使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踱步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传旨,命南居益提督东海舰队,追击佛朗机人的舰队。朕说过,佛朗机人屠我大明三十万百姓,朕便要屠他三百万!”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朝堂上面就有人开始不乐意了。

大家伙儿都知道您老人家杀心重,动不动就是屠啊屠的,但是您好歹考虑一下实际情况行不行?

三百万!

别说蛮子们有没有三百万,就算是有,难道您就要屠的干干净净?

就算是对等报复,屠他三十万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二百七十万拉回来当苦力多好?

与其他几部尚书各有各的小九九不同,南京交通部和南京铁道部这两部的尚书跟京城的尚书可是一条心的。

洪承畴不可能接受南京铁道部的尚书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拖累了铁路修建的进度,皇帝肯定会把板子拍到自己身上来。

南京交通部的尚书也是如此,就算是老好人张瑞图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贪一点儿无所谓,陛下不会太过于在意,但是陛下交待的事情办不好,那可就成了要命的大事儿了。

眼下崇祯皇帝一开口就是屠三百万的蛮子,南京铁道部和交通部的尚书要是能当没听见才是真的见了鬼。

南京铁道部尚书伏允泉当先出班拜道:“启奏陛下,臣冒死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琉球之荷南佛朗机人与吕宋佛朗机人原本便不是一个国家,屠我吕宋百姓者乃是吕宋佛朗机人,非荷南佛朗机人,屠其三百万,有失公允。

再者,我大明如今大修铁路,正是用人之机,那荷南佛朗机人用之于铁路使其赎罪,总比杀了要强上许多。臣请陛下三思。”

南京交通部尚书于炔心同样出班道:“臣附议。因人手不足之故,我大明数十条直道迟迟不得修建,仅京师至南直隶,南直隶至高州府的直道还在修建,余者迟迟不得开工。

为我大明江山计,臣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看着于炔心和伏允泉这两个家伙。

原本还以为会是南京的内阁首辅徐钰山最先跳出来投反对票,可是没成想是这两个家伙先跳了出来。

如果是徐钰山先跳出来表示什么兵者不详之器或者杀俘不祥之类的,已经熟读了《论语》、《孟子》、《韩非子》、《老子》等等典籍的崇祯皇帝有十万个信心怼到老头儿怀疑人生。

但是伏允泉和于炔心这两个家伙跳出来就不一样了——因为人家说的有道理啊。

不跟你提什么杀俘不祥,也不跟你扯什么义战不义战的,先是委婉的告诉你这荷南佛朗机人跟吕宋的佛朗机人不是一个国家的,然后再告诉你大明还缺苦力这个现实。

您自个儿掂量吧,反正都是请您三思,您要是真任性,非得宰上三百万,那咱们也没啥好说的。

一脸懵逼的愣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罢了,那荷南佛朗机人既然为曾屠杀我大明百姓,这三百万也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传旨南居益,荷南佛朗机蛮子不敬天朝上国,擅起边衅,着灭国,其国无论贵贱,发配铁道部与交通部为奴。”

以前的天朝怼人都是属于吃葡萄吐肉光吃皮,要足了面子也就算是完事儿了。

但是到了崇祯皇帝里就不一样了。

后世的鹰酱是怎么干的?华尔街的精英们是怎么干的?

吃葡萄光吐葡萄皮!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的崇祯皇帝决定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肉也吃,皮也不放过,总之好处得往足了捞。

至于说怼荷兰和西班牙涉及到远征的问题,这能叫问题?

两百多年前就已经能玩大航海的大明海军用得着担心远征的问题?

然后思维跑偏的崇祯皇帝突然间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大明没有重视发展海上力量也没有大力发展大航海呢?

理论上来说,依着朱老四的貔貅性子,海上好处大的话不可能不去咬一口反而轻轻放过,偏偏大明的水师好像海上浪了几波之后就歇了?

通过这次南居益怼死盘踞在台湾的荷兰人,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点儿什么东西。

郑和带着大明水师在海上浪了一波,然后发现整个海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是战五渣,还全是些穷乡僻壤的穷逼蛮子。

没兴趣。

这才是大明后来不玩海上争霸的原因——老子自己就是老大,跟谁争?

难道说要福船一次造两艘,一艘打沉另一艘?

后来的事儿比较操蛋,鞑靼人崛起,建奴崛起,实在是有点儿出乎意料的意思。

这两家又都是北边陆地上的,跟海上没什么关系,朝廷自然也就不可能大力发展海军。

等到荷兰人抖起来了,要在台湾立棍摇旗了,想要再一次把海军给搞起来的大明朝廷发现没钱了。

当然,没钱的大明朝廷在天启二年的时候依然由南居益怒怼了荷兰人一波,只是被建奴给拖住了,没钱还要打仗的朝廷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搞出福船这种大杀器出来——造价成本实在是太高了,有弄一支舰队的钱都够再召集四十万小弟去怼建奴了。

不知道崇祯皇帝思维已经跑偏的于炔心和伏允泉正打算谢恩,却听崇祯皇帝忽然间又开口道:“我大明自有河南府,蛮子又怎可为妄称荷南?着改名为荷兰。国灭之后,择藩王守之。”

这样儿总没毛病了吧?

苦力的事儿解决了,荷南这个让崇祯皇帝别扭不已的称呼也算是解决了,剩下的还有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差什么的崇祯皇帝这才挥了挥手,对着王承恩吩咐道:“带信使下去好生休息。”

该赏谁,该怎么赏,那是南京军府头疼的问题,自然不可能拿到大朝会上面来说,除非是彻底把荷兰和西班牙这两个国家给灭了,立下灭国之功,才有可能在大朝会上面讨论。

眼下却没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

等到信使下去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东海舰队该如何封赏,朕要看看军府的意见,尽快报与朕知。”

徐弘基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剩下的就是吕宋那边儿的佛朗机蛮子了吧?”

徐弘基躬身道:“启奏陛下,除了上一次郑芝龙献给陛下的一艘佛朗机战舰,目前还没有捷报传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再关心这个问题。

就西班牙的那些个渣渣,最牛逼的战舰也无非是从荷兰人手里买的三桅舰队,跟福船硬拼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沉到海里去喂鱼。

至于说陆地上的战争,那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参考新军和京营搞出来的南北御林军的南军虽然没有过实战的经验,真正上战场也不过是跟着大军去辽东武装游行了一波,但是要说这些家伙还有调拨过去的南边这些卫所会打输,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最起码从火铳和火炮方面来说,这些家伙手里的装备是完全碾压西班牙人而没有任何疑问的。

自己登基十年,往皇家学院里砸了近万万里的白银是白砸的?墨家和其他野生的大牛都是吃干饭的?

射程多一米就已经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了,更何况多的还不止一米。

放下以来的崇祯皇帝又把话头转回了刚才的问题上面:“现在接着说刚才的事儿。

朕欲重置太祖高皇帝所设之预备仓,立于四乡和城中,众位爱卿以如如何?”

户部尚书张桂昌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赞成。只是如今粮食不足以铺开全国,臣请择地行之。”

这才像话嘛,好好的多为国考虑,难道大明还会亏了你们不成?朕不是已经给你们加薪了?

好好做事,总是能升职加薪,出任尚书,当上首辅,迎娶第十八房小妾的。

只不过张桂昌说的也有道理。

自从自己登基之后,抄家得来的银子大部分都换成了粮食,连内帑里那些卖福寿膏的银子也有不少都换成了粮食然后赈济大明受灾的百姓。

操蛋提哪怕红薯这玩意已经在陕西铺开了也是一个鸟样儿——就现在这交通条件,等红薯铺开到整个大明,起码在崇祯十五年以前是没什么指望。

而且这是大明,不是螨清。

螨清开局才六千万人,当然,这是人家螨清自己杀出来的数字,这得服。

然后又有地瓜玉米土豆等等好东西都铺开种植。

可是大明早在万历年间,人口就已经过了万万之数,到了自己登上皇位,估计都得达到一亿六千万了,眼下达到两亿估计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没有杂交水稻,养活两亿人?

如果不是扔了一大批人去新明岛和辽东还有奴尔干都司,现在的粮食更他娘的不够用!

而且很操蛋的一个问题就是,大明的百姓被朝廷养的有些找不到北了?

新明岛,没人愿意去;爪哇和满者伯夷,也没人愿意去,哪怕是去了免税三年给农具耕牛,土地动不动就是分配个百十亩也是一样。

新明岛和爪哇还有满者伯夷这些地方离着大明太远,还要走海路,不愿意去是正常的,毕竟去了有可能死路上或者一辈子都没机会再回来了。

可是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呢?都是陆地上,还就在大明的境内,就是因为远了点儿,结果也没有人愿意去!

直到辽东传出来有金矿的消息又加上朝廷开始发小妾了才有一些人愿意去……

都是惯出来的臭毛病——这要是换个要脸的皇帝,不玩了命的卖福寿膏,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买粮食养百姓啊。

都饿着,吃不饱也死不了,然后再说去辽东给地还免税,估计去的人就比现在要积极的多了。

暗恨自己开局玩的太浪以至于把自己给坑了的崇祯皇帝纠结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以陕西之地试行吧。”

张桂昌躬身应了之后,身为文臣方面扛把子的徐钰山也躬身道:“陛下嘉大惠于天下,乃是仁政,臣请布告天下,使万民咸知。”

徐钰山的话仿佛打开了朝堂上其他大臣嘴上的封条,纷纷附和了崇祯皇帝之后表示应该布告天下,让百姓都知道崇祯皇帝的好儿。

东海舰队的捷报来的很及时,傻子都知道这时候该怎么选择。

毕竟大家伙儿的求生欲都很强不是?

心情大爽的崇祯皇帝干脆在大朝会之后又出宫出去了。

浪,必须得浪,不浪是不可能的,当皇帝不微服私访怎么行?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不太好办啊

十月寒衣至,大雪漫白头。

每年到了寒衣节的时候,南京总是会下上一场倾城的大雪,把整个南京城都给染成白色。

过了寒衣节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小冰河时期的冬天下大雪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不下雪才是怪事儿。

崇祯皇帝跑出宫去浪的时候,正是扬扬洒洒下着小雪的时候,路上的行人都不是很多,不少人已经满头尽白,连身上也是披着一层雪花,道路两旁栽种的老树上面也是裹了银白的一层,偶尔几片还没有飘落的枯叶随着微风摇曳,告诉人们这已经是冬天了。

但是像这种小雪和不算太大的风并不能影响小商贩们出来赚那几文钱的银子养家,各种叫卖声在街上此起彼伏,倒是赶跑了一些冬天的萧瑟。

像醉仙楼、怡红院这种高大上的地方,则是不存在什么冬天不冬天的问题,哪怕是外面已经飘着鹅毛大雪,也不会对客人们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好的享受需要好的银子来支撑,没有银子的话还是趁早滚蛋为上,免得被人丢出去。

鲁迅曾经说过,再穷不能穷后宫,再苦不能苦皇帝。

身为堂堂的大明皇帝,自然不存在有没有银子这种搞笑的问题,就算自己身上没带,王承恩那个狗奴才身上也肯定没少带崇祯宝钞。

但是去怡红院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去的,再怎么高大上,再怎么卖艺不卖身,或者说再怎么****也是不可能去的。

质量比起后宫来不知道差多远,也就螨清那些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才下得去口。

风月场所排除掉之后,剩下的唯一选项也就是醉仙楼这种高大上的酒楼了。

而且选择酒楼的好处多多。

既不用在街上体验挨冻的滋味,顺便还能在酒楼上面听着大量的读书人吹牛逼。

没错,这个时节有心情在酒楼吹牛逼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读书人,至于那些个商人,多半都是没什么心情出来浪的。

跟后世苦逼的学生狗不同,大明朝的学生狗们可是有钱的很——哪怕是个秀才,混个衣食无忧都没有问题,更何况是举人进士一类的。

不出崇祯皇帝所料,刚刚登上醉仙楼二楼,就听到了一片嗡嗡声,其中不乏一些人在讨论吕宋和大琉球的问题。

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来的崇祯皇帝也不以为意,反而自顾的招呼了小二点了酒菜,然后就静静的听着这些个书生们大吹牛逼,指点江山。

吹牛逼好啊,有心情吹牛逼就没心情考虑别的,只要不上书谏言,也别想着什么抗税冲击衙门,随便怎么吹牛逼都没问题。

崇祯皇帝正胡思乱想间,几个果碟和一壶温酒就已经先端了上来,其他的菜倒还需要等上一会儿。

外面的雪渐渐的大了,酒楼中的火盆也烧的越发的旺,裹着厚厚的裘衣,倒也不觉得冷。

但是那些个书生们看起来就有些死鸭子嘴硬的意思了——冷是肯定会冷的,但是不说,硬抗。

心中正暗笑,崇祯皇帝就听到邻桌上有个书生神秘兮兮的道:“前些日子传过来的消息听说了么,濠镜澳那边几千个蛮子,说杀就全给杀了,血流成河啊。”

另一个书生不以为意的道:“还濠镜澳呢,都改称澳门了,濠镜澳已经是旧称了。李兄这消息可不够及时啊。”

李姓书生道:“改称之事早就知道了,方才我说的是那几千个蛮子的事儿,那符指挥使可是真够狠的啊?”

旁边的书生呷了一口酒之后才道:“你们这都什么消息啊。没听说么,大琉球的蛮子们也被杀光了,一个都没留下。”

李姓书生道:“不知二太先生是如何想的,全都杀光了,如何献俘太庙?莫非再随便抓几个充数么?”

坐在李姓书生对面的人却笑道:“那蛮子总得有蛮子窝才是,二太先生率兵追击蛮子,不可能全都杀光。”

李姓书生摇头道:“孙兄之言太过乐观了。那蛮子们有蛮子窝是必然的,但是要说追杀到蛮子窝么,却也不见得。”

孙姓书生好奇的道:“愿闻其详?”

李姓书生笑道:“距离!那荷南佛朗机国离我大明何止万里之遥,单只凭福船去攻打佛朗机国,打肯定是能打,但是这损失也不见得会小。

先不说这海上的风浪如何,单凭是运兵过去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毕竟是远征他国,不同于大琉球和吕宋属于在家门口做战。

就算一次运过去几万士卒又能如何?占据一个地方,然后再往返运兵?这个时间可不是按天计算的,而是按月算的。”

听到这话,刚刚喝了一口酒的崇祯皇帝暗自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些读书人一旦把脑子用在正事儿上还是很好用的。

放下酒杯,向着对面的几个书生拱了拱手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诸位兄台,小可李信,不知可否请诸位兄台共饮一杯?”

李姓书生也没客气,两桌并成一桌便坐到了一起。

一番流程化的互相介绍吹捧过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方才听李兄说到远征佛朗机之事,心中难免有些不解,还望李兄能够解疑?”

李承彦笑道:“五百年前是一家,有何不解之处,李公子尽管问便是,小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皇帝道:“好!等的就是李兄这句话了。方才听李兄说运兵之事是个大问题,小可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知李兄可有教我?”

李承彦道:“这又有何难?那荷南佛朗机虽距我大明万里之遥,可也是一个国家,一如之前的琉球国。”

崇祯皇帝还没有把琉球国跟荷兰国中间的关系捋明白,就听李承彦接着道:“我大明可租借琉球的奄美诸岛,自然也可租借那荷南佛朗机的地方以为舰队基地。

但是又有谁能规定我舰队基地里面不能驻扎卫所士卒了?待基地兵多将广之后,区区荷南佛朗机小国,自可一鼓而下。”

崇祯皇帝敬了李承彦一杯后才拍手道:“好!李兄的想法可谓是一个新的思路,倒是颇有些参考价值。”

李承彦笑着摆手道:“过奖了,过奖了。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存在,若是不解决,依旧不太好办。”

崇祯皇帝道:“愿闻其详?”

李承彦道:“何来苏、张?”

崇祯皇帝闻言也是一愣。

苏、张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如今已经不能算是不学无术的程序猿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苏秦在赵国提出合纵六国以抗秦的战略思想,并最终组建合纵联盟,任“从约长”,兼佩六国相印,使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

张仪游说入秦,两度为秦相,后来出使游说各诸侯国以“横”破“纵”,使各国纷纷由合纵抗秦转变为连横亲秦。

这两个纵横家的大牛自然是牛逼的,靠着一张嘴就搅动天下风云,比之后世那些黑话连篇的外交官们也是只强不弱。

但是问题在于,这样儿的大牛,眼下的大明国没有。

当然,也不能说是没有,起码施凤来这个转头去研究公羊学说的家伙肯定是能够胜任外交官这个伟大职业的。

但是施凤来的年纪在那儿摆着呢,再弄出去当外交官,哪怕是已经没有多少良心的崇祯皇帝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转念一想,崇祯皇帝就把目光投向了李承彦。

再次端起酒杯劝李承彦等三人饮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若李兄为使,出使荷兰,该当如何?”

李承彦一愣:“荷兰?”

崇祯皇帝笑道:“昨儿个传来的消息,陛下因为荷南佛朗机妄称荷南而大发雷霆,令更名为荷兰。”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应有之意。陛下雄视天下,自然不会容许那些番邦蛮夷妄称中华地名。”

不知不觉中被拍了一记马屁的崇祯皇帝自然是心中大爽,笑道:“李兄还没回答小可的问题呢?”

李承彦摇头道:“说不得,说不得。陛下有旨意,凡军民利病,独不许诸生建言。”

崇祯皇帝不以为意的道:“何来建言之说?今日不过是我等在些小酌,自然与陛下旨意无碍。”

李承彦闻言,倒也不再矫情,反而直接开口问道:“那李公子可知苏、张二人为何鼓动唇舌便可搅动天下风云?单靠三寸不烂之舌么?”

见崇祯皇帝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李承彦心中也是大爽,也不再关子,而是接着道:“苏秦佩六国相印以抗秦,乃是因为秦强而六国弱;张仪连横破纵,同样是因为秦强而六国弱。

倘若秦国不强,与六国相同,则苏、张皆无用武之地,倒是孙、庞有了大展身手之机。

方今形式,其实与之相差不远。

陛下圣明,德被苍生而又虎视天下,远迈秦皇汉武,我大明自可比之为秦,我大明之外便可比之于六国。

当今大明需要的不是苏秦,而是张仪,或者说王玄策。

有大明的水师舰队在身后,那荷兰蛮子若是从了,便是割地于我,所割之地,便为我大明水师舰队基地,增兵于彼,兵足则灭荷兰。

若荷兰蛮子不从,我大明自然可以就近联络其他受荷兰欺压的蛮子,以割荷兰之地的好处支持其灭荷兰,好处同样少不了我大明。

至于灭了荷兰的蛮子,本身就是因为我大明的支持,自然可供我大明驱使,旦有二心,我大明水师基地已成,灭之可也。”

一番话说完,李承彦这才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笑眯眯的道:“李公子以为如何?”

崇祯皇帝拍手道:“不错,李兄所言极是。莫非李兄所学乃是纵横之术?”

李承彦道:“不错。当今天子鼓励百家学说,除不许诸生建言以外,余者不禁,倒是让李某看到了纵横术的用处。

正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李某正打算开春之后往京师一行,参加今年的春闱。”

崇祯皇帝笑了笑,端起酒杯道:“那就先祝李兄旗开得胜!我等共饮一杯!”

小透明一般的孙希元和另一个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话的周洪昌闻言,便与李承彦一起端起酒杯道:“共饮!”

崇祯皇帝却又突然间起起来一个问题,问道:“依李兄之见,那荷兰之地当如何治之?”

李承彦斟酌着道:“若是归我大明直管,只怕与周边那些蛮子们摩擦会越发的多,会牵扯我大明的兵力与精力。

依我之见,倒不如依开国塞王分封之例,坐视塞王与之争斗。

只是可惜了,我大明千辛万苦打下的地方,却又要分封给塞王,未免不够尽善尽美。”

崇祯皇帝笑道:“分封塞王又能如何?如何不够尽善尽美了?新明岛之地不是一般的封给了诸藩王么?”

李承彦摇头道:“新明岛之地与荷兰之地如何相同?新明岛之地尽为我大明百姓迁移而去,一应制度与我大明无二,加上孤悬于海上,自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那荷兰之地则不同,哪怕是我大明迁民实之,又如何保证其他的蛮子不会前往?

再加上分封过去的塞王必然会与周边的蛮子争斗,早期因为要依靠我大明的支持自然是无碍,可是当塞王实力增强之后呢?宁王之鉴不远,不可不慎。”

崇祯皇帝依旧是不以为意的道:“尚有推恩令在,又何必担忧?”

李承彦依旧摇头不已:“推恩令可用之于新明岛,却不可用之于荷兰之地,否则周边的蛮子未平,荷兰国却又四分五裂,最后伤的是我大明百姓,必然为陛下所不喜。”

虽然已经与朝堂和军府讨论过这个问题,心里也大概有些把握,可是崇祯皇帝依然想要听听李承彦的看法:“那依李兄之见呢?”

李承彦道:“李某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除非我大明的战舰能够比现在更快,更强,足够压制分封到荷兰的塞王才行。”

崇祯皇帝笑道:“这又有何难?福船虽强,可是我大明的皇家学院不也是一直在改进之中么?依之见,军府那边必然不会同意给塞王们最新最强的舰队,而是只会给他们一些不弱于蛮子的战舰。”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三道难题

喝着小酒听着曲儿,看着窗外淋淋洒洒的雪花,这是一种意境,远不是去什么怡红院倚翠楼能比的。

毕竟是文人么。

再一次共饮了几杯之后,崇祯皇帝才向李承彦等人告辞而去。

只是等崇祯皇帝的身影彻底从醉仙楼这里消失,醉仙楼的一楼大堂和二楼的座位上又有许多人才选择离开之后,李承彦才慢慢的端起酒杯道:“二位,共饮!”

孙希元好奇的道:“李兄怎么这番模样?”

不怪孙希元好奇,现在的李承彦根本就看不出来刚刚还在这里指点江山,反而是一头冷汗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

李承彦道:“刚才那位李信李公子,你们真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儿不成?我纵横家是成是败,这几日便可知分晓。”

周洪昌疑惑的道:“莫非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

李承彦摇头道:“总之是贵不可言,两位兄弟也不要再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李承彦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胆子去研究这位李岩李公子的身份。

之前崇祯皇帝在南京城里骂死老童生的时候,李邦彦恰好就在旁边看到了整个过程。

这位骂死了人的李公子大摇大摆的跑到酒楼喝酒,想要插手的应天府捕头被这家醉仙楼的掌柜的给劝走的时候,李承彦正好也看到了一些。

这样儿的大人物,哪怕是魏国公府都不曾有过,李承彦自然是有意结交一番的。

但是禀着安全第一,少惹祸上身的要求,李承彦还是派人打探了一些这位李公子的消息。

只是任凭自己怎么派人察探却也查不到这位李公子的根脚,仿佛凭空在金陵城中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而所有的线索都明确指向了河南那边一个不起眼的官宦家庭。

问题就在于,这些线索都太过于明确,这就很不正常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把这些线索给摆在那里等人去查探一样。

再想想后来崇祯皇帝一离开南京城之后就再没了这位李公子的消息,这位李信李公子的身份就有些呼之欲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崇祯皇帝到了醉仙楼之后,一直暗暗记在心中的李承彦才有意说出了那番话,以期望能够得到这位李公子的注意。

而后来崇祯皇帝对于不许诸生建言的禁令视若无物,则是让李承彦更加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敢拿崇祯皇帝的旨意不成回事儿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那些都已经成了冢中枯骨了。

话里话外的拍了几记皇帝马屁的李承彦觉得自己应该豪赌一场。

赢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什么升职加薪出任首辅都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输了,可就存在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这位李岩李公子的身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位,这种情况其实还算是好的,起码自己的学识能得到这位公子的赏识,不怕传不到上面去。

另一种则是自己说的这些并没有得到这位李公子的认可,刚才的一番话只是和自己打哈哈。

这样儿一来,自己以后的仕途基本上也就完了。

但是这场赌却完全值得,哪怕是赌的有点儿大,后背都被冷汗湿透还得恍若无事的谈笑风生。

出了酒楼的崇祯皇帝打算继续在街上逛,只是对着王承恩吩咐道:“查一下方才那个李承彦还有另外两人,回头告诉朕。”

王承恩低声应了后,崇祯皇帝继续在街上闲逛。

这他娘的不正常,朕出宫浪一波而已,居然能碰到纵横家的学子?

不过这倒也是正常,毕竟醉仙楼身为南京城中有数的大酒楼,能去喝酒的学子必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问题在于这李承彦居然真有些知无不言又言无不尽的意思。

这才是问题之所在。

哪怕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哪怕自己长得比较帅,也不可能达到男女通杀的地步吧?

而且还让人能冒着被锦衣卫盯上的风险掏心掏肺的说这么多话?

崇祯皇帝自认为还没有帅到崇祯宝钞那么人见人爱的地步。

说到崇祯宝钞,崇祯皇帝又想起来刚才自己貌似还没有结帐?蹭了别人一顿饭?

想了想,崇祯皇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往聚宝山的方向逛了过去。

聚宝山可是个好地方啊,万一要是让自己发现了哒哒哒冒蓝火的神器呢?

崇祯皇帝跑路之后,李承彦会了账,便与孙希元和周洪昌告辞往家去了。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平静到有些诡异。

自己想象中的有人找上门来宣旨或者说有人找上门来延请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日子还是一如继往的过着。

连孙希元和周洪昌也是嘲笑了一番李承彦,觉得这货完全就是白日做梦,妄想一步登天想的疯了。

但是在离着李承彦家不远的地方,一袭夜行衣的关步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打了个哈欠道:“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这家伙完全就是走狗屎运,或者说他脑子够灵活。”

朱刚点头道:“他家族中亲眷呢?尤其是妻族那边如何?”

关步道:“都查过了。他妻子家里也没什么异常,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倒也算是诗书传家,跟他李家一样。

至于他族中的关系么,倒是有些仗势欺人的破事儿,但是强占土地和强抢民女什么的事儿倒是没有,还算是不错吧。”

朱刚点头道:“那就好,既然没问题,咱们便如实回报陛下。”

崇祯皇帝对于李承彦确实很感兴趣。

这家伙的水平比之后世外交部黑话连篇的那些大佬们如何不好说,但是这股不要脸皮也要占好处的劲头实在是太合崇祯皇帝的胃口了。

起码朝堂上面也只有一个施凤来是这般模样,连堂堂的首辅温体仁都做不到完全的不要面皮。

这种人只要放对地方用的好了,那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

尤其是背靠着大明给他撑腰,他能讹诈荷兰人多少好东西出来还真是令人期待。

是时候见一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了——敢暗自揣摩自己的身份然后投己所好,这份胆子绝对不小。

当李承彦自己都开始隐隐约约的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时,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

看着眼前这些锦衣卫,李承彦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有想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起码这一次,稳了。

再一次见到了李信李公子,或者说崇祯皇帝之后,李承彦第一件事就是赶忙跪倒在地请罪:“学生不识陛下天颜,御前失仪,祈望陛下开恩!”

崇祯皇帝笑道:“起来吧,前几日指点江山的豪气哪儿去了?说说看,倘若以你为使,则荷兰之事当如何?”

李承彦先是谢了恩,起身后才正色道:“启奏陛下,学生今日之言一如往日,当先割其地,再灭其国。”

崇祯皇帝道:“倘若朕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呢?”

李承彦道:“陛下三思,纵然我大明卫所士卒能够纵横于天下,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无敌于海上,却也无法一次投送数十万士卒到荷兰之地。而荷兰距我大明千万里之遥,不可不慎!”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这才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朕赐你同进士出身,先去鸿胪寺行走吧,出使荷兰之事,便由你来主持。”

李承彦心中只是略微纠结一番,便谢恩道:“臣,遵旨。”

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和被皇帝赐下来的同进士出身,在士林里面的名声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如果纠结这个问题,万一错过了出使荷兰之事,再想赶上下一次的机会可就很难了。

很多时候,机会只有那么一次,而且是一闪而逝,抓不住,可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对于李承彦的知情识趣,崇祯皇帝显然也很是满意,挥挥手便命李承彦退下了。

荷兰的事儿还真就像是李承彦说的那样儿,打到他们疼,然后割块地过来,弄个海外军事基地才是真的。

至于真的通过两支海军舰队投送个十万二十万的陆军过去把荷兰彻底从地图上抹去,明显就有些不现实了。

很简单,福船不够用。

现在的福船虽然经过这近十年间的改进,比之永乐年间的福船还要牛逼一些。

如果仅仅是靠两支舰队要投送十万大军过去,咬咬牙还是能办到的,但是实际上,远不是光把十万大军投送过去那么简单。

就算是不考虑这十万大军一路上的吃喝问题,也得考虑到了荷兰之后的作战问题吧?

补给?弹药?大炮?

尤其是大炮,那破玩意占的地方可不小,而荷兰人手里也有大炮,如果这十万大军不装备上大炮就去硬怼,结果很可能是被怼。

但是在没有东风快递,连火箭炮都没有的年代,别说快递核平了,能做到大炮洗地就已经是大明皇家学院的大佬们牛逼了。

实际上,大明皇家学院的大佬们,尤其是以墨铧为首的大佬们也在大眼瞪小眼。

墨铧认为金尼阁一个蛮子有些学问不容易,正是应该好生学习的时候,干脆把九章算术扔给了金尼阁。

然后金尼阁就被墨铧扔过来的九章算术折磨的欲仙欲死。

出于对等原则,金尼阁也挑了一道难题交给了墨铧——用没有刻度的直尺和圆规将任意一个角三等分;已知任意一个圆,画一个面积和它相等的正方形;已知任意一个立方体,画另一个体积是它2倍的立方体。

然后两伙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金尼阁既搞不定三大几何难题,也搞不定九章算术。

至于墨铧,九章算术里面的大部分难题都能搞定,却同样搞不定三大几何难题。

尤其是看着眼前一堆堆的纸张上面写的鬼画符一般的东西,除了几个歪七八扭的汉字还能看的明白以外,剩下的是些什么玩意,根本就搞不懂。

蛋疼无比的墨铧死死的盯着比自己也小不了多少的金尼阁,瞪着眼睛道:“这上面到底是些什么玩意?莫非还要找些牛鼻子过来解释一番不成?”

在大明已经待了许多年,基本上已经变成一个大明通的金尼阁当然知道牛鼻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那些道士么。

但是这些文字他就是这么个玩意,你再怎么弄他也没办法变成汉字啊。

就算是变成了汉字,那也是音译过来的,到时候好几个字代表一个符号,还能搞的明白?

无奈之下,金尼阁也只得开口道:“要不然怎么办?每一个符号都有它特定的含义,替换一个,这后面的几千本书里面的就需要全部进行替换,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墨铧也清楚金尼阁说的是事实,但是看着这些歪七扭八的符号也实在是太令人头疼了——还不如看道士们的符箓呢!

想了半天之后,也没想出来个好办法的墨铧问道:“若是简化一些呢?好歹方便书写不是?再不济也不要这些歪七扭八的鬼画符?”

金尼阁道:“替换呢?所有的全部替换掉,需要的人手和时间可是很多的?”

墨铧斟酌着道:“若说人手么,倒是不缺,随便从哪儿都能弄来些识字的,替换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唯有时间令人头疼了些。”

超乎于墨铧的预料,原本以为七千本书翻译起来应该会很快——哪怕是崇祯皇帝都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来大明传教的传教士就没有几个是不懂汉字汉字的,就算是不懂,这么多年传教下来,也总是学会了一些。

但是实际上的情况跟预料之中的恰恰相反,除了金尼阁带来的这七千本书之外,锦衣卫还在通过各种路子不断的往皇家学院里面送书。

本着新书里面新技术的原则,新书的翻译往往是优先的,金尼疼所带的七千本则是慢慢的在翻译。

然后问题就来了。

新书里面不涉及到那些鬼画符的还好,一旦涉及到鬼画符,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最坑人的就是那些个鬼画符用毛笔画起来很费劲,一不小心就会废掉整张的纸。

然后就是接着吵——墨铧要求把那些鬼画符的玩意替换本来就已经让金尼阁不爽,结果为了什么符号代表什么含义又是一通好吵。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最起码墨铧等人对于阿拉伯数字是接受的,而且保持肯定的态度。

第五百四十章 火炮准备!

阿拉伯数字还是有好处的,虽然用毛笔写起来麻烦,可是真要计算的时候,比之用壹贰仨肆伍来表示可要方便一些。

起码在徐光启等人接触到阿拉伯数字之后就感觉到了这玩意的方便性——起码不比算筹差到哪儿去,而且写起来更方便。

不光如此,对于其他的什么圆规一类玩意的接受速度也远超金尼阁的预料。

这让金尼阁觉得挺高兴,认为墨铧等人好学不倦的态度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至于金尼阁和其他传教士们一致推崇的鹅毛笔,墨铧在试用了几回之后就失去了兴趣。

写一点儿就要沾一点儿的墨倒也算了,偏偏写出来的字也是歪七扭八恍若鸡刨,比之蒙童所写都多有不如,还不如炭条好用呢。

但是炭条这东西,它脏啊,用一回就是一手的黑灰,摸哪儿哪儿脏,每次写几个字之后想要干点儿别的就得先洗手。

总之麻烦的事儿一堆一堆的。

吵了半天也没有吵出来什么结果之后,金尼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到书写,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听说英格兰那边有一种黑铅,书写起来比炭条还要好用。”

墨铧道:“然后呢?继续写几个字就洗一回手?”

金尼阁大怒:“你就不会拿纸把它包起来吗?弄的粗一点,塞到你那个毛笔的笔筒里当毛笔用行不行!”

墨铧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犯蠢。

把毛笔筒弄的细点儿,然后把这种黑铅弄进去用来书写,应该会变得比较简单?

如果说这玩意儿真能大面积的推开来弄,倒是能让更多的孩子开始学着写字?

一不小心就利国利民了?

墨铧对于官位和银子没多少兴趣,但是对于能够利国利民的事情却是很上心——兼爱不就是爱大明的百姓么?

这会儿也来不及搞什么三大几何难题了,墨铧直接向金尼阁问明白了那种黑铅的模样之后就找到负责替皇家学院跑腿的锦衣卫。

反正要求就一个,不管这玩意有多难弄,都得弄点儿过来做实验。

锦衣卫自然不会有什么废话,转身就去安排人找这玩意去了。

同样,这消息也就到了崇祯皇帝的手里。

铅笔?

崇祯皇帝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家学院的这些大佬们要把铅笔搞出来。

有一个流传甚广的伪科学故事:

美国航天部门首次准备将宇航员送上太空,但他们很快接到报告,宇航员在失重状态下用圆珠笔、钢笔根本写不出字来。

于是,美国人用了十年时间,花费一百二十亿美圆,科学家们终于发明了一种新型圆珠笔。这种笔适用于失重状态、身体倒立、水中、任何平面物体,甚至在摄氏零下三百度也能书写流利。

而俄罗斯人在太空中一直使用铅笔。

当然,这个故事是伪造出来的,这玩意就是一碗毒鸡汤,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人们,有时看上去很复杂的问题其实有极简单的现成解决办法。

因为从实际角度出发,铅笔并不适合太空中使用,尖头有危险,易燃,书写产生的石墨残渣容易进入宇航员的胸腔、眼睛,更容易使电子设备短路。

但是在不上太空的时候,或者说眼下的大明使用这玩意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铅笔再贵还能比墨汁更贵?人人买的起铅笔,学习写字的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低。

这玩意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东西啊!

然后崇祯皇帝就开始暗恨自己前世的不学无术。

没错,记得这个伪科学的故事,所以崇祯皇帝知道铅笔这玩意是用石墨弄出来的,石墨炸弹这个词也听说过。

问题是石墨这玩意在哪儿有来着?

大明这么大,肯定不缺这玩意儿,但是现在上哪儿去找最适合?哪里的石墨最适合用来造铅笔?

不学无术就是这么蛋疼!

蛋疼了半天的崇祯皇帝也只得把这事儿扔给了锦衣卫和内阁,反正养这么多的人也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该出力的时候就得出力。

再说了,这次不让他们去头疼,难道以后要让朕这个皇帝去头疼?

不可能的事儿!

与其关心这种事儿,还不如关心一下南海舰队在吕宋那边的进度呢。

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除了一艘误中副车的荷兰三桅战舰被拉回来当做战利品上贡给了自己之外,可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传来了。

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儿。

毕竟自己没有网络,没有电话,连电报都没有,指望着信鸽在海上传递信息也不太现实不是?

远在吕宋的郑芝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同样淋在雨中的监军太监赵庆道:“还是先回舱中去吧,郑某一介武夫,海上风浪惯了倒没什么,你这身子骨只怕受不住吧?”

赵庆摇头道:“受不住也得受着,儿郎们在前线厮杀,咱家一个死太监还能做些什么?就在这儿等着他们!”

海风愈发的大了起来,哪怕是在吕宋这种冬天也很暖和的地方,海风加上雨水一样会让人感觉到一丝的寒意。

郑芝龙见劝不动赵庆,便也不再劝说,而是回头吩咐道:“命人煮一些姜汤来,再派人送些姜给前线的将士们。”

想了想,郑芝龙又补充道:“把咱们这艘船上的姜全都送过去,其他船上也都要送一些过去。”

等到郑芝龙身后的亲兵躬身应了去准备姜汤后,赵庆才开口道:“说起来,这吕宋的冬天虽然比福建那边还要暖和的多,可是一旦下刮风下雨,倒也是个问题。

只是不知道这些个佛朗机蛮子背后的国家如何,他们那边儿又是个什么情况?”

郑芝龙有些烦闷的道“谁知道呢?这该死的蛮子居然打的有模有样,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赵庆却是不以为意:“就算有模有样又能如何?倘若这些蛮子们装备的是刀剑,那咱们倒还应该担心一番,既然是火器,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虽然占据着吕宋,可是吕宋上面能造火铳大炮的人可不多,弹药更麻烦,用一些就少一些,这些损耗他们可没地儿去补充。”

郑芝龙道:“说的倒也是。咱们倒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火铳大炮比他们的强不说,光是弹药就足够炸平他们了。”

赵庆道:“没错,听说京中的火药局那边弹药如山,因为跟新式的火铳和大炮没办法通用,很多老式的弹药还要花时间拆毁重制。”

郑芝龙愣道:“这消息你是哪儿来的?早知道是这样儿,咱们多带点儿不更好?”

赵庆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郑芝龙:“第一,不通用,第二,装不下。懂?”

郑芝龙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一拍脑门后才讪讪的道:“说起来那皇家学院的家伙们倒是挺操蛋的,这火铳的铳管大小还不一样,弄的现在弹药都浪费了,当真是可惜。”

赵庆接着道:“这倒当真是个问题。火炮的弹药还好说一些,这火铳的来回变来变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顿了顿,赵庆又嘿嘿笑道:“话说起来,你和南提督一起上书反映一下这事儿倒是靠谱,咱家一个死太监可不能插手这事儿。”

郑芝龙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话说。

赵庆说的是个事实,而且这火铳的问题确实挺让人纠心的。

崇祯元年制的火铳跟崇祯五年制的火铳完全不同,崇祯五年的跟崇祯七年又完全不同。

而自己刚刚装备上不久的崇祯九年制火铳,跟之前的又完全不同,不光击发方式和填装方式大变样,连弹药都完全换了个样子。

不过也算是好事儿,毕竟崇祯九年制的火铳比起之前的火铳来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弹药都是现成的,只要往里装就行了,省掉了之前那些清理铳膛一类的步骤。

最起码光靠着这一个装弹快速的好处就已经能够形成弹雨压制那些个佛朗机蛮子们了,更不要提大大增加的射程直接压的那些个蛮子们无法近前。

但是现在是下雨的时候,而且刮着风。

就算是火铳足够牛逼,对于雨水也不可能完全无视掉——大明的技术还没发展到那个层面呢。

如果说佛朗机蛮子敢冒着雨玩命冲击大明的军阵,那鹿死谁手倒还真不太好说。

这也正是郑芝龙担心的问题。

赵庆一个监军太监不太懂的这些,但是久在军伍的郑芝龙却是知道,能在南御林军的攻击下坚持这么久而不崩溃,这样儿的军队绝对不可能是由什么蠢材指挥的。

如果说这么好的机会,对面的蛮子将领却抓不住,郑芝龙宁肯相信自己一直在梦里,根本就没有出身作战。

桑切斯显然不至于蠢到跟猪一样的水平,而且依赖着吕宋弄不到弹药补给是没错,可是想要弄些冷兵器出来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西班牙帝国的军队从来也没放弃过对于冷兵器的训练。

今天,是该让那些野蛮人见识一下西班牙军队的厉害了!

桑切斯摸了摸手中的滑膛枪,然后将之放到一边后,顺手又绰起了长矛,才对阿库尼亚吩咐道:“传令,让阿尔德·科尔多瓦带着他的长矛兵准备出战!”

阿库尼亚行礼道:“是!总督阁下!”

科尔多瓦在接到命令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那蠢货终于想到了使用长矛兵来作战了吗?还以为他的脑子让火药给炸坏了!

“萨达尔科,阿尔瓦,带上你们的手下,我们去让那些该死的野蛮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陆军!”

面对着这种瓢泼大雨,沈振江也很头疼。

这种见了鬼的天气,指望火铳是不可能的了,而指望弓箭的话,其实也不太靠谱。

先不说雨水对于弓弩的影响,光是自己身后的这支大军再加上其他卫所士卒就够呛。

这些家伙操刀子砍人都是一把好手,玩火铳也相当靠谱,但是玩弓箭就只能呵呵了。

因为这些家伙接受的弓箭训练对比起接受的火铳训练来说简直差的太多,说声天地之差也不为过。

回去一定要上书陛下,还是要加强弓箭的训练——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的蛋疼。

回头望了一眼正在避雨的士卒们,沈振江吩咐道:“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把斥候撒远一些,小心蛮子们玩雨中袭击。”

康少鹏嗤笑一声道:“就凭那些个蛮子?还有胆子玩什么雨袭?”

李德江道:“废什么话啊,沈大将军既然这么吩咐了,咱们就这么办,毕竟是有备无患。”

沈振江点头道:“不错。以己及人,倘若我是那蛮子的统兵将领,也必然会带着大军来前袭击。”

康少鹏却道:“为何?”

沈振江道:“论火炮,他们不及我大明,论火铳,还是不及我大明,吃亏吃的多了,再不知道利用大雨的机会前来袭击,那只能说明蛮子的统兵将领太蠢。

但是用脑子想一想,能做到一地总督的人可能会是个蠢货吗?就连建奴里边都很少有这么蠢的!”

康少鹏这才讪讪一笑,不再反驳,而是跟李德江等人一起去吩咐手下打起精神来。

哗哗的雨声遮盖了马蹄声,还没等李德江等人吩咐斥候们出发,先前就已经撒出去的斥候已经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敌袭!”

沈振江却是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命人给斥候灌了几口姜汤之后才问道:“还有多远?多少人?”

刚刚灌下姜汤的斥候脑袋上开始升腾起一股白雾,好似修仙得道一班,喘了两口气后才道:“五千余,距此还有十里!”

沈振江吩咐亲兵把斥候扶下去休息后,才冷笑着道:“还他娘的真敢来啊!传令,火炮准备,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康少鹏和李振江等卫所指挥使已经分头去整理军队了——被雨毡盖起来的火炮打上几发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等到对面的蛮子们被炮火给打乱之后,就轮到卫所士卒们出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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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短兵相接

王二狗现在已经不紧张了,哪怕是自己这边的火铳已经用不上了,心里紧张的情绪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杀人跟杀鸡其实没什么区别,用火铳还是用刀子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蛮子,跟鸡划上等号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拿着火铳打死过人,拿着刀子砍死过人的王二狗现在已经可以跟自己的总旗大人一样,在轰隆隆的炮火声中安然入睡,倘若没有了炮声,反而睡的有些不习惯。

睡的正香的二狗子再次感觉到屁股上一疼,正想开口骂两句,就听到了总旗刘武的喊声:“都他娘的准备准备,蛮子们来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王二狗嘟囔道:“这些蛮子倒是聪明,知道趁着下雨的时候过来!”

刘武瞪了一眼王二狗,喝道:“就你二狗子话多!老子告诉你,这回蛮子们选择雨袭,火铳是没啥指望了,操刀子上吧!”

军中森严的等级制度让王二狗没敢因为被总旗喊了一声二狗子而瞪回去,尤其是现在是战时。

倘若换了平时,老子得揍他!

心中暗自嘀咕着,王二狗也将手中的刀子操在了手中。

此时前方的盾牌手已经将盾牌竖了起来,单膝跪地后死死的撑住了盾牌。

盾牌手后方的则是王二狗这些跳荡兵,手中拿着的则是仿陌刀形式的大刀,再往后则是将枪尾抵在地上,手紧紧握住枪杆上麻绳的长枪兵,长长的枪尖闪着寒光伸在盾牌之外。

瓢泼一般的大雨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张巨大的雨帘,但是却阻挡不住枪尖上的寒光,从天而降的雨水砸在枪尖上面溅起朵朵水花,然后又顺着枪刃滑落。

至于浇到脸上的雨水,则是根本没有人管,任凭脸上的雨水流成小河也没有人动一下。

大家伙儿都憋着一股劲儿,打算看看到底是自己这边的人狠,还是那些个铁罐子更厉害。

没错,西班牙的长矛兵被大明的士卒们称之为铁罐子,因为那些家伙们都身披重甲,头顶高盔,又有胸甲、腿甲等等,跟用铁皮包起来一般无二。

至于这些长矛兵手里的长矛,长度已经接近两丈,重量也在七八斤左右,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长矛。

总旗刘武看着远远出现的长矛,喝道:“戒备!”

但是刘武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耳熟的轰隆呼啸声——依旧是大炮洗地。

刘武一脸懵逼的回过头去,喝骂道:“这些混蛋!”

又他娘的是这些混帐东西,大炮洗地是好用,几波下去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能站着了,但是现在老子打算操刀子砍人呢,你们就先洗上地了?

大炮洗地这个词,刘武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但是却莫名的对胃口。

往常跟佛朗机蛮子们对战,基本上都是自己这边的火炮先洗地,洗完之后才轮到自己这边的步卒们登场。

而步卒登场之后也是火铳轮射,一步一射的密度让对面的蛮子们根本就没办法接近。

好好的大战愣是让火炮和火铳给变成了一场补刀收尸的行动,整个南御林军早就表示不满了。

好不容易趁着这次下雨的机会试试对面蛮子们的成色,结果炮兵的那些个混帐们又开始了洗地!

还好,刚刚洗了一轮之后,炮兵们就停止了火炮洗地的行动,把战场的主动权交给了南御林军和各卫所的士卒。

身为南御林军前锋的刘武见炮兵的那些混帐东西们终于停下了炮击,心中顿时大喜,再次喝道:“戒备!”

西班牙的长矛兵们没想到对面的明军居然还能再洗一轮地,整个阵型之中被轰出了很多的空地,遍布着残肢断臂和盔甲碎片。

回过神来的科尔多瓦怒喝道:“整理队列!前进!”

西班牙的长矛兵们在这一刻终于展现出了欧洲第一强军的风采,踩着己方鼓点的频率开始稳步前进。

长矛对长矛,两边都有长矛兵,只是西班牙一方是徒手持着长矛前进,而明军则是在盾牌后面支撑着长矛,等待着佛朗机蛮子们自己送上门来。

当双方的长矛一接触,明军长矛兵便死死的抵住了长矛,压在盾牌上面特意留出来架住长枪的凹处,而盾牌手则是死死的抵住了盾牌,同时侧出肩膀,方便跳荡兵们踩着自己的肩膀跳出去。

王二狗操着刀子跳了出去,刚刚落地就听着后面传来一声怒骂:“二狗子!你他娘的肥成猪了!”

王二狗嘿嘿一笑,却没有骂回去。

没办法,自己这身材就这样儿,人高马大的自己在跳荡兵中都属于异类,能踩着盾牌手跳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但是被人骂了,心中的不爽却是肯定的,王二狗没能对着自己的同伴骂回去,但是把这股子火发到对面蛮子们身上就没问题了!

“啊!”的一声惨叫,自己对面蛮子的双脚就已经离开了身体,失去支撑的身体重重的扑在了地上。

蛮子在鬼叫些什么玩意儿,王二狗听不懂,但是趁着对面这家伙伸手去握住小腿的功夫把长刀砍到蛮子的脖子上却是知道的。

顾不得被砍下来的人头,王二狗已经趁机直起了身子,和身旁的同伴们开始向着一处靠拢,然后口中喝道:“挥刀!”

伴随着王二狗的口令,先前跳出来的跳荡兵们将手中的长刀一起向着对面挥了出去,而对于蛮子们砍向自己的刀和阔剑却是恍若未见。

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的定律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仿陌刀一样的长刀虽然重了些,可是挥动起来却是能将对面的蛮子从膀子斜着避开。

将长刀收回来后,无视了花花绿绿的五脏,也无视了喷溅的血液,王二狗再一次喝道:“挥刀!”

沈振江站在高处,一个用简单的树枝和枯草搭起来的棚子保证了雨水淋不到自己身上,反而可以掏出望远镜看向了站场。

磅礴的大雨遮挡住了视线,但是依旧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战场上面的一点儿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原本的跳荡兵其实就是刀盾手,配圆盾和短刀,穿轻甲,在双方长兵相接的时候,跳荡兵们往往会从盾牌后面跳出,然后就开始捅刀子砍人。

但是长期以来都向往着“如墙而进,人马俱碎”的沈振江特意把军中像王二狗一样的家伙们收扰到一起,搞成了新的跳荡兵——拿着仿陌刀一样的长刀砍人,基本上对面就没有什么能站着的对手了。

事实也是如此,西班牙的军阵虽然纵横于欧洲,但是面对着仿唐军陌刀阵打造出来的跳荡兵们依旧是然并卵。

随着王二狗口中不停挥刀!挥刀!的口令声,跳荡兵们也实现了沈振江设想中的一幕——如墙而进,当着俱碎。

西班牙的军阵开始一步步的后撤——再这么硬拼下去,人就全成了碎块儿了!

随着西班牙军队的后撤,盾牌手们也将盾牌侧立,位于长矛兵身后的刀盾兵们开始拿着大刀和小盾向前突进。

科尔多瓦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幕——欧洲第一强军,就这么败了?

但是败了就是败了,前面的长矛兵们已经被王二狗领头的那些个跳荡兵们屠戮一空,剩下的都是拿着阔刀一类短兵刃的步兵。

王二狗也是心中有苦自知。

仿陌刀打制出来的长刀砍人是很爽,可是重量也很重——哪怕是比真正的陌刀已经轻了许多,可是连续挥刀砍了数十次之后,自己也没有刀气再挥刀了。

所幸刀盾兵们也清楚这支跳荡兵的短板,在王二狗止住了脚步以后,刀盾兵们就绕过了跳荡兵,开始向着西班牙的步兵士卒们围了过去。

咣当一声,王手狗将手中的陌刀扔在了一边,整个人也瘫坐在了地上。

实在是太他娘的累了,对面的这些蛮子们也是够可以的,面对着被砍碎的下场都没有崩溃,也是够硬气。

不过现在好了,刀盾手那些家伙们已经围了上去,自己这些跳荡兵也能好好的喘口气了。

远处的沈振江干脆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开口道:“行了,没什么好看了的,对面的蛮子们已经完了。”

李德江却保持着举着望远镜的姿势,笑道:“就是因为他们完了才要好好儿看看。”

沈振江笑骂了一声臭毛病之后,便回头对着亲兵吩咐道:“让人多煮点儿姜汤,一会儿让兄弟们都暖和暖和身子!”

同样离战场远远的桑切斯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战场上面的情况,心中除了一阵阵的悲凉,就再无其他的感觉。

玩火枪,打不过,玩长矛,还是打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别管为什么,眼下败局已定,连最后一丝能赢的指望也没有了。

必须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如果在这里死抗下去,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明军给彻底剿灭在吕宋岛上。

桑切斯不怕死,也相信自己的手下们不怕死,哪怕是能拼个两败俱伤或者是同归于尽,桑切斯都勉强可以接受。

但是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是近乎于无声无息的死法,桑切斯却不能接受。

“阿库尼亚,你说这场战争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吗?”

虽然大概猜到了桑切斯的想法,但是面对着桑切斯的疑问,阿库尼亚也陷入了沉思。

这场原本不会发生的战争到底有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阿库尼亚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必要再继续,但是却也知道再继续下去一定会输。

定了定神后,阿库尼亚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

桑切斯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巴达维亚的那些荷兰人。

现在剩下的两个办法,要么就是去找那些贪婪无耻的荷兰人来吕宋一起作战,要么就是我们抓紧时间撤退,放弃吕宋。”

阿库尼亚道:“是的,总督先生。”

桑切斯却问道:“找那些荷兰人,赢了要分给他们多少好处?输了又该给他们多少补偿?”

阿库尼亚道:“总督先生,您是高贵的骑士,但是对于那些荷兰人却用不着讲什么骑士精神。

如果赢了,好处自然可以分给他们,如果输了,那也要那些背叛者们有生命来找我们索取补偿才行?”

桑切斯闻言一愣,放下望远镜后转头望向了阿库尼亚,淡淡的道:“你说的没错,对于那些背叛者,确实不需要讲什么骑士精神。

阿库尼亚,你有信心去说服巴达维亚那些贪婪无耻的背叛者吗?”

阿库尼亚道:“一定会如您所愿的,总督阁下!”

桑切斯再一次端起了望远镜,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但是却又吩咐道:“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阿库尼亚再一次向桑切斯行了礼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这一次是下着大雨,对面的野蛮人追击起来不方便,所以一切还有希望。

如果下一次没有下雨呢?

如果对面的那些野蛮人想要快速推进呢?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

一定要早些说动那些贪婪的荷兰人,让他们来吕宋帮助作战,否则的话,吕宋剩下的军队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可就真的是个未知数了。

至于在谈判中需要付出什么样儿的代价,阿库尼亚并不关心,桑切斯也不关心。

赢了,分多少的好处给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神秘的东方国度遍地都是黄金,分一些就分一些吧。

输了,命能不能保的住都成了问题,还谈何代价?

战舰上面的郑芝龙很想将手里的望远镜给砸掉。

这破玩意儿实在是太坑人了,根本就看不到卫所的那群蠢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害得老子在船上淋着暴雨等他们的消息。

卫所的那群蠢蛋也没他娘的一个好东西,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个消息传回来,不知道后边的兄弟们在担心么?

彼其娘之!

眼看着郑芝龙拿着望远镜在船弦上比划了好几回也没砸下去,赵庆笑道:“想砸你就砸,说实话,咱家也想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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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不知道这些个蛮子经不经打?

现在的大明各支军队互相看着都不太顺眼。

东海舰队跟南海舰队互相看着不顺眼,卫所士卒这些原本在陆地上混的看两支舰队的家伙们也不太顺眼。

就差当面问一句你瞅啥了。

比如海军舰队觉得卫所士卒的家伙们都是一群蠢蛋,能靠大炮解决的问题非得想着抄刀子上,脑袋是不是让门给夹坏了?

卫所士卒则是觉得海军舰队的家伙们都是一群败家仔儿,炮弹再多多快,还能有操刀子砍人来得爽快?

但是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互相的关心还是有的,现在郑芝龙和赵庆其实就是在担心卫所士卒会不会遭到大的伤亡。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没完。

过了好半晌,一匹跑起来歪歪斜斜甚至于用走来形容更为合适的战马才从雨中显出了身影,马上的骑士头顶上面的红缨丝毫没有飘逸飞扬的感觉,反而紧紧的贴在缨枪上面。

将来人接到了船上之后,郑芝龙先是吩咐亲兵去准备姜汤,接着便问道:“前面情况如何了?要不要支援?”

来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咧嘴笑道:“回提督大人,前面的蛮子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了。沈指挥使有令,待天晴之后便去清剿剩下的蛮子。”

郑芝龙这才点了点头,吩咐道:“先去喝碗姜汤祛祛寒,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报与本督知晓。”

等到传信的士卒将详细的战况汇报完毕退下去休息后,郑芝龙才颇为郁闷的嘀咕道:“说起来皇家学院的那些家伙们也不咋滴,倒是想办法弄个千里传音的手段出来多好?”

赵庆闻言一愣,讥笑道:“那是仙家手段,皇家学院如何弄得出来?”

郑芝龙道:“我知道,但是还是想。你想想看,倘若你我在船上就能远远的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情况,要不要支援,岂不是胜过你我在这里淋雨?”

赵庆笑道:“别想啦,便是有这般手段,那也得先给皇爷用上才行,你我这种统兵在外的估计没什么指望了。”

郑芝龙斜了赵庆一眼,讥笑道:“蠢货,陛下自然是该先用的,可是再往下也应该是你我这般统兵在外的先用上,难道还要让大明的各地卫所先用上不成?”

赵庆也是一愣,随即便笑道:“说的是,是咱家糊涂了。”

既然前面南御林军的家伙们不用担心了,郑芝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把话题转向了东海舰队:“也不知道南老头儿会气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有没有把大琉球的蛮子们都清理干净?”

赵庆叹道:“你还真能替南提督操心,人家玩海战也是老手了,区区大琉球盘踞的那点儿蛮子,自然不在话下。”

郑芝龙嗯了一声,这才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南居益此时却正在船舱之中闭目养神,手指在扶手上面一敲一敲的很有节奏感。

过了好半晌,南居益才闭着眼睛问道:“离那些蛮子还有多远能追上?”

东海舰队游击将军钱浩成躬身道:“禀大人,现在咱们离着那些蛮子越来越远了,他们的船速比咱们的要快一些,除非遇上了逆风,否则追上他们的希望不是很大。”

南居益却是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航向没变?”

钱浩成道:“没变。”

南居益这才点了点头道:“没变就好。那些荷南佛朗机蛮子不是在什么达亚那边有个什么东印度公司么,他们还是得向那儿跑。慢慢追赶也就是了。”

只是说完之后,睁开眼睛的南居益接下来语气倒是极为不善:“反正他们跑的方向正好路过吕宋,现在追不追得上那些个蛮子也就无所谓了。

只要航向没变,咱们就能遇上郑芝龙那个混账东西,到时候老夫去帮他清理吕宋的佛朗机蛮子!”

听着南居益话里咬牙切齿的意思,钱浩成干脆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东海舰队提督南老大这是被南海舰队提督郑芝龙给气坏了,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要去找郑芝龙的麻烦。

这种大佬打架的事儿,自己这样儿的小兵还是少掺合为妙,掺合的越多,死的越快。

只是南居益刚刚闭上眼睛打算再休息一会儿,就感觉船身猛的一晃,舱中站着的几个手下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抓住了身边能抓的东西之后才算是稳当了下来。

南居益猛的睁开眼睛,正打算开口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就见船舱处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传令兵,跑进船舱之后便单膝跪地道:“启禀提督大人,荷南佛朗机蛮子战舰误入前方暴雨!”

南居益喝道:“传令,舰队后退五里,远离暴雨进行观察,雨停之后再行前进!”

传令兵起身之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传令去了,南居益也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休息。

对于舰队的安全情况,南居益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自己舰队之中的新式福船论到抗风浪能力那绝对是一流的,远非佛朗机蛮子的三桅战舰能比。

但是跟南海舰队一样,东海舰队也不是全部都由新式福船组成的舰队,而是还带着一大批的各种各样的辅助舰只,比如弹药补给舰和粮草食物补给舰。

甚至于还有两艘战舰上面专门运载着战马以方便在突发状况下的登陆作战。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南居益对于新式福般多有信心,也必须得考虑到其他那些普通战舰的抗风浪能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居益才不得不下令后撤五里观察,甚至于准备随时跑得更远一些。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光搞了东海舰队一个措手不及,荷兰舰队更是连想都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儿。

更操蛋的这是这场雨一下就是半天的时间,直到将近下午的时间,瓢泼一般的大雨才变成了牛毛细雨。

这么点儿雨对于舰队来说已经基本上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了,荷兰舰队新鲜出炉的扛把子马太伊斯命人去数了数,发现自己的手下仅仅只剩下了四艘战舰。

其他的都跟前一任的扛把子一样,到海里面喂鱼去了。

顾不得伤感,马太伊斯命令道:“快,加快速度脱离那些个明国野蛮人的舰队!假如你们不想就此回归上帝的怀抱!”

马太伊斯打算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跑路,南居益也差不多传达了同样的命令:“传本督将令,舰队加速追击那些荷南佛朗机蛮子,本都督要把他们送到海里喂鱼!”

一方玩命的跑,另一方由是鼓足了风帆玩命的追,一前一后两支舰队就这样儿在海上向着巴达维亚的方向而去。

百无聊赖的李吖子此时正手握着一根鱼竿生气。

这鱼怎么半天就不上钩呢?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大的暴雨过去之后,这海里的鱼也应该出来透透气了,咬钩的机率应该比平常的时候更大一些才是?

难道这些鱼儿都还在家里没有出门?

等了半天也没钓上来鱼的李吖子俏脸微嗔,将鱼竿顺手一扔,拍了拍手道:“这些鱼儿都回家没出来,不钓了!”

贴身丫鬟小秋知道自己家小姐是个什么性子,虽然人是长的极美,可是这种考验耐性的活计,还有那些绣花什么的事儿可是一样都干不来。

嗯,小姐拿刀砍人最厉害了,绣花什么的才不重要呢。

没有理会小秋暗笑的神情,李吖子反而绰起了望远镜,远远的望向了海面。

巴达维亚的那些个佛朗机蛮子怎么都怂成这副模样了?自己就这么几艘战舰在这里,他们就没有胆子出战?一群怂货!废物!

但是不管李吖子心中怎么腹诽,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都已经决定好了,绝对不出海去招惹这伙大明海盗。

论到战舰的数量,这些海盗们拥有的战舰倒没有东印度公司的多,可是论到玩命的程度,那东印度公司就远远的比不上明国的这些海盗了。

他们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好像在他们的世界里杀人和被杀是一样的概念。

更何况,这些明国的海盗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骑士精神,一旦让他们有了接近的机会,这些野蛮人往往会一拥而上。

更何况,那些野蛮人舰队里面的几艘三桅帆船可是眼熟的很。

除了荷兰的海军,其他地方还没有出现这种最为先进的战舰,哪怕是东印度公司挥舞着钞票都没能买到。

但是这四艘最先进的荷兰战舰却出现了这些野蛮人的舰队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印度公司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是荷兰把自己最先进的战舰卖给了那些野蛮人。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他们打败了荷兰的海军,并且俘获了四艘完好无损的战舰。

东印度公司是没有能力打败强大的荷兰海军的,而强大的荷兰海军又被这些野蛮的明国海盗给打败并且俘获了四艘战舰。

那么东印度公司能够打败这些野蛮的明国海盗吗?

很显然,那根本就不可能,哪怕是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儿。

在这种情况下,还出海去打这些野蛮人?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下定决心的东印度公司根本就不理会李吖子在海上的挑衅行为,哪怕是李吖子只是带了自己的舰队在这附近钓鱼,东印度公司也是同样不理会。

上一次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干的,东印度公司因此而损失了为数不多的战舰之中的两艘。

这种连想要补充都找不到地方的损失让整个东印度公司上上下下都极为肉疼。

过了好半天也没见巴达维亚这边的荷南东印度蛮子们出来搞事情,李吖子也是失望不已。

正想要吩咐舰队返航,却听到小秋惊呼一声:“小姐,看后面!”

李吖子闻言,便转过身,用望远镜瞧向了远处的海面。

远处的海面上远远的行来几艘大船,比之自己所在的艘福船是小了些,可是跟其他几家海盗当成宝贝一般的三桅战舰却是一模一样。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李吖子笑道:“通知其他几个大当家的,就说大买卖来了!”

等小秋传完令后,李吖子又接着道:“小丫头片子眼神儿不错,说,想要什么奖赏?”

小秋捏着衣角,低头道:“奴婢只要跟着小姐便好了。”

李吖子轻笑一声,轻声道:“天天在海上这般漂泊,还要面对着杀戮,倒是委屈了你个小美人胚子了。”

但是小秋实在是太清楚自己家小姐的性子了,像这种柔情的感叹根本就只有在抽风的情况下才会存在。

果然,感叹完了的李吖子又接着道:“行了,赶紧准备准备!”

马太伊斯此时的心中已经一片绝望。

后边的野蛮人舰队还没有完全甩脱,随时都有追上来的可能性,而自己的眼前又出现了什么?

圣母玛利亚在上,眼前又是一艘野蛮人的战舰!

虽然上面挂着的不是那些野蛮人战舰的标志而是海盗标志,但是那相差无几的船型,再加上明显的汉字,这无一不表明了对面那艘战舰的身份。

肯定是跟那些野蛮人一伙儿的!

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巴达维亚,马太伊斯最终命令道:“加速!绕过那艘野蛮人的战舰,我们回巴达维亚港!”

虽然眼前的战舰只有一艘,从火力方面来说还是自己这方面的优势比较大,但是马太伊斯已经失去了击沉对面那艘野蛮人战舰的兴趣。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回到巴达维亚港,依靠着巴达维亚港来对抗自己身后那支野蛮的明国海军,否则的话,自己这仅仅剩下的四艘战舰也只能到海里去喂鱼了。

望着对面舰队摆出来的动作,李吖子也是疑惑万分——对面儿的战舰是哪儿来的?郑芝龙的舰队呢?自己这边只有一艘战舰,他们还想着躲进港里去?

望了望从巴达维亚港侧面驶出来的几艘三桅战舰,李吖子脸上的冷笑是怎么样儿也止不住了。

不知道这些个蛮子经不经打?

第五百四十三章 怂!

事实证明,被东海舰队追击搞的如同丧家之犬的荷兰马太伊斯舰队根本就不经打!而且是整支舰队里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马太伊斯在刚开始见到从巴达维亚港侧面驶出来的四艘三桅战舰的时候还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激动感,但是当他看清了战舰上面挂着的明国海盗旗之后,马太伊斯的心就凉透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击,这种仗怎么打?反正马太伊斯不知道该怎么打。

如果说对面的依旧是福船那样儿的战舰,凭借着三桅帆船高于对方那么一点儿的速度跑路倒是有可能。

但是现在对面也有四艘三桅帆船,还有一艘福船,再加上自己身后的那一整支舰队,这仗根本就没办法打!

硬拼不是不行,但是除了把整支舰队都拼光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知道自己曾经在海上拼死作战,也就不会有人来替自己报仇,最多就是荷兰海军会打着替自己报仇的名号来入侵明国?

算了吧,如果那样儿的话,自己在台湾选择死战也就是了,何必再带着仅剩的四艘战舰跑到巴达维亚来?

再一次整理了着装之后,马太伊斯吩咐道:“升起白旗,我们向身后的明国舰队投降吧。”

副官文森特向着马太伊斯敬礼之后,便出去传达了马太伊斯的命令——挂起白旗,投降。

正在向着马太伊斯舰队驶来的李吖子满脸都是问号,眼前的荷南佛朗机蛮子舰队在调头?打着白旗调头是什么鬼?

直到东方的海面上显露出东海舰队的雄姿,李吖子才恍然大悟。

这些佛朗机蛮子担心向自己投降之后会把小命给丢掉,所以宁愿向老对手东海舰队投降也不愿意向自己这伙儿海盗投降。

其他的几艘战舰同样发现了打起白旗的荷兰舰队,其他几个大当家的干脆向着李吖子的旗舰靠拢了过来,登上了李吖子的旗舰。

向来都是急性子的独眼龙直接便问道:“李大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吖子满脸无所谓的道:“打不过,还怕死,干脆就向东海舰队投降了呗。”

一枝梅再次捏起了标志性的兰花指:“哎呀真是讨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打了个寒颤的小白龙瞪了一枝梅一眼,怒道:“要不然你现在去打他们试试?”

一枝梅白了小白龙一眼,却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现在人家都投降了,还想怎么样?难道真个冲上去把那些佛朗机蛮子都给送到海底去?

别忘了,人家是向对面的东海舰队投降,等于就是东海舰队的俘虏了,这时候攻击这些蛮子,无异于去挑衅东海舰队。

东海舰队惹不起,告辞!

南居益也得到了亲兵的报告,心中好奇的他干脆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登上了甲板观察起了对面的情况。

对于李吖子这些纵横海上的大海盗,南居益自然不陌生,甚至于有很多人还曾经在天启二年的时候有过交流。

毕竟天启二年的时候,大明的水师因为穷的一逼而掉链子,只能靠着蚁群战术干掉了盘踞在澎湖的荷南佛朗机蛮子。

而这其中,这些个海盗可也有一部分是出了力的,就算是没出过力的,也没在那时候捣乱。

这是个人情,得记着。

对比起海盗出身的郑芝龙,南居益身上的文青气明显更重一些,哪怕是军中这许多年也是未曾磨灭。

当然,郑芝龙那个混账东西就算了,记谁的好儿也不能记他的!

吩咐手下人去接收马尔伊斯等人的投降之后,南居益所在的东海舰队旗舰干脆打出了信号,邀请李吖子等人过舰一述。

李吖子倒还好说,不光是见过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朱纯臣,连崇祯皇帝都见过了,再见一个跟郑芝龙平级的南居益,自然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至于其他的那些海盗头子,连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南居益在福建巡抚期间就没少敲打自己这些人,如今高升为东海舰队提督的南居益居然命人打旗号邀请自己等人过去?

这是南大人给脸,得兜着。

一众海盗在通过踏板到了南居益的旗舰之后,连忙向着南居益行礼问好,就差在自己的脑门上刻上好人两个字了。

郑芝龙那家伙,两坛子酒喝下去就会跟自己这些人混在一起称兄道弟。

南居益跟不一样,更像是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一班的南益居看起来就令人生畏。

但是今天不同于往日,南居益的心情很不错。

因为眼前的这些个海盗们在迫降荷南佛朗机蛮子的过程当中也是出了力的,南居益自然也不会吝于给他们一个笑脸。

望着远处船上忙着捆绑荷南佛朗机蛮子的士卒们,南居益淡淡的道:“今儿个可是辛苦几位啦!”

从来没见过南居益这样儿客气的一众海盗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后才赶忙向着南居益行礼,纷纷表示这是一个身为大明守法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南居益当然不可能专门为了向海盗们道谢才邀请他们过来,甚至于连那些荷南佛朗机蛮子也不是南居益的主要目标。

等众海盗头子安静下来后,南居益才将目光从望远镜上移到了众人身上,问道:“南海舰队的郑提督在哪里?”

类似于武林盟主一般存在的李吖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回答了南居益的问题:“禀南提督,郑提督眼下正在吕宋港,助阵卫所登陆作战。”

南居益嗯了一声,点头后便接着道:“那倒要麻烦李大当家的了,引老夫前去可好?”

实锤了!

对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互相看不顺眼这事儿,李吖子隐隐约约的有些听闻,但是从来没有什么信息能够证明。

如今南居益话里的冷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现在去找郑芝龙,多半是去找麻烦的。

但是出卖郑芝龙的位置对于李吖子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压力。

两家舰队再怎么看不顺眼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敢在海上火拼不成?

向着南居益拱了拱手之后,李吖子道:“既然如此,那民女就率领舰队在前面为南提督引路?”

南居益点头道:“有劳李大当家。”

李吖子当下也不再客套,带着一众海盗头子回到了自己的旗舰之后,便命令海盗舰队起航,往吕宋港方向而去。

马尔伊斯舰队的人都已经被捆了起来,操纵这四艘三桅帆船的水手也已经到了舰上,南居益便直接下令舰队起航,跟在海盗舰队的身后向着吕宋而去。

东海舰队的游击将军周良志显然对于海盗们的感观不是很好,等起航之后,只得着军功落实便能再升一级的周良志便问道:“大人,这些海盗?”

南居益道:“这些海盗往日里不曾为祸海疆,虽不愿意老老实实的种田,也只能说一句桀骜不训罢了。

至于海上为盗,这些人杀的抢的都是些蛮子,管他许多做甚?如果这些人做的过了,他们舰队里面的锦衣卫自然会上报,现在操这许多的心干什么?”

等周志良躬身应了后,南居益才接着道:“老夫知道你心里是何想法。

但是为帅者,将将之人也。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

眼下这些海盗不曾为祸我大明,你去招惹他们干什么?灭掉他们固然简单,但是却损失了我大明的海上力量。

就像眼前之事,若没有这些个海盗,那荷南佛朗机蛮子岂不是能够与那港口里的蛮子们合兵一处?纵然不惧,又何必徒增伤亡?”

周良志听到向来惜言的南居益破天荒的跟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心里也是明镜一般。

这是拿着自己当做大将之才来培养的,甚至于是在往帅才的方向培养。

仔细想了想之后,周良志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南居益说的对,眼下这些海盗并没有影响到大明的海防,不会对于自己这些人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对于自己这些人的一种助力,自然就没有必要先除掉这些海盗了。

但是周良志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这些海盗在海上有的抢,蛮子们够多,自然不会成为什么问题,但是等到以后呢?

大明的海疆都清剿干净了,他们抢谁去?指望这些吃惯了肉的家伙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能么?

听完周良志的担忧之后,南居益点头道:“不谋万世,难谋一时,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

很多事情,以你的位置还接触不到,但是本督不妨告诉你一些,反正也不算是什么太过于机密的事情。

那些海盗以前不会为祸大明,以后也不会,因为锦衣卫曾经找他们谈过,以后海上除大明之地外,任他们横行,甚至于我等舰队也会帮助他们。”

周良志明显不能接受正规的水师舰队帮着海盗们抢地盘打仗这种事儿:“大人,如此一来,我等岂不是还要保护他们?”

南居益道:“不错,就是保护他们,保护他们在海上失去蛮子的权力不会受到蛮子们的侵害。”

……

周良志过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若海上没有了蛮子呢?抢无可抢,他们不会向我大明百姓下手么?”

摆了摆手后,南居益才道:“老夫有生之未,未必可以见到那一天,倒是你很有希望。

但是你想一想,那佛朗机蛮子们都能抢一块地盘自称为总督,我大明的海盗如何不行?上了岸的海盗还算是海盗么?

只要他们依大明律行事,赋税不欠,那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周良志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他都想脱了这身衣服去当海盗了——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是想想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海盗们抢一块地盘以总督自居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实际上,就算是抢到了地盘,那也是要接受朝廷管辖的,换言之,总督不过是个名头,或者说只是一个比较大些的县令而已。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有命活着抢到地盘才行。

锦衣卫跟这些海盗们谈的条件,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是皇帝陛下跟他们谈的条件,但是海上的事儿谁能说的准?

就连抢地盘这种事儿,实际上也是充满了风险的。

比如在海上没打赢人家也没能跑得了,结果被人砍死了?

再比如地盘还没有抢下来,人就先死了?

总之这些问题都是明摆着的,未知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今日风光明日死的事情也不见得就少了——喝凉水还有被噎死的呢,何况操刀子砍人这种有风险的事儿?

想通了之后,周良志倒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南居益的身后,等着自家老大下一步的命令。

随着李吖子舰队的一点点儿前进,离着吕宋港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虽然还看不到南海舰队的影子,但是郑芝龙那股恶心人的气味已经散布在了这片海面上。

起码南居益是这么认为的。

又向前行了数十里后,远远的就有一艘船迎了上来。

先是冒出了桅杆,然后是舰首那门黑黝黝的炮管,然后是整个舰首,接着才是船身。

南居益冷哼一声道:“怎么样儿,我就说离郑芝龙那混账东西不远了吧?”

周良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应声道:“大人英明。”

周居益显然不会把周良志这种说不清楚违心与否的夸赞放在心上,反而下令道:“迎上去!看看对面是谁?”

对面过来的是说是老熟人也行,说是老冤家也行。

虽然郑芝凤的年纪不是很大,但是跟南居益也是有过一段时间交情的。

见是郑芝凤的座舰,南居益的脸色难得的缓和了一些——东海舰队初创之时,郑芝凤可是出力甚多。

等郑芝凤过来行礼拜见之后,南居益便直接问道:“郑芝龙呢?”

郑芝龙拱手道:“禀提督,郑提督眼下正在港口位置的旗舰上面等待南御林军的消息!”

又是一声冷哼,南居益道:“带老夫去见他!”

郑芝凤决定从心。

那啥,开单章卖个惨

没错,今天发这个单章就是为了卖惨的。

真惨啊,没订阅,均订不长,稿费少,活的困难啊。

别的作者都月入百万,天天嫩模,暴君呢?

连大保健都不敢去。

不大保健就没有灵感,没有灵感就写不出好的情节来。

所以,看盗版的兄弟们回来支持一下正版可好?

正在养肥的同学们也别养了,差不多该宰了。

拜谢兄弟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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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放火抢劫,咱们更拿手!

文化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怂呢,这叫从心而行!

倒也不能怪郑芝凤怂了,实在是南老头较起真来有点儿吓人。

在出卖大哥与惹南老头动怒之间,郑芝凤本能的选择了从心而行,也就是卖掉郑芝龙。

至于南居益见到郑芝龙后会怎么样,那明显是两个舰队提督之间才应该关心的问题,自己这种排不上号的小喽啰还是不要操那份心了。

郑芝龙也得到了消息,所以早早的就迎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同袍的情谊还是有的,再怎么看不顺眼,再怎么互相抢人头,那也是自家兄弟的事儿不是?

南居益很生气,一肚子的气话,包括想要砍死郑芝龙的想法在见到满面烟尘的郑芝龙时就化为了一句话:“还好吧?”

郑芝龙嘿嘿笑道:“还好,还好,南御林军那边儿打的挺顺的,起码算是有块地儿能站得住脚了。”

得到了好消息之后,南居益心里的不爽又起来了:“老夫已经将大琉球的荷南蛮子们都给清理干净了,到这吕宋来就是助你郑大提督一臂之力,以报你当初相助之恩!”

郑芝龙脸色一黑。

都说是六月的债还的快,但是抢他南居益的人头时大概是九月份的时间,这债还起来比六月的还快呢!

讪讪的笑了几声后,郑芝龙才对着南居益作揖道:“南提督大人大量,不要和郑某这种粗人一般见识?”

冷哼一声后,南居益才道:“罢了罢了,眼下吕宋的蛮子们还能挺多长时间?我等还须早些回去向陛下复命才是。”

郑芝龙沉吟道:“却是不太好说。吕宋的蛮子将领不是什么蠢货,虽说水平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但是这家伙一直屡败屡战,忒令人头疼。”

此时的李吖子等人也已经来到了南居益的座船之上,听到郑芝龙的话后,李吖子干脆把话头接了过去:“民女听闻那什么巴达维亚那里还有个东印度公司还是甚么的,应该是和这些佛朗机蛮子一伙儿的。”

南居益摇头道:“并不是。那甚么东印度的佛朗机蛮子与这吕宋的佛朗机蛮子虽然都是佛朗机人,可是却不是一个国家的,那边的份属荷南国,吕宋的份属佛朗机国。”

李吖子好奇的道:“那说来倒也奇怪了,那荷南国怎么愿意挂着佛朗机国的名头?”

南居益道:“老夫也不知这其中关窍。”

郑芝龙却大大咧咧的道:“南大人想多了,哪儿有什么关窍,蛮子们的事儿向来便是如此,乱的很,不用在意。”

说完之后,郑芝龙又将目光转向了李吖子:“现在你们对那几艘佛朗机战舰熟悉的如何了?可能出海作战了?”

李吖子自己手里的主力战舰是老式的福船,论起火力来对比荷兰三桅战舰虽然有些差距也没有大到天上去,所以那四艘被郑芝龙俘获的荷兰三桅战舰干脆分给了独眼龙等人。

听到郑芝龙的说法后,南居益也是颇感兴趣的道:“若是熟悉了,老夫之前俘获的那四艘佛朗机战舰倒也可以送给尔等。”

听到这样儿的好消息,李吖子等人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三桅帆船自然有它的好处和强项,虽然论起火力和速度都不能称的上是当世无匹,可是那也要看跟谁比。

跟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的新式福船比起来,火力自然是差上许多,唯一比新式福船强的速度其实也没有强出去太多。

但是要看其他的战舰比起来,那优势可就大的很了,连李吖子引以为傲的那艘老式福船其实都比不过。

老式的福船,火力不如三桅战舰强也就算了,连航速也没有三桅帆船快。

而这两点,正好是海上交战最注重的两点。

火力差了,打不过人家,速度满了,想跑都没跑不了,只能等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听到南居益大方的把他俘获的那四艘三桅战舰分给自己这伙儿海盗之后,李吖子等人连忙点头应是,便如同啄米的小鸡一般。

见李吖子等人这般表现,南居益哈哈大笑道:“老夫既然已经说了要分给尔等,自然不会反悔。

稍后诸位大当家的便派人去接收那几艘佛朗机战船吧,也算是老夫的一份薄礼,更是对于尔等当初在澎湖相助的报答。”

李吖子正色道:“民女先多谢提督大人。我大明海疆,绝不许蛮子们侵占半分!”

见其他海盗都是和李吖子一般的表态,郑芝龙也是哈哈大笑道:“当初老子在东瀛倭国的时候,倭国人抢,蛮子们也抢,连朝鲜人也抢过。

老子就认准了一点,老子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大明海里的一条鱼都不能让蛮子们给带走!”

南居益斜眼望向了郑芝龙:“当初大明的百姓你也不是没抢过,现在装什么好人?”

郑芝龙讪笑道:“那不是被我这个大明人给抢了么,总比被蛮子们抢了要好的多,起码咱老郑不杀人不是?”

……

被你抢比被蛮子们抢要幸福是吗?脸呢?

李吖子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便开口道:“南提督,巴达维亚那里倒是还有一些荷南蛮子,只是现在龟缩在巴达维亚不敢出来,而我等在岸上的实力又比不过,一时之间倒也无法清剿那些蛮子。”

南居益还没有开口说话,郑芝龙就大笑道:“南提督莫急,等俺老郑清理干净这吕宋的蛮子,便去那甚么巴达维亚帮你清剿那里的荷南蛮子!”

南居益心中暗恨,这李吖子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时这些海盗们是从巴达维亚港的侧面驶出来的,南居益先入为主之下,自然也就不会认为那里还存在着什么蛮子了——要是有荷南蛮子,他们还能任凭这些海盗在巴达维亚港耀武扬威?

也怪自己在来吕宋之前没有问清楚,根本就没关注到巴达维亚那里还有荷南蛮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让郑芝龙这个混账东西好一番嘲笑。

黑着脸冷哼了一声后,南居益才恶狠狠的道:“这个就不劳你郑提督操心了。

老夫已经将大琉球的荷南蛮子们都给屠光了,而你郑大提督自打出海到现在,这吕宋的佛朗机蛮子还没有清剿干净,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李吖子听到郑芝龙和南居益的话后,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两个大佬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杀气,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来一般。

假如崇祯皇帝在这里,肯定会嗤笑一声,评论一句没有五毛的物效,差评!

郑芝龙与南居益同时冷哼了一声后,一起别过了头去,谁也不再看谁。

过了一会儿,南居益才冷冰冰的开口道:“本督还要去巴达维亚剿灭那里的荷南东印度蛮子,便不留郑提督了!”

郑芝龙也随意向着南居益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郑某就先告辞了,若是南提督有需要郑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南居益仍旧是冷哼一声,然后才道:“送客!”

郑芝龙讨了个没趣,心知自己把南老头儿得罪狠了,只怕这次把东海舰队上下都给得罪透了。

郑芝龙返回到自己的座舰之后,李吖子等人眼见南居益的脸色不太好看,便想告辞回来自己的船上去。

南居益却开口道:“李大当家的且慢!”

吩咐亲兵准备开盘往巴达维亚去之后,南居益才道:“本督对于巴达维亚那边的情况不甚了解,还望李大当家的有所教我?”

李吖子赶忙拱手道:“提督大人客气了,民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客套完之后,见南居益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李吖子便直接开口介绍起了巴达维亚那边的情况:“巴达维亚那边的蛮子确实是荷南佛朗机蛮子,他们自称是甚么东印度公司。”

南居益打断李吖子的话道:“如此说来,这伙儿蛮子跟大琉球的蛮子都是一伙儿的了?”

李吖子点头道:“不错,确实是一伙儿的。民女之前在福建之时,也曾与荷南蛮子们交过手,倒也算不上什么。

只是这伙盘踞在巴达维亚的蛮子与之前在大琉球的蛮子们却有些不同,他们的战船比大琉球的蛮子们更强,更快。”

南居益点了点头:“大琉球的蛮子们所用的战舰大部分都是老旧战舰,仅有四艘比较强一点儿的也送给了你们。

至于这巴达维亚的蛮子,他们有多少人马?又有多少战舰?”

李吖子沉吟道:“他们倒是没有多少人马,战舰其实也不算多,约摸着有个十来艘的样子?

只是与我等几番交战之后,那些蛮子的战舰损失也是颇重,眼下大概还有五六艘的样子,皆是被南大人俘获的这种三桅战舰,龟缩在巴达维亚港不敢出来。”

南居益嗯了一声道:“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直接找上门去击沉他们便是。”

李吖子心中盘算了一番后问道:“蛮子们的战舰倒是好说,但是那岸上的火炮却是极为厉害,否则民女等人早就冲进了港口了。

再者,那些蛮子们在陆地上面的士卒也是不少,较之民女等人的手下还要强上一些,南大人务必小心才是。”

南居益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比海盗强上一些?岸防的火炮厉害?

先试探一番也就是了,难道还能比东海舰队的火力更加强大?

这年头,大炮洗地才是王道!

眼看着天色已经将黑,西边红彤彤的太阳正在向着海中沉去,南居益便开口道:“此地距离巴达维亚港还有多远?”

李吖子想了想,然后开口道:“约摸还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南居益干脆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休息一晚上,待明儿个天亮再出发,到时候直接堵着巴达维亚的港口先炮击他们的战舰!”

东海舰队所配备的新式福船,李吖子等人之前就已经在南海舰队见到过了,对于这种战舰的威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确实能在港口堵着那些个蛮子狠揍。

当下先南居益告辞之后,李吖子等人便回到了那艘一直充当着整个海盗舰队旗舰的福船上。

刚刚一落座,独眼龙便竖起了大拇指:“李大当家的厉害,面对南提督还能面不改色,刘某佩服!”

一枝梅翘起标志性的兰花指道:“哎呀,李大当家的当真是女中豪杰,确实值得钦佩!”

李吖子轻声笑了笑,对于众多海盗头子的吹捧并不放在心上。

南居益?郑芝龙?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面对崇祯皇帝的时候,那种压力简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

也不知道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是怎么承受那种滔天威压的。

笑着摆了摆手后,李吖子才道:“咱们又跟着南提督回来的原因,想必大家伙儿也知道吧?”

独眼龙道:“自然是随着南提督麾下杀到岸上去,砍死那些个佛朗机蛮子了!”

李吖子正色道:“不错,正是如此。之前那些个蛮子竟然敢在海上伏击我等,自然不能这就么容易放过他们。

这一次,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正好还能顺手发上一笔大财!”

小白龙好奇的道:“发财?怎么说?”

李吖子还没有回答,一枝梅就翘着兰花指道:“哎呀真笨!那些佛朗机蛮子可不就是会走路的银子呗?那么多蛮子不说,他们自己手里还有银子,简直就是银子中的银子啊!”

李吖子点头道:“一枝梅说的没错,那些个蛮子在巴达维亚经营这么多年,若说是手中没有银子,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好这一次南提督来了,等他除去了岸上的火炮和那些战舰之后,咱们就向南提督请命登岸,杀蛮子!”

独眼龙颇有些郁闷的问道:“若是南提督不同意呢?”

李吖子笑道:“南提督他老人家会同意的,毕竟他们是大明水师,杀人这种事儿他们在行,但是论到放火抢动,可就是咱们更拿手一些了。”

独眼龙道:“那李大当家的意思,咱们要分些好处给南提督?”

第五百四十五章 他们用过的名字,是汉唐

李吖子点头道:“不错,佛朗机蛮子们的银子必然不少,咱们全拿了,这银子可就有些烫手了。

而这些银子到了南大人手里,他必然会上缴给陛下,陛下又能拿这些银子去赈济灾民或者免了百姓们的赋税,这是好事儿。”

独眼龙闻言,便哈哈大笑道:“李大当家说的在理!若是换了别个皇帝,咱老刘才不管他是谁,心里没百姓,当他自个儿的皇帝去吧!

但是这个皇帝不一样,他老人家心里有百姓,还把咱们这些海盗当人看,俺老刘佩服!

这样儿的皇帝,谁不盼着他千秋万载?这银子给他,俺老刘愿意!”

李吖了心中莫名的一甜,笑道:“其他几位大当家的呢?”

一枝梅依旧捏着兰花指道:“独眼龙总算是说了几句人话。他说的没错,这样儿的皇帝,让他得些银子也是应该的,我没什么意见。”

小白龙很干脆的道:“没意见!”

李吖子见其他的几个大当家的也是纷纷附和,当下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我就去找南提督商量这事儿。”

南居益也在自己的舱中,看着自己的一众手下,扫视了一圈后,南居益才开口道:“都说说吧,对于本督刚才的部署,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钱浩成躬身道:“大人,那些蛮子的战舰和岸上的火炮都好说,只要咱们离的远一些,也不怕他们能打到咱们。

但是登陆之后呢?南海舰队郑提督现在还没有清剿干净那些盘踞在吕宋的蛮子,可不就是因为登岸作战么?”

周良志点了点头,应道:“钱将军说的没错,卑职也以为是这个原因。论到登岸作战,咱们东海舰队也好,还是郑提督的东海舰队也罢,其实都不比卫所士卒更强,更不要说南北御林军这样儿的了。

但是郑提督手下的南御林军现在依旧没能清剿干净岸上的蛮子,说明这些个佛朗机蛮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

而我等又是后来的巴达维亚,对于这里的地形也不太熟悉,北御林军也是如此,倒是难以抢在郑提督前面清剿干净那些个蛮子。”

南居益点了点道:“但是你们都忘了一个人。”

周良志好奇的道:“大人的意思是?”

南居益道:“李吖子!还有那些个海盗们!”

周良志道:“大人的意思是,那些个海盗们会熟悉地形?”

摇了摇头后,南居益道:“他们可能会熟悉巴达维亚港的地形,但是对于岸上的地形,估计他们也是两眼一摸黑。

但是这些海盗却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嗅觉,他们好像天生就能找到哪里能发财。”

看着周良志和钱浩成疑惑的眼神,南居益笑道:“发财这种事儿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别记忘了,发财的前提得是能找到人。

登岸之后,除了北御林军的士卒们之外,可以让李吖子他们那些海盗一起登岸协同清剿蛮子。

被俘的蛮子可以交给他们,他们能拿去换银子,而且岸上的银子什么的也可以让给他们,咱们留下一些上缴给陛下也就是了。”

周良志恍然道:“大人英明!有他们协同北御林军的士卒们登陆作战,既能减小伤亡,又能早点儿平定巴达维亚这里,确实是一举两得!”

南居益摇头道:“非也,非也。若仅仅是一举两得,本督又何必让他们一起协同作战?此一举三得也。”

周良志拱手道:“请大人明示?”

南居益道:“有些这些个海盗协同清剿蛮子,咱们未必不能赶在郑芝龙清剿干净吕宋岛上面的蛮子之前就把这巴达维亚的蛮子给清剿干净。

然后,本督还是要去吕宋,看看他郑芝龙是不是需要本督的帮助才能清剿干净那些个佛朗机蛮子!”

周良志和钱浩成等人一起打了个寒颤——自己家提督大人这是多深的怨念啊!

巴达维亚,原本被荷兰东印度公司占据之后就已经成了东印度公司在远东的据点,甚至于是当成老窝来经营的。

除了正在算计着巴达维亚的李吖子和南居益等人,被桑切斯派来的阿库尼亚也终于赶到了巴达维亚,并且见到了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之一,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

在阿库尼亚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科恩十分心动,但是依然拒绝了阿库尼亚的提议。

如果没有遇上这些该死的明国海盗,如果不是被人打的憋在家中不敢出门,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等着阿库尼亚找上门来,而是早就打出去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不光自己被打的出不了门,就连福摩萨的分公司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驻扎在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虽然有着二万多名员工和一万两千名船员,但是这些都是偏向于商业行为上面的。

武力方面仅仅有的二十多条战舰还被人击沉了十余艘,现在仅仅有六艘完好无损的战舰在防守着巴达维亚港口,还有两艘干脆就在另外一个方向的小港口里停着,根本就不敢现身。

想到被击沉的十来艘战舰,科恩的心就在滴血。

班达群岛上有多少野蛮人?杀光他们需要多长的时间?

自己千辛万苦才算是把班达群岛上的野蛮人都给清理干净并且成功的在巴达维亚建立了公司新的总部,眼下却有灰飞烟灰尘的风险!

自从1602年东印度公司成立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先不说公司是第一个可以自组佣兵、发行货币的公司,也不说公司是第一个股份有限公司并且拥有与其他国家缔约的公司,光是巴达维亚的新总部就有着一百多条商船,二十多艘三桅战舰,一万多人的士兵。

但是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

现在的情况是东印度公司的巴达维亚新总部自身难保,连眼下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渡过呢,更别说什么去吕宋帮着那些西班牙人打仗了!

阿库尼亚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背负的是什么样儿的使命,也清楚吕宋现在的情况,眼下如果再说不动东印度公司的人出兵去吕宋,只怕桑切斯总督也只有饮恨吕宋一条路可以走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阿库尼亚干脆把心一横,咬牙道:“只要科恩总督答应出兵相助,我可以代表桑切斯总督同意,把吕宋岛上面未来两年的收益全部割让给东印度公司。

如果能够击退那些野蛮人的军队并且反击,我们可以答应先由科恩总督选择要殖民的地区,剩下的我们再挑,如何?”

科恩对于阿库尼亚的提议不感兴趣。

阿库尼亚开出来的条件不可谓不高,也十分的诱人,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巴达维亚总部有能力向吕宋派兵的前提下,第二前提则是能够击退明国军队并且反击。

但是实际上,别说是第二个条件了,连第一个条件现在都无法达成。

就算是巴达维亚愿意派兵又能怎么样儿呢?难道让士兵们从海上游到吕宋?

如果走陆地,就必须得给这些士兵们配备战马,还有足够的补给。

长途行军,不是像阿库尼亚这样儿一个人过来,一路上未知的风险实在是太多了。

更何况,面对着那些明国人的军队,巴达维亚最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自己的安全吗?

眼看阿库尼亚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科恩干脆抬了抬手,止住了阿库尼亚后开口道:“我亲爱的朋友,不得不承认,你提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但是,我并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不是我不想帮助你,而是实在有心无力。”

脸上硬挤出来一丝笑容后,科恩接着道:“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我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

那些该死的明国海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简直就像是疯牛一样在疯狂的攻击着我们巴达维亚的舰队,并且让我们吃了大亏。”

阿库尼亚对于大明的海盗们为什么发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桑切斯总督派三桅帆船舰队冒充东印度公司的舰队在海上伏击了那些野蛮人海盗。

眼下看来,这条计策是成功了的——那些野蛮人海盗在堵了一段时间的吕宋之后跑来了堵巴达维亚的荷兰人。

但是这些海盗是走了,却又留下了更加凶恶的明国正规海军!

沉默了半晌,硬憋住笑的阿库尼亚才带着好奇的表情问道:“就算是如此,按照巴达维亚的实力,也不应该被这些野蛮人的海盗堵在门上啊?”

这回轮到科恩沉默了。

巴达维亚的战舰数量跟那些明国海盗的数量差不多,甚至于从火力和速度上还隐隐压制那些海盗一头,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那些明国海盗按在地上摩擦。

这不科学!

但是再怎么不科学,事实就是如此,巴达维亚总部这支久经战阵的舰队被一群明国的海盗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事后,科恩不是没有总结过原因,但是总结出来的原因让科恩自己都感觉好笑——因为明国的海盗更不怕死!

明国的海盗不仅在跳帮的战斗中无视自己的生命,采取以伤换命的打法,甚至于能够在处于劣势时派人驾驶小船以同归于尽的方向撞向三桅帆船——那些小船里面尽是些烈性引火物,一旦靠近,他们就会选择点燃小船,拖着三桅帆船一起去死。

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后,科恩才接着道:“抱歉,巴达维亚现在仅仅剩下六艘战舰了,连明国的那些海盗战舰数量都比不上。

说句实在的,如果不是依靠着岸上的岸防炮,恐怕巴达维亚也早已经失守了,我也很有可能已经回归到了主的怀抱。

离开吧,回到吕宋去和你的总督一起迎接未来吧,不管未来是生或者是死,都应该以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来迎接他。”

科恩都已经这么说了,阿库尼亚也只能放弃了再劝说的想法。

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原本自己和桑切斯总督的打算是拉这些荷兰人下水,但是现在看来,不用自己他,这些荷兰人都已经快要淹死了。

向着科恩再一次行礼之后,阿库尼亚选择了告辞回去,不管是生还是死,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科恩却突然开口道:“最后,做为朋友,我再给你一个忠告。”

阿库尼亚转过身来,镇静的望向科恩,开口道:“请讲,尊敬的总督先生。”

科恩叼着烟斗,任由烟雾缭绕而起,沉思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那个国家叫做明,他以前用过汉,唐,宋这些名字。

很显然,明国不是一个野蛮的国家,明国的人民也不是野蛮人。

相反,他们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对手。

出于这一点,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称呼他们为野蛮人。”

阿库尼亚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点头应道:“是的,总督阁下,十分感谢您的忠告,我会牢牢记住的。”

科恩再一次点了点头道:“回去吧,我的朋友。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面,虽然这个希望十分渺茫。”

重重了点了点头之后,阿库尼亚再一次向着科恩行礼,然后大步离开了科恩总督的办公室。

阿库尼亚离开之后,科恩则是看着不断升腾的烟雾出神。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儿呢?

是因为那些福摩萨公公司占据了他们称之为大琉球或者台湾的福摩萨吗?

如果东印度公司愿意放弃福摩萨,愿意退到巴达维亚后不再冒犯那个国度呢?

还有那些明国的海盗,他们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会像疯牛一样的攻击巴达维亚?甚至于达到了不顾伤亡的地步?

自嘲的笑了笑,科恩放弃了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巴达维亚不应该毁在自己的手里,也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否则回去之后,自己该如何向董事会交待?

看起来,应该找那些明国海盗进行谈判了。

毕竟这是文明世界的事情,应该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而不是依靠杀戮。

第五百四十六章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南居益想要把荷南佛朗机蛮子给沉在巴达维亚港喂鱼的想法最终还是落空了。

为了表示诚意,科恩总督一早就乘着一艘战舰挂了白旗的战舰驶出了港口,打算去寻李吖子等人表示愿意罢兵求和的意思。

刚刚出了巴达维亚港,科恩的心中就是一惊。

面前十二艘战舰上面悬挂的是明国的国旗,比之前见过的那艘充当海盗们旗舰的战舰更为高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风帆,侧统处更是伸出来近百门黑黝黝的炮管,就好像是一尊远古的巨兽盘踞在海上一样。

科恩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夜的时间,就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这么多显示是明国正规海军的巨舰。

这些巨舰的炮口很明显是对准了巴达维亚港的那几艘三桅帆船,或者说是整个港口。

至于说这些巨舰与港口之间差不多接近十里的距离,科恩直接就做出了判断——这些巨舰上面的大炮,射程起码在十里左右的距离。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对面的那些战舰只要把距离再向前推进一些就行了,何必在十里之外?

毕竟整个岸防炮的射程还不到八里,三桅帆船上面的舰载大炮更是只有六七里左右的射程。

那些跟巴达维亚港舰队争斗了好几回的海盗团伙不可能不清楚巴达维舰队和岸防的情况。

能够成为十七绅士的一员并且开拓出巴达维亚新总部的科恩总督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实际上,因为垂涎于大明的富裕,也为了能够在大明身上咬下一块肥肉,科恩对于大明的研究可是不少。

这些研究,不仅仅是体现在科恩对于大明的地形和海上实力研究上,还体现在他自学了大明的文字和语言。

虽然大明官话说起来别别扭扭的,但是最起码在大明百姓们看来,也算得上是“会说人话”,好歹不再是个蛮子。

科恩原本打算找李吖子等人商量的打算直接作罢,在吩咐了舵手更改航道以后,便打算直接去寻找明国海军舰队的首领去商量一下。

南居益此时依旧在船舱中闭目养神——在不涉及到与南海舰队有关的问题时,南居益像一个大儒更多于像一个领兵的提督。

至于前面一排的十二艘战舰,则是被南居益交给了周良志和钱浩成等人去指挥,美其名曰是为了培养年轻人。

当然,周良志和钱浩成等人的心里也清楚,南居益根本就是为了偷懒而已。

但是能有一个表现自己指挥能力的机会,谁又愿意放过呢?

周良志早早的就站在了船头的甲板之上,举着望远镜观察起了对面的巴达维亚港。

一早儿就从巴达维亚港驶出来的战舰,周良志和钱浩成当然也看到了,只是很好奇面对的蛮子为什么要挂着白旗出来。

求和?求饶?和谈?

周良志在发现了科恩所在的那艘战舰时,心中立即就冒出来了这几个词。

扭头望了望旁边的钱浩成,周良志正想开口,却见依旧举着望远镜的钱浩成开口道:“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周良志道:“什么我怎么看?我用眼看!眼下那蛮子战舰是打着白旗而来,难道还能直接击沉了不成?

要我说啊,这事儿咱们还是得禀报提督大人,看看提督大人怎么看,咱们哥俩儿决定不了这事儿!”

钱浩成点头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良志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命令,炮击准备,没有命令不许开炮!”

翘着两撇胡子的科恩用右手拄着一根文明棍,身后跟着一个翻译,登上了周良志和钱浩成所在的战舰后,便先摘下了帽子,微微躬身行礼道:“很高兴见到你,我的朋友。”

钱浩成脱口而出:“卧槽!你会说人话!”

……

我是谁?我什么时候不会说人话了?难道以前说的是兽语?

满脸黑线的科恩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微笑着对钱浩成道:“是的,如果你指的是我会说大明语言。”

钱浩成自知失言,便用手捅了捅周良志,示意周良志出来答话——像眼前这种情况还是让周良志这种心眼儿比较多的家伙来吧,自己这样儿的粗人还是少跟这些会说人话的蛮子们纠扯的好。

周良志微笑着向科恩拱了拱手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听到周良志的问话之后,科恩虽然惊异于周良志的年轻,却也没有吃惊到失礼的地步。

同样学着周良志的动作拱手之后,科恩开口道:“简·皮特斯佐恩·科恩,你可以称呼我为科恩。”

周良志拱手道:“原来是科恩先生,久仰,久仰。”

科恩一愣,难道我的名字已经传到了东方那个神秘的国度了吗?连他们的海军将领都听说过我的名字?

但是科恩的脸色转而变得有些难看。

听说过我的名字,然后现在就带着大军前来堵门?十二艘战舰一字排开,准备炮击巴达维亚港?

深深的呼吸两口带着海腥味儿的空气,科恩的心情总算是平息了一些。

毕竟现在是明国海军的战舰更强,堵的自己不敢出门,而不是自己把明国海军堵的不敢出门。

嘴角挤出来一丝微笑后,科恩才开口道:“我这一次来的目的,想必将军也猜到了?”

科恩的脸色在刚才一变再变,最后硬是能挤出笑容,也算是厉害了。

如果不是这家伙眼窝深陷,肤色苍白,又长的一双蓝色的眼睛,周良志和钱浩成甚至以为这家伙是四川那边会玩变脸的奇人。

周良志笑道:“阁下的来意,我等自然知晓,稍后便为阁下引见我大明东海舰队提督南居益南提督。”

科恩一愣,随即便微笑道:“麻烦二位了。”

对于这个会讲人话的蛮子,周良志和钱浩成的感观都不错。

毕竟在海上遇到一个既会说人话又彬彬有礼的蛮子,这种机率无异于大海挥针。

正是出于这份极好的印象,周良志便伸手指引道:“请。”

对于军舰上的检查,科恩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巴达维亚与明军算是处于交战的双方,自己跑来求见对方的指挥官,接受检查也是正常的。

经过了繁琐的搜身程序之后,科恩总算是在南居益所在的指挥舱中见到了南海舰队提督南居益。

南居益此时特意穿上了崇祯皇帝赐下来的蟒袍,腰上也戴上了玉带,端坐在椅子上等着科恩的到来。

科恩在一见到南居益的时候就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这个老头儿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沉默,面无表情,更没有主动站起来迎接自己的拿来,望向自己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用居高临下来的形容应该是最恰当的说法了。

但是形势比人强,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异地而处,自己可能做的比眼前的这个老头儿还要过份,可能根本就不会接见一个失败者。

现在的自己就是那个被接见的失败者。

向前行了两步之后,科恩再一次摘下了帽子,以手抚胸道:“尊贵的,无敌的海军统帅,请您接受我,简·皮特斯佐恩·科恩最诚挚的问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南居益对于这个会说人话的蛮子很感兴趣,当下便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笑道:“科恩先生请坐。”

科恩坐下之后,南居益才开口道:“贵我双方眼下正处于交战之态,不知科恩先生来见南某所为何事?”

科恩很干脆的道:“不,我要指出南先生话里的一丝错误,那就是贵我双方现在并没有处于交战的状态,或者可能存在一些误会,但是误会终究会被解开的不是吗?”

南居益轻声笑了笑,倒也不以为意。

是不是处于交战状态,不是自己说了算,也不是对面儿的这个蛮子说了算,而是远在南京的崇祯皇帝说了才算。

陛下说是处于交战状态,那么就是处在交战状态,陛下说不是处在交战状态,那么一切就都会变成在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小人挑唆下才发生的误会。

深谙官场之道的南居益自然也就不再反驳科恩的说法,转而笑道:“那么科恩先生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科恩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口道:“其实,我来见南提督就是为了解除你我双方的误会而来。”

南居益依旧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科恩先生请讲。”

眼见对面的南居益没有什么表情,自己也就无从得出什么结论来,科恩的心中也是一阵的蛋疼。

谈判场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种心机深沉的家伙。

清了清嗓子后,科恩才道:“贵国是海上强国,海军实力冠绝欧亚,我荷兰也是刚刚打败了西班牙人,同样也是海上强国。

如今贵国与我荷兰之间发生了这样儿的误会,实在是让人遗憾的事情,何不就此罢兵,两家重归于好?”

南居益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依科恩先生所说,大琉球之事,也是属于误会?”

科恩脸色同样不变,甚至于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不好意思,而是以无比确定的语气确认了南居益的话:“不错!大琉球之事,就是一小波别有用心的小人在其中破坏贵我两国之间的友谊。

在这里,我首先要代表荷兰国王腓特烈·亨利表示对您的感谢。感谢您打击了盘踞在大琉球并且破坏贵我两国之间感情与友谊的那伙儿不法商贩。

其次,我代表荷兰国王亨利冕下和政府的人向贵我之间发生的误会表示遗憾,并愿与南先生一起,为维护贵我两国之间的友情和感情而努力。”

科恩的每一句话,南居益都听懂了,但是听完之后感觉到的除了深深的蛋疼,就是更加疼的蛋疼。

这个会说人话的蛮子,大明官话确实说的不错,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家伙对于大明的官话十分了解,甚至于官场上面都很少有人能像这家伙一样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这个蛮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承认了自己对于大琉球那边儿的荷南蛮子们的杀戮是合法的,是人道的,是政治正确的。

但是对于荷南东印度公司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却是只字不提,甚至于直接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已经沉到海底喂鱼的那些荷南蛮子。

这种不要脸的劲头,跟大明朝堂上高居龙椅的那位爷很像。

但是很遗憾的是,龙椅上的那位爷可以随便不要脸,也可以随便要脸,但是人家是大明的皇帝,承天受命,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等等词语都是用来形容那位爷的。

毕竟那位爷手里有着厂卫,卫所,水师,民心,银子,权力,可以说是为所欲为而无人能制。

眼前的这家伙不过是区区一个蛮子而已,便是往高了说,也不过是一个大一些的商人而已。

被诛九族,几万颗人头滚滚的晋商八大家了解一下?被诛九族的浙商,徽商了解一下?

自己接见这个蛮子,就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科恩见南居益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也是略微有些焦急,出于那十二艘一字排开的战舰所带来的压力,科恩干脆先行让步道:“当然,那些伤害了贵我两国友情与感情的商贩们曾经也是我东印度公司的一员,我愿意代表东印度公司对于贵方给予一定的补偿。

眼下我们更应该关心的,应该是如何放下争端,一起开拓这无边的大海,一起占有更的殖民地,一起为贵我两国的君王带来更多的税收和白银。”

见科恩终于说出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或者说终于服了软,南居益的脸上才堪堪挤出了一丝笑容:“那么,科恩先生是代表东印度公司前来投降么?”

对于科恩所说的什么误会与争端,南居益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南居益十分认同崇祯皇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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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明不需要补偿!

科恩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吃了狗屎一般的难看。

虽然已经打定了服软的主意,也愿意承担一定的赔偿给明国,但是这并不能代表科恩可以接受投降这两个字。

文明人的事儿,怎么可以用投降来形容呢?

再一次的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科恩才脸色铁青的道:“南先生,您应该注意您的用词。

我是愿意对那些不法商贩们伤害贵我两国之间的感情而做出一定的补偿,但是这并不能够代表我愿意接受投降这两个字。”

南居益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所以,科恩先生此来就是谈补偿而不是投降?”

科恩点了点头:“不错,我愿意代表东印度公司对于伤害了贵我两我之间的感情一事作出一定的补偿,但是投降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南先生要知道,贵我两国都是海上强国,按照贵国的说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贵我两国的战争除了伤害两国百姓之外,还会让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摇了摇头,南居益的神色也终于有了变化:“大明不需要补偿!大明受到的伤害,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讨回一个公道!

如果科恩先生此来不是投降,或者说科恩先生没有权力说出投降这两个字的话,那么就请科恩先生回去,整军,备战!”

科恩的脸色一变再变,如同吃了屎一般:“南先生就如此笃定你们一定会赢得这场战争?

我承认,在巴达维亚,我们并不是你们的对手,将我们打的全军覆灭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但是,就像贵国的大琉球在受到了那些不法商贩的侵占后,贵国的国王会发动战争一样,我们荷兰的国王亨利冕下也同样会替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南居益道:“那又如何?科恩先生,南某身为东海舰队提督,如果你是来投降的,那么南某会命令部下停止攻击,等候我大明皇帝陛下的圣裁。

如果你是来谈其他条件的,那么请回吧,南某不可能答应你,东海舰队上下也不可能答应你!”

科恩的脸色依旧是万分的难看:“南先生,我读过贵国的书籍,对于里面的一句话很是认同。”

南居益点头道:“愿洗面恭听。”

科恩仿佛成竹在胸的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南先生不觉得现在跟我的距离有些太近了么?还是说,南先生有把握在这个距离能够制服在下?”

科恩的声音刚刚落下,连着几声笃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科恩的前后左右的船板之上皆是插着一枝弩箭,入木三分。

问题在于,科恩根本就没有发现弩箭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南居益这才笑道:“科恩先生不妨试一下是否能够绕得过我大明锦衣卫的保护而击杀在下。”

科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根本不再提刚才对于南居益的威,而是改口道:“那么,可以允许我回去考虑一天么?”

南居益道:“可以。明天这个时间之前,我大明的舰队不会对贵方发出一发炮弹。

但是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所有的后果皆由贵方承担。”

科恩原本的打算是先谈,谈不成的话试着威胁,但是现在看来,很明显,自己才是被威胁的那一个。

如果刚才的弩箭不是出于警告的目的而射在了自己的周围,如果瞄准的是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四支弩箭,而是暗中还有更多的弩箭……

不寒而栗的科恩点了点头,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不知道南先生是否能带我参观一下贵国的舰队?我对于贵国舰队的实力感到很好奇。”

南居益点了点头道:“请科恩先生稍待。”

见科恩点头示意后,南居益才开口喝道:“来人!”

早早的就等候在门外的周良志推开舱门进来,向着南居益躬身施礼道:“大人?”

南居益道:“传本督的命令,舰队保持戒备,明日此时之前,不得主动对巴达维亚港发动攻击!”

周良志顿首抱拳应道:“是!”

南居益又接着道:“稍后你带着科恩先生去观摩一下战舰的火力集射,命剩下的十二艘战舰对着海上空处集射一轮。”

周良志再一次躬身应了,南居益这才转头对着科恩道:“科恩先生,请。”

科恩站了起来,再一次摘下帽子对着南居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才随着周良志离开了南居益所在的船舱。

再然后,科恩就见到了一场噩梦般的战舰秀——十二艘新式福船战舰对着海上空地开火,一瞬间的功夫就倾泻了近千发炮弹出去。

被集火攻击的海面上,除了有炮弹破片带起的小股水花,还会有偶尔几颗未能爆破的炮弹会砸起一股大的浪花,甚至于因为炮弹的温度,被集火的海面处泛起了一阵阵的白雾。

对于这种情况,科恩的心里很清楚,那明显就是海水被炮弹的高温所蒸发而引起的。

见科恩睁大了眼睛,周良志则是坏笑道:“科恩先生,如何?”

科恩点了点头,强自镇定道:“多谢周先生。”

周良志心中也是暗道一声好险。

对比起这些荷兰蛮子们的战舰区区六里的射程,大明的新式福船的大炮射程已经达到了接近十里的距离。

但是同样的,一旦达到十里这个距离,命中的准头基本上就意味着需要靠老天爷的保佑了——连炮弹都会不知道飞到哪儿去,更别说命中率了。

甚至于,十发里都未必有一发能够命中目标。

这种情况下,集火无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铺天盖地的炮火一起砸过去,总是会有那么几发炮弹会因为走狗屎运而命中目标。

更何况,自己传达的命令之中,这一次的停火距离还被拉到了七八里左右的距离。

虽然说在这个距离上依然没办法保持高度的命中率,甚至于同样低的可怕,但是跟十里的距离比起来却已经很了不起了。

最起码,在七八里左右的时候已经可以谈一谈命中率的问题了,而不是像十里距离那样儿,命中率根本上为零。

科恩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便再一次向着周良志致谢,并且请周良志代为转达自己对于南居益的问候之后便打算回到自己的船上。

临行之前,科恩盯着周良志的眼睛,满含殷切的恳求道:“请周先生务必记得,在明天此时之前,不要做出什么容易引发误会的事情。”

周良志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这是自己家舰队扛把子南居益的命令,当下便极为肯定的道:“请科恩先生放心,只要贵方舰队不做出什么容易引发误会的动作,我大明这方面的舰队,不会有一发炮弹被击发。”

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之后,科恩才面色阴沉的吩咐道:“回港。”

回到巴达维亚总部的总督办公室里,科恩第一时间就点起了烟斗——太吓人了,鬼知道上帝为什么会如此偏爱这些明国人!

易地而处之,科恩相信,如果有人像当时自己威胁南居益一样,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功。

而南居益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威胁当成一回事儿,而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弄清楚射在自己周围的四枝弩箭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怪那南居益敢一个人孤身接见自己,看起来明国国王对于他们的将领已经布置好了保护措施。

而后来看到的福船集火攻击,则是让人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是的,绝望,因为那儿的攻击力度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人间,那是奥林匹斯山的宙斯在咆哮!

任凭烟雾在自己周围缭绕,火光也映的自己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科恩始终就这样儿待在了办公室之中抽着烟斗,直到太阳落山,连管家几次过来请自己吃饭也没有理会。

威廉·莎士比亚曾经说过,投降,或者不投降,这是一个问题。

投降,或许就能够活下去。

不投降,除了把生命葬送在巴达维亚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沉思中的科恩被惊醒了过来,开口道:“进来。”

科恩的管家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盏灯,躬身对科恩道:“先生,天色已经黑了,要不要点上灯?”

科恩点点头:“点上吧。”

管家点上了灯,又躬身对科恩道:“先生,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要不要我让人送些吃的过来?或许,喝一些酒会对您有帮助?”

科恩脸上硬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管家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吃饭?怎么可能吃的下去?喝酒?今天喝完酒睡觉,明天呢?在炮火声中死去?

身为十七绅士之一的科恩显然不想得到这样儿的下场,自己才五十二岁,虽然这个年龄在整个欧洲都算得上高龄,但是却没让自己感觉到时光的老去。

自己还年轻!

揉了揉脸,科恩霍然起身,走向了会议室,对跟着自己的侍从吩咐道:“去请其他的部门负责人过来开会。”

科恩已经做出了决定。

自己还年轻,不应该就这样儿在炮火中死去,自己需要追求的东西还很多,比如年轻漂亮的姑娘,比如美酒,比如权力。

至于其他人,想必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无所谓,自己才是巴达维亚港的东印度公司总督,其他人只需要能够听从自己的命令就好了。

科恩到达会议室之后不久,会议室中就亮起了灯火。

做为东印度公司的新总部,巴达维亚明显不缺钱,灯火点的多一些也不需要心疼。

很快,灯火就照亮了整个会议室,其他的各个部门负责人和管理人员也先后来到了会议室。

早在科恩乘船去见南居益的时候,整个巴达维亚的东印度总部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连那一字排开十二艘战舰的事儿也知道了。

如果说李吖子那些海盗团伙仅仅是让东印度总部的人感觉到头疼,那么这十二艘战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让人害怕。

本来大家还想着找科恩总督商量一下看看应该怎么办,可是从明国海军那里回来的科恩总督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总督办公室,一整天任何人都没有见。

科恩的态度让整个总部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意思。

到底是战是和,您老人家身为总督,总应该拿出个意见来吧?这样儿把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

见其他人都陆续到场了,科恩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开口道:“现在这么晚的时间把大家找来,就是想要跟大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其他人见到科恩发问,原本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从本心上来讲,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事儿,或者说投降也可以。

但是谁知道科恩总督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万一科恩总督的打算是死战到底,那么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投降,会不会被科恩总督当成贪生怕死而先行干掉?

毕竟一个军队要一条心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主战和主降这根本就是两条背道而驰的路,哪怕是为了净化思想,科恩总督也一定会先行干掉跟自己想法相悖的人。

科恩眼见其他人都是低下了脑袋,心中更是火大。

我现在找你们商量,你们又都不开口说话,难道你们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甩给我一个人背着吗?

咳了咳嗓子,科恩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铁杆心腹,也是巴达维亚东印度公司总部的军队扛把子屠夫:“圣乔治,你怎么看?”

圣乔治当即便站了起来:“总督阁下,我们愿意在您的领导下跟那些明国的军队进行作战!”

科恩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自己千算万算,就是忘记了在开会之前先跟圣乔治这个没脑子的家伙通通气。

现在好了,哪怕圣乔治的心里也是希望投降的,可是这场会议却逼得他不得不表达出愿意死战的态度。

科恩咳了一声后开口道:“你先坐下。”

第五百四十八章 殃及的池鱼?

如果真的按照圣乔治这家伙说的跟大明的海军死战到底,那么问题来了。

东印度公司的舰队还有海防体系,或者说整个巴达维亚,到底能支撑多久?

不光是科恩感觉到了一阵蛋疼,连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圣乔治的话后也是一阵蛋疼。

想死磕你自己去吧,拉着你家主子科恩总督一起也行,但是你能不能替在场的这么多人考虑一下?

但是在场的也不乏有聪明人。

在科恩咳了一嗓子然后让圣乔治坐下之后,许多人的心里就开始活动开了。

如果科恩总督的意见是赞成跟明军死磕到底,那么先不论科恩总督有没有必要把自己关起来一天,光是圣乔治的表态就应该引起赞同了。

但是实际上,科恩总督并没有对圣乔治的表态表示出任何赞赏或者赞同的意思,而是咳了一嗓子后让他坐下。

这里面透露出来的消息可就很多了,起码可以证明科恩总督自己也不想跟明国海军死磕到底。

唯一需要担忧的问题就是,科恩总督是不是在钓鱼。

科恩的另一个心腹,也是东印度公司的二把手阿尔曼德则是不太担心科恩总督是不是钓鱼的问题。

因为哪怕是自己说错了话,也等于是帮助科恩总督一起钓了鱼,应该不会引起什么致命的后果。

想了想,阿尔曼德开口道:“总督阁下,我觉得不管是打下去,还是寻求和平的道路,我们都应该替整个巴达维亚,整个东印度公司来考虑。”

阿尔曼德一开口,科恩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鼓励道:“继续说下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阿尔曼德斟酌着道:“首先,对于明国的那十二艘战舰的战斗力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

但是,哪怕这十二艘战舰跟那些明国海盗们的战舰差不多,也远不是我们现在仅剩下的这四艘战舰可以抗衡的。

其次,哪怕是明国的海军战斗力并没有他们看起来那么强悍,甚至于不如他们的海盗,可是战端一起,最后受到伤害的肯定是巴达维亚而不是明国。

虽然我们占据着本土作战的优势,可是实际上,这也是一种劣势。

明国的海军可以毫不顾忌的对我们展开进攻,而我们除了防守之外并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毕竟我们要对巴达维亚接近三万名的员工负责。

最后,我们身为一个海洋上的军事强国,明国同样也是如此,从他们的海盗装备和战斗力上面就可以看出来一些了。

抱歉,我并不是想表达什么不好的意思,而是实际上,我们在巴达维亚的军事力量也仅仅是与他们的海盗持平而已,否则的话,我们应该早就将那些海盗们赶跑了。

综上所述,我个人的意见是应该先寻求能够和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冒然与明国开战。”

科恩点了点头道:“对于明国海军的战斗力,我想我应该是有权利发言的。

你们都知道,我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曾经去拜访了明国海军舰队的总督大人,也见识到了他们的舰载火炮的威力。

在他们能够达到接近十里的射程之下,海水都会被蒸发掉。

毫不客气的说,所谓的三桅帆船在他们的战舰而前,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一样,唯一可能的优势就是速度而已。

而根据他们的总督所说,像这样儿的舰队,整个大明一共有三支,分别是北海、东海、南海舰队。

而且,只要他们的皇帝陛下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搞出来更多的舰队,甚至于十支二十支像这样规模和战斗力的舰队。”

吉尔特·杨森表示出了自己的疑问:“总督阁下,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是我认为,这种说法还是太夸张了。

木头,首先就是木头的问题,他们该如何解决?其次,这么多的战舰,不管是从管理上面还是补给上面来说,都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摇了摇头,科恩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吉尔特·杨森:“可怜的扬森,我早就跟你说过应该学习,但是你从来没有把我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木头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解决,但是从理论上来说,想要弄到木头是很简单的事情,比如我们在巴达维亚就能弄到许多。

至于管理和补给,我想已经被明国南海舰队彻底送进海里喂鱼的福摩萨分公司的人应该最有发言权。

那是一个有着接近两亿人口的国家,两亿,两万万,不是两百万!

两亿人口而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的国家会搞不定这区区的几支舰队?

天哪,简直难以想象,杨森你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除了酒和女人,你还能关心一些别的事情吗?”

吉尔特·杨森被科恩的一番话怼的有些脸红,磕磕巴巴的辩解道:“抱歉先生,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提出了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而已。”

点了点头后,科恩才开口道:“当然,我知道你就是这样儿的杨森,不过以后,你还是要多读些书才好。”

杨森的脸色差点儿就涨成了猴屁股:“那么总督阁下,我个人的看法是跟阿尔曼德一样,我们应该寻求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而不靠着战争,毕竟我们都是文明世界的人不是吗?”

再一次点头后,科恩道:“很好,很高兴你能有这样儿的认识。”

夸奖了杨森一句,科恩又接着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其他人没什么要说的,除了赞成以外。

打仗不可怕,谁弱谁尴尬。

眼下有能够和平解决的可能,不用冲突死人流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科恩见其他人都表示了赞成,就开口道:“其实在早上我拜会明国海军总督的时候,已经跟他谈过了是不是有可能和平解决。”

科恩的话一出口,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把人给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很轻松就能有和平解决的方法,那么科恩总督何必再把这件事情拿到会议上来讨论?

看来,和平的条件必然不低,甚至于高到了科恩总督一个人无法决断,或者说无法承受的地步。

科恩没有理会脸色各异的众人,而是接着道:“其实所谓的和平解决方案,并不是没有。

但是,明国的海军总督要求我们向他们投降,然后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的和谈,至于我提出来的给予大明一定补偿的建议,则是被他们拒绝了。”

投降这个词,任何人都不愿意接受。

因为投降之后,基本上就意味着自己成了岸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对方提出来什么要求,自己就得答应什么要求,没有几分能够订价还价的余地。

对比起其他人,圣乔治的心中更是无尽的悲凉。

其他人还好说,不涉及到军事方面,就算是投降,跟他们的关系也不是特别大,或者说最重的锅不是由他们去背。

但是自己呢?

身为总督大人的心腹,身为巴达维亚东印度总部的武力最高长官,从陆军到海军都是由自己做主的,自己都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

哪怕自己上面还有一个科恩总督才是实际上的龙头老大。

一旦投降,那么这个锅背或者不背,就完全由不得自己了。

而自己的名声,自此以后也就算是完蛋了,自己再往上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更不要提进入荷兰王室的军队了。

但是,自己能拒绝吗?

不管是为了整个巴达维亚,还是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和情人,自己有拒绝的资本吗?

见科恩的目光望向了自己,已经对于科恩总督的心思有些把握的圣乔治干脆开口道:“总督阁下,虽然我很想表示我们应该跟明国海军死战到底,我本人也希望如此。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我们必须要为整个巴达维亚总部负责,要为东印度公司负责,更要为荷兰负责。

我们在远东的力量并不足以让我们跟强大的明国对抗,就连整个东印度公司的所有力量加起来也未必能够对抗庞大的明国。

而一旦我们与明国开战,甚至将荷兰的海军拖下水,那么最高兴的不是明人,也不是荷兰政府,而是西班牙那群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他们一定会很高兴我们与明国起冲突甚至于把荷兰政府都拖下水,这样儿他们就会有了可趁之机。”

西班牙?

他们现在自己自身都难保了,都派人过来求救了,还可趁之机?

如果说自己这方面投降了,甚至于出卖西班牙的情况给明国海军会怎么样儿呢?

而且根据南居益总督的说法还有阿库尼亚所带来的信息,无一不表明了大明的另外一支舰队南海舰队之所以对付吕宋的西班牙人,也是因为他们在吕宋屠杀了明国的百姓。

这么说起来的话,自己就是那条在城门附近游泳而被火煮熟了的倒霉鱼?

心中不断盘算了各种可能性后,科恩才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也跟今天的会议有关。

想必大家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些明国的海盗会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攻击我们?为什么连明国的海军也会跑到巴达维亚来攻击我们?”

见众人一副好奇的样子,科恩便接着道:“其实很简单,这一切都跟吕宋的西班牙人有关系。

那些贪得无厌的吸血鬼想要占领明国的东南沿海城市。

为了吸引并埋伏明国的海军,他们在吕宋搞了一次大屠杀,甚至于还在海上跟明国的海盗和海军有过冲突。

很显然,明国的皇帝陛下把我们当成了跟吕宋的西班牙人一样的吸血鬼,这才派了舰队过来。”

说完之后,科恩突然又冷笑了一声,舔了舔嘴唇:“不过,很可惜的是,吕宋的西班牙人错误的估计了明国的海军实力而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连我们也被他们连累了。

在此之前,西班牙的桑切斯曾经派遣他的助手阿库尼亚来寻找我的帮助,要求我们出兵帮助他们。

但是各位先生们也知道,当时我们正在与明国的海盗们交战,根本就顾不上他们。

而且,哪怕是我们有余力帮助他们,我同样还是会选择拒绝他的要求——跟贪婪的西班牙人合作,无谋于跟狼一起去打猎。”

科恩的话说完之后,圣乔治便有些无语的开口道:“所以,我们就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而遭到了明国海盗和海军的双重打击?不仅仅是因为福摩萨的原因?”

科恩点了点头:“有福萨摩的原因,但是绝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所以,我的意见其实和各位一样,都是想要寻求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案。”

只是越说下去,科恩的脸色就越发显得苦涩:“我可以代表巴达维亚东印度公司向明国海军投降,希望用我个人的声誉和未来能够换得到和平。”

圣乔治反对道:“抱歉,总督阁下,我才是巴达维亚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

投降的事情,不需要您出面,我去应该就够了。”

科恩摆了摆手:“圣乔治,我理解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们不可能接受你的投降,因为我才是巴达维亚的最高长官,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

圣乔治闻言,也是颇感无奈。

环视了众人一眼后,圣升治才接着说道:“各位先生们,我认为,这时候投降并不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相反,总督大人这是在忍辱负重,以个人的声誉来解决我们与明国之间的误会!”

圣乔治的话音刚刚落下,阿尔曼德也跟着开口道:“是的,我同样是这么认为的。

总督阁下付出了个人的声誉,但是却保往了巴达维亚,也保住了东印度公司,更保住了在座所有人的性命。

这绝不是一种可耻的行为,相反,这种为了大家而放弃个人荣辱的行为,十分值得我们尊重与学习!”

阿尔曼德的话起到了一个开头作用,其他人也纷纷附合起来。

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暂时性的投降,先保住这一切再说。

科恩则是再一次点燃了一直拿在手中的烟斗,猛的吸了几后之后,才开口道:“各位先生们,现在投降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了,明天我就会去找明国的海军总督去商谈投降的事情。

但是我更想说的是,我们应该知道这是一件耻辱而非光荣的事情。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奋发直追,直到有一天,我们可以堵到明国的门口去找他们的麻烦!”

第五百四十九章 钦命南居益讨伐不臣!

通红的太阳从海平面上一点点的跳动着,仿佛是想要挣脱什么束缚一般,由一个小小的红点变成半个红彤彤的圆,再变成一个完整的圆,从海平面上跃起。

钱浩成有些迷醉的盯着远处的太阳,眯着眼睛道:“老周,你说那些个蛮子会选择投降还是死战到底?”

周良志却没有心情去看什么海上日出,反而抬起了手中的望远镜盯着远处的巴达维亚港,冷笑道:“那蛮子要是有胆子死战到底,昨天他来干什么来了?

再说了,看过了昨天的福船火力集射之后,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不当成一回事儿的?”

钱浩成头也不回的道:“南海舰队,以后的北海舰队,他们都不会当成一回事儿。”

周良志被钱浩成气笑道:“你这不是抬弯弯杠么!这两个舰队也是我大明的海军,同样的火力配置和同样的士卒装备,他们自然不会多在乎。

但是我跟你说啊,就算是南海舰队和北海舰队来了,最多也就是拼个两败俱伤,要说是完全不在乎,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钱浩成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话说回来,那些蛮子啥时候才会出来投降?”

周良志道:“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反正不超过咱们提督大人定下的时间就行。”

钱浩成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周良志道:“来了!”

一直背对着周良志看日出的钱浩成也失去了继续看的兴致,转过身后便绰起了望远镜望向了巴达维亚港。

就像后世的大保健服务一样,要做就得做全套的,上来就干一炮会让人感觉缺了什么一样。

科恩总督也是如此。

既然已经赌上了自己的名誉选择投降,那就别捏捏扭扭的跟那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样,干脆把活给做全套才像话。

所以不光是科恩总督再一次驶过来的战舰上面挂起了白旗,连巴达维亚港剩下的那几艘三桅战舰都把原本升到一半的船帆给落了下去,也同样挂上了白旗。

至于巴达维亚港的地面上,则是东印度公司的士兵们整齐的空手队列,火枪和冷兵器都堆在了一起。

周良志笑着对钱浩成道:“怎么样儿,我说什么来着?这些个蛮子就不是那种死战不退的好汉!

这要是换成京营或者南北御林的那些孙子们守这巴达维亚,除非是整个巴达维亚就没有一个会喘气的,否则你别想着让他们投降!”

钱浩成哼哼了两声却没有反驳。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不是京营和南北御林军的士卒们多么悍不畏死,而是怕自己死后会连累到家人,就连自己这些海军将士同样也是如此。

就像是监军太监不断强调过的一样,一人战死,全家光荣,一人投降,全家倒霉。

这在东方从来就是颠仆不破的道理,哪怕是为了家人,这些士卒们也不可能,更不敢选择投降。

再一次见到周良志和钱浩成后,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十七绅士之一的科恩当先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抚胸道:“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二位朋友。”

等周良志和钱浩成拱手为礼后,科恩又接着道:“还要麻烦你们替我再次引见南总督阁下?”

周良志笑道:“科恩先生放心,南总督已经在等着科恩先生了,请随我来。”

在南居益的指挥舱中,科恩再一次见到了不苟言笑的南居益:“南先生,为了贵我两国之间的友谊,我们选择了放下刀枪来解决问题。

但是同样的,我们希望能够得到体面的待遇。”

南居益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在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传来之前,南某会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

科恩虽然已经向南居益表示了投降,而南居益也大概的接受,但是在崇祯皇帝没有明确接受科恩的投降之前,南居益还不能对巴达维亚进行接收。

或者说,崇祯皇帝能不能接受科恩的投降还是个未知数,南居益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试探一下。

反正按照崇祯皇帝之前的作风来看,最后很可能还得打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居益选择了继续围着巴达维亚,却也没有进行攻击,只是等待着崇祯皇帝的命令。

但是周良志则是心心念念的挂着荷兰人战舰上面的海图和航海日记。

看着来回走动的陈良志,南居益抚着胸前花白的胡子微笑道:“何必这么心急?便是接收了巴达维亚,你就确定一定可以找到海图和航海日记?

换做是你,你会留下涉及到大明海防的日记和海图么?”

周良志想了想,却斩钉截铁的道:“卑职会选择战死!卑职宁愿带着这些东西一起沉到海底也绝不会让它们落入蛮子手里!”

南居益笑道:“这便是了。你会这么想,蛮子们也会这么想。海图和航海日志里面的信息太多了,对于任何一支舰队甚至于国家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东西,又怎么能轻易落到他人手中?”

周良志心有不甘的问道:“要不要?”

摇了摇手,南居益笑着道:“不需要那么麻烦。咱们既然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剩下的事情跟咱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见周良志依然有些不解,南居益又接着道:“老夫会把这里的情况写进奏章呈给陛下,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陛下和军府决断。”

将诸多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之后,南居益又接着向周良志吩咐道:“派个人去郑芝龙那边问问,看看他郑一官有没有把吕宋给打下来,是不是得让咱们东海舰队去帮他一把才行!”

周良志也是有些无语。

南提督这个人哪里都好,不管是为官还是做人方面基本上都没得挑,唯独在面对南海舰队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崇祯皇帝很好奇也很蛋疼。

虽然东印度公司臭名昭著,在种花家的教科书里可谓是恶行累累,连螨清都被按在地上摩擦,后世的那些个影视剧和里边更是把东印度公司吹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就差说一声老子是地球之王了。

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别说是什么唯我独尊了,连跟东海舰队硬刚一波的胆子都没有,还有什么好得瑟的?

至于崇祯皇帝很蛋的原因,就像是南京工部、铁道部、交通部、户部这些大佬们所说的一样,把蛮子们都给砍了之后谁来当苦力?

既然不能直接把蛮子们给砍光,那倒不如先想想别的办法,从蛮子们身上捞够足够的好处再说。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王承恩派人去鸿胪寺把正在跟着大佬们学习业务知识的李承彦还有南京军府的扛把子徐弘基给拎了过来。

等李承彦和徐弘基行完觐见大礼之后,崇祯皇帝便吩咐王承恩把南居益的奏章递给了李承彦:“且先看看,这些荷兰人当如何处置?”

李承彦仔细的看过了奏章后,便直接躬身道:“启奏陛下,荷兰人既降,必怕死也。不妨趁此时割其土,索其银为上。”

崇祯皇帝却摇了摇头:“这是东印度公司投降,并不是荷兰国的朝廷投降,索其银两倒是没什么问题,至于裂其土,唯巴达维亚一地,未免太少了些?”

李承彦一时之间倒没有想到什么阴损的招数,徐弘基却是躬身道:“陛下,一个孩子犯了错,人们总是会找到他的父母,而这个东印度便是荷兰人的孩子?”

崇祯皇帝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接受了这些东印度公司的人投降,现在看来不必了。

徐弘基这个家伙替崇祯皇帝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讨伐无道之国。

笑完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让南居益接受荷南东印度公司的投降,割巴达维亚之地为大明所有。凡居于巴达维亚之荷兰人,让他们尽数滚蛋!”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想起来一件事,便接着问道:“徐爱卿,南海舰队此行糜费多少?”

徐弘基心中盘算了一番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自调兵至今,粮饷及弹药补给等约一百万两。

若仅以平定大琉球之费为算,则为九十万两左右,主要是炮弹和火铳所费甚大。

而巴达维亚之地,因并未实际上发生交火,故而糜费不多,仅粮饷约十万两左右,可忽略不计。”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命其赔偿白银一千万两以为军费!”

崇祯皇帝注视着李承彦:“朕之前有言在先,与蛮子们的谈判以你为主,可能胜任?”

虽然感觉此行压力山大,但是李承彦还是直接躬身应道:“臣必不辱使命!”

崇祯皇帝挥手命李承彦平身,又接着对徐弘基吩咐道:“荷兰国王无道,御下无方,致使东印度之人犯我天朝,钦命南居益讨伐不臣!”

这下子妥了,不光能把巴达维亚给弄进口袋里面,还能顺便再怼荷兰一波,从荷兰人的身上再挖块肉下来。

如此一来,基本上就能完美的实现当初在醉仙楼时与李承彦商量过的那些规划了先从荷兰跟西班牙身上割块肉下来,然后再把他们整个给吞下去。

挥挥手命徐弘基和李承彦退下之后,崇祯皇帝那极易跑偏的思维才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

当初自己好像下过一道旨意,命朱燮元把澳门的佛朗机蛮子都给杀过来着。

但是螨清签的那些个不平等条约里说的是澳门被割让给了葡萄牙。

也就是说,朱燮元和符卫明这两个家伙在澳门屠光的不是西班牙人也不是荷兰人,而是葡萄牙人?

好像也不对劲?锦衣卫的情报上面说葡萄牙之前还跟西班牙密谋打算把整个地球一分为二?

后来被西班牙给怼了,现在还处于西班牙的统治之中?正打算造反独立?

头疼啊!

这些蛮子国家一个个的起个破名都是什么牙,而且地方不大事儿倒不少,今天这个跟那个搞一腿,明天那个跟另一个又眉来眼去的,简直能烦死个人!

想了半天之后,觉得头疼的崇祯皇帝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反正都是些蛮子,跟他们又不用讲究什么人权,错杀了就错杀了吧,反正早晚都得杀,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

出了宫的李承彦满怀着信心,只要自己这一次能把陛下交待的差事给办明白,那纵横学搅动风云的时候就到了!

到了巴达维亚港拜见了南居益之后,李承彦仅仅是稍事休息了一番便命人去寻东印度公司的人了,而且直接寻的科恩。

科恩虽然心里憋屈,可是为了能够带着自己手下这些人活下去,或者说能谈出个好结果来,最终还是亲自跟李承彦开始谈判。

出乎于科恩的预料,李承彦所谓的谈判基本上跟通知差不多,总共就三点要求,其他的没提。

第一,赔偿大明军费两千万两白银。

这个谈判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光是第一条就让秋恩有一种掀桌子的冲动。

两千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整个东印度公司,不仅仅是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而是加上其他地区的所有公司一起全算上,才能拿出来这两千万两白银,而且以后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勒着裤腰带过了。

至于所谓的军费赔偿,更是搞笑。

科恩自认为不是傻子,能够做到东印度公司十七绅士之一的位置,同时还是巴达维亚总督,科恩自然清楚大概的战争成本。

理论上来说,只要南居益的舰队不是拿着大炮打蚊子,根本就不可能超过五百万两的成本,就算是再番一倍也不可能超过一千万两。

眼前这个家伙张口就是两千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脸色阴沉的科恩最张没有反驳李承彦的说法,而是开口道:“不知道贵国还有什么条件?”

李承彦也很痛快的说出了第二个条件:东印度公司必须,立刻,马上放弃并且滚出巴达维亚。

至于说东印度公司的这么多人之后往哪里去,这是东印度公司自己的事儿。

ps:感谢“天空梦想号”的盟主打赏,同时为了庆祝科一直接95分一次过,一会儿还有加更。

第五百五十章 《巴达维亚合约》

科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听李承彦说过,大明此次有三个罢兵的条件。

前两个都已经这么令人为难了,至于剩下的最后一个条件怎么样儿,简直不用想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

果然,李承彦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让科恩想要砍死对面的这个家伙:“最后一个条件则是简单的很,把尔等的航海日志和海图都交出来,然后就没有什么其他条件了。”

没有理会脸色难看的科恩,李承彦又接着道:“对了,做为朋友,我个人给你们一个建议。”

科恩黑着脸道:“请讲?”

李承彦道:“以后凡是大明龙旗到处,尔等还是退避三舍的好,否则再发生什么误会,对于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太好。”

暴怒的科恩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冷笑道:“若是大明提出如此令人为难的三个条件,那我想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大家倒不如战场上一较高低!”

李承彦起身之后便微微躬身,伸手指向了舱门:“那就请回吧!给你们荷兰人一天的时间准备,明日此时,我大明南海舰队将正式向贵方发起进攻!”

失算了!

原本见李承彦如此年轻俊秀,想必应该是明国皇帝的宠臣,或者是男宠一类的,这种人只要吓唬一下,也就没有什么胆子如此嚣张了。

但是不曾想这人竟然如此刚烈,一言不合就要开战,一点儿讨价还价的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虽然心中大怒,但是自己就这么回去了,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科恩才再一次摘帽示意,向着李承彦道:“刚才是我失礼了,请见谅。”

李承彦却是连给科恩一点儿面子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回来坐下后,冷笑道:“那么,对于刚才我所说的三个条件,科恩先生是没有什么异议了?”

科恩很想骂人,但是又不敢。

强忍着怒意,直到一张脸都憋的通红之后,科恩才再一次开口道:“抱歉,尊贵的使者先生。

不是我不想答应您的条件,实在是有心无力。

针对于您提出的第二条和第三条,其实我们都可以办到,哪怕是我们已经经营了巴达维亚数十年的时间,我们也愿意拱手相让。

但是对于第一条,我们实在是没办法答应您的要求。”

见李承彦的脸色开始由晴转阴,科恩连忙道:“并不是我们不想答应您的第一点要求,而是实在没办法。

原本与我们贸易的日本进行了闭关锁国,而大明又与我们东印度公司处于敌对状态,所以整个巴达维亚也没有多少银子。

实际上的情况是,整个巴达维亚现在也只能拿出来五百万两银子,还有相当于五百万两白银的货物。

除此之外,荷兰本部的东印度公司正在积极扩张,所有的银子都被拿来进行了周转,此时除了货物之外,并没有多余的银子。

而巴达维亚也是因为要成为新的总部和重心,所以才有五百万两的银子。

我无意隐瞒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东印度公司连给股东分红的银子都没有多少了。”

李承彦却是毫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与我大明又有何关系?”

科恩被李承彦的话噎的一愣,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会如此难缠。

缓了一会儿,科恩才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使者先生是否会感兴趣?”

李承彦点头道:“请讲。”

科恩道:“我们愿意付出四百万两白银,加上五百万两的货物,另外再给您个人五十万两,您看?”

李承彦冷笑道:“五十万两给我?你想的太多了。

银子这东西白花花的耀人眼,谁都喜欢。但是有命拿这些银子,也得有命花才行!

如果科恩先生所谓的提议仅仅是想用五十万两收买我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科恩道:“八十万两!据我所知,八十万两这个数目,哪怕是你当一辈子的首相也拿不到这么多的薪水!”

李承彦依然摇头道:“当一辈子的首辅当然拿不到八十万两,但是不管拿到多少,却是花的心安理得,天下人没有谁会有什么异议。

但是如果拿了这八十万两,除了被剥皮实草以外,李某再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而且,这个责任不仅仅是李某自己担不起,甚至于还会连累李某的家人。”

科恩见李承彦的态度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虽然拒绝却也不像刚才那般难说话,便笑道:“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您之耳,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您又担心什么呢?”

李承彦冷笑道:“除了你我之外,这舱中最少还会有两双耳朵在听着你我的谈话并做下了记录,怎么就没有其他人知道?”

脸色再次一变,李承彦才接着道:“还是请科恩先生说些有用的吧,像这种废话就不要再说出来浪费时间了!”

无奈之下,科恩只得开口道:“既然这样儿,那么我倒还有最后一个提议。”

见李承彦不说话,科恩咬牙道:“您应该知道,对于任何一支舰队来说,海图都是极为重要的宝贝。如果您不清楚,可以向你们的舰队总督咨询。”

李承彦面无表情的道:“海图的重要性,李某自然是知晓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第三个条件了。

但是我要告诉科恩先生的是,我大明自永乐年间便已经有了天下海图,这次要你们的海图,也不过是想拿回去对照一下罢了,并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宝贝。”

科恩点点头道:“对于使者先生所说的贵国海军已经有海图这件事情,我是相信的。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海上的情况早已经是千变万化,老的海图又如何能与最新的海图相比?

而且除此之外,我可以在海图上给您标注好沿途所经过的国家,还有他们大概的军事实力。

想必这样的一份海图,会让贵国的皇帝陛下和军方满意?”

李承彦点头道:“对于这样儿的海图,我个人可以做主,军费赔偿可以降到一千六百万两。

区区几张海图便换得了四百万两,你们赚大了!”

科恩摇头道:“不,我的朋友,我可以给你加上西班牙那些吸血鬼的详细海域情况和他们的军事分布情况。

哦对了,西班牙就是现在在吕宋与贵国另外一支舰队交战的那个国家,你们称之为佛朗机。

对于这样的一份海图,用无价之宝来形容也不过分吧?”

李承彦终于如同科恩所料,脸上浮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那么总督先生,你想用它抵偿多少赔款?”

“八百万两!”

见李承彦感兴趣,科恩立即打蛇随杆上,将价码提高到了八百万两——哪怕之前他的心理价位仅仅是三百万两。

李承彦却讥笑道:“八百万两?你怎么不去抢?二百万两!”

科恩自然不可能同意四百万两这个价位,这已经比他的心理预期还要低的多:“六百万两!毕竟这是西班牙的海域详情还有军事分布详情。

有了这样儿的一份海图,想必贵国在进攻西班牙之时可以少起很多的弯路,所减少的士兵伤亡更是无法估量!”

李承彦的神色终于变了:“好吧,不得不承认,减少士兵伤亡的说法打动了我,这同样也是我国皇帝陛下所希望见到的。

所有的海图,加上西班牙的详细海图和军事分布情况,作价四百万两。

所以,你们还需要赔偿我大明一千二百两万白银的军费!”

科恩的脸色顿时涨的如同猪肝一样。

刚才自己说的是六百万两,现在变成了四百万两,还一副你们捡到大便宜的神色?

到底是谁捡到了大便宜?

科恩再一次产生了想要掀桌子不谈了的想法:“使者先生,刚才我已经再三跟您说过了,眼下的东印度公司承担不些这么高额的赔款,仅仅能承担起五百万两的白银和五百万两的货物!”

李承彦换上了一副嘲讽的表情:“货物?我大明地大物博,何需你们的什么货物?便是白送给我大明百姓,只怕也没有人看得上!”

虽然承认李承彦说的没错,但是科恩眼下根本就无法承受一千二百万两白银的赔款,整个东印度公司也难以承受。

想了想,科恩干脆开口道:“如果贵国不要货物的话,那我们也只能承受五百万两白银的赔款,再多就没有了!”

李承彦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再李承彦再一次作势起身,科恩也再一次的退让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希望使者先生可以通融一二?”

见李承彦再一次坐回了位置上,科恩便急忙开口道:“我愿意以东印度公司的名誉做担保,签下七百万两白银的欠款借条,分七年还清,每年还款一百万两!”

李承彦点头道:“这才对嘛,事情总是有解决方法的不是?但是,贵公司的信用到底如何,李某不得而知,而与贵公司签订和约,而不是和贵国政府签订合约,有用么?”

科恩点点头,傲然道:“自然有用!我东印度公司是第一家拥有对外缔约权的公司!关于这一点,您可以自行查证。”

李承彦眼见已经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希望从眼前这个蛮子身上榨出更多的油水来,便不再逼迫科恩:“既然如此,便么我可以代表我大明内阁与贵公司缔约,欠款七百万两,分七年还清。”

说完之后,李承彦又接着冷笑道:“当然,贵公司也可以尝试赖账不还,想必东海舰队的南提督会很开心!”

科恩的脸色也再一次的涨红:“这不公平!使者先生,我代表的是东印度公司,您却仅仅代表贵国的内阁来与我们签订合约?贵国的皇帝陛下不会为此次缔约背书?”

李承彦道:“那又如何?你还想与我大明皇帝陛下签订合约不成?

说句不客气的,别说是贵公司了,便是贵国国王亲至,也不过如此,想要与陛下缔约,尔等还没有那个资格!”

科恩再一次无语。

但是为了能够让巴达维亚这里的两万多荷兰人回到故乡,最终还是和李承彦签订了《巴达维亚合约》。

合约规定,荷兰东印度公司需要在一个月内支付五百万两白银,并且在三个月内撤离所有在巴达维亚的人员。

至于海图,自然是在签订合约之后就到了南居益的手里,然后被复制成了六份,一份交由宫中,两份分别交给南北军府,三份则是分别给北海、东海、南海三支舰队。

签完了合约之后,李承彦的任务完成,自然是返回大明向崇祯皇帝交差,而南居益则带着东海舰队留了下来,负责监视着科恩等荷兰人滚蛋顺便还要接收整个巴达维亚。

接到了李承彦的奏章还有锦衣卫的情报之后,崇祯皇帝对于李承彦额外又敲了荷兰人二百万两银子和诸多海图的行为自然是极为满意,而且对于李承彦拒绝了荷兰人五十万两白银贿赂的行为更是大加赞赏。

对于像李承彦这样儿替大明考虑的家伙,崇祯皇帝自然也不会吝啬封赏,当即便吩咐道:“传朕的旨意,赏银一百万两,玉如意一对,锦锻一匹,宫灯一对,宫花两朵!”

其他的东西还好说,这一百万两白银和玉如意一对的赏赐,可就引得朝堂上上下下开始眼红了——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赏赐下来的玉如意屈指可数。

而且玉如意与其他的东西不同,这玩意基本上可以代表了皇帝对一个臣子的重视和宠信,更何况还有一百万两白银!

倒不是说一百万两白银有多么了不起,毕竟就算是大一些的豪商们也能拿的出来向百万两银子。

关键在于这一百万两白银是皇帝陛下赏赐下来的,花起来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不用担心锦衣卫和东西厂的番子们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

而崇祯皇帝也正是想借此传达一个信号——用不着去贪银子,好好办差,朕赏的东西更多!

PS:第三更了。一会儿如果时间来得及,会在12点前发布第四更。

第五百五十一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回到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总部后,科恩直接就在会议室召开了全体成员会议。

当然,就跟民主始终由少数人代表一样,所谓的全体会议其实也没有多少人,仅仅是中上层的管理层能够参与。

等人都到齐了之后,科恩先是扫视了一眼所有人,然后才猛抽了两口烟斗,接着淡淡的道:“都准备准备吧,我们要放弃这里了。”

阿尔曼德当下就问道:“总督阁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我们还有没有希望回来?”

科恩任由烟雾缭绕,嘿然笑道:“一定会回来的!这一次,我把西班牙的海域图和军事情报给了他们,还附送了英国佬们的海域图。

想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明国的海军要疲于奔命了。

而且,西班牙和英国佬们本身就有意染指东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都动起来。”

科恩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里就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西班牙原本是荷兰的宗主国,可以说整个东印度公司原本也是处于西班牙人的管辖和剥削之下。

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西班牙虽然在上一次的较量中输给了荷兰,可是还远远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哪怕是到了现在,荷兰在西班牙面前也硬不起来,面对着西班牙的威胁,必须得小力全力应对。

万一西班牙抽了疯,要玩命的弄死荷兰,鹿死谁手还真不太好说。

科恩的玩法正好把强大的明国海军给引到了西班牙人身上。

两强相争,不管谁输谁赢,荷兰人都可以在其中捞到一些好处。

西班牙人输了,荷兰就可以和明军一起找西班人的麻烦,顺便从西班牙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而明国的海军要是输了,那就更完美了。

哪怕原本还是敌人,但是面对着富庶的明国土地,西班牙人也一定会很感兴趣。

更别提科恩还顺手把英国佬一起拖下了水。

拍了拍桌子,科恩又接着道:“先生们,先不要忙着高兴,现在我们的事情一样还很多!”

阿尔曼德好奇的道:“还有什么事情?难道不是收拾收拾行礼回荷兰吗?”

科恩笑着道:“抱歉,我亲爱的阿尔曼德。在与明国人签订的协议中,并没有规定我们需要回到荷兰去。

虽然肯定要让一部分我们的员工回去荷兰,但是我们还要在这附近,离明国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开辟出新的总部。

别忘了,我们可是还欠着明国人七百万两的白银!”

阿尔曼德嘿嘿笑道:“那么,总督阁下愿意偿还他们这七百万两白银?”

对于阿尔曼毛能够猜到自己的心思,科恩并没有感觉到奇怪,猜不到才是奇怪的事情:“当然,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第一次的偿还日期了。

不过,虽然我打算还款,但是还要看明国的海军到时候有没有那个力量来接收这笔还款?”

又抽了几口烟之后,科恩才磕了磕烟斗,接着道:“另外,我觉得我们应该联系一下葡萄牙人了。”

阿尔曼德好奇的望向了科恩:“总督先生,我们之前与葡萄牙人并没有什么联系,而且他们对于我们之前独占了福摩萨的行为很不满意?”

科恩点了点头:“他们不满意是正常的,毕竟那么大的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下一口来。

只是我们占据了福摩萨的先机,而他们只得到了那么一小块栖身地还总要担心被明国官员捉去打屁股。

不过,现在的情况跟以前的情况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依据本督从明国人那里得来的消息,那些居住在大明澳门的葡萄牙人已经被杀光了!”

圣乔治惊呼了一声道:“为什么?这些葡萄牙人也招惹明国的人了?”

科恩摇头道:“不,恰恰相反,这些葡萄牙人很老实,只是因为那些西班牙人胡作非为而遭了殃,就像是我们一样。

只不过,我们离大明比较远,所以还有的谈,而那些葡萄牙人连反抗和距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光了。”

阿尔曼德惊呼道:“上帝!这未免太过于残忍了!葡萄牙人根本就没有犯错,为什么还要杀光他们?就因为他们和我们长的很像?”

科恩点了点头,确认了阿尔曼德的说法:“虽然很不相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葡萄牙人就是因为跟我们长的很像,又同样被明国称为佛朗机人才遭的殃。

至于现在,我们和葡萄牙人有两个共同的敌人,一个是明国,另一个则是西班牙。

别忘了,葡萄牙人现在也在跟西班人牙闹腾,他们也想着像我们一样独立。”

阿尔曼德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应该能够让那些葡萄牙人放弃以前的敌意了。只是不知道总督大人的打算是?”

科恩道:“自然是跟着明国历史上那三个国家学习。

首先,我们可以联合葡萄牙人共同对抗西班牙人,甚至于帮着明国海军对付西班牙人。

等到西班牙人的实力不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了,我们又可以拉上西班牙一起共同对抗明国的海军。

要知道,不管是西班牙还是葡萄牙,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垂涎明国的财富好久了!”

在知道了科恩的打算之后,阿尔曼德又接着问道:“那么我们呢?巴达维亚要交给明国的海军,我们不回荷兰,周围该挑哪里当做我们的新总部呢?”

科恩笑道:“随便哪里,反正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慢慢挑选。

这里的海岛这么多,只要离着明国的舰队远一些,再找一个岛屿当做我们的新总部也是就是。”

说完之后,科恩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对了,联系这附近所有的商人,把我们手里积压的那几百万两白银的货物全部低价出手,用于建设我们的新总部!”

见科恩已经规划好了一切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各自散去之后便忙活起了科恩吩咐下来的事情。

毕竟不管是谁,对着自己家门口的那十二艘战舰都有些害怕——虽然这个家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不过没关系,放弃了这里,一样能再从别人手里抢一个回来。

但是桑切斯却不如科恩等人看的开。

身为老牌海上强国的西班牙属吕宋总督,桑切斯一直谋划的是如何从大明的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毕竟连自己家原来的马仔荷兰都能够明国身上咬下了台湾那么一个大岛,凭什么西班牙帝国不能咬一块肉?

而现在的情况,别说咬一块肉下来了,连吕宋这块经营了许多年的地盘都要一起放弃了,这让桑切斯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对于阿库尼亚带回来荷兰人自身难保的消息,桑切斯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

虽然桑切斯并不知道大明的东海舰队绕过吕宋之后跑到了巴达维亚去找荷兰人的麻烦,但是光靠那些海盗也足以让荷兰人头疼了。

桑切斯对于明国海盗的战斗力有着深切的认识。

既然荷兰人在这时候已经靠不上了,那么也就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但是桑切斯却郁闷的发现,靠自己这个打算好像也不太靠谱。

拼火器拼不过,拼冷兵器一样拼不过,这还怎么靠?

把阿库尼亚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桑切斯便瘫坐在了椅子上,拉开抽屉,拿出了自己平时避之不及的烟斗。

连着抽了几口之后,被呛的咳嗽不止,连眼泪都流出来的桑切斯才放下了烟斗——十几年的辛苦经营,随着自己下令的那一场屠杀,全部完蛋了。

明国的军队,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后悔而停下进攻的脚步。

而西班牙在欧洲所向无敌的军队眼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连明国军队的攻击都抗不住几轮。

是时候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就在桑切斯心里产生了跑路的想法同时,沈振江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些蛮子们可能要跑。

通过最近一段时间里那些佛朗机蛮子们的炮火力度还有他们玩遍了各种袭击花样之后,沈振江就感觉差不多了。

毕竟那些个蛮子打仗的水平和装备就在那儿明摆着,又明显没有死战到底的勇气,这时候再不赶紧跑路,只怕以后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召集了其他卫所的几个扛把子之后,沈振江直接就开口道:“那些个蛮子已经差不多了。传本指挥使的将令,打从明天开始,各卫所皆向前推进二十里,逼着那些个蛮子下场!”

李德江却有些不同的意见:“何必那么麻烦?一点点的推过去也就是了,多弄死几个蛮子不是更爽快?”

瞪了李德江一眼,沈振江才开口道:“你知道个屁!

那巴什么亚的地方,东海舰队带着的北御林军已经把荷兰蛮子们给逼得投降了,就咱们这里还在磨磨蹭蹭的,你是打算跟着北御林军的那些孙子后面吃屁?

到时候回到了大明,咱们还能有什么功劳?就算是有,可是这么出彩的一个机会却没了,你会甘心?”

海面上的郑芝龙并不清楚吕宋岛上这引起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自己手上捏着的这份由东海舰队送过来的公文才是真正的让自己生气。

不就是抢了一波人头么,至于记恨老子到现在!

命人下去招待信使用饭之后,郑芝龙也把自己这边的心腹给召集到了一起。

对于郑芝龙想着快点儿把这些佛朗机蛮子弄死的心情,别管是郑芝虎、郑芝豹、郑芝凤这些亲兄弟,还是其他的结拜兄弟等人,都很理解。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南居益走狗屎运,那些荷兰蛮子根本没什么抵抗就选择了投降,而自己这边的佛朗机蛮子们到现在还在死撑着。

这让大家伙能怎么办?

郑芝龙将目光投向了鬼主意最多的郑芝凤:“老五,你有什么看法?”

郑芝凤躬身道:“南提督那边的蛮子未曾抵抗便投降,只是运气使然,大哥何必与南提督较这一时之气?”

郑芝龙却冷哼道:“偏要与那南老头生气!不就是抢在他前面杀了一波荷兰蛮子?这老匹夫现在还派人前来羞辱与我,定不与他干休!”

郑芝凤无奈的道:“就算如此,想要把这吕宋的蛮子们给清剿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不得!”

郑芝龙刚想再说些什么,舱外的亲兵却走了进来,拜道:“禀提督大人,南御林军指挥使沈振江命人送来战报!”

郑芝龙这下子也顾不得生南居益的闷气了,直接从座位上走下来后就拿起战报看了起来。

郑芝凤等人发现郑芝龙的脸色越来越好看,便猜到战报中一定是好消息,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好罢了。

难道说这佛朗机蛮子也撑不住了?

正猜测间,便听郑芝龙大声吩咐道:“传本督的将令,加强附近的海上巡逻,注意蛮子们的动向。

另外,蛮子们如果乘船逃跑,不许直接击沉,只追着蛮子们打,一直到他们的本土!”

郑芝凤阻拦道:“大哥,咱们一路追击过去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战舰上的弹药却未必够用吧?

更何况南御林军还要留下清剿这吕宋剩下的蛮子,咱们直接去攻打他们的港口,只怕不太现实?”

郑芝龙瞥了郑芝凤一眼,笑道:“老五啊老五,原来你也有犯傻的时候!

你想想,咱们这些船能全跟着去吗?不得留下几艘?卫所的那些个家伙也不可能带上,靠咱们这么点儿人去打一个国家?你咋想的?”

郑芝凤一脸懵逼的望着郑芝龙——不想打你搞个毛线?跟着人家旅游一圈?

实际上,郑芝龙的想法还真的就是跟着旅行一圈:“咱们一路跟着那些个蛮子,看他们是怎么跑回到他们的老巢的,顺便还能看看沿路上哪里的蛮子更多一些。

到时候把航线记下来,以后想什么时候去找他们麻烦就什么时候去,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PS:第四更送上。太困了,明天早上七点的更新放在下午或者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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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这腰牌的主人在哪儿?

桑切斯再一次回头打量了一番吕宋岛上的总督府,叹道:“走吧,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阿库尼亚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已经被泼满猛火油的总督府,头也不回的随着桑切斯走掉了。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整个总督府开始猛烈的燃烧起来,慢慢的便化为了灰烬。

等到沈振江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和其他的卫所将士们来到总督府的位置时,留下的只有满地余烬。

沈振江连吩咐人救火的欲望都没有了。

都烧成这鸟样儿了,再救花除了浪费时间之外还能有什么意义?

转念想到郑芝龙派人传过来的消息后,沈振江干脆把其他几个卫所的扛把子们找到了一起:“我找大家来就为了一件事情。

郑提督他们将从海上追击那些荷兰蛮子,剩下在吕宋还没有跟着逃掉的蛮子们就留给咱们兄弟了。”

李德江嘿嘿笑道:“这不是正好?大头让那些海龟们给捞去了,剩下的这汤汤水水的不正好归了咱们兄弟?”

沈振江哼了一声道:“少说那些屁话,没有了那些海乌龟们帮忙运送弹药什么的,咱们兄弟办起事情来可没有这么方便!”

李德江挠了挠头,讪笑道:“得嘞,不说他们了。您老人家说吧,咱们几个该怎么办,各自分个方向然后去清理这些个蛮子们便是了。”

沈振江一听到蛮子,脸色就变得有些黑了,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之后在手里捻了捻:“他娘的,这里的地简直都肥的冒油!天理何在!

传令!岛上但凡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大明百姓的,一概按照蛮子处理,抓起来集中到一起,等舰队的那些海乌龟来了之后运走!”

眼看着如此肥沃的土地居然处于半荒的状态,从小就知道土地珍贵的沈振江已经彻底的发怒了,也就不管这些个蛮子到底是不是荷兰或者是吕宋本地的土人了。

要想留在吕宋并且能安稳的活下去,要么是以后从大明来的百姓,或者是爪哇或者新明岛那边的百姓过来,要么就吕宋上面能够证明自己大明百姓身份的人。

而想要证明自己的大明身份实际上很简单——有大明的户籍册子,或者长的跟大明人一样,会说官话就足够了。

所以当一个被吓得如同惊己之鸟,又黝黑无比的少年被带到了沈振江跟前时,沈振江的心情是懵逼的。

这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眉角间怎么看都有一些大明人的影子,但是从他那鼻子和卷曲的头发,看起来又有些不像。

要不然,光凭这少年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大明官话,也没有卫所士卒会去找他的麻烦。

而且这少年郎实在是太黑了一些,整个大明可能都找不出来比他更黑的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下面的士卒在无法判断这少年到底是不是大明百姓的时候,干脆把他带到了自家老大的跟前,让自己家的扛把子做决定吧。

沉吟了半响之后,沈振江才开口道:“你说你是大明人?”

少年郎估计也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官兵将领,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回官爷,小人的父亲扬州人士,他说我也是扬州人。”

听到少年郎的话之后,沈振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父亲何在?还有你母亲呢?”

少年摇了摇脑袋:“小人的父亲已经死了,是被那些佛朗机蛮子给杀掉的,小人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父亲也没有提过。”

沈振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你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你父亲是大明的百姓?”

眼见少年都已经急的抓耳挠腮也没有想出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沈振江也只有叹道:“你无法证明你是大明的百姓,本指挥使也无法按照大明百姓的身份来处置你。”

少年郎不知道沈振江的这些话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是对于话里的寒意却是听了出来。

直到身后的士卒拿出来绳子向自己的手上捆去时,少年郎才急道:“我会写字!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沈振江却毫不在意——如果是一个敌对国家苦心培养的探子,识字并且会写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御林军的士卒见沈振江没有任何反应,便也没有理会少年的不断喊叫,而是直接把绳子向少年的手上捆去。

担心自己接下来命运的少年却不敢有丝毫的挣扎——实际上,少年已经看见过很多跟自己一样被搜出来的人是什么样儿的下场了。

老老实实的被捆上也就算了,一旦挣扎或者反抗,不是被打晕就是直接被砍死。

这些像天神一般的军队根本就不在乎人命,不管是谁的,好像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除非有人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并且和自己一样说大明官话才会安全。

那种薄薄的小册子,少年清楚那东西是大明的户籍册子,很多人都把这东西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着。

但是自己的父亲却没有这东西。

一块小小的牌子让少年未知的命运拐了个弯。

眼力极好的沈振江意外的发现了刚刚被带下去的少年身上掉出来一块小牌子。

而这块小牌子,沈振江也是不止一次的见到过。

喝止了正在押送少年的士卒,沈振江拿着小牌子到了少年跟前,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这牌子是从哪儿来的?上面的字,你认识不认识?”

少年的心里再一次泛起了希望:“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上面的字是什么,我不识得,我父亲没有教过我。”

沈振江觉得这少年应该是没有说谎。

命人喊来了随军的监军太监张秋之后,沈振江便把小牌子递给了张秋:“你瞧瞧这玩意是真是假?”

张秋接过牌子后,眼睛也是一缩,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向着少年指了指,沈振江道:“这少年的。”

张秋没有再理会沈振江,反而直接走到了少年跟前,开口问道:“哪儿来的牌子?牌子的主人呢?说出来,咱家可以做主放了你。”

少年再次解释道:“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张秋却猛的一巴掌抽到了少年的脸上,喝骂道:“胡说!这牌子的主人既然是你爹,就没跟你说过这牌子是干什么用的?

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这牌子主人何在,哪怕是尸体埋在哪儿了也行,要不然,咱家把你千刀万剐!”

少年急道:“真是我爹留给我的!我爹被那些佛朗机蛮子给杀了,死前只是把这个牌子给了我,让我藏好,还没来得及说这牌子有什么用就死了!

至于证明,我家的邻居可以证明,他们也被抓来了!”

张秋甩了甩手,吩咐少年身后的士卒道:“带他去找!翻遍整个大营也要找他能证明他的那些邻居,还有他爹的尸骨,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咱家翻出来!”

少年被士卒们带走了,沈振江凑到张秋的身前,问道:“这孩子他爹是锦衣卫的兄弟?”

张秋点了点头:“不错,既然有腰牌在手,必然是错不了。大明这近三百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的兄弟们隐姓埋名的漂泊他乡。

但是前几年锦衣卫和东西厂在整理资料并且派出人手的时候,吕宋这边的锦衣卫却有一人没按照接头方式与咱们的人会合,想不到这牌子却出现在一个少年的手里。

如果这少年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这位锦衣卫的兄弟被佛朗机蛮子们给害了,也没来得及向这兄弟交待自己的身份。”

沈振江黯然。

锦衣卫的名字里面带着的卫字,就已经表明了锦衣卫本身也是大明的正规编制军队,只是与其他卫所承担着不一样的任务而已。

而与其他卫所相同的是,锦衣卫也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人传下来的。

但是像这些被派到大明国土之外的锦衣卫探子,他们除了一块腰牌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他们连大明的户籍都没了。

这些被派到海外的探子们隐姓埋名的潜伏下来,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

为了等待不知道生命中究竟能不能等来的那一天,他们不光是瞒着其他人,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瞒着,只有在自己已经无法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从孩子里面挑一个继承自己锦衣卫身份的传人。

很多人就这样儿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等了下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也未必能够等到被唤醒的一天。

张秋干脆命人搬了两把椅子,跟沈振江一起坐了下来等着。

从下午等到天黑,一股股的寒意袭来,让张秋和沈振江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即便如此,两人也没有选择离开,直到等到了过来复命的士卒。

少年的身份确实被证明了,有很多邻居亲眼看着这块牌子是他爹临死之前交到他手里的,连他爹的尸骨也是在众人的帮助下才下葬的。

卫所的士卒们也很好的执行了张秋的命令,把这少年他爹的尸骨也挖了出来。

薄薄的棺木中只有一具白骨和一些破破烂烂的布条,除些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陪葬,而那些布条,明显是生前穿的一身衣裳。

张秋和沈振江的眼眶都有些红。

有些无法自已的张秋挥了挥手,才哽咽着道:“火化了吧,送他回到大明!”

士卒们躬身领命后便去准备柴火。

沈振江却开口问道:“那这少年呢?”

张秋叹道:“同样带回大明,他爹的位置还要由他来继承,该学的东西还多的很,他得去卫里面好生学习一番才是。”

顿了顿,张秋又接着道:“还有他那些邻居,也都放了吧,算是谢过他们帮林兄弟下葬的恩情。”

沈振江点了点头,又来到少年的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但是张秋和沈振江的对话却是听清楚了的,也知道自己和那些邻居不用再一次被捆起来了。

千恩万谢的向着沈振江行礼致意后,少年才开口道:“我叫林水生。”

沈振江点了点头,吩咐道:“这段时间你便跟在我的身边做个亲随,回到大明之后自有你的出身,亏不了你的。”

说完之后,沈振江又瞪眼望向了林水生的那些邻居:“你们也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吧,只要老老实实的,本指挥使保证没有人找你们麻烦。”

林水生的邻居自然也是跪地道谢,沈振江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喝道:“都给老子滚罢!”

但是当沈振江再一次转向了林水生时,脸上却多少挤出了一丝笑意:“小子,你爹是个好汉,你也不要给他丢人,好好干!记住了,你是大明百姓!

对了,你跟你爹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欺负过你们的人?尽管告诉我,老子替你报仇!”

林水生不知道沈振江为什么会变脸变得这么快,也不清楚眼前这个天神一般的将军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自己的命运跟其他的邻居们相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摇了摇头后,林水生道:“没有。我爹一辈子不曾与人发生口角,邻里关系都是极好的。只有那些佛朗机蛮子们才会肆意杀人。”

沈振江点点头,喝道:“来人!”

亲兵们躬身应了后,沈振江便吩咐道:“传老子的命令,剩下还没来得及杀掉的佛朗机蛮子里面抓十个过来,让林小兄弟亲手杀了报仇!”

吩咐完之后,沈振江又笑着对一脸懵逼的林水生道:“奉天子召,蛮子杀我大明百姓一人,便要十条人命来还!你要是觉得十个蛮子不够,便是想杀一百个也随你!”

沈振江和张秋在吕宋搞的这些事情,郑芝龙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心情来关心这些破事儿了。

因为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再一次体现了他的威力。

第五百五十三章 自古以来的中原土地

郑芝龙原本确实是打算放开一个口子,以便于桑切斯他们能够顺利的跑回到佛朗机。

等到了朗朗机之后,一路随着桑切斯等人的舰队而来的南海舰队就可以顺势开始攻击朗朗机了。

然而在没有卫星定位等手段的时代,想要在海面上跟踪一支舰队的难度跟在陆地上跟踪一支骑兵可是完全的不一样。

在陆地上追踪一支军队,其实需要的无非就是时间和耐心,还有足够的追踪技巧。

但是在海上的时候,时间和耐心还有什么技巧一类的东西都变得有些可笑。

大海上面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给后来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想找到追踪目标痕迹的希望基本上为零。

当郑芝龙发现那些佛朗机蛮子们在加快航速的时候就知道要遭,但是好事成双的时候少,坏事连篇的时候就多的很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暴直接让郑芝龙的舰队失去了那些西班牙舰队的踪迹。

等到风暴过去,郑芝龙悲催的发现不光是跟丢了目标,连自己跑到哪儿都不知道了——这块破地方热的要死要死的,穿不穿衣服其实都一样,只要出现在太阳底下,就是一身的油。

郑芝龙不想自己带着手下的马仔们一起晒成鱼干,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地方能避一下太阳。

然后郑芝龙就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这一回带着的马仔都是海上操刀子砍人的好手,至于陆地上砍人的好手,那些南御林军的家伙们,还留在吕宋清剿残余的佛朗机蛮子和土人呢。

郑芝虎对于这一点并不是太在意:“就算是没带南御林军的那些家伙又能怎么样?咱们兄弟海上是好汉,到了陆地上一样是好汉!”

郑芝凤瞪了郑芝虎一眼:“这陆地上有什么人?蛮子?还是野人?有没有什么豺狼虎豹?有没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存在?

贸然登陆,只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眼下咱们已经偏离了航向,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郑芝虎冷哼一声:“怕个卵?咱们兄弟手上有火铳,还有刀枪,区区的豺狼虎豹到了咱们兄弟跟前不就是一盘菜?”

说完之后,郑芝虎更是舔了舔嘴唇:“说话咱们大明的虎豹可不多了,想吃都不太容易。

若是这地方的豺狼虎豹什么的多了,正好让咱们兄弟打打牙祭!”

郑芝龙挥了挥手,止住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郑芝凤,吩咐道:“别吵了。

别管岸上有什么危险,咱们现在还是得看看这块地儿到底如何。

倘若这是跟新明岛一样的地方,那可就该着咱们兄弟加官进爵了!”

郑芝虎瞥了郑芝凤一眼,向着郑芝龙拱手道:“大哥,还是我带一些兄弟们上岸去看看情况?”

郑芝龙瞪了郑芝虎一眼,喝道:“就你那脑子?不得把兄弟们带到沟里去?”

训完了郑芝虎,郑芝龙才接着道:“老五,你带上个通译,跟着你二哥一起上岸去看看情况。

如果有土人,看看能不能跟他们沟通,倘若无法沟通,你就自己掂量着办!”

郑芝凤向着郑芝龙拱了拱手,才和郑芝虎一起点齐了马仔,带上了全套装备准备登陆。

一行人走了半天之后,郑芝虎晃了晃已经干瘪的水袋,哼道:“他娘的,这破地方简直能够热死狗!”

郑芝凤无奈的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了郑芝虎:“二哥,你可省着点儿吧,咱们兄弟两个就剩下这么点儿水了,你要是都给喝光了,咱们兄弟可就只能渴着了。”

郑芝虎扭头看了看其他士卒同样已经接近干瘪的水袋,撇了撇嘴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现在不渴!”

正说话间,脚下传来一声脆响让郑芝虎等人停下了脚步。

拿脚将周围的乱草踢了踢之后,郑芝虎从地上捡起了一截白骨,拿在手里之后便是一愣。

仔细的瞧了半天之后,郑芝虎将白骨递给了郑芝凤,然后狂笑道:“不是荒岛!这岛上有人!”

郑芝凤在反复确认了那一截白骨是一截成年人的腿骨之后,也是狂笑道:“只要有人,就不怕没水没食物!”

其他被太阳晒的满身冒汗,已经没有多少精神的士卒们闻言也是精神一振。

大家伙儿不担心这个岛上有人,而是担心这破地方是个荒岛。

如果是个荒岛的话,在哪里能够找到食物就成了很大的问题,更别提人人都离不开的水源了。

至于岛上有人,在场的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担心的。

从大琉球到吕宋,一路打过来的无数次胜利让南海舰队的士卒们无比确信,除了自己这些人之外,海上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哪怕是那些所谓的能够纵横海上的蛮子们也是一样——早在蛮子们之前,郑和郑公公都已经七下西洋,不一样没碰能什么能打的蛮子?

但是出于谨慎,郑芝凤还是安排士卒们排成了标准的进军阵形——前边是远远的放出去十几个斥候,然后是拿着大盾的盾牌手,接着是长枪手,然后才是火铳手。

对于这种标准的进军阵型,郑芝凤有足够的把握认为在只要不碰到敌人十数倍于己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向前行了数里之后,斥候回报过来的消息让郑芝凤更是喜出望外——前面确实发现了土人。

确切的说,称之为土人并不是太适当,称之为野人或者昆仑奴才更恰当一些!

听完斥候的回报之后,郑芝凤扭头望了郑芝虎一眼:“二哥,这下子可算该着咱们兄弟们升官发财了!倘若这地方尽是昆仑奴,且不说那些昆仑奴能卖多少银子,光是拓土之功,就够咱们兄弟们封侯拜将了!”

郑芝虎闻言,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那还等什么?先抓了蛮子换银子,然后带着兄弟们过来抢地盘!”

郑芝凤却止住了郑芝虎的行为:“先不着急,先带着兄弟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然后看看能不能套出来水源的信息!”

让郑芝凤伤心的是这个大岛上面的昆仑奴并不友好,或者说对于一切的陌生人都抱有敌意——被佛朗机蛮子们抓了那么多人之后,昆仑奴们直接就认为外来者没有一个好东西。

更何况现在出现的这些人的装备明显比之前出现的那些红头发蓝眼睛的家伙们更为精良!

郑芝凤来到阵前之后,对面的昆仑奴已经列好了阵势,手中拿着乱七八糟的姑且能称之为武器的棍棒,正在鬼叫着些什么东西。

掏了掏耳朵又仔细听了半天,郑芝凤才遗憾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听懂对面的昆仑奴在鬼叫些什么东西。

用手戳了戳身边的通译,郑芝凤斜眼道:“对面的昆仑奴在鬼叫些什么?”

通译听了半天之后,才无奈的对郑芝凤道:“启禀大人,卑职也听不懂他们在鬼叫些什么东西。”

郑芝凤嘲讽道:“通译通译,连区区几个土人的话都搞不明白,你说你通的哪门子译?”

通译闻言,脸色涨红道:“卑职听得懂那些佛朗机蛮子的语言,不代表卑职通晓所有的语言!

再者说了,虽然卑职听不懂对面的蛮子们在鬼叫些什么,但是他们明显是没打算跟咱们友好交流?”

郑芝凤呸了一声道:“废话!我也听出来这伙蛮子不怀好意了。去,用佛朗机话试探一下,看看这些蛮子们能不能听得懂?”

通译对于郑芝凤的嘲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实际上,整个舰队里面都是这个鸟样,骂人不一定代表对你不友好,夸你也不一定代表对你的认可。

趁着通译往阵前走的时候,郑芝虎则是对郑芝凤道:“一会儿咋办?不直接弄死他们?”

郑芝凤摇头道:“先看看情况,最好的办法实际上是把新明岛的那一套拿出来用。”

郑芝虎愣道:“新明岛的那一套?”

郑芝凤笑道:“对啊。先找个地方挖坑,然后扔些破烂进去,然后再埋下石碑,然后再挖出来。

这一套搞法过后,谁还能说这里不是我大明的领土?如果有,让他来跟咱们手里的火铳说话!”

郑芝虎虽然自认脑子没有郑芝凤的好使,但是还是反驳道:“胡说!新明岛的蛮子们也就算了,跟咱们长的差不太多,硬说他们是殷商后裔也就算了。

可是眼前这些昆仑奴,你瞧瞧,一个个跟那煤堆里挖出来的一样,你怎么说?”

郑芝凤却轻笑道:“昆仑奴啊!二哥,此地既有昆仑奴,则必为昆仑之地。

而我等来此,则是经由吕宋往西,则此地必为西昆仑。

西昆仑,西王母汤沐之地也,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华之地,若说此地非是我大明所有,你信么?”

郑芝虎闻言一愣——虽然说自己早就知道这些个读过书的家伙们没一个好东西,可是自己家老五也太能胡扯了!

但是郑芝凤随即便拿出了不是神话的证据:“琅琊王司马昱年轻之时曾有三子,却无一存活。

后来广招美女入宫却无所出,直到有相士发现了李陵容。

《晋书》中曾有记载:李陵容“形长而色黑,宫人皆谓之昆仑奴。

眼前这些个蛮子你瞧瞧,哪一个不是昆仑奴?我中原太后的娘家,如何不是我中原之地了?”

李陵容什么的,郑芝虎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对于眼前这些蛮子里面的女人就更不感兴趣了。

一个个黑的要死,扔煤堆里都翻不出来,胸前裸着不着一缕,简直有伤风化至极!

对于这样儿的女子,郑芝虎连微微一硬以示敬意的感觉都没有!

司马家的皇帝挺重口味的?

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之后,郑芝虎便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可笑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但是不管怎么说,老五这家伙胡吹八扯的本事当真够高,这西昆仑之地被他这么一说,就算有人想不承认是大明的土地也不成了!

郑芝虎的脑子里正在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出了阵的通译也用佛朗机语喊完了郑芝凤交待的话:“我等来此只是想找些水喝,并无恶意!”

通译见对面的蛮子们面面相觑,以为这些个昆仑奴听懂了佛朗机话,正打算再多说几句,迎接他的却是扑天盖地的标枪。

随着“妈呀!”一声惨叫,通译已经连滚带爬的回到了盾牌之后。

盾牌手们却是不慌不忙的举起了盾牌,将所有的标枪尽数拦住。

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想,被扔到盾牌上面的标枪最终都无力的坠落在地上。

随着盾牌手们将盾牌落在地上,长枪手们也将长长的枪杆杵在了地上,枪尖外伸,上半部分的枪杆便撑在了盾牌之上,长枪手后面的火铳队列也直接以标准的训练形式开始了射击。

但是出乎于所有人意料的是,对面的昆仑奴在扔完了标枪之后就已经四散而逃,火铳手们射出的弹丸根本就没有打中这些昆仑奴!

郑芝虎的脸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他娘的!你们打了多少发弹药了,就练出这么个水平?连几个昆仑奴都没打中!回去后都他娘的加练!加练!”

骂完之后,兀自气冲冲的郑芝虎又加了一句:“看老子不练死你们!”

郑芝凤拦住了火气冲天的郑芝虎,笑道:“二哥息怒,谁也没想到这些昆仑奴居然是这副德性!

不过,这些昆仑奴这样儿更好,方便咱们以后的行动了。

事不宜迟,先搜集一下食物和水,然后咱们就回去,顺便派人找一找船上的那些破砖烂瓦。”

郑芝虎闷哼了一声,却也有些无可奈何——这些昆仑奴跑起来的速度确实够快,眨眼间的功夫已经找不到人了,除了按照郑芝凤的说法去办之处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接到回报的郑芝龙也是一脸懵逼。

这就找到了昆仑奴的老窝?土地的地力还算不错?

想了想,郑芝龙也将目光投向了郑芝凤:“老五,就你鬼主意最多,你看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

PS:今天还是一更,明天开始补更。

第五百五十四章 藩王不够用了

世界上最远的路,就是套路。

听到郑芝龙的询问,郑芝凤沉吟道:“先按新明岛的路子来一遍,先雕刻石碑和木板,同时也找一些破烂的杯子瓷器什么的埋了。

等到这些事情弄好之后,咱们再沿着海岸海向北向东航行回大明,把航线记录下来,等着以后再来。”

郑芝龙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佛朗机的蛮子呢?”

郑芝凤道:“没办法,佛朗机蛮子的事情比起这么大一个岛来说,根本就算不上多大的事儿,倒不如先把这里的消息回报给陛下和五军都督府和陛下。

只要咱们在这里扎稳了脚跟,以后再带着舰队向南沿着海岸线搜寻也就是了,我就不信这些佛朗机蛮子能跑出这片海去!”

郑芝龙无奈之下也只得点了点头:“那就依你说的办,先去找些坏了的杯盏什么的。

幸好上次新明岛之后老子就留了个心眼,这些坏了的破烂还都没有扔!”

商量了一番之后,郑芝龙又将话题转向了别的方面:“对了,这大岛到底有多大?岛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郑芝凤摇头道:“谁知道这破地方有多大?反正向着三个方向派出去的兄弟们回报说都没有看到边际,估计比新明岛还要大一些?

只有过这岛上的东西确实不少,各种各校千奇百怪的东西都多的很,狮子鳄鱼都不少。”

郑芝龙点点头:“那就不着急,回头等陛下的决断也就是了。只是便宜了那些佛朗机蛮子,让他们逃过一劫。”

说完之后,郑芝龙也不禁有些担忧了起来:“上次咱们兄弟自作主张的进攻满者伯夷,结果是害得我被陛下打了板子,这一回放过了佛朗机蛮子,只怕讨不了好儿。”

郑芝凤道:“这个倒没什么,毕竟先放过佛朗机蛮子以便于找他们的老窝是军府那边传过来的指示,咱们依令行事,怪不得咱们,陛下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儿怪到咱们头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崇祯皇帝那堪称是喜怒无常的性子,郑芝龙的心里就有些发虚。

崇祯皇帝显然不会太在意郑芝龙的这些破事儿。

刚刚进入崇祯十一年的三月,大同就来了一场大雪谁敢信?阳春三月下雪?

河南那里下场雨还是黑的?在基本上没什么污染的年代下一场黑雨?

当然,下场黑雨也就下了,毕竟没有形成什么水灾一类的破事儿,也不需要官府去救灾,撑死了也不过是有可能会影响到明年的收成而已。

至于影响收成这种小事情,崇祯皇帝会在意么?

如果说是大明版图之内全部欠收,崇祯皇帝自然会在意,甚至于会头疼。

但是像这种区区一地受灾的小事儿,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手里有银子,从各番国弄来的粮食也不在少数,自然用不着担心。

而且崇祯皇帝登基的这十余年时间里树立起来的淫威不是没有好处的。

最起码朝堂上的大臣们没敢跳出来说什么陛下失德,当修己身一类的屁话。

哪怕是向来喜欢胡说八道的南京内阁和各部官员们也是如此,就连爆出了荧惑逆行这种明显是个大喷点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跳出来。

就像是南京钦天监监正对于荧惑逆行的解释一样——陛下派兵出征吕宋与巴达维亚之地,乃收复故土与开疆之盛事,荧惑逆行,正应我大明兵戈之盛也。

崇祯皇帝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解释自然是满意的,最起码证明了大明的官员就是欠调教这一论点。

等收到郑芝龙的奏报之后,崇祯皇帝干脆派人跑了一趟北京,把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和内阁首辅温体仁和次辅施凤来给传到了南京城。

然后大明版朝廷云备份的特点就显露了出来。

北京的五军都督府大头子朱纯臣跟南京军府的大头子徐弘基互相看着不顺眼,温体仁和施凤来看徐钰山也不太顺眼。

用相看两相厌来形容都有些不恰当——最恰当的形容方式是你瞅啥?

对于这些大佬们互相看不顺眼的行为,崇祯皇帝自然是极为满意的。

后世的伟人都说了,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就像是温体仁和施凤来平时也有些互相看不顺眼一样,南京和北京的这两套朝廷班子要是互相能看的顺眼,那才是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手下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才体现了老大的存在,要不然的话还要老大干什么?弄死总是骑在大家头顶上拉屎的老大不是更好?

等着几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瞪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命王承恩将郑芝龙的奏报递给了几人:“都瞧瞧,这么一个大岛,而且又是南海舰队发现的,该怎么处理?”

崇祯皇帝也很蛋疼。

满是昆仑奴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个岛?那是后世传言人类文明起源的黑非洲啊!

虽然郑芝龙在奏报里说的很明白,连怎么追击西班牙人,怎么遇上飓风,怎么意外的发现了黑叔叔又是怎么起的冲突都写的很详细,崇祯皇帝依然很蛋疼。

上一次发现澳大利亚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家伙遇上了飓风,这回发现黑非洲又是因为遇上了飓风。

莫非郑芝龙因为名字里点了个龙字,所以连龙王爷都在帮他?所以,龙王爷的业务地盘都已经拓展到了黑非洲那边?印度洋还是大西洋来着?或者太平洋?

地理课上睡觉时间比听课时间更多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记住这几个大洋的名字,连非洲和大明的相对地理位置都有些搞不太清楚。

当然,地理位置这种小事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对郑芝龙该怎么封赏,还有非洲大陆那块地方该怎么处理。

上一次发现新明岛的大功让郑芝龙得了些封赏,但是崇祯皇帝和五军都督府对于当时的南海舰队依然有些提防心理。

毕竟是海盗组织转型为正规军,对比起其他的水师和陆地卫所来并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所以郑芝龙得到的封赏其实是有些表面功夫的,实际上得到的好处其实很少,连郑芝龙本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这一回又让这家伙发现了非洲大陆,若是再玩什么花活,卫所的士卒们怎么看崇祯皇帝?其他的将领们怎么看崇祯皇帝?天下人又怎么看崇祯皇帝?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非洲大陆啊,就像是张塘主说的,有狮子有鲸鱼,有AK有狙!各种资源多的一逼,而且还盛产钻石来着?

朕是不是应该弄一颗什么帝国之星给皇后的凤冠镶上去?钻石那玩意该怎么打磨来着?

在线等,挺急的。

崇祯皇帝的思维明显开始跑偏,但是看着郑芝龙奏报的温体仁等人却不敢有丝毫的跑偏。

明众人都看过了之后,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朱纯臣才躬身道:“启奏陛下,以郑芝龙之功,已经足以封公。

但是考虑到以后还要征战佛朗机与诸多海外之国,倘若此时便封公,以后未免封无可封?”

徐弘基沉吟了半晌之后,便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成国公所言未免有失偏颇。”

见朱纯臣低着头瞪向了自己,徐弘基不慌不忙的接着开口道:“以郑芝龙之功,封公本就是应有之意。

至于以后的封赏,那新发现的大岛面积广阔无比,划一块地给他也就是了。”

刚刚说完,徐弘基就听到朱纯臣冷哼了一声:“划土而治?异姓王?”

徐弘基闻言,心中也不禁暗笑不已。

前段时间的时候,崇祯皇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要提心赏无可赏?军功换封地?朱纯臣这老糊涂是忘了吧?

没有理会朱纯臣,徐弘基接着躬身道:“陛下之前曾有言在先,国公便可凭军功换一块封地,郑芝龙封公之后如何不能换取一块封地给后人?

有郑芝龙的例子在先,其他的国公和将领何人不为陛下效死?”

这种明显涉及到军方的话题,温体仁和徐钰山等文官系统的扛把子明显不太合适发言,当下便闭口不言。

但是在场众人皆是心动不已。

封地啊,虽然说脑袋上面还有朝廷和军府,再往上还有崇祯皇帝,地盘也小了些,但是这好处也足以动人心了。

不来朝天子的时候,关上门跟土皇帝有什么区别?

朱纯臣听到徐弘基的话之后,也把崇祯皇帝之前说过的这些事儿给想起来了。

虽然看着徐弘基不顺眼,但是这种对于所有人都有好处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一定跳出来反对?

自己也是受益的一员!

崇祯皇帝见两人不吵了,干脆笑道:“此事不必再争论了,郑芝龙的功劳已经足够封公了,其他人应有的封赏,两位爱卿也商量一番报与朕知。”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温体仁、施凤来和徐钰山:“对于这片新发现的大岛,三位爱卿有何看法?”

温体仁当先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地远离我大明,倒不如依新明岛之例,分封藩王而治之。”

徐钰山却冷哼道:“温阁老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我大明还有多少藩王可以移封过去?

陛下春秋鼎盛,至今只有两位皇子也皆未成年,如何分封?”

听徐钰山提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崇祯皇帝顿时蛋疼的道:“朕早就决定封皇长子为辽王,皇次子还小,尚未定议,众位爱卿再择他人吧。”

听到崇祯皇帝的话后,底下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皇长子出生之时就已经定议了分封辽王,这事儿天下人都知道,但是皇次子,也就是嫡皇子还没有定议。

陛下心中的太子之选?

如果现在提议把陛下心中属意的太子人选给提议分封到新发现的这个大岛,后面会不会遭到陛下的记恨?

此前无数次的事实已经证明,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绝对是个有仇不隔夜的主儿,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想了想,温体仁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肃王、岷王、韩王及改封为安王的原辽王等可当大任。”

卖藩王嘛,大明朝的臣子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连第七代辽王朱宪?都被张居正给阴死了——这个倒霉孩子因为喝酒的时候喝死了辽王府护卫老张。

而老张的孙子张白圭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张居正。

到了隆庆年间,因为朝廷接到了大量举报辽王的举报信,所以打算派人调查一下。

然后朱宪?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果断做出了一个奇葩举动——找了一面大白旗,上书“讼冤”二个大字,然后立在自家王府门口。

不好好学习的他以为举个大旗喊冤就有贵人相助,但他却忘了当年燕王朱棣就是树了一杆写有“靖难”的白旗,然后夺了天下。

那些想要算计辽王的人直接将此事定性为谋反,加上此时贵为内阁次辅的张居正因爷爷醉死的深仇大恨仍然牢记在心,便施加了一点儿影响力,辽王朱宪?被彻底废掉,辽王府和家产全部被赏给了张居正的父兄——想来张居正都会感叹一句风水轮流转,自己爷爷的工作单位竟然会成为自家的产业。

直到十年六年后张居正去世,万历皇帝打算进行清算。

此时的第七代辽王妃趁机上奏朝廷,说辽王家产被张家无理侵占——万历皇帝果断抄了张家,然后宣布家产充公,被废的辽王爵位也得以再次复爵。

然后又因为崇祯皇帝生的儿子在封辽王而被改封了安王。

总之,卖藩王这种事儿对于大明朝的文官们来说简直是没有一点儿压力。

藩王嘛,除了现在的朱聿键那些家伙们已经手握实权而没有人愿意拿他们刷声望之外,剩下的哪个不是被朝廷养的猪,顺便用来刷声望的?

崇祯皇帝想了想,觉得这几个藩王还是太少了点儿。

先不说非洲大陆的面积有多大——实际上崇祯皇帝也不知道非洲大陆的面积到底有多大。

但是移封过去的藩王们多了,好处也多啊。

然后崇祯皇帝就发现,大明的藩王还是少了点。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人也不够用

藩王们多了有什么好处?

如果像崇祯元年之前或者更早的时候那样没多少土地,大明百姓们还吃不饱呢,多一个藩王就是多一个祸害。

毕竟藩王这玩意就跟貔貅一样,都是只吃不拉的角,占着好处不干人事儿还挖着大明的墙角,不断的挤压着普通百姓们的生存空间。

不管是从土地还是从钱财或者其他的生产资料上面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是现在的大明却是完全不同了。

平定建奴之后,辽东空出来大量的土地,奴尔干空出来的土地更多,甚至于接近三分之一个大明。

本身这些土地已经足够养活大明现在不到两亿的人口了,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却又把吕宋和巴达维亚给收归大明所有,这还是在没算上台湾的情况下。

这么多的土地,再加上皇家学院那边还有个陈足奇在不断研究着高产作物,说不定哪天粮食就会突然间变得高产,养活现有的两亿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就造成了地广而人少的情况,那藩王多了的好处就实在太多了!

藩王们而空出来多少的土地先不说,毕竟大明现在的情况是土地太多而人太少。

也不提藩王们滚蛋会让崇祯皇帝多一大笔收入——不上贡还想弄块好地方?

就像朱聿键和朱存机那些早期就选择了置换封地出海的家伙们,不光把封地的土地完整的交还给了大明朝廷,而且还上贡给崇祯皇帝一大笔银子。

最大的好处是,意味着离崇祯皇帝把地球变成猪圈,世界大战就是内战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毕竟这些个藩王再蠢,一旦有了切实的好处,谁不会玩命的发展自己的封国?

而发展封国的第一要素是什么?

不是军队,不是科技,更不是钱财,而是人口!

没有人口,就没有足够的军队,更没有足够的税收,也没办法发展出什么逆天的黑科技出来。

为了足够的人口,朱聿键那些渣渣在开始的时候不光是招募流民,连安家银子都给发放,替当初已经风雨飘摇的大明解决了多大的问题?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

只要大明的藩王够多,这些尝到甜藩王们为了让自己的封国内有足够的人口,什么样儿的好处许不出来?

银子?房子?甚至于是媳妇?没看朱聿键那些渣渣在新明岛已经出台了新政,说是多生一个孩子就给十两银子?

这些不能当官,只能研究学问的藩王们一旦精明起来后,崇祯皇帝从来都不敢低估他们的下限——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再然后,推恩令让一个个原本像大象的藩王们变成驴子大小的国家,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还是大明!

或者崇祯皇帝自己在有生之年看不到这一天,但是自己的子子孙孙总是有机会看到的不是?

念及此处,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施爱卿与徐爱卿呢?”

施凤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应当以分封藩王与总督直领同时施治,既可防藩王坐大,又不至百姓与我大明离心。”

低着头瞄了施凤来一眼,徐钰山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附议施阁老所言。若仅以藩王分封治之,天长日久,则其地百姓只知有藩王而不知有大明,易生事端。”

反正施凤来跟温体仁肯定是互相看着不顺眼的,那么自己加上一把火貌似也没什么?

徐钰山就差指着温体仁的鼻子说他没考虑到这一点,以后再有什么靖难之役就都是温体仁的责任了。

对于徐钰山的这点心思,崇祯皇帝自然是看的透透的,却也不点破,而是直接点了点头:“施爱卿所言不错,以总督和藩王分封而治之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卖藩王嘛,不光是大明朝的文官们卖的毫无压力,朱老四这一系的皇帝们卖起来更是顺手。

辽王被废仅仅是因为文官们的推动和他自己作死?宁王一系为什么不停的想着造反作死?

周王,代王,齐王,珉王,肃王这些大明开国之时就已经存在的王爵哪一个没被朱老四给收拾过?

尤其是倒霉的宁献王朱权,朱老四在起兵之时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和他共治天下。

当朱老四真的夺得了天下之后,非但只字不提分治天下,而且还将朱权从河北徙迁至江西南昌,尽夺其兵权。

要不然朱宸濠吃饱了撑的才会没事想着起兵造反。

到了崇祯皇帝则是更厉害,干脆连自己的亲叔叔福王一系都给彻底抹去了,比朱老四还要下得去手。

所以说把藩王们卖了数钱,顺便弄些藩王们去非洲晒太阳,崇祯皇帝干起来简直连一丁点儿的心理压力也没有。

唯一的问题就是总督的人选问题。

毕竟新明岛的时候还涉及到了当地土人的问题,而且也是第一次玩置换封地,难免缺少了些经验,还得顾忌澳洲土人的战斗力,所以并没有弄个总督出来。

现在再弄非洲这块地方,就不可能不弄个总督了——就非洲那些黑叔叔们,给他们一人一把AK对射都能半天不死一个人,这战斗力真心没谁了。

估计大明随便拉一个卫所出来都能吊打他们。

虽然对于非洲黑叔叔们战斗力表示呵呵一笑,但是崇祯皇帝对于非洲的太阳却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能把黑叔叔们晒到脑子都退化的太阳,威力绝对不可能小到哪儿去。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谣传,毕竟还有非洲留学生在武汉被晒到中暑,可见中国也有地方比非洲还热。

也就是说,太阳再怎么热,也应该不至于把人脑子给晒退化,可能还是人种问题。

但是这么热的太阳把谁扔过去比较合适?

像施凤来这样儿的肯定不行,去了估计就回不来了。

换了其他人,先不说有没有施凤来的能力和手腕,愿意不愿意去还是个问题呢。

虽然说崇祯皇帝一直叫嚣着大明从来就不缺少想当官的人,可是好像也没有几个愿意跑到海外的?

事实上,就崇祯皇帝从锦衣卫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很多官员们连辽东和奴尔干都司都不愿意去,只迫于官职是吏部分配而不得不服从罢了。

实在找不到适合人选的话,施凤来的高徒李岩?那个替自己背了好几回黑锅的李信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这家伙现在就是爪哇岛总督,而且把爪哇那里搞的也算是有些起色了,再扔到吕宋或者巴达维亚去试试?要不然干脆把巴达维亚并入爪哇?

反正这两个地方紧挨着,不算太远。

让崇祯皇帝头疼的问题也远不止这些。

非洲那块地盘是妥妥的得捞到自己的碗里来,后边还有美洲大陆那块殷商遗民之地,不找回来可就有点儿对不起老祖宗的意思了。

但是这些事情都可以拖到以后再说,包括非洲那里也不着急,最着急的还是巴达维亚和吕宋这两块地方。

就像是向爪哇和满者伯夷移民的时候就已经很困难了一样,现在想要动员百姓往吕宋和巴达维亚那里移民同样很困难。

甚至于可以说是更困难——能在大明就活的好好的,谁愿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更何况,辽东还发小妾呢!

揉了揉额头之后,崇祯皇帝才把王承恩再一次递交回来的奏报给扔到了一边,开口道:“先说说另一件事吧。

吕宋已经回到了大明的版图之内,巴达维亚也已经平定,眼下这两处地方皆是荒无人烟,连个百姓都没有,几位爱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温体仁悄悄的望了正在揉着额头的崇祯皇帝一眼,心中暗道一声报应来了。

您老人家不是爱民如子么?您老人家当初不是拿着国库和内帑的银子砸也要让百姓们吃饱么?

现在呢?

明显被惯坏了的百姓们有几个愿意跑去吕宋和巴达维亚的?

前面往爪哇和满者伯夷移民,给银子给耕牛都没有愿意去的,现在吕宋和巴达维亚就有人愿意去了?

搞笑呢是不是?

虽然心中暗笑,但是崇祯皇帝的问题也不能不回答。悄然瞥了徐弘基一眼,温体仁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在南京军府辖下挑选一些老弱,打散后编制为屯垦卫所迁移到吕宋和巴达维亚。

卫所士卒本就有戌边之责,还可以起到一个带头的作用,也更能让大明的百姓们安心,一举数得也。

而南军与北军相比,明显更能适应吕宋等地的环境,倒不如优先从南军之中挑选。”

挑了挑眉头之后,朱纯臣也躬身道:“启奏陛下,臣附议。前番迁卫所以实边,迁往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大部分皆是北军。

而吕宋等地气候与辽东之地大不同,北军去了未必能够适应,理应多迁南军。”

徐弘基闻言也是一阵蛋疼,皮笑肉不笑的道:“温阁老与成国公此言差矣,都是我大明卫所士卒,又何分南北?

听说东海舰队在巴达维亚打的就很不错嘛,由此可见,士卒并没有什么南北之别。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是南方士卒不太适应北方的苦寒天气,而北方士卒却能适应南方的温热天气。”

崇祯皇帝揉了揉眉头:“别吵,挑哪里的屯垦卫所,朕自有定计,尔等还是商量下该怎么让百姓前去才是。”

见崇祯皇帝止住了南北军方互相扯皮的话题之后,徐钰山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陛下要百姓迁,百姓们迁了便是,更何况陛下还给出了诸多好处?”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和温体仁还有施凤来悄然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开口道:“徐爱卿言之有理。

既然如此,着南京户部于南直隶、湖广、浙江、福建、江西等地,择家资百万两以上者五户,十万两以上者百户,万两以上者千户,百两以上者万户,普通百姓人家五万户以迁之。

哦,对了,家中有读书人的优先。”

当一个人在规则之中无法获取到好处的时候,会无比的痛恨规则,就像是刚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一样。

但是当一个人不光在规则能获取到手处,还掌握了话语权之后,那么这个人就会自动自觉的去维护规则,就像是现在的崇祯皇帝一样。

刚开局的时候,崇祯皇帝会选择直接跳出来强制那些家中有些资产的百姓们迁移,哪怕中间有人受了委屈也顾不得。

毕竟天下大势在这里摆着,苦一些百姓和苦天下百姓到底哪个更重要,不问而知。

但是到了今天这种局面,再自己亲自下场就已经有些无聊了,倒不如把南京的这些家伙们推出去背黑锅。

毕竟南京内阁和诸部本身就有些江南豪商代言人的意思,现在不在他们之间埋钉子,那什么时候埋?

而且这里面的关键词是户,而不是族。

整个宗族一起迁移过去,影响不大,不过是让一个宗族换一个地方继续发展而已。

而这些中产家庭和读书人被迁走了,剩下的宗族势力立即就会大伤元气,连那些顶尖的豪商们也是影响颇大——中间的走了,剩下顶尖的还有个毛用?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结果就是南京的内阁和诸部只能选择无条件的迎合崇祯皇帝而放弃跟那些商人们牵扯不清——都让人给记恨上了还想着眉来眼去?

徐钰山很想问一句有钱人和读书人挖你家祖坟了?

崇祯皇帝提的这几点要求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先不说那些家产在万两以上者都有些乱七八糟割不断的关系,就光是自己去办这件事情就足以让整个江南之地的百姓们唾骂自己了。

尤其是家中有读书人的优先这个条件就更坑人了——读书人骂起人来才损呢!

但是在让别人去死和自己去死之间,徐钰山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让别人去死。

反正自己是传达崇祯皇帝的意思,而真正做事的肯定是户部,到时候户部尚书张桂昌就是和自己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想必张桂昌也没有冒着自己去死的风险而抗命。

等到这些大佬们都退下之后,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去给朕拿一副地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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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王承恩很快就把一幅地图拿了过来,摆在了崇祯皇帝面前的桌子上。

崇祯皇帝干脆拿了一枚崇祯通宝,然后就往着地图上面顺手扔了出去。

如法炮制几次之后,崇祯皇帝就决定好了该抽调哪里的卫所进驻吕宋和巴达维亚等地。

这可是天意。

出了宫的徐钰山皮笑肉不笑的跟温体仁等人打了几声哈哈之后,便告辞而去,径直去寻了户部尚书张桂昌,将崇祯皇帝交待的事情甩给了张桂昌去办。

正如徐钰山一开始所算计的那般,张桂昌根本就没有胆子敢抗旨不遵,连什么阴奉阳违一类的花活都不敢玩。

实际上,不光是张桂山如此,整个南京城中的大小文武官员们都没有胆子去违抗崇祯皇帝的旨意。

自从朱老四之后就拥有封驳圣旨之权的内阁和六科给事中如今被崇祯皇帝调教的跟猫儿一样乖巧,绝口不提什么陛下旨意不合什么什么,臣不敢奉诏一类的屁话。

总之就是崇祯皇帝的旨意就是天下间最重要的事情,有困难要办,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办,而且还要办得漂亮。

就像是徐钰山命人给浙江那边几个拥有良田千顷的大地主带话过去说的一样,要地还是要命,凭君自选之。

不是没有人想过反抗,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造反抗命。

就像是西方蛮子们说的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整个江南被崇祯皇帝点名的几个地区中的大小豪商和地主们什么样儿的想法都有。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想归想,实际行动归实际行动。

想,谁都敢想。

行动,诛九族了解一下?说诛九族就不会放过一个会喘气的了解一下?

所以,整个江南之地虽然已经是哀鸿遍野,如丧考妣的大小中产家庭和家族遍地都是,但是还真就没有人敢举旗造反。

毕竟对比起整个家族所有人都掉脑袋这种风险,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吕宋之地的损失更小一些。

而且也不能单纯的以损失大小来计算。

对于家里薄有家资的人来说,这一次出海算是不亏不赚,对于家里有权有钱的家伙们来说是亏了血本,但是对于那些家里一年到底都攒不下几两银子的穷人来说,就纯粹是净赚了。

强征出海的家庭都是以户为单位的,而补偿基本上是以人头为单位的,而且一路上的吃喝住行都由朝廷负责解决。

这些穷苦一些的家庭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要花费银子的地方,到了吕宋等地之后的土地也是官府给分配,用不着花银子买,官府给的安家银子基本上都能省下来。

就算是一个家庭只有三口人,那也足足有三十两银子了。

更何况有的家庭有十几口人的,那就是一百多两的银子。

再结合上朝廷给的其他优待,纵然许多百姓不愿意离开故土,倒也没有人说些什么怪话。

基数最多的普通百姓们没有闹事的想法,剩下那些想闹的也就没有了闹的底气。

不要以为大明朝的读书人们会完全无视了百姓。

实际上,虽然读书人通常都会在占尽了百姓的便宜之后再骂上几声蠢货,却也不是不知道离了百姓们的支持之后闹事的下场。

又是一番折腾之后,封了国公的郑芝龙和南居益便不得不带着手下一堆的侯爷和伯爷们当起了运输舰队——准备迁移的百姓会先在泉州集结,然后再通过两支舰队去往吕宋和巴达维亚等地。

揉了揉发酸的腿肚子,陈二对着旁边邻村的张二狗抱怨道:“要我说啊,就不应该带着那些老爷们,一个个的肥成了猪,走不了多远就要休息,这些家伙去了吕宋和那什么亚,能干什么?”

张二狗讥笑道:“别傻了!他们不去,谁来管咱们?虽然讨厌这些家伙,但是也得承认人家这些读书人是真有本事的。”

陈二有些艳羡的点头道:“说起来也是,读过书的就是好,满口之乎者也的,咱们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啥。”

说完之后,陈二又有些欣慰的道:“说起来我家的那两个小子也都是读书人了,老大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了。”

张二狗闻言,顿时便狂笑不止:“你个傻缺,你大儿子被你取名叫陈狗娃,二儿子取名叫陈狗剩,会写自己的名字又有谁愿意写?”

陈二的脸顿时涨的如同煮熟了的大虾,不一会儿又黑的如同锅底:“谁他娘的能想到会有社学这么个事儿?谁又能想到我这泥腿子的娃还得进学?

再说了,你狗日的不还叫二狗么?这名字也没比我儿子强哪儿去!

狗娃加上狗剩正好也是两个狗,你也叫二狗,要不然你干脆认我当干爹吧!”

“滚!滚!滚!”,连着喝骂了几声之后,张二狗才眯着眼睛道:“要说读书这事儿确实是好,只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听说到了吕宋后还要让女娃读书?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离着两人不远处,正好有个秀才,听到张二狗的话之后直接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理会二人。

但是跟这些百姓们编在一起的卫所监军太监恰好走到了二人旁边,见那秀才老爷根本就没有理会众人的心思,便笑着道:“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咱家问你们,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又敢说她老人家无德?”

陈二等人瞧见这太监的一身打扮,再听着有些尖利的嗓音,便知道是自己这一行人的监军百户过来巡视,当下皆是起身行礼。

监军太监倒也不嫌地上脏,反而和陈二等人一样,直接撩起了衣服便坐在了地上,摆手道:“都坐下说话,用不着那么紧张,咱家入宫之前,也跟诸位一样,都是地里刨食的苦哈哈。”

监军太监的这番作态顿时博得了众人的好感,而跟众人一样的席地而坐也把众人之间的距离感在无形之中拉近了许多。

陈二胆子比较大些,在坐下之后就讪笑着说道:“皇后娘娘那是天上的凤凰下凡,我等凡夫俗子家中又怎么能飞出来这般的金凤凰?”

监军太监笑道:“在皇后娘娘嫁入信王府之前,周国丈也只是个街头的算命先生罢了,其他几位娘娘的家中也都是寻常百姓人家。

依着我大明的祖制,宫中后妃皆是自民间而选,达官贵人家里的娇小姐反而不能入选哩。”

说完之后,监军太监又望着众人笑道:“说不定以后诸位家里也会出一位娘娘呢?”

见众人脸上掩盖不住的质疑之色,监军太监又接着笑道:“怎么?不信咱家所说的?”

陈二和张二狗等人一起摆手道:“公公的话,草民等自然是信的。”

监军太监却呵呵笑道:“行了,别装了,不敢相信这四个字都刻到脸上了,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没有理会众人脸上尴尬的神色,监军太监又接着道:“早些年间,咱家也曾随着陛下北征察哈尔部,只是后来伤的太重,再也拿不得刀枪,这才被编入了监军太监。

咱家还记得当初在草原之时,陛下就曾经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就是那些故宋那些无耻穷酸为了掩饰自己无能而编出来的屁话。

陛下还说过,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人只要有机会,就得努力的读书学习,越是不识得字,就越应该去学着识字。”

说完之后,监军太监又笑眯眯的望着陈二道:“咱家刚才听说你家的两个小子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陈二有些局促的憨笑道:“回公公的话,家中的两个小子都说是会写了,只是小人也不知道他们写的对不对。”

监军太监笑着道:“能读书写字,以后就可以干些别的,用不着跟你一样土里刨食,你说,这是不是改变了命运?”

陈二顿时把脑袋点的有如小鸡啄米:“说的是,说的是。”

监军太监又接着笑道:“还有,你不识字,就不会跟着你儿子去学一学?学会了不就知道他们写的是对还是错了?

别把读书识字想的有多难,只要肯下苦功夫,怎么着也能识得几个大字。咱家原本也是目不识丁,现在不照样可以看一些简单的文章了?”

说完之后,监军太监也来了兴致,干脆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随手划着道:“瞧,这不便是个丁字?咱家当初先学会的,便是这个丁字,尔等可以好好记下。”

听着这边聊的热火朝天,这死太监也开始教一些泥腿子写字,旁边的秀才老爷顿时摇头晃脑的冷哼道:“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监军太监闻言,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冷笑着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秀才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冷哼一声后便起身去了别去。

因为是迁移到吕宋等地,心中本来就不爽至极,因为倒也不怕得罪一个死太监。

陈二等人则是一脸懵逼的望着监军太监。

虽然刚才那秀才老子跟监军太监之间的对话没有听明白,但是两人都是之乎者也的,不像自己这些人一般的出口成脏,明显都是有学问的人。

而且这监军太监只是区区一句话便让那秀才老爷拂袖而去,明显是监军太监在学问上更胜一筹,让陈二等人惊为天人。

监军太监却是冷哼了一声:“呸!穷酸!”

骂完之后,监军太监又解释道:“刚才那穷酸借用孟子的话说咱家一个太监教你们写这个丁字是不自量力的行为,咱家借借用了孔子的话说人都得向其他人学习,那穷酸便无话可说了。”

虽然两人之间打的机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但是这监军太监为了照顾这些根本就没听明白的人,也只能选择用这种最简单的解释方法来说明一番。

监军太监见众人一副恍然大悟实际上根本就没听明白的神色,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从地上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你们接着休息一会儿,咱家到别处去看看。”

监军太监走了之后,陈二才一脸懵逼的问道:“刚才那公公的学问比那秀才老爷还要大?不是说秀才老爷都是文曲星太凡么?”

张二狗同样有些懵逼:“谁知道呢?”

几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被编成里正的村民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快起身,马上出发了,别耽误了时辰!”

陈二和张二狗等人顿时停住了闲扯,起身之后和众人聚集在一起,继续向着泉州而去。

南御林军把吕宋的西班牙人给屠戮一空后,又联合李吖子等海盗把岛上的土人也给处理掉了。

毕竟身为官兵的南御林军还是要顾忌一些脸面的,不能大鸣大放的去抓了土人卖劳工,海盗们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至于中间怎么分成,谁多谁少,那就是南御林军跟海盗们的事情了,连郑芝龙都没有过问。

等到陈二和王二狗等人到了吕宋之后,除了一些野生的生灵之外,就再没有一个会站着走路的人形动物了。

已经先行准备好的吕宋总督府自然是赶忙给这些迁过去的百姓们分配居住的地方,都是原本那些蛮子们的住处,还有许多人分配到的根本就是南御林军的家伙们搭建的临时兵营。

等到分配住处的事情忙活完了之后,还要再发放安家银子,还得再一户一户的分配土地,等到耕牛和家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到了之后还得按户头分配下去,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换谁来都得头疼。

百无聊赖的在吕宋待了好几天之后,陈二才望着眼前的大片土地问道:“这些地,就全归小人了?”

被派来吕宋的衙役老爷们明显心情不是太好,闻言便冷哼道:“做什么梦呢?这些地里面有你媳妇的,有你两个儿子的,什么叫全归你了?

你儿子的地在他们没有从社学结业之前,都可以由你种着。

但是不管是谁的地,都不许买,更不许卖,记住了么?”

PS:今天回京,只有一更,明天补。

第五百五十七章 五月飞雪

别管这地到底是自己儿子的还是自己媳妇的,反正都是自己在种,收到的粮食也自己家的,傻子才会卖!

至于说家里的两个娃子从社学结业了之后,把地给他们种,陈二就更不在乎了。

自己打拼一辈子,积攒下的家业再多,不还是给这两个娃子的?难道自己死的时候还能带着不成?

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官府的衙役之后,陈二又跑到了离着自己家不远,同样刚刚送走了衙役的张二狗家的地头上。

笑着搓了搓手上的泥,陈二嘿嘿笑道:“二狗子,你家分了多少地?”

张二狗心中盘算了一番后对陈二道:“俺爹俺娘,加上俺家婆娘还有俺自己,一共是四百亩地。”

陈二惊道:“大爷大娘的身子骨不太好,你家媳妇还挺着个大肚子,这四百亩的地怎么种的过来?”

张二狗同样有些犯愁:“谁说不是呢?四百亩啊,俺一个人就算是玩了命也种不过来啊。”

呸的一声吐了口浓痰之后,张二狗才道:“你说这人吧,就是贱皮子。原来没有地的时候想着有地,现在地多了也犯愁!”

陈二哼道:“谁说不是呢,我家也是足足四百亩的地,就我跟我媳妇两个人种,也是顾不过来啊!”

张二狗斜了陈二一眼:“你家好歹是两个人,我家就我一个,地都一样多,你可比我轻松多了!”

陈二依旧是愁容满面:“明年呢?明年我媳妇就不生娃了?”

两个人愁了半晌之后,陈二才突然间一拍脑袋:“傻了吧?咱们一个人顾不过来,多找几个人不就能顾得过来了?”

张二狗嗤笑道:“你他娘的才傻!你家两个儿子都得去社学读书,你敢让他们回来种地试试?官府能饶得了你?莫非你还想雇别人来给你种地?”

啧啧叹了两声后,张二狗又接着道:“别傻了,一个人头一百亩地,谁家都顾不过来自己的,还有谁来帮你种地?”

陈二嘿嘿笑道:“你才傻!娃子能读书是陛下开恩,是天大的好事儿,这恩情咱得记着,可不敢耽误了娃子们的学问。

但是官府那边不是在发卖一些土人女子?咱去买两个回来做妾,这地不就有人给种了?”

张二狗一拍脑袋道:“说的是啊,官府发卖的土人女子一个才五两银子。你家一共四口人,有四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买两个还能剩下三十两,我家也一样,这地可不就有人种了?”

陈二点头道:“我打算去找官府买一个回来,既能暖被窝还能种地,合算的很。要是好了就再买两个,不好也就是五两银子,转手发卖个三五两的也不会亏太多。”

张二狗道:“果然,家里有读书人就是好,连你这木头疙瘩都开窍了!”

说完之后,张二狗干脆道:“走,回家吃饭去,吃完咱们就一起去官府。”

张二狗的媳妇挺着个大肚子正在做饭,听到屋里两个人嘀嘀咕咕商量着买小妾的事情后,干脆把饭勺一扔,气冲冲的就进了屋子里:“好你个张二狗啊,出了海就长能耐了是不是?

老娘挺着个大肚子给你们家生娃,你倒好,现在就琢磨着纳妾了?是不是看老娘的娘家离着远,没有兄弟给老娘出头?!”

感觉自己在陈二面前丢人的张二狗顿时涨红了脸,想要把这傻婆娘揍一顿却又不敢,干脆冷哼一声道:“妇人家晓得个什么?咱家四百亩的地你种去啊?”

张二狗媳妇却骂道:“老娘看你就是嫌老娘人老色衰,想要找年轻漂亮的狐狸精!

那官府发卖土人,难道就没有个男的?还专门发卖土人女子不成?”

陈二打圆场道:“嫂子别急!还真就是像您说的那样儿,没有男子,只发卖土人女子。”

见陈二开口说话,张二狗媳妇干脆大声喊道:“陈二家里的,你男人要纳妾了!”

两家紧紧挨着的距离让陈二媳妇听到了张二狗媳妇的喊声。

不同于张二狗媳妇的喊叫,陈二媳妇直接拎着菜刀就过来了:“陈二!你敢纳妾试试!老娘给你家生了两个娃还不满意是不是?”

躲在张二狗身后的陈二伸头喊道:“你个傻老娘们儿懂得个什么道理?下午你随我去官府看看嘛,若是有男子土人发卖,谁愿意买女子回来!”

陈二媳妇砰的一声将菜刀剁在了桌子上,冷笑道:“还等下午?莫非你还想着吃完了饭再去不成?现在就跟老娘走一遭!”

陈二瞅了瞅张二狗,张二狗也在瞧着陈二。

当初在地头上商量纳妾之时,两人都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这点儿小事还做不得主?

事实证明,怕老婆的两人还真就做不得主——连午饭也没吃成,就被自己家的老婆给拉到了官府。

吕宋岛上最为完善的官府机构只有总督府,剩下的那些县衙一类的都正在施工,这场官司自然也就闹到了总督府。

在被调任到吕宋岛担任总督之前,沈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或者九世为善才会遇到崇祯皇帝这样儿开明的,英明的,勇于进取,对法家抱有好感的崇祯皇帝。

但是当九州岛总督任期还没满两年就再一次被调任到吕宋担任总督之后,沈颢觉得自己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或者上辈子一定是恶贯满盈了才会遇上这样儿的皇帝。

好像这位爷总是在折腾,没完没了的折腾,别管是朝堂还是军队或者是民间,总是在不停的折腾。

虽然顶尖的大佬们,比如温体仁和五军都督府这些机构的大头子没怎么折腾,可是从内阁和诸部尚书往下的大佬们就没有不被折腾的。

就像是自己,原本爪哇总督干的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让李岩接替了自己,自己去接替了施凤来的九州岛总督。

还没到两年呢,自己又跑来干这个什么吕宋总督,还要处理这种狗屁倒灶的案子?

在家里菜刀都剁在了桌子上的陈二媳妇在进大堂之前还怒气冲冲的想要找官老爷评评理,不曾想刚刚到了大堂之上就怂了。

被自己媳妇暗中推了一把的陈二无奈,只得开口道:“启禀大老爷,小人与张二狗兄弟想要买两个土人,不知道?”

沈颢一拍惊堂木,怒道:“惹要买土人女子,只管去寻尔等所在的县衙也就是了,如何来总督府里鸣鼓?尔等可知,无冤不得敲响鸣冤鼓?”

这种破事儿要让自己一个总督来处理?而且是敲响了鸣冤鼓?看看大堂上笔走龙蛇,正在做着记录的小吏那涨的通红的脸就知道多么可笑了!

掂量了一番之后,陈二觉得被总督大人给打了板子也好过回家挨菜刀,说不得那傻老娘们儿一心软还会放过自己,当下便把心一横道:“启禀大人,小人想要买两个土人男子,不想买土人女子!”

跪在陈二旁边的张二狗也连声道:“小人也是这般想法,求大人开恩?”

沈颢揉了揉额头之后才开口道:“依陛下旨意,吕宋、爪哇、满者伯夷、巴达维亚等海外之地,止有土人女子发卖,土人男子皆运回大明去修铁路了。

尔等若是要卖土人女子,就去买,不买就回家中去,不要在本督这里吵闹,否则定尔等咆哮公堂之罪!”

陈二低着头瞧了一眼张二狗,发现张二狗这家伙脸上满是笑意,便叩头道:“是!草民知错,谢总督大人开恩!”

退出了总督府大堂之后,陈二才挺起胸膛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岛上就没有土人男子发卖,不买两个土人女子,谁来帮咱们种那么多地?”

陈二媳妇跟张二狗媳妇也不再吵了。

事情就在这里明摆着,地多,人少,种不过来就得荒着,不让这两个臭男人纳妾还能怎么办?

扬眉吐气的陈二也没再先买一个土人女子试试,而是直接买了两个——毕竟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以后不让买了怎么办?

至于这种土人女子虽然黑了点,也丑了点,可是毕竟是买回来做妾的,又不入宗谱,不存在给祖宗丢人的事儿,凑合着忍忍也就是了。

反正能种地就行。

远在大明的崇祯皇帝也在南京城浪够了。

郑芝龙和南居益等出征的将领该有的封赏也给了,吕宋和巴达维亚那边的事儿也搞定了,崇祯皇帝琢磨着是不是该回京城了。

至于说郑芝龙这家伙找到的非洲那里,想要解决完那边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再留在南京也是浪费时间。

最重要的是,好像选秀已经完成了?三个脱颖而出的秀女现在正在宫里等着自己?

也不知道这一回张皇后替自己挑的这三个美人咋样,比起周皇后等第一批选秀进信王府的又如何?

但是崇祯皇帝临走之前也没忘了恶心一下天下的读书人。

临行之前,崇祯皇帝又特意下了一道旨意。

眼下是崇祯十一年,自崇祯十五年的春闱开始,骑术和火铳射击会列入正式的科举可选考核项目,依据成绩不同会有不同的加分。

等到崇祯二十年的春闱之时,骑术和火铳射击就会成为必考项目,成绩不合格的会相应减分。

后世不是讲究德智体美劳么,大明不讲究美和劳,但是德、智、体这三样还是必须要考虑的。

反正如今放眼四海无敌手,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当然,也不是真的想怎么浪就怎么浪,最起码在老天爷的面前保持一定的态度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因为谁也不知道老天爷的心情到底如何。

崇祯十一年五月,喜峰口大雪,雪深三尺。

大明朝的五月份可不是公历五月,而是阴历五月,换算成公历的话起码也得是六月份了,结果一米多厚的大雪居然是在阴历五月份下的,谁敢相信?

这下子,连向来擅长于胡说八道的钦天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说老天爷再一次警示天子?

问题是,有什么好警示的?

周边的小国现在乖巧的跟猫儿一样,琉球内附,朝鲜内附,这两家的国主现在都在京城当猪养。

招惹了大明的荷兰和西班牙蛮子更不用提了,各自吐血三升之后滚回自己家去了。

大琉球和吕宋再一次回到了大明的版图之内,爪哇和巴达维亚也成了大明的内部地区,整个南洋都已经成了大明的洗澡盆。

说天下的官员们都太贪了,要给自己家的傻儿子提个醒,提醒皇帝再杀上一批?

这种犯忌讳的事儿除了崇祯皇帝主动出手之外,还有谁敢干?不想在官场混下去了是不是?

要不然说崇祯皇帝选秀把民间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四起?

呵呵,谁敢这样儿说,是不是想尝尝锦衣卫诏狱的滋味了?

五月飞雪这种事儿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例子的。

唐代徐坚《初学记》卷二引《淮南子》:战国时,邹衍尽忠于燕惠王,而被人陷害入狱。邹衍在狱中仰天大哭,时正炎夏,却忽然天降大风雪。

还有《感天动地窦娥冤》不也说窦娥被无赖诬陷又被楚州知府桃杌错判斩刑。

无处申冤的窦娥在临刑的时候,她又向天发出三桩誓愿:一要刀过头落,一腔热血全溅在白练上;二要天降大雪,遮盖她的尸体;三要让楚州大旱三年。

前面有这两个例子,五月大雪的事儿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喜峰口那里一没有邹衍这种大牛受冤,二没有窦娥这种冤案出现。

怎么解释?

反正南北两个钦天监都觉得挺蛋疼——五月大雪这种破事儿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南钦天监还好,这事儿发生在喜峰口,跟南钦天监的关系不大,北钦天监可就是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了。

最起码朝堂上崇祯皇帝那张黑的跟锅底一样的黑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朕就是在等你们给个理由!

跪在朝堂上的钦天监正左右打量了一番,却发现朝堂之上的战友们都在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没有人打算出手打自己一把。

心中大怒的钦天监正把心一横,就打算拉一批同僚下水算了。

反正自己左右都落不了好,倒不如大家一起完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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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陛下是不是忘记咱们了?

温体仁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其他人站出来拉钦天监正一把,咳了一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五月飞雪虽然罕见,也未必一定是有甚么冤情,多半为上天示警?”

钦天监正大喜,正想要附和一番,却听崇祯皇帝冷哼一声道:“朕也知道是上天未警,但是这警从何来?”

从龙椅之上站起来之后,崇祯皇帝干脆从御阶上走了下来:“大旱?地龙翻身?水涝?外敌入寇?”

在群臣面前来回踱步的崇祯皇帝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新选出来的三个秀女都在后宫里等着自己去临幸呢,却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个破事儿,让自己怎么能不蛋疼?

莫非老天爷不让自己临幸这几个秀女?

扯蛋去吧!

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崇祯皇帝,当好一个皇帝绝不仅仅是勤政爱民或者说打下无数江山就足够了。

多多的临幸后宫,多生儿子,不至于出现皇位空悬这种容易引发国家动荡的事儿同样也是一个皇帝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老天爷示警这事儿肯定不是让自己远离女色,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太少了。

不开后宫的皇帝不是一个优秀的程序猿。

但是在朝堂上能这么说?肯定得把这事儿推到别的事情上才行,要不然传了出去,自己可就成了色迷心窍的昏君了。

正好,未来的几十年里都处于小冰河时期,天灾什么的肯定少不了,倒不如借着这个名头替自己广积粮的行为找个完美的借口。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干脆又接着道:“朕于南京之时曾经说过,要重立预备仓,但是朕以为,仅仅只有预备仓还是不够,除预备仓外还要多立常平仓,诸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就说明没想着大开杀戒,而是打算把这事儿给轻轻揭过。

至于预备仓和常平仓什么的都是小事儿,不用跟皇帝在这种事情上较劲,反正也拗不过任性的崇祯皇帝。

不只是温体仁,朝堂上的大臣们皆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崇祯皇帝刚刚回京就发生了五月飞雪的事儿,万一惹得皇帝大怒开始大开杀戒,这事儿可就太恶心人了。

但是倒霉的事儿从来都不是过去就算完事儿,多半都会一件接一件的来找麻烦。

五月份,喜峰口刚刚下完了大雪,六月份的倒霉事儿就跟着来了,或者说六月份的事儿验证了崇祯皇帝所说的五月飞雪示警。

两京、山东、河南大旱,同时发生的还有蝗灾。

虽然崇祯年间一直在不停的挖井,但是面对着这种大旱依然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崇祯皇帝之前在南京就已经推行下去的预备仓刚刚把仓中堆满粮食就被缺粮的百姓们给借空了,导致崇祯皇帝不得不再一次准备粮食赈灾。

在这场涉及到两京和山东、河南的大旱面前,连蝗灾都变得不起眼了。

早在前几年大规模的捕杀蝗虫之后,到崇祯十一年这几年的时间里虽然也有蝗虫,但是却没有再发生过什么大蝗灾。

连这一次的蝗灾也是一样,虽然是两京和山东、河南等地同时发生,但是规模都不算大。

毕竟蝗虫这玩意不光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就算是蝗虫们实打实的毁了一些粮食,可是更多的蝗虫也被急红了眼的百姓们给抓住然后塞进了肚子里。

连崇祯皇帝派出去收购蝗虫的太监都没能收到。

没错,不是没收到多少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能收到哪怕是一只的蝗虫,都被百姓们给抓去吃了。

蝗虫不够吃——琢磨着养蝗虫的那些家伙还没有研究明白这玩意该怎么养才好,只能靠起蝗灾的时候抓来吃。

在民间已经普遍认为蝗虫是个好东西的情况下,自己吃都不够,哪有多余的卖给那些死太监?

除此之外,还有江南等地开始流传起了一股谣言。

崇祯皇帝在江南之时,说风调雨顺也不为过,崇祯皇帝一回到北京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真龙天子巡行天下,各地受了天子恩泽,自然是风调雨训,天子回京之后,受不到恩泽雨露,自然也就有大旱发生。

最重要的是,陛下在南京之时,其他各地也没怎么受灾,说明龙兴江南,陛下应该迁都南京才是。

最好的证明就是陛下回到北京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

六月,宣府乾石河山场雨雹,击杀马四十八匹。

六月,安民厂灾,震毁城垣廨舍,居民死伤无算。

还有这场大旱和蝗灾,足够说明问题了吧?

对于这种流言,崇祯皇帝自然是不怎么在意的。

自己在南京的时候赶上大明整体环境不错,自己回北京了就出了干旱,这种凑巧的事情都发生了,出现流言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事情,谁也不希望他们发生,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努力的做好赈灾也就是了,只要百姓们能活下去,这些都不是事儿。

尤其是爪哇和满者伯夷这两个地方早就已经迁移了百姓过去,连粮食都已经收了两茬了。

而且这两个地方收粮食跟大明内地收粮食可不一样。

大明内地的粮食,南方多说也就是一年两季,就算是百姓们自己够吃,剩下的也不算多。

但是爪哇和满者伯夷的粮食收起来,一年三茬是正常情况,中间再杂着一些其他的粮食,一年四茬都不是没有可能。

再加上还靠着海,鱼什么的东西又不缺,百姓自己吃都吃不完,剩下的除了卖给官府还能怎么办?

但是江南的官员们却是集体感到蛋疼——就算是大明看上去一切都好,谁又敢保证崇祯皇帝那位爷不会突然间脑袋一抽就迁都了?

万一那个杀神真要是被流言给弄的起了迁都之心,大家伙儿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就崇祯十年秋到崇祯十一年夏这多半年的时间里,江南之地已经有多少官员人头滚滚了?

而且这事儿还不能明着上书给崇祯皇帝。

说您老人家别被人一忽悠就打算迁都?说天子守国门?

你咋不让皇帝迁都到奴尔干都司去!?

当然,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至于正大光明的说出来,还是算了吧,毕竟没有谁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想要找死。

江南的官员们很头疼,已经远远的跑到了非洲的郑芝龙也很头疼。

之前立下的战功和发现新明岛的功劳,又加上发现了非洲大陆的功劳,让郑芝龙受封为陈国公,世袭三代后隔代降爵。

连着其他几个弟弟,郑芝虎和郑芝豹还有郑芝凤也受封为侯爵。

但是当本身爽的不行的郑芝龙带着手下的南海舰队跑到了非洲大陆,打算摸清楚非洲大陆的情况时,就感觉到了蛋疼是什么感觉。

这脖子长长的就是麒麟吧?这种长的跟狗一样的玩意怎么这么凶猛?还敢硬刚狮子?

大象这东西不是南洋的那几个蛮子国家才有的?怎么这里也有,还遍地都是?

沼泽遍地?不时出没的大蛇?还有这不知道得几个人才能抱得过来的大树?这该死的树林已经这样儿长了几百年才能长成这德性?

这里的那些蛮子们都不用种地的吗?

上次来这里就这么热,现在怎么还这么热?没有春秋和冬天的吗?

泡在水塘里,舒服的叹息了一声之后,郑芝龙才开口问道:“东西都埋的怎么样儿了?”

同样泡在水里的郑芝凤开口道:“大哥放心,都已经埋好了。

除了陛下交给咱们的那些永乐年间的东西都埋的靠边上了一些,剩下的都是胡乱埋的,基本上咱们现在探明的这些地方都已经埋过了。”

郑芝龙用瓢子舀起满满的一瓢水当头浇下后,才抹了一把脸,开口道:“都埋好了就行,以后这地儿就是大明自古以来的领土了。”

郑芝虎同样浇了满头的水,呸了一声后才道:“自古以来热死人的领土?这该死的天气,啥时候能下场大雪凉快凉快?”

郑芝龙道:“且慢慢等呗,估计咱们来的时候正赶上这鬼地方立夏,等几个月到了冬天就好了。”

郑芝虎道:“我想去新明岛,总好过在这里晒的要死,还找不到一个能打的蛮子。”

郑芝凤笑道:“说起来,能打的蛮子没有,但是能跑的蛮子就遍地都是了。这里的蛮子跑起来是真快,连火铳的弹丸都追不上!”

听到郑芝凤的这般说法,郑芝虎还没说什么,郑芝龙的脸先黑了下来:“这些该死的蛮子,一跑就找不到个人影,想要清剿干净都不知道得多少年,咱们兄弟的后半辈子算是扔进去了!”

点了点头后,郑芝虎才开口道:“就是,就是。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要我说,应该把南御林军的那些家伙们弄到这儿来跟咱们兄弟做伴。”

郑芝凤却摇头道:“别想了,南御林军的家伙们现在还在吕宋那边清剿那里的土人和剩下的蛮子,没完事之前来不了这里。”

郑芝龙有些悻悻然的道:“说起来,南老头儿倒是捡了个大便宜,那些荷兰蛮子不经打不说,投降的也干脆,整个巴达维亚那边就没剩下蛮子,直接接手也就是了。”

郑芝凤道:“这就是命啊,南提督在海上混了一辈子,临老了遇上陛下这等明君,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说完之后,郑芝凤又将话题一转,笑道:“不知道唐王他们在新明岛上如何了?倒是有些想他们了。”

郑芝龙道:“还能如何,新明岛这时候正是秋末时节,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岛上没有蛮子,这些家伙还不是躲在屋子里等过冬?”

打了个喷嚏,朱聿键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嘀咕道:“又起风了!”

朱存机笑道:“说不得是哪个大明的小娘子在挂念着王叔祖?”

朱倬纮也跟着道:“说不定是哪个当红的清倌人一直等到王叔去梳拢,心里想的紧?”

呸了一声后,朱聿键道:“你们两个混帐东西,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骂完了之后,朱聿键才接着道:“这岛上的情况现在基本上也弄的差不多了,可以试着向里面再推进些了。”

朱常瀛道:“王叔说的是,咱们一直在靠着海岸的地方也不是个法子,说不得哪天就会有蛮子们途经这里,跟咱们发生冲突。”

朱聿键斜了一眼这个比自己大许多但是胆子比自己小了许多的侄儿,笑道:“蛮子们倒是无所谓,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在这边上,里面那么大片的地方却没有百姓过去耕种,这心里总是不得劲。”

朱倬纮道:“王叔想的倒是好,可是这百姓不够啊,就这么点儿人,连边上这些地还没占满呢,还想着往里去?”

听到朱倬纮的话后,朱聿键等人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新明岛上的百姓可能是假百姓,要不然怎么一个个的在大明时都安心种地,到了新明岛就想着去挖矿?

是,挖矿捡煤炭这种事儿给的工钱不少,可是总不能光想着赚银子就不想着种地了吧?

都他娘的挖炭去了,那地谁来种?没有人种地,粮食上哪儿去弄?

早些年间还有能力卖给崇祯皇帝一些粮食,到了崇祯十一年,新明岛上的粮食仅仅只够自己吃而没有富余了。

而且还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把挖炭的工钱给降低了吧?没有人挖炭,到时候崇祯皇帝怪罪下来又是个大麻烦!

想了想,朱聿键道:“要不然,咱们问问陛下?看看大明那边是不是?”

朱存机闻言,顿时颇为郁闷的道:“当初咱们还想着陛下会不会给咱们划好封国,然后让咱们各自回到封国去待着,现在看来,完全是枉做小人啊!”

朱聿键也有些头疼的道:“那倒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陛下如今对咱们不管不问的,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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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养狗的作用

事实证明,在用得着朱聿键等人出力卖血的情况下,崇祯皇帝肯定不会忘记他们。

但是在后宫中有几个娇滴滴的秀女等着自己去宠幸,而外边又没有什么大事,也用不着这几个藩王的情况下,崇祯皇帝就把他们给忘到一边去了。

从南京回到京城之后,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崇祯皇帝还没有去后宫看一看这几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心情自然也是好不起来,哪儿还有空去研究这几个咸鱼一样的藩王。

到了周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崇祯皇帝便先逗起了过来给自己请安的女儿和儿子们,根本就没提秀女的事儿。

过了半晌,挺着大肚子的周皇后才吩咐宫女将长公主和皇长子、皇次子带出去,向着崇祯皇帝行礼道:“陛下见一见新选的秀女可好?”

周皇后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当今陛下从信王潜邸开始,登基至今十多年的时间里,后宫之中始终就只有自己和袁氏、田氏,唯一一个后来入宫的完颜玉卓还是因为当时辽东的情况,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了。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周皇后自然是开心的,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相公没完没了的纳妾。

但是身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的表率,周皇后又不得不主动替崇祯皇帝张罗着纳妃之事。

如今崇祯皇帝忙了这许多时间,好不容易得出空了来到自己这坤宁宫,却又绝口不提新选秀女之事,周皇后的心里顿时有些没底。

尤其是这三个秀女的姿色只能说是出众,但是想要达到媚惑众生的标准还是差了点儿。

崇祯皇帝回到了榻上,选择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斜靠在榻上才点头道:“皇后看着安排罢。”

周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先是吩咐贴身的侍女给皇帝端来了些干果,这才吩咐人去请三位新选出来的秀女过来面圣。

“太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一见到三位秀女,崇祯皇帝心中就冒出了杜甫的这首《丽人行》之中的诗句。

虽然穿越前的程序猿有些不学无术,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诗句什么的没记下多少,可是被穿越的崇祯皇帝原本就有饱受称赞的学识,再加上穿越之后的程序猿已经没有地方再去研究0和1,所以对于这些诗词和各家典籍也算是多有研究了。

要说什么“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这一类的形容,确实过了些,但是用杜甫的丽人行来形容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按照前世的打分标准来判断,这三个新选出来的秀女跟周皇后等人一样,都可以评九十分。

至于后世那些个主播网红明星神马的,跟眼前这三个美人一对比,崇祯皇帝连微微一硬的兴趣都没有。

知道什么叫纯天然原生美女不?

自己身前站着的这三个就是了,都是刚满十八岁,绝对纯天然无污染原生原装的清纯妹纸。

就这质量,拿到后世去,估计就算是脸盲的二手东老板也能分得清到底是这三个妹纸漂亮还是奶茶妹纸漂亮。

等到三个秀女行完礼之后,崇祯皇帝才虚扶了一下手,吩咐道:“都平身吧。皇后,让人安排她们落座吧,今儿个一起在这坤宁宫里用膳可好?”

周皇后笑吟吟的道:“陛下吩咐了,妾身自然照办,断不会亏待了三位妹妹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三人:“尔等既然进了宫,与朕便是一家人了,朕也有几句话要吩咐尔等。

朕平日里事情比较多,后宫之中的事情都是皇后在打理,尔等须如对待自己的姐姐一般敬奉皇后,断不许惹她生气,更不许在后宫之中搬开是非,玩什么宫斗心计一类的,可忘记了么?”

崇祯皇帝的声音不大,甚至于有些慢条斯理,但是听在三个秀女的耳中,却如洪钟大吕一般,还没有来得及升起的某些小心思直接便熄了。

见三个妹子乖巧无比的应了,崇祯皇帝心中暗爽不已,又接着道:“选秀之时,朕未在宫中,此时也有些话要问你们。

尔等选秀入宫,可有不情愿之事?家中可有逼迫?乡里可有为难?”

三人之中淡云宽袖长衫的妹子胆子较大一些,当下便微微曲膝,行了个福礼道:“回陛下,妾身等入宫皆是自愿,乡里皆是替妾身等高兴,并无为难之举。”

崇祯皇帝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当先出来答话的秀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这名秀女应道:“回陛下,妾身娘家姓林,小字桐棠。”

说完之后,林桐棠便抬起了头来,双眸微微下垂,既能让崇祯皇帝看到自己长什么样子,却又不至于与崇祯皇帝对视。

崇祯皇帝越发的感兴趣了。

这女子的相貌初瞧上去也就是与周皇后等人相差无几,但是略施粉黛的脸上那一双水波流转的大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一般,让整个人瞧上去越发的耐看。

像这些宫中礼仪什么的,在入宫后自然有人去教导她们,但是敢于壮着胆子回答自己的问话,这个名叫桐棠的妹子就比旁边那两个一直未敢出声的秀女强上几分。

呵呵轻笑了一声,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皇后看着安排吧。”

周皇后微微躬身应了,心中对于这名叫林桐棠的秀女也是高看了几分——崇祯皇帝对于后宫之中的事情向来不怎么关注,能特意让这名秀女抬起头来打量上两眼,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余下的两名秀女虽然脸色未变,但是心中已经无数次的盼着崇祯皇帝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了,如今让这个妖艳贱货抢尽了风头,心中一时之时妒意大起,只是碍于崇祯皇帝刚才的一番话,才一直没有任何的表现。

不出于周皇后的预料,崇祯皇帝第二天晚上便临幸了宜妃——林桐棠。

雨歇,云散,然后崇祯皇帝无比怀念后世的香烟。

拥了拥怀中脸上尚有泪痕的佳人,崇祯皇帝开口问道:“爱妃入宫为妃,以后再难与家人相见,可曾后悔?”

林桐棠轻蹙蛾眉,强撑着道:“回陛下,妾身能入宫服侍陛下,乃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妾身不后悔。”

崇祯皇帝轻轻点了点头道:“好生休息吧。”

连着三天,三个不同的妹子尽心奉承,让崇祯皇帝感觉自己终于尝到了当皇帝的甜头,再也不用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挂着的,除了黄台吉那个狗奴才便是送快递的李小哥,连后宫之中的众多美人都无心享用。

如今老天爷终于补偿自己了,而且一补偿就是三个,未来估计会更多,这才像个皇帝的样子!

至于说跟螨清的那些个废物点心一样整天沉溺于后宫之中忙着玩宫斗,还是算了吧。

人家老爱家能那么干,是因为人家是主子,看着奴才们怎么斗都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家的不心疼。

自己这个皇帝可不一样,这大明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心疼,那让谁来心疼?

指望那些个建奴?

实际上,身为在辽东活下来的建奴,阿敏和莽古尔泰还真挺心疼。

九月份的辽东地震,说不上大,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小,震倒的房屋和死伤的百姓让两个人的心都在滴血。

为了向崇祯皇帝表示忠心,这两个家伙在地震刚刚结束之后就拿出了近半的家产,参与到了赈济灾民的行动中去。

而且不止是两个人这样,连两人手中仅剩下的正蓝旗和镶蓝旗也被派了出去参与救灾。

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锦衣卫同知楼诚,阿敏搓手笑道:“楼同知,咱们一直这样儿待在辽东,也太无聊了些,卑职以为,是不是应该北上奴尔干都司,去追杀多尔衮那些建奴余孽?”

楼诚嘿嘿笑了声后才道:“担心什么?你的表现,皇帝陛下都知道,自然晓得你的忠心,用不着担心。

别的且不说,这一次你能拿出家产来参与救灾,陛下那里的印象便会好上三分,又何必北上奴尔干都司?”

莽古尔泰道:“楼大人有所不知,多尔衮那狗奴才心计不弱,再加上布木布泰那个小贱人,说不定真个会让他们在奴尔干都司那边搅动风动。

卑职与阿敏如今忝为建州指挥使和泰宁卫指挥使,自然也要替天子分忧,尽到做奴才的本份不是?”

楼诚皱眉道:“你们的心思倒是好的,只是这事儿光跟我说可没有用啊,你们得向五军都督府上书,还有向陛下上书,唯有陛下与五军都督府都同意了,你二人才能带兵北上。

否则的话,你看看这辽东和奴尔干都司,这么多的卫所,又有谁敢私自调动一兵一卒?”

阿敏和莽古尔泰自然知道私自调兵会有什么后果,尤其是两人的身份还无比敏感的情况下。

有时候想要替主子爷分忧也这么难,让人心累!

阿敏讪笑着道:“卑职这不就是寻了楼同知商议么?您也知道,我与莽古尔泰的身份,若是贸然上书,会不会?”

楼诚闻言,哈哈笑道:“若是有心,尽管上书便是。陛下与五军都督府会不会同意你二人率兵北上,这个确实不太好说,但是其他的事情,却是不用担心的。”

楼诚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担心些什么,但是却比这两个家伙更清楚,这两个人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当阿敏亲手把黄台吉的老婆孩子从城头上扔下去的那一刻起,阿敏和莽古尔泰,还有他们身后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就已经彻底的跟建奴决裂了,再没有一丝合到一起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五军都督府和崇祯皇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能容忍这两个家伙继续留在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充当指挥使。

尤其是阿敏,这个建州指挥使的位置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针对于朝鲜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朝鲜不听话,或者哪一天胆子上长毛了,某些明军不太好干的事情就会让阿敏这家伙去干。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朝鲜竟然会选择了内附,彻底的成了大明的一部分,让阿敏和莽古尔泰失去了原定之中很大一部分的作用。

如今这两个家伙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想着是不是带兵北上奴尔干都司,去找多尔衮的麻烦。

毕竟养狗是为了什么?看家,咬人,如果狗子连这些作用都没了,不宰了吃肉还等什么?

这又不是后世狗比人贵的时代,更没有谁会把狗子看的比自己的亲爹还重要。

当崇祯皇帝接到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上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把建奴赶到奴尔干都司去跟毛子们互怼,却把这两个家伙留在了辽东,而后来一忙活其他的事情,就把这两个家伙给忘了!

然后崇祯皇帝合计着这两个家伙留下还是不留下?

按照原本的历史上来说,这两个混帐东西手上沾的血绝对不比多尔衮少,宰了也是应该的。

可是在这个被自己穿越过来的时空里面,这两个家伙手上沾的建奴血才是最多的,也是杀起建奴来最狠的,就这么给宰了,还真有些心疼。

仔细研究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最终决定还是暂时留下这两个家伙,等到哪一天自己要归天的时候再把他们给带上。

至于现在么,这两个家伙明显还有其他的用处。

大明还有两个都司,或者说两个宣慰司,还没有完全的实行直辖统治,官府在那边的力量还弱的一逼。

倒不如把这两个家伙先扔到那两个地方去大开杀戒,把不听话的都给清理一遍,然后朝廷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儿多省心?

至于那两个地方,一个叫乌思藏宣慰司,另一个则是朵甘思宣慰司。

养狗不就是为了咬人么,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放狗咬自己人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五百六十章 奴才必不负陛下厚望!

乌思藏宣慰思和朵甘思宣慰司这两个地方,换成后世的名字难免就会出一些问题,比如很有可能会遭到河蟹神兽的降维打击。

但是在大明,这两个地方也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降维打击的问题。

理论上来说,直接调动当地和附近的大明卫所前去清场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两个地方有些不可描述的存在,让崇祯皇帝一直心有顾虑。

正好阿敏和莽古尔泰跳了出来,把这两个后世的主子爷给调过去处理那些不可描述的存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毕竟都是主子嘛,奴才们还是不要参与这些破事儿的好。

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接到五军都督府调令的时候是懵逼的。

原本两个人想着的是带兵北上奴尔干都司去彻底怼死多尔衮,或者把多尔衮再赶往更北一些的方向。

但是没曾想,五军都督府的调令根本就不是让两人带兵北上,而是命令两人带着正蓝旗和镶蓝旗经由好陈察哈尔西进,到凉卫卫之后再行南下。

而且还不是一路直行南下,中间还要在察哈尔部南下,两个人带着几个亲兵入京面圣,之后还要在河套袄儿都司那里停留驻扎整训,为期三个月的集训期过后才能正式装备上火铳和火炮,然后携带这些装备南下赞善王驻地。

大明在朵甘思宣慰司那里一共册封了八个王,分别是大宝法王﹑大乘法王﹑大慈法王和阐化王﹑护教王﹑赞善王﹑辅教王﹑阐教王。

众封多建而统驭于朝廷的政策,在嘉靖年间来说都算是比较到位的,无论是法王还是地方王,都是受朝廷册封的,两个地区也算是比较稳定。

但是后来,这两个地方的管理就慢慢的变了味了。

倒不是法王和地方王开始作妖,而是和硕特汗国趁着大明没有精力顾着这边的时候开始作妖了。

换言之,乌思藏宣慰司和朵甘思宣慰司虽然还在大明的治下,但是对于之前建奴在东边搞事情,万历年间又忙着三大征而无暇西顾,这两个地方实际上等于是接受了和硕特汗国的统治,表面上则是挂了一层大明属地的皮。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多半也就算了——反正地方还是大明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税收的破地方暂时随他去,先搞定了其他的问题再说。

但是对于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来说,这两个地方不彻底的握在手里就算是失败。

难道还等着这些家伙们开始闹事了再开始处置?

尤其是现在遍天下都找不到一个敢跟崇祯皇帝说个不字儿的大小国家,这种在地图上显得极为碍眼的存在就让崇祯皇帝无法忍受了。

没说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直接让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去怼和硕特汗国就是了。

反正这两个家伙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大部分兵力也都是骑兵,用来对付和硕特汗国这样儿的对手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说给这两个家伙装备上火铳和火炮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问题,崇祯皇帝就更不担心了。

后世都他娘的快要凉了,这些败家玩意也没想着大力发展枪炮,连士兵的训练都不到位,现在给他们用用怎么了?

而且不管是火铳还是火炮,都是极为依赖后勤的存在——炮弹和火铳弹丸停止供应之后,这些玩意还不见得有刀剑更有杀伤力一些,就算是比烧火棍也强不到哪儿去。

一旦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有异心,直接断掉后勤供应,他们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出来?

阿敏和莽古尔泰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两个人还有能走进大明京城的那一天。

上一次来京城是跟着脑子抽疯的黄台吉来的,后来的下场不用多说了,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这些词就是为了那一次而准备的。

这一次受到崇祯皇帝的旨意和五军都督府的调令,反而正大光明的进了京城,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对于入京之后的一系列流程,在入京之前就已经有专人讲过了,连入宫觐见崇祯皇帝的礼仪也有专门的太监过来教导过了。

但是当两个人走进京城之后,还是忍不住被京城的繁华给惊呆了。

原本在辽东的时候,沈阳做为建奴的都城,已经堪称是辽东第一大城了,就算是比之原来的辽阳城都差不到哪儿去。

但是跟大明的京城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下与地下的差距。

这种感觉,到两个入宫面圣的时候就达到了顶峰。

紫禁城,这个大明帝国的心脏之所在,不像是大明宫和阿房宫一般占地无数,也不像是宋朝赵家的宫殿一般小巧玲珑。

从伪元之时的大都城到成祖皇帝定都北京,紫禁城历经数百年的完善与扩建,不须看红墙,不须看碧玉琉璃瓦,只需要站在宫门前,便能体验到那种庄严与肃穆。

大朝会的时间比较早,有资格参与的五品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宫门前,等待着宫门大开的那一刻。

阿敏和莽古尔泰身着二品武官服,跟着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朱纯臣身后,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是在沈阳,宫门算得了什么,就算是在黄台吉的殿中,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硬顶黄台吉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干过。

但是站在紫禁城的宫门前,再想想沈阳的那座伪宫,阿敏和莽古尔泰心中升起的只有可笑两个字。

实在是太可笑了,荧火岂堪与皓月争辉?

“啪”的一声鞭响,宫门处便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特意没有上油的宫门慢慢的大开。

原本还在三三两两闲聊着的文武官员们皆是屏气凝神,排好了队列之后依次向着宫门内而去。

从宫门到乾清宫的位置不近,一路之上尽是锦衣卫的大汉将军戴甲执枪而立,目光平视着前方,视文武百官如无物。

但是阿敏和莽古尔泰心里清楚,别看这些大汉将军们跟摆设一样,可是一旦有人有任何异动,这些人手中的长枪就会毫不犹豫的戳下来,将人死死的钉在地上。

除此之外,这坐皇宫里面的防卫也必然达到了一种可怕或者说变态的地步。

到了乾清宫,群臣们鱼列而入,整理好了队伍之后,崇祯皇帝才在王承恩和方正化的陪伴下来到了殿中。

崇祯皇帝走到龙椅之前,王承恩便扯着嗓子喊道:“陛下临朝,百官跪拜!”

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殿中,百官们则是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礼毕,崇祯皇帝这才伸手虚扶道:“众爱卿平身。”

随着王承恩那一声“百官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声音响起,温体仁身为内阁扛把子,当下便出班奏道:“启奏陛下,礼部与兵部接到辅教王的求救书信,请陛下御览。”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呈上来。”

王承恩躬身应了,从御阶之上下去,走到温体仁跟前后接过了奏章,转呈给了崇祯皇帝。

跟在朱纯臣身后的阿敏和莽古尔泰暗中对视了一眼,暗道一声来了。

自己两人接到崇祯皇帝的旨意和五军都督府的调令,时间大概在半个月之前,可是直到今天两人上朝,朝廷才接到辅教王的求救书信?

这种事儿可能么?想想都知道其实必然有问题。

影帝附体的崇祯皇帝展开奏章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之后便将奏章掷于地下,怒道:“和硕特汗欺朕太甚!”

朱纯臣身为大明五军都督府的扛把子,当下便出班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五军都督府同样接到了辅教王的求救书信。

臣以为,和硕特汗国不臣,当起大军伐之!”

崇祯皇帝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佛朗机人侵占我大明吕宋故地,朕遣南海舰队伐之,一战而灭;荷兰人侵我台湾,朕遣东海舰队代之,一战而灭,夺其巴达维亚之地。

今和硕特汗国不思报效,罔顾天恩,我大明自然要为辅教王等我大明臣子讨回一个公道!”

一番怒喝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向了朱纯臣:“成国公以为当遣何处大军以伐之?”

朱纯臣闻言,躬身道:“启奏陛下,建州都指挥使爱新觉罗·阿敏与泰宁卫都指挥使爱新觉罗·莽古尔泰,可堪大任!”

崇祯皇帝哦了一声后道:“阿敏与莽古尔泰何在?”

该配合你的演出,我们尽力!

阿敏与莽古尔泰当下便学着朱纯臣的样子,一起出班奏道:“奴才在!”

一紧张,阿敏和莽古尔泰连最为熟悉的奴才两个字都冒出来了,至于宫中太监所教导的臣这个说法,早就忘到了脑后。

王承恩的脸上一阵抽搐。

看起来教导这两个混帐东西的小太监没有尽心,以至于这两个混帐东西连奴才两个字都冒了出来,万一惹得陛下大怒,这事儿必须得有人顶着!

出乎于王承恩的预料,崇祯皇帝先是一愣,转而又呵呵笑道:“朕命两位爱卿率正蓝旗与镶蓝旗讨伐不臣,两位爱卿可有信心?”

阿敏和莽古尔泰闻言,当即便单膝跪地,抱拳顿首道:“奴才必不负陛下厚望,定当提和硕特汗人头来见!”

崇祯皇帝伸手虚扶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平身罢。朕给谁的,就是谁的,朕不给,谁也不能抢。和硕汗国不敬天朝,自寻死路,一切就交给两位爱卿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再次行礼之后才站了起来。

崇祯皇帝这番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和硕特汗国这下子算是彻底完犊子了。

而崇祯皇帝话里对于自己两人的敲打,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是心知肚明。

敲打归敲打,像自己两个这样儿先阴了原先的主子又投降过来的,换成谁都得好生敲打一番。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只要自己两个人心里不起什么其他的妖蛾子,像崇祯皇帝这样儿的雄主也不会对自己两个人下手。

无他,看不上眼而已。

等到阿敏和莽古尔泰回到了朱纯臣身后的队伍之中,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么?”

温体仁出班道:“启奏陛下,如今我大明各地预备仓与常平仓皆已完备,然两京、山东、河南、陕西、山西诸地,预备仓已空,常平仓中粮食消耗过半。”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没有直接理会温体仁的问题,反而问道:“新明岛那边,现在如何了?”

崇祯皇帝原本想的是新明岛那边会不会运了些粮食过来,自己再从别的地方划拉一些,这粮食总归是够用的。

但是事实很快打脸——崇祯皇帝早就把新明岛给忘到了一边,原本负责在新明岛与大明之间转运物资的南海舰队现在忙着在非洲跟黑叔叔们捉迷藏,根本就没什么顾得上新明岛。

如果不是这几年的时间里,朱聿键等人在新明岛上玩了命的开荒种地,又加大了对于农民的扶植力度,新明岛自己的粮食够不够吃都会是个问题。

而现在新明岛上堆积如山的煤炭已经成了朱聿键等人的心病——没有人转运,单靠新明岛上的那几艘破船,运到下辈子也别想运完。

至于崇祯皇帝后来搞出来的交通部,现在更是专注于陆地上面的问题,对于海上的交通运输根本就插不上手。

原因很简单,大明造船方面都在向着新式的福船战舰使劲,根本就顾不上运输船的建造。

交通部尚书张瑞图对此早就心生不满了——照这样儿下去,以后皇帝陛下怪罪下来,板子肯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而几次上书给崇祯皇帝,却又如同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个回信。

听完张瑞图的抱怨,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于登莱择地再建船厂,一应事务与人员配置,皆归交通部自理。”

话说,自己这么才时间不管不问朱聿键那几个渣渣,他们是不是该乐的飞上天了?

还有上次在南京就决定了再找几个藩王出来坑一波,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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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接着坑藩王

一头被养了二百多年,将近三百年的猪是什么?

当然,猪还是猪,不会突变成为天篷元帅。

但是再蠢的猪,养上个三百年都会变得聪明起来,不信的话,可以找一头猪养上三百年试试。

大明的藩王们就是这些被养了三百年的猪。

对于崇祯皇帝一次性召见了十个藩王,代王,齐王,珉王,肃王,这四个开国之时就已经分封了的藩王为主,加上其他五个杂鱼的小王,就凑成了一支十个王爷组成的强大队伍。

或者说,十头肥猪。

在这些藩王走完正常的觐见流程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吩咐王承恩准备好一副巨大的地图,摊开在桌子上,笑道:“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各位王叔,王兄,都看着挑!”

代王朱彝?悄然看了刚刚被复了齐王爵的朱雅桐以及其他几个藩王,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愚昧,惟望陛下替臣择一地而封之。”

其他几个藩王一见代王朱彝?这般说法,一时间皆是躬身道:“惟望陛下替臣等做主!”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也不再推辞,而是直接走到了地图之前看了起来。

代王朱彝?这家伙是个聪明人啊,把这个问题推到了朕的头上来,选的好也就算了,若是随便指派一个封地给他,天下人说不定会怎么看待朕呢。

但是,任凭你再怎么聪明,却漏算了一个问题吧?

看了半天地图的崇祯皇帝指着巴达维亚以西靠海的一块地方道:“代王兄看这里,巴达维亚总督府治地以西,临海,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朱彝?心中苦涩难当,知道自己这下子是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崇祯皇帝了,只得无奈的躬身道:“臣谢陛下天恩!”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又指着地图对其他藩王们道:“这里,巴达维亚以南,同样是块临海的好地方,归齐王;这里,巴达维亚西南,归珉王,东南之地归肃王。”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十个藩王的地方都被崇祯皇帝给指派了出去。

除去代王外,其余九个藩王的封地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临海。

其他九个藩王别管大小,都记恨上了代王朱彝?——让你丫作,你他娘的把锅甩给皇帝,现在落得个什么下场?

理论上来说,靠海的封地绝对是好地方,如果把这个地区换成大明来说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甚至于朝鲜和琉球,甚至于台湾这些地方也是一样的,靠海的封地要比内陆的封地好处多。

最起码,光是海商税收还有数不尽的渔业资源就绝不是内陆封地能比的。

但是这一次的封地是什么地方?

爪哇,吕宋,巴达维亚,满者伯夷这些地方,但是凡是靠海的地方全部都当成封地,拿出来分封给大家伙儿了。

先不提这些地方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港口位置,光是要担心以后那些佛朗机蛮子们回来报复就足够让人恶心的了。

也就是说,大家伙儿到了新的封地之后第一件事情不用干别的,马上把沿海的海防弄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其次。

如果不是朱彝?这个混账东西刚才自做聪明想要让崇祯皇帝指个好的地方,大家伙儿还能自己选一个差不多的,这下子好了,全部都是这样儿的。

在场的藩王们心中一边暗骂朱彝?,一边合计着这皇帝也确实够可以的——让他帮忙指派封地的目的就是弄块儿好的,没曾想真就把这些恶心人的地方指给了自己。

无视了这十个藩王们带着无尽怨念的眼神,崇祯皇帝心中简直大笑不已。

别说朕没给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放弃了并且要求朕替你们指派的,这个可怪不得朕。

而且藩王嘛,依大明祖制,藩王的作用就是拱卫朝廷,这些海疆不封给你们,难道要朕自己花银子来搞海防?

朕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开口道:“几位王叔王兄要出海就藩,这国内的封地么,朕给留着,收益也如数送到几位王叔王兄的手里,可好?”

朱彝?闻言,心中一突,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出海就藩,对于国内的封地实在是有心无力,请陛下收回!”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代王兄这是怎么说的?区区一块封地而已,朕难道还能不舍得?”

朱彝?闻言,干脆跪地道:“启奏陛下,臣属实无心管理国内封地,愿依太祖高皇帝之制拱卫我大明,就藩于海外,请陛下收回臣国内封地!”

其他几个藩王见代王朱彝?这般作态,只是简单的一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如果不是这狗皇帝盯上了大家伙儿的封地,还指望着他给大家置换到海外?

就算是置换了,不把国内的封地交出来,大家能落下个好儿?以后小鞋得穿多少?

对面十个一起跪倒在地的藩王,崇祯皇帝叹息道:“诸位王叔王兄这是干什么?区区一些封地而已,又何必如此?”

崇祯皇帝越是不收回国内的封地,朱彝?等人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想到之前藩王们私下流传的那些关于朱聿键等人的传闻,朱彝?干脆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叠的崇祯宝钞,开口道:“启奏陛下,前番我大明东海舰队与南海平定爪哇与吕宋等地,臣无以为贺,愿献白银五百万两以劳军!”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代王兄心意如此厚重,朕怎么好意思拒绝?朕先替舰队的将士们谢过代王兄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就吩咐王承恩道:“承恩呐,记下来,把诸位王叔王兄们进的犒军银子如数发下去,让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亲自去办这事儿,中间不许有人上下其手,记下了?”

崇祯皇帝收银子收的很痛快,下面的十个藩王可就是心都在滴血了。

以代王为首的这四个开国之时就已经册封的藩王每人五百万两,剩下的六个杂鱼藩王每人一百万两,合计白银两千六百万两。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没了,还他娘的得对打劫了自己等人的崇祯皇帝千恩万谢。

上哪儿说理去!

等到十个藩王退去之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去皇后那里。”

正在与其他几个妃子们闲聊的周皇后一见崇祯皇帝容光满面的样子,就笑道:“今儿个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崇祯皇帝笑道:“当然,代王兄他们有感于舰队将士们远征海外,特地进献了两千六百万两白银以劳军,朕这心里高兴啊。”

挥挥手,让皇后与其他几个妃子都坐下之后,崇祯皇帝才呵呵笑着道:“承恩呐,吩咐御膳房,朕今儿个在皇后这里用午膳,让御膳房多加几个菜。”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依着娘娘们的娘家之所在,各加一道当地的菜式吧。”

王承恩领命退下之后,崇祯皇帝才斜斜的靠在了榻子上,笑道:“朕这心里啊,舒坦。”

周皇后掩嘴笑道:“陛下心里是舒坦了,几位王叔王兄心里未必就舒坦了吧?”

崇祯皇帝笑道:“且随他们去吧,身为大明的藩王,不替大明尽心尽力,又凭什么享受大明给他们的好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算是个终结了,再往下的话题也没办法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在那儿摆着呢,周皇后关心一下自家的叔伯兄弟没问题,再多也就有干政之嫌了。

崇祯皇帝眼尖,见周皇后等人身后各自有着一个刺绣绷子,便笑道:“绣着什么呢?且拿来给朕瞧瞧?”

周皇后呸了一声道:“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陛下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朕也好奇啊,想看看皇后和几位爱妃都能绣出些什么花样儿来。”

周皇后无奈,只得使了个眼色,将几个绣花绷子递到了崇祯皇帝跟前。

“好,这上面的鸳鸯绣的好看,定然是皇后的手笔。嗯,这上面的两头小老虎虎头虎脑的,定然是田妃的手笔了?”

崇祯皇帝拿起来靠前面的两个绣花绷子点评了一番后,接着拿出来的绣花绷子让崇祯皇帝差点儿把肚皮笑道:“婉妃绣的这两只猫儿还挺可爱的嘛!”

两只龇牙咧嘴的奇怪生物说老虎不像老虎,说猫也有些勉强,崇祯皇帝只得把这两个生物当成猫来评判了。

完颜玉卓闻言,哼了一声,跺脚道:“陛下偏心!明明是两只小老虎才对!”

崇祯皇帝笑道:“好,好,小老虎还不成么。”

等到完颜玉卓转嗔为喜了,崇祯皇帝才笑道:“燝儿今年已经七岁了吧?”

完颜玉卓心中一突,强笑道:“是,已经七岁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朕回头安排人,带燝儿去幼军就学吧。”

完颜玉卓没有开口说话,周皇后却开口道:“陛下,燝儿还小,现在就去幼军,未免太早了些?连教导燝儿的那些夫子也说燝儿天生陪慧,理应多读书才是。”

崇祯皇帝笑道:“朕的儿子,朕也心疼,可是正因为心疼,才让他去幼军中学习。”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这鲁哀公的话,皇后想必是知道的。天家子弟成长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不知百姓生活,与蠡虫何异?

燝儿是朕的孩子,钦定的辽王,不知如何为人,不知如何为君,如何为一国之主?国中丞相与太尉说什么便是什么?”

周皇后道:“妾身也知是为了燝儿好,只是燝儿尚且年幼,于宫中开蒙也就是了,不若再等上几年?若燝儿已经十二三岁,陛下此议,妾身定然遵从?”

崇祯皇帝却望着完颜玉卓道:“玉卓,你的想法如何?可以跟朕说说,今儿个没有旁人,都是一家人。”

完颜玉卓迟疑了半晌,才咬牙道:“妾身愿意听从陛下安排!”

完颜玉卓虽然性子娇憨,却不代表是个傻子——自己的娘家身份在那儿摆着,自己的儿子朱慈燝皇长子的身份也在那儿摆着,崇祯皇帝的安排可以说是真正的替孩子考虑。

身为皇长子,天生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哪怕是他的娘亲是一个外族——母以子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与其一直留在宫中,倒不如早早的出宫就学,也算是对孩子的一种保护。

至于周皇后担心的燝儿还小这个问题,完颜玉卓倒是不太担心——辽东草原上,比这小的孩子也要开始学习牧羊跟骑射了。

崇祯皇帝看着气鼓鼓的周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笑着摆了摆手道:“皇后莫急,朕的意思是先让孩子出宫跟着学习,可也没说出宫之后就不回来了吧?

这样吧,以后凡是满了七岁的孩子,上午在宫中就学,下午去幼军之中学习骑射,这总可以了吧?

再说了,就算是去了幼军,也有锦衣卫的暗中保护,出不了差子。”

周皇后怒冲冲的道:“信王当真心狠如斯!”

崇祯皇帝闻言,也是无语至极。

周皇后哪儿都好,就是一急眼就直呼信王——皇帝不能骂,信王还不能骂了?

讪讪的笑了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也不想如此,但是朕的儿子可以出些像刘据和李承乾那样儿的,却不能出李佑,李愔还有司马衷那样儿的。

皇后能如此对待燝儿,朕的心里也高兴,说明朕的后宫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朕糟心。

但是慈母多败儿的道理,皇后想必也是明白的。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燝儿以后是辽王,这些苦也是他该吃的,除非他愿意以后做一个庶人!”

崇祯皇帝斩钉截铁的话让坤宁宫里的气氛冷了下来。

道理谁都懂,可是真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愿意接受?

谁也没想到崇祯皇帝会突然之间就冒出来这么一个举措,而且是针对自己的孩子。

第五百六十二章 谁愿意败家?

崇祯皇帝狠起来,不光是坑藩王,连自己的儿子都坑,也真下得去手。

就像是朱慈燝一般,未来的辽王,就藩的时候就有一大片的土地和百姓在等着他,甚至于整个锡伯族都是他的。

但是现在这个才刚刚七岁的孩子,放在后世应该是流着鼻涕上小学的娃儿就得一边接受之乎者也的教育,一边学习弓马骑射。

谁让他有个当皇帝的爹呢。

远在非洲的郑芝龙也很挂念自己家的娃儿。

郑福松,也就是朱成功已经十四岁了,正好比皇长子朱慈燝大了七岁,主要任务就是和后来被崇祯皇帝从张献忠那里要来的张定国一样,跟着崇祯皇帝的身边行走,学习。

至于学习些什么,郑芝龙不知道,但是想来也应该是有用的东西,要不然崇祯皇帝至于把这两个小屁孩儿带在身边?

当然,郑芝龙的心里也清楚,崇祯皇帝把郑福松带在身边未尝没有牵制自己的意思。

但是对于这样儿的机会,郑芝龙却不想放弃。

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为了什么?不还是图着给后世的儿孙们留下一份家业?

福松这孩子有机会跟在陛下的身边,就算是牵制自己又能如何?

只要自己不作死,不想着玩什么花样,难道皇帝还能无缘无故的把自己砍了去?

啪的一声,拍死一个正在努力吸着自己血液的蚊子后,郑芝龙突然间觉得可能不等崇祯皇帝把自己给砍了,自己可能就忍不住要砍了自己了。

哀嚎了一声后,郑芝龙对着旁边同样拍打不止的郑芝凤道:“老五,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得先被这些蚊虫给吸干了!”

郑芝凤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想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这破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蚊子?

还有,这块土地实在是太他娘的邪性了,兄弟们都搞不懂是怎么个情况啊!

那满头白毛的小玩意是真他娘的记仇,你碰它一下,它就没完没了的追着你咬,不弄死它就追着咬,简直也是没谁了。

还有那些长得跟狗一样的玩意儿,那招数是真他娘的下流,光向着下三路招呼,成群的野狗就敢从狮子嘴里抢食吃,还敢掏狮子的后门,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郑芝凤不角,郑芝龙同样不解:“那倒没什么,反正慢慢杀,总是能杀光的,该担心的是这些玩意而不是咱们。

就像是唐王他们卖那个什么袋鼠肉一样,只要传出来这些玩意的肉能滋阴补肾,咱们该担心的是这些玩意够不够吃。

现在真正让人头疼的是过了这么久了,别说是下雪了,连他娘的雨都没见着几滴,还一直是夏天,没完了!”

郑芝龙的话,让郑芝凤的脸色更加难看,过了半晌后才开口道:“要不然,咱们派一艘船回国,去请龙虎山的天师过来做法求雨?”

郑芝龙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郑芝凤道:“求谁?这里归哪个龙王爷管?南海龙王还是西海龙王?”

郑芝凤一副你才是傻子的表情望着郑芝龙道:“你管这个干什么?南海龙王也好,西海龙王也罢,谁管这里不还是陛下说了算?

先请陛下册封此处龙王,再让龙虎山的天师过来求雨,这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就这么一天天的干等下去?”

两人正说话间,薄薄的纱帘被人一把掀开,匆匆忙忙走进来的郑芝虎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披挂的甲胄脱掉,赤条条的跳进了水池之后才长叹一声道:“舒坦!”

被郑芝虎溅起的水花迸了满头满脸的郑芝龙随便抹了一把脸,笑骂道:“如果是在大明,就你这模样早晚得判个有伤风化,然后拉去浸猪笼!”

郑芝虎不以为意的道:“浸死在大明也比晒死在这里强!他娘的!”

郑芝龙正色道:“说说看,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儿了?”

郑芝虎颇为郁闷的道:“还能怎么样儿,那些该死的黑炭头跑的那么快,连火铳的弹丸都追不上他们!

除了这些动不动就跑没影的昆仑奴,剩下的就是豺狼虎豹那些玩意儿,还有数不清的蛇,鹿,牛,马,反正什么玩意儿都有。”

郑芝龙道:“这些玩意儿咱们都知道,说重点!”

郑芝虎瞪眼道:“哪儿还有什么重点了?就只能一点点的向前推进,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推进一百里地,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儿啊!”

郑芝龙闻言,也是颇感无奈。

一个月推进不到一百里,换算下来平均每天向前推进三里,想要把这块无垠的土地给堪探明白,照这个速度起码得有个几年甚至于十几年的时间。

自己这些人倒还好,毕竟还年轻,就算是花个十几二十几年的时间也无所谓。

但是皇帝陛下能等?会允许自己这些人慢吞吞的向前推进?

想了想,郑芝龙干脆开口问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还有上次进去堪探的小旗部回来了没有?”

郑芝虎叹了口气道:“最大的问题不是那些个吃人的玩意,而是蚊蚁蛇虫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还有那些看不见的沼泽地。

最操蛋也是最坑人的就是那些个森林,一眼望不到头不说,里面还危机重重,那个小旗部已经三天了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郑芝龙眯着眼睛道:“派人手去清理掉那些森林,挨颗树砍掉烧掉也得把那五个兄弟们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芝虎闻言一愣,道:“那一片森林根本就望不到边,挨颗树那么清理?那得到哪年?”

郑芝虎气极而笑,怒道:“那又如何?一个小旗部,五个兄弟,就这么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问你,你打算怎么跟陛下交待?怎么跟五军都督府交待?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待?嗯?!”

郑芝虎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若是清理下去,耽误的时间可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前头刚吩咐下去绕过这片森林,现在就回过头去清理?”

郑芝凤一见郑芝龙跟郑芝虎之间的气氛有点儿紧张,便打圆场道:“这样儿吧,二哥继续带兵向前清理推进,我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去清理那片森林可好?”

郑芝龙闷哼道:“就这么着吧!”

午饭过后,郑芝凤就直接带着一群手下奔着之前那个小旗部消失的森林而去。

在此之前,郑芝凤不是没有看到过这片森林,但是再一次站到这片森林之前,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依然压的郑芝凤和手下的一众马仔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跟在郑芝凤身边的千户林镇胜喉节一动,开口道:“这片林子想要砍光,起码得三五个月的时间吧?”

郑芝凤眯着眼睛道:“别管是三五个月,还是三五年,只要那五个兄弟一天没找出来,就不能停下。

还有,吩咐兄弟们聚在一起慢慢向前推进,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让后边的兄弟们做好准备,防着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伤着兄弟们。”

林镇胜却嘿嘿笑了一声道:“我就不信有什么东西是不怕火炮的!”

说完之后,林镇胜就直接喊道:“来人!把开花弹换成实心弹,对准这片破林子给老子轰!”

林镇胜的话音刚刚落下,脑袋上就被人抽了一巴掌:“你他娘的傻了?万一炸到那个小旗部的兄弟们怎么办?”

林镇胜道:“先炸边上!把一些在边上混饭吃的大家伙们给吓跑了再让兄弟们去砍树,要不然那个小旗部的兄弟们没找回来不说,中间还不知道会搭多少兄弟们进去!”

郑芝凤点了点头道:“你做决定吧,论起临阵应变,我不如你,就不瞎指挥了,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要注意蚊蛇虫蚁,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才是最要命的!”

林镇胜点了点头道:“放心吧!”

林镇胜的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声惊呼:“娘哎!”

这下子林镇胜也顾不上跟郑芝凤客套了,匆忙的拱了拱手便向前面赶去。

入眼之处,一条金丝大蟒盘踞在树林的边上,扁铲一样的蛇头上一颗暗红略带紫色的信子正在来回伸缩着。

嘶的一声,林镇胜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一些的蛇,大家伙儿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最粗的也不过是小孩子手臂那么粗,长也不过丈许。

但是眼前这条大蟒,却是有着碗口粗细,盘踞在地上的身子看样子得有三四丈的长度,确实为生平仅见。

林镇胜低声喝道:“慢慢退后!”,同时拦住了身后的郑芝凤一起向后退去,生怕激怒了这条大蟒,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郑芝凤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道:“这怕不是要变化成蛟了?”

林镇胜道:“成什么都不管,这林子里有这东西,谁也别想讨了好儿去!”

郑芝凤点点头:“还是刚才那话,这里你指挥,你说了算!”

林镇胜也不再客套,而是慢慢的抬起手臂,低声喝道:“准备!”

唰的一声,周围的士卒们便已经举起手中的火铳瞄准了眼前的大蟒,靠后一些的士卒们也将腰间的腰刀抽了出来。

眼前的大蟒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倒不是变形,而是蛇头高高扬起,随时都在准备着发动攻击。

林镇胜的手臂猛的落下,口中也同时喝道:“开火!”

乒乒乓乓的一阵有如爆豆般的响声之后,刚刚随着林镇胜的动作而猛然向前冲出的巨蟒身形一顿,身上也冒出了一团团的血雾。

就以这种攻击的密度,换成一头野猪或者狮子老虎也只就死的透透了的,然而眼前的这条巨蟒却一时之间不死,反而因为吃痛而激发了凶性,径直向着林镇胜冲了过来。

林镇胜手中握着腰刀,胳膊却拦着郑芝凤一起疾步向后退去,附近的士卒将是将手中的腰刀向着巨蟒砍去。

事实证明,这条蟒蛇虽然巨大,可是根本就没有变成蛟龙,也没有成精——毕竟崇祯皇帝说过,除了他自己,这世间绝不许有什么精怪神仙的存在。

噗嗤噗嗤的刀子入肉声中,长约三四丈的金丝巨蟒身上顿时被砍中了二十多多刀,最重的一刀直接将其从中间断为两截。

但是生命力极强的巨蟒哪怕是断为两截,一时间却也未死,两截身子在地上不断的卷曲滚动着,惊的旁边众多士卒不断向后退去。

过了好半晌,巨蟒总算是死的透透的,林镇胜手中的腰刀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后,林镇胜才对郑芝凤道:“必须得先用火炮轰击外围!轰一层砍一层的树,就这么层层推进!

这要不是刚才发现了这个家伙,估计今天的伤亡小不了!说不得咱们两个刚才都得交待进去!”

郑芝凤同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刚才我就说过了,这里你指挥,你说了算!”

林镇胜点了点头,大声喝道:“兄弟们,准备一下,先炮轰这片树林的外围,然后砍一些树就接着再轰,保证安全!”

林镇胜的吩咐很快就被落实了下去——郑芝龙舰队之中带着的大炮和一些实心炮弹被拉了过来,开始准备轰击这片森林。

回到了郑芝龙所在的中军大帐后,郑芝凤神色阴翳的道:“大哥,这么下去绝对不行,再多的兄弟们也不够这里的森林祸害的!”

郑芝龙眯着眼睛道:“那你的意思呢?”

郑芝凤咬牙道:“干脆,挖出隔火带,然后放火烧林!”

郑芝龙呵呵笑道:“这个大岛上有多少林子?全烧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些木头究竟代表了什么?”

点了点头,郑芝凤道:“当然知道,那些都是上好的造船木料,哪怕是不造船,弄回来当劈材也够烧上许多年的。”

郑芝龙嗯了一声道:“知道你还想烧了这片林子?败家也没有你这么个败法吧?”

郑芝凤苦笑道:“谁愿意败家?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么?”

PS:再献祭一本书《大晋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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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由不得他拒绝!

望着海上穿梭不停的船只,德川家光语气中略带苦涩的对仙台藩藩主伊达政宗道:“看到了吧,国家不够强大,往来的海上船只皆是明国所有,而没有一艘是我日本的战舰!”

独着一只眼的伊达政宗也是心有戚戚焉:“大将军说的是,我等当为了国家而努力!

只是,单凭我日本的造船之术,可比得过大明?那些西夷?”

摇了摇头,德川家光道:“那些西夷若是有本事对抗明国的水师,又何至于连大琉球都丢了?听说如今连吕宋也落到了大明的手里。

由此可见,那些西夷虽强,却也远远比不得大明,我日本学习他们又有何用?

伊达先生,我日本蜗居岛上,唯有一断的向强者学习才能有未来。

而放眼天下,最强者唯大明而已,余者皆是了了之辈,所以我们要学习,也唯有学习大明!”

已经颇显老迈的伊达政宗点了点头,开口道:“是的,但是我们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不管是大明,还是那些西夷,我们必须要学习他们的长处!”

德川家光冷笑道:“这一次,就看那些传教士识相不识相了。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冥顽不灵,那就把他们卖到大明去挖矿!”

伊达政宗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总督请您过去是有什么事情?”

德川家光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只是说有一笔特别大的生意要谈,却又没有详细说明,传话的使者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伊达政宗点了点头:“明国人指明要跟您亲自谈的生意,必然是所图非小,一切当心。”

点了点头之后,德川家光才道:“马上就要到明国人的港口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

德川家光饮尽了杯子中的酒后,才哈哈笑道:“天朝上国的好酒,果然不是清酒能比。只不过,施先生喝惯了天朝上国的美酒,尝试一番清酒也是别有滋味啊。”

施凤来轻轻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德川将军所言极是,施某闲暇之时,倒也喜欢一瓶清酒浅酌,颇有一番滋味。”

德川家光呵呵笑道:“施先生喜欢就好。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施先生请在下来九州岛,究竟是所为何事?施先生信中所说的大买卖,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

施凤来放到了手中的酒杯,呵呵笑道:“自然是大了一些,让其他人在其中来回传话,本督倒是有些不放心。”

德川家光正色道:“还请施先生指教?”

施凤来却是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德川将军这几年没少赚吧?”

德川家光一愣,继而笑道:“还好,托任公公和施先生的福,这些年多少也赚了些银子。”

施凤来摇头道:“福寿膏虽然赚钱,但是却也有尽时,就算是人人都吸食,又有多少?”

德川家光赞同的点头道:“施先生所言极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的起福寿膏。

只是眼下虾夷人那边也渐渐的少了,不知道施先生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德川家光对于福寿膏这东西很清楚,论起利润来肯定要比贩卖虾夷人的利润要高。

但是贩卖虾夷人的利润同样不低而且胜在持久性和成本比较低,倒不像是福寿膏这东西,注定了有权有钱的人才能享用的起,更多的那些贱民就算是想要享受这些东西,也根本买不起。

虾夷人就不一样了。

德川忠长还有萨摩家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抓捕虾夷人——德川家光开出了每个虾夷人三两银子的高价。

每抓捕一个虾夷人,德川家光就能从中获取到二两银子的纯利润,同样被银子刺激的有些眼红的德川忠长和萨摩家现在疯了一样的在抓捕虾夷人。

但是,人口的增长受制于许多条件就不说了,就算是各种条件都合适,想要完全长成一代人也需要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

而虾夷人现在的条件并不好,甚至因为德川忠长和萨摩家的无度抓捕,已经造成了人口的逆增长,能抓的人越来越少。

德川家光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等到虾夷人被抓光了之后怎么办?就算是占领了虾夷那块地区又能怎么样?

施凤来却是呵呵笑道:“不知道德川将军有没有听说过劳务输出?”

浅浅的饮了一口杯中的酒后,施凤来接着说道:“之前德川忠长先生手下的那些武士,如今在我大明担任着一些监工的差事,生活上也算是不错。”

德川家光点头道:“是的,他们在大明的生活,确实是很多日本百姓都比不上的,天朝上国之富庶,可见一斑。”

施凤来点头道:“我大明如今人手急缺,有意再从贵国征召一批监工还有劳工,不知道德川将军意下如何?”

德川家光的眼睛缩了缩,如同刀削斧刻的脸上透露出一股好奇的神色:“请施大人详细说说?不知道需要多少人?”

施凤来点头道:“劳工人数么,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至于监工的数量,按照每五十个劳工配备一个监工来计算。

男性劳工每人五两银子,每个月工钱一贯铜钱;女性劳工每个三两银子,每月工钱五百文。

当然,由于人数众多,发放困难,这些银子会由施某与德川将军进行结算。

至于劳工们在我大明的吃住,则全部由我大明负责,德川将军以为如何?”

德川家光的瞳孔再次一缩。

施凤来话里的意思,德川家光自然是明白的。

这些银子由施凤来与自己进行结算,那么自己给这些劳工们几个大子儿就完全由自己说了算,中间不抠出几成的“手续费”和各种税费,那简直就是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这个坑也很明显。

整个日本才有多少人?

今天输出个十万,明天再输出个十万,长此以往,日本还有人么?

施凤来眼见德川家光陷入了沉默,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的饮起了由大明国内带来的好酒。

这些东西给这矮矬子喝,简直就是浪费!

至于说德川家光会不会上钩,施凤来根本就不关心。

上钩了,大明得到了众多的劳力,德川家光也会得到他自己的那一份好处,损伤的也只有日本的人口而已。

不上钩,其实也无所谓。

想必日本肯定有很多人看德川幕府不顺眼,也相信肯定有很多人想要主动上钩而没有机会。

比如日本的后水尾天王,哪怕他跟德川家光还有亲戚关系也是一样。

受中原天朝的影响,日本的天王不可能甘心做一个所谓万世一系的傀儡而不窥探实权。

德川家光自然也知道这些问题的根源之所在,甚至于也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和施凤来谈条件的资本。

现在的大明不是以前的大明,海上横行霸道的事情没少干,就算是日本再怎么闭关锁国,对于大明在海上的事迹也知道不少。

西洋的那些坚船利炮都在大明水师的手下吃了大亏,单凭日本国内的这些小舢板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甚至于,连现在的大明海盗都能吊打日本水师,这还怎么玩?上一次被郑芝虎所率领舰队带来的威压至今仍然盘踞在德川家光的心头。

而且明国有人在暗中与后水尾天王接触的事情,德川家光也是心知肚明。

与其说施凤来请自己来九州岛商量这些事情,倒不如干脆说是一种另类形式上的通知更为贴切。

想了半天之后,德川家光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破局,干脆开口道:“不知道施大人需要多少劳工?”

施凤来呵呵一笑,开口道:“那就要看德川将军都提供多少了,越多越好?”

德川家光点点头,伸出了一只手比划道:“五万!五万劳工,两万男的,三万女的,加上五千的监工武士。”

施凤来见德川家光开出了五万这么个很有诚意的数字,当下也不再过多的逼迫德川家光——毕竟生意是要一点点儿谈的,今天能谈五万,明天不就能谈十万的?

想要谈更多的生意,就得让德川家光先捞到足够的好处再说。

就像养猪吃肉一样,不把猪养肥,能宰出几斤肉?

点了点头之后,施凤来笑道:“第一期五万确实不少了,我大明也感受到了德川将军的诚意。”

说完之后,施凤来便端起了杯子,笑道:“德川将军,请。”

德川家光端起酒杯,将这一杯不知道是苦涩还是甜美的好酒一饮而尽。

两人放下杯子之后,施凤来又笑眯眯的道:“施某这里还有一笔更大的生意想要跟德川将军谈一谈,不知道?”

德川家光顿首道:“施先生请讲!”

反正都已经把日本的百姓们当猪仔给卖了,已经豁出去的德川家光也不在乎多卖一些了。

施凤来却笑眯眯的道:“我大明需要的劳工不少,可是我大明还有不少的海外之地,同样需要开拓。

一百两银子一个武士,一万人,远赴我大明海外之地,接受我大明的指挥与安排,一应装备由我大明提供,每人每年还可以拿到二十两银子的薪水,为期十年。

当然,这些武士的费用一样由本督与德川将军进行结算,不知道德川将军意下如何?”

德川家光闻言,心下也不禁盘算开了。

一百两银子一个武士,一万人就是一百万两,每年可以拿到二十万两,十年就是二百万两。

加在一起三百万两,自己从中间怎么着也能落下一百万两的白银。

这些好处可就不少了,要多少是多?

至于武士什么的,日本哪天没有大名们互相攻伐的事情发生?有多少武士在失去了效命的家主之后变成了浪人?

这些家伙们留在日本还是隐患,倒不如干脆打包扔给大明换银子,也算是他们为天王效忠了!

如此看来,这笔生意倒是比上一笔生意划算的多了。

心中原本还隐隐约约有些不爽的德川家光干脆举起酒杯道:“就依施先生之言,请!”

施凤来也举起酒杯,笑道:“请!”

直到德川家光离开了之后,李承彦才从暗处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向着施凤来躬身道:“学生多谢施大人指点!”

施凤来捋了捋胡子,作出了一副提携后辈的恶心模样,笑道:“这也是你自己争气,对于纵横之术多有学习,否则老夫再怎么愿意提携,看不懂今日之事,也是没办法的。

来,坐下说话,不要一直站着,与老夫如此生份干什么?”

李承彦点点头,来到德川家光之前坐着的位置坐下,顺手将德川家光用过的杯子放到一边,重新拿出来杯子后又端起酒壶,替施凤来和自己都倒上了酒,才笑道:“学生实在想不到这些倭国人竟然短视如此!”

施凤来笑道:“短视又如何?不短视又如何?今日之事,他愿意也得答应,不愿意还是得答应,根本就由不得他选择。”

李承彦敬了施凤来一杯后开口道:“请先生指教。”

施凤来笑眯眯的道:“倭国闭关锁国,水师基本上等同于废物,根本无力抗拒我大明海军舰队,这是其二。

倭国天王与倭国幕府争权,两者心思各异,再加上各地大名也多是自行其事,整个倭国有如一盘散沙,这是其二。

我大明外敌尽除,朝鲜与琉球尽皆内附,挟大势之威之压之,任凭他七窍玲珑,又如何能翻得了天去?”

见李承彦若有所思的模样,施凤来又笑着道:“就像你上次与佛朗机人谈判一样,挟我大明大胜之威,区区佛朗机蛮子又算得了什么?

国强,或者是国势相当,则纵横之术无敌于天下,搅动风云无往而不利。

国弱,由纵横之术仅能于列强之间苟且周旋,谈何无往而不利?”

李承彦再次向着施凤来敬了一杯酒之后道:“学生明白了,难怪陛下要学生随先生来倭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施凤来笑着拍了拍李承彦的肩膀道:“慢慢学,你还有的是时间,以后我大明对外的战争绝对少不了,你这一身纵横之术也算是生而逢时了!”

PS:推书《大唐昏君》,作者较以前有很大进步。穿越成末唐最后一个傀儡皇帝李柷,除了好事什么事都敢干。这次真是智商爽文,偏向轻松。

第五百六十四章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倭国自汉朝到唐朝,一直都是跟着中原爸爸混的,直到伪元入寇,被倭奴敬为“高天原神国”的老赵家完犊子之后,倭奴们突然发现一向无敌的爸爸原本也可以被按在地上摩擦。

而摩擦了中原爸爸的蒙古人却两次被神风所阻,未能入寇日本,这就让倭国上下产生了一种错觉。

没有怼死倭国的蒙古人把在原爸爸给摩擦了,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当然,随后回过神来的中原爸爸反手把蒙元给摩擦了,顺便还把不太老实的倭国也给摩擦了一番。

这下子让倭国上下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爸爸永远都是你爸爸。

当然,如果不是有了崇祯皇帝这么个穿越者的话,再过个两百年左右,倭国就可以真正的把中原爸爸按在地上摩擦了。

倭奴在战略上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儿,很难出现一个高明的战略大师,但是在战术上,这些倭奴却是比较出彩。

比如德川家光,他不会想着怎么样构建一个摩擦大明爸爸的大战略,因为日本小小的弹丸之地也确实支撑不起来。

但是这家伙会想着怎么在局部上面学习大明和其他人的优势,争取做到最好最强。

这也是后世为什么倭国在某些方面独步全球,甚至于产生了工匠精神的原因。

说白了,死心眼,钻牛角尖才是这些货的最真实写照论到工匠技艺,八级钳工了解一下?

而眼下,不管是从战略层面还是战术层面,整个倭国都不占任何优势,全方位被大明碾压,纵然德川家光也是一时之选,又怎么可能硬扛的住由自于大明和施凤来双方面的压力?

黑田一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了一艘大船,然后在海上漂着,除了中间靠岸补给之外,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到陆地的影子。

“黑田,带你们的人过来领饭!”

听到明军士卒的喊声,黑田一郎赶忙躬着身体应道:“哈依!”

黑田原本是织田的武士,可是随着织田家的没落,黑田也失去了自己原有的身份和地位。

当一个精通杀人手段的武士在失去了自己主人家之后,他们就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浪人。

端着满满的一堆食物,哪怕已经连续吃了一个多月了,黑田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不提自己失去了主人以后的生活,就算是以前在为了织田家征战的时候,哪怕是战争时期也赶不上今天吃到的这些,更不用说平时了!

碗里除了浓浓的粥在散发着诱人的浓香之外,还有一些咸菜条,一些简单的蔬菜,一块肉。

肉啊,那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除了华族的老爷们,剩下的谁能吃的起肉?

换成穷一些的大名,也未必能顿顿吃得上这么大块的肉!

浓浓的酱汁咬到嘴里后散发出来的浓香,让黑田一时舍不得下咽,反复咀嚼之后,直到嘴里的肉彻底没有了味道才算是咽了下去。

吃完了自己的饭后,黑田将带着羡慕的眼神投向了不远处明军士卒们的餐盘之上。

他们的餐盘里跟自己的差不多,也是有菜有肉,但是菜和肉的花样有许多种,由着士卒们自己挑选,干干的米饭堆的跟小山一样高,还有一碗汤可以喝。

对于这些汤,经常被拉去打下手的黑田很清楚,里面不放着大骨头熬出来的汤就是其他的米汤一类的。

但是这些士卒们很可恶,吃不了的菜和饭都被他们随手给倒入了海里喂鱼。

这是一艘神奇的船,好像船上从来就没有缺过冰块一样,不知道那些神一样的明国人是怎么变出来的。

“黑田,过来!”

这一声毫不客气的喊声,属于对面明军的一个头目,按照明军的说法就是总旗,负责这一整艘船上所有人的吃食。

黑田赶紧放下手中已经被舔的发亮的餐盘,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躬身道:“哈依!”

明军的头目连从地上起身的意思都欠奉,反而大大咧咧的问道:“你是愿意到了地方之下上岸,还是留在船上继续帮厨干活?”

黑田的脑子不停的转了起来。

自己对比其他的浪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会说大明的官话,虽然说起来磕磕绊绊的,但是总归是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也能听得明白明国人在说些什么。

在这些明国人的眼里,自己与其他的同胞是不同的,因为自己会说人话,已经算是个人了,不像其他的倭奴一样,只能算半人。

眼前的明军大人物之所以会挑出自己来留下,估计也是因为自己会说人话这一个长处。

但是该怎么选择呢?

留在船上的好处很明显,来来回回的转运这些同胞,自己在中间肯定能捞取到很多的好处。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

转运这些在对方眼里只能算是半人的同胞,始终还是有结束的那天,最多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或者说是一两年的时间。

到时候自己还是得下船,跟其他的半人同胞们混在一起。

看着黑田一郎纠结的样子,明军的总旗笑道:“你好好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回复我。”

黑田躬身道:“哈依!”

明军总旗挥了挥手,就命黑田退下了。

机会已经给了他,如果不知道抓住,那就活该他去死,没有人会拦着三条腿的蛤蟆不太好找,这两条腿想要上进的蛮子可多的是。

随后的时间里,明军总旗再没有问过黑田的意见,仿佛已经彻底的把黑田忘在了脑后。

而这也让黑田愈发的忐忑不安。

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才会吓死人。

或者换一个说法,叫做疑心生暗鬼。

又在海上晃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接近了一行人此行的目的地。

黑田在纠结了一路之后,也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下船,不留在船上。

留在船上,转运的活计始终都有完工的那一天,到时候自己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而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会发生些什么,黑田不敢想。

但是跟着其他的同胞们下船,在一大群“不会说人话”的半人之中,自己这个基本上能够流利的与明国天神进行对话的人,自然就显出了用处。

船上的明军总旗对此表示遗憾。

不是会说人话就有机会成为人的,而自己已经给过黑田这样的机会,可是他并没有把握住。

至于说下船之后会显示出他自己的用处来?

或许会吧,或者在短时间内会显出他的用处,但是想要在郑芝龙那些家伙的手里讨得好儿去,估计是不太容易。

郑芝龙提督的南海舰队跟南居益提督的东西舰队不一样。

东海舰队的底子是登莱水师,跟倭寇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刻骨铭心的恨。

南海舰队的底子是福建水师,当初倭乱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而后来上任的提督郑芝龙,老婆孩子都被倭寇扣押过,这种恨意就更不用说了。

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儿的兵,郑芝龙对于倭奴的恨意不浅,整个南海舰队也就把倭奴都给记恨上了。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儿,就像是现在大明上上下下的士卒都开始跟着皇帝陛下恨上了和硕特汗国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黑田这个家伙选择了下船跟着他的同胞混在一起,总旗大人也只能暗祝他多活两年了。

下了船之后,黑田最直接的感觉就是热,热的要死要死的,仿佛这里的太阳从来就没有往西边走,更不会落下去一般。

稍微晃了晃身上的衣服,感觉着一丝丝凉快的黑田顾不得多想,便忙着招呼自己的那些半人同胞们开始整理队列。

拜他能讲一口官话所赐,在出发之前,黑田就已经成功了这一批人的临时头领。

黑田刚刚把队列整理好不久,一顶巨大无比的伞就出现在了黑田的眼前。

郑芝凤皱着眉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倭奴,心里很清楚这些家伙都是些什么货色浪人。

而浪人的代名词就是不服管教,野惯了的这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喜欢乖乖听话的东西,看起来还是得好好调教一番。

咳了咳嗓子,郑芝凤朗声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侯乃是大明靖海侯郑芝凤!

你们当中,有的也许听过本侯的名字,有的也许没听说过,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本侯相信尔等以后会牢牢的记住!”

不待郑芝凤带过来的通译进行翻译,黑田就赶忙大声的将郑芝凤的话给翻译了一遍。

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会说人话的倭奴,郑芝凤挥手止住了想要上前的通译,接着高声道:“在这里,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服从!绝对的服从!

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命令一下,尔等就必须向前!退后者,死!

同样,不管前面是有漂亮的花姑娘还是无数的金银珠宝,只要命令一下,尔等就必须后退!不退者,死!”

这些倭奴在临来之前,德川家光就已经对他们有所交待,也知道自己这一行是会有危险的,而且要服从明军的指挥。

对于这一点,从骨子里就刻着服从强者奴性的倭奴们没有人抗拒,也没有人觉得不妥。

现在刚刚下船就听到郑芝凤再一次强调了这一点,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纷纷顿首道:“哈依!”

郑芝凤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着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玩法,郑芝凤又接着道:“当然,尔等只要好好的服从命令,好好学习大明官话,以后的好处也少不了你们的!

你们是第一批来到这片土地的浪人,而第一批就意味着是开拓者,是后面那些浪人的前辈!

努力吧,这里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你们所能得到的,将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好处!”

众倭奴纷纷应是之后,郑芝凤也失去了继续喊话的**,指了指黑田道:“你,过来!”

黑田赶紧小跑着来到了郑芝凤的面前,驻足顿着道:“哈依!”

郑芝凤眯着眼睛问道:“你会说大明官话?你叫什么名字?”

黑田躬身道:“哈依!小人名叫黑田一郎,会说一些简单的大明官话,因为小人的太祖母曾经到过大明,渡种!”

郑芝凤的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既然有我大明百姓的血统,以后除非必要,不要再跟这些野人在一起厮混!”

等到黑田再一次躬身应是后,郑芝凤又接着道:“从今天起,这些浪人就归你管了!”

黑田闻言大喜。

自己冒着得罪船上总旗的风险,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只要自己能得到这里的明国大人物认可,总会有出头的一天!

而自己的太祖母曾经到过大明渡种还有自己会讲一口大明官话,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因为不管是在明国人看来,还是东方其他的国家看来,父系血统远比母系血统更为重要。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上流着大明的血,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自己可以算做是个大明人。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也就算了,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黑田觉得不能再把自己的血统问题藏着掖着了。

尤其是黑田一郎这个名字,根本就配不上自己身上所流着的高贵血液!

迟疑了半晌,黑田才开口道:“大人,小人求大人赐名!”

郑芝凤沉吟片刻后道:“黑者,乌也,以后你就叫乌仰祖吧。”

黑田大喜,连忙跪地道:“谢大人赐名!”

按照倭国传统来说,有了自己姓氏和名字的武士才是真正的武士,才有进一步成为大名的可能性,否则就只能称之为浪人。

而按照中原的传统,贱民才没有自己的姓氏每一个姓氏都能找到自己的出处,就像是乌姓也一样深刻的学习过中原文化的黑田知道,乌姓出自于姬姓。

郑芝凤自然不知道黑田的心中在想着什么玩意,随口赐下一个姓氏的郑芝凤也没太当回事儿。

黑田这个人有点儿脑子,现在正是用他的时候,所以赐姓赐名都算不得什么反正自己赐下的姓名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官府根本就不会承认。

想要官府承认,等着皇帝陛下亲口御赐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 总得有人牺牲

郑芝凤觉得区区一片森林而已,就算是一颗树一棵树的砍下去,也有砍光的那一天,早晚的事儿。

当然,这种事儿都是郑芝凤带着大明的士卒们在干,哪怕是慢了一些,也没让刚刚来到这里的倭国浪人们插手。

这些浪人们都被分配到了郑芝虎的手下,去找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蛮子们麻烦去了。

毕竟由倭国浪人杀蛮子跟让大明的士卒们杀蛮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倭国浪人杀了蛮子或者被蛮子们给反杀都无所谓,不过是区区一些银两的事儿,而且这些银两以后还会拿回来。

大明的士卒们要是死伤多了一些,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儿,还是带着士卒们清理这片该死的森林为好。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进,区区的一片森林自然是没有拦住郑芝凤等人的脚步。

别说是现在明军方面已经开始用火炮进行地毯式向前推进,就算是没有大炮,想要地毯式向森林内部推进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区别也不过是时间快慢的问题而已。

深入了这片无名森林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一个小旗部也被找到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全部死在了一起。

尸体上面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肉,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架和一些破破烂烂的布条,骨架的旁边随处散落着火铳和腰刀,弓弩,火折子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通过周边依旧有些凌乱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几个士卒是跟什么东西搏杀过的,郑芝凤甚至可以通过周围那些弹痕和刀剑的痕迹想像出当时的惨烈。

几具骨架里面,除了四具是躺着的姿势外,有一架是面向北方而且保持了跪姿的。

但是这具跪姿骨架的小腿处骨头分成了两截,上面还有着深深的牙印,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身前则横着骨架主人生前所佩带的腰刀。

郑芝凤的脸色有些阴沉,只不过原本有些白皙的皮肤因为海上风吹日晒加上来到这片土地后的爆晒有些发黑,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什么。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一束束的阳光穿过森林里茂密的树枝树叶洒在地上,被阳光照射后蒸腾而起的水气跟阳光的光束混在一块儿,形成一副仿若仙家盛景一般的图画。

至于郑芝凤的身后,因为明军已经把树木都给清理掉,少了树枝和树叶的遮挡,大片的阳光晒的郑芝凤后背有些发烫。

一冷一热,仅仅一步之遥。

郑芝凤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战场上还有兄弟们死在自己的眼前。

征战沙场就难免马革裹尸,当不得什么大事儿。

走到了这具保持着跪姿的尸骨身前,郑芝凤觉得自己后背在发烫,甚至于连衣服都有种要被引燃的错觉。

但是郑芝龙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中却是在发冷,抬头看看眼前的尸骨和树林,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刺的后背直发痒。

一片森林,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没能传递出一点儿的消息。

如果不是今天找到了他们的尸骨,估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眼前这具保持了跪姿的尸骨,很明显是腿断了之后无力行走,最终选择了自刎而亡。

迟疑了片刻之后,郑芝凤慢慢的蹲下身子,轻轻伸出手,向着尸骨脖子间挂着的一块木牌伸去。

郑芝凤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但是还没有等他完全提起木牌,眼前的尸骨再也没办法保持跪姿,稀里哗啦的就散在了地上。

许是在这片阴暗潮湿的森林里时间太长了些,整块木牌又湿又滑,上面还长出了一些青苔,让人根本就无法分辨上面的字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只能一点点的顺着刻痕去清理。

郑芝凤不信邪,反复的用手蹭着上面的青苔,用指甲顺着木牌上面的刻痕进行一点点的清理。

“大明海军南海舰队前百户所小旗程入云”

清理了半天,郑芝凤终于将木牌给清理了出来,堪堪可以看到上面的刻痕。

郑芝凤强自忍了半天,风刚在见到这五具尸骨时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没能忍住,顺着眼角便滑落了下来。

没有理会滑落的泪水,郑芝凤起身后便哽咽着吩咐道:“把这五位兄弟的尸骨都好生收殓,带回营地。其余人撤出这片森林!”

等到一个小旗部的尸骨都收殓完,所有人也都从森林之中撤出,郑芝凤恨恨的望了一眼前方的森林,咬牙道:“换开花弹!给老子轰!老子要把这片林子彻底抹去!”

郑芝凤的命令被彻底执行了下去,原本一望无迹的森林也没能抗过一天的时间就宣告被抹平。

至于开花弹所造成的起火什么的,郑芝凤根本就不担心,明军士卒也没有一个人担心。

这里的湿气太大,就算是着火,一会儿的工夫也会变成暗火,然后再变成一股股的黑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引发大火灾的问题。

更别提森林之外已经提前挖出来了一条极宽的防火沟,就算是起了大火,也烧不到郑芝凤等人这个方向。

回到大帐的郑芝凤阴沉着脸,脱去了盔甲之后就跳入了帐子中的水池,把头深深的埋进了水里。

早就出了水池并擦干了身子的郑芝龙披着一件薄袍,等郑芝凤的脑袋从水里抬起来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郑芝凤恨恨的道:“那个小旗部的兄弟们找到了,无一生还。”

郑芝龙点了点头:“预料之中的事。那么大一片森林,他们没能走出来,携带的弹药和补给也注定他们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说白了,就算是他们没遇上什么致命的危险,光是缺水和饥饿都能要了他们的命,哪怕是换成锦衣卫的人进去也是一样。”

红着眼睛的郑芝凤怒道:“五个一起从大明出来的兄弟,没有死在跟蛮子们打仗的海上,没有死在吕宋,偏偏死在了这么一片森林里边!

如果当初不是我下令让他们去探索这片该死的森林,他们就不会死的这么没有价值!”

郑芝龙叹了一声,绕到了郑芝凤所在的位置,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郑芝凤的肩膀道:“他们是大明的士卒,这就是命!

当初你不下这道命令,我也会下这道命令,一样会死人,区别在于死的可能是别人,而不是这五个兄弟。

不管怎么说,这五个兄弟也告诉我们一件事,那就是森林危险,不得轻易进入,他们的死,也算值得了。”

郑芝凤知道大哥郑芝龙在安慰自己,而且郑芝龙所说的也是事实。

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去战场的路上,又有多少人上了战场还能囫囵着活下来的?

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也仅仅只有一个,大明的士卒没有赵子龙的那般本事。

但是明白归明白,心里难受归心里难受,拗不过这个弯来归拗不过弯。

恨恨的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又呸的一声将不小心渗入口中的水吐了出去,郑芝凤才道:“什么狗屁森林,我已经下令将之彻底抹去,以后那里再也不会有什么森林了!”

郑芝龙闻言一愣,转而又拍了拍郑芝凤的肩膀,笑道:“抹去了就抹去了,以后不要再这么鲁莽了便是。”

郑芝凤嗯了一声,之后便泡在水中,不再开口说话,让人摸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郑芝龙再一次的叹息一声,也不再理会郑芝凤,而是吩咐人去准备酒菜。

像这种心结,别人没办法替,也没办法劝,只能依靠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走出来了,就是一名合格的军事统帅。

走不出来,要么以后从文,要么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但是郑芝龙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小五成为一个废人,只能尽自己的一份薄力。

酒菜很快就准备好了,一些简简单单的鱼肉,一壶酒。

鱼是海里的鱼,肉是亲兵们猎到的小兽,经过舰队厨子精心的烹制,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至于酒水,因为军中严禁饮酒但是又携带了酒精用于消毒,所以这些舰队的家伙们早几百年就发明了往酒精里掺水的玩法——能喝,喝不死人就行,不敢奢求太多。

郑芝凤一口将杯子中的酒饮净,红着眼睛问道:“大哥,你说这些人死的到底值不值?他们会不会恨我?他们的家人会不会恨我?”

郑芝龙再一次给郑芝凤将酒斟满,却又按住了郑芝凤想要端起杯子的手,盯着郑芝凤的眼睛道:“值!不会恨!”

缓缓的松开按着郑芝凤的手之后,见郑芝凤没有再一次端起杯子的意思,郑芝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接着道:“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一样,命令你不下,就得由我下,他们不去,就得有别的同袍去。

这就是命,做为一个士卒的命。

在这种森林的面前,其实并不分什么士卒与将领,就算是你我带兵进去也是一样。

像这种因为探路而亡的兄弟们,是属于阵亡,不是老死于病榻之上,更不是死于行军路上,光这个,就值!”

再次叹了一口气后,郑芝龙又接着道:“老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他们还不如死在与佛朗机人的战场上,那样我心里还能痛快点儿。

但是不成啊,路总得有人去探,想要替我大明占领这块土地,就必须得有人做出牺牲!

别说是这五个兄弟,就算是领兵在外清剿蛮子的老二,谁又能保证他一定是安全的?谁又能保证你我一定是安全的?”

郑芝凤嗯了一声,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酒杯顿在桌子上,又伸手从郑芝龙的手里夺过酒壶给自己斟满,才红着眼睛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心里难受!”

望着又一饮而尽的郑芝凤,郑芝龙颇感无奈的道:“然后呢?你能让他们活过来还是我能让他们活过来?

眼下我们要做的是收殓好兄弟们,把他们带回大明,让他们能进入忠烈祠得享血食。

然后呢?然后我们还要继续探索这片土地,直到我们彻底摸清楚了这里的情况,直到这里彻底成为我大明所有!

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有兄弟们不断的死去,因为疾病,因为与蛮子们的交战,因为猛兽,因为看不见的危险。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我们能停下探索的脚步吗?

先不说陛下会不会饶了我们,也不说我们就此停下后是否对的起这些死去的兄弟们,光说你自己的心里,能过的去?”

端起自己眼前的酒杯,将掺了水的酒精一饮而尽后,郑芝龙的眼睛也红了:“凭他娘的什么?

这里的土地你看到了,到现在都没有入秋的意思,洒下种子就能结出粮食,凭什么归那些蛮子?凭什么不能归我大明所有?嗯?!

我告诉你,这里必须是大明的,也只能是大明的!

咱们兄弟做为大明的将领,就必须学会站到将领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用海盗的想法来看问题!”

从郑芝凤的手里夺回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后,郑芝龙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以后,都是你聪明,你看问题比哥哥更长远。

可是这一回,老五,你,不行!

不能光想着什么兄弟情谊,你还得,还得记着你是大明的靖海侯,是开拓这片土地的先锋!”

咣当一声,郑芝龙手里的酒壶便掉到了地上,酒水也洒了一地,脑子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水掺少了……

郑芝凤嘿嘿笑了一声,红着眼睛想要去捞起地上的酒壶,却不想没把握住身体的平衡,噗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连着屁股底下的凳子也一起摔倒。

在帐外的亲兵们冲进来后,只见郑芝龙趴在了杯盏狼藉的桌子上,郑芝凤倒在地上,脑袋不远处便是向外滴着酒的酒壶,两个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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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黑历史

崇祯皇帝很头疼,再一次的感觉当皇帝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每天除了要去后宫的几个妃子那里交公粮,还得面对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哪怕是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这两边都已经进入了消停期,崇祯皇帝也一样感觉头疼。

眼看着秋闱就在眼前,怎么坑一坑这些粉嫩嫩的士子们?怎么挖几个听话好用还能办事儿的人出来?

温体仁和施凤来这些家伙还有其他的几部尚书都已经算得上是高龄了,放在后世都已经妥妥的退居二线,现在这些家伙却硬撑着在朝堂上被自己支使。

就连这些人里最小的一个洪承畴,也已经四十多岁,而担着铁道部的重担,让这一个四十多,应该算是正值壮年的铁道部尚书看起来跟五十多接近六十的老头子一样。

就算是不考虑这些事儿,毕竟大明朝当官的人多,人才也不少,其他的事儿一样让崇祯皇帝头疼。

比如阿敏和莽古尔泰。

按照计划,这两个家伙手下的士卒已经完成了整训,可以向西边儿进发了。

一理计划能够实现五军都督府那些个坏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家伙们原本的谋划,别说是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了,连李白的出生地都得重新回到大明的手里。

受崇祯皇帝的影响或者说刺激,整个五军都督府现在没事儿就琢磨地图,看看哪里的蛮子们又不老实了,或者说又轮到哪个蛮子不老实了。

然后大明就应该兴兵以伐无道,毁其贡献,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再然后就是大家排排坐,分军功。

这不是朕想要的生活!现在这些家伙都总想着捞军功打仗,没有人带着朕去!

几次亲征之下,喜欢上操刀子砍人的崇祯皇帝突然就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再一次无聊的铺开地图之后,崇祯皇帝就把目光投向了西宁卫。

按照五军都督府的做战计划,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手下正蓝旗和镶蓝旗整训完成之后,需要由袄儿都司西进到陕西行都司,然后视情况决定是南下西宁卫。

而这个所谓的视情况,就是视崇祯皇帝的心情而定。

老顺义王俺答汗是完犊子了,可是小顺义王卜失兔汗还活着呢,鞑靼土默特部也因为崇祯皇帝当初怒怼林丹汗而没有西迁,眼下就在祁连山以西。

而依着崇祯皇帝那小心眼的性子,这一次会不会顺手把土默特部给干掉可当真不太好说,哪怕卜失兔汗和他儿子俄木布现在就赖在京城也是一样。

毕竟,顺义王这位位置是怎么来的,自嘉靖之后历代皇帝都忘不了的庚戌之变是怎么回事儿,大家伙儿的心里都没点儿逼数?

当然,政治这玩意本来就脏,尤其是老朱家的朝堂跟蒙古人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导致这里面的破事儿根本就洗不白。

简单的说,就是老朱家干的也不怎么地道。

嘉靖二十年,俺答汗派遣使臣来到长城下,表示自己愿意给嘉靖当小弟,认同大明朝是世界扛把子的身份,请求开市交易。

但是前面有土木堡之变的教训摆着,再加上老朱家一惯头铁的传统也在那儿摆着——开市是不可能开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开市,也只有跟蒙古人三年一小打,十年一大打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

所以大明朝廷不但没答应俺答汗,还扬言要悬赏俺答汗的首级——不答应俺答汗的入贡请求也就算了,还扬言要买人家的人头。

于是,俺答汗率领大军越过长城,杀掠长城内人丁数以万计,用事实告诉嘉靖皇帝,老子愿意认你当老大是看的起你,不是你真够牛逼,你也不是你家老祖宗,别那么嚣张。

到了嘉靖二十一年五月,俺答汗一瞧光靠抢还是生活的不太好,想要生活过的去,边市这玩意还是得搞。

于是又派特使石天爵到大同请求通贡开市。

大同巡抚龙大有将石天爵押至北京,吹牛逼告诉嘉靖是他用计擒获了一名间谍。

大喜之下的嘉靖一高兴就把龙大有升为兵部侍郎,那些把石天爵押解到北京的数十名军士也个个得到了奖赏,唯独表示了不服气的石天爵没落得个好去。

被判了个磔刑——被大明给剁了。

石天爵事件过去四年之后,也就是嘉靖二十五年五月,俺答汗依蒙古最高规格的“九白之制”,准备了金锅一口、银锅一口及白驼九峰、白牛九头、白马九匹,打算再一次诚恳地向明朝表示自己愿意认嘉靖当世界扛把子,前提还是通贡互市。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次求贡仍然以悲剧收场——“边将杀其使”,在文献仅仅是寥寥数语,几笔带过。

然后被毁书斩使的俺答汗终于怒了,打算好好跟嘉靖皇帝讲讲道理——讲不通就动拳头算了!

嘉靖二十八年,准备妥当的俺答汗直接带着大批的马仔来到大同军营外,“束书矢端,射入军营”,又把先前抢来的汉人放回去几个,让他们带话:“以求贡不得,故屡抢。许贡,当约束部落不犯边”。

至于说不同意会怎么样儿,大家伙儿的心里都还有点儿逼数,用不着说的太明白。

宣大总督翁万达把这事儿报给了嘉靖皇帝之后,一惯头铁的嘉靖皇帝再一次表示了拒绝——当小弟可以,互市别寻思!

嘉靖二十九年六月,俺答汗兵临大同,大同总兵仇鸯以厚礼贿赂俺答,要求其绕过大同。

俺答汗是个讲究人,拿了银子就办事儿——八月,绕过大同的俺答汗攻破古北口,劫掠怀柔和顺义,兵临通州,直抵北京城下。

当然,就像是土木堡之变一样,大明上下对于俺答汗兵围京城并不是很担心——拖着丫的,然后各路勤王大军齐至了再怼死丫的。

然而俺答汗却突然停止了进攻,释放之前俘虏到的八名太监,让他们回去后给嘉靖皇帝带个话——我还是愿意认你当老大,只要你愿意跟我互市。

对于这种妥妥的真爱,嘉靖皇帝也终于感动了,或者说心里终于开始虚了——围绕着俺答汗的提议,经过廷议,最终采用了大学士徐阶的主张,含混答应了俺答汗的请求。

终于成功认下了老大的俺答汗也就退兵回师,安心的等着互市的开放,毕竟大明朝的信誉还是有的,说头铁就头铁,说互市就肯定会互市。

次年,大明于大同为俺答汗开设马市进行贸易,俺答汗对此十分高兴,在开市之日还亲到此地,向大明献上蒙古最高规格的“九白之贡”。

不仅如此,高兴不已的俺答汗还约束族人要严守秩序,并且要保证马匹的质量和数量。

得偿所愿的俺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甚至于将大明叛臣“芹及攀隆、得道等三十余人,械至大同塞下,纳译书于总督史道所。”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头铁的大明朝廷始终认为这是“城下之盟,岂不辱哉”,从而多有芥蒂。

当蒙古人提出以牛羊交换菽粟之时,大明朝廷又以“虏欲无厌,难以满足”为借口,将开设仅一年的马市关闭。

后来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说了,就像汤姆猫和杰瑞的停战协定被撕毁了之后一样,再一次的回到了三年一小打十年一大打的局面。

但是这一切又随着辽东老奴努尔哈赤的起兵而改变——掉链子的林丹汗怼不过建奴,干脆向西跑,然后又打算怼死当代的顺义王卜失兔汗顺便接收土默特部的族人和地盘。

后来林丹汗被崇祯皇帝给怒怼一波,别说怼死卜失兔汗了,自己还损兵折将,最后被建奴给怼死了。

当然,这些都是细节,不要太过于关心,重点在于头铁还小心眼,报复心极强的崇祯皇帝会不会突然之间再把土默特部的破事儿给想起来,然后顺便再搞事情?

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心里不太清楚,就连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朱纯臣也不太清楚,所以只能暗中命令阿敏和莽古尔泰放缓一些行军速度。

一连等了几天也没等到崇祯皇帝有什么表示,朱纯臣的心里也有些没底了——难道这位爷转性子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想起来顺义王的黑历史?

本着做一个忠臣良将的态度,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朱纯臣干脆选择了进宫去未见崇祯皇帝,好提醒一下崇祯皇帝别忘了土默特部的黑历史。

至于现在赖在京城不走的卜失兔汗会不会因此而倒霉或者把脑袋丢掉,朱纯臣表示并不在意——牺牲你一个,换取大家的军功,怎么看自知划算!

但是当崇祯皇帝接到朱纯臣打的小报告时,明显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土默特部?因为这个黑历史就弄死他?

开什么国际玩笑,朕的蒙古万骑里面就有卜失兔汗的五千骑兵,把这五千忠心耿耿的骑兵家人给弄死?

再说了,现在这些土默特的家伙们老实的跟猫一样,除了身上的膻味儿重了些,服饰打扮也因为要放牧而与汉民不同,剩下的还能找出来什么区别?

当然,一定要找的话也不是没区别——那红乎乎的脸蛋就是明证,大明内地的百姓脸上很少会出现那种像红苹果一样的嫣红。

还有就是土默特的牧民和卓里克图汗手下的牧民们还是更喜欢放牧而不是耕种,更喜欢称崇祯皇帝为天可汗而不是大明百姓们常称呼的圣天子。

除此之外,整个土默特部还有卓里克图汗的手下基本上已经找不出来多少与大明百姓不同的区别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翻人家的黑历史?人干事儿?

更何况,在崇祯皇帝看来,当初嘉靖那家伙虽然头铁,但是脑子明显不怎么好用。

互市这种事情,除了风险之外,收益也是大大的有,不能因噎废食不是?

就算是不搞福寿膏那些好东西,光是通过互市去建立宝钞的信用,然后通过宝钞来让其他的蛮子们来替大明百姓们优质的生活买单这种收益,就足够让崇祯皇帝乐翻天了。

崇祯皇帝很想把朱纯臣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玩意——不能因为你姓朱,就把脑子变得跟猪一样笨吧?

要是那样儿的话,朕这个老朱家最顶尖的一个得蠢成什么样儿?

暗自吐槽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才挥了挥手道:“土默特部现在与我大明百姓何异?说的不是汉话?写的不是汉字?

不要去管土默特部的事情了,命阿敏和莽古尔泰加快行军速度,西边比京城冷的还要早,耽误了进军可就麻烦了!”

自讨了一番没趣的朱纯臣躬身应了后,便打算就此向崇祯皇帝告辞出宫。

崇祯皇帝却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开口道:“成国公眼下多关注一些吕宋和巴达维亚之事,朕总是觉得那些蛮子不会就此甘心放手。”

朱纯臣躬身道:“陛下放心,虽然南海舰队已经去了那片新发现的大陆,但是东海舰队已经一分为二,分别驻防于吕宋和爪哇互为犄角,一旦有变,两者可随时互相驰援。

除此之外,吕宋那里还有大量的海盗舰队在活动,必要之时,南居益肯定会征召他们从军作战。”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说的是,倒是朕想的多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命人铺开了一幅巨大的地图,指着隔在大明与吕宋岛之间的那些地方道:“吕宋等地孤悬于海上,成国公有什么想法?”

一见崇祯皇帝的手指头指向了南洋的那些小国,朱纯臣就心领神会的躬身道:“臣回去后便会和诸位同僚商议?”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挥挥手道:“既然如此,朕就不多留成国公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对王承恩吩咐道:“赏成国公宫灯一对,宫花两朵,金锞子十只。”

等到朱纯臣告辞之后,崇祯皇帝又把不知道已经跑偏到哪里的思路拉了回来,拉到了崇祯宝钞的身上。

PS:今天献祭一本《水浒之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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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全世界的爸爸

如果不是顾忌着崇祯宝钞现在还没有达到全球通用并且坚挺无比的程度,崇祯皇帝甚至敢去玩一玩货币战争。

至于说没有经验什么的,无所谓的事儿,毕竟可以先拿南边的那些猴子做试验——这些家伙不是动不动就要被他们的美国干爹剪羊毛?

通过数学换算公式可得,美国干爹能剪,大明亲爸爸更能剪。

本来就想着已经弄死这些个猴子了,在此之前先拿他们试验一下貌似也没啥问题?

想到就要行动,崇祯皇帝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拖的太久——思维容易跑偏,一跑偏就容易忘记。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一干大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召进宫的。

虽然几人在进宫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但是心里却都是明镜一般,肯定是自己家的这位老大不知道又想出什么阴损招数或者其他事儿打算坑人了。

当然,坑的是谁这事儿不太好说,毕竟这位皇帝陛下的前科在那儿摆着,不光坑外族,连自己人也坑。

果不其然,崇祯皇帝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这些大佬们有点懵逼的感觉:“现在我大明的崇祯宝钞,海外诸番可有使用?”

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之后,温体仁等人还没有回答,许显纯的额头和后背上就已经冒出了冷汗。

四十多岁的许显纯夸一句虎背熊腰也丝毫不为过,但是面对着小白脸一样的崇祯皇帝时,心里的压力绝对不比在场的文官们小。

平时还少一些,但是这一回崇祯皇帝问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这个锦衣卫的大头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也不待温体仁等人回答,许显纯就赶忙躬身道:“启奏陛下,罪臣有事要禀告陛下?”

崇祯皇帝意外的瞧了许显纯一眼,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疯居然自称为罪臣,但是还是开口道:“什么事情?”

许显纯趁着崇祯皇帝说话的功夫,赶紧的把说辞从脑子中过了一遍,开口道:“启奏陛下,罪臣接到锦衣卫广东和福建那边传回的消息,有不少番国商人想要携带崇祯宝钞回国。”

一听到许显纯的话,崇祯皇帝大概也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要不然这家伙不会自称为罪臣:“然后呢?”

许显纯躬身道:“然后,当地的锦衣卫把这些番邦商人都给暗中处理掉了,大明宝钞没有被带出去。”

……

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锦衣卫的这些家伙们之前接到的命令是不许大明的好东西流出国境——宝钞不是好东西,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好东西?

有蛮子想要带走宝钞?是想拿回去高价卖出还是想要拿回去仿制然后回来祸害大明?

被崇祯皇帝传染了被迫害妄想症的锦衣卫虽然没有权利和胆子对大明百姓们怎么样,但是对于这些个蛮子可就很有本事和胆子了。

反正蛮子们不算人,弄死了也就弄死了,事后向上边写个奏报,把那些崇祯宝钞二一添作五,自己留下一半上缴一半,既立功还发财,简直完美。

事实也正是如此,就连这事儿汇总到了许显纯手里的时候,许显纯也没把这事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反正死的是蛮子,无所谓的啦。

然后今天崇祯皇帝一问起来,许显纯的心里就本能的发虚。

是不是崇祯皇帝又从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说是希望这些蛮子们能把宝钞给带出去?

不管哪一个,自己先请罪肯定是没错的——哪怕是崇祯皇帝不希望这些蛮子们把宝钞带出大明,自己这个态度肯定是没问题的!

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然后才开口道:“以前的就算了,朕没有通知尔等,也怪不得你们。

回头通知锦衣卫和东西厂,以后这些蛮子们想要带宝钞出去就让他们带,不要再拦着截杀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许显纯:“朕想知道,这些番国商人在哪里兑换的宝钞?”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那些番国商人手中的宝钞,是溢价从我大明商人和百姓手中买的。”

崇祯皇帝也是无语至极——拿钱买钱?脑袋让驴踢了吧?去银行网点直接兑换不就行了?

许显纯接下来就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拿钱买钱的原因:“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蛮子想要去银行兑换宝钞,但是银行的小吏却直接把人给赶出去了。”

……

无语至极的崇祯皇帝再一次揉起了额头。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锦衣卫不把蛮子当人看,肆意截杀也就算了,银行的小吏居然也拿蛮子不当人,连兑换业务都不给提供。

剩下的事儿,已经不需要许显纯再说了,崇祯皇帝已经可以猜测出个大概了。

蛮子商人来了大明想要做生意,然后发现银子不如宝钞受欢迎,所以就想着去银行把银子换成宝钞。

如今大明的银行小吏都是识字的,身份也是半官方的吏,可不是后世那些视客户和钞票为上帝的银行职员——理所当然的,没把蛮子们当人的这些小吏们根本就瞧不上蛮子们手里挥舞着的银子,而是直接把人赶走了事。

正规路子换不到宝钞,不代表其他的路子换不到,就像是后世某个时期的外汇券一样,想换总是有办法的。

最起码大明这些手里有宝钞的百姓和大商人们就借机发了一笔财——十贯面值的宝钞,要让蛮子商人拿十二两银子来换。

爱换换,不换滚,就这态度,不接受投诉。

然后忍着血泪换到了宝钞的蛮子们在回国的时候自然也想带一些回去,等着下次再来的时候好使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蛮子们拿银子换宝钞的动静自然小不了,被锦衣卫盯上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

然后锦衣卫就把携带大量宝钞出境的蛮子商人们给暗中作掉了,至于是做梦死还是喝水死,这个不太好说,总之蛮子们死了好几个。

当然,也不是没有蛮子把宝钞带出去,但是带走的都是一些藏的比较隐秘而且面值比较小,没有被锦衣卫给盯上的那些家伙。

对于小吏和锦衣卫的态度,崇祯皇帝是非常满意的,自然也就不可能责罚他们,更谈不上什么许显纯请罪一类的问题了。

但是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

宝钞不流通到南洋猴子那里,他们的金银怎么流向大明?不让他们以后都用上宝钞,怎么给他们玩个金融风暴什么的?

所以崇祯皇帝才会让许显纯通知锦衣卫,不要再管这些蛮子们携带宝钞回国。

至于银行小吏们的态度,崇祯皇帝却是没怎么在乎。

自己已经捞到了最大的好处,民间的百姓和商人们捞好处怎么了?不就是会因此而漏掉一部分的税?

蛮子们高价用银子换宝钞,且随他们换去,让百姓和商人们也落得一些好处,自己也不会亏到哪儿去。

但是长此以往肯定也是不行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郭爱卿回头也通知一下,凡是没有我大明户籍的蛮子们兑换宝钞也可以,与民间汇率同样,十贯宝钞需要十二两银子。”

头发已经全白的郭允厚躬身应了,却又好奇的问道:“陛下,崇祯宝钞如今发行虽多,也堪堪够民间所需,为何还要放开给那些蛮子们兑换?”

不知道吧?不知道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后世的鹰酱为什么牛逼!

因为鹰酱家里的武器和大兵?

崇祯皇帝承认,这两样东西确实牛逼,但是这也是相对来说的,要看鹰酱对面的是谁。

五大流氓是一个等级的,其他的国家又是一个等级的——汉斯猫的军工再牛逼,在五大流氓看来,也不会比骆驼和黑叔叔们强到哪儿去。

那为什么鹰酱还能压制着全世界?还不是因为鹰酱手里的绿币!

为什么兔子一直在计划着玩什么人民币结算?还不是想着自己家的钞票能世界通用,然后好等到自己强大的时候取代鹰酱?

绿币在手,天下我有,靠着华尔街的精英们,鹰酱一直在吸着全世界的血来给自己续命——每次小钱钱不够用了,就剪一波世界的羊毛,尤其是像脚盆鸡那几个儿子,更是大剪特剪。

广场协定了解一下?脚盆鸡当初叫嚣买下鹰酱却出现了房地产泡沫了解一下?

如果不是有着世界货币在手里,每次都能吸血延寿,以鹰酱家那操蛋的情况,早就凉透了!

鹰酱身为五大流氓之一都可以这么玩,身为全世界爸爸的大明凭什么不能?

至于说鹰酱的套路,崇祯皇帝大概知道但是不会玩,但是也什么没关系——大明朝这么多人,有的是会玩的,自己一个皇帝只要提供思路,剩下的自然就有人去搞定。

而且,当宝钞真正的通行了全球之后,大明就会真正的成为全世界的爸爸!

当然,也有可能是猪圈管理员。

崇祯皇帝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开口道:“宝钞就是纸,想印多少没有?

我大明承认这东西是银子,那它就比银子好使,我大明不承认,宝钞拿来擦,额……它就是废纸!

等到蛮子们全部用上宝钞之后,我大明只要把百姓手里的宝钞换成新的,蛮子们的不予承认,那蛮子们手里还剩下什么?”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一齐打了个寒颤,连许显纯也是一样。

崇祯皇帝这一招实在是太损了些,蛮子们用上了宝钞,其实就意味着蛮子们手里的金银流入了大明。

而大明不承认他们手里宝钞的时候,再想要金银,上哪里去弄?手里握着废纸是能吃还是能喝?

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仅靠民间推行宝钞,未免还是太慢了些,倒不如让鸿胪寺去召见那些番国使节,将用于购买他们粮食的金银换成宝钞?”

郭允厚也点了点头:“启奏陛下,臣以为金银携带不便,而我大明与诸番之间的交易又比较大,用金银不如换成宝钞?”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金银哪儿有宝钞方便?朕上体天心,下顺民意,虽诸番蛮夷,朕亦视之为子民。”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内阁、户部与鸿胪寺相商,看看以后与蛮子们的交易是不是可以用宝钞来进行结算。

当然,可以自由选择嘛,番国之人喜欢用银子还是喜欢用宝钞,让他们自己决定便是,朕决不勉强!”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躬身应了,便向崇祯皇帝告辞,退出了宫中。

崇祯皇帝却又转头向王承恩道:“吩咐下去,凡福寿膏等物的结算,我大明一概只收宝钞,不收金银!”

蛮子们很有可能会在大宗交易的时候选择金银——哪怕是大明的信誉再怎么好,也改变不了金银才是当世最坚挺货币的事实。

但是大明的手里却有着福寿膏一类的东西。

当福寿膏一类的东西只接受崇祯宝钞的交易时,那些手里握着金银的蛮子们却买不到福寿膏,会出现什么局面?

后世无数的瘾君子们用事实告诉崇祯皇帝,凡是犯了瘾的,为了那一口福寿膏,让他们吃屎都没有问题。

大明的瘾君子会比后世的瘾君子们强到哪儿去?反正崇祯皇帝是不相信的。

当瘾头犯了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就会自己想办法去弄崇祯宝钞,别管是不是溢价,也别管溢价多少,只要能搞到崇祯宝钞换福寿膏就行。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而催生出那些蛮子们制造假的崇祯宝钞,崇祯皇帝就更不关心了。

大明的防伪印记虽然达不到后世那么牛逼,但是在这个时代也是处于一种无解的状态。

而且造假的成本不光是物力上面的,还涉及到了脑袋和九族的脑袋,任何一个想要造假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别以为这些蛮子们在境外,大明就没有办法了。

实际上,身为整个世界的爸爸,不管是大明朝廷知会一声那些番国还是派出锦衣卫这种专业干黑活的出去搞事情,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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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宁死不食此物!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太多的傻子,起码在崇祯皇帝穿越过来后并没有遇见太多的傻子。

崇祯皇帝所设想的玩什么金融战争的想法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困难重重。

其他番邦的商人们并不是傻子,兑换崇祯宝钞的目的在于跟大明的商人做生意,哪怕是想要带回自己的国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一旦发现崇祯宝钞可以带回到自己的国家了,而且兑换也略微放开了一些,这些商人的兑换到手里的宝钞仅仅够自己用就完事儿了,并没有大规模的兑换。

而且与大明的百姓和商人们相信崇祯皇帝的信誉不同,番国的商人们心里始终存有一定的顾虑——突然之间就可以带宝钞回国,而且可以通过所谓的银行进行兑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虽然商人们并不知道崇祯皇帝在计算着的这些问题,但是出于商人的本能,还是进行了一定的风险规避——宝钞够用就好,绝对不多换。

就算是带回国内的那一部分,也是少之又少,哪怕是带回国内之后完全不够用,也绝不多带。

接到锦衣卫回报的崇祯皇帝也是一脸懵逼。

朕给你们放开了口子,你们倒他娘的不玩命兑换了?玩谁呢这是?

但是很快,崇祯皇帝就把这些商人给扔到了脑袋后面。

商人兑换的再多,能有国家层面使用的量更大?

这些商人们不愿意,那就通过鸿胪寺去跟这些番国谈关于使用大明崇祯宝钞进行结算的事情——不光是与大明之间的交易可以使用,尔等之间也可以互相使用嘛。

忘记在穿越者培训基地哪本教材上看过了,据说宋朝的铜板在周边的这些番国几乎是处于通用状态的。

而在翻看了宫中的藏书之后,崇祯皇帝发现不光是宋朝的铜板在周边通用,大明的也是一样。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崇祯皇帝还特意调读了锦衣卫的存档——大明朝这些年发行的各代通宝,包括新发行不久的崇祯通宝,都有不少是流入了这些番国之中的。

而且经历了正德皇帝之前那种宝钞疯狂贬值的情况后,这些国家对于宝钞始终持有保留态度,更认可银子和铜板。

但是对于让这些番国接受崇祯宝钞这一点,崇祯皇帝倒是比较有信心。

既然要下棋,就得下一盘大的,甚至于大到自己在前半辈子可能都看不到,临死之前能不能看到都是另外一回事儿。

现在就跟这些个番国先谈一谈使用宝钞结算的问题,愿意接受的自然没有问题,不愿意接受的也绝不强求。

有句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把番国们都逼反了,对于大明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崇祯皇帝相信,只要这些番国在尝到了使用崇祯宝钞进行结算的好处之后,肯定会有人愿意大力跟进,自己只要扶持好这些人就行了。

至于那些实在是冥顽不灵的,以后再找个理由灭国也就是了。

崇祯皇帝在算计着怎么把崇祯宝钞在大明时期就玩出后世美元的效果来,手下的马仔则是在算计着对于朵甘思宣慰司该怎么处理。

按照阿敏的想法,靠着自己和莽古尔泰手底下的两旗兵力,直接把整个朵甘思宣慰司给平推了都没问题。

但是莽古尔泰却不赞同阿敏的想法。

望着眼前愈发显得急燥的阿敏,莽古尔泰开口道:“依你的想法,直接一路平推过去自然没有问题,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也可以回头找自己的主子爷寻求帮助。

但是找主子出面,不是显得咱们两个和手下正蓝旗和镶蓝旗的士卒们太过于无能?

两个指挥使带着一万多被整编后的骑兵却没能打得过和硕特蛮子却被人打的找主子爷求救?

主子爷丢不起那人!”

阿敏冷哼一声道:“那你说怎么办?想想五军都督府暗中交待给咱们的事情,倘若完不成这事儿,咱们怎么向主子交待?”

莽古尔泰闻言,神情便是一窒。

五军都督府从上到下都是坏到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货色,他们交待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整个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包括葱岭以内的地区,不能再看到任何一个所谓的什么法王和土王一类的,必须得改土归流,实现官府直接统治。

理论上来说,这个要求不算是太高——只要把人杀干净了,自然就实现了五军都督府的要求。

但是五军都督府这个既想当窑姐又想立牌坊的货,还要求不能对民间造成太大的影响。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能让这几个法王和土王什么的悄无声息的死去,那些黄衣喇嘛们就不会再要求选出新的法王和土王?

除非是把这些人也一起杀光才有可能。

想要杀光这些人也没什么问题——阿敏和莽古尔泰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这人杀的精光。

但是这些人虽然出家了,但是跟中原的那些秃驴不一样,他们跟家人的联系还十分紧密——难道把他们的家人也一起给杀光?

更何况,这里又不仅仅只有这些黄衣喇嘛,其他乱七八糟的问题也很多——乱子都不止出了一回两回了。

依照大明祖制,诸回只能穿猪皮靴子。

在大明内部,这个问题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凡是违反了这条祖制的诸回,被大明百姓杀了也没有人去过问。

但是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这两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条祖制几乎就没有人执行。

如果真的依照阿敏的想法直接从赞善王驻地开始,一直到护教王驻地,凡是这些黄衣喇嘛和诸回通通都杀光,逼着他们站到对立面去,然后一次性的解决掉,民间不出乱子才怪!

但是,莽古尔泰现在就算是有不同的意见,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太好的办法。

毕竟要解决问题,还要不引起动乱,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个无解的难题。

如果要在这些为难的事情中挑选一个最为重要的事情来办,毫无疑问的只能选择崇祯皇帝交待下来的事情。

五军都督府那边的问题还好说,崇祯皇帝交待的事情要是不办明白,大家伙儿谁也别想好过。

愣了半晌之后,莽古尔泰才开口道:“那就先请赞善王?还是把护教王一起算上?”

阿敏阴鸷的脸上露出一股狞笑:“当然是先请赞善王和那些色目人的头领,请他们吃肉,喝酒!”

莽古尔泰闻言,顿时吓了一跳:“你疯了!”

阿敏之前的计划就已经够疯狂的了,但是现在阿敏提出来的这个计划,就不仅仅只是疯狂的问题了。

这两个地方,大部分人的信仰都是不吃猪肉,更不能喝酒,阿敏却反其道而行之,这是要把整个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都给搅乱的节奏!

被一同调任过来的锦衣卫同知楼诚却嘿嘿笑道:“吃肉喝酒是好事儿!”

阿敏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楼同知说的不错,请那些色目人吃肉喝酒,是瞧的起他们!”

二比一,阿敏提出的计划,得到了锦衣卫同知的赞同,莽古尔泰就算是心里再有意见也只能憋了回去。

阿敏的动作很快,商议完毕后就直接派人去请了赞善王和当地的色目人头领过来,话题是商议如何对付和硕特汗。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和色目人头领阿哈买提并没有怀疑阿敏请两人过来的目的。

大明皇帝都下旨要帮助大家赶走和硕特汗了,也证明了阿敏的身份,想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甫一进入阿敏的中军大帐,阿哈买提的脸色就变了——满桌子的酒肉,这不清真!

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阿哈买提和赞善王思巴儿监藏一起向阿敏行礼。

落座之后,阿哈买提便打定了主意,今天不喝一口酒,菜也专挑一些素菜吃。

阿敏与两人寒喧了几句之后,便开口道:“两位,如今本指挥使与莽古尔泰指挥使大人一起率兵前来,便是要解决掉和硕特汗国。

为了预祝此行顺利,来,我等共饮一杯!”

思巴儿监藏和阿哈买提的脸色一样难看,气氛也尴尬了起来。

思巴儿监藏是赞善王,算是出家受戒之人,而阿哈买提的身份也在那儿明摆着,不吃猪肉等东西,更不能饮酒。

阿敏现在却举起了酒杯,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不可能,不事先了解一番这里,怎么可能直接就带兵来这里攻打和硕特汗?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想逼两人破戒,还是想要试探两人?或者别有目的?

过了半晌之后,阿哈买提的脸上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着阿敏躬身道:“请大人谅解,我与赞善王都是出家之人,并不能吃肉饮酒?”

阿敏佯做一愣,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本指挥使事先不知,还望两位莫怪?”

阿哈买提和思巴儿监藏自然是连声道不敢,然后顺势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阿敏心中的杀意愈发的重,脸上却又笑的灿烂无比:“两位,本指挥使心中还有一事不解,望两位能有所教我?”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道:“指挥使大人请讲?”

阿敏笑道:“本指挥使亲率大军来此攻打和硕特汗,因为路程赶的急了,一应粮草等物未能来得及备全,两位?”

思巴儿监藏双手合什,躬身道:“指挥使大人率兵不远万里而来,一应粮草等物,本王可以代其他人答应供给。”

阿敏点了点头,却又将目光投向了阿哈买提:“那不知道你们色目人怎么说?”

阿哈买提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我等与赞善王一般,愿意替大军提供粮草。”

阿敏哈哈大笑道:“两位果然爽快,既然如此,本指挥使就先行谢过了。”

说完之后,阿敏便对旁边的莽古尔泰道:“既然此处粮草由赞善王等和色目人提供,莽古尔泰哥哥便可以修书给五军都督府,告诉他们后边不必再运粮草过来,多运些弹药也就是了。

另外,还要请莽古尔泰哥哥上书给天子,替赞善王和阿哈买提一起向陛下请功?”

待莽古尔泰笑着应了后,阿敏拿起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开口道:“赞善王和阿哈买提可以尝尝这几道素菜。

虽然都是全都是由果蔬所制,但是经过了大厨的精心烹制,却是与肉味别无二致。”

思巴儿监藏心中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便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筷子的素菜放入了口中,赞道:“好手艺!”

阿敏一副极为高兴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阿哈买提:“怎么,这也不合你的口味?”

阿哈买提心中有如吃了苍蝇一般,强忍着恶心道:“此物与那大肉看起来有何区别?纵为素菜,阿哈买提也不愿吃,望指挥使大人勿怪!”

一张老脸在刚才还笑的有如菊花,听到阿哈买提的说法之后,阿敏的脸色便冷了下来:“这是素菜!非是由大肉所制,何来破戒之说?”

阿哈买提心中咯噔一声,却强忍着惧意道:“指挥使大人何必强人所难?虽不是大肉所制,但是食之与肉无异,阿哈买提唯恐自己心中破戒!”

阿敏冷笑道:“你既识得与大肉所制无异,那便是你吃过大肉!否则,你如何会识得?

既然吃过,这戒便早就破了,今天食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帐中诸位之外,便再无一人知晓!”

阿哈买提噌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怒道:“指挥使大人血口喷人!阿哈买提宁死不食这些东西!”

阿敏干脆没有再说话,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了阿哈买提的面前,脸上挤出一丝冷笑,死死的盯着阿哈买提的眼睛道:“本指挥使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阿哈买提只觉得双眼被刺得一痛,心中暗恨自己被阿敏吓到,当即便怒喝道:“再说多少遍也是一般!阿哈买提宁死不食这些东西!”

第五百六十九章 那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下,阿敏手中的短刀也从阿哈买提的腹中抽了回来又刺了回去。

反复几刀之后,阿哈买提的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有如死鱼一般倒在地上抽搐。

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

无视了吓的站起来的思巴儿监藏,阿敏的脸上透出一股子狰狞无比的笑容:“宁死不食是吧?不吃就去死!”

将还插在阿哈买提身上的刀子抽回,在阿哈买提的尸首上擦了擦之后,阿敏直接吩咐道:“来人,拖出去喂狗!不是不吃大肉和狗肉么?喂狗好了!”

跟在阿敏身边的包衣阿哈将阿哈买提的尸体拖了出去,很快就在人将一片狼藉的地上收拾干净,仿佛阿哈买提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回到座位上,阿敏又端起了酒杯,笑着对思巴儿监藏道:“赞善王,请?”

思巴儿监藏心中一突,连忙端起酒杯道:“指挥使大人请!”

两人一齐将杯中的酒饮尽之后,思巴儿监藏赞道:“好酒!”

阿敏心中暗骂一声贱胚子。

不喝酒不吃肉?现在不也是酒真好肉真香?一切臭毛病都是被惯出来的,治了就好!

放下酒杯之后,阿敏便笑着对思巴儿监藏和莽古尔泰等人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请大家替我参详一番?”

莽古尔泰笑着道:“说来听听?”

阿敏道:“咱们这回带着大军出征,五军都督府的命令下的忒急了些,粮草上面未免有些不足。

而赞善王这里又只能提供些普通的粮食,对于肉食却是没办法提供太多。

当然,咱们理解赞善王的情况,可是也要替我大明的士卒们考虑不是?”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赶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指挥使大人,小王这里一定尽可能的提供粮食和牛羊给大军食用,断不敢耽搁。”

阿敏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赞善王对于万岁爷的忠诚,本指挥使已经知道了,自然会回报给主子爷。

羊肉也就算了,这牛么,还是少吃一些的好。而且本指挥使麾下的士卒不喜食羊肉,倒是对于猪肉颇为喜欢。

所以本指挥使想着,让那些色目人去养些猪,以供大军食用,也能让他们赚些银子养家糊口。”

思巴儿监藏斟酌着道:“这朵甘思宣尉司,并没有多少猪仔,一时之间只怕难以凑齐吧?

除此之外,那些色目人家中也未必能养得下这许多的猪?就算能养得下,这些色目人又岂会老老实实的去养?”

阿敏狞笑道:“这个倒是无妨,本指挥使是命人去山陕等地收购猪仔,保证让每家每户都能养上。

至于说家中养不下,就养到他们的圆顶庙里面去!至于不愿意老老实实养的,就让他们跟阿哈买提去做伴!”

思巴儿监藏心中打了个突,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眼前这个人就是疯子,跟上一任的朵甘思宣慰司指挥使完全不是一类人!

上一任的朵甘思宣慰司的指挥使虽然也是荤腥不忌,但是在表面上却还过得去,起码不会如同眼前的这人一般,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

但是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当思巴儿监藏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的时候,就听阿敏接着道:“当然,为了能改善朵甘思宣慰司百姓们家中的生活状况,本指挥使有意让百姓们家家养猪,长成后由宣慰司进行回购,不知道赞善王以为如何?”

思巴儿监藏双手合什躬身道:“指挥使大人心系百姓,自然是大大的善举,便是佛祖也一定会保佑大人公侯万代!”

阿敏笑着挥了挥手道:“公侯万代是不敢想了,强占他老人家的寺庙养猪,佛祖不让我下地狱就算是好的了!”

思巴儿监藏大怒却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明知道佛祖怪罪还敢胡来?

送走了心中忐忑不安的思巴儿监藏之后,莽古尔泰瞪着阿敏道:“你这么干,不怕激起他们的反叛?下一步怎么办?”

阿敏颇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摊手道:“还能怎么办?等呗,等着有人跳出来之后就屠光了他们,剩下的还敢再跳出来?”

莽古尔泰道:“若是他们选择了逃走呢?”

阿敏一愣,开口说道:“逃了不更好?这大片的地空出来,不正合了五军都督府那边的意?”

对于阿敏所说的屠光所有反抗者的事儿,不光是阿敏不在意,莽古尔泰也没有放在心上。

莽古尔泰担心的是阿敏这般肆意屠杀胡来,最后没办法跟五军都督府那边交差,甚至于没办法向崇祯皇帝交差。

对于莽古尔泰的担心,阿敏丝毫没有避讳楼诚的意思,而是直接把话给挑明:“我等是万岁爷的奴才,万岁爷的意思就是我等的使命,至于说这些又脏又臭的蛮子,屠了也就屠了,万岁爷怪罪下来,我自一力承担便是!”

莽古尔泰横了阿敏一眼道:“谁说让你独自承担了?主子怪罪下来,咱们俩个一起承担也就是了。

只是你这么一来,这朵甘思宣慰司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平定下来,更不要提还有乌思藏宣慰司?

再者说了,那些蛮子倘若彻底倒向了和硕特汗,又该怎么办?朵甘思和乌思藏若是乱了起来又该怎么办?”

阿敏冷笑道:“不破不立!想要这些蛮子们彻底老实下来,就得杀到他们怕才行!

更何况,我大明自有祖制在此,不遵祖制的蛮子留着何用?”

不待莽古尔泰反驳自己,阿敏就接着道:“传本指挥使的将令,朵甘思宣慰司自今日起要严格执行我大明祖制,一应色目人等,皆穿猪皮靴子,违者格杀勿论!”

事情已经被阿敏搞到了这般地步,莽古尔泰也是颇为蛋疼——原来说好的剧本被阿敏给改的一塌糊涂,朵甘思和乌思藏不乱才是怪事儿!

事实证明,阿敏的胡来确实让朵甘思乱了起来,很多不甘心就此执行宣慰司命令或者说不愿意遵从大明祖制的色目人,对于阿敏率领的大军和各地的卫所无可奈何,于是干脆把怒火发向了普通的大明百姓。

烧,杀,抢,砸,各种冲突事件一时之间在朵甘思各地上演。

收到这些情报之后,阿敏干脆对各地的卫所下了一道指令:谁闹事,杀全家,鸡犬不留!

传令兵转身去传达阿敏的命令,莽古尔泰有些头疼的道:“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那些蛮子固然该死,可是我大明百姓该怎么办?

蛮子死的再多都无所谓,可是大明百姓的伤亡若是大了,你打算怎么向主子爷交待?”

阿敏神色狰狞的道:“要不然,干脆直接把这里的色目蛮子们给杀光算了!”

莽古尔泰吓了一跳,怒道:“你要知道,闹事的可不光是那些色目蛮子,很多被他们给蒙蔽了的大明百姓也有参与!”

阿敏闻言,也是有些犯愁——这些跟着闹事的大明百姓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根源之所在。

杀不得,砍不得,就算是卫所士卒把这些抓了也只是打一顿之后放回去,这些家伙回头还会跟着闹腾。

但是阿敏却又没有那个胆子下令对这些人进行屠杀。

正在头疼,一直就在旁边充当隐形人的楼诚冷笑道:“第一次,放回去,第二次打断腿,第三次直接杀了!”

阿敏道:“楼同知,若是我等在这里这么干,万岁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楼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本同知会上书陛下分说此间之事,另外,看看那些现在修铁道的大明百姓就能知道,只要咱们在这里不搞什么诛连之政,陛下便不会怪罪我等。”

楼诚这么一说,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想起来之前辽东未定时,被抓走的那些大明百姓了。

虽然口口声声的说这些人只要干好了苦力就能赎罪免死,但是实际上呢?

铁路两旁的累累白骨里面,也不是没有这些大明百姓的,就是因为这些人当时死心塌地的跟着建奴!

阿敏点了点头,应道:“如此也好,总算是个解决办法。只是那些没有闹事却被牵连的大明百姓们该怎么办?”

楼诚阴恻恻的道:“行保甲之法便是!九户色目人与一户大明百姓编为一甲,大明百姓死,则九户全死!”

阿敏和莽古尔泰互相看了一眼,暗道一声大清亡的不冤!

就楼诚这股子狠劲和这些招数,阿敏和莽古尔泰就自认想不出来——屠城什么的就简单的很了。

阿敏原本的打算就是把这些不听话的给逼反,然后进行一场大屠杀,杀到没有人敢跳出来为止。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中间还有一部分大明百姓的参与,让阿敏迟迟不敢下令进行屠杀。

虽然也知道自己比较蠢,但是阿敏觉得自己还没有蠢到家——屠杀蛮子这种事儿,五军都督府的文书里见的多了,大明两支舰队在海外没少干过。

但是事涉大明百姓,除了小道消息传言崇祯皇帝曾经亲自下旨屠光一城外,就再没有这样儿的消息了。

就算是崇祯皇帝下旨屠城的消息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崇祯皇帝屠得,其他任何人都屠不得,敢下令就得做好被崇祯皇帝找后账的心理准备。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针对于楼诚所提出来的保甲法,阿敏干脆又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汉人死,九户蛮子皆死且诛连亲眷!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户或者一个大明百姓死了,这同一甲的九户色目人不光要全部偿命,连带着他们的亲戚也要一起去死,没有上限!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不到,整个朵甘思宣慰司的蛮子们就被杀掉了十余万之众。

此外,还有近万的大明百姓被打断腿,更有近千人被杀。

但是好处也很明显,在还没有跟和硕特汗硬怼起来之前,整个朵甘司宣慰司就彻底的平静了下来——该种地的种地,该养猪的养猪,再没有人敢跳出来闹事。

一连好长时间都没有再收到让自己闹心的消息后,阿敏才命人准备了酒宴,笑着对莽古尔泰道:“怎么样儿?我说这些个蛮子们就是欠收拾,没错吧?”

莽古尔泰道:“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这些该死的蛮子就是欠收拾!给他们好脸就敢上天,杀狠点儿就老实,都是些贱胚子!”

阿敏嘿嘿笑了笑,又接着道:“后面,咱们还得跟陛下要点人才是。”

莽古尔泰一脸懵逼的问道:“要什么人?咱们带着正蓝旗和镶蓝旗,兵力可不算少了!再要人干什么?莫非你还担心那什么和硕特汗不成?”

摇了摇头,阿敏笑道:“区区和硕特汗,连林丹汗那个废物都比不过,还配让咱们兄弟担心?”

楼诚却是咳了咳嗓子道:“夏额哲如今也是我大明的侯爷……”

自知失言的阿敏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才开口道:“且不说那什么和硕特汗,这事儿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上书陛下,请陛下移一些大明百姓来此居住。

大明百姓多而蛮子少,那蛮子们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更何况,以后平定了朵甘思和乌思藏之后,还有更西边的叶尔羌等地。

那些地方跟这两处不同,那里的蛮子可是一个都不会留下的,到时候空出来的地方怎么办?不还是得让陛下移大明百姓来此?”

莽古尔泰干脆命人挂起一副地图,走到地图前斟酌着说道:“咱们现在还在赞善王驻地,整个朵甘思也不过是刚刚平定下来,连乌思藏都还没有彻底平定。

现在就考虑叶尔羌等地的问题,是不是太过于早了些?

不过,我倒是赞成你要移一些百姓过来的想法,只有大明百姓多了,这里才能牢固,不至于咱们退兵后再让蛮子们重新占据?”

阿敏点头道:“正是如此,多好的一块地方,让那些又脏又臭的蛮子们住着,当真是可惜了!”

接到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奏章,还有楼诚的密报之后,崇祯皇帝被这几个家伙弄的一脸懵逼。

王胡子附体?

PS:献祭一本书,《吴策》。

第五百七十章 认怂

对于阿敏和莽古尔泰联名上书的移民实边奏章,崇祯皇帝大笔一挥就批了一个准字。

崇祯皇帝批准了之后,这份奏章就被转到了内阁和户部。

因为内阁和户部也早就看过这份奏章,所以对于崇祯皇帝会批准根本就没有感到一点儿的意外,甚至于户部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要迁移百姓的范围。

两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这些地方不是又遭大旱和蝗虫了么,直接就从这些地方选呗。

至于怎么让这几个地方的老百姓去朵甘思和乌思藏那种地方也很简单,毕竟前面迁移百姓们去辽东和吕宋等地,也算是有了成熟可靠的套路。

首先就是利诱,每个人给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你去不去?连还在肚子里的都算,照样给十两,一家几口人就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几十两银子,去不去?

而且一路上吃住全免,到了有现成的房子给住,种子和耕牛农具什么的也不用担心,官府一手全包了,动心没?

至于安全问题,大家伙儿也不用担心,一路上跟着你们去的肯定有卫所士卒,他们跟你们一样,到了之后也是耕种,顺便还能教大家伙儿家里的汉子们学习怎么砍人。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机会,心动就要行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当然,就算是这样儿也没有什么鸟用——这么大的大明朝,肯定会有人去,但是更多的人根本就不想去。

反正就算是遭了灾也有官府管着,饿不死的情况下谁愿意去?

至于说官府放任天灾不去救济,以此逼着老百姓们迁去朵甘思和乌思藏?

还真就没有哪个地方官敢这么干!

先不说锦衣卫会不会把这种行为暗中上报给崇祯皇帝,然后导致自己的脑袋被砍,光是京察下来的时候就足够要命了。

而且一要就是全家的脑袋!

但是没关系,内阁和户部的大佬们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之前移民去辽东的时候不也是一个鸟样儿,主动响应的没几个,最后闹到了强制迁移。

干脆,这回也如法炮制算了。

百姓们愿意去的,自然是好处多多,实在是不愿意去的,虽然好处也不会少了谁的,但是说不得就会用上强制手段了!

强迁了解一下?

被打扮成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崇祯皇帝一袭白袍,出现在良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眼前一条长龙明显就是在行军,不时的传来人群中的哭喊声和官吏们的喝斥声。

当然,哭喊是没有用的,就算是再怎么哭再怎么喊,能斗得过如狼似虎的官差?

不至于拔刀子砍人,但是挨揍却是少不了的。

崇祯皇帝站在路边看了半晌,才向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老者问道:“这是咋了?”

老者摇摇头,叹息道:“哎,官府移民实边,要迁这里的百姓去朵甘思和乌思藏,这不是这许多人不愿意去么?”

崇祯皇帝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听说官府按人头给十两银子,怎么这许多人都不愿意?”

老者白了崇祯皇帝一眼道:“愿意自然是有人愿意的,毕竟现在的官府跟以前不一样,一家几十两的银子没人敢克扣。

但是这里跟别处能一样么?这儿是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莫名其妙的被征去了朵甘思和乌思藏,谁又甘心了?”

崇祯皇帝哑然。

不愿意去是肯定的,但是都不愿意去,那朵甘思和乌思藏怎么办?扔了?

去他娘的,朕又不是螨清的那些败家仔,割起地来不心疼,这每一寸的江山都是我大明的,扔了不得心疼死!

算了算了,朕现在是大明的皇帝,为了这江山和大明还有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们考虑,强制迁移就强制迁移吧。

反正该给的补偿没少了他们的就是。

从理论上来说,崇祯皇帝给的补偿确实不算少。

不算其他的,光是按人头十两银子,而不是按户十两银子就已经很多了——这年头的物价是以文为单位,而不是以贯为单位的。

过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好奇的问道:“这些人如此哭喊,想必街边也有送行的亲友,就没有人闹起来?”

老者盯了崇祯皇帝半晌才讥笑道:“你这后生莫不是傻了?闹起来之后让官府抓去砍头?

再说了,移民实边是为了什么,虽然官府解释的不清不楚,可是咱们心里都有数,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别把咱老百姓当傻子!”

崇祯皇帝向着老者拱了拱手道:“还请老人家教我?”

老者见崇祯皇帝一副读书人的打扮,行止间又颇有礼貌,如今更是戳中了心中的爽点,便洋洋得意的道:“还不是杀了太多的蛮子,搞的朵甘思和乌思藏那里的地没人种了?

没人种的地闲下来干什么?等着长草?还是说到时候再让别的蛮子们重新过来占了?”

妈的,谁说老百姓好糊弄的?一个乡下的老头都能看的这么明白,想要糊弄这样儿的百姓怕不是失了智?

崇祯皇帝心中正在感叹,就听老者又接着道:“要我说啊,咱们这位陛下哪儿都好,就是这杀气太重,不像是书里说的明君所为!”

老者一番话说完,正等着崇祯皇帝能再恭维自己几句,却见崇祯皇帝满脸黑线的望着自己,四周不少人也在死死的瞪着自己,看那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撕碎一般。

蹬蹬蹬退了两步之后,老者才道:“干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老朽?”

崇祯皇帝伸手抹了抹脸,才开口道:“老人家说皇帝杀性太重,可是皇帝又没杀我大明百姓,无所谓的吧?”

老者点头道:“这个是自然,对于我大明百姓,陛下当得上爱民如子这个说法,民间谁不盼着陛下能江山万年?

可是陛下杀了这许多的蛮子,若是引起上天怪罪又该怎么办?”

崇祯皇帝愣了愣,笑道:“上天岂会怪罪?老人家多虑了!”

再次向着老者拱了拱手之后,崇祯皇帝才转身出了人群。

朕好杀人的名头连老百姓都知道了……

其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崇祯皇帝好杀人,不管是官员士绅还是普通百姓,全都知道。

而且像是阿敏和莽古尔泰这样的,更是清楚的知道崇祯皇帝好杀什么人。

端起酒杯,阿敏颇为自得的对莽古尔泰和楼诚道:“怎么样?万岁爷已经准了我等的折子,这迁过来实边的百姓也是不日就到,这朵甘思和乌思藏,算是彻底的平了!”

莽古尔泰饮了一杯之后开口道:“谁说不是,尤其是那保甲法更是没得说,现在那些蛮子们可当真是老实至极,让养猪就养猪,让穿猪皮靴子就穿猪皮靴子。”

阿敏嘿嘿笑道:“还是我太祖高皇帝英明烛照,这才定下了色目人只能穿猪皮鞋子的祖制,否则还真没这么容易!”

楼诚咳了一声道:“下面,咱们是不是该研究一下那些喇嘛的事儿了?还有,两位莫不是忘记和硕特汗的事儿了?”

阿敏笑道:“这个自然是不会的,楼同知大可以放心。”

楼诚敬了阿敏一杯后笑道:“计将安出?”

阿敏道:“那和硕特汗什么的自然是要灭掉的,但是这些个喇嘛们太过于乖巧,一时之间倒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莽古尔泰嘿嘿笑道:“还不是你那天杀掉阿哈买提的时候把人给吓到了?”

阿敏冷哼道:“还以为那赞善王会反抗或者会彻底倒向和硕特汗呢!如今乖巧成这般模样,倒是让人不太好下手。”

又饮了几杯之后,阿敏才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下手的,换个思路来,这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莽古尔泰道:“怎么说?”

阿敏道:“咱们现在直接下手,未免有些不方便,可是如果这八大土王全部战死了呢?”

莽古尔泰笑道:“蠢货,人家会再选出新的土王,那些个法王说不定还会有转世灵童出来!”

楼诚却突然间开口道:“倘若灵童不灵呢?”

莽古尔泰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一脸懵逼的问道:“不灵?”

楼诚呵呵一声轻笑,只是声音中的冷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如果转世的灵童不能证明自己是灵童呢?甚至于灵童变成了傻子,还是灵童?”

莽古尔泰打了个寒颤,又接着问道:“就算是灵童不是问题,可是这土王还是会选出新的来?”

楼诚道:“是啊,可以选出来,可是选出来之后得让朝廷册封才行。

现在我大明的事情这么多,又是南洋又是辽东,如今还要加上这朵甘思和乌思藏,想要等陛下的册封旨意?且等着吧!”

阿敏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明儿个咱们就请了那八大土王前来饮酒,到时候跟他们好生说道说道。”

莽古尔泰问道:“说道什么?”

阿敏道:“自然是派出僧兵协助朝廷大军作战的事儿!就算是没有僧兵,他们于情于理也该派出人手不是?

甚至于为了得到佛祖的保佑,这八大土王法王什么的,不亲自跟着上阵怎么能行?”

……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一脸懵逼的望着阿敏,问道:“指挥使大人要我等出兵?”

阿敏点头道:“自然如此。如今那些拖我大明后腿的色目人都已经去见了他们的神,本指挥使也该出兵去攻打和硕特汗了。

而在座的诸位与本指挥使同为我大明之臣,本指挥使出兵,诸位自然少不得派出协助?”

被人从昌都拎到了赞善王驻地的护教王南哥巴藏卜双手合什道:“好教指挥使大人得知,我等手下虽有一些兵丁,可是却兵无战力,否则也不会被那和硕特汗欺压到我等头上了?”

就知道你们手下是一群战五渣!

阿敏笑道:“这个倒是无妨,虽然要各位一起出兵协助,却也不需要各位手下的兵丁去打什么硬仗,只要辅助好本指挥使与莽古尔泰指挥使麾下的两旗兵丁即可。”

其他几个土王法王无奈下对视了一眼之后,护教王南哥巴藏卜才开口道:“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愿意安排僧兵,听从指挥使大人安排!”

阿敏笑了笑,举起酒杯道:“诸位高义!请!”

共饮一杯后,阿敏又笑着道:“本指挥使还有一事,想要向各位请教。

此次出兵,不知道佛祖是否会保佑我等?诸位可知?”

护教王南哥巴藏卜双手合什道:“此次出兵乃是平定外敌,也是护教弘法之善举,佛祖菩萨自然会保佑!”

阿敏一拍大腿,笑道:“巧了!本指挥使也是这么想的!”

笑着望了望护教王南哥巴藏卜后,阿敏又接着道:“既然佛祖菩萨都会保佑,诸位不如随我大军一起出征?”

辅教王南渴烈思巴合什躬身道:“大军出征,我等本应一路相随,替大军祈福。只是毕竟战阵杀伐,有违我佛门之道,还望指挥使大人见谅?”

阿敏刚才还笑的如同一朵盛开菊花的老脸顿时就变了一番模样:“阿哈买提说他宁死不吃本指挥使给他的食物?”

卧槽尼玛!一言不合你他娘的就掀桌子杀人是不是?建奴都像你这么狠?

在座的八大土王法王皆是心中暗骂阿敏太不是个东西。

自己这边还没有明确表态呢,只是试探性的表达了一下不想去的意思,阿敏这个王八蛋就把阿哈买提的事儿给搬了出来!

阿哈买提的事儿,赞善王思巴儿监藏自然是跟其他人说过的,尤其是阿敏在抽刀子捅死阿哈买提的时候那冷漠的笑容,更是被思巴儿监藏描述的绘声绘色。

关键是,越这样儿越他娘的吓人好不好?

现在,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大家的眼前——到底是随着阿敏出征和硕特汗,还是宁死不从?

事实证明,如果这些人有宁死不从的勇气,根本就不会被区区一个和硕特汗欺压到头上来,更不至于被人怼到向大明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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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拖出去喂狗

整个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彻底平定下来的速度超乎于任何任的意料,和硕特汗被怼死的速度也是快到超乎相像。

就好像《独断大明》的作者官神去大保健,结果前戏做了足足一个时辰,然后一二三完事,开始进入贤者时间一般。

怼死了敌人,打了胜仗,自然就要有庆功宴。

破罐子破摔的几个法王土王也顾不得再研究什么清规戒律了,该喝酒的照样喝,那些看起来是肉实际上就是肉的“所谓”素菜也照吃不误。

不吃不行啊,上一个有反对意见的阿哈买提已经被喂了狗,剩下的人里面没有谁再敢去挑衅阿敏。

朵甘思的冬天好像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一些,阿敏的中军大帐中因为点起了火炉而有些炎热的感觉,帐外已经是寒风呼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阿敏与莽古尔泰等人对视了一眼后,便端起酒杯,笑眯眯的对着八大土王法王道:“说起来,本指挥使倒是从前朝鲜国主那里听说过一句话,让本指挥使颇有感触啊。”

跟阿敏接触最早,也可以说是接触最多的赞善王思巴儿监藏合什礼拜道:“不知道是什么话让指挥使大人颇有感触?”

阿敏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追忆的神色,仿佛已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自己与前朝鲜国主,现在的绫阳王一起饮酒的时光:“绫阳王说的好啊,有些人就跟野狗一般,跑来跑去的就忘记自己的主人是谁了!”

这句话是绫阳君李倧说的没错,但是事实上,阿敏根本就没有和李倧一起喝过酒,这句话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仿佛已经陷入追忆不可自拔的阿敏扫视了在场的八大土王和法王一眼,接着道:“绫阳王说这句话的时候,乃是建奴派人去劝降绫阳王,劝降之人被绫阳王杀了。

本指挥使当时身负圣命,潜伏于建奴左右,对于绫阳王的话自然是深以为然。

这人呐,就不能忘本,似老奴努尔哈赤和小奴黄台吉那般的狗奴才,不思报效陛下大恩却想着反叛大明,罪不容诛!”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和其他几个土王法王已经是一脸懵逼——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但是看着阿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莫非这爱新觉罗·阿敏真的是奉了皇命才潜伏在建奴内部的?

关键是,你他娘的把你自己的本家卖的一干二净,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现在又是谁给你的脸和勇气在这里大放厥词?

纵然心中万分不耻,赞善王思巴儿监藏还是双手合什,赞叹道:“指挥使大人忍辱负重,可比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圣人。”

笑着摆了摆手,阿敏又接着道:“本指挥使现在只想问一句,尔等,还记得自己的主人是谁么?”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合什,躬身道:“我等受大明天子册封,自然是大明的臣子。”

其他几个土王和法王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同赞善王一般合什躬身道:“我等受大明天子册封,自然是大明的臣子!”

阿敏笑着摇了摇头道:“依本指挥使看来,倒也不尽然。

现在有些人在想着本指挥使退兵了之后继续统治着这片土地,关起门来当个土皇帝,你们说,对于这样儿的人,本指挥使该怎么处置?”

赞善王思巴儿监藏讪讪的笑道:“指挥使大人说笑了,若无天子册封,我等又如何有如今的身份?在场之人,更不会有人怀这等不当人子的心思!”

如果不是老子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你们说的话,老子差点儿都信了!

阿敏手中端着的酒杯猛的往地下一摔,大声喝道:“动手!”

五个土王身后一群士卒涌出,持刀便向着五大土王砍去,连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都没给这五大土王留下。

阿敏却不知道从哪儿又翻出来一个杯子,再次斟满了酒,吩咐道:“拖出去,喂狗。”

包括跟阿敏接触最多的赞善王思巴儿监藏在内,一共五个土王全部被乱刀乱死,剩下三个面如土色的法王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望着阿敏,不知道接下来又该上演什么戏码了。

扫视了剩下的三个法王,阿敏才笑眯眯的道:“三位请坐,咱们继续喝酒?”

三大法王之中地位最高,传承也是最久的灌顶国师阐化王巴坚赞壮着胆子道:“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为何要杀掉他们?”

阿敏脸上笑容不变,端起酒杯道:“这些混帐东西想着自己关上门来自己做主,视朝廷政令如无物,如今更是暗中跟那些色目混帐们勾结到一起,这是为人奴才该有的态度?如何不该杀?”

巴坚赞愣了半晌后才道:“指挥使就这么杀掉了五大土王,可是有陛下旨意?”

阿敏毫不在意的摊了摊手道:“没有。”

巴坚赞又接着道:“那指挥使大人就不怕陛下怪罪?”

阿敏盯着三大法王笑道:“看,这就是本指挥使与那五个蠢货之间的不同了。

本指挥使是陛下的奴才,子子孙孙都是陛下的奴才,主子让奴才生,奴才就生,主子让奴才死,奴才就死。

所以本指挥使杀了他们也就杀了,就算是主子爷怪罪,那也是我这个当奴才应受的。”

见三大法王皆是闭口不言了,阿敏才接着道:“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不要本指挥使再多说什么了吧?”

巴坚赞的眼中挤出两行浊泪,心痛万分的道:“是,赞善王思巴儿监藏等在与和硕特汗交战之时力战而亡,指挥使大人虽尽力救援,但是却因为这五人冒然进兵而救之不及?”

阿敏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可惜了,思巴儿监藏等人尽心国事,力战而死,本指挥使心中痛甚!惜甚!”

捶了捶胸口后,阿敏又接着道:“只是逝者已矣,五大土王虽死,这朵甘思和乌思藏的土地还在,不知道三位有什么好的办法?”

见阿敏这就把皮球踢了过来,灌顶国师阐化王巴坚赞和大宝法王得银协巴还有大乘法王昆泽思巴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巴坚赞才拱手道:“愿听指挥使大人安排!”

巴坚赞三人也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阿敏这个缺德带冒烟的货早就在筹划这一天了。

而通过自己三人被留下而五大土王却被砍了之后拖出去喂狗,三人也隐隐约约对于阿敏的心思有了一定的揣测。

或者说隐隐约约的知道了大明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自己三个法土都是传教的,说白了,除了在传教的事物上,其他方面的权利并不如五大土王——那五个土王手里都有土地,有牧民,有兵丁,而自己三人手里恰恰没有这些东西。

除非是把寺庙也算成土地,否则自己三人除了信徒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自己三人活了下来,而那五个土王却就此殒命。

没有理会三人心中在想些什么,阿敏笑眯眯的端着酒杯道:“三位能有这样儿的认识,本指挥使心中高兴!高兴!来,尽饮此杯!”

喝酒?吃肉?

算得了什么,就算是阿敏要砍死佛祖又能算得了什么?

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地位越高的人就越不是傻子——地位低的人除了信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当一个人走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一项天赋技能——质疑。

质疑自己所见所闻所学,甚至于质疑佛祖。

虽然这种质疑只能深深的压在心底,不能宣知于众更不能让信徒们知道,但是存在就是存在,没办法抹去。

见巴坚赞三人毫不迟疑的饮尽了杯中酒,阿敏才哈哈大笑道:“本指挥使今天有话直说了吧。

以后三位法王要传教,没问题,但是传教的前提必须是遵守大明律。

而这五位战死的土王,本指挥使自然也会上书朝廷和万岁爷,替他们请封。

至于这五位法王战死之后的土地及权利由何人继承,自然也是由万岁爷和朝廷说了算,三位以为如何?”

巴坚赞双手合什道:“指挥使此言大善,教法不逾国法,此乃正理也。”

见巴坚赞已经代表大宝法和大乘法王表了态,阿敏便笑着道:“可是还有一些人,偏偏不想让本指挥使高兴!”

巴坚赞皱眉道:“指挥使大人说的,可是那些色目人?”

阿敏冷笑道:“正是这些人!现在乖巧无比,不代表以后也乖巧无比,谁知道他们会在哪天跳出来给本指挥使找不痛快?”

昆泽思巴同样皱眉道:“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是?”

阿敏脸上的杀意一闪而逝,呵呵笑道:“那就得看三位的了?”

巴坚赞三人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才由巴坚赞出头道:“指挥使大可放心,我等一定会处置妥当!”

阿敏举杯笑道:“好!本指挥使相信三位法王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请!”

送走了三大法王之后,莽古尔泰便问道:“这三个家伙会不会甘心听命?还有他们说处置妥当,是怎么处置?”

阿敏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如果不是顾忌着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这两处有太多的色目人和喇嘛,今天我倒是想把这八个家伙全部砍死。

至于说他们会怎么处置,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

对于阿敏的屁话,莽古尔泰自然不可能相信。

阿敏什么时候还会顾忌这些蛮子?动辄屠城才是阿敏应有的人设好不好?

见莽古尔泰一脸不信的样子,阿敏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是真不知道这三个家伙说的处置妥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看那个巴坚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才想着让他们试试的!”

莽古尔泰道:“若是这三个家伙真的处置妥当了,你打算怎么办?”

阿敏愣道:“他们手里没有兵马,除了一些喇嘛之外,拿什么处置妥当?靠佛祖保佑?

如果佛祖真能保佑,你觉得黄台吉会吐血而亡?多尔衮那头野獾会带着他的小嫂子跑到奴尔干都司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楼诚则是阴恻恻的道:“妥当不妥当的,不还是咱们说了算的?”

一锤定音!

阿敏现在处处以崇祯皇帝的奴才自居,放在大明自然没有多少人当成一回事儿,但是放在这些不清楚真实情况的法王们眼里,阿敏口中的奴才两个字,可就很有分量了。

但是阿敏和莽古尔泰两个人心里清楚,论到真正的奴才和在崇祯皇帝心中的分量,自己两个人捆在一起也未必能比得过楼诚一个人。

能在崇祯元年以前就潜伏到辽东,还是潜伏在沈阳这种地方的锦衣卫同知会是个简单角色?

而且崇祯皇帝登基后也没有把楼诚调住别处,该有的好处一样没少过,就足以说明崇祯皇帝对于楼诚的信任了。

自己这些野生的奴才,跟皇帝家世代相传的家奴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大!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自己两个人尽心替主子办事儿,早晚会成为主子的心腹奴才,未必就比这楼同知差到哪儿去。

打定了主意后,阿敏便哈哈笑道:“楼同知所言极是,这妥当不妥当,可不就是咱们说了算的?

一点点的来,先借着这些喇嘛的手把色目人给清理一波,然后再慢慢的清理掉这些喇嘛,不就妥当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寻一些由头,驱使这些家伙们去叶尔羌那里不是?左右都是些蛮子,死光了也不心疼!”

阿敏三人正在算计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随着巴坚赞一起回到了住处的大宝法和和大乘法王在坐下之后便盯着巴坚赞道:“你刚才说的咱们会处置妥当,你有什么办法?”

巴坚赞一脸懵逼的问道:“刚才不是你们使眼色让我答应下来的?我以为你们有办法才那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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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佛曰,我不认地狱谁入地狱

大宝法王得银协巴头疼的道:“不管怎么说,先答应下来总是对的,否则只怕我们三个已经步了思巴儿监藏的后尘!”

大乘法王昆泽思巴斟酌着道:“说的没错。怎么处置才算是妥当,咱们说了不算,唯有尽心去做才是。

还有,咱们也不能光指望佛祖保佑,你看那阿敏指挥使是信佛的样子么?”

巴坚赞点了点头:“像他这种人,信的只有他手里的刀剑。如果他信佛祖,一定会下地狱!”

说完之后,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巴坚赞又重重的道:“一定会!”

昆泽思巴道:“先不管他是不是会下地狱,现在不把他交待的事情办好,只怕咱们就会带着众僧一起往登极乐!”

巴坚赞闻言,气势顿时一泻,郁闷的道:“那该怎么办?刚才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办法,结果你们两个也没有。”

得银协巴突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昆泽思巴好奇的瞧了一眼得银协巴:“有什么办法?”

得银协巴咬牙道:“如果我说这个办法用出来会下地狱呢?”

巴坚赞道:“你可以不说,然后咱们很快就会下地狱!”

昆泽思巴赞同的点了点头:“巴坚赞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要么现在就下地狱,要么以后下地狱。”

得银协巴也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道:“咱们佛教扎根这里已经千年,那些色目人才几百年?

有道是无毒不丈夫,不如直接暗中挑动朵甘思和乌思藏的信徒和那些汉人们跟色目人斗起来!”

巴坚赞惊道:“你疯了!这么斗起来,确实有可能解决掉那么色目人,可是信徒是那么好挑动的?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得银协巴冷笑道:“想过如何?没想过又如何?最坏的后果无非就是以后被朝廷找个由头给撸掉法王之位,或者干脆杀掉以平民愤而已。

但是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儿,阿敏指挥使的刀子可就在你我眼前晃着呢!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罢!”

说完之后,得银协巴干脆不再理会巴坚赞和昆泽思巴,闭上眼睛摇起了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竟是直接颂起了佛经。

巴坚赞望向了昆泽思巴,皱眉道:“你怎么说?”

昆泽思巴干脆摇起了转经筒,却没有口颂佛经,而是大义凛然的道:“佛有怒目之时!那些色目人把朵甘思和乌思藏两地弄的乌烟疾瘴气,便是佛祖亲至只怕也难忍怒火,得银协巴说的对!”

巴坚赞见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愣了一会儿后便开口道:“若是如此,不若把其他的那些上师上人什么的一起牵扯进来,多个人便多一分的力量!”

得银协巴手中的转经筒不停,却睁开了眼睛:“正是如此,很多时候,有舍才有得,我等舍得自身,才能得了佛法大兴。佛曰,我不认地狱谁入地狱?”

巴坚赞道:“那我们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向朵甘思和乌思藏的百姓们解释护教王他们的事儿?”

昆泽思巴道:“阿敏指挥使不是说了么,他们都是战死疆场的,会向朝廷请求抚恤,我等如实告知他们的家人也就是了。

别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他们五个就是战死的,身后的哀荣不会少。”

得银协巴也赞同道:“就算是不信又能如何?之前阿敏指挥使便说要迁汉人百姓来此,第一批由陕西征发的已经到了赞善王驻地,他们肯定是信的。

至于区区的赞善王家人,你觉得他们有胆子不信吗?或者说,阿敏指挥使会在乎他们信不信?”

三人又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明了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摇起了转经筒。

自今天开始,以后在朵甘思和乌思藏地区的传教也就只能维持目前的状况了,甚至于以后怎么传教都不好说,更多的还要受制于朵甘思宣慰司指挥使阿敏。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形式比人强,阿敏手里掌握着两个旗的大军,又有大明皇帝在背后撑腰,没直接说出改土归流实行汉制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要什么?

当然,三个法王其实心里都清楚,改土归流和全面实行汉制的事儿只是早晚的问题,或者在明天,或者在后天,仅此而已。

五个土王全死掉了,大明朝廷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放任这两个地方再选出新的五大土王出来。

甚至于三个法王都能猜到下面的剧情——就算是选出土王来,朝廷册封的旨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过来的。

等到朝廷册封的旨意到了朵甘思宣慰使司,只怕整个朵甘思和乌思藏都已经满是汉民了,到时候就算是册封了五个土王还有什么意义?

五个土王去指挥谁?

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汉人天生就会亲近宣慰使司而不是土王。

事实上,现在在朵甘思和乌思藏就已经是这样儿的情况了,除了那些被色目人给骗成了二傻子一般的汉人,剩下的谁不是听从宣慰使司的安排在耕种?

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阿敏指挥使的安排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坏事——那些色目人传教简直就是胡来,死了也是活该。

只是,一个本身就可以称得上是胡来的网编织再如何严密,依然有漏洞可以找到。

在色目人的那一套理论中,自杀是被禁止的,殉教却得到了普遍的赞扬、欢迎和鼓励:“先知说,没有任何上了天堂的人愿意再返回这个世界,即便给他所有东西,除了那些烈士。他们愿意为了赐给他们的无上光荣而回到这个世界死上十次。”

这种理论在有脑子的人看来是很可笑的,最起码巴坚赞就知道这种理论有多可笑——被阿敏杀了不知道多少的信徒,有哪个复活了了?哪怕一次也行?

但是实际上呢?

对于生活在底层,连生活都是问题的百姓们来说,这种似是而非,甚至于前后错误百出的理论却是一种人生的信仰——包括自己家佛祖的理论其实也差不多。

三斗三升米粒黄金之事了解一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抓住根本就没有人复活过来这一点进行攻击,就能完美的解决掉这朵甘思和乌思藏的色目人。

心里大致的有了主意之后,巴坚赞再一次慢慢摇起了转经筒,嘴里也念念有词的颂起了佛经。

……

再怎么哭,再怎么闹,从两京和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地强制迁移过来的百姓们还是慢慢的到了朵甘思宣慰司。

按照每地强制一万户的标准来看,这一次的迁移一共有六万户,差不多三十万人左右。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三十多万人最后都平安的到达了朵甘思,路上没有一个死掉的。

这三十万人不是一次性达到的,而是有先有后,一共分了六批,阿敏和莽古尔泰还有楼诚也出现了六次。

目的就一个,告诉这三十万人在朵甘思该注意什么——别人瞎说什么玩意都不要听不要信,没有官府的告示,其他的事儿都用不着操心。

“被人欺负了不用担心,不要动怒,只要找里长找官府就行!

你们的身后,有锦衣卫,还有正蓝旗和镶蓝旗的士卒,谁敢欺负你们,他们会用手里的刀子替你们找回公道,不管是谁!

在蛮子面前把你们的头抬起来,身份再高的蛮子也没有你们高贵!谁敢招惹你们,放心的打,打死了有本同知给你们背着!”

一身飞鱼服加上绣春刀的标准锦衣卫打扮,楼诚大大咧咧的在人群面前喊话,丝毫没有顾忌这些话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儿的麻烦。

以天子奴才自居而又心里明白自己在百姓心中不会有好形象的阿敏和莽古尔泰干脆选择了咧着嘴傻笑,把喊话的机会让给了楼诚。

想要改变自己的形象,需要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于不是一年两年,或者十年八年也不一定。

总之,这是一个水磨工夫,之前在建奴那边时的形象太差,顶风凑三里,这些大明百姓看自己不顺眼是正常的。

人群之中,一个精壮的汉子戳了戳身边的彪形大汉,问道:“王四哥,你说这位同知大人后面的那两个家伙是不是建奴?”

王四哥瞪着眼睛瞧了一会儿,还开口道:“有些拿不准,建奴的打扮跟我大明边军的打扮差不多,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刚才这位同知大人说了,有正蓝旗和镶蓝旗的士卒为咱们撑腰?这正蓝旗和镶蓝旗不是建奴是什么?”

精壮汉子嗯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以后咱们就跟建奴混一块儿了?”

王四哥呵呵冷笑道:“那又怎么样?这里有锦衣卫!你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吧?”

精壮汉子颇为不满的道:“咱大明有谁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那不就是监察百官的吗?”

王四哥道:“倒也不止,锦衣卫还管着巡查缉捕之事呢。如今咱们来朵甘思这里,估计是因为这里蛮子太多的原因,所以锦衣卫直接出面了。

有他们撑腰,别说是建奴,就是什么土王来了也没有用,谁敢动大明百姓一根毫毛,就等着大军找上门去吧!”

精壮汉子撇了撇嘴道:“哪儿有那么邪乎?还动百姓一根寒毛就会有大军找上门去?”

王四哥道:“不信是吧?吕宋的佛朗机蛮子也不信,现在他们在哪儿呢?”

精壮汉子道:“还不是陛下看上了吕宋的土地,这才寻了借口?”

王四哥闻言大怒,一巴掌便拍向了这精壮汉子的脑袋:“吕宋之地距我大明多远?朵甘思可就是在我大明!

吕宋的土地再好,能比得上这朵甘思的土地?

老子知道你被强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心有不满,但是你也不能胡咧咧!再让老子听到你胡说八道,老子先打死你!”

精壮汉子缩了缩头,讪笑道:“是,是,王四哥说的对。”

王四哥这才冷哼了一声道:“别想着抱怨了,被选中就是咱们的命,抱怨也没有用。

有这个工夫,你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陕西老家去看看呢!”

精壮汉子摇了摇头,叹息道:“还回得去么?此去陕西,何止万里之遥?买不起马匹,如何回去?

就算是能买得起马,难道还能买得起马车不成?家中婆娘还有娃子,怎么带回去?”

王四哥却不似这精壮汉子一般悲观,反而笑道:“你可记得从那条从汉中府到太原府的甚么铁路?”

听到王四哥这么一说,精壮汉子顿时来了精神:“王四哥,你是说那铁路会修到这里来?”

王四哥摇头道:“这是肯定的,就算是一年两年不成,十年八年还不成?二十年三十年?

咱们现在都正当壮年,还有足够的时间等着铁路修过来,说不定到时候真个有机会回去看看。”

精壮汉子闻言,正想点头附和,突然间又想起来一事,郁闷的道:“就算是修到了又如何?路引的问题呢?”

王四哥大大咧咧的道:“找官府呗!锦衣卫的同知大人都说了替咱们撑腰,而且官府也没说不让咱们回去看看不是?”

两人一直在低着头小声交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两人身前的楼诚,更没有注意到楼诚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一般:“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大声说!”

王四哥当即便躬身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一时嘴快,该打,该打!”

说完,王四哥又甩手向着自己的嘴巴抽去。

随着啪啪两声耳光声响起,楼诚的嘴色抽了抽,开口道:“本同知在问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王四哥的脸色一变再变,心中暗自叫苦,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刚才与李兄弟说以后或许有机会回老家去看看?”

楼诚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王四哥,而是转身回到了人群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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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把蛮子清理掉

楼诚的心里跟明镜一样。

眼前的这些人有没有回老家去看一看的希望?毕竟中原自古以来讲究的就是个落叶归根。

明确的说,有。

只是这个时间可能会很漫长,漫长到这些人老了之后也未必能看到,只能说是有生之年系列。

大明朝的铁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修建,哪怕是冬天再怎么冷,地再怎么冻也是一样,因为崇祯皇帝和铁道部对于铁路修改是不惜任何成本的,哪怕是人命也是一样。

就楼诚通过锦衣卫渠道所知道的消息,铁道部尚书洪承畴,很有希望进入内阁的大佬天天没研究别的,就研究怎么弄来更多的蛮子。

如果不是说崇祯皇帝把文武系统给弄的两不相干,文臣方面除了兵部以外跟五军都督府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想必洪承畴自己就会想办法去挑动五军都督府对外征战。

没别的原因,就是蛮子们不够用,死的太快,补充的太慢。

哪怕是到了眼下,崇祯十一年冬的时候,铁路的仅仅是修建完了那么仅有的几条线路。

至于朵甘思和乌思藏这种相对来说算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几乎不会有多少人在意这里,更不会忙着修建到这里的铁路了。

想了半天之后,楼诚才朗声道:“尔等尽可放心,有朝一日这里修通了铁路,再想回到老家就不需要再从马上颠簸了,区区数日的时间就能打个来回!”

楼诚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连楼诚自己也觉得假的成分比较大,只能说是给人一定的安慰罢了。

但是出乎楼诚和阿敏等人的预料,仅仅是在第二波由山西征发过来的百姓们达到朵甘思之后,铁道部右侍郎娄智岚跟锦衣卫里面某个不可描述的百户朱刚也就跟着到了朵甘思宣慰司。

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是一脸懵逼的陪着楼诚接见了这位官职不算大,但是也不能说小的铁道部右侍郎。

当然,接见娄智岚只能说是顺手而为之,因为铁道部怎么算也跟宣慰司搭不上什么关系。

真正的大人物是官职仅仅是个百户,但是到了哪里都见官高一级的朱刚。

像他们这种本身就是锦衣卫,但是在锦衣卫里面也属于不可描述不可探察的神奇存在,别说是面对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宣慰司指挥使了,就算是面对着温体仁和朱纯臣这样的文武官员扛把子也是高一级的存在。

主要还是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个更加不可描述的存在,一言不合就喜欢诛人九族的崇祯皇帝。

几人寒喧一番,分开落座之后,楼诚才呵呵笑着道:“外边儿天冷,今天咱们烤个全羊,暖和暖和!”

朱刚笑道:“我无所谓,你们怎么弄我就怎么吃。”

客套完了之后,朱刚才站了起来,望着阿敏和莽古尔泰道:“两位侯爷,下官今天来此,是受陛下所命,问两位一句话?”

受封为归义侯的阿敏和受封为顺化侯的莽古尔泰闻言,噌的一声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躬身拱手道:“奴才听凭万岁爷吩咐!”

朱刚此时代表着的是崇祯皇帝,大咧咧的受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一礼,笑道:“有个黑锅,背起来有些大,能不能背得动?”

阿敏和莽古尔泰拱手道:“奴才愿为主子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刚这才笑着摆了摆手,道:“二位侯爷请坐,陛下的话已经问完了,也知道了二位侯爷的答复,想必陛下也是开心的。”

阿敏小心的向着朱刚拱了拱手道:“朱百户,不知道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朱刚笑道:“万岁爷命铁道部修建由西安府至临洮府,再至朵甘思、乌思藏,乃至叶尔羌、葱岭、亦力把里、吉利吉思等地的铁路。”

阿敏一脸懵逼,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此事与方才陛下所问?”

朱刚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眯眯的道:“修铁路,尤其是在这近冬的时候修,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大明的百姓死不得,都是陛下的心头肉,谁敢让他们拿命去填?铁道部不敢,内阁不敢,五军都督府也不敢。

但是这事儿总得死人,那么该让什么人去死?”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让蛮子去死!”

楼诚一脸便秘的表情望着这两个之前还是蛮子,现在以皇帝陛下奴才自居的家伙,心中暗道一声当真是两个好奴才!

朱刚笑眯眯的道:“自然如此。陛下吩咐了,这里的色目蛮子不少,让他们去死总好过让我大明百姓去死,不知二位侯爷以为如何?”

阿敏道:“万岁爷圣明,这里的色目蛮子总是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死光了才好!”

朱刚点了点头:“说的是,但是这事儿却没办法明旨下发,毕竟那些色目人也算得上是陛下的子民,一旦明旨,将置陛下于何地?”

阿敏了然,点头道:“朱百户放心,万岁爷爱民如子,此间事皆是阿敏与莽古尔泰私自做主,与万岁爷无关。”

朱刚笑着道:“阿敏侯爷和莽古尔泰侯爷一片赤胆忠心,陛下是知道的。”

阿敏笑着道:“有劳朱百户多多美言了。”

说完,阿敏便朗声问道:“去看一看,那羊烤好了没有?”

朱刚转头对着楼诚道:“锦衣卫在朵甘思和乌思藏的人手如何?”

楼诚道:“你想干什么?”

朱刚笑道:“把那些该清理的家伙都清理掉,凡是什么小头目一类的,统统送去见他们的真神,一个不留!”

楼诚不以为意的道:“我道是多大的事儿,若是只清理掉他们的头目,只要安排得当,最多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朱刚道:“那就有劳楼同知了。”

阿敏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挑个时间,先由锦衣卫的兄弟们把那些头目们清理掉,我和莽古尔泰调集大军直接抓捕那些蛮子?”

朱刚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来只是通知二位侯爷和楼同知,剩下的事儿你们做主便是。”

楼诚向着阿敏和莽古尔泰点了点头道:“从这里到最远的普兰那里,快马需要七八天的时间,再将各地卫所等通知到,怎么着也得十天左右的时间。”

阿敏在辽东之时便是带惯了兵的,对于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即答道:“那就劳烦楼同知,让锦衣卫的兄弟受累,帮我把军令一起传过去,十五天后,由锦衣卫擒拿那些头目,卫所士卒同时抓捕那些蛮子!”

楼诚点了点头道:“可以。”

锦衣卫缇骑由赞善王驻地四出各地,让不管是原本就居住在朵甘思和乌思藏的百姓还是后来迁移过来的百姓们都想起了崇祯元年时缇骑四出的情况。

崇祯元年,随着缇骑四出,整个大明各地动人头滚滚,动辄灭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踏上黄泉路。

这种情况直到崇祯五年以后才算是好了一些——崇祯皇帝手里的钱已经捞的差不多了,缇骑四出捉拿贪腐官员的情况才少了起来。

即便是这些锦衣卫缇骑捉拿的都是些犯了事的官员,在民间也依旧称得上是凶焰滔天,几可以止小儿夜啼。

如今在朵甘思和乌思藏各地,这些沉默了许久的锦衣卫缇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动,令所有人的心底都埋上了一层阴影。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想要干什么,会杀多少人。

哈米尔自从记事起,就已经生活在朵甘思这片土地上,说的语言跟信仰,和周边的小伙伴们完全不同。

而在自己无所不能的父亲口中,他们都是应该下火狱的卡非勒,生来有罪。

哈米尔相信这一点,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盼着真神能够降下火狱,净化那些卡非勒的灵魂。

因为这个世界很不公平——那些卡非勒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带着不信任和鄙夷,仿佛他们生来就高人一等。

而且他们的官府也充满了黑暗,不管什么情况总会偏向于那些卡非勒,而对于真神的信徒们则是各种欺压。

很遗憾的是,哈米尔心中的真神并没有如愿降下火狱来净化这个污浊的世界,任由他的代言人阿哈买提被人杀掉喂狗,任由他的信徒们被那些卡非勒欺压到养猪。

但是没有关系,哈米尔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神对于信徒的考验,只有这样儿,才能证明自己是真神真正的信徒。

就是不知道真神什么时候才会净化这个充满了黑暗与不公的世界?

正在想着,屋子中就传来了妻子阿里娅的声音:“哈米尔,该为那两头狠宰惹准备食物了!”

妻子阿里娅的声音很动听,就好像那百灵鸟儿一般好听,但是每当妻子提到要为那两头肮脏该死的狠宰惹准备食物,哈米尔心中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该准备的食物还是要准备,该喂的还是要喂,否则就会因为自己这个首领的固执而让这一片的信徒们都会活不下去的。

哈米尔觉得自己不怕死,但是不能死的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不能牵连到其他的信徒,还有亲人们——自己可以替真神战死之后复活十次,亲人们不行,他们不应该上战场。

哈米尔刚刚应了,就听着大门口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好好的大门就些倒在了地上,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门口也扬起了一股尘烟。

哈米尔大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进来院子的五个人一副飞鱼服的打扮,腰间挎着绣春刀,手里拿着火铳,为首之人一进院子,便冷笑道:“哈米尔,你的事发了!”

哈米尔怒道:“我干了什么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哈米尔的妻子阿里娅也从屋子中冲了出来,死死的护在哈米尔身前,怒视着五名锦衣卫道:“他一直没有出过家门,你们让养猪,我们也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为首的锦衣卫呵呵冷笑一声,喝道:“让开!”

哈米尔此时也已经将挂在院里棚子上面的弯刀拔了出来,一把推开了阿里娅,死死的盯着为首的锦衣卫道:“回到屋子里面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阿里娅的声音再不复往昔的动听,而是带上了哭腔:“你会死的!他们都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哈米尔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声音也有些嘶哑:“回去!这是男人的事情,跟你一个女人没有关系!”

为首的锦衣卫小旗呵呵笑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妻子的安全不会有问题,我保证她会活的好好的。”

哈米尔闻言,向着小旗点了点头道:“我愿意相信你,否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哈米尔便举起弯刀,向着锦衣卫小旗冲了过去。

锦衣卫小旗没有理会冲过来的哈米尔,而是抬起手,又用力的挥了下去。

随着几声砰砰的火铳响声,哈米尔高大的身子爆出了几个血洞,晃了几晃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锦衣卫小旗抬腿向外走去,口中却吩咐道:“把他妻子带走!”

阿里娅正伏在哈米尔的尸体上面痛哭不已,听到锦衣卫小旗的声音之后,抬起了泪眼朦胧的脸道:“为什么?你刚刚明明答应了他的!”

锦衣卫小旗沉默了半晌才道:“因为他该死!而且,带你走也是为了你好。”

阿里娅心中已经完全的绝望了。

她想象不到,到底得多厚的脸皮,到底得多无耻才能让这些人在转眼之间就出尔反尔,连刚刚答应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话都能眨眼之间推翻。

心底已经完全绝望的阿里娅也不再反抗,任由两个走上前来的锦衣卫把自己从哈米尔的尸体上拉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着两个锦衣卫向外走去。

一路走去,往日熟悉的家园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儿,大人的惨叫声,孩子的哭喊声,一切的一切,如同末日来临了一般。

很多自己熟悉的人已经被捆了起来,双手缚在身后,任由绳子串成了一条长龙,随着那些恶魔走向了未知的地方。

PS:今天再献祭一本《逍遥小赘婿》街边小贩,阴差阳错入赘商贾之家,开始偷偷过着他那与娇妻斗嘴、潇洒风流、悠闲自在的逍遥人生......

第五百七十四章 真香!

阿里娅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人推搡她,在看到了其他人都是被倒缚双手,还有村子里不时升起的黑烟,阿里娅就很自觉的随着这一个小旗部的锦衣卫走了。

阿里娅是幸运的,因为哈米尔在锦衣卫面前那大义凛然的一幕替他加了分,让他临死之前不用再挂念自己的妻子。

阿里娅也是不幸的,因为落入了这些锦衣卫的手里,迎接她的命运其实也是未知数,可能也就是比其他人要强一些而已。

阿里娅胡乱的想着,想哈米尔,想那个院子,想那个家,甚至于想自己家养的两头狠宰惹。

走了一路,阿里娅就想了一路,也只有这样儿才能让自己不去想路上见过的那些庄子里升起的黑烟,还有路边被捆起来哭泣的人群。

阿里娅认命了,顺从的随着锦衣卫小旗来到了他的院子,也老老实实的听从着锦衣卫小旗的安排,没有抗议,没有反抗。

不认命又能怎么样?

心爱的哈米尔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院子里养着两头狠宰惹,吃的油也是大油,真神呢?

如果说自己还不够虔诚,那哈米尔呢?阿哈买提呢?他们也不够虔诚?

真神呢?

真神一样没有出现,一样任由他虔诚的信徒被不信教的卡非勒肆意屠杀,阿哈买提这个真神的代言人干脆被人拖去喂了狗。

真神呢?

阿里娅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既然真神根本就不曾出现,也没有拯救他的信徒,他算哪门子的真神?

对于锦衣卫小旗安排的饭菜,阿里娅干脆选择了来者不拒,不管是大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能吃就吃,能喝就喝。

至于真神,让他显出了神迹再说吧!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阿里娅一样选择了破罐子破摔,哪所是屈从于明军的刀下,哪怕是从事着修筑铁路的苦力活,这些没有屈从的人一样不吃一点儿的大肉。

没有牛羊肉,吃素就是了!

但是这种虔诚,让从山海关调到赞善王驻地监工的朝仓景澄神色很是阴沉。

这些该死的贱奴,有那么好吃的肉还不吃,光知道挑着青菜吃,一个个的都该死!

眼睛子转了几转之后,朝仓景澄对着在工地视察的楼诚等人道:“大人,小人倒是有一个主意?”

娄智岚笑着问道:“什么主意?”

朝仓景澄道:“他们不是不吃肉么?那就全给他们换成肉,不吃的就让他们饿死!”

娄智岚道:“饿死了谁来修路?你?还是本官?”

朝仓景澄心中打了个突,赶忙躬身道:“哈依,小人该死!小人的意思是说,吃饭的时候把他们分开,让他们谁也看不到谁,一点点的再把他们吃肉的人给聚起来。

对于那些实在是固执着宁肯饿死也不肯吃的人,留着也是祸患,小人以为大可以杀掉!”

娄智岚将目光投向了阿敏和楼诚等人,笑道:“怎么样儿?”

阿敏瞧了瞧朝仓景澄,冷笑道:“哪儿有这么麻烦?想要让他们吃肉还不是容易的很?”

楼诚也将目光投向了阿敏,笑道:“归义侯有什么好办法?”

阿敏道:“等着到了晚饭的时候瞧好吧。”

冬天的朵甘思黑的比较早,寒风也早早的刮了起来,冻的有些硬的土地让人根本就用不上力,这么多的色目人一起干活,进度也没能快起来。

这也让阿敏的脸色更黑了些——就这么点儿进度,什么时候才能把铁路修完?如果这么慢悠悠的干,直接让大明百姓来干就是了,还用你们这些蛮子?

晚饭的时候,阿敏特意带着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领取食物的地方,身边蹲着一头有如小牛犊子一般的巨犬,巨犬旁边的狗奴死死的抓住绳子,生怕巨犬会突然间冲出去。

等到色目人都被倭奴监工给聚集起来之后,阿敏便随手向着人群中一指,吩咐道:“就从他开始。”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倭奴监工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带到了阿敏的面前。

阿敏又随口吩咐道:“把饭给他端过来。”

被正蓝旗士卒围在一起的色目人不知道阿敏想要干什么,想要鼓嗓一番,却发现周边的士卒们都是刀剑在手,顿时都熄了闹事的心思,将目光投向了被拉出来的汉子。

那汉子很快就拿到了被阿敏亲兵端过来的饭食——整个餐盘里面除了大肉还是大肉,连个菜叶儿都没有,简单的面条里面也是肉,汤里面也是骨头。

汉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多跟自己一样的色目人,又转目光转向了阿敏身上,沉声道:“启禀大人,小人只求一碗白饭或者清汤面足矣。”

阿敏摊了摊手,呵呵笑道:“今天只有这些,没有准备别的,凑合着吃吧!”

汉子大怒,但是想到自己的身后就站着阿敏的亲兵,亲兵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只能无奈的躬身道:“启禀大人,小人信教,不食大肉,望大人大发慈悲?”

阿敏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的如同一朵绽放的菊花,甚至于有了些慈眉善目的意思:“上一个跟本指挥使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剁碎了喂狗,你可知道?”

说完之后,阿敏还特意拍了拍身旁巨犬的狗头,惹得巨犬以为主人在同自己闹着玩,特意伸出了舌头去舔阿敏的手。

汉子脸上谦卑的笑容敛去,微微躬着的腰板转瞬间挺直:“求大人给小人一个痛快!”

阿敏依旧在笑,只是笑容中的冷意却是怎么样儿也摭挡不住,向着汉子身后挥了挥手,阿敏才开口道:“成全他!”

话落,人头落,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晃了晃,胸腔中喷出了丈高的血,随即便倒在了地上。

汉子身后的人群顿时有些鼓嗓起来,旋即在砰砰的火铳声中又平静了下来,平静的有些诡异,诡异到落针可闻。

阿敏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在呵呵的笑着:“拖出去喂狗,下一个。”

被阿敏随手指出来的第二个人,是一个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人。

阿敏显然没有放过老人的意思,指了指亲兵手中的餐盘,笑道:“吃掉这些东西,你就没有事儿,否则,和他一样。”

老人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对着人群喊道:“真神啊!真神!你的子民落到了这般地步,你怎么还不出现!”

阿敏却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让老人也步了前面那个汉子的后尘。

楼诚看了阿敏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别处——都他娘的说锦衣卫心狠手辣,这位归义王也没比锦衣卫差到哪儿去!

随即,楼诚又想到了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的出身——果然,这些蛮子除了向天子效忠这一点值得称赞以外,骨子里的兽性根本就抹不去!

正胡思乱想间,耳中却又传来的阿敏的声音:“拖出去喂狗,下一个。”

这一次被阿敏指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花信少/妇。

女子身边有些亲近的想要拉住她,却被持刀维护秩序的镶蓝旗士卒一脚喘倒在地,将这名女子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这一次,阿敏伸手指了指亲兵手里的餐盘,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玩味的看着女子和身后的那些色目人。

女子颤抖的双手慢慢的伸向了餐盘,眼中的泪水滴滴落下,很快便连成了一条线。

身后的色目人开始鼓嗓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漫骂声也传了过来。

“你吃!你敢吃就等着下火狱吧!”

“真神一定会惩罚这些卡卡非勒!”

“千万不要吃这些卡非勒给你的食物,那会让你下火狱的!”

“贱人!你敢吃,就等着真神的信众把你架上火刑架,烧死你!”

女子的精神终于崩溃,捂着脸蹲地大哭起来。

没有谁愿意去死,不吃这些食物是死,吃了这些食物,回去之后一样是死。

阿敏却只是呵呵轻笑了两声,伸手指向了刚才骂这女子是贱人的那个色目人,笑道:“把他拉出来。”

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被镶蓝旗的士卒从人群中拉了过来,阿敏依旧是伸手指了指亲兵手中的餐盘。

少年的喉节来回怂动了一下,两条腿也隐隐约约有些发抖,但是却又哼的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阿敏这一回居然难得的心情好了起来:“你不再考虑考虑?吃了,你就能好好的活着。不吃,你就得跟前面那两个一样被拖去喂狗?”

少年的的喉节再一次来回怂动了一下,怒道:“我就是死在这儿!就是死后被你们拖去喂狗!也绝对不会吃一口这些东西!”

阿敏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少年,而是伸手指向了人群,让亲兵又拉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

等这汉子到了跟前,阿敏笑道:“你呢?吃还是不吃?”

汉子同样咽了一口口水,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杀了我吧!”

阿敏呵呵笑道:“如你所愿。”

说完之后,便向着汉子身后的亲兵挥了挥手。

又一句无头的尸体倒下,从胸腔中溅出的鲜血喷起丈高有余,有不少都落到了那少年和女子的头上。

少年的腿抖的更厉害了,那女子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尖叫,半晌才息。

阿敏的脸上再一次挤出了笑容,望向了少年:“吃?或者不吃?”

少年颤抖着双手从亲兵的手中接过餐盘,拿起筷子的双手也是颤抖不已。

阿敏面带鼓励的笑容道:“尝尝,很好吃的,吃了就能好好活着,活着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少年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从餐盘中夹起了一块肉,紧紧了闭上了眼睛之后便向着嘴里送去。

人群之中又鼓嗓起来,有人大声喝骂道:“真神的耻辱!你一会下火狱!”

少年的手一抖,原本已经夹起来的肉就此掉在了地上。

阿敏却伸手指向了人群,冷哼道:“刚才都有谁在喊?杀了!拖去喂狗!”

几声惨叫声响声,很快就没有了一丝动静,阿敏却又笑眯眯的望向了少年:“瞧,这回没有人聒噪了,放心的吃吧!”

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一次从餐盘中夹起了一块肉。

这一回,少年没有任何的犹豫,而是快速的把肉放在了嘴里咀嚼了起来,口齿不清的道:“真香!”

阿敏哈哈笑道:“喝口汤,冲一冲,别噎着了。”

阿敏此时跟一个父亲在担心自己的傻儿子吃东西时不小心噎到的表情一模一样,刀削斧刻的脸上甚至有一丝慈祥的意味。

少年依言喝了一口汤,将口中的食物顺下去之后才道:“好喝!”

阿敏笑着吩咐道:“来人,带他下去,好好吃些东西,别饿着了!”

等到亲兵将少年领走,阿敏又吩咐亲兵端过来一个餐盘,笑眯眯的对着还蹲在地上的女子道:“你看,刚才喊的最凶的,就是刚才的少年,他吃的多香?你呢?”

女子慢吞吞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满是绝望,缓缓的从旁边的亲兵手中接过餐盘,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这一回,连用阿敏叮嘱都不用,女子吃的极快,不时的喝上一口汤,很快就将餐盘中的食物吃的精光。

阿敏无视了泪流满面的女子,反而轻笑道:“带她下去休息,下一个!”

有了第一个吃的,就有第二个吃的,接着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于第无数个。

当然,很多选择不吃的人直接就被杀掉,后面再没有人敢当场选择不吃。

阿敏扭头笑呵呵的对娄智岚道:“瞧,这不就解决了?还不行就再杀几个便是!”

一直强忍着的娄智岚再也没能忍住,扭头“呕”的一声吐了起来,直到将胆汁都吐了出来,再也吐不出东西才拍了拍胸口,面色苍白的道:“让诸位看笑话了!”

楼诚却呵呵笑道:“归义侯和顺化侯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糙汉子,楼某是锦衣卫出身,见多了这些,娄大人却是第一回见,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PS:这一本要献祭的书是《带着诊所去穿越》

再PS:第三更送到,相当于6更完成。在太后家里不能熬夜,诸位晚安。

第五百七十五章 作死的鲁王世子

在崇祯皇帝没有穿越的历史上,阿敏可是一手玩过永平之屠的狠人,这么一个个的杀几个色目人又算得了什么。

换言之,让阿敏下令把整个朵甘思和乌思藏都给屠光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是考虑到屠光色目人之后就没有足够的蛮子能够用来修铁路,阿敏是真打算屠光这些色目人的。

一直充当了隐形人的朱刚默默的看完了阿敏的表演并且视而见之,将阿敏的一举一动都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去之后禀报给崇祯皇帝。

就连崇祯皇帝都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些色目人远远比不上后世的那些色目人,被杀了一部分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吃肉干活。

整个朵甘思和乌思藏也因此而彻底平定了下来,除了还有三大法王想着传教以外,剩下的再没有什么事儿让崇祯皇帝蛋疼了。

可以预料的是,在以后的大明,朵甘思和乌思藏这两个地方就算加起来也产生不了1+1的效果了,而是1*1=1的2次方。

思维极易跑偏的崇祯皇帝随即就任凭思维跑偏到了别的地方——现在的船不是钢铁制造,而是使用了木头。

而木头的来源就那么一种,得砍树才行。

砍了树的后果就是水土流失,以后黄河长江甚么的再作出妖蛾子的可能性会无限增大。

而且现在这个崇祯年间跟原本历史上的崇祯年间除了不断的天灾之外,其他一点儿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原本的历史上光辽东和大明内部的流民就足够朝堂上下都焦头烂额的了,更别提抽出精力来造船玩海军了。

现在的崇祯年间光是东海舰队、南海舰队还有一个至今没有完全就位的北海舰队就消耗了不知道多少木材,更别提崇祯皇帝还在琢磨着是不是再弄几支舰队出来。

搞舰队需要足够多而且质量好的木头,就算是加上新明岛和非洲大陆供应的那些木材也够呛。

造船用的木材不是砍下来锯成板子就行,而是需要通过爆晒数年后再经过多道工序才能用来造船。

最主要的是,自己呆在宫里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了,不出宫浪一波对得起自己这十多年的劳心劳力?

不下江南去玩玩,对得起皇帝这个名号?

康麻子和钱聋去得,朕也去得!

周皇后的肚子再一次大了起来,不知道这次肚子里是皇次女还是皇三子,田贵妃和袁贵妃的肚子也大了起来,三个大肚婆没办法带。

完颜玉卓估计早就在宫里待的无聊,新进宫不久的三个嫔妃估计也想回娘家去看看。

暗自盘算了一番后,崇祯皇帝决定还是带上婉妃完颜玉卓和宜妃林桐棠,一起出去游玩一番。

婉妃完颜玉卓性子娇憨,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可是仍然如同一个少女一般好玩——跟婉妃这个封号怎么看都搭配不到一起去。

至于宜妃林桐棠,倒真是称得上个宜字——女红和厨艺这些也就算了,还写得一手好字,画画的本事也不错,这样儿的小老婆必须得带上才行。

第一站就是济南的大明湖,夏雨荷啊,那一句“皇上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让多少清穿女为了送逼而努力?

当然,小老婆要陪,景点要逛,正经事儿也不能耽误——崇祯皇帝打算沿黄河西进,直到朵甘思宣慰司再折道回京城,一路上就得看看当地的民生还有吏治。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得留下几名名言。

像康麻子和钱聋留下到此一游的搞法肯定是不行的,崇祯皇帝一路上就留下了一句话:“百姓怎么才能富?多生孩子多种树!”

别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哪怕是粮食的事儿都可以先放一放,最重要的就是得把树给种下去——想想漫天的雾霾和沙尘,崇祯皇帝就有种蛋蛋的忧伤。

但是崇祯皇帝的好心情在济南并没有维持几天就宣告结束。

起因还是有些人作死,比如鲁王朱寿镛还有他的儿子,鲁王世子朱以派。

按理说,崇祯皇帝到了济南,而且在离京之前就已经有消息透露了出来,再加上在修建铁路的事儿上已经惹得崇祯皇帝不喜,鲁王朱寿镛该老实一些吧?

偏不!

就在崇祯皇帝达到济南的时间不长,就传出来鲁王作死的消息——王世子朱以派游猎无度,纵马踩毁农田,殴打前来讨要说法的百姓。

虽然朱以派胆子不算太大,打人也只是把人给打残而没有打死,但是却结结实实的触碰到了崇祯皇帝的逆鳞。

尤其是当崇祯皇帝牵着宜妃的手在济南城中闲逛之时,崇祯皇帝就更是瞧着对面的这个家伙不顺眼了。

原本左边的婉妃完颜玉卓拿着串糖葫芦吃的正香,右边的宜妃林桐棠因为被崇祯皇帝牵着手而含羞带怯的样子,已经让崇祯皇帝心中某些邪恶的想法在不断蔓延。

但是这一切在碰到对面的这个混帐东西之后,就全都变了个样子。

林桐棠直接就躲到了崇祯皇帝身后,完颜玉卓干脆伸手摸向了腰间,发现马鞭没带之后,眼光就在周围的人群中不断扫视着。

朱以派的样子,崇祯皇帝知道,崇祯皇帝的样子,朱以派也知道。

但是崇祯皇帝化了妆,而朱以派没有化妆,一场叔倒之间的无形较量就此展开。

鲁王一系确实擅长于作死,比起辽王一系也差不到哪儿去——朱以派色眯眯的盯着林桐棠道:“这位兄台的妾室好生漂亮,不知能否割爱?”

崇祯皇帝握着林桐棠的手略微紧了紧,冷冰冰的道:“你是不是当这济南城里没王法了?”

朱以派打了个哈哈,笑道:“王法自然是有的,当今天子就是最大的王法。巧的是,就算是当今天子见到了朱某,也得称呼一声王叔,兄台以为如何?”

崇祯皇帝冷笑道:“那你就不怕天子知道了怪罪于你?听闻鲁王前不久才被天子训斥,王世子这般嚣张,不怕替鲁王招灾惹祸?”

朱以派上下打量了崇祯皇帝一番,干脆收起了装逼用的折扇,正色道:“兄台何出此言?小王诚心想买,阁下若是诚心想卖,出多少银子都可以,一没有强抢,二没有非礼,陛下知道了又能如何?”

崇祯皇帝道:“若是我不想卖呢?你是把自己的妻子当成货物了?”

朱以派呵呵笑道:“区区妾室,当成货物又有何不可?苏老坡曾有美人换白马之典故,朱某不也是效仿先贤?”

说完之后,朱以派又唰的一声展开了折扇,笑道:“我想,兄台会同意卖的。良田百亩加良马一匹,纹银三千两,买兄台身边的这位美人如何?”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笑道:“不如何,我家良田万亩,宝马万匹,纹银百万两,鲁王世子的条件算不得什么。”

朱以派皱眉道:“兄台好大的口气!不知兄台何方人氏?往何而去?”

崇祯皇帝从腰间摘下一直不曾打开的折扇,唰的一声展开之后轻轻的摇道:“小可京城人氏,往朵甘思宣慰司去。”

朱以派的眉头这下子皱的更紧了——眼前这个满口大葱味山东口音的家伙是从京城来的?

扯蛋去吧!就这家伙满嘴的山东大葱味口音,就足以证明这家伙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了,还从京城来的?你咋不说你是崇祯皇帝呢?

朱以派还是怂了。

自己家的老爹鲁王被崇祯皇帝训斥过的事儿知道的人是挺多,但是知道的人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绝对达不到满天下尽人皆知的地步。

而眼前这个满口大葱味的家伙不光知道,而且这么毫不在意的说出来,还说自己是京城来的,让朱以派的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别管他是京城来的还是山东的,要找他麻烦也不是现在就找的,一切等见完了崇祯皇帝再研究。

冷哼一声后,朱以派冷冰冰的道:“既然这位兄台不愿意割爱,小王也不便强求,就此别过。

只是山水有相逢,当今天子也不是一直在济南不走,兄台还是多注意一些为好!”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多谢小王爷关心,希望未来的几天,小王爷也能笑的这么开心。告辞!”

济南城的道路比较宽,崇祯皇帝跟朱以派互相瞪了一眼之后便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等回到了行宫后,崇祯皇帝卸了装,又恢复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静静的等了起来。

到了傍晚,崇祯皇帝就看到了另一个小白脸一样的朱以派。

不得不承认,老朱家接近三百年的基因优化工程确实做的很好——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鲁王世子朱以派,放在后世都是妥妥的男神,混个流量明星小鲜肉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等到朱以派行完了觐见大礼,崇祯皇帝就呵呵笑道:“鲁王世子愿以家中良田百亩,良马一匹,纹银三千两换一个美人,这济南城中已经传为了佳话啊。”

朱以派心中一突——这声音这么熟悉就不说了,关键是皇帝还没说让自己这个王叔站起来,这事儿估计要糟。

蛋疼不已的朱以派唯有拜伏于地,叩首道:“臣孟浪,让陛下见笑了。”

崇祯皇帝站了起来,踱步到朱以派身前,呵呵笑道:“朕不见笑,也没什么好见笑的。朕只是觉得堂堂宜妃只卖纹银三千两,未免太便宜了些!”

朱以派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反复的提到三千两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出处,被吓到魂飞天外的朱以派干脆不停的叩头道:“罪臣万死!”

崇祯皇帝却一脚踹在了朱以派的肩膀上,怒喝道:“朕这个王法见了你也得称呼一声王叔?”

反复踹了不知道多少脚之后,眼见朱以派只是被踹的满地打滚呼痛求饶,崇祯皇帝心中的火气才算是消了一些:“滚回去,告诉鲁王,带着整个鲁王府滚去爪哇守边,大明所有的封地、财产全部给朕交到少府,否则,呵呵。”

否则会怎么样,崇祯皇帝没说,但是相信朱以派肯定能理解这声呵呵的背后到底代表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大明的藩王现在明显有不够用的趋势,崇祯皇帝这一次是打算废掉鲁王一系的——这么能作死的藩王,大明三百年历史上就出过一个辽王。

千恩万谢退出去的朱以派在回到鲁王府之后就被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崇祯皇帝就收到了鲁王请罪顺便请求去爪哇守边的奏章。

懒得再跟鲁王玩什么花样的崇祯皇帝干脆大笔一挥,批准了鲁王朱寿镛的请救——请求少府收回所有的封地,所有在大明的产业一并交出,带着鲁王府上上下下去爪哇。

除了鲁王一系,济南还有另外一个藩王,或者说,就藩于兖州来拜见崇祯皇帝的鲁王世子朱以派在这里仅仅只能算得上是客人,正主是德王朱由枢。

这个朱由枢跟崇祯皇帝的关系可就亲近的很了——都是同一个爷爷朱翊钧。

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在这里摆着,朱由枢也在打算着置换封地,只是一时间没想好要到哪里去。

毕竟朱常瀛那些个叔叔辈的家伙们在崇祯皇帝没有儿子之前,是切切实实能威胁到崇祯皇帝皇位的——崇祯皇帝三天两头的怼人而且喜欢亲自带兵怼人,谁知道哪场战争就会把他的命给收走。

而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顾虑——自己的老爹朱常渥一死,自己就是彻底安全的,不管崇祯皇帝死不死,自己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

尤其是崇祯皇帝有了儿子之后,自己就更加的安全了。

但是鲁王朱寿镛的事儿确实吓到了朱由枢。

好好的派了世子来觐见崇祯皇帝,回头就带着一家老小滚去了爪哇,这里边要说没有什么事儿,傻子都不会相信。

算计了半天之后,朱由枢选择了去求见崇祯皇帝——崇祯皇帝再怎么样,对于自己这个遵纪守法的叔伯兄弟也不应该怎么样吧?

或者,还能向崇祯皇帝求求情,想办法弄一个好点儿的封地?

PS:听说有几个扑街在献祭朕?那朕今天献祭掉《贞观祸害》

第五百七十六章 各种各样的藩王

事实证明,在没有招惹到崇祯皇帝的时候,崇祯皇帝本身还是很好说话的。

比如德王朱由枢在求见崇祯皇帝之后,就得到了崇祯皇帝极为热情的接待,尤其是听说朱由枢打算把封地置换到海外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更热情了。

虽然爪哇和吕宋那两块地方的藩王已经塞的差不多了,可是大明辣么大,世界也辣么大,想要安排一个藩王出去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正常的家宴之后,崇祯皇帝干脆命王承恩准备好了一副地图,摆在桌子上面后随手比划了一下,笑道:“王兄自己看看,相中哪里了?”

朱由枢还是头一回知道大明的版图究竟有多大——北起奴尔干都司的极北之地,南至新明岛,中间才是吕宋和爪哇等地。

向着北边瞧了瞧,朱由枢也只能舔了舔嘴唇羡慕一番。

漠南漠北等地想都不用想,就连辽东和奴尔干都司也没什么指望,崇祯皇帝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有染指的机会。

就算是有,那也得是崇祯皇帝的亲儿子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剩下的,谁敢打那些地方的主意都等于作死。

至于往南,新明岛上现在十来个藩王足够凑三桌麻将出来,吕宋和爪哇也都各自能凑出一桌来。

自己去了这些地方干什么?多了自己一个人,这麻将怎么玩?轮桩还是发明个新玩法?

挑了半天也没挑到个好地方,朱由枢有些头疼,干脆可怜巴巴的望着崇祯皇帝道:“陛下,微臣一直居于济南王府,不知这天下之大,望陛下开恩,替臣择一地而置之?”

崇祯皇帝这下子蛋疼了。

如果是朱由枢自己挑,挑到好的坏的都是他自己的命,谁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但是跟前边代王那个家伙们不一样,人家朱由枢从头到尾都很老实,没想着坑自己,而是可怜巴巴的让自己替他做主。

这要是替朱由枢随便挑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或者是黑叔叔们那里的封地,别说天下人会怎么看自己,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心里都过不去这一关。

但是整个地图上面好的坏的封地基本上都被挑完了——爪哇那里最坑的一块地也被指给了鲁王,朱由枢想要挑,除了去新明岛上想办法凑第四桌麻将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头疼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上地方,咬牙道:“淡马锡这片大岛,朕一分为二,西边归王叔所有,东边以后再安排。”

不等朱由枢谢恩,崇祯皇帝就接着道:“这岛上现在有多少我大明百姓,有多少蛮子,回头朕让锦衣卫打探明白了告知王兄。

但是不管岛上的情况怎么样,都需要王兄自行招募百姓与卫所士卒,自己去攻打占领,大明会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武器和其他方面的帮助。

比如刀剑火铳随便王兄购买,南海舰队或者东海舰队可以帮王兄炮击港口,帮助王兄构建阵地,如何?”

一番话说完,崇祯皇帝的心都在滴血。

自己这回亏大了,亏的太大了——后世的李家坡就这么着指给了德王,朕的心里疼……

但是朱由枢比崇祯皇帝更蛋疼——这破地方在哪儿?虽然看着地图上面是个挺好的位置,可是这破地方在哪儿?离大明多远?本王还有没有回大明浪一波的希望?

最坑人的是,这块破地方目前还没有掌握在大明手里,还需要自己去带兵去攻打?

就算是朝廷会帮助自己,就算是南海或者东海的舰队会帮助自己进行登陆作战,然后呢?

自己要走一遍朱聿键那几个渣渣走过的老路?

要知道,自从朱聿键那几个渣渣们霸占了新明岛之后,剩下的藩王可就没有谁是亲自带兵出征的,最多也就是自己招募一些流民意思意思。

更操蛋的是,现在大明的卫所士卒有那么好招募?连流民都招不到多少,还扯什么招募卫所士卒的蛋!

蛋疼了半天之后,朱由枢才小心翼翼的道:“启奏陛下,臣驽钝,招募百姓与卫所之事,臣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崇祯皇帝则是一副更为蛋疼的表情望着朱由枢——你知道朕把这块地指给你,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

过了好半晌才止住心疼感觉的崇祯皇帝终于开口道:“百姓,王兄自己想办法招募,无非就是多花些银钱的事儿。

至于卫所,朕会替王兄指定一些卫所随着王兄一起移封过去,如何?”

朱由枢这才大喜,再次躬身向崇祯皇帝致谢。

正如崇祯皇帝所说,招募百姓什么的其实很简单,一个人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没有诱惑力,那二十两银子呢?额外再加上土地呢?

实在不行,再加上包分配小妾呢?这样儿总能招募到一大批百姓了吧?

自己招募卫所士卒肯定费劲,但是由崇祯皇帝出面指派一些卫所,那总没问题了吧?

除了正常的军饷和军功封赏之外,自己再多拿出一些银子来给这些士卒们,不怕他们心中有怨言。

定了定神,朱由枢又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还有事情相求?”

已经不在乎多出一点血的崇祯皇帝干脆嗯了一声道:“王兄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朕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朱由枢道:“启奏陛下,臣平生喜好游猎,于治国方面实在是无能为力,臣想请陛下指定臣国中太尉与丞相。臣愿将国事尽托,以为定制。”

对于朱由枢,崇祯皇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要说指定国中掌握军权的太尉和百官之首的丞相,这事儿朱聿键就已经提出来了,但是人家朱聿键也没说过要“尽托国事”吧?

这个朱由枢倒好,想着置换封地去海外,但是却没想着自己手里掌握一些军权政权,而是光想着把国事扔给丞相和太尉。

大明朝这么多的藩王之中,就数这个家伙最为奇葩!

但是同样的,也数这个家伙最为聪明!

把军权和政权全部扔给了大明朝廷,就等于把所有的麻烦都扔给了朝廷,而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朝廷,都不可能对于这样儿的藩王太过苛刻,总是要给些好处,以为表率。

如此一来,别的藩王稳不稳的不好说,但是德王一系只要不作死造反,以后世世代代都会被当成藩王的表率,什么样儿的好处都少不了人家的。

如果大明的藩王都跟朱由枢一样,崇祯皇帝也不至于天天因为这些藩王的事儿而闹心了。

藩王这种生物很奇怪,多了不行,少了更不行!

深深的望了一眼朱由枢后,崇祯皇帝才点头道:“朕允了。王兄还有别的什么要求没有?”

朱由枢摇了摇头,躬身道:“臣谢陛下恩典。”

兖州的鲁王,济南的德王,这两个家伙置换出去后空出来的土地又可以安置多少百姓?而这两个渣渣搬走之前,又会交给少府多少银子和产业?

崇祯皇帝算计到最后都已经懒得算计了。

鲁王一系算是倒霉,毕竟算是触了自己霉头之后被发配到爪哇的,德王一系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招募百姓还有卫所士卒乃至于购买武器弹药什么的都需要不少花费,崇祯皇帝也不好意思太过于盘剥——反正那些银子最后都得到自己手里,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喜之下的崇祯皇帝干脆跑到了宜妃的寝宫,色眯眯的瞧着宜妃跳舞以为庆贺。

远在新明岛的朱聿键等人可就没有这么开心了。

整个新明岛上的蛮子被清理光了是没错,几个渣渣藩王们聚在一起过的很嗨皮也没有错。

可是崇祯皇帝一连两年的时间都不管不问,还是让这些藩王的心里有些没底——莫非是陛下不爱我等了?

底气最足的朱聿键对于崇祯皇帝是不是还爱着他们并不是太关心——爱或者不爱,新明岛都在这里,不来不去。

换言之,陛下爱不爱我等藩王不重要,但是陛下肯定是爱新明岛的。

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之后,朱存机才开口道:“这些黑不溜秋的煤炭都堆成山了,再不运走,后面弄出来的煤炭往哪里放?”

朱聿键瞪了朱存机一眼,开口道:“那也得挖,这里放不下就在旁边再弄个炭场出来,怕什么?忘了当初咱们说过的了?这些好东西,得运回大明才是!”

朱存机道:“快一年了!足足快一年的时间了,郑芝龙那些混帐还没来运走这些破玩意,连袋鼠肉都没运,也没给咱们运点儿好东西过来,他们就这么忙?”

朱聿键道:“上一次他们走的时候不是说去弄死吕宋岛那边的蛮子么?估计是耽搁了吧?”

朱存机冷笑道:“耽搁个屁!就凭那些佛朗机蛮子,全加到一块也不够他南海舰队塞牙缝的,还用得着一年的时间?”

轻轻踢了踢脚下的沙子,朱聿键也叹道:“你说这人吧,都是有毛病!

真的,当初咱们心心念念的是置换封地到海外,也好体验一下开国时那九大塞王的风光。

到了现在呢?真正的有了一丝塞王的风光了,咱们这些人又开始想着回大明,你说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朱倬纮道:“倒也不见得是想回大明,而是想要回去风光一番。我就不相信咱们这些人还有谁是想着赖在大明不回来的?”

朱聿键摇头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想想郑芝龙他们怎么还没来?刚才存机说的对,佛朗机蛮子加一块儿也不够南海舰队打的,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朱存机道:“肯定不是耽搁,而是把咱们给忘到一边儿了!咱们那位陛下的性子,你们还不清楚?”

跟在朱聿键等人身后的侍卫们干脆低下了头,把自己当成了聋子——敢这么编排崇祯皇帝的,也只有这几个远在新明岛的王爷了!

朱倬纮叹道:“说起来倒也真有可能。咱们这位陛下想一出是一出,弄死吕宋那些蛮子之后说不定就想着灭了佛朗机了,哪儿还顾得上咱们?

可是,咱们这里的人不够用啊!挖炭需要人,种地也需要人,向着新明岛内部探索更需要人,陛下却又迟迟想不起咱们来,简直就是令人头疼!”

朱聿键突然伸手指向了远方的海面,说话的语气中也不自觉的带上了惊喜之意:“快看!是船!”

远处的海平面上确实冒出了一个尖尖的桅杆,然后是挂满了的船帆,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也渐渐的显露出了全部的影子。

足足一支几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向着新明岛而来。

朱聿键从身后的侍卫头子张建英手里接过望远镜,瞧向了远处的舰队,随即又嘀咕道:“他娘的,看不清楚!”

朱倬纮和朱存机也一样接过了望远镜瞧向了舰队。

朱倬纮笑道:“别看啦,肯定是郑芝龙那个混帐东西的舰队,除了他手下,这海上你找不出来比这更大规模的舰队了!”

朱存机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肯定是,那些蛮子们的战舰跟这支舰队的看起来根本就不一样,再加上这么大的规模,肯定是朝廷的水师!”

朱聿键来回踱了几步后,干脆向着舰队的方向迎去,连海水已经没过了脚面都不在乎,只是贪婪的举着望远镜在观看舰队。

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大明,能看看大明的人和船也是好的!

舰队离着几人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号角声远远的就响了起来。

朱聿键突然之间发了疯一样向着码头上面跑去——除了打仗时的抢滩登陆之外,再牛逼的舰队想要靠岸,也得有码头才行!

等朱聿键跑到了码头上,远处的舰队已经可以看到舰队上面挂着的明字大旗,加上军旗,还有那面海上大明船只最喜欢悬挂的日月旗,无一不表明了这支舰队的身份。

只是当舰队靠港,郑芝龙从旗舰之上走下来后,朱聿键就突然间狂笑道:“郑大提督,你这是刚挖了煤?”

PS:第五七四章被河蟹,在全订群可以看到。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万岁爷圣明

刚刚嘲笑完郑芝龙,朱聿键就赶忙吩咐道:“快,让人准备吃食给舰队的将士们,准备好水让他们洗澡,去弄几头袋鼠,我跟郑提督一块喝点儿!”

朱聿键一通吩咐可以说是语无伦次,连自己的称呼都变成“我”而不是“本王”也没在意——朱存机等人也是一样,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挑朱聿键话里的毛病。

等到朱聿键发泄一般的胡乱吩咐完,朱存机也凑到了郑芝龙的身前,笑道:“郑大提督,你瞧瞧那里的那堆煤炭,把你扔进去都找不出来!”

郑芝龙本来就黑的脸色已经变得更黑,等到郑芝凤和郑芝虎等人从船上下来后,朱聿键等人已经笑的不成形了。

围着郑芝龙和郑芝虎等人转了一圈后,朱存机才啧啧赞道:“都说大唐时以丰腴为美,你们这是以黑为美了?”

郑芝龙黑着脸向朱聿键等人行完礼之后,才开口道:“诸位殿下何不上书陛下,随本督一起去那块新发现的大陆上瞧一瞧?”

朱聿键敏锐的抓住了“新发现的大陆”这几个字,好奇的问道:“发现哪儿了?你们不是去吕宋搞那些佛朗机蛮子了?”

郑芝龙摆出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色,傲然道:“区区佛朗机蛮子,又如何比得过我大明天朝海军?吕宋那里的佛朗机蛮子早就逃的逃,死的死了!

后来郑某率舰队追击那些逃跑佛朗机蛮子,不想遇上大风,依靠在一处大岛上,正是西昆仑!

西昆仑之大,不知其几万里也,近半年的时间有余,郑某还是没有探索到西昆仑边际之所在。”

朱聿键笑道:“找到西王母没有?或者说,那里很热,你被晒成了这个熊样儿?”

郑芝龙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的道:“谁知道西昆仑那里会这么热,好像一直都没有冬天。

只是传说中西昆仑之地四季如春如画,没说过四季如夏啊?而且那里遍地都是昆仑奴,也没有什么瑶池仙女,莫非郑某找到的是个假西昆仑?”

朱存机道:“别管真假,你老郑来了新明岛就是好事儿!走,喝酒去,今儿个多吃点袋鼠肉补补身子!”

回到了朱聿键的唐王宫后,岛上的其他藩王们也已经闻讯赶来——恰好能凑成三桌麻将,再加上郑芝龙带来的那些侯爷什么的,凑四桌也没什么问题。

一番问候和寒喧过后,朱聿键才道:“郑大提督,刚才你也看到那些成堆的煤了,这次是不是顺便给运走?”

郑芝龙摇头道:“装不下,船上现在满是各种各样的东西,连麒麟都装了几头,实在是装不下那些煤炭了。

如果不是挂着几位王爷还在新明岛,年余不见,郑某根本就不会转道新明岛,而是直接回大明了。”

朱存机好奇的道:“还真有麒麟?”

郑芝龙道:“不知道是不是麒麟,但是跟鹿长的很像,只是脖子极长,郑某就想着带回去献给陛下。”

朱聿键点了点头道:“好生说说那西昆仑是什么样子的,本王心中好是好奇的紧。”

郑芝龙道:“那西昆仑之地极大,现在尚不知其边界在何处,只知其地杀机四伏,遍地都是昆仑奴和各种各样的猛兽。”

想了想,郑芝龙干脆吩咐郑芝虎道:“老二,你去让人带几个稀罕玩意过来,尤其是那个好记仇的小东西,好生给殿下们瞧瞧。”

郑芝虎应了之后转身出去,郑芝龙又接着道:“那岛上森林极多,木偏又生得极为高大,拿来造船应该不错。”

朱聿键道:“福船?”

郑芝龙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刚砍了许多,正阴干着呢,也不知道哪年才能用上,到时候再看吧。

倒是这次带的这许多飞禽走兽之中,有一个小东西可当真是好玩的紧,殿下一定要看看。”

朱存机好奇的道:“什么样的小东西让你郑大提督这么关心?”

郑芝龙哈哈笑道:“说来也奇怪,这小东西个头不大,胆子却是极大,什么狮子豺狼,就没有它不敢招惹的。

而且这小东西很记仇,不管是什么东西招惹了他,都会没完没了的追着咬,烦不胜烦。”

正说话间,郑芝虎已经带着一个笼子回来了,笼子中装着一只小兽,看上去不大,几十斤的样子,从头到尾是一溜白毛,其余的地方都是黑色,看起来极丑,眼睛却很灵动。

朱聿键笑眯眯的盯了一会儿这小东西,干脆夹了一块肉扔到了笼子里,看着这小东西用两只爪子捧着肉吃,朱聿键又伸筷子怼了这小东西一下。

惹麻烦了!

笼子里的小东西死死的咬住筷子不肯松口,任凭朱聿键怎么拽就是不松口,好不容易松了口,这小东西干脆在笼子里面转起了圈,不时的冲着朱聿键龇牙咧嘴,喉咙里也发生低沉的威胁声。

朱聿键呵呵笑道:“这小玩意儿有意思啊,不赖,不赖。”

郑芝龙笑道:“何止,这小东西连狮子都敢硬碰硬,胆子当真是大的很。”

说笑了半晌之后,朱聿键才道:“什么时候走?”

郑芝龙道:“就这两天吧,好好补给一下就回大明,也好早点儿向陛下复命。”

朱聿键点了点头,强笑道:“回去大明后替本王好好看看,看看都有什么变化,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记得给本王带点儿。”

朱存机道:“还有本王,还有在座的这些王爷们,郑大提督千万别忘了啊!”

郑芝龙黯然,过了一会儿才振奋精神道:“几位王爷想大明了,何不上书陛下,请求回去看看?”

朱聿键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对郑芝龙道:“回得去吗?我等既然已经出了海,又怎么可能再回得去?”

郑芝龙突然哈哈笑道:“唐王殿下不是怕不能回去,而是怕回去了回不来吧!”

一众藩王的脸色因为郑芝龙的一句话而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大家伙儿出了海,又算得上是手握实权的王爷,主动提出想要回大明,居心何在?

就算是回去了,能不能回得来?自己这好不容易在海外才打拼下的身家,要说没有人惦记,那才是搞笑!

郑芝龙却呵呵笑道:“几位王爷尽管上书陛下,陛下现在愁的是藩王太少而不会担心藩王坐大,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见朱聿键等人一副不信的神色,郑芝龙干脆道:“想想西昆仑,那里虽然说热了一些,可是那里有多少土地?

就算把西昆仑给除外,还有吕宋和爪哇呢,陛下肯定会移封一些藩王到吕宋和爪哇,在座的十多位王爷,光是吕宋和爪哇都够安排的。”

朱聿键等人出海的比较早,对于大明的动向又有一年多没了解到,自然会有这些不必要的担心。

但是郑芝龙在追击西班牙人之前,可是知道东海舰队在忙活些什么——除了清理蛮子之外就是准备把那些藩王们给运到吕宋和爪哇。

照崇祯皇帝这种折腾法,别说惦记藩王们了,只怕是担心藩王们不够用才是真的。

朱聿键跟朱存机等人对视了一眼,开口道:“如此,就麻烦郑大提督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郑芝龙点了点头道:“唐王殿下放心,郑某定然不负所托!”

随着东海舰队的到来,整个新明岛都热闹了起来。

以前是为了生活而忙活,但是一年多没有大明的消息,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大明遗忘,被皇帝遗忘,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么东西一般。

但是郑芝龙的舰队来了,尽管停留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天,但是新明岛的人却活过来了,不管是藩王还是那些官员或者是百姓。

大明没忘了自己!

郑芝龙来了又走了,短短两天的时间,让原本因为一路消耗而空了不少的船上再一次满了起来。

除了水之外,吃的东西并不多,或者说吃的东西不是给舰队准备的,而是给崇祯皇帝准备的。

好在南海舰队上面硝石不少,弄出冰来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好歹能保证这些东西在到达大明之前不至于腐坏变质。

远在大明的崇祯皇帝则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桐棠。

这大明跟后世不一样,后世的男人要是带着自己家的老婆出门,不牵手才显得奇怪,但是在大明,牵手的才显得不正常。

崇祯皇帝前世就浪,这辈子当了皇帝就更不在乎被人看不看的问题了——朕牵着自己小老婆的手,有问题?有意见?

没看宜妃害羞的都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最喜欢看这含羞带怯的小模样!

但是,你说你也没多漂亮啊,离着苏妲己那种祸国殃民的水平还差着挺老远呢,怎么就这么招风?

红颜祸水说的就是你吧?一定就是你吧?以后不带你逛街了!

崇祯皇帝自从离了济南府,刚到南阳府还没浪上两天,就已经遇到了好几波觊觎林桐棠美色的纨绔子弟。

这些纨绔里面有没有谁带着什么最强纨绔系统或者败家仔系统一类的神器,崇祯皇帝不知道,但是无一例外,这些纨绔都被打断了腿也没见谁能再完成反杀。

看起来系统这玩意是个高大上的东西,又岂是人人都能有的。

但是南阳府的纨绔子弟多成这个鸟样,而官府却明显是治理不到位,看起来就是在等着朕来处理了?

崇祯向着朵甘思宣慰司的一路,可以说是腥风血雨的一条路,路上不知道干掉了多少纨绔子弟还有倒了血霉的官员。

直到快到了朵甘思,崇祯皇帝才命人摆开了仪架,大摇大摆的向着宣慰司衙门而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敏和莽古尔泰,崇祯皇帝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对于这两个家伙,崇祯皇帝还是比较满意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等等词汇用来形容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在这两个家伙的辣手治理之下,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思不说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差不多了。

最起码,崇祯皇帝一路行来,看到的只有热火朝天的工地,一个闹事的都没有看到。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人种地,崇祯皇帝也只能表示呵呵了——大冬天的种什么地?脑子呢?

等到阿敏和莽古尔泰站了起来,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你们在这里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朕很满意。”

阿敏躬身道:“是,能为万岁爷分忧,是奴才的荣幸。”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有过当赏,有功自然该赏。王承恩,赐阿敏和莽古尔泰每人一柄玉如意,赏黄金百两。”

王承恩躬身应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也赶忙跪地谢恩,让崇祯皇帝再一次明白为什么溥仪会在退位之后发了疯一样的想重新当皇帝。

这感觉,爽!

再次挥手命两人站了起来,崇祯皇帝才吩咐王承恩摆好了地图,指着叶尔羌那里道:“李青莲出生之地葱岭,还有叶尔羌这里,都要给朕拿回来。

但是,除了火炮火铳还有弹药以外,朕没有一个士卒能给你们补充,短时间也没有百姓向这里移民。

所以,不光要打下来,更要守得住!有没有信心?”

阿敏盯着地图瞧了半晌,才开口道:“万岁爷,打下叶尔羌的问题不大,奴才率两蓝旗的兵力足矣。

只是再往北,便是亦力把里还有鞑靼人的地盘,跟他们的争斗想必也少不了,若是没有百姓在此耕种也没有卫所屯垦,奴才只怕?”

崇祯皇帝道:“怕什么?怕鞑靼人南下?”

摸了摸嘴边的胡须,崇祯皇帝沉吟着道:“亦力把里要打下来肯定也是没问题的,鞑靼人确实是个问题。

还有向西南方向便是莫卧儿国,彼国此时国力虽然不强,但是也说不上弱,倘若与鞑靼人勾结在一起,确实是个麻烦?”

阿敏躬身道:“万岁爷圣明!”

崇祯皇帝却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半晌后突然笑道:“那又如何?只要想办法让他们不能勾结到一起便是了!”

PS:数据扑成狗,看盗版的大佬们能回来支持一下正版不?另外,今天献祭《我和儿子争皇帝》。

第五百七十八章 心黑手辣不要脸

穿越之前,每一次不管是在网上还是在现实里看到地图,崇祯皇帝的心里总是有一股子邪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以至于对各种地理知识的了解都几近于零。

葱岭,那是李白李青莲的出生之地,唐朝时妥妥的汉家之地,结果却在李唐完蛋之后成了蛮子的地盘,到了后世也没收回——李白想回老家都得办理个出境手续?

奴尔干都司那么大一片地方,好好的海参崴,一个不冻港被改名成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同样成了蛮子的地盘,到崇祯皇帝穿越前都没能收回。

更操蛋的是,几乎无人知晓的2009年挂塞拉利昂旗的中资货轮“新星号”事件了解一下?那可是2009年,不是1909年!

大明的亲儿子琉球,后来成了冲绳县,穿越之前没有收回。

另一个乖巧无比的亲儿子朝鲜,干脆和吕宋、爪哇,还有南洋的那些个混帐东西们一样,找了个干爹之后回过头来对付自己的亲爹。

对于一个做不到像螨清一样视土地如无物的天朝百姓来说,怎么看都他娘的上火。

上火而且心狠手辣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莫卧儿还是鞑靼——朕连大明的汉人杀起来都毫不手软,还在乎区区几个蛮子?反正这些蛮子最终都要拉去修铁路,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崇祯皇帝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把全天下的蛮子都变成修建铁路的苦力,阿敏和莽古尔泰则是一脸懵逼的望向了崇祯皇帝。

刚才自己家主子说了什么?想办法让他们不能勾结到一起便是?

老大你是不是还不清楚大明现在在这片的影响力和形象?

抓蛮子抓疯了的大明士卒在这一片地区,除了在大明百姓的眼里形象不错之外,简直就是顶风臭十里一样的存在!

远了不说,被大明的动作给刺激到的莫卧儿在八答黑商、卡契、毕底、普兰让还有尼八剌那些地方可是没少增兵,就怕大明的士卒们抓蛮子兴奋过头,抓到了莫卧儿去!

还有更近一些的叶尔羌,那已经不是担惊受怕的问题了——人家叶尔羌可是已经两面陈兵,一面是卡拉胡鲁木,另一面是扯力昌和罗卜,同时防御着大明两个方向的威胁,就差把大军摆在边境线上了!

而且根据楼诚那边的小道消息,几家蛮子最近的交流有点儿频繁,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下去怼叶尔羌还不想移民过来占地盘,更是放言不让人家联合到一起?

怎么可能!

就算是这些蛮子事先没能联合到一起,谁又能保证人家莫卧儿不会发了疯怼咱们一下?

到时候咱们再回过头来怼莫卧儿?

唇亡齿寒的道理,蛮子们也懂,而且北边的鞑靼人地盘那么冷,他们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搞不好这些蛮子们就会暗中勾搭到一起去!

但是崇祯皇帝显然不太在乎什么莫卧儿——不就是阿三哥么,老老实实的蹲恒河边上玩牛得了,打打杀杀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适合这个硬件上软,软件上硬的民族!

大唐时出使西域的王玄策,在当时的阿三哥那里受了委屈后是怎么干的?

随便找大唐的那些女婿们借了点兵,就把整个阿三给玩的死去活来——借来的兵有十万没?

现在大明朝亲自上阵,而且还是出去的正蓝旗和镶蓝旗这两个战力不算弱的军队,再加上朵甘思和乌思藏现有的那些个卫所士卒们,难道还比不过那些个女婿国的兵力?

搞笑呢是不是?

至于说北边的鞑靼人会南下跟亦力把里、叶尔羌还有土鲁番的那些蛮子们联合起来,崇祯皇帝就更不在乎了。

鞑靼是强,骑兵是够牛逼,但是那也得看什么时候!

俺答汗牛逼不?现任俺答汗,也就是卜失兔汗那家伙眼下在大明京师赖着不走,一门心思的想着把顺义王这个虚衔变成实封,顺便替自己的手下弄到大明的户籍。

如果说崇祯皇帝吐口许诺了大明的户籍,卜失兔汗会干出什么事儿来简直用屁股都能想到——拉上卓里克图汗那些家伙,陈兵罗卜和沙川。

没有了也先的鞑靼现在还有什么好牛逼的?

只要大明再从肃州卫那里摆开阵势,都不用太多,几万大军往那儿一摆,就能压的土鲁番不敢动弹。

听崇祯皇帝讲完了这其中的道道之后,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是恍然——去除了莫卧儿和土鲁番的威胁,亦力把力和瓦剌鞑靼的威胁根本就不足为惧。

就算他们的战斗力再强,占领了叶尔羌后没有屯垦的军民,那些蛮子也得有能能耐跑到叶尔羌来搞事情。

阿敏和莽古尔泰正心中暗喜,就听崇祯皇帝接着道:“另外,叶尔羌之地平定后,来些屯垦的军民肯定会有,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可能不会太多而已。

而灭掉了叶尔羌之后,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土默特部北上,肃州卫西进,一起灭掉土鲁番。”

阿敏看了半天的地图,在心中来回比划了半天之后才愕然抬头道:“陛下是想灭掉鞑靼人?”

看着终于反应过来的阿敏,崇祯皇帝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鞑靼人曾经入寇京师,又曾掳英宗皇帝北上,此仇焉得不报?

更何况,那么大一片土地,不掌握在大明的手里却要被蛮子们掌控?这世界上还有天理了么?”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了一眼,不禁暗自庆幸自己两人见机的早,早早的就投向了大明。

黄台吉就够惨的了,可是黄台吉好歹兵围京城,跟崇祯皇帝是实打实的有过节,怎么样对他都不过分。

可是鞑靼人呢?

以前是跟大明有仇,可是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英宗皇帝?你咱不说蒙古人还欺负过中原百姓,所以要替中原百姓报仇?

崇祯皇帝没有注意到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小动作,反而笑着道:“等平定了鞑靼人,朕就赏你们二人一块海外封地,让你们带着两蓝旗的士卒去海外拓土,当个异姓王爷。”

阿敏却突然跪地道:“万岁爷,奴才想请万岁爷恩准奴才在灭掉鞑靼以后带兵去奴尔干都司灭掉多尔衮!”

崇祯皇帝皱眉道:“灭掉多尔衮?多尔衮与莽古尔泰是兄弟,跟你也是叔伯兄弟,朕也是因此才没想着让你们去带兵灭掉他,你这是?”

阿敏顿首道:“万岁爷,奴才跟莽古尔泰,跟黄台吉和多尔衮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望万岁爷恩准!”

莽古尔泰也是单膝跪地道:“万岁爷,奴才往日在辽东之时,便多受黄台吉与多尔衮等人的欺压,奴才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卧槽,你们两个真狠!一个跟多尔衮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另一个好歹也是叔伯兄弟,可是个个都恨多尔衮不死!

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这些狗建奴的心思还真难猜!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的崇祯皇帝干脆摇头道:“眼前这里还有叶尔羌未平,更何况鞑靼人未灭之前,朕不会再往北拓土,多尔衮眼下还有用,短时间内也杀不得。

另外,手足相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只要以后你们还想更进一步,想要封国公或者异姓王,朕就不能让你们背上这个骂名,还是待朕好好考虑了再说。”

阿敏和莽古尔泰又是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齐声道:“奴才谢万岁爷隆恩!”

您老人家当初在弄死黄台吉的时候,命令下的可是一点都没犹豫,又是摔死人家的大小老婆又是把人家的儿子弄到厂卫当杀手培养。

执行这个命令的就是自己两个人,在城头上摔死个人是什么样的体验,你老人家知道不?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个事儿,自己两个人还用想着去把多尔衮带着的那些建奴都给弄死?

这种不光彩的事儿,活着一个建奴都是对两人良心的拷问!

但是您老人家现在说要脸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崇祯皇帝这也算是一个收买人心的手段,而且很有效——先是点出两个人有封国公和异姓王的机会,同时也表现出了自己对于手下马仔的爱护,一举两得。

至于阿敏和莽古尔泰信不信,崇祯皇帝并不在乎,两条岸板上的鱼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讲条件?

反正自己已经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剩下的就看这两个家伙以后的表现如何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眼下已经快过年了,两位爱卿也不必急着现在就进军叶尔羌,好生的准备一下过年的事儿,把朵甘思和乌思藏的民心彻底给朕收拾起来,知道了么?”

阿敏和莽古尔泰明显还没有适应崇祯皇帝这种思维跳跃极快的玩法,愣了愣神之后才齐声道:“奴才遵命!”

嗯了一声后,崇祯皇帝又向王承恩道:“阿敏和莽古尔泰在朵甘思和乌思藏这里做的不错,另各赏纹银千两,宫灯一对,宫花两朵,正蓝旗和镶蓝旗各抽一个百户所入卫京师。

还有迁移过来的百姓,他们也受了委屈,朵甘思和乌思藏之地除商税外,免其三年,三年内商税折半。”

王承恩躬身应了,只等着回去之后便让司礼监润色一下崇祯皇帝的这道旨意。

阿敏和莽古尔泰则是惊喜不已,连连谢恩不止——对于什么银子宫灯一类的东西,两个人并不感兴趣,对于什么免赋免税一类的也不感兴趣。

但是正蓝旗和镶蓝旗各自抽调一个百户所入卫京师这个意义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大明的卫所多了去,可是被崇祯皇帝点名入卫京师的就只有一个锡伯部的三千铁骑!

最起码,这也能证明两个人已经彻底得到了崇祯皇帝的信任!

这一点对于立志要把终身和子孙后代都奉献给主子爷的两个来说,意义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想着想着,两人又不禁有些遗憾了起来。

崇祯皇帝来朵甘思宣慰司的时候,两个人都拜见过婉妃和宜妃,知道两位娘娘是怎样的人间绝色——反正正蓝旗和镶蓝旗里边是挑不出这样天仙般的美人儿。

挑不出来这样儿的美女,意味着没办法送个美女进后宫,争宠的机会便少了一分,最起码比完颜宏那个老贼少了一分。

君不见,完颜宏那个老贼现在在辽东的日子过的有多潇洒,连带整个锡伯部都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完颜宏生了个漂亮女儿还让主子爷看上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了一眼后,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几近于扭曲的嫉妒之色——凭什么完颜老贼就能送女儿给皇帝,咱们就不行?

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渣渣在想什么的崇祯皇帝在命二人退下之后,就再次对着王承恩吩咐道:“通知曹化淳,他手里的那些东西该往莫卧儿卖的就多卖一些,最好能让莫卧儿的蛮子们都开始种植那些东西。

还有许显纯那里也是,朕给他半年的时间,半年以后,朕要知道莫卧尔国主一天都吃了些什么,临幸了哪个妃子!”

王承恩躬身应了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把人撒出去一些,朕要知道这朵甘思和乌思藏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还有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狗东西的风评到底如何!”

崇祯皇帝最终还是没有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种事儿在后世见的多了,想要让一个人看到想让他看的东西,办法实在是太多了些。

眼下朵甘思这边的情况就是如此,看上去很美好,但是这些东西是不是真实的?还是说,这是阿敏和莽古尔泰想让自己看到的?

崇祯皇帝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更相信厂卫那无数双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如果自己在朵甘思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实的,就说明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确实是两条好狗。

如果这一切都是这两个家伙想让自己看到的,那也只能呵呵了。

心中正在胡思乱想着,甚至于已经想到今天晚上到底是去婉妃那里还是去宜妃那里时,一直守在外面的朱刚却进来低声道:“启奏陛下,五军都督府急报!”

PS:这次的献祭轮到了《我的玉雕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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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而一个人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

崇祯皇帝就是个典型——自己怎么坑人都行,要是有人敢联合起来找自己的麻烦,呵呵。

五军都督府和急报跟锦衣卫的密报放在一起,表明漠北的鞑靼蛮子们最近在互相勾结,打算给大明找点儿乐子。

虽然说这些家伙们互相一勾结,也省了崇祯皇帝找借口的麻烦,但是崇祯皇帝心里依然不爽的很。

朕还没打你们呢,你们就先抱团?几个意思?是不是对朕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这是什么?这就是心怀怨望,其罪当诛!

反复的将情报和奏章来回看了几遍之后,崇祯皇帝才呵呵冷笑道:“告诉五军都督府,朕不希望看到草原上有蛮子的存在。愿意跟卜失兔汗和卓里克图汗一样的,朕欢迎,其他的都去弄修铁路!”

王承恩低着头应了,又接着道:“皇爷,要不要回京?”

崇祯皇帝沉吟道:“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这一趟出门浪的时间不短,说是跑遍了半个大明也不为过——自京城到济南,再从济南一路西行,沿着黄河直接到了朵甘思宣慰司,这段路程走起来的时间足足有好几个月。

如果不是带着两个婉妃和宜妃两个小老婆,如果不是一路上玩了些装逼打脸的路子,这个时间当然会提高一些,甚至于在全骑兵的情况下能缩短到一个月之内。

但是好男人属性爆棚的崇祯皇帝抽疯一样的带了两个小老婆出门旅游,这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了。

当然,鞑靼人什么的,自然也没有被崇祯皇帝放在心上——在小本本上记好蛮子们的黑历史是一回事儿,扔下小老婆们,自己快速的赶回京师去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区区的鞑靼蛮子还没有让崇祯皇帝星夜兼程回京城的资本。

临走之前,崇祯皇帝自然少不了在百姓的面前装逼。

这里现在的百姓大部分都是后来被强制迁移过来的,不好好忽悠一下,万一这些百姓心里有别的想法咋办?

最重要的是,朵甘思和乌思藏这里得大力种树,包括以后的叶尔羌和葱岭等地也是一样,必须得大力种树。

造船用不用得上这些木头无所谓,能保证一定程度的水土不流失就算是成功!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替自己派兵攻打叶尔羌等地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那些蛮子们哪儿知道环境治理的重要性?朕这是为了千秋万代考虑!

崇祯皇帝刚刚走了两天,朵甘思的锦衣卫就把民间的情况整理成了奏报,送到了崇祯皇帝的手里。

功归于朵甘思宣慰司的大力宣传,整个朵甘思大部分地区都很平静,跟大明其他的州府没什么太大的不同,纵然有一部分百姓会心里不满,但是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那些个蛮子们,现在都忙着修铁路赎罪,没时间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自然也不用担心。

对于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在朵甘思和乌思藏下的狠手,崇祯皇帝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后世都给惯成什么样儿了还不知足,现在被阿敏和莽古尔泰一收拾倒是老实了,也真是没办法评论——贱胚子!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回到了京城,安顿好自己的小老婆之后,崇祯皇帝就直奔五军都督府而去。

五军都督府此时已经吵成了一团,扛把子朱纯臣干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面不出声,任由下面的一众大佬们接着吵。

都吵吧,最好打一架才好呢!

一个个都他娘的觉得自己牛逼,应该让自己带兵去怼死那些鞑靼蛮子,可是你们这些混帐东西谁问过老子的意见了?

本公爷也想去!

可是看看眼前这几个混帐东西,这个叫嚣着自己的祖上曾经跟鞑靼人交过手,有经验,可是你他娘的确定你家祖上不是被揍的那个?挨揍的经验?

那个喊着十八年来自己苦练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鞑靼人——现在整个大明卫所里火器横行,你武艺好有个蛋用?抗的住火炮?

最可恨的就是眼前这个混帐东西,本公爷跟你家是世交怎么了?用得着你在这里使眼色提醒本公爷?军功会按世交不世交的来分配?

由于崇祯皇帝一路上制止了通报的士卒,所以当崇祯皇帝走进了五军都督府的大堂时,里面正吵的热闹,朱纯臣的脸色也是一黑再黑。

崇祯皇帝一来,整个大堂上都安静了,朱纯臣很自觉的将位置让了崇祯皇帝,自己又寻了个位置。

等朱纯臣和一众将领们行完礼之后,崇祯皇帝才笑呵呵的道:“刚才在吵什么呢?这么热闹?”

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将士们都想出关北征,因此吵了起来,让陛下见笑了。”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军心可用,这是好事儿,凭什么要笑?王承恩,将在场的众位将军们都记下来,每人赏银百两。”

手里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几千两银子说赏就赏出去,崇祯皇帝连一点儿心疼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想笑。

挥手止住了想要谢恩的一众将领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伸手指向一个将领道:“朕记得你。王怀德,上次东征建奴时,你身先士卒,第一个踏入沈阳的。说说看,这次怎么又抢着出征鞑靼?”

王怀德根本就没想到崇祯皇帝会记得自己——大明朝的将领多如牛毛,比自己强的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自己这个没有背景,只靠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指挥使凭什么让皇帝记住?

眼睛已经泛红的王怀德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祖上曾经参与过土木堡之战,只是再也没能回来。”

说完之后,王怀德突然单膝跪地,抱拳道:“请陛下恩准微臣出征!不能报此世仇,微臣无颜面对祖先!”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先起来罢。十世之仇尚可报也!爱卿之请,朕准了!”

红着眼睛的王怀德不顾自己眼中的泪水没落,顿首抱拳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王怀德站起来退到了一边,朱纯臣的眼睛却红了:“启奏陛下,臣祖上平阴王朱勇亦于正统十四年没于土木堡之役,臣请率兵出征!”

朱勇是个能人——崇祯皇帝在翻看历代勋贵记录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永乐二十二年,朱勇跟着朱老四北征,宣宗时又把勋贵家的子弟给弄到一起操练成为一军。

正统九年的时候从喜峰口而出,怼了朵颜三卫那边的蛮子们一波,被当时的兵部尚书弹劾依旧能加正一品的太保。

正统十四年的时候跟着英宗皇帝去了一趟土木堡,迎战鹞儿岭,中伏死,所帅五万骑皆没。——土木保之役死掉的不仅仅只有朱勇,还有英国公张辅等勋贵大佬。

大明的军方实力算是完犊子了一大半!

对于朱勇的记载,可以见到很明显的一句:赪面虬须,状貌甚伟,勇略不足,而敬礼士大夫。

但是就是这样儿的一个勋贵,依然不为文官所容——景泰元年,勇子仪乞葬祭。帝以勇大将,丧师辱国,致陷乘舆,不许。

如果说是其他的皇帝做出了这样儿的决定,倒也算是正常,可是景泰元年是代宗朱祁钰的年号!

代宗朱祁钰是被文官们拥立上位,自己能做多大的主,可想而知。

直到礼部尚书胡濙看不下去了,这才找了以立东宫恩得嗣这么个理由,许吧葬祭袭封——但是却减岁禄至千石。

等到英宗复辟,再一次登上皇位之后,才算是给了朱勇一个交待——追封勇平阴王,谥武愍。仪及子辅皆守备南京。

针对于这一点,朱纯臣确实跟鞑靼人有世仇,而且是那种不共戴天的世仇。

但是王怀德和朱纯臣开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头。

大明的军制是世袭制,老子死了儿子顶上,除非绝了后,否则这军户是代代世袭下来的。

崇祯皇帝是有意推动废除军户世袭,甚至于在登基之初就在天津和东江镇试行了一番。

但是并没有什么鸟用。

刚放开这个口子的时候,大量的军户想要给自己的后代脱籍,但是随着军人待遇一天比一天高,整个大明的军事系统又开始发生了另一个声音——反对废除军户世袭制,保证军户应有的待遇。

崇祯皇帝想要推动的废除军户世袭制还没有彻底完成就就遭到了整个军事体系的一致反对,更何况之前的大部分将领都是世袭继承的。

如此一来,在场的这些将领们大部分都能找到一个必须跟着崇祯皇帝北征鞑靼的理由——谁家还没个祖上死在土木堡咋的?

彼其娘之,这回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了无数回之后,才蛋疼的望向了朱纯臣:“朕想起来宫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里的事情便交与成国公来决断吧。”

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手,留下一地鸡毛和麻烦给朱纯臣。

崇祯皇帝跑路了,除了钦点了一个王怀德和朱纯臣跟着北征之外,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朱纯臣,原本想着跟朱纯臣等军方大佬们研究一下鞑靼人的事儿也就此作罢。

但是朱纯臣却没地方可以跑——崇祯皇帝临走之前撂下的那句话实在是太坑人了。

是,都交由本国公来决断,可是本国公能把这许多将领全带上不?

要是全部都带上,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陛下您老人家的国库内帑啥的能支撑不?

要是只带一部分,那剩下没带的那一部分是怎么看?他们心里什么想法?

只怕我朱纯臣以后会变成被针扎,被鞋底打的小人儿!

朱纯臣的碎碎念,崇祯皇帝不知道也不会关心,原本还想着去孤儿幼军那边浪一波的心思也熄了下来。

这些将领们都这个德性,洗脑更严重更彻底的孤儿幼军那边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儿!

想了想,正向着宫中而去的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传话给成国公,此次出征鞑靼,把幼军也带上!”

回到宫中瘫坐在椅子上,崇祯皇帝才抹了把冷汗。

军功爵位制这玩意太他娘的吓人了!仅仅只是放出了这么一点儿,离着强秦的二十级军功爵位制给彻底释放出来,整个大明的军事体系就已经开始了蜕变。

这些家伙们以前想的是怎么守,怎么把这个兵当完,怎么把爵位传袭下去就算完事儿。

但是现在呢?

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已经学会划拉地图了!

先看看哪个蛮子离着大明近,再研究哪些蛮子好欺负,然后再看看哪个蛮子有不乖的迹象。

不过很可惜。

先是发现了新明岛这么个好地方,接着就是朝鲜和琉球内附,再然后就是吕宋和爪哇这些地方被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差点儿弄成无人区。

就连以前闹出过倭寇的东瀛矮矬子们现在都老实无比,那些西夷的商船还在往来可是再也见不到一艘西夷的军舰。

在这种情况下,周边的小国有一个算一个都乖巧的跟孙子一样,让五军都督府上下只能徒呼奈何。

你们太乖,老子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现在好不容易蹦出来一个鞑靼人准备搞事情,五军都督府在得到消息之后就陷入了狂欢之中——老天爷睁眼,鞑靼的老铁们来送人头军功,好人啊!

但是,什么事儿都怕但是这个词。

鞑靼人最大的依仗就是草原足够大,打不过还可以跑,跑完了还可以再回来。

问题是,现在的大明会怕这些鞑靼人跑路?

现在的大明不缺战马!

而且依着崇祯皇帝那心黑手狠的性子,把霍去病那一套拿出来简直太正常不过了,甚至会干的比霍去病更过分!

过了半晌,崇祯皇帝才把脑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一边去,拿起奏章看了起来。

朱聿键这十几个渣渣想干什么?回来探亲?

扯犊子去吧,有个毛的亲好看,不还是想着回来装逼?

PS:今天回京城,献祭掉《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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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弄死他们就是军功!

项羽曾经说过,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人生不能回到老家装个逼,谁知道你在外面混的好?

就像是后世的那些北漂横漂各种漂,在外面日子过的再怎么苦,受到委屈打落牙和着血往肚里吞,归家的时候不照样换身光鲜的衣裳,兜里揣上两盒好烟,花钱的时候都有些不在乎的豪气?

就像是鲁迅说的一样,人这一辈子的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实现小时候吹过的牛逼!

而且崇祯皇帝也乐得让朱聿键这十几个渣渣回来装个逼——大明朝的藩王们眼下有些不够用的感觉,下一步就得把目标盯向那些郡王了。

而朝廷再怎么吹牛逼再怎么宣传,也比不上朱聿键这些渣渣们回来现身说法。

原来都差不多的地位,这几个渣渣突然间就前进了一步,剩下的藩王们怎么想?郡王们怎么想?

一起扑街不可怕,看别人成神才尴尬。

当初说好一起扑成狗,可是朱聿键这几个家伙却悄然间出头成神,这能忍?

悄然出头也就算了,光靠那寥寥数封书信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可是这十几个渣渣现在还要回来当着大家的面装逼?

可以预见的是,有朱聿键这十几个渣渣回来装逼,剩下的藩王和郡王们一定会更加积极的响应崇祯皇帝关于置换海外封地的号召。

除此之外,这些渣渣们回来敢空着手?朕的内帑里是不是又能丰富一下了?

正想着这些渣渣,崇祯皇帝突然又吩咐道:“告诉幼军那边,凡十六岁以下的,不许跟着去鞑靼。”

十六岁以下的属于未成年人,不能带着上战场——就算是不考虑自己的大儿子也在幼军,也得考虑到让这些十六岁以下的小家伙们上战场溜一圈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

微风徐徐,正是阳春三月之后的四月。

周伍一身为一个京营的总旗,自从集结令下来之后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不过不回家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什么好让自己操心的,一切都有老婆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回去后面对着孩子问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周伍一不敢瞎乱回答。

比如我们脚底下是个大圆球?天圆地方是错的?

勃然大怒的周伍一很想把那混小子揍一通,但是在听孩子说到这是学堂里先生说的之后,周伍一就放弃了揍孩子的想法。

先生都是学问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己这个大老粗更多,可能,脚底下真是个圆球?

京城的百姓们对于大军出征也已经习惯了,打从当今圣上登基,几乎是无年不战,没有哪一年不出征,没有哪一年不打仗,区别只在于皇帝是否会亲征而已。

连着两三年没见到皇帝亲征,今天终于在次见到,整个京城的百姓们开始沸腾了,一窝蜂的涌到了城门口看大军出征。

崇祯皇帝看着城门处遍布了道路两帝的百姓,心中突然生些了些许感慨。

自己刚刚登基的时候是属于被人欺负的那种,现在自己成了欺负人的。

自己刚刚登基时的百姓们琢磨着怎么科举当官,现在的百姓们琢磨着怎么混进卫所里面当兵。

十三年!整整花了十三年的时间才有了这些变化!

一路行军,一路风雨,崇祯皇帝带着手下二十万马仔紧赶慢赶,终于在五月之前赶到了好陈察哈尔。

针对于明军肆无忌惮的行动,鞑靼人干脆收回了压向别失八里和霍博克赛里方向的西路军,与东路军合兵一处,压向了逸都,打算正面硬刚崇祯皇帝一波。

崇祯皇帝跟鞑靼汗哈喇巴儿思就如同两个趴在蜘蛛网上的两个大蜘蛛一样,都远远的把探子撒了出去,分析着各路探子传回来的情报,以便于随时给对方致命一击。

崇祯十二年六月初三,阴,微风,无雨。

周伍一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远远的浪荡在逸都的周围,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子可钻。

五十一个人加上五十一匹战马还有各自的武器,就是周伍一手下全部的力量。

通过望远镜,周伍一远远的就判断出了对面鞑靼人的实力——游骑数量比自己要多,大概在一百骑左右。

呸的一声将叼在嘴里的草吐到了地上,周伍一冷笑着道:“干他一票?”

小旗刘为先不满的道:“头儿,你能不能别整天跟个土匪一样?咱们是官军,官军!什么叫干他一票?”

周伍一斜视着刘为先道:“就你他娘的事儿多!不说干他一票,那该怎么说?”

刘为先道:“听我姐夫说,陛下经常说干他一梭子,咱们应该学学,去干对面一梭子!”

周伍一甩手抽向刘为先,笑骂道:“走!干他一梭子!对了,这梭子是什么意思?”

刘为先一缩脑袋,嘿嘿笑道:“我问过我姐夫,他也是听说的,没敢去问陛下这梭子到底是什么,想来是好东西吧?”

周伍一嗯了一声,抬手拉下了面甲,喝道:“整理着装,检查火铳!”

等身后的五十骑都检查好了之后,周伍一喝道:“兄弟们,干他们一梭子!”

“杀!”

一百骑,除去总旗周伍一外,剩下的每个人都能分到两个人头,就算是让对面跑掉了一半也能分到一个。

一个人头十两银子或者十贯崇祯宝钞,一家人两年的花销就有了。

关键是,对比起干掉对方游骑探子所得到的军功来说,十两银子根本就是洒洒水的存在!

五军都督府对于斩首或者生擒对方探子的奖励,可一点儿不比强秦时少,反而更多!

只要斩获敌人“甲士”一个或者“游骑探子”一个,就可获得一级军士长的爵位,宅子一处,口粮田十亩,奴仆两个。

除了军士长的爵位和口粮田不能传给自己的儿子之外,宅子和奴仆是可以继承的!

更何况,百户大人说了,现在砍死的蛮子越多,以后自己的孩子活的就会更轻松!

当把全天下的土地都抢下来之后,自己家的孩子可就是真正的人上人了!

当然,监军太监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什么叫抢?那叫收回失地!

总之,别管是把对面的游骑探子给干掉还是抓活的回去,也不管这事儿到底是抢地盘还是回收失地,这该有的赏赐一点儿都不会少。

周伍一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向着鞑靼游骑冲了过去,鞑靼游骑也发现了这伙五十一骑的明军探子。

百夫长巴图缓缓的抽出马刀,轻轻的磕了磕马腹,大声喝道:“杀!”

巴图很有信心,一百骑对五十骑不仅仅是数量上的碾压,更是质量上的碾压!

明军不是不可怕,也不是不强,但是他们的强大和可怕,是建立在他们火炮的基础之上。

论到马上砍人,巴图觉得自己可以当那些明军探子的祖宗!

伏在马背上的巴图完美的躲过了对面明军探子头领扫过来的马刀,并且让自己的马刀成功的从对方的身上划过。

看到了吧,这就是明军!两军骑兵对冲,你他娘的直着身子是几个意思?仗着你们有盔甲的保护所以敢无视了马刀?

知道快速穿过的骑兵马刀有多锋利吗?

周伍一手里的马刀一空,接着腰间就传来一阵巨痛。

双方交错而过之后,周伍一才低头望向了腰间——护着腰的盔甲被割开了一个小口子,洇洇的鲜血已经将战袍染红。

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周伍一望向了身边的五十骑——都他娘的跟自己差不多一样,都被割伤了,幸好没有人坠马,也没有人重伤。

到此为止了!

刚才的距离太远,用火铳干掉对方明显不现实,但是双马交错而过后,双方的距离可就缩近到了火铳能够得到的距离!

右手的马刀没有动,周伍一左手松开马缰,从马脖子附近的得胜钩上面摘下了火铳,瞄向了对面的鞑靼游骑,冷笑道:“再见!”

跟在周伍一身后的五十骑早就习惯了自家总旗的这副德性,也早就熟悉了这种套路,当下便一起摘下了火铳,一起瞄向了对面的鞑靼游骑。

随着砰砰砰的响声,巴图脸上的冷笑就此凝固——明军的火铳比以前要远得多!还他娘的不用火折子!

这么重要的情报,必须得想办法传回去!

扭头看了看身旁坠马的十余骑,巴图咬了咬牙喝道:“冲上去!”

最后一搏!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明军的火铳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会连着击发!

对面没有形成他们擅长的三段击阵型,仅仅靠五十支火铳,威胁应该没有那么大!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的火铳能连续击发又能怎么样?这么近的距离,最多再让他们击发一轮两轮,两军就能绞杀到一起,到时候死的还是他们!

周伍一满脸都是冷笑,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鞑靼骑兵开始催动马匹冲锋却没有击发火铳,连身后的五十骑也是一样,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现在击发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面对的速度还没有提升上来,随时都可以调转马头跑路。

但是当对面的骑兵速度提升上来之后,再想要调转马头,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鞑靼骑兵,等到对面剩下的八十余骑将速度提上来之后,周伍一才喝道:“开火!”

连续击发了两轮之后,周伍一将火铳挂了回去,伸手抓住缰绳,调转马头后喝道:“走!”

巴图的心都凉透了。

两军交错而过的时候,明军第一轮射击让自己损失了十多骑,刚刚的两轮射击让自己这边足足损失了五十余骑!

到了现在这种局面,自己手下仅仅剩下了三十多骑,连六十骑都不到了!

见对面的明军探子骑兵兜转马头绕开,巴图反正直接猛磕马腹,选择了继续向前冲锋。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些明军了,再不跑,自己这三十多骑兵估计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必须得跑,明军火铳现在这么厉害,必须得把这个情报传回去!

周伍一策马向着旁边跑的时候就在注意着巴图等人的动向,见巴图等人根本没有追击的意思反而向着鞑靼大军的方向逃去,周伍一转眼间便想明白了。

轻轻一拉马缰,周伍一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五十骑探子追了上去——虽然这个情报不重要,但是敌人想要办成的事儿,自己就得想办法破坏!

但是在追击的时候还想要在马上保持住射击水平,可就远远没有刚才那么容易了。

一路逃一路追,才将将留下了巴图手下十余人,剩下的都被逃掉了。

眼看着再追下去就要接近鞑靼人的前锋大军,周伍一恨恨的呸了一声,勒住了马缰,喝道:“把刚才那些鞑靼蛮子枭首带回去!”

小旗刘为先笑道:“不错了,前后杀了的鞑子得有八十了吧?照这样儿杀下去,这些蛮子们可能还不够咱们杀的呢!”

周伍一瞪了刘为先一眼,呸道:“下次这些蛮子还会这么蠢?老子告诉你,别想你自己想的多厉害,也别把蛮子想的太蠢!”

刘为先不以为意的道:“后边他们蠢不蠢的,跟咱们关系已经不大了。

照今天这样子看,蛮子们很快就会把大军压上来,这种游斗的机会绝对不会多。”

周伍一冷哼了一声,却也知道刘为先说的是事实。

蛮子们既然知道了自己这边的骑兵手里有这种厉害的火铳,肯定不会再放出这种小股游骑来送死。

就算是要放出探子,估计也会放出大量的探子组成一支能硬扛住一个总旗部攻击的队伍,或者干脆就只放出一骑两骑,探明情况就跑,好让自己这边没办法抓住机会玩这种小股歼灭战。

蛮子们虽然蠢的很,但是在这种打仗的事情上,真正的蠢货早就死绝了,剩下的都是有脑子的。

正如周伍一和刘为先所预计的那样,巴图带着剩下的十来个手下跑回去之后,就直接奔着鞑靼汗的大帐而去。

第五百八十一章 对面的蠢货在找死!

鞑靼汗莫图思巴尔抚摸着自己显得有些杂乱的胡须,面色阴沉的盯着巴图道:“你知道谎报军情是什么后果?”

单膝跪地的巴图满头大汗,顿首道:“卑下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挥了挥手命巴图退下之后,莫思巴图尔才望向了帐中的一众马仔,皱眉道:“刚才他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说说你们的看法!”

巴图孟克抚胸躬身道:“大汗,巴图说的无论真假,都证明了这支明军的实力不弱,我们都必须要提高对于明军的防备。依我之见,倒不如兵分三路以应对明军?”

莫思巴图尔道:“继续。”

巴图孟克道:“左、右两路大军侧应两翼,中路大军直面明军。如果明军不堪一击,则左右两路大军可以南下包抄他们的两翼和退路。

倘若明军的战力远远超过我们,左右两路大军便可以袭扰他们的两翼,保证中路大军的安全。”

莫思巴图尔沉吟了半晌,望向了帐中的其他人:“你们呢?有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巴尔斯博罗特皱眉道:“我们原本以为明军的火炮虽强,可是火铳这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现在看来,事情却是有了变化。

但是不管怎么说,两军对垒,明军最大的依仗还是他们的火炮而不是火铳!”

莫思巴图尔开始感兴趣了:“为什么这么说?”

巴尔斯博罗特道:“依着巴图所说,明军斥候手里的火铳不需要点火就能击发,而且击发的速度远超以往的火铳。

但是巴图没说明白的是,这些火铳的射击准确度并不高,甚至于低到了吓人的地步!

他们第一次射击,巴图的手下损失了多少人?十来个!而第二次和第三次射击加在一起,巴图的手下因为避无可避,才损失了五十来个,其中一部分还是坠马后被战马踏死的。

更不要提后面的追杀过程中,明军一共才杀掉了巴图手下十来个人。

而明军有多少人?五十一个,五十一个同时射击,才让巴图部损失了八十来人。”

莫思巴图尔嗯了一声道:“那你的意思呢?”

巴尔斯博罗特道:“大军直接分散压上,让明军火炮和火铳的威胁减到最小!

也只有这样儿,才可能直接冲击明军的中军,甚至于直接冲击他们的皇帝所在!”

巴图孟克讥笑道:“那左右两翼呢?不管不顾了?如果我们没有分出来左右两翼而明军分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巴尔斯博罗特道:“不是我们不分出左右两翼,而是不能把大量的兵力分布到左右两翼!

明军不傻,他们肯定会分出左右两路大军,想着包抄我们的后路,但是同样的,一旦分兵,他们中路的大军就会减少,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巴图孟克道:“机会是没错,但是如果明军的左右两路大军包抄过来呢?”

巴尔斯博罗特道:“所以刚才我说了,我们要留出左右两翼以为中路大军策应。

只要我们能直取明军的皇帝中军,他们的左右两路军队自然会回师救驾,而火铳以马上的作用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莫图思巴尔眼见巴图孟克和巴尔斯博罗特越吵越凶,渐渐的已经有向着全武行发展的趋势,便喝止道:“都住口!吵归吵,都是为了打败明国蛮子。

可是看看你们两个,现在都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打算出去后领着各自的亲兵再打上一场,谁赢了谁就说的对?”

巴图孟克和巴尔斯博罗特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冷哼一声,各自移开了目光。

见两人不再争吵,莫图思巴尔才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巴图孟克明天带五万人马为左路军,马哈木带五万大军为右路军,巴尔斯博罗特与本汗统剩余二十万大军为中路大军,直取明国狗皇帝的人头!”

崇祯十二年六月初四,阴,无风,宜祭奠,破土,忌出行,婚嫁。

崇祯皇帝难得的没有骑在马上,而是斜斜的靠在銮驾之上,手里拿着一本段小荣刚刚写出来的作品,慢慢的品读着。

从崇祯元年到现在崇祯十二年,自己已经用不着再亲自操刀子砍人了,手下的这些马仔们砍人比自己更专业。

至于对面慢慢压过来的鞑靼大军,崇祯皇帝连抬头瞧一起的兴趣都没有,反而吩咐道:“传令,一应指挥事宜,由五军都督府决断,不必报与朕知。”

五军都督府早就规划好了一切的作战计划,幼军的那些毛头小子们也在跟着学习,学习怎么规划防守和进攻。

但是五军都督府的规划其实想当粗糙——大炮开路,反正炮弹这玩意不心疼,拿火炮砸人的感觉最爽了!

然后就是改进后的虎蹲炮打击中近程的骑兵,同样是覆盖式炮击,因为这玩意的精度不够用,只能靠密集炮击来干掉敌人。

再近一些的话,就轮到火铳发言了,直到最后面的盾牌手和长枪手那里,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至于两翼的防护,按照朱纯臣的说法就是,蛮子们才多少人?就对面那二十来万蛮子,能分出多少军队来攻打两翼?

给他们看看二十万大军压过来,他们以为咱们只有二十万大军刚正面?还有十万骑兵昨天半夜刚刚出现,现在就在大军的后面,随时都能变成两翼的防护。

更何况,现在还有十万士卒正在赶路,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出现在这里,不怕蛮子们来搞两翼,就怕他们不来!

朱纯臣伸出手从空气中划过,微微笑道:“天子出征,自有漫天神佛保佑,如今这一丝的风都没有,炮弹也好,火铳也好,受的影响几乎是最小的。”

朱纯臣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故作成熟的道:“成国公所言即是,卑职也发现风大了对于火炮和火铳的影响极大。”

朱纯臣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多看,多想,你以后的路子,比你义父的路子还要广。”

朱纯臣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会看好这个叫张定国的孩子,也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会看好旁边那个叫朱成功的孩子。

但是能被崇祯皇帝带在身边亲自调教的,以后的路子肯定会好走的多,而且在崇祯皇帝心里的地位也绝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

定了定神,朱纯臣伸手指向了对面,冷笑道:“看,蛮子们分兵了。”

张定国和朱成功两人依言向着对面的鞑靼军阵看去,发现果然如同朱纯臣所说,蛮子们开始分兵。

迟疑了一会儿后,张定国才道:“公爷,对面的蛮子分出来左右两路怎么只有那么点儿人?加一起不过五万之数?”

朱纯臣冷笑道:“分出来五万就不错了,你当蛮子的实力跟我大明一样,动不动就几十万人?

就眼下这五万人,估计已经是蛮子们能分出来的最大兵力了,再多,就会影响到他们的中路大军了。”

看起来十七八岁实际上只有十五六岁的朱成功突然开口道:“公爷,那些蛮子们如果不分兵,直接大军压上会怎么样?”

朱纯臣笑道:“不怎么样,死的更快一点儿而已。你看看火炮的分布,再看看对面的蛮子军阵。”

朱成功依言向着火炮阵地看去,只见两门火炮之间的间隔不足一丈,火炮后面堆着几枚炮弹,再往后稍远一些的距离才是堆积如山的弹药,顿时心中打了一个突。

正常来讲,现在这种阵型,两门火炮之间的间隔离的太近,一旦发生问题,很可能会引起大量的炮弹殉爆,从而导致整个阵地都出问题,甚至于会使大军不战而溃。

朱成功沉吟道:“公爷,这些火炮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若是……”

朱纯臣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还没有接触到这些新式的火炮,不了解倒也怪不得你们。

这些火炮别说离着一丈的距离,便是再近一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放心吧!

按照眼下这个距离来看,蛮子们有多少骑兵冲过来都不够看的,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分散也没有用,更何况,蛮子们未必会分散阵型。”

朱成功好奇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望向了对面鞑靼人的军阵。

莫思巴图尔没有兴趣玩什么阵前叫骂的那一套,就跟崇祯皇帝一样,莫思巴图尔信奉的是拳头大的说了算那一套。

至于拳头不够大不够硬的弱者?

死了活该!

而且自己这一方面也有大炮,虽然数量不多,还是实心弹,但是这玩意总归是大炮,用处还是有一些的。

至于说莫思巴图尔心里最大的依仗,自然就是自己手下这近二十万的精锐骑兵——就算是打不过又能怎么样?老子跑得过你!

随着呜呜声的牛角号吹响,鞑靼人的军阵开始动了起来。

苏赫巴兽带着自己统率的一个万人队,从阵中出来,组成了箭矢阵型之后便驱动马匹,缓缓的向着明军的军阵而去。

苏赫巴兽的目标是明军军阵之中那高大无比的龙辇——只要干掉了龙辇,一切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明国的军队肯定会成为无头的苍蝇一般,任由自己手下的勇士们宰杀。

战马冲锋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首先就是要小跑起来,让战马的肌肉充分活动开,以免突然间的高速奔驰让战马受伤。

当战马跑开了以后,距离敌人的距离也就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就可以让战马加速了。

依靠战马极快的速度,不管是面对着什么样儿的敌人,箭矢阵型都可以把他们凿穿,再凿穿,然后屠杀!

尤其是看到对面的明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都被吓傻了一般,苏赫巴兽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

但是实际上,朱纯臣从见到苏赫巴兽开始驱动马匹小跑开始,就已经决断出这一个万骑的下场了——死的一干二净!

鞑靼人的祖先不是没有跟大明交过手,按理说应该知道大明的火炮威力才是。

在自己这边摆出了一长溜火炮的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绝对不是什么凿穿用的箭矢阵型,而是把整个万人队散开再散开,这样儿才能让损失降到最低。

战马冲刺固然可怕,但是被大量火炮炮击后剩下的几匹战马就算是速度再快又有个毛用?

就算是能撞翻一些盾牌手和长矛手又能怎么样?最后的结果不还是被绞杀干净?

打了个哈欠之后,朱纯臣就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反而对着张定国和朱成功道:“看到了没有,对面的蠢货就是在找死!”

张定国点了点头道:“国公说的是,这种情况下不分散开自己的兵力反而选择雁翎阵型想要一举凿穿我大明的军队,只能说此人得了失心疯!”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明军这边终于有了动作。

林武生身为一个炮兵,从辽东开始累积军功升到了如今的炮营百户,手下足足有三十门火炮。

望着对面鞑靼人越来越近的距离,林武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旗子,喝道:“准备!放!”

“轰”的一声炮响,林武生还是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这打炮是爽,就是这耳朵有些受不了!

硝烟散去,林武生再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旗子,等到自己手下的炮兵们伸手示意准备完毕之后,便再一次重生的挥落旗子,示意炮兵们打出第二发炮弹。

反复四次炮击后,林武生手中的旗子便没有再举起来。

没什么举的必要了,对面鞑靼人的阵型已经不能再称之为阵型了,大量的马匹在长嘶中四蹄扬起,险些把马背上的骑士给掀下马去。

而且四轮炮击过后,鞑靼人剩下的骑兵已经离的自己这方面距离比较近,再炮击的意义已经不大。

更何况,前面还有一些改进后的虎蹲炮在准备着迎接那些蛮子,够他们喝一壶的。

挥了挥手中的旗帜,林武生示意自己手下的炮兵们再去搬运炮弹以补充弹药,自己的目光却投向了对面的鞑靼蛮子。

运气极好的苏赫巴兽眼睛都快瞪裂了,大声喝道:“快!加快速度!”

PS:今天去银行办事儿,所以只更一章。明天为了庆祝某地海啸,以死亡384人四舍五入计算,更四章!另外献祭《我老婆以前是大明星》

第五百八十二章 蛮子的新玩法?

苏赫巴兽甚至都不用回头去看,就能猜到自己身后现在是个什么样儿的情况——修罗炼狱!

刚刚那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还有身后掀起的气浪,还有灼热感,已经清楚的表明了对面明军火炮的威力到底有多么大。

如果可以的话,苏赫巴兽很想调转马头奔回到自家大营里去,远远的逃离这片战场。

但是很可惜,就算自己逃过了明军的炮击,回到了自家大营之后一样难逃一死——自古以来的规矩,败军之将,尤其是带头逃跑的将领,除了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这种残酷的战争法则,在东方这片土地上一直通行,不论是汉人还是蒙古人,甚至于朝鲜人和倭奴,其实都一样。

现在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带着剩下的骑兵向前冲锋,继续冲锋,如果侥幸没有死在炮火之中,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骑兵最大的优势不就是快速奔跑所带来的冲击力么!

人在害怕或者受到一定刺激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

比如苏赫巴兽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干脆摇晃起了手中的马刀,喝呼着向着大明士卒的阵地奔去。

侥幸活下来的鞑靼骑兵们在苏赫巴兽的带领下作出了同样的动作,一起喝呼着,摇晃着手中的马刀,冲向了大明士卒的阵地。

崇祯皇帝难得的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终于开始跟电影中的马贼骑兵一个鸟样了?另外,新式虎蹲炮也该发言了?不知道这玩意对上骑兵会是什么效果?

比后面的重炮在体形上面小了无数倍,粗看上去只有一根粗粗的管子再加上支架的虎蹲炮很快就开始了发言——显得有些细长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呼啸声,在空中飞向了鞑靼骑兵。

苏赫巴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一发炮弹落在自己的身前,然后体验着跨下战马昂首嘶鸣,自己被甩飞出去之后的飞翔感,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的巨痛。

苏赫巴兽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我会飞了?

崇祯皇帝也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

一片人仰马翻的场面在最开始看的时候还挺有意思,但是看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莫思巴图尔和巴尔斯博罗特手中也举着比较粗糙的望远镜在观察着战场。

在第一次明军的重炮发言之时,莫思巴图尔的心底就是一颤,看着被炸的人仰马翻的苏赫巴兽部,心都在滴血。

当苏赫巴兽部的残余骑兵们冲过了重炮的火力覆盖范围之后,莫思巴图尔的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跟苏赫巴兽的判断类似,当骑兵冲过了大炮的火力覆盖范围之后,将是步兵的噩梦和灾难,包括炮兵也是一样!

至于说明军的骑兵会出冲来与苏赫巴兽部的骑兵进行缠斗,莫思巴图尔的心里倒是不怎么担心。

明军骑兵的多少,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屠杀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明军、会因为他们过于大炮而失去骑兵冲刺的最佳距离和时间,

而没有冲刺起来的骑兵在面对高速冲击过来的骑兵,并不会比普通的步卒强上多少。

但是莫思巴图尔预料的情况并没有到来,反而见到了另一幅令他胆寒的景象——无数小号的火炮开始喷射出火焰,在阴沉的天色下仿佛能染红整个天空。

放下了望远镜,莫思巴图尔叹息道:“巴尔思博罗特,你现在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巴尔思博罗特沉吟道:“下次直接派出五个万骑,这几乎是我们能派出的最大兵力了。”

莫思巴图尔却道:“可是对面的火炮?”

巴尔思博罗特道:“就是因为对面的火炮!大汗发现了没有,对面的火炮有很多都落在了苏赫巴兽部的范围之外?

这就说明,对面明军的火炮覆盖范围太大,并不能准确覆盖,会有很多炮弹被浪费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有了那些小炮。

可是那些个小炮跟大炮一样,同样是有很多炮弹落在了其他的地方而不是苏赫巴兽所部。

我们派出五个万骑,然后让这五万骑兵分散开,不要聚在一起,免得明军再次用火炮覆盖!”

莫思巴图尔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办吧。苏赫巴兽那个蠢货已经回不来了,但是对于明军的阵地,我们还是得拿下。”

说完之后,莫思巴图尔又恨恨的补充道:“本汗要拿明国狗皇帝的人头做酒器!”

巴尔思博罗特向着莫思巴图尔行礼之后,咧着满口的黄牙笑道:“大汗放心,明国狗皇帝的人头一定会成为您帐中的酒器!”

巴尔思博罗特很有信心,因为在苏赫巴兽冲阵的过程中,他已经敏锐的发现了明军火炮阵地所存在的最大问题——射击精度不够,只能使用大范围火力覆盖的方式来能骑兵进行打击。

苏赫巴兽之所以倒在了这种打击之下,原因有两个。

一是苏赫巴兽这个蠢货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错误的箭矢阵型而没有及时把兵力分散开,导致在第一波重炮打击的时候就遭受了惨重无比的损失。

第二个原因则是苏赫巴兽手下只带了一个万骑冲阵——就算是最后侥幸活下来几个,也会被人轻易的绞杀,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自己出战,五个万骑几乎能达到战场范围所能容纳的最大骑兵人数,而且分散开进攻,就算是中间有所损失,但是想必更多的骑兵会活下来。

安排完了五个万骑出战之后,巴尔思博罗特再次回到了莫思巴图尔的身旁,跟莫思巴图尔一样举着望远镜看了起来。

眼见鞑靼军中冲出了五万骑而且是以分散的阵型冲出,崇祯皇帝也只是轻轻的咦了一声,然后就把目光再一次转回到手里的书上。

段小荣的笔力明显见涨啊,这本《布木布泰风月史》写的可比以前那几本强多了。

朱纯臣却轻笑道:“瞧瞧,这是个有脑子的,比刚才那个蠢货可强多了。”

张定国笑道:“但是这也没什么用,就算此人将兵力再怎么分散,只要还在这片战场上面,他就难逃火炮的打击!”

朱纯臣点头道:“正是如此。陛下曾经说过,火炮洗地才是王道,诚哉斯言!”

朱纯臣接下来的话被轰隆隆的炮声噎了回去——不知道有多少门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只能看到大量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了对面的鞑靼人。

本来阴沉的天色被拖着火光的炮弹划亮,可是却丝毫没有明亮的意思,反而显得愈发阴沉,似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塌下来,在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埋葬掉。

张着嘴巴的朱纯臣过了半晌才想起来拿手掏了掏耳朵,干脆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这有如末日一般的景象。

事实证明,在大炮覆盖洗地的情况下,骑兵来多少基本上都处于送死的状态——五万骑兵在四轮急速火力覆盖之后,剩下的仅仅不到两万骑,比刚才苏赫巴兽的万骑仅仅多了那么一点儿。

莫思巴图尔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伸手拽了拽衣领,仿佛这样儿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口中喃喃的道:“五个万骑,完了!”

巴尔思博罗特忽然转身道:“大汗,撤吧!这仗没办法打下去了!”

莫思巴图尔却恶狠狠的盯着巴尔思博罗特,怒喝道:“怎么撤!后面的那些牧民,还有牛羊,怎么撤!

抛下他们,咱们以后靠什么活着?还有两翼的骑兵,不管他们了?

再说了,就算是咱们什么都不管了,又能跑到哪儿去?东边奴尔干都司那里现在全都是明国人,西边土鲁番那里能撑多久?到时候再往哪里跑?”

巴尔思博罗特见莫思巴图尔已经陷入了暴怒的状态,当下也就闭口,不再劝说。

实际上,巴尔思博罗特心里也清楚,莫思巴图尔说的对,抛弃了牧民之后,不管往哪里跑都是死路一条。

就算是认命了,愿意学着匈奴和突厥西征,没有了牧民当做后勤补给,自己这些人又能跑多远?

至于再往北边跑,离着大明远远的,这种想法就更可笑了。

现在待的这块土地都是勉强让大家饿不死也活不好,再往北边跑,除了饿死之外,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或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莫思巴图尔口中所说的两翼大军了,毕竟明军方面对于两翼的防护并不明显。

右路的鞑靼人统领是巴图孟克的心腹爱将特木尔,两万骑对阵五万骑,特木尔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胜算,或者说一点儿胜算也没有。

但是出于不能让巴图孟克不能失望的心理,或者说想要替中路大军创造重创明军的机会,特木尔还是选择了发起冲锋,哪怕是战死!

吴三桂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开始缓缓的催动马匹向前而去。

既然对面的鞑子不知道死活,那就送他们去死好了,顺便教给他们死字怎么写!

五万以关宁铁骑为底子的骑兵开始跟在吴三桂的身后缓缓加速,直到马匹完全奔跑起来,才纷纷抽出了马刀。

当人数一多,火铳在这种时候就失去了它的威力——几万人一起冲锋起来,没有谁敢随便击发火铳,因为很容易就会误伤前面的自己人。

要是自家兄弟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却被自己给一铳射死了,那才是天大的玩笑。

一场近乎于最原始的骑兵对冲在离着中路大军数里之遥的地方展开,一方是两万鞑靼骑兵,另一方则是五万关宁铁骑。

短短的一刻钟不到,吴三桂就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对面敌人脸上那种狞笑,充满着嗜血和狰狞的杀意,隐隐的还带着一丝不安。

吴三桂跟身后的关宁铁骑如同对面的鞑靼骑兵那样把马刀横在身侧,打算跟鞑靼人硬碰硬的互相冲一波,看看到底是谁更强。

双方的战马在刚一接触的瞬间,吴三桂的马刀就顺利的切开了特木尔手中的马刀,并且顺势从对方的身体上划了过去。

吴三桂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反而一个劲的磕着马腹,催着战马继续向前冲锋。

事实证明,两万对五万骑兵,双方所设想之中的凿穿都没有实现。

特木尔低估了明军的实力,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以为代价。

吴三桂高估了关宁铁骑的冲阵能力,同样也陷入了缠斗之中,只是身上的装备确实够稳,除了内脏被各种冲击力撞得隐隐作痛之外,外表连一处伤都没有。

接近小半个时辰过后,已经有些脱力的吴三桂才从双方缠斗在一起的阵型之中跑了出来。

看了看身上已经被鲜血染透的战袍,提了提手中的马刀,吴三桂狠狠的喘息了几口,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才举起马刀喝道:“杀回去!”

远远望着这边的祖大寿冷哼了一声,吩咐道:“压上去,让长伯他们退下来!”

祖泽润迟疑道:“父亲,长伯他们把这股鞑子绞杀干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必?”

祖大寿道:“你以为老子是想要分他的战功不成?”

见祖泽润一脸不信的样子,祖大寿哼道:“老子就是分他的战功!这个蠢货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带头冲阵,这也没什么,可是冲阵之后,把好好的雁翎阵给搞成了缠斗,简直就是混帐!”

统领两翼的巴图孟克早早就已经率兵往左路而去,右路的两万士卒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巴图孟克相信特木尔不会让自己失望。

至于巴图孟克自己,则是统领着左路三万士卒准备在明军防备松懈的时候发起突袭。

但是当巴图孟克看到天空一暗复又一亮,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声那一刹那,再加上远处林立的明军已经开始驱动战马,巴图孟克便猛的勒住了马疆,喝道:“随我来!”

统管左路大军的巴特尔一脸懵逼的望着远处的鞑靼人调转马头,然后又远远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莫非是在玩什么新玩法?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秘密武器要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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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骑马了不起啊!

巴特尔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身后,发现没有一个能给自己出主意的——让这些个混帐东西们去砍人没问题,指望他们动脑子就是在为难他们了!

又看了看调头跑路的鞑靼人,巴特尔干脆吩咐道:“莫日根!带着你手下去追击这些鞑靼人,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撤回来,不许恋战!”

莫日根带着自己手下的万骑去了,以卜失兔汗和卓里克图汗手下的骑兵们补充而来的剩下四万骑则是静静的停在巴特尔的身后,等待着巴特尔的下一步命令。

但是巴特尔明显没有再下命令的意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连分兵去支援中路大军的意思都没有。

跟着崇祯皇帝混的久了,巴特尔心中就认准了一个道理——只要天可汗想,对面的鞑靼人很快就会死光!

然而崇祯皇帝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看,仿佛眼前根本就没有一场大战,而是自己带着大小老婆们出门旅游一样。

打了个哈欠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承恩呐,去告诉成国公,干掉眼前这些鞑靼人,然后吃晚饭!”

王承恩躬身应了,从那座巨大无比的御辇上下来之后便找到了朱纯臣,笑着拱手道:“公爷,陛下说灭了眼前这些鞑靼人,然后吃晚饭!”

朱纯臣心中突然就冒出来四个字:灭此朝食!

现在的时间对不上,说吃早饭就更是扯蛋了,但是干掉敌人吃晚饭就很应景了!

朱纯臣向着王承恩拱了拱手,笑道:“请王公公代为回复陛下,两个时辰之内,一定踏平眼前这些蛮子!”

王承恩嗯了一声,点点头,笑道:“那咱家就这么回复陛下了?”

朱纯臣拱手道:“有劳王公公了。”

王承恩笑眯眯的走了,朱纯臣望着旁边的张之极,笑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张之极冷笑道:“这鞑子跟土木堡时的鞑子没什么区别,可是我大明却不是土木堡之时的大明了!成国公放心,张某一定在一个时辰之内踏平眼前的这些蛮子!”

朱纯臣肃然道:“老夫给你两个时辰,你却说只要一个时辰?要知道,军令如山,一旦正式下令,后悔可就晚了!”

张之极冷笑道:“一个时辰足够了!”

朱纯臣道:“好!就依你!”

张之极领命之后,自去准备大军,朱纯臣却叹息了一声。

张定国好奇的问道:“公爷为何叹气?”

朱纯臣脸上硬挤出来一丝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苦涩:“老夫祖上第二代成国公朱公讳勇,与第一代英国公张公讳辅,都殁于土木保。

说起来,老夫与张之极张公爷一般,与这些鞑靼人都有不共戴天之仇。”

张定国道:“公爷,土木堡之役,不是跟瓦剌人打的么?”

朱纯臣黑着脸道:“瓦剌人跟鞑靼人哪儿有什么区别,今天叫鞑靼,明天叫瓦剌,这些蛮子们天天搞来搞去的,都是一回事儿!”

他娘的,刚刚还夸这个叫张定国的小子有前途,现在看来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老夫脾气好,看在皇帝陛下关注你的份上多跟你解释两句,等你以后面对崇祯皇帝,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了!

张定国在朱纯臣脸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讪笑道:“公爷说的是,这些个蛮子都是一伙儿的,总之不会冤枉了谁。”

朱纯臣表示无法可说。

你他娘的说就说,还什么不会冤枉了谁?要不是看在皇帝陛下的份上,老夫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冤枉!

心中暗骂几声之后,朱纯臣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张之极已经策马到了阵前,低声吩咐几句之后,便抬头望向了对面的鞑靼人军阵。

二百年,足足二百年,大明这些该死的鞑子们终于再一次的面对面交锋。

只是不同于土木堡之役,这一次轮到大明把这些该死的鞑靼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最前方的盾牌手开始向前缓缓移动,盾牌手之后的长枪手与火铳手还有跳荡兵也依次跟上,最后的炮营部分则是在分梯次的整理火炮弹药,随着前方的士卒们一起前进。

鞑靼的中军,莫思巴图尔死死的盯着明军的中军大阵向着自己这个方向缓缓移动,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左路大军呢?谁能告诉本汗,左路大军到哪儿去了!”

刚刚右路大军扬起的烟尘,莫思巴图尔可以通过望远镜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但是左路大军那边却是诡异的平静,甚至于发生了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

巴尔思博罗特同样看到了这一切,听到莫思巴图尔的声音后,巴尔思博罗特便沉声道:“只怕如同大汗所想的那样儿,巴图孟克只怕已经……”

莫思巴图尔有些崩溃,自己那么相信巴图孟克,特意把大军之中的精锐拨付了五万给他,让他负责两翼,现在就落得这么个结果?

定了定神之后,莫思巴图尔将目光投向了巴尔思博罗特,问道:“眼下这种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巴尔思博罗特沉声道:“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或者说也只有一条路能选择。”

定了定神,又深深的呼吸了几下之后,巴尔思博罗特才开口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

如果我们把全部的家底都压上,趁着明军现在立足未稳的时候发起突袭,倒也有可能重创明军。

但是看眼前这些明军,根本就不是我们以往所见过的乌合之众,像这种精锐之师,不可能没有丝毫的防备!”

莫思巴图尔冷声道:“那就是说,我们只剩下撤退一条路可以走了?”

巴尔思博罗特道:“差不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所有的精锐士卒们离开这里,把一切都留给明军,让他们屠杀,让他们占领!

至于我们,大可以走匈奴人和突厥人曾经走过的路,西征!

至于大汗所担心的没有后勤和补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我们手里还有这些控弦之士,想要灭掉几个没什么防备的部落和西域小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不论是补给还是人口,就都有了。”

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巴尔思博罗特接着道:“而且,带着精锐的士卒们离开这里,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

单纯的骑兵对比起带着后面的牧民,还有牛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扔下他们,还能起到迟滞明军的作用,方便我们摆脱他们的追击。”

闻言,莫思巴图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巴尔思博罗特说的没错,扔下后方的牧民和牛羊逃跑,确实能提升自己这一方的速度。

补给的问题,其实还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先不提这一路上的各个小部落,单纯依靠马奶做为补充,也能让自己这些人多撑上十天半个月的。

而单纯的骑兵从这里跑到土鲁番那里,再想办法通过土鲁番得到补给,连半个月的时间都用不了。

至于说扔下后面这些牧民和牛羊,莫思巴图尔的心理压力也没有多大——每年白灾的时候,部落里的老人们都会自觉的离开部族的地方,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之中,成为一具白骨。

更有那些降生在冬天的娃子们,很多都吃不上奶水,饿的饥嚎不已,甚至于有的就此饿死,都等不到春天来到的时候。

在这种人不狠站不稳的部落和草原生活里面打磨出来的心性,绝不是中原的百姓们们所能拥有的。

很多时候,人的心里所差的就是一个想法,当有了某个念头之后,人会不自觉的替这个念头找到各种的理由,还有各种实现的方法。

哪怕这个念头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此时的莫思巴图尔就是这样,打定了主意之后,莫思巴图尔便低声吩咐道:“你且去准备准备。”

巴尔思博罗特领命去准备了,莫思巴图尔便低声吩咐身边的心腹小汗们道:“准备佯攻,先想办法迟滞一下明军的攻势,替巴尔思博罗特争取时间!”

身边的小汗们纷纷领命去准备了,莫思巴图尔也再一次抬起望远镜,望向了远处的明军。

随着鞑靼人这边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张之极眯了眯眼睛,心中暗自盘算开来。

这些该死的鞑靼人的总兵力大概在二十万左右,又分出了左右两路大军策应两翼,总数为五万,那么就只剩下了十五万左右。

而刚才的两次冲阵,第一次是一个万骑,第二次是五个万骑,两次都被绞杀干净,根本就没有人能活着退回去。

如此说来,对面的鞑靼人现在能动用的兵力也只有九万左右。

而自己这方的总兵力加一起大约在四十万左右,光是中路大军就足足有二十余万。

二十万对九万,怎么算都是赢的面更大一些——就算自己这一面是二十万头猪,也足够让对面九万鞑靼人头疼的!

更何况,二十万京营和新军和其他各路精锐卫所的士卒们还不是猪那种光知道吃了睡的东西,足够干死对面二十万鞑靼人的!

在这种情况下,对面的鞑靼人还有胆子吹响进攻的号角?谁给他们的底气?

反正不可能是陛下总说的那个姓梁的小娘们儿!

想了想,张之极还是本着稳妥起见的想法,传下了军令。

随着张之极的军令传达下去,靠前一些的炮兵们顿时准备好了炮击,只等着鞑靼人冲出来之后就给他们好看!

但是让张之极和大明的炮兵们失望的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鞑靼人冲阵,反而是摆出了一副冲阵架势的鞑靼大军调转了马头,向着西面调头而去。

这下子,别说是张之至会一脸懵逼了,剩下的朱纯臣等人也是一脸懵逼的望着对面的鞑靼大军。

主力大军,像征着鞑靼汗至高无上权威的中路大军,就这么着跑了?

这些孙子到底是有什么打算?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还在御辇之上沉浸在书中不可自拔的崇祯皇帝也被王承恩不自觉发生的声音惊醒了过来,伸手抄起望远镜,望向了对面的鞑靼大军。

他娘的,这些蛮子们在想什么?打不过就跑?把后面的人马都扔下不管了?

彼其娘之,这些鞑靼人也太坑了,连建奴都比不上!

蛋疼不已的崇祯皇帝赶忙把手里的书扔到一旁,吩咐道:“快,给朕备马,蛮子们要跑!”

王承恩闻言,赶忙吩咐人去给崇祯皇帝备马,接着又躬身道:“皇爷,对面的鞑靼人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摇了摇头,崇祯皇帝一边检查着身上那套华贵无比又堪称当世防御无敌的装备,一边开口道:“那些个鞑靼蛮子,让他们死战是不可能的,形势不对就跑才是他们骨子里传下来的东西,他们肯定是想要逃跑!”

检查完装备,跨上了战马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策马到了张之极等人的阵前,喝道:“两百年前,大明在土木堡遭受了什么样的损失,你们都知道!

今天,朕带着你们,用鞑靼人的血,洗干净两百多年的耻辱!是我汉家好儿郎的,跟朕来!杀!”

调转马头,崇祯皇帝就在锦衣卫和内厂番子们的护卫下向着鞑靼人的方向追击了过去。

张之极环顾了一圈在场的明军士卒,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没什么好说的,连堂堂天子都亲自带头冲锋了,自己这个世受大明国恩的公爷又有什么理由不跟上!

至于说什么一个时辰之内踏平对面鞑靼人的营帐这种事儿,自然也不用去关心了——连鞑靼人的大汗都跑路了,还去踏谁?

早就已经列队完比的京营和新军士卒们皆是如同张之极一般,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崇祯皇帝身后,向着鞑靼人的方向追去。

步卒和炮兵们面面相觑的望着远去的骑兵,心中皆是暗恨不已——他娘的,骑马了不起啊!

关键是,自己这些没有马的该怎么办?去杀谁?跟着谁去砍人?

彼其娘之!

第五百八十四章 请陛下赐教

崇祯皇帝带着他的小,不对,是带着他的大军跑了,追着鞑靼人的方向而去,剩下了近十万之数的步卒和炮兵士卒们在后面吃灰。

朱纯臣同样也是一脸懵逼的望着远去的崇祯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今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两点不太那么完美。

一是动不动就诛人九族,说灭门就灭门,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

第二点就是喜欢亲自操刀子砍人,一见血就冲动,比只存在于纸面记录的太祖高皇帝和永乐文皇帝都喜欢征战。

如果把今上登基之后大大小小的战阵全部算上,十三年间打的仗比大明立国之后到天启七年间打的都多——堪称是无日不战。

而这位爷亲自带兵的次数,已经直追永乐文皇帝,比正德皇帝可牛逼多了。

可是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大明好像就需要一个这样的皇帝一般。

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这大明的军伍是一天一变,从所有的士卒们都想着逃离卫所到天下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卫所里面钻,也堪称是奇迹了!

身旁的张定国等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张定国才斟酌着问道:“公爷?”

回过神来的朱纯臣把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吩咐道:“传本督将令,原定计划不变,步卒与炮营稳步压上,逼迫鞑靼人中路大军后面的那些鞑子。

传令,命右路军左大寿部停止向中军靠拢,绕过鞑子前部直抄其后路!

传令,命左路军巴特尔部向陛下靠拢,随时准备支援与策应!告诉巴特尔,如果陛下伤着了一点儿的油皮,本督要他的脑袋!”

朱纯臣身边的传令兵们纷纷领命而去,将朱纯臣的命令传达给各路大军,朱纯臣自己则是眯起了眼睛。

看起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跟着这样儿的皇帝打仗才是自己这些勋贵们应该干的事儿,痛快!

张定国见朱纯臣已经分派完比,便问道:“公爷,小子有一事不明,望公爷不吝赐教?”

朱纯臣嗯了一声道:“什么事儿?”

张定国道:“公爷,这些鞑子说跑就这么跑了?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不都是他们的亲眷?

退一步讲,就算是这些鞑子不在乎自家人,可是补给总该在意些吧?没有了那些牧民,他们就算跑的再远又能怎么样?”

朱纯臣嘿了一声道:“禽兽什么时候在乎过一个窝里的其他禽兽?眼下这般局面,舍弃了后面的这些鞑子牧民,他们的大军还有一线生的希望,若是继续斗下去,他们今天全都得死在这里,换你是鞑子大汗,你如何选择?

至于说补给什么的,只要手里有兵,有战马,什么补给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首先就是马奶会让他们多残喘几日,其次就是沿落上的百姓和部落,他们会手下留情?”

张定国和朱成功一起向朱纯臣躬身道:“谨受教!多谢公爷!”

朱纯臣嗯了一声,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鞑靼人的方向。

鞑靼人完了!

最前面象征着鞑靼人大汗的羊毛大纛斜斜的离开了,剩下的牧民们也是懵逼的。

跟崇祯皇帝和张之极等人依靠直觉判断出莫思巴图尔要跑路不一样,牧民们通过羊毛大纛的指向还有士卒们的动态就已经判断出自己家大汗要跑路。

而这一次的跑路跟以往不同,自己家的大汗把自己这些人都扔下了,自己带着十万大军跑路!

没有了大军的保护,自己这些人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所有的鞑靼人都不知道,但是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

依着草原上的传统,自己这些人里面,凡是高过车轮的男子都不会活下来,至于女人,战争中的女人什么时候有过好下场?

铁木真大汗神一样的人物,他的妻子孛儿帖也曾被蔑儿乞惕部人抢走,再回被铁木真抢回来的时候,已经挺着大肚子了。

孛儿帖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这事儿不太好说也根本说不清楚——要说乱军没有先享用一番而是直接送给了部落首领,其实也不太可能。

后来孛儿帖生下了个男孩,被铁木真起名为“术赤”,蒙古语中客人的意思,说明铁木真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洒下了的种子。

自己这些人落到明军的手里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儿去?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说话算话,不会按照草原上的“传统规矩”来办事儿。

连朱纯臣也没有想到,对面的鞑靼人会投降的这么快——在莫思巴图尔带着自己手下精锐的骑兵还有各路小汗们跑路了以后,剩下的鞑靼牧民很干脆的选择了投降,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意思。

对于这么配合的鞑靼人,该怎么处理呢?

这些牧民的人数可不是鞑靼人的士卒能比的,鞑靼人的骑兵加一起撑死了二十来万,这些牧民加一起可是将近四十万了!

朱纯臣也暗自头疼。

现在就把这些人给弄去修铁路,可以预见的是肯定会出路子——突然之间从牧民成为苦力,没有谁会愿意!

但是就地把这些牧民给屠掉,那就更扯蛋了!

先不提大明本身缺少苦力,抓蛮子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现在这四十万的牧民加上牛羊,就算是不做任何的抵抗,杀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杀光的!

要不然,集中起来炮击?

想了想,朱纯臣还是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自己真要是这么丧心病狂,估计回头皇帝陛下就该炮决自己了。

无奈之下,朱纯臣也只得吩咐人把这些鞑靼牧民分开看押,同时又急令关内的卫所和锡伯八部急速派兵向自己这里靠拢,以便于看管这些牧民。

朱纯臣头疼,崇祯皇帝也有些头疼。

他娘的,上一次操刀子砍人是什么时候来着?这么长时间不砍人,手艺会不会有些潮?怎么样才能装做一个老手的样子?

在线等,挺急的。

看了看前面远远的烟尘,崇祯皇帝呸了一声,再一次猛磕马腹,加快了速度。

照眼前这些蛮子们这般跑法,搞不好还真会让他们成功的跑路!

张之极加快马速,向着崇祯皇帝靠拢了一些,大声喊道:“陛下,不如由微臣带兵追击?”

崇祯皇帝却喊道:“扯!你跟那鞑子有仇,朕也有!英宗皇帝的仇,朕可记着呢!”

听到崇祯皇帝这般不要脸的说法,张之极也是无语了——不就是想要操刀子砍人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有个毛用!

但是崇祯皇帝的话也没错,崇祯皇帝这一系确实是从朱祁镇开始传下来的,中间再怎么换也都是朱祁镇的后代,所以说崇祯皇帝跟鞑靼人有仇也确实是事实。

一路奔驰,崇祯皇帝的思绪却又跑到了另外的地方——鞑靼这里到底该怎么处理?

到底是实行郡县制?还是像奴尔干都司和吕宋、爪哇那些地方一样实行总督制?

郡县制有郡县制的好处,最起码统治起来极为牢固。

但是总督制也有总督制的灵活性——尤其是鞑靼人占有的这片土地面积这么大,再加上鞑靼人又喜欢游牧,总督制看起来倒是更为合适一些?

总之是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

前面跑路的莫思巴图尔回头望了一眼,见自己后面远远的扬起另一股烟尘随着自己前进的方向在移动,再加上烟尘的大小,大概也就判断出了后面的追兵有多少人。

愤怒不已的莫思巴图尔示意巴尔思博罗特向着自己靠拢,然后在马上喊道:“后面的追兵,你怎么看?”

巴尔思博罗特同样喊道:“且不去管他!后面的追兵起码在十五万左右,咱们现在回去硬碰硬,不合适!”

莫思巴图尔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是回头与明军硬拼的时候,问巴尔思博罗特也只是想找一个人替自己把话说出来而已——这种打击己方士气的话从自己这个大汗嘴里说出来可就要命了。

想了想,莫思巴图尔道:“再加快速度,看看前面哪里的地形比较合适!”

巴尔思博罗特道:“大汗,前面一路上都是草原,就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莫思巴图尔狠狠的抽了胯下的骏马一鞭子,再次加快了一些速度。

老子也知道前面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更知道前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连他娘的小山包都没有几个,用得着你这么大声喊出来!

巴尔思博罗特却突然道:“大汗,不如咱们先改道向北?”

莫思巴图尔道:“向西北?”

巴尔思博罗特道:“不错,正是向西北方向去。

咱们现在离着逸都不远,向正北是克鲁伦河和乔巴山,但是向西北却是肯特汗山。

肯特汗山的西面是阿鲁土剌河和鄂尔浑河,东面是胪朐河,正好能挡住明军!”

莫思巴图尔也来不及多想同,直接便大声道:“传令,折道西北,目标肯特汗山!”

远远缀在鞑靼骑兵后面的崇祯皇帝眼见前面的鞑靼骑兵调转了方向,由开始的正西转为西北,慢慢的干脆转为了正北方向,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抬头看了看天,崇祯皇帝干脆减缓了马速,直到慢慢的停了下来。

张之极驱马来到崇祯皇帝身边,拱手道:“陛下?”

崇祯皇帝道:“休息,不追了!那些鞑靼蛮子们玩命,咱们犯不上跟他们玩命!

再往里面深入追击,只怕鞑靼人还会有什么后手,到时候折了将士们划不来。”

张之极闻言,应了之后便吩咐人去准备吃食,自己却向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要不然微臣带兵去探探情况?”

崇祯皇帝抄起水袋喝了一口之后才道:“探什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眼下我大明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大军缓缓推进,慢慢的就能把这些蛮子绞杀一空,何必急在这一时?”

张之极急道:“可是那莫思巴图尔汗?”

崇祯皇帝笑道:“你是觉得不如趁此机会,把那莫思巴图尔汗给杀了,然后让整个鞑靼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再各个击破?”

张之极道:“是,臣唐突了。”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笑道:“朕也想杀了莫思巴图尔汗,而且一定要杀了他。

但是眼下,却不是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时候,是让他回去之后再聚起大军之时。

整个鞑靼如果真的四分五裂了,固然是便于各个击破,可是这些蛮子们跑起来没个方向,到时候我大明该怎么办?四处分兵?

别看我大明此次出去了五十余万大军,可是真分散到这片草原上,还当真显不出什么来。

万一那些蛮子里面出个有脑子的,不时的袭扰一番,头疼的可就是我大明了。”

张之极拱手道:“臣受教。”

崇祯皇帝拍了拍旁边的草地,吩咐道:“来,坐下,一起吃点儿东西,然后咱们就准备回去,等着他莫思巴图尔汗整军再来!”

张之极坐下后,颇为疑惑的道:“陛下就这么肯定那莫思巴图尔汗会再来?”

崇祯皇帝点头道:“通过锦衣卫的情报,还有今天这一次的交手过程来看,莫思巴图尔汗此人野心不小,颇有些枭雄之姿。

今日他大败回去,肯定不会甘心,说不定明天就会再一次点齐大军来找我们。

当然,朕怀疑此人最后也不会跟我大明硬拼,反而会走上鞑子们西征的老路。”

张之极闻言,便是一愣。

之前在五军都督府推演的时候,对于莫思巴图尔此人确实进行了一定的分析,也确实如同崇祯皇帝所说,此人颇有些枭雄之姿。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五军都督府的判断是此人带兵死战的可能性比较大,西征的可能性反而很小。

如今崇祯皇帝却说此人会带兵西征而不是死战?

走上西征的老路意味着什么,其实很简单。

当初的匈奴人和突厥人都走过这条路,蒙元就更不用提了,还没有败家的时候就已经先走了一趟了,对于西征路上的麻烦,这些鞑靼人应该也是一清二楚。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会西征?

崇祯皇帝望张之极一脸不解的样子,笑道:“想不明白?”

张之极向着崇祯皇帝拱了拱手道:“请陛下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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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朕对他真是太好了!

崇祯皇帝笑道:“枭雄有好几种,但是草原上的枭雄和我中原的枭雄可大大的不同。

我中原枭雄,败后即死的不在少数,只是枭雄行事不择手断,只问本心,在世人看来难免有些乖张,所以才被称之为枭雄而不是英雄。

但是这些草原的枭雄可不一样,他们失败了之后可不会顾忌什么面子,而是想着如何东山再起,把一切的一切都报复回来。

这些人,不会在乎什么颜面,更不在乎什么妻儿家小,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和地位、权势。

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的父亲,兄弟。

而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又能随时舍弃一切,包括亲人和财富,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一部分。”

见周围坐着的将领挺多,崇祯皇帝也没有玩什么文绉绉的套路,而是直接用大白话在向周围的这些将领们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跟这些不喜欢读书反而喜欢以大老粗自居的家伙们讲什么子曰诗云纯属于给自己找不痛快,就算他们各个都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实际上真听懂的也没几个。

倒不如用大白话来得简单粗暴,能让这些家伙好好的理解透彻。

沉吟了半晌后,张之极道:“陛下的意思是说,莫思巴图尔汗会跑回去,然后整兵再来?

但是当再一次失败之后,此人便极有可能放弃鞑靼这么大的地盘,转而西征?”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是极有可能,而是肯定会。那莫思巴图尔汗经此大败,甚至于不会再带着他手下的牧民们一起出征,而是把牧民们远远的放到其他地方,省得一次败家所有家底。”

张之极道:“即便如此,那莫思巴图尔汗此次也要大伤元气了吧?还会再有余力来送死?”

崇祯皇帝摇头道:“鞑靼这块地方太大了,而且因为他们喜欢游牧,以至于锦衣卫都没能弄清楚这些鞑子到底有多少牧民。

但是经此一役,莫思巴图汗的实力也是必然大损,一旦我大明步步推进,是不是西征也由不得他了。

朕之前看过地图,他放弃了鞑靼这里之后,要么西征,要么向北。

但是向北会有毛奴还有多尔衮的残余建奴,以鞑靼人的实力都打不过,也就只剩下西征一条路比较好走了。”

一边瞎扯一边吃着简单的干粮,远处已经再也看不见鞑靼人跑路所带起的烟尘,估计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吃完后,崇祯皇帝干脆起身道:“都活动活动,两刻钟后回去找成国公他们。”

追击莫思巴图汗的一路跑的比较快,追出来的路程远了一些,回去的时候因为不着急,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一些。

等崇祯皇帝回到大军所在之处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整个营地之中已经点起了无数的篝火,巡逻的士卒不时穿梭其间,一道道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刚刚回到营地的崇祯皇帝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御辇上休息,成国公朱纯臣就匆匆忙忙的跑来求见了。

已经有些累的崇祯皇帝止住了想要行大礼的朱纯臣,笑眯眯的问道:“成国公此来,所为何事?”

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此役俘虏鞑靼人四十万,牛羊无算!臣已经先通过五军都督府向辽东和国内调了二十万士卒来此,未经请示陛下,望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一听,就知道朱纯臣跑来的目的了——别说是俘虏四十万人,哪怕是四十万头猪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更别提牛羊无算了!

牛羊无算代表了什么?代表着哪怕是清点到现在,都还没有大概的清点清楚到底有多少牛羊!

羊还好一些,这东西除了吃肉之外的意义不是很大,羊毛衫这种东西还没有被弄出来。

但是牛这东西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别说是此时的大明,就算是到了后世的种花家建国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牛都能称得上是战略性物资!

因为牛除了吃肉之外,还可以用来耕种,不光是节省人力,耕种的速度也比人力要快得多。

在大明,牛这种东西别说是像兔子家里一样随便吃了,就算是死了一头都得到官府报备,说明这头牛是怎么死的!

而随着崇祯皇帝迁民实边政策的进行,牛这东西就更加的不够用了,以至于京城之中的酒楼,除了厂卫下属的那几家之外,剩下的都没有人敢再像以前一样跌死牛。

至于朱纯臣所说的什么擅自调动了二十万士卒来鞑靼,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先不说五军都督府本身就有战时调动兵马的权力,就算是为了这四十万被俘虏的鞑靼牧民,调二十万人过来都是极有必要的,甚至于还不够用!

朱纯臣所谓的请罪,也不是过在向自己表达他有多么开心而已!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再从奴尔干都司刘兴祚部调十万人,让他们星夜兼程赶到这里,等人齐全了之后,把这些蛮子都弄回到关内去修路!”

突然之间来了兴致的崇祯皇帝也不回御辇了,反而带着朱纯臣一起来到了被俘虏的牧民之前。

被俘虏的牧民不是傻子,光看崇祯皇帝这身打扮,还有身边那些护卫就知道是明国的皇帝到了,自己的命运在这里也应该有个说法了,当下便有些骚动。

没有跟着崇祯皇帝一起追击莫思巴图尔汗的士卒们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枪,很快就连踢带打的将骚动给镇压了下去。

崇祯皇帝望着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人群,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四十万被俘虏的牧民挤在一起,倒不像是四十万士卒那样能带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压迫感,但是无边无沿这句话用在眼前这四十万牧民的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清了清嗓子,崇祯皇帝才朗声道:“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娘娘腔和喜欢男人的男人站中间!”

崇祯皇帝可以恶搞,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胡闹,但是卫所的士卒们可不认为自己家的皇帝在胡闹,而是直接执行了崇祯皇帝的命令。

整整四十万牧民被明军士卒强行分隔成两部分,没有什么娘娘腔的出现,也没有什么喜欢男人的男人出现——毕竟士卒们也没办法分辨。

一阵骚动过后,崇祯皇帝满意的看着眼前分作两堆的人群,朗声道:“朕不喜欢杀人!更不想下旨杀掉你们!”

崇祯皇帝的话再怎么大声,也只能传遍自己眼前这一点儿人,但是众人口口相传再加上有锦衣卫大汉将军的齐声高喝,整个俘虏的阵营却是安静了下来。

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又让众多的俘虏们心里安定了一些:“你们跟着莫思巴图汗对抗天朝,原本罪无可恕!

但是朕念尔等无知,便不加怪罪,只要尔等到了大明之后好生劳作,便可早日洗清自身的罪孽!

安心的在这里待上几天,会有人一路护送你们去大明!

而且,朕向你们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

崇祯皇帝的话很快就再一次的传到了所有俘虏的耳朵里。

明国皇帝所说的吃饱,穿暖,一众俘虏们谁都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家的大汗说这种屁话也说了无数回了,谁信谁是傻子!

但是明国皇帝前面据说的好好劳作,早点儿洗清自身的罪孽,这个可就很重要了!

在草原上劳作也是劳作,在大明劳作也是劳作,但是只要大明还需要自己这些人干活,哪怕是干苦力活,那就不用担心会在下一刻死去。

只要能吃得上饭,只要能活下去,被大汗剥削和被大明皇帝剥削又有什么区别?

在草原上,除了要放牧,替大汗打仗,每年的冬天还要面对着白灾的威胁,哪一年不死掉一批人,简直就过不去这个冬天!

但是大明却是不一样的,大明的百姓会造房子,再大的白灾也不用担心,而且他们会种出粮食,不用担心饿肚子。

这么看来,替大明的皇帝陛下干活可能比跟着大汗一条路走到死要好的多!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人群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崇祯皇帝则是轻笑一声后吩咐道:“命人好生看管,不要出了乱子,另外给他们安排吃食,不许饿死人!”

等到离开了俘虏群后,朱纯臣才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想要将这些俘虏发配去修铁路?”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错。铁路对于我大明的意义,成国公应该是知道的。

只是目前铁路修建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一些,蛮子们死的太快,总是不够用,现在有这么多人塞进去,进度总是能再快上一些。”

朱纯臣点头躬身道:“是,只要铁路修建好,既方便官府运送物资和兵员,也能方便民间转运货物,我大明江山自然也就万年永固。”

崇祯皇帝点头道:“不错,还有桥梁山路等等都需要人手,不弄好这些,就是给子孙后代留麻烦!”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脸上的笑意直接宣告不见,对着王承恩吩咐道:“命人传信给洪承畴,就说有二十万苦力马上会发配到铁道部,让他加快铁路的修建进度。

另外二十万,十万给工部,十万给交通部,让他们把已经因为缺人而搁置的计划重新捡起来!”

等王承恩躬身应了后,朱纯臣才接着道:“陛下,那莫思巴图尔汗?”

崇祯皇帝笑道:“且不去管他,这几日咱们不去寻他的晦气,就在这里等着调过来的将士们接收这些俘虏。

至于莫思巴图尔汗,他肯定会重整旗鼓,卷土再来的,到时候再好好教训他便是。

另外,就算是他来,也不能一次性直接把他灭掉,最好能逼着他西征,这一点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商议过了,不要出了岔子。”

朱纯臣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这么说。

早在崇祯皇帝从朵甘思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跟五军都督府通过气了,要求尽量逼迫莫思巴图汗西征。

只是在今天白天的战场之上,还是出了岔子。

杀红了眼的将士们早就把什么放水的概念扔到了一边,包括朱纯臣和张之极在内的人,都在想着怎么彻底弄死莫思巴图汗。

其实连崇祯皇帝自己也是一样,在莫思巴图汗跑路的时候,就数他最积极的要操刀子去砍人。

但是这样不行啊,不逼迫鞑靼人西进,大明拿什么当借口西进?

当然,打着收复西域的旗号也不是不行,但是有鞑靼人在前面一路祸害,大明在后面一路收拾,这样儿不是更好?

既省心,还省力,形象还好,一举数得!

朱纯臣点了点头后道:“陛下放心,微臣会去找英国公商议此事。”

崇祯皇帝这才点了点头。

后世的鹰酱就是负责在全球破坏强拆,然后种花家的兔子们就跟在鹰酱的屁股后面满世界搞建设赚小钱钱,多么完美的配合!

如今让莫思巴图尔汗也能体验到当鹰酱的感觉,朕对他真是太好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五军都督府记得要传令给广宁至肃州一带的边军,加强边关的防守,小心莫思巴图尔汗狗急跳墙,袭扰我大明边疆。

另外,让阿敏和莽古尔泰加快进度,早日拿下叶尔羌、塔里木等地,要跟土默特部和肃州卫一起,对土鲁番形成包围之势。”

朱纯臣斟酌着道:“可是这么一来,会不会太着急了些?倘若土鲁番跟莫思巴图尔汗合兵一处?”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合兵一处又能如何?分兵两处又如何?难道我大明还怕了他不成?”

朱纯臣闻言,也是笑道:“陛下说笑了,我大明怎么可能怕了这区区的莫思巴图尔汗和土鲁番的蛮子?”

崇祯皇帝道:“这就是了,让他们合兵一处,一起西征的兵力也能充足一些,还能提前帮我大明把土鲁番那里给清理一遍,岂不是一举两得?”

PS:第四更送上,另外今天献祭《杨广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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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包羞忍耻是男儿

刘兴祚现在的官衔挺长——加太子少傅,定北侯,提督奴尔干都司并北山道行军大总管。

在接到五军都督府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军令之后,当时就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快,那个兴贤啊,为兄带兵去鞑靼的这段时间,奴尔干都司可就交给你了啊。

快,命人去请夏额哲还有王豪杰、孟繁星、刘航他们来见本督!”

刘兴贤头一次对自家大哥的意见提出了反对:“大哥,五军都督府说是调兵没错,可是您是奴尔干都司提督北山道行军大总管,亲自带兵去鞑靼不太合适吧?要不然,还是由我这个当弟弟的代劳好了!”

刘兴祚眯着眼睛笑道:“军令上说的是命奴尔干都司遣十万精骑速往鞑靼,别的可没说!

还有,你别打着带兵去鞑靼的主意,我还想去呢!”

刘兴贤一众兄弟们也不开口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刘兴祚自己在那里狂喜不已。

过了半天见没有人应声,刘兴祚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好奇的问道:“你们都还在这里干什么?”

刘兴贤呵呵冷笑道:“你这不要脸的样子,让我深感佩服!”

刘兴祚黑着脸道:“甚么叫做不要脸的样子?本督有感于五军都督府军令如山,亲自带兵过去,有什么问题么?”

刘兴贤道:“没问题,这个跟不要脸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说你太不要脸了而已。”

刘兴祚语气中满是威胁的道:“别以为你是我亲弟弟我就不会用军法揍你,蔑视上官是个什么罪过,你也是知道的!”

刘兴贤根本就没把刘兴祚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冷笑道:“呵呵!”

几人正互相嘲讽间,离着刘兴祚的奴尔干指挥使司不远的夏额哲等人也赶了过来。

人还没有进来,夏额哲那爽朗的笑声就先传了过来:“哎呀呀,刘大总督传唤我等过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刘兴祚嗤笑道:“没好处的事儿,你夏侯爷能来?”

已经走进了大堂的夏额哲向着刘兴祚拱了拱手,笑道:“我就知道你刘大总督讲究,仗义,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儿才喊我来的吧?”

刘兴祚嗯了一声,笑道:“五军都督府调令,命你部出两万人跟着一起去鞑靼,至于这两万人,可以是懂得骑马射箭的强健牧民,剩下的没有什么规定了。”

夏额哲好奇的问道:“鞑靼?什么事儿?莫不是要杀光那些鞑靼蛮子?

子曰:蛮夷者,禽兽也!今日雌伏而明日反叛,尽皆人面兽心之徒,故难以德怀而易以威服也。

像这种蛮子,死光了才好!刘大总督放心,这次我老夏亲自带两万精骑过去,一定把那些鞑靼蛮子都抓来修铁路!”

刘兴祚一脸懵逼的望着夏额哲,心里想着这些话到底是哪个子说过的?老子孔子孟子荀子韩非子,好像都没有说过吧?

难道是陛下总说的那个鲁子还是周子的?还是你这个夏子胡编的?

愣了半晌之后,刘兴祚才道:“不是,这次去鞑靼不是去打仗着,那些鞑靼蛮子们都降了!”

夏额哲也愣了:“子曰,吾日三省吾身。莫非那些蛮子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要给他们机会的,子曰:有教无类。那些蛮子们既然悔过投降,倒是可以让他们去修铁路赎罪。

不过,五军都督府把咱们弄过去干什么?”

刘兴祚忍不住以手抚额,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好好一个蛮子,是怎么变成这德性的?

想不明白的刘兴祚干脆没有再想,而是直接道:“五军都督府的军报上面说的,蛮子一次投降了足有四十万,弄得北征大军人手有些不足。

现在不光是咱们这里,三海关和关内各地也要抽调卫所过去,以便于押解这些蛮子们进关去修铁路。”

夏额哲点头道:“正该如此,这些蛮子好好劳作,也好早日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堂堂正正的做人多好。”

一直充当背景的孟繁星则是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道:“总督大人传唤我等来此,是打算调我等去鞑靼么?”

刘兴祚点头道:“你们是自愿去或者不去。毕竟鞑靼那边的情况与奴尔干都司和辽东不同,你们跑到那里去,风险比现在要大的多。”

孟繁星与王豪杰和刘航对视了一眼后笑道:“干咱们这行的,哪个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贪生怕死还不如趁早回去种地看娃算了!”

刘兴祚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后都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就出发,轻骑出行,带着武器和必要的吃食还有水,剩下的东西可以暂时扔在这里。”

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也不再跟刘兴祚客套,各自行礼之后便告辞回去收拾装备去了。

……

莫思巴图尔终于慢慢的勒住了马缰,望向了身后。

这一次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自己这些头目的妻儿老小倒是安排在了杭爱山那里,离着战场有着足够的距离能保证安全。

可是士卒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的家人折损在了迤都那里,估计是没什么希望回来了。

定了定神后,莫思巴图尔才望向巴尔思博罗特,问道:“眼下已经这般局势了,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巴尔思博罗特道:“大汗,我记得汉人书里有一句话,叫做包羞忍耻是男儿。

一时的失败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咱们回去后重整兵马,不与明军正面交战,只是不停的袭扰他们,也足以重创他们了!”

莫思巴图尔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可了巴尔思博罗特的说法。

自己手下最为倚重的两个人,一个是巴尔思博罗特,另一个就是巴图孟克。

之前跟明军一场大战,就是巴图孟克提出来的两翼分出重兵以游击明军的策略。

可是结果呢?

分左右两翼以游击明军的策略失败了也就算了,可是统领左路大军的巴图孟克已经跑路了!

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背叛!

倒是巴尔思博罗特,之前就是他提出的两翼不宜分兵过多,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同巴尔思博罗特所料,两翼的下场实在是有点儿惨。

到了眼下这般局面,也确实如同巴尔思博罗特所说的那样儿,再聚起大军跟明军硬对硬的刚正面,纯属于自己找死。

通过右路大军的情况可以判断出,明军的骑兵战力不弱,而后来明国皇帝亲自带兵追击的这一路也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那狗皇帝到底是因为憋着什么坏而放弃了追击,但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至于中路大军,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光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炮火,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生绝望了。

倒不如聚起大军,分散开来跟明军游斗。

明军如果分散兵力,火炮这种东西的威胁就会被降到最小的程度,甚至于可以忽略不计。

明军如果不分散分力,那么自己就可以死死的咬着他们,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他们身上撕一块肉下来。

明军实力再强,还能比自己更熟悉这片草原?光拖都能拖死他们!

而且明军不像是自己,自己身后有部落,有牛羊,有马奶,总之想要生存下去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明军呢?

明军的一切都得靠后勤补给!不光是弹药,还包括食物!

从大明境内到草原,这一路上要消耗掉多少粮草?他们拖的起?

赞赏的看了巴尔思博罗特一眼,莫思巴图尔笑道:“那就这么办吧,回头咱们研究一下分兵的事儿,不停的袭扰明军,不跟他们硬碰硬!”

巴尔思博罗特躬身道:“大汗英明!”

英明的莫思巴图尔带着手下仅剩的九万马仔跑路了,现在还得赶紧跑回去想办法补充粮草和兵马。

还留在迤都附近的崇祯皇帝就很蛋疼了。

在等着刘兴祚等人带兵过来的这二十多天里,崇祯皇帝先是经历了大风,然后是暴雨,如果不是临来之前带了足够多的姜,只怕这几场雨下来都会折扣不少的士卒进去。

但是当刘兴祚带着十三万多的马仔从奴尔干都司赶到迤都之后,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又不着急了。

命人烤上了全羊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问道:“爱卿在奴尔干都司这许多年,可还习惯?”

刘兴祚向着崇祯皇帝拱了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在奴尔干都司,一切都还好,只是那里的冬天会比较冷一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不过,那里的地力当真是肥沃,几乎都能攥出油来!”

崇祯皇帝笑着点头道:“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向来人少,对于地力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消耗,日积月累,地力自然肥沃,远不是关中的土地能比。

那些去了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百姓呢?他们可还都习惯?”

刘兴祚道:“回陛下,百姓们都还习惯,春夏秋三季与我大明没什么区别,唯有冬季之时,百姓们便回到家中窝冬,天天将火炕烧的热热的。

总的来说,只要是冬天的时候多备些吃食在家中,不出门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

崇祯皇帝笑道:“倒也是,有了火炕,谁还愿意出屋子里面挨冻?

对了,更比边呢?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跟朕说说。”

刘兴祚斟酌着道:“启奏陛下,新鲜事儿什么的倒是不多,只是陛下的行宫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预计今年入秋以前便可以完工了。”

崇祯皇帝这下子来了兴致。

自己的行宫啊,完全归自己的啊,终于要完工了?

按照后世什么晾晒去甲醛的说法来看,自己这行宫到了明年夏天的时候就能入住了?

这个可以有!

但是转念一起,这满天下都是自己的,区区一座行宫又算了是什么?无非就是到夏天的时候可以带着大小老婆还有孩子们过去避暑而已。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又失了继续问行宫的兴致,反而将话题转到了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的身上:“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两人怎么样儿了?或者说,那些建奴现在怎么样了?”

刘兴祚斟酌着道:“启奏陛下,多尔衮已经被推举为新的大汗,如今又称了伪帝,正带着残余的建奴向北猛攻。

只是北边的毛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两方互有胜负,损伤都不轻。”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谁伤的重谁伤的轻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些蛮子,死光了才好,管他们呢。”

刘兴祚道:“陛下所言极是,如今多尔衮所部残余建奴已经龟缩回了乌第河附近。

据微臣估计,多尔衮此人很可能会在秋末之前再对北边的毛奴发动一番攻势。”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回头让人去跟多尔衮接触一下,我大明现在刀剑一类的装备挺多的,可以考虑卖一些给他们。

当然,白给是不可能的,朕以为一个毛奴换一把刀剑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

刘兴祚疑道:“陛下,现在这些建奴手里连会打造刀剑的工匠都没有,尚能靠着缴获与那些毛奴互有胜负,若是让这些建奴得了我大明的刀剑?”

崇祯皇帝哈哈笑道:“让他们得,让他们赢,无所谓的事儿。

爱卿久在奴尔干都司,很多新的装备还没有配发到位,不知道这些事情倒也正常。

这么说吧,我大明现在的士卒们虽然还装备着刀剑,可是更多的还是火铳和火炮,刀剑的用处已经不是很大。

至于让建奴得了刀剑之后,爱卿就更不用担心了。

刀剑的有效距离才多远?三尺的距离就顶天了,可是火铳和火炮,可不仅仅是三尺的问题,便是三丈也不是什么问题。”

刘兴祚这才讪笑道:“是微臣糊涂了,请陛下见谅。”

崇祯皇帝则是笑道:“等回头有时间了,朕便会吩咐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共同配合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烤的金黄的全羊端了上来,崇祯皇帝笑呵呵的道:“不聊了,先尝尝这里的烤全羊,当真不错。”

只是匆匆而来的锦衣卫打破了崇祯皇帝的好心情。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这不科学!

崇祯皇帝死死的盯着朱刚,冷声道:“把情况给朕说清楚!”

朱刚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难受,本来就热出了汗,现在又有些冷汗也出来了,这下子就更不舒服了。

定了定神后,朱刚才接着道:“启奏陛下,鞑靼人现在化整为零,不时的对我军进行袭扰,从来不正面进行作战。”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有些烦闷的命朱刚退下,接着又吩咐道:“传英国公张之极,成国公朱纯臣,平北侯巴特尔过来见朕。”

他娘的,这些蛮子们长进啊,领先几百年就先玩起麻雀战游击战了这是?

这不科学!

等到张之极和朱纯臣等人都齐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刚才的情报你们可能听说了,也可能没听说。

朕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就是蛮子们化整为零,不断袭扰我各路兵马。”

朱纯臣和张之极等人自然也知道崇祯皇帝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这种玩法实在是太恶心人,崇祯皇帝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把自己这些人喊到一起来。

定了定神后,张之极才拱手道:“启奏陛下,蛮子们这种搞法,无非就是打着不停袭扰我各路大军,甚至打着袭扰我军粮道的主义,以达到逼迫我大明退兵的目的。

但是这种袭扰的方法确实有其作用,最起码我各种兵马再不能撒出小股的探子去打探情报,更不能放任小股士卒在外了。

由此看来,蛮子中也不全是蠢货,还是有些聪明人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自然是这个目的,假设说断掉我军粮道,我大明便不得不退兵,蛮子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关键在于,蛮子既然已经出招了,那我们便不得不应对。”

朱纯臣拱手道:“依陛下前番所言,只要我大明在此有足够的士卒和卫所,倒也不惧那些蛮子们来袭扰?”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一声,却没有立即说话。

理论上来说,只要大明的人够多,士卒够多的还,蛮子们玩这种袭扰战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但是实际上呢?

后世险些成为第五十七个民族的倭奴已经用他们的实际经验证明了这种战法的无解之处。

扫荡,围剿,三光,各种政策全都完了一遍也没能彻底解决掉土八路,反而让其一天天的发展壮大,就足以证明这种战术的成功之处了。

甚至于,这种战术已经不仅仅是战术了,甚至于可以称之为战略性战术。

而眼下的大明甚至于还不如后世的倭奴呢,连汽车都没有,想要扫荡?围剿?

做梦去吧!

唯一能实现的就是坞堡战术或者炮楼战术,步步推进才能解决掉这些蛮子。

但是,等到炮楼修满草原,草原还是那个草原吗?

更关键的是,得哪年才能修完?

等崇祯皇帝埋坑里之前倒是很有可能!

当然,大明的实力不是后世的倭奴能比的,真要这么玩也能搞出来一定的成果。

但是最终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人。

没有足够的人,什么足够的浓度理论都是扯蛋——因为大明的百姓就不愿意往这边儿移民!

过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罢了,命人在这里准备筑城,移民,迁卫所来此!”

朱纯臣拱手道:“陛下,倒不如让铁道部先修建铁路过来?我大明可以在此多建城池,城池之间可以用铁路连接?”

崇祯皇帝却又摇了摇头道:“看情况吧。先从万全都司修建一条铁路来此,至于以后是不是用铁路连接各城,只能到时候再看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办法决定。”

但是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又让人一阵蛋疼:“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些该死的蛮子既然敢分投袭扰我各路大军,朕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张之极的神色顿时就兴奋起来,向着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要不然由微臣和夏侯,还有巴特尔一起率兵前往杭爱山,去找蛮子们决战?”

崇祯皇帝摇头道:“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不是你们去,而是你们跟朕一起去!”

朱纯臣闻言,顿时就感觉到一股蛋蛋的忧伤。

您老人家哪儿是想着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啊,您老人家纯粹就是想着操刀子砍人,顺便报复这些鞑靼蛮子们打您脸的事儿啊!

但是真要让崇祯皇帝就这么去了杭爱山,那剩下的麻烦事儿可就多了——皇帝要去,得带多少兵马?

最关键的是,如果皇帝在路上出了点儿什么意外,到时候怎么办?那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

沉吟了一会儿后,朱纯臣便向崇祯皇帝拱手道:“启奏陛下,倒不如由微臣与英国公带着夏侯还有巴特尔一起前往?

陛下万金之体,何必轻涉险地?微臣向陛下保证,一定击溃那些鞑靼蛮子,让他们不敢南望我大明!”

崇祯皇帝摇头道:“成国公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

朕带着英国公,刘爱卿,夏爱卿,还有巴特尔一起率十万轻骑去就行了。

至于这里的事儿,还有安排这些蛮子们去修建铁路的事儿,就托付给爱卿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扭头对王承恩吩咐道:“派人告诉洪承畴,先修一条从万全都司到迤都的铁路,要双线,两列蒸汽机车对开来回。

另外,告诉工部薛凤翔,让他安排人过来听从成国公的吩咐,在迤都这里建城!

告诉少府那边,朕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证迤都这里的水泥供应。

告诉礼部和宗人府,唐王他们进京之后先安顿他们住下,等朕回京了再让他们觐见。”

一连串的命令吩咐完了之后,崇祯皇帝便扭过头来,呵呵笑道:“朕这一次去杭爱山,可不只是打算给他们个教训就算完的!”

张之极心中一动,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霍去病当年是怎么干的,朕就怎么干!

朕要让这些鞑靼人知道,惹怒了朕的后果是什么!”

崇祯皇帝冷冰冰的话里满是杀意,在场的朱纯臣等带兵久了的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替这些鞑靼人伤心,惹了这么个皇帝!

……

连续好几天的行军下来,让崇祯皇帝也觉得有点儿吃不消了。

但是看看身边这些个精神饱满的杀才,崇祯皇帝还是振奋了一番精神,随着大军快速的往杭爱山而去。

这一路行来,夏额哲也终于知道当初自己跟着死鬼父汗南下宣府的时候,那些留守的部落遭遇了什么。

只要见到一个部落,崇祯皇帝的第一选择就是围起来,然后逼迫部落里的男丁站出来,一旦发现人数不对劲,可能有男丁跟着莫思巴图尔汗打仗,那么这个部落就可以宣告被抹平了。

是的,彻底的抹平,无论人畜,能杀的一概杀光,砍人头筑京观然后立木碑,带不走的那些畜牲都随地乱扔。

张之极手下的五万京营,还有巴特尔手下重新抽调出来的万骑,再加上刘兴祚手下的两个万骑,个个都是筑京观的好人。

砍头,把尸体堆成山,填土,再堆尸体,再填土,然后把人头放在最上层,再填上一层土,一座高高大大的京观就算是齐活了。

周而复始,一路上只要发现一个部落,就会来上这么一遍。

虽然说崇祯皇帝的命令是屠光那些派出了男丁跟着莫思巴图尔汗打仗的部落,可是在草原上,哪个部落敢不派出男丁?

如果哪个部落真的已经沦落到了连打仗的男丁都没有,估计这个部落早就已经消失了,还用等到崇祯皇帝去?

总之,崇祯皇帝在赶到杭爱山之前,一路上发现的一共十二个部落,统统被筑成了京观,无一例外。

很快,夏额哲就爱了上筑京观这门伟大的艺术——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凡斩敌杀酋,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慑不臣也。

夏额哲觉得这门艺术实在是太伟大了,在无视了自己家的部落也曾经被筑了十几座京观的事实之后,夏额哲甚至于还找到了刘兴祚一起研究京观该怎么筑才能更美观大气。

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杭爱山,夏额哲伸出马鞭指了指:“当初家父失智,妄图与圣天子为敌,以致察哈尔部被筑京观十余。

如今夏某弃暗投明,归顺圣天子,得沐圣人教化,实在是三生有幸也!

鞑靼蛮子不识天数,妄自兴兵,以致生灵涂炭,我等天子鹰犬有幸而从天子伐之,当筑一京观也!”

刘兴祚再一次伸手揉了揉额头。

大哥,你是我亲哥行不?你他娘的原来也是鞑靼蛮子一家的啊混蛋!你家也被筑过京观啊混蛋!

你他娘的现在一口一个鞑靼蛮子,怎么听着就那么顺耳呢?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后,刘兴祚道:“夏侯说的不错,正该把这些蛮子们筑成京观,以宣示武力,以震慑不臣!”

崇祯皇帝也伸出马鞭指了指杭爱山,然后笑道:“行了,先别研究京观的事儿了,都下马休息,下午咱们直接越过杭爱山,杀鞑子!”

……

微风徐徐,已经近了六月的天虽然有些炎热,但是对比起大明来说,还是比较凉快的。

留在杭爱山的大部分鞑靼牧民们显得有闲悠闲,适意。

对于这些牧民来说,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大概也就是这时候了。

早了,会冷,早晚冷,中午热,早上还得穿上羊皮袍子,中午就恨不得脱个精光。

再晚一些,等到了秋天的时候,就得忙活着割草晒草,挤奶制奶酪,总之闲一些的时光不多。

等到了冬天,呼啸的寒风伴着白灾,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夺人性命。

唯有在这六月份左右的时候,才可以放下一切的事情,只要安心的牧羊放牛,不用考虑割草,不用考虑白灾也不用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放牧牛羊之外,就是考虑一下隔壁哈斯棋棋格,剩下的都不用想。

至于大汗带着大军去打仗,牧民们没有多少人在意。

大汗要打仗,部落里派出人跟着去就是了,战死的勇士们会回到长生天的怀抱,活着回来的勇士会分到应得的战利品,让一家老小的生活更好一些。

至于失败,其实也没什么,打仗这种事儿听说过百战百胜,但是没听说过万胜不败的。

一次的失利,算不得什么,大汗早晚会赢回来的,到时候南方那些明国的好东西,自己家是不是也能分到一些?

想象的很美好,但是现实很残酷,而且不只是今天残酷,是从今天以后就没有了明天。

崇祯皇帝带着吃饱喝足休息好的大军越过杭爱山之后,就发现了眼前这样一个巨大的部落。

跟以往万把人左右的部落不同,眼前的部落看上去得有数……算了,根本就看不出来多少,只能看到铺天盖地的帐篷和牛羊,还有穿梭其间的牧民。

缓缓的拉下面甲,又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马刀,崇祯皇帝喝呼一声后便策马向前驰去。

崇祯皇帝的动作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十万精骑也跟着动了起来,一起放下面甲,然后抽出了马刀,向着眼前的这个部落围去。

地面的震动,让部落里的人也发现了这支突然之间出现的大军。

通过马蹄奔跑而让地面产生的震动来判断,这支大军起码有十万之众——自己家大汗在这次大败之后,搜索了好多部落才又凑够二十万大军。

这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是自家大汗回来了,因为大汗不可能分兵十万跑回来。

很快,这支军队的身份就显露无疑——虽然很多人都不认得那个飘扬的大旗上面硕大的明字,可是这明显就是南蛮子才用的汉字!

明军!

来不及想为什么明军会出现在这里,更来不及去想自己家的大汗是不是已经凉凉,整个部落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能不能在这些明军的手下活下来!

没有谁,会天真的认为这些明军只是路过,或者单纯的是来做客的。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一座京观引发的血案

左牵黄,右擎苍,千骑卷平岗,这幅苏老坡描述的画卷之中,崇祯皇帝左无黄,右无苍,总是少了些什么。

但是崇祯皇帝身后的十万精骑,让这幅少了些郊猎乐趣的画卷多了几分肃杀,还有无数的血腥。

冲杀在最前面的,就是夏额哲所部的两万精骑,口中喊着“为圣天子而战!”的口号,让这些杀才们越过了巴特尔手下的蒙古万骑,也越过了刘兴祚和张之极两人手下的精骑。

就连崇祯皇帝都感觉有些懵逼——难道这种口号连战马也能影响到?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快?

战马冲刺的速度确实很快,原本还是远远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到,让眼前的部落几乎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或者也不能说是没有反应的时间,毕竟距离在那儿摆着——但是在部落里面的精壮男丁都被莫思巴图尔汗抽调去打仗的情况下,整个部落里面的军事防护力量几乎为零。

尤其是莫思巴图尔汗等人根本没有预料到明军会突然间分出大股骑兵一路急袭杭爱山的情况下。

赤裸裸的屠杀,一方是几乎手无寸铁的牧民,另一方是武装到了牙齿的十万精骑,这场战斗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一面倒的屠杀。

夏额哲不会在乎太多,无论对面是什么人,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怀中抱着奶娃子的少妇,夏额哲的选择都是一刀劈下,然后狞笑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被夏额哲带跑偏了画风的察哈尔部两万精骑几乎跟夏额哲一模一样,其残忍嗜杀的行为让其他八万精骑都为之侧目。

但是夏额哲不在乎,两万察哈尔部精骑也不在乎,更是视低于车轮不杀的草原传统如无物。

自己这些人是什么?

天子鹰犬,发誓要成为圣天子手中最锋利屠刀的自己这些人,本就应该替圣天子扫除一切挡在面前的肖小敌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边砍人一边暗中注意着战场形势的崇祯皇帝也忍不住暗自点头。

夏额哲这种被自我洗脑成狂信徒的家伙很可怕,但是也很可用。

这种人会成为自己手下最忠实的走狗鹰犬,只要用的好,他们就是最锋利的刀。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自己的不败神话上面,更是建立在自己还活着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死了之后,这些杀才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新帝登基之后,是否会有足够的威望压制住这些家伙。

就像是倭奴一般,对待大宋的态度简直就是把大宋当成了神一样的亲爸爸,但是后来反咬中原最起劲的也是这些疯狗。

眼前的夏额哲及其所部也早一样。

如果说自己活着,在所有归降大明的外族之中,夏额哲是最能让自己放心的,也是能混的最好的一个。

当到了自己要龙驭宾天的时候,这种疯狗就要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一起带走了——但凡有一点儿不对劲,就绝对不能留下他。

摇了摇头,崇祯皇帝把这些可笑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夏额哲的年龄比自己要大,就算是死,估计也是死在自己的前面,他手下的两万精骑只要打散之后编入各卫所,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现在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身后事,实在是太扯蛋了一些。

受到夏额哲所部疯狂杀戮的刺激,剩下的八万精骑也跟疯了一样开始砍杀了起来——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场围杀,在夏额哲这条疯狗带偏了画风之后就彻底演变成了屠杀。

崇祯皇帝想骂人。

眼前的部落是挺大,通过那铺天盖地的帐篷和牛羊看上去怎么着也得有个七八万人。

问题是,这么多的鞑子在这里,自己一共砍死了不到十个!

算了,具体数量其实就只有两个,剩下的都被那些杀红了眼的杀才们抢了人头。

以后的史书上会怎么记载自己?

“帝领精骑十万亲征鞑靼,斩敌两人,鞑靼遂平。”

然后呢?

自己砍死了两个人的行为就会被歪曲成整个大军一共杀了两个鞑靼人,所以是劳民伤财?

一如当初的正德皇帝亲征,阵斩蒙古兵两人一样的春秋笔法。

……

巴图孟克心里很忐忑。

自己干了些什么事儿,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逼数的——战场上抛弃了右路军的两万骑兵,抛弃了往常最信任自己的莫思巴图尔汗,带着三万骑兵跑路了。

虽然说后来得到了莫思巴图尔汗同样跑路的消息,巴图孟克心里也没有再去找莫思巴图尔汗的想法。

自己这种行为跟逃兵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区别,那就是自己带着三万骑兵一起当逃兵,罪过更大。

自己现在回去找莫思巴图尔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战马拖死在这茫茫草原上,成为这片草原的养料。

就算是莫思巴图汗尔碍于形势,或者说顾忌到这三万跟着自己一起当了逃兵的精骑而暂时放过自己,以后也绝对会再找后账。

巴图孟克自然不可能去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实际上,这三万骑兵为了保住性命,跟莫思巴图尔汗手下的骑兵也不是起过一回两回的冲突了,只是双方都默契的压制了下去。

但是巴图孟克带着三万骑兵在草原上游晃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补给?粮草?家人?

都没了,如果不解决掉这些问题,这些都统统都没有了,除了一路向西之外,基本上无路可走。

当然,投降大明皇帝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谁又敢下定决心走这一条路?

万一那狗皇帝丧心病狂的把大家缴械之后全杀掉呢?

没有人敢赌,因为承受不起赌输了之后的代价。

幸好,杭爱山这一片的位置,巴图孟克比较熟悉,也知道这一带可以算是整个鞑靼最后的几个游牧集中地之一,所以来这里碰运气,倒是很有可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人口,比如补给,这些现在自己急缺的东西,大概都有可能会在这里得到。

但是当巴图孟克赶到杭爱山后,放眼望去哪儿还有什么部落?哪儿还有什么如同天上白云落地的羊群?

除了满地的死牛死羊一类的畜牲之外,剩下的就只有还不时冒出一股青烟的余烬,以及一座巨大无比的,由土和尸首堆积而成的小山包。

这座小山包在杭爱山的面前根本就不起眼,甚至于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这座不知道该称之为山包还是土包的上面,那一层层的人头,或睁或闭的眼睛都在望着自己,伴随着面部痛苦无比的表情,怎么看都诡异无比。

巴图孟克想要闭上眼睛,然后转身离开这片地狱,但是眼睛余光看到的一块木碑却又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巴图孟克认识汉字,就像是建奴的梅勒额真往上的人基本都识得汉字一样,很多鞑靼的高层也都认识汉字。

是否认识汉字,在东方被视作文明和野蛮的分界线,至于什么八思巴蒙古新字一类的玩意,那是野蛮人才会用的垃圾,没有什么人在意,包括此时的蒙古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起来很操蛋,但是这就是事实。

“大明崇祯皇帝晓谕鞑靼诸民:鞑靼莫思巴图尔部不识天数,无道而兴兵,朕承天受命,吊民伐罪,诛莫思巴图尔部诸獠于燕然,乃筑京观以明示天下,敢犯称兵进犯者,尽诛无赦!”

京观!这就是汉人书中说的京观!

巴图孟克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心直接冲到了头顶,最后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水里一般,从里到外都彻底凉透了。

这种东西自己在汉人的书里见过,甚至于之前也听到过察哈尔那里被立了十多个,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去想,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亲眼看到一座真实的,巨大无比的京观。

回过神来的巴图孟克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不是因为明军,而是因为莫思巴图尔汗。

自己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然后身后是一座巨大的京观,莫思巴图尔汗会不会静下心来看一看自己身前的这块木牌?会不会有耐心听自己解决?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好几万的鞑靼部民被人筑成了京观,说不定这里面就会有莫思巴图尔汗的家人,他不发疯就已经是祖先保佑了,还能静下心来静静的思考问题?

事实也同如巴图孟克所预料的那样,莫思巴图尔汗确实快要发疯了,心中所下的第个决断就是砍死巴图孟克,无论眼前的这场惨剧到底是不是他造成的。

望着死死盯着自己的莫思巴图尔汗,巴图孟克的脸上挤出来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大汗,您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明军干的!”

莫思巴图尔汗冷冰冰的道:“本汗相信,这一切都是明军干的。所以,是你把明军引到这里来的?”

巴图孟克指天发誓道:“长生天在上,我巴图孟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投靠明军当走狗!更不可能把他们引到杭爱山!”

莫思巴图尔汗的神色依旧没有一丝的变化,死死的盯着巴图孟克道:“当初你背叛了本大汗,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本汗若是不杀了你,只怕长生天都会怪罪!杀!”

随着莫思巴图尔汗的暴怒吼声,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鞑靼骑兵们开始催动战马,冲向了跟在巴图孟克身后的骑兵。

巴图孟克身后的骑兵跟莫思巴图尔汗手下的骑兵一样,都是鞑靼人又同为骑兵,都清楚战马一旦冲刺起来会有什么样儿的威力,自然也就不可以坐以待毙。

巴图孟克知道今天这事儿没办法善了了,想要解决掉今天的问题,自己和莫思巴图尔汗之间必须得死掉一个才行。

或者说,自己身后的三万骑兵和莫思巴图尔汗身后的十五万余骑兵,必须得死掉其中一方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

败在明军手里之后,莫思巴图尔汗可以通过各个部落获得补给,甚至于又收编了一丝战士,将人数再次扩大到了十五万。

自己的手下却还是当初的那三万,甚至于还折损了几百个,再加上一路之上很难弄到补给,现在自己的实力可谓是一退再退。

这种情况下却要跟莫思巴图尔汗死磕?

巴图孟克很想跑,但是却无处可跑,身后的骑兵都已经提起了速度,对面的骑兵也是一样,自己稍微慢一拍就能可能会被双方的骑兵给踏成肉泥!

十五万对三万,巴图孟克身后的骑兵在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很快就被凿穿,整个阵型都变得有些稀稀拉拉的。

而对面莫思巴图尔汗手下十五万骑兵组成的阵列之中,虽然死伤肯定不会小,但是却不像巴图孟克这边的情况一样。

十五万人,死上个一两万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三万人死上一万可就很明显了!

如果可以,巴图孟克很想再一次调转马头跑路,就像之前跟明军交战的时候一样。

但是在现在这种不拼命就只有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跟在巴图孟克身后的骑兵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马刀,再一次向着巴图孟克靠拢,重新组成了箭矢阵型。

巴图孟克身上的战马有些不耐的打了个响鼻,右前蹄不断的刨着草面,随时都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眼睛的余光掠过身后的骑兵们,巴图孟克也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已经无路可退了,那就死战吧!

双方都是箭矢阵型,高速奔驰的战马相对着呼啸而过,带走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这个世界上,死亡才是最公平的——无论是谁,无论身份高低还是财富多寡,都有死去的那一天,时间只是早晚而已。

就像鲁迅曾经说过,没有谁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远处的山坡上,崇祯皇帝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哈,笑道:“张爱卿,你看咱们怎么才能帮那个巴图孟克一把?要是让他就这么死在莫思尔巴图汗手里,可就太没意思了。”

PS:献祭一本元末的新书《重生元末做皇帝》,开局就误杀朱重八的狠人……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口含天宪,兴亡继绝!

张之极的画风有些多变,前几天还像一个铁血上将一般的家伙,现在笑的如同刚偷到鸡吃的黄鼠狼:“陛下放心,早就按区域埋妥当了,保证莫思巴图尔的手下会栽掉一大批。

另外,微臣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带出来一些神射手,现在正好能用上。”

崇祯皇帝点头道:“埋起来的东西不要动,让神射手出去,先让莫思巴图尔那边乐呵乐呵。”

张之极点头应了,接着又低声身着等候在旁边的传令兵吩咐了几句,让传令兵把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

崇祯皇帝很快就见识到了张之极的安排——鬼知道究竟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同样是鞑靼人打扮的家伙,正好位于莫思巴图尔汗大部身后的位置,张弓搭箭向着莫思巴图尔汗军中射了过去。

这些家伙也不恋战,射完之后转身就跑,根本就没有给莫思巴图尔汗一点儿反应的时间,转瞬就消失在山坡的丛林之中。

按照有效杀伤人数来说,这群家伙射出去的弓箭根本就没有给莫思巴图尔汗的手下带来多大的损伤,甚至于连一千人的死伤都没有达到,至于说有头有脸的大佬们,更是一个都没有伤到。

但是压倒骆驼的往往就是最后一根稻草——莫思巴图尔汗本就向剩无几的理智因为这一波箭雨彻底消失不见。

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巴图孟克,莫思巴图尔汗怒吼道:“给本汗杀!杀光他们这些长生天的叛徒!”

巴图孟克其实也是懵逼的——自己安排过弓箭手?还是这种能射极远的射雕手?

天地良心,就算是自己想要安排这么多的射雕手,自己手下也得有这么多合格的人才行啊!

自己手下三万精骑,连三百个这样儿的射雕手都找不出来,更何况近千个了!

难道是对面莫思巴图汗的手下叛变?内讧了?

但是不管因为什么,不管是叛变内讧还是有自己手下有人背着自己搞出来这么一出大戏,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可不行!

打定了主意的巴图孟克一边催马向前冲锋一边怒吼道:“莫思巴图尔已死!你们还不快快投降!快快投降!”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自己从汉人兵书里学来的这一招连个浪花都没有翻起,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在巴图孟克刚刚喊出莫思巴图尔汗已死的时候,莫思巴图尔汗那边离的比较近,能够听到的骑兵们不少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象征着莫思巴图尔汗的羊毛大纛。

但是当这些人发现了羊毛大纛还好好的飘扬着,甚至还在指引着进攻的方向时,莫思巴图尔汗手下的骑兵们出离愤怒了。

先是背叛了长生天,当了胆小怕死的走狗,现在又散播大汗的死讯以妄图扰乱军心!

这巴图孟克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巴图孟克的心中不知道奔腾过了多少神兽——这和书上说好的不一样!

当第二轮的骑兵对冲过后,巴图孟克悲哀的发现自己身后只剩下了一万余骑,可能连一万骑都够呛。

然而这一万左右的骑兵依然是一言不发的握紧了手中的马刀,向着巴图孟克身后聚集。

仗打到这个地步,巴图孟克其实于可以自傲了——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五十还没有崩溃,这在世界战争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

包括张之极都这么认为:“陛下,那巴图孟克能让麾下骑兵在伤亡近两万的情况下还没有崩溃,足见此人深谙治军之道。”

崇祯皇帝斜着眼睛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就没有想想为什么?”

张之极一脸懵逼的道:“臣愚钝,不能明知陛下之意?”

崇祯皇帝笑着吩咐道:“巴特尔,你来告诉他是为什么。”

巴特尔嘿嘿笑道:“如果说正常情况下,这些骑兵早就投降了,连一刻钟的工夫都不会耽搁。

就算不去考虑这三万骑之前跟着巴图孟克逃跑的事情,光是眼前这种情况,你瞧瞧,京观在先,第一次的对阵冲杀在后,就算是他们现在想要投降,莫思巴图尔能同意?

这么多巧合的仇恨加起来,不用战马拖死他们,就算莫思巴图尔心地善良!

这些士卒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死撑着没有投降,毕竟战死总比被战马活生生的拖死要强一些!”

张之极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的望向了战场。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冲杀,再冲杀,反复的冲杀,再加上张之极安排的人不停给莫思巴图尔那边捣乱,让整个战局看起来越发的混乱。

巴图孟克手下已经剩了不到一千,连一个千骑都凑不起来了,但是依然在死撑着。

杭爱山的地形,自己熟悉,莫思巴图尔汗更熟悉,想要在这里摆脱他的追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且一旦在跑路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战马踩死,连拖死都享受不到。

反正不管被战马踩死还是被战马拖死,巴图孟克都见识过——以前拖死踩死别人的事儿没少干,知道这两种情况会有多惨。

与其死的那么惨,倒还不如痛快的战死算了,好歹还能保留住最后一丝颜面。

巴图孟克身后的骑兵心里同样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打定了与巴图孟克一样的主决,死战到底,绝不投降。

远远的藏在山城上,举着望远镜观战的崇祯皇帝啧啧有声的赞道:“若是早在迤都时便拿出今日这般气势,只怕也会让我大明感觉棘手一些罢?”

巴特尔点对道:“若是巴图孟克在当日有这般气势,只怕微臣会手忙脚乱一会儿,但是要说会让大明感觉棘手,却是绝不可能之事。

那日里除去微臣的五万精骑之外,另有五万步卒已经暗中准备,炮营也有所准备,若是巴图孟克当日报着必死的决心,微臣会在第一次对冲之后便封锁他的去路,然后炮击。”

崇祯皇帝闻言,不禁意外的望了巴特尔一眼——原来老实憨厚的蒙古汉子哪儿去了?怎么跑偏成这么不要脸的了?

还炮击?你咋不说直接用大炮把他们全给洗掉?

张之极同样嘿嘿笑道:“倘若是莫思巴图尔汗有今日这般心态,陛下与微臣也不用深入鞑靼腹地千里之遥,早就把他们解决了!

微臣当日可是准备了先用火炮开路,然后用骑兵过去扫尾,最后让卫所的步卒兄弟们过去收尸的。”

崇祯皇帝更加的无语。

现任英国公啊,朝堂上那也是一方大佬的存在,咳嗽一声,五军都督府都得抖三抖的大佬,在朕的面前原来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二哈!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巴图孟克就已经带着自己手下最后仅剩的几百骑兵,追寻着前面近三万骑兵的脚步去觐见长生天了。

崇祯皇帝眯着眼睛望向了张之极:“剩下的大餐,该给莫思巴图尔端上来了吧?”

张之极坏笑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敢说会把莫思巴图尔手下的十来万鞑子骑兵全埋在这里,起码也能埋上个几万!”

崇祯皇帝点头道:“那就好,朕看那京观还是小了些,正好再加大一些!”

张之极向着崇祯皇帝拱了拱手,随即便对着传令兵吩咐了几句。

莫思巴图尔汗的手下正在打扫着战场,准备拿巴图孟克及其手下骑兵来祭奠死去的族人。

但是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阵阵地动山摇的感觉传来,很多人就此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连夏额哲和巴特尔带人垒起来的京观都被震的有些松动,好像要裂开一样。

一直没有出声的夏额哲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京观!”

老子辛辛苦苦才垒好的京观,好不容易满意了,你他娘的给老子震塌了试试!骂不死你!

反应过来之后,夏额哲又向着崇祯皇帝拱手请示道:“陛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夏额哲稍安勿躁,接着便喝道:“跟朕一起杀鞑子!”

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大明骑兵眼见崇祯皇帝这边终于有了动静,顿时就按捺不住体内那股想要砍人的冲动,纷纷上马抽刀,跟着崇祯皇帝一起冲了下去。

杭爱山很大,而山坡上那曾经被匈奴人鲜血所养护起来,差不多接近人高的野草给崇祯皇帝带着的十万马仔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但是当十万人马一起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这么大的动静却再也掩盖不住了。

莫思巴图尔同样认识汉字——当看到明字大旗的时候,再看看远处那块立着的木牌,好不容易刚刚恢复了一些的理智就告诉自己,巴图孟克死的有些冤。

但是现在研究这些玩意,一点儿的意义都没有——巴图孟克已经死了,连着手下的三万骑兵也死了个精光,现在再研究这些没用的,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更何况,莫思巴图尔汗还没有因为失去理智而失去智商。

理智跟智商这玩意从来都是两回事——傻子一直都挺理智,可是有智商吗?

既然对面的明军敢以区区十万之数硬冲自己近十五万大军,那今天就把他们埋在这里,以祭奠自己死去的族人!

然而当莫思巴图尔汗想要整军迎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似乎比刚才巴图孟克的情况还要不妙?

刚才那一通地动山摇的感觉,是这些明军搞出来的!

而后果就是,自己这边除去打扫战场的士卒们,还有大量的骑兵和战马在刚才就被震死了!

莫思巴图尔汗再一次展现出了草原枭雄应有的智慧——该跑的时候就得跑,留在这里就意味着等死!

眼见不可力敌,莫思巴图尔汗直接带着巴尔斯博罗特等小汗一起跑路了,哪怕跟上来的骑兵只剩下了那么一两千也顾不得太多了。

莫思巴图尔汗再一次扔下了自己的马仔跑路,但是崇祯皇帝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逼迫牧民那样让这些骑兵投降,而是选择了把这些精壮骑兵都送去见长生天!

不是崇祯皇帝不想接受这些骑兵投降,而是剩下的伤兵足足近八万之众!

自己手里的骑兵才多少?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万而已,这八万之众的鞑靼骑兵投降后一旦闹事,光凭自己手里的这十万人怎么镇压?

现在可不是讲究什么人道主义的时候,哪怕是大明缺苦力都已经快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崇祯皇帝还是狠着心下了屠杀令!

夏额哲和巴特尔很完美的执行了崇祯皇帝的旨意,根本就没用京营和刘兴祚所部动手,然后就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老祖宗们筑京观的手艺,并且打算将之进一步发扬光大。

早就把自己当成夏淳维之后的两个家伙现在时时刻刻以正宗天朝百姓自居。

至于这些蛮子?谁认识他们?谁跟他们有亲戚关系?

别胡说啊,小心本侯爷告你诽谤!诬告!治你个反坐之罪!

至于莫思巴图尔汗,崇祯皇帝暂时没有顾得上,已经没有了多少人的莫思巴图尔汗就算是跑的再远也没有什么鸟用,只要大明不停的追杀就行了。

失去了大部分兵力的莫思巴图尔汗再想像之前那样袭扰大明的军队?想多了!

虽然说想要袭扰肯定是可以的,而且大明还得被动应战,但是当大明以千户所以上的组织一起行动之时,哪怕是莫思巴图尔汗带着的全是骑兵也得好好合计合计!

更何况,只要莫思巴图尔汗还没有死彻底,他就是自己不停扫荡鞑靼草原最佳的借口!

当然,这片草原肯定不能再称之为鞑靼草原了,以后这里的官方称呼就是勒石草原。

不要问这个有些不伦不类,也不太好听的名字是怎么出来的,因为这是崇祯皇帝在想到了勒石燕然这四个字后就迸发出来的想法。

而身为大明皇帝,崇祯皇帝天然就有权利可以给他想命名的一切命名——比如说把哪条河命名为杀胡河?哪座山命名为定胡山?

这就是身为天子和普通人的区别——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握秉乾坤,兴亡继绝!

PS:今天献祭掉《极品小赘婿》,好好的大老爷们非得当赘婿,有毛病?

第五百九十章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

但是当夏额哲部在兴致勃勃的筑完了这座超大型的京观,张之极所部打扫完了战场一起整齐列队之后,这种对比就更明显了。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几乎人人带伤的四万精骑,也忍不住从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实际上,崇祯皇帝下达的屠杀令把莫思巴图尔汗手下除去跟巴图孟克交战和被张之极用手雷改版地雷炸死的那些之外,大概还剩下了接近八万多的骑兵全给屠杀掉,带给崇祯皇帝手下马仔的损失也不是一般的大。

最起码,崇祯皇帝可以说是头一次面临着这么大的损失,无论是北征林丹汗还是东征建奴,或者是干脆把后来自己没有亲自参与的吕宋和爪哇等地的战争战役都算上,崇祯皇帝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大的损失。

足足五万多精骑,无限接近六万。

夏额哲部的两万疯狗精骑直接折进去一万多,基本上算是打残了。

刘兴祚所部的两万精骑也差不多折进去一万多,也可以算得上是打残了。

与刘兴祚当初一起砍过夏额哲他爹林丹汗的巴特尔所部一万精骑,更是直接折进去八千多,基本上也算是废了。

至于张之极的京营五万精骑,虽然号称是精锐,但是在用马刀砍人这方面跟夏额哲部比起来,还真的就不如人家更专业。

所以张之极所部的五万精骑折损也是最严重的,甚至于达到了接近三万人的程度。

锦衣卫和内厂太监倒是没死几个,但是人人身上都带伤。

崇祯皇帝自己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如果不是自己亲自操刀子砍人,今天这事儿的输赢,其实真不太好说。

除了种花家的土鳖陆军之外,崇祯皇帝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支军队能硬抗着接近六成伤亡率还能拼死作战的。

今天就见识到了两支这样儿的军队——巴图孟克手下的三万精骑,在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选择了死战到底。

自己手下的十万精骑因为自己在场,再加上前面巴图孟克那三万精骑的刺激,所以也选择了死战到底。

最后的结果就是莫思巴图尔汗手下的八万骑兵被加固到了京观上面,以致于在东方的土地上,可能百十年之内都不会再出现一座能与之比肩的京观。

深深的吸了口气,崇祯皇帝才端坐在那匹高大的战马上,向着在场的将士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天子弯腰,自古以来就极为少见,四万多骑兵在经过了最初的呆愣之后,皆是齐齐单膝跪地,向着崇祯皇帝回了一礼。

崇祯皇帝却大喝一声:“站起来!”

等到将士们站好之后,崇祯皇帝也从马上下来,转身望向了旁边一眼望不到边的尸首。

五万多,接近六万的精锐骑兵,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战死。

有没有人后悔,崇祯皇帝不知道,但是通过活下来的四万多精骑脸上的表情看,没有人后悔。

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崇祯皇帝才深深的向着向前的尸首鞠了一躬。

这次没有人站起来跪地行礼了。

回过身来后,崇祯皇帝将马缰随手扔跟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内厂太监,缓缓的向着列队的将士们走去。

眼前这个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到的青年,胳膊上明显还带着伤,不时有血液涸出,净包裹着伤口的纱布涸透,然后慢慢的干涸。

这个差不多有四十岁的汉子,应该是伤在眼睛上了,或许以后会变成人们口中的独眼龙,裹在头上的纱布早就已经变得暗红。

几乎是人人带伤。

崇祯皇帝止住了脚步,突然开口问道:“疼吗?”

伤了眼睛的汉子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大声喊道:“回陛下,不疼!”

崇祯皇帝伸拳锤了这汉子一下,却见这汉子的嘴角都疼的有些抽搐,只是强忍着而已,便轻笑道:“疼有什么丢人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铁打的汉子,喊疼不丢人!”

撇下这个汉子,崇祯皇帝又向前行了几步。

这个伤的更重,一条胳膊被人齐肩削去,脸上满是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嘴角也在不断抽搐,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崇祯皇帝伸手碰了碰这个断臂汉子的左边还完好无损的肩膀,问道:“怎么样?”

断臂汉子的声音都变得极为嘶哑:“回陛下,挺的住!”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却又开口问道:“以后你就要退出军伍了,有什么想跟朕说的吗?有没有什么要求?”

断臂汉子眼中一直在滚动的泪水终于没有忍住,慢慢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明明在哭,但是声音中斩钉截铁的意味却让人生不起丝毫的怀疑:“回陛下,没有!”

崇祯皇帝的嘴唇动了几动,只是死死的盯着这汉子,强忍了半天才没有开口。

接下来的崇祯皇帝只是看看这个,拍拍那个,却一句都没有说。

从第一排的近千人身前走过,崇祯皇帝花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说出来的话却只有最开始的那么几句。

因为崇祯皇帝也怕,自己一开口,泪水就再也忍不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崇祯皇帝才回到了马前,翻身上马之后,强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没有忍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幸好,已经回到了马上,不会让将士们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过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崇祯皇帝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以前看过的那些鸡汤也好,看过的金句也好,在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如此苍白无力。

再一次扫视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四万多将士们,崇祯皇帝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带上阵亡的兄弟们,咱们回家!”

头一次,有人以一国之尊说兄弟们,头一次,有人以一国这尊对自己这些丘八说咱们。

崇祯皇帝还是食言了。

因为火化遗体的事情,足足忙到了半夜才算是结束,又困又累的将士们在收殓好阵亡将士们的骨灰后,就已经睡的东倒西歪了。

崇祯皇帝睡不着,干脆起身,主动巡视了起来,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崇祯皇帝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在内厂太监的服侍下洗了把脸,就带着剩下的四万多将士,还有五万多将士的骨灰往迤都而去。

里都是骗人的,电视电影里面也是骗人,没有什么大雨磅礴,也没有什么乌云盖顶,一路的行军甚至于天天都是晴空万里,让崇祯皇帝越发的想要砍人。

朱纯臣在见到崇祯皇帝及其身后将士的时候直接就吃了一大惊。

十万精骑回来四万多,几乎人人带伤,其中还有大量的伤残士卒,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儿的大战?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好好儿的回来了,如果不是崇祯皇帝一点儿的伤都没有,朱纯臣几乎都以为土木堡之役重演了。

吩咐人好生安顿这四万多精骑之后,崇祯皇帝才带着张之极等人和朱纯臣一起回到了御辇上。

斜斜的靠在榻上,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道:“都坐吧,好生休息一会儿。”

朱纯臣迟疑了半晌之后,还是咬牙问道:“陛下?此番可是遭遇了什么大战?”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朕与十万精骑,一路屠十二个部落,筑十二座京观。

最后在杭爱山找到了莫思巴图尔汗的大部落,尽屠之。

原本计划着埋伏莫思巴图尔汗,却不想遇到了巴图孟克与莫思巴图尔汗火并,于是朕就点了一把火。

等巴图孟克败亡之后,朕以十万精骑尽屠了莫思巴图尔剩下的八万士卒,莫思巴图尔仅得以千骑而逃。”

刚刚坐下的朱纯臣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崇祯皇帝说的虽然简单,但是朱纯臣对于这其中的意义却一点儿不敢小看。

自从辽东之后,再没有一个大敌像鞑靼人这么让大明头疼。

而崇祯皇帝率十万精骑灭之,虽然与之前的计划出入较多,但是谁让人家是皇帝?想要修改计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最关键的是,自从永乐文皇帝之后,大明就再没有哪个皇帝亲征取得这么大的战果!

换个说法,就是崇祯皇帝自从这一仗起,便在大明军事体系中奠定了自己的军事神话!

当一个原本就已经被民间神话的皇帝再被军事体系神话之后,会产生什么样儿的效应?

朱纯臣自认为不傻,这种用屁股想都能想到的简单问题根本难不住自己。

从此以后,崇祯皇帝将真正的为所欲为,而不必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的还得借助厂卫的凶名!

换个简单点儿的说法,就算是有人造反,打到了京城,只要崇祯皇帝出现在城头之上,再大的叛乱也会立即平定,没有任何疑问!

更何况,也根本没有人会有这种胆子造反!

当然,这是崇祯皇帝自己得到的好处,大明得到的好处,可就更多了。

首先就是鞑靼草原,被崇祯皇帝改名为勒石原的那里,从此以后就是大明不可侵害的固有领土。

而突然多出来的这么多土地,内阁和五军都督府想必都会头疼不已——内阁和户部那些文官系统的衙门要研究着怎么迁民实边,防止这片土地上面再现辽东建奴故事。

五军都督府就更蛋疼了,哪里建城,哪里设置卫所,需要从哪里调兵,调多少兵过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考虑——那些混帐文官们可不会管兵大爷有多头疼,而是会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的推过来。

想到自己还没有拍马屁,朱纯臣赶忙躬身补救:“微臣恭喜陛下,陛下开疆万里,功盖秦皇汉武!”

崇祯皇帝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朱纯臣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上的问题。

见崇祯皇帝现在的心情还算是不错,朱纯臣在斟酌了半晌之后,才躬身道:“陛下,原本的计划?”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原本的计划确实需要改动一些了。

原本计划修的铁路,要建的城池什么的,一概不变。

但是逼迫莫思巴图尔充当西征先锋的计划说不得要改一改了,弄不好,还真就得我大明亲自上阵。”

朱纯臣先是躬身应了,然后才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宜再讨论西征之事,倒不如休养生息两年?”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呵呵笑道:“成国公什么时候学会替内阁和户部考虑了?”

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不是替内阁和户部考虑,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陛下此番出征已经拓土万里,将这么一大片草原变成我大明的土地都需要不短的时间,更何况朵甘思和乌思藏那里还在对叶尔羌用兵?”

听朱纯臣提到叶尔羌,崇祯皇帝也来了兴致:“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么?”

自己带兵跑到杭爱山搞事情,几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对于整个大明的军事动向确实不太清楚,对于朝堂上面的问题,更是两眼一抹黑。

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阿敏和莽古尔泰率正蓝、镶蓝两旗北进叶尔羌,巴勒提、卡拉胡鲁木,还有原于阗故地皆已经落入我大明手中。

但是阿敏和莽古尔泰现在因为到底是向扯力昌进军还是向撒里库儿进军有了分歧,官司已经打到了五军都督府,臣还没有回复他们。”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问道:“那也就是说,阿敏和莽古尔泰现在止步于阗,没有再向前进军?”

朱纯臣躬身道:“是。”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你们五军都督府看着办吧,到时候告诉朕一个结果就好了。剩下的比如移民实边什么的,朕回头去找内阁和户部商议。”

见朱纯臣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崇祯皇帝便挥了挥手,命朱纯臣等人退了下去。

打到现在这种地步,确实不适合再继续打下去了——连想军功快想疯了的朱纯臣都知道要收敛一些,就已经足够证明,现在的大明,步迈的有点儿的大。

但是就像鲁迅说的那样儿,步子迈的太大了,容易扯到蛋。

PS:第三更送到,顺便献祭《跑偏的大明王朝1618》,朕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跑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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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朕要知道,大明到底有多少人!

崇祯皇帝带着从杭爱山砍人事件中活下来的几万精骑跑路回京了。

这次的杭爱山砍人事件搞的有点儿大,原本仅仅是打算实行一下三光政策的崇祯皇帝在发现杭爱山的大部落时脑袋一发热,就把事情搞大了。

简单来说,杭爱山砍人事件最后带来的好处多不胜数——整个勒石草原上面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就算是莫思巴图尔汗,以后也只能变成一股比较大的马匪,还得随时小心着明军的围剿。

坏处就是战死的士卒确实很多,多到崇祯皇帝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自然不可能再留在迤都,而是带着这几万京骑一起回京了。

回京,京城中有自己的大小老婆还有可爱的儿子和女儿,这些将士们在京城中有老婆孩子的可以回家,没有老婆孩子的也可以在京营之中好好休整一番。

回去的时候,崇祯皇帝特意选择从安定门入城,出兵之时走的德胜门,如今大胜而归,自然要走安定门。

而且,自己身后的这些士卒,还有他们怀里捧着的那些金坛中的英魂,他们当的起!

六万余精骑,以四骑并行的姿势组成一条不见首尾的长龙,遮天蔽日的旌旗或舒或卷,身上的装备和刀剑火铳还是那些战场上带回来的破烂,并没有因为入城仪式而换成新的。

离着安定门还有五里的距离,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一骑就当先越众而出,快速奔向城门,扔下一柄羊毛大纛之后便兜转马头,驰了回去。

接着是第二骑,第三骑,不断的有象征鞑靼大汗或各部落小汗的东西扔下。

温体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声道:“这天气太热了些。”

跟在温体仁身后的一众文官们,除了兵部尚书崔呈秀以外,剩下的几乎都与温体仁一样擦起了额头上的冷汗。

见前面一众大佬们有开始要床聊的趋势,殿前御史当下便越众而出,喝道:“安静!”

温体仁等一众大佬当即就闭口——殿前御史官职不大,但是在这种场合,殿前御史的话却无人敢不听。

等待崇祯皇帝的时候闲聊,属于殿前失仪,被参上一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远处的周皇后同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小声的道:“不知道陛下到哪里了?可曾清减了?”

跟在周皇后身边的袁妃、田妃,再加上婉妃和宜妃等都没有说话——周皇后这时候说话可以,但是其他人却不能答话。

周皇后本身也没指望着会有人回答自己,宫中的规矩,自己门清,等级森严的宫中地位相差一级便是天地之别。

过了好半晌,这条长龙的先头部队才算是出现,却不是所有人想象中威风无比的崇祯皇帝。

打头的将士们把刀剑斜斜的背在身后,左手控着马疆,右手则是抱着金坛。

道路两旁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百姓,都是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这条长龙。

这么多人手里捧着的金坛,很多人都认识——装骨灰用的。

眼前这条几万骑的长龙,每人怀里抱着一个金坛,那也就是说,足足阵亡了几万人?

这些骑兵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意思,对道路两旁摆着的酒碗根本就视而不见,进了城门之后便径直往南而去,方向正是忠烈祠所在。

直到最后一列抱着金坛的骑兵过去,才出现了崇祯皇帝的仪仗,接着是崇祯皇帝以及身后那些手里没有金坛的士卒。

等在崇祯皇帝到来之前,周皇后就带着后宫诸妃从銮驾上面下来,等候在道路旁边。

见崇祯皇帝来到身前止住了战马,周皇后才盈盈拜道:“陛下拓土万里得胜而归,妾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周皇后说完之后,跟在身后的袁妃、田妃、婉妃、宜妃等便接着一起拜道:“妾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接着便是温体仁等朝堂大佬们一起躬身拜道:“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崇祯皇帝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周皇后等人平身,却没有下马,而是朗声笑:“朕率十万精骑,一战而胜莫思巴图尔,屠鞑靼部落十二,筑京观于燕然,宣示武功,震慑不臣!大明万胜!”

崇祯皇帝的话音落下,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士卒便抽出了马刀,斜指天空,一起喝道:“大明万胜!陛下万胜!”

两万多没有捧着金坛的士卒们一起大喝,登时带动了周围的百姓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大明万胜!陛下万胜!”

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过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抬手示意停止。

两万多的士卒依次停止了喊声,接着百姓们的喊声也慢慢停了下来,崇祯皇帝喝道:“下马!”

前面听到崇祯皇帝声音的将士们依次翻身下马,带动着后面的将士们也跟着下马。

崇祯皇帝来到摆成一条长龙,延绵足有数里的酒桌前,端起一碗酒便一饮而尽,任由酒水从嘴角滴落也毫不在乎,反而哈哈大笑道:“饮酒!”

……

回到宫中的崇祯皇帝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从离京开始就一直崩着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别看崇祯皇帝在迤都战场上还有心情看段小荣的作品,那也是让大明的将士们看的——朕都有心情看小刘备,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跟着朕打仗,肯定是胜仗嘛!

崇祯皇帝没有立即召见温体仁等文官系统的大佬,而是好好的放松了一番——怎么放松的过程属于不可描述部分。

然后,崇祯皇帝才仔细思考起了之前在迤都时,朱纯臣所说的那番话。

朱纯臣当时曾经说眼下继续用兵,不如休养生息两年。

崇祯皇帝当时就感觉朱纯臣说的挺有道理,一路之上越想则越是感觉朱纯臣说的对。

自己把大秦的军功勋爵名田宅制翻出来一部分,虽然也有一定的修改,没有安全照搬,但是这玩意的恐怖之处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了。

整个军方就跟疯了一样在研究着哪里能打,该打哪里,目的不只是单纯的开疆扩土,更多的还是为了军功。

但是站在崇祯皇帝的角度来看,却不能为了军功而军功。

军功,必须为整个大明帝国服务,这是前提!

而且最让崇祯皇帝感觉到不安的,是现在的地盘太大了些!

没错,从古至今乃至于到后世,除了建奴那伙儿崽卖爷田不心疼的败家仔之外,从来没有哪个皇帝头疼的问题却让崇祯皇帝感觉到了头疼!

地盘太大了也会头疼?

如果有人当着崇祯皇帝的面问出了这句话,崇祯皇帝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会!

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除了大明原本的版图之中的辽东、奴尔干都司,朵甘思宣慰司、乌思藏宣慰司、大琉球之外,新弄到手里的土地就包括朝鲜、琉球、新明岛、爪哇、吕宋、非洲黑叔叔那边的一大片尚未正式命名的土地!

就这,还没有算上被大明租借的“倭国九州岛”,而依着崇祯皇帝的貔貅性子,这岛要是能还回去才是见了鬼!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倭国变彻底变成大明的一部分。

当然,倭国的事儿还不着急,毕竟那片土地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但是眼前就直接多了勒石草原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如果说不知道勒石草原有多大,那么换个最直观的说法——相当于大明的山西、陕西、朵甘思宣慰司加在一起的面积!

连之前察哈尔、土默特、好陈察哈尔还有泰宁卫那么一大片的草原都没没安排明白,突然之间又多了这么一大片草原,也就可以想象崇祯皇帝究竟会有多么蛋疼了。

实际上,蛋疼不止是崇祯皇帝,连内阁和户部等大明的朝堂机构都在头疼。

地方够大,总得有百姓居住吧?没有百姓居住的地方还能算是自己家的地盘?

辽东的建奴可是前车之鉴!

当然,有移民实边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但是所有的地方都移民实边?

大明现在才多少人?就算是把所有的逃户、隐户都给算上,把那些卖身为奴的家伙们也给算上,估计都不会超过两亿!

虽然说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天灾挺多,理论上应该会产生很多的流民,可是实际上呢?

实际上,崇祯皇帝为了在登基最初就先弄个基本盘出来,对于赈灾抓的是最狠的!

平时贪一些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撑死了也就是被做成稻草人,在赈灾的时候贪一些,那可是牵连三族乃至于九族的大事儿!

得了赈济的百姓们能活下去,后来遭灾的百姓知道官府不会放任自己这些人不管,心里有了底气的大明百姓根本就不在乎迁移的那边儿好处!

能留在大明,天朝上国的中心活下去,谁愿意去那些偏远之地讨生活?

楚国和秦国,明明受了周王室的册封却还是被当成蛮子,被中原的百姓们鄙视,这不就是实际的例子?

百姓们不愿意迁移,当然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还有一个词叫强迁,比如建奴们搞出来的湖广填四川,禁海令的内迁五十里,都是实打实的例子。

就算是崇祯皇帝也玩了好几回,比如迁民往吕宋、爪哇等地,这些事儿也干了不少回了。

但是能一直这么干?

崇祯皇帝不是二傻子,只要想一想就能想到,再这么干下去,百姓们可就会有意见了。

百姓们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有意见能忍,自己死了之后呢?累积的怒火可能就会颠覆掉自己好不容易才折腾安稳的大明帝国!

崇祯皇帝不敢去赌,也不愿意去赌这种事儿,毕竟赌赢了不过是把彻底占有地盘的时间提前一些,赌输了可就是赌国运了!

该怎么办?

崇祯皇帝有些挠头,总之是很头疼。

在后宫浪了好几天之后,崇祯皇帝终于把温体仁和郭允厚等文官系统的大佬们召进了宫中。

等温体仁等人行完了觐见的礼仪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开口道:“朕想要知道,我大明到底有多少人!”

郭允厚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我大明民八千余万人。”

崇祯皇帝却呵呵笑了一声道:“朕的意思是,那些奴婢,那些逃户、隐户全都算上,一共有多少人!是精确到人!

只要是我大明百姓,不论有无我大明户籍的都算!”

穿越过来十多年的时间了,崇祯皇帝自然不是刚开始的小白,以为大明朝的人口就真的只是官方纸面上统计的这么点儿。

实际上,就崇祯皇帝的推算,现在的大明应该有两亿人左右而不仅仅是八千万。

至于郭允厚所说的八千余万人,指的是拥有正式的,得到官府承认户籍的百姓。

而这里面,不包括奴籍,贱籍,还有逃户,隐户,在官府看来,这些人根本就不算人,充其量也就是两条腿,会走路的大牲口!

然而以前的情况在那里明摆着,不是今天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再加上不断的天灾,让崇祯皇帝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搞什么人口普查。

本身单纯依靠人力进行人口普查就已经够费劲的,再加上其间不知道会触动到多少人的利益,也让崇祯皇帝一直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真要是在天灾的时候再把人给逼反,杀的还是中原百姓,而且谁敢保证没有了张献忠李自成,就一定不会出现赵献忠和王自成?

还是那句话,玩的一旦太大太过火,原本的好事儿就会变成赌国运的举动——除了倭奴们动不动就喜欢赌国运之外,没听说过哪个国家首脑喜欢干这种事儿!

听到崇祯皇帝的话,郭允厚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贱籍和隐户等一起算上,那我大明百姓人口当在万万数以上。

但是陛下想要知道确切的数字,却是需要一两年,甚至于两三年的时间去统计?”

既然崇祯皇帝想要玩人口普查,那就玩呗——反正人口越多,户部能收到的崇祯宝钞也就越多,人头税什么的可都是银子!

第五百九十二章 祖制是个好东西

郭允厚也知道大明的隐户,逃户,贱籍百姓太多,多到自己根本就查不过来的地步。

别说自己区区一个户部了,就算是动员了全天下的官府一起查,估计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查清的。

要知道,大明的户籍制度一直都很坑人——军户一直是军户,匠户一直是匠户,代代相传。

但是众所周知,大明的户籍制度让很多人都吃了大亏,而且无处申冤,于是就有很多人想要脱离这个户籍制度。

但是想要脱籍何其难?不使银子能脱籍?有银子的还用琢磨着脱籍?

事情似乎在这里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没银子的就想办法脱籍换个活法,有银子的又不在意了。

但是周树人曾经就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比如说名下有土地又不想交赋税的怎么办?

其实很好办,找自己家或者乡里靠谱一些的读书人,把土地投献过去就行了——可是这样儿一来,自己家的民籍就算完犊子了,变成了奴籍或者是隐户。

还有大量的不想当军户,不愿意一辈子在卫所里面吃不饱还穿不暖的人,干脆选择了当逃兵——然后就变成了逃户。

还有些把路引搞丢了,回不去家又无处可去的,自然也就变成了逃户。

最后一种则更操蛋——为了避免多交赋税,家里不管生多少孩子,后面的都统一叫小二,打死不承认自己家到底有多少孩子。

反正也分不到田地,为什么还要交赋税?

于是,无数个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什么的就都成了小二,最后就成了隐户。

也正是因为如此,郭允厚一直就没有想过什么人口普查——反正每年都在增加,查不查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根本就查不过来。

而且跟崇祯皇帝的担心一样,郭允厚也是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不敢随便的就搞出人口普查这种大动作来。

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土地的利益是最被看重的——但是光有土地有个毛用,还得有人才行!

比如某些特殊的行业,比如青楼楚馆,比如那些暗黑工坊,这些贱籍或者没有户籍的人,死了往外一扔就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

尤其是崇祯皇帝登基之后,都知道崇祯皇帝爱民如子——哪怕是崇祯皇帝仅仅是想要刷个名声,地方官府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怠慢,必须得拿出足够的态度来才行。

那应该怎么样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来呢?

很简单,对于百姓们足够关心就行了——偶尔替百姓们上书朝廷,要求减免个赋税啥的很正常吧?百姓莫名其妙的死了关心一下很应该吧?

多来上这么几回,自己的官声是不是就好了?想要上升是不是也更容易一些了?

毕竟,崇祯皇帝手里可是有着厂卫这种大杀器,谁也不希望因为几百百姓的事儿就被锦衣卫盯上,然后导致自己人头搬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地的黑心工坊还有地主什么的就很头疼——原来不值钱的泥腿子似乎一夜之间就变得金贵起来,官府时不时的就关心那么一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这钱还能不能赚了?

但是鲁迅曾经就说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官府关心那些泥腿子是吧?那咱们找没有户籍的来试试?尤其是那些外族的蛮子们,好像没什么人关心?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尝到了甜头以后,后面没来得及吃最大最肥螃蟹的那些人自然也就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把目光转向了没有大明户籍的人,不管是汉人还是蛮子。

当这些没有户籍的人上告到官府以后,官府的第一反应就是:本官堂堂青天大老爷,是要为民做主的!

然后第二反应就是:没有户籍册子的算什么民?开什么玩笑?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的都能说自己是大明百姓了?

不知道城中的那个什么有钱的蛮子们,为了得到个大明户籍都打算塞上几万两的银子了?

当然,本爱清廉如水,这蛮子的钱肯定是不能收的,户籍自然也就不能给他们。

拿钱的都没有户籍,本官都不拿他当人看,你们这些没有户籍的还想要跟大明百姓一样的待遇?

醒醒,别做梦了!

这些没有户籍的人没有官府撑腰,在那些黑了心的工坊和地主手里能得到什么样儿的待遇,似乎很简单就能想象到了吧?

甚至于,崇祯皇帝在号召百姓们移民去吕宋和爪哇等地的时候,这些隐户逃户想要去吕宋都不行,因为官府不承认!

可是大明有接近一半的人口处于这种状态!

这么多的人口不搞清楚了,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心里不痛快,而且很多计划根本就没办法实施下去。

听崇祯皇帝和郭允厚有些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口普查这事儿给定下来的意思,温体仁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清查人口,历代皆有,然则我大明自有国情在此,自然与历代所不同。

我大明户籍之制乃太祖高皇帝所定,以辩贵贱、正名分,使之代代相传。

如今陛下清查人口,若无甚改变,隐户一样还是隐户,逃户一样还是逃户,岂不有违陛下之初心?”

崇祯皇帝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洪武十一年后开始编制户籍册子,因为送往户部的册子用的是黄色封皮,所以又被称为黄册——自从有这玩意开始,就每隔十年大造一次,也就是由各地方官府统计,然后送往户部,最后存于南京后湖。

事实上,早在正德年间,黄册制度已经出现大量的欺瞒丁户、赋役不均的现象。

为此,万历九年施行一条鞭法,将以人丁作为征税依据改为以田亩为征税依据。

一条鞭法尽管增加了田赋,却使得人丁问题不再成为官府关注对象,农民获得了较多的人身自由,造成人口统计越来越难。

虽然说后来一条鞭法被废,但是这人口统计反正是越来越难了。

尤其是到了崇祯年间,有户籍的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没有户籍的想要上个户籍简直难如登天。

崇祯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朕有意给逃户、隐户都上籍,另外也有意把户籍制给废除,比如不再区分官绅户、民户、军户、匠户、灶户等。”

事实上,大明的户籍制度很操蛋。

在大明开国时所定下的户籍制度中,就包括宗室户、官绅户、民户(农户、儒、医、阴阳)、军户(校尉、力士、弓铺手、军匠)、匠户(厨师、裁缝、马船)、灶户(盐户)、商户、儒户、驿户等。

除了上述人口外,还有宗室人口、荫蔽人口、少数民族人口。随着工商业的发达,市籍也被纳入其中。

问题是,以后出现了卖保险的,是不是得弄个保险户?出了程序猿可怎么办?

按照PHP、JAVA、C++来分户?

别扯蛋了,明显就是不现实的事儿!

而且凭什么当兵的就世代都得当兵?凭什么工匠的后代就只能当工匠?老子想读书了行不行?老子想从军了行不行?

温体仁自然也明白崇祯皇帝的意思,沉吟了半晌后才开口道:“陛下,先不说改变户籍制度有违祖制,就是百姓们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易接受?”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慢慢接受。”

祖制是个好东西,比如某些人只能穿猪皮靴子就是祖制,必须要严格执行,再比如贪污六十两要剥皮实草同样是祖制,也要严格执行。

但是有的时候,祖制是最坑人的东西——比如现在,崇祯皇帝想要让所有的户籍全部变为民籍,民籍里面也不分什么农户、儒、医、阴阳之类的,祖制就成了一个大障碍。

当然,对于其他的皇帝来说是个大障碍,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朕承天受命,口含天宪,言出而法随,想要改变一下还不行了?

就问谁赞成?谁反对?

至于说百姓不能接受的问题,从元开始到大明,再到崇祯年间,户籍制度这么多的坏处不也接受了?

给改成好的还能不接受?不接受的除了傻子,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

而对于既得利益者,崇祯皇帝是最不在乎的——军方不出乱子,厂卫在手,什么样儿的既得利益者都是扯犊子。

不信你让他们试试是刀子锋子还是他们的头更铁?

沉吟了一会儿,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另外,那些被唤做小二的小三小四什么的更是重中之重,告诉下面的官府,该统计的都给朕统计出来,这些人的土地也不用头疼,反正这么多的地方,总是能安排下的。”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是想以隐户实边?”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隐户不也是我大明百姓?用他们实边又怎么了?

众位爱卿也知道,一直强迁百姓实边,必然会让民间怨声四起。

但是这些隐户呢?从原本没有户籍的贱民变成平民百姓,再分到自己应有的土地和好处,他们会不会愿意?

太史公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朕为天子,视万民如子,自然不愿以刀枪威逼,但是这么多的土地总得有人吧?因此,倒不如以利诱之。”

温体仁和郭允厚暗中对视了一眼,都弄清楚对方眼里的意思后,便一起躬身道:“陛下圣明!”

崇祯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道:“行了,不用拍朕的马屁,好生的把这件事情做好就是对朕最好的交待!”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一再的躬身保证之后,崇祯皇帝才挥挥手,命温体仁等人退了出去。

紧接着,崇祯皇帝就对王承恩吩咐道:“传崔呈秀、许显纯,还有马石,曹化淳过来见朕。”

崔呈秀和许显纯接到崇祯皇帝召见的传话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往宫中赶去,连形象都没太过于在意——崇祯皇帝一次性召见自己两个人,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儿!

等崔呈秀和许显纯进宫之后,心中越发的觉得可能出了大事儿——连马石这个西厂督公还有曹化淳这个东厂督公都给召集了过来,如果说没什么大事儿,谁信?

但是崇祯皇帝一开口,就让崔呈秀等人松了一口气:“朕将命户部重造黄册,清查隐户、逃户、贱籍。

锦衣卫、东西厂各自把消息传下去,给朕注意着地方官府的动态,看看有没有哪里敢背着朕的意思胡来,更要看看有多少人在其中阻挠,懂了么?”

崔呈秀等人当即便躬身道:“陛下放心!”

只要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问题,像这种本身就在厂卫职责之中的事儿就简单的很了,就怕是有什么要命的问题!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了殿中挂着的那幅巨大地图前面。

就像是崇祯皇帝穿越前看过的那本穿越者教材《唐砖》里写的一样,崇祯皇帝也学着李二的样子,在大殿里挂上了一副巨大无比的地图,摆了一幅巨大的沙盘。

很显然,眼前的地图和沙盘又要被少府拿去大改了,估计要等原来的杭爱山改成勒石山,鞑靼草原改成勒石草原后才会再次送过来。

崔呈秀等人正在好奇崇祯皇帝为什么把自己这些人召集过来,仅仅只吩咐了人口普查的事儿之后就出神的看起了地图,就听崇祯皇帝开口道:“你们都来看看,我大明的疆域有多广?”

崔呈秀和许显纯对视了一眼,躬身道:“陛下拓土万里,我大明疆域之广,已远迈汉唐,臣等为陛下贺!”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轻笑两声,然后才开口道:“朕拓土万里,杀人盈野,朕的旨意所至,无人敢不从!

但是,朕却不知道我大明到底有多少人口!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吸大明的血!是不是,很可笑?”

听到崇祯皇帝这个说法之后,崔呈秀等人心底就是一沉。

这种话,崇祯皇帝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而每次崇祯皇帝用这种语气说话,或者说流露出现在这种表情,都代表着要人头滚滚了!

PS:今天献祭《皇宋风云》

第五百九十三章 找骂的崇祯皇帝

崔呈秀等人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或者说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弄死谁?

跟以往的皇帝不一样,崇祯皇帝办起事情来总是有如羚羊挂角,给人一种无迹可寻的感觉。

或者简单点儿说,想一出是一出就是最好的形容词。

从崇祯皇帝登基到现在,整整十三年的时间里,崇祯皇帝干出来的这些事儿却证明了崇祯皇帝根本就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只是自己这些棋子根本就没有资质看懂这盘棋而已。

过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悠悠的开口道:“朕信不过别人,但是朕信得过你们。

朕的要求很简单,给朕把这天下盯的紧紧的,不要让这些蛀虫一边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还要暗中嘲笑大明是个傻子!”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加大侦缉力度!”

崇祯皇帝却摇了摇头道:“要注意分寸,有的人贪,可以,但是有的人却不能贪。这其中的分寸,朕相信你们会把握好,都下去吧。”

等到崔呈秀和许显纯等人退出去之后,崇祯皇帝才失神的望着眼前这幅地图。

大明太大了,到了现在已经变得更大,自己前世的那点儿地理知识在大明完全就是个笑话。

至于说政治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自己一个程序猿哪儿玩的来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也就只能玩玩特务政治和收买人心这种小手段了。

……

崇祯皇帝一身士子打扮,左手拉着周皇后,右手拉着宜妃,简单的化妆后就这么出宫了。

至于周皇后和宜妃因为害羞而通红的脖颈,更是让崇祯皇帝食指大动——害羞好啊,朕喜欢的就是看你们害羞的小模样!嘿嘿嘿……

周皇后和宜妃对于崇祯皇帝也是无可奈何了——这不要脸的性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堂而皇之的拉着自己两人的手逛街,对路人投过来鄙视的目光视而不见,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街上的百姓其实真没有多少人鄙视崇祯皇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的同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应天府的府尹大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之间就把大量的衙役给派了出去,十里八乡的全部通知到位,要求所有人重新登记户籍黄册,包括隐户逃户。

换言之,就是说本老爷知道你们这些人里有些人是隐户逃户,现在给你们一个重新作人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问题是,前几年不是才登记过一回?现在又来?直接登记那些隐户逃户什么的不就行了?折腾谁玩呢这是?

但是没有办法,官老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会管你屁民心里是怎么想的?

更何况,人家官老爷说了,不愿意登记的也行,原有户籍不登记的直接作废,变成隐户后一切后果自负!

这就很吓人了!

没有谁愿意变成隐户——大明的户籍有多值钱或者说有多重要,通过崇祯皇帝登基这几年的一系列动作就能看出来了,傻子才会放着好好的户籍不要而变成隐户!

崇祯皇帝拉着周皇后和宜妃随便找了家不起眼的酒楼就走了进去,然后慢慢的就听着旁边的人们吹牛逼。

像酒楼这种地方,三教九流什么样儿的人都有,除了造反和骂皇帝之外什么样儿的牛逼都敢吹,堪称是最接近百姓心里想法的地方。

当然,敢骂皇帝的人不是没有,乡间老农就随便骂——大明律的规定很操蛋,读书人骂皇帝是大不敬,不识字的老农骂了皇帝纯属于白骂。

崇祯皇帝拉着周皇后和宜妃饮了几杯酒之后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旁边桌上的几个读书人在吹什么牛逼。

但是听了不一会儿,崇祯皇帝的脸色就有些黑。

一个身着白衣的读书人哀叹道:“世风日下!如今我等儒籍变成了民籍也就罢了,那些个隐户、逃户,还有那些农夫也一起变成了民籍,天理何在!”

另一个同样满身白衣的读书人轻摇手中折扇,笑道:“李兄这便受不了了?当初收回我等读书人的优待之时,李兄不是赞成的么?”

姓李的读书人瞪了旁边那人一眼道:“当初你胡钰荣不也是赞成的么?”

胡钰荣笑道:“所以,我现在也没有跟李兄一样哀叹啊!”

姓李的读书人默默的端起酒杯饮了,然后才叹道:“当初收回我等优待,是朝廷的政策所在,再加上我等读书人所得已经够多,所以当初我也是赞同的。

可是现在这事儿跟当初是一回事儿么?我等堂堂名教子弟,却要与那些泥腿子并列一起,成什么样子?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胡钰荣依旧轻摇着折扇,笑道:“所以呢?李兄这是接受不了了?”

姓李的读书人有些气闷的道:“不知道!”

胡钰荣道:“李兄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与那些泥腿子们并列为民户。

只要保留了儒籍,其他的户籍怎么变,想必李兄是不太在意的?”

姓李的读书人又饮了一杯才郁闷的道:“差不多吧!”

胡钰荣依旧淡笑道:“放轻松些,谁家祖上不是泥腿子出身?太祖高皇……”

后面的话,胡钰荣没敢再说下去。

在大明提起太祖高皇帝这样儿的字眼,就只能是代表了崇祯皇帝的老祖宗,朱元璋,不可能有第二个。

而朱元璋当初可是放过牛,当过和尚的,现在再起起来这一茬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崇祯皇帝的脸色变黑也是因为这点。

你他娘的劝人就劝人,说话就说话,把朕的老祖宗给带上是什么意思?

听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也就失去了再听下去的欲望——无非就一个想要保留儒籍高高在上的笨蛋喝点儿酒吹吹牛逼,发泄几句罢了。

随后,崇祯皇帝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另一张满是商人的桌子上,只是看样子,这些人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

“当然是让我家那混小子从军或者科举!这种老天爷赐下来的机会不把握住,都得天打雷劈!”

老天爷赐下来的机会?确定不是朕给你们的机会?

崇祯皇帝正想着,就听另一个满身绫罗的商人笑道:“我才不管我儿子想要干什么,随他们去吧!

我最满意的,还是咱们这些人变成了民籍以后,这满身的绫罗终于可以大胆的穿出门了!”

旁边另一人附和道:“钱老爷说的对!虽然说这些衣裳还是以前那些衣裳,以前也一样穿出来,可是这心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听着几人有些放肆的笑声,另一桌的李姓读书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嘀咕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满是商人的那桌上却突然间有人开口道:“说起来,这次的改籍之事,当真是有好有坏,只怕我等以后的生意不太好做了啊。”

钱老爷嘿嘿笑道:“对你陈老爷来说,自然是有些坏处的,可是钱某可不担心这事儿!”

陈老爷哼了一声道:“陈某就不信你姓钱的那么干净!”

钱老爷道:“笑话!自从二十年前,钱某在佛前发下了宏愿之后,谁不知道我钱某人一心向善?谁不知道我钱某人乐善好施?谁不知道我钱某人平生最好修桥补路?”

陈老爷讥笑道:“要不是当年你生不出儿子,你会跑到佛前发下这等宏愿?拉出个豆子都恨不得洗干净再吃的老抠!”

钱老爷被噎的老脸一红,闷声道:“骂人不揭短,你过了啊。”

陈老爷向着钱老爷拱了拱手,算是赔了个礼,然后又颇为郁闷的道:“陈某现在愁啊,这人手的事儿怎么办?你钱老爷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钱老爷轻笑道:“你跟钱某一样,把工钱给足了,难道还怕没有人来做工?

就想是想要省钱,你可以找官府去买那些被挑剩下的蛮子啊,二十两银子一个,几年就能回本,剩下的全是赚的!”

陈老爷有些肉疼的道:“二十两银子!还是挑剩下的!你没听说辽东那边最开始才五两银子一个?后来才涨到十两的!

只是中间这么一转手,就成了二十两,这官府的心都黑透了!

崇祯皇帝突然间听到官府的心都黑透了这句话,当下便再次竖起耳朵,凝神听了起来。

就听那个陈老爷接着道:“再说了,就算是我买了蛮子又能怎么样?不会说人话的蛮子还不如大牲口好用呢!

还几年回本?虽说不需要给他们工钱,可是不得给他们吃食啊?你这主意也不靠谱!”

钱老爷嗤笑道:“你请个先生教他们说人话不就行了?对了,忘了你舍不得花请先生的银子!

可是就算你用那些隐户,虽说给的银子少了些,可是不一样要给工钱?我觉得还是不如用蛮子划算!”

陈老爷哼哼了两声才道:“隐户们是大明人,用着自然放心,那些个蛮子一个个的浑然不似人形,谁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

说完之后,陈老爷才闷声道:“罢了罢了,不提这丧气事儿了,喝酒喝酒!”

两人举杯对饮,崇祯皇帝却没有弄明白陈老爷到底为什么会说官府心黑,当下便有些好奇。

看了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的周皇后和宜妃,崇祯皇帝只得按下了心中的好奇,结账后便拉着周皇后和宜妃继续逛了起来。

只是到了第二天,崇祯皇帝又换了身衣服,带着一群内厂和锦衣卫的家伙们悄悄溜出了宫。

这回去官府看看,官府的心都黑了?那还了得!

而且锦衣卫和东西厂都没有把消息报上来,难道是锦衣卫和东西厂跟顺天府勾结到了一起,利用这个机会发财?

虽然说东厂、西厂、锦衣卫、顺天府这几个方面的人勾结到一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心中起疑的崇祯皇帝依然命人暗中从京营调了三千精兵,暗伏于顺天府衙门的周围。

刚刚到了顺天府的衙门口,就见一溜的桌子摆开,每张桌子后面都有一个小吏在忙着。

第一张桌子那里的小吏一抬头,正好看见崇祯皇帝站在自己面前,便开口道:“那书生,你的户籍册子带来了么?”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忘记带了!”

小吏顿时大怒道:“没带户籍册子你跑这儿消遣大爷来了是不是?赶紧滚回去拿,小心变成隐户!下一个!”

崇祯皇帝强按住心中的怒火道:“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一边说着,一锭十足成色的雪花银就从崇祯皇帝的袖子中滑落。

那小吏怒火更甚,喝道:“谁要你的银子?滚蛋!别妨碍大爷办公!”

崇祯皇帝陪笑道:“不是听说拿银子?”

那小吏突然间有些疑神疑鬼的道:“谁说的?看到那边没有,锦衣卫就在那儿,谁跟你说的,谁收了银子,上那儿举报去,有赏钱!”

崇祯皇帝顿时一脸懵逼的陪笑道:“那是小人记错了,记错了。”

说完,收起银子便走到了一旁,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娘的,这次出来亏大了!

没有弄明白官府到底哪儿黑心了不说,还他娘的被人骂了好几句,还没办法回嘴!

要不然亮明自己的身份?

亮明身份倒是没问题,好好的一个小吏废掉了不说,自己这口气也没办法说——谁让你闲的没事儿跑出来找骂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继续向着衙门里面走去,大了不了再随口胡扯个什么勋贵子弟的身份也就是了,这种事儿又不是没干过!

直到崇祯皇帝快要走进大堂了,才听着一个商人摇头道:“这官府的心都黑透了!一个蛮子转手都赚十两银子!”

崇祯皇帝的脸就更黑了——彼其娘之!这银子是朕赚的!你他娘的这不是骂朕心黑么?

白白被人骂了的崇祯皇帝扭头就走。

今天这亏吃大了,还没地方找补回来!

让人暗中传令给京营的士卒们解除戒备后,崇祯皇帝干脆又骑马往乡下而去。

朕在民间的声誉一向不错,这回应该不会被骂了吧?

PS:献祭好基友作品《直播大魔王》,这逗逼中间因为手术断更了好几天,导致数据有点儿扑,但是作品还是值得一看的。

再PS:第三更送上!

第五百九十四章 皇帝有点儿蠢

崇祯皇帝出行,没有什么千骑卷平冈的气势,只有一行几十骑的护卫跟在身后,挟弓带箭的往着乡下而去。

至于这期间锦衣卫和内厂会付出多大的功夫确认安全,又会有不知道多人会因此而倒霉,崇祯皇帝向来都不关心。

而且习惯了这样儿的出行方式之后,崇祯皇帝也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玩法,更是搞明白了老刘家的天子为什么都喜欢这么玩。

原因很简单,爽啊!

带着一群人出去浪,遇到个在自己跟前装逼的,转身亮出自己是某某彻侯家的公子,立即吊打对手,爽的一逼有没有?

就算是对面的家伙不在乎彻侯,可是太子呢?天子呢?再说一次不在乎试试?

但是崇祯皇帝有一件事始终就没有搞明白,哪怕是穿越过来十多年了都没有搞明白。

为什么每个村庄的大路口那里,都会有一棵大树?

或者是柳树,或许是槐树,或许是杨树什么的,反正别管庄子大小,村口都有这么一棵树,好像没了这棵树就不配称之为一个村庄一般。

而且这些树还都特别巨大,往往需要一两个人合抱才行,存在的年头最短最短的,也是从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存在了。

这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反正到了后世好像还是一样,传袭了几千年的习惯,好像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一样。

眼前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村庄也是一样,而且庄子口的大树不是一棵,而是两棵几人抱过来的大柳树。

崇祯皇帝在到达了村口之时,就放缓了马速,但是一点儿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带着几十骑直接穿村而过,直接往不远处的山坳奔去。

小胡庄的村民们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几十骑过去,不时的可以听到几个狗腿子在吹捧为首的年轻人:“公子爷射术无双,此番出猎,一定会满载而归!”

“据我估计,公子爷今儿个能猎到一头大虫!”

“或许能猎到鹿呢?”

“兔子无数!”

听着这么不要脸的吹捧,小胡庄的村民们是崩溃的——俺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这后边的山上什么时候有大虫了?什么时候有鹿了?

要是有鹿还好说,要是真个有大虫,不赶紧的找官府过来杀掉,难道要等着这大虫下山吃人?

吹牛逼捧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但是那个年轻公子周围的骑士显然不在意村民们的看法,继续毫无底限的吹捧年轻公子,希望能被公子爷夸上两句。

摇了摇头之后,小胡庄的村民们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眼看着都要入秋了,该收的粮食得收,该晒的粮食也得晒,哪儿来的功夫关心人家贵公子想要秋猎?

人家贵公子投胎投的好,不用下地干活就有的是下人把饭食给准备好,哪怕是接近下午了,人家想要进山还是可以进山,庄稼汉可不成。

敢糊弄粮食的庄稼汉,早晚得让粮食给糊弄死!

村长胡六七却不敢跟其他的村民一样,拿着这些呼啸而过的骑士们不当回事儿。

身为一个进过城,见识过世面的村长,同时担任着里正这么个高大上职业的庄稼汉,胡六七自觉得自己跟其他村民是不一样的。

最起码,自己见识过的东西,这村子里的庄稼汉们,一辈子也见识不到!

别的不说,那贵公子身上背着的弓箭,明显就是朝廷卫所制式的弓箭!

大明律,士子可以佩带刀剑游学,其他人敢带?呵呵!

但是问题在于,大明律同样也规定了,私藏弓箭甲胄者,死!

哪怕是那些读书人,敢在家中藏这些东西也是一样儿的下场!

虽然十多年前,这条禁令已经慢慢的变得松了起来,可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这条禁令又在某些方面被严格的执行了起来!

比如说,持有大明户籍册子的百姓们家里也可以拥有刀剑,这是官府明文规定的,无所谓。

但是弓箭这种东西管却比以前管制的更加严格,市面上都已经见不到了。

刚才呼啸而过的几十个骑士,个个身上都背着弓,带着箭壶,腰间悬着刀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伙儿人的身份不一般!

最起码,也直接说明了为首的那个贵公子身份不一般,起码也得是哪个国公家里的!

当然,大明这么大,国公的数量也不少,国公们娶妻纳妾又没有什么人管,生的娃也多,谁知道这个贵公子是哪家儿的。

但是能带个几十个亲卫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浪,家里的背景肯定小不了,而且这个公子也必然是在家中极为受宠的。

败家仔!都快傍晚了还进山秋猎,脑袋让驴踢了吧?

心中暗骂了几句之后,胡六七不敢跟其他的村民一样胡吹牛逼侃大山,而是不时的望一望这伙人消失的地方。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到了明天还不回来,自己要不要去官府报官?看看谁家的公子走丢了一个?

走到太阳落山,在外凉快的村民们已经打算返回家中时,远处才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为首的公子哥满面喜色,身后跟着的数十骑也皆是面有得色,不少人的马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猎物,什么山鸡兔子一类的东西多的是,甚至于还有一头小鹿。

胡六七有些懵逼,后面那山上自己从小就熟悉,没见着过鹿啊?什么时候有的?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那贵公子的骏马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回过神来的胡六七赶忙向着贵公子拱了拱手道:“小老儿胡六七,忝为小胡庄的里正,不知道公子爷?”

那公子哥儿还没有说话,身后的一骑却开口道:“我家公子爷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你能打听的?”

公子哥回头瞪了一眼随从,却翻身下马道:“老丈有礼,小子成国公府朱晓松,见过胡老丈。”

胡六七的心里很舒坦——瞧瞧,成国公府的公子哥儿跟老汉这么客气的说话,比他身后的那些个随从可强的太多了!

慌乱的回了一礼后,胡六七才开口道:“公子爷这是要赶回城中去?”

朱晓松抬头看了看天色,神情有些抑郁的道:“看这样子是回不去了,只怕城门都已经关了,这时候入城,是给家中找麻烦,小子的日子也必然难过。”

胡乱解释了一番后,朱晓松才接着道:“小子贪玩,一时间误了时辰难以回家,故而想要在村子中借宿一晚,不知老丈可否通容?”

胡六七有些为难——小胡庄正像这个庄子的名子一样,突然了一个小字。

整个村子里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百十户人家,想要安排眼前这个公子哥儿倒还好说,可是他身后这几十个骑士,可就为难的很了。

朱晓松一看胡六七脸上露出难色,便赶忙道:“老丈放心,小子今儿个猎了不少好东西,都分与村中村民,小子什么都不要,另外,每个借宿的人家,小子愿意给二两银子,可好?”

你早说啊,有银子,啥事儿不好办?别说只是几十个随便,你就是再多几个,老汉也能给你安排妥当!

老脸上的褶子都笑的有如九月盛开的菊花,胡六七讪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崇祯皇帝一看胡六七这脸上,就知道今儿个借宿的事儿妥当了。

果然,老祖宗说的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银子好办事儿!

胡六七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儿,几十个随从安排的妥妥当当,几乎每家都安排了一个骑士,至于这位贵不可言的成国公家小公子,自然也就住在了胡六七的家里。

都是肥羊!

这些骑士所带着的猎物确实如同这位成国公家的小公子所说的那般,都分给了村民,当晚就下了锅,再来点儿劣酒,这小日子就美美哒!

至于最大的那一头鹿,进了胡六七的家里貌似也很合理?毕竟自己身为里正,又招待这位贵公子住下,落下一头鹿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别人,想要招待这位贵公子,你们有那个资格么?呸!

甫一回到家中,胡六七就赶紧招呼着妻子和几个儿媳去整治饭菜,再打上几角酒,自己要招待贵客,贵不可言的贵客!

酒过三巡,胡六七的脸色都因为几杯劣酒而变得通红,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问道:“胡老丈,小子有一事不明,望老丈能给小子解惑?”

已经有几分醉意的胡六七眯着眼睛问道:“公子请讲?”

崇祯皇帝道:“小子出城之时,曾见许多人都在赶往官府去登记户籍册子,可是村子里却不见有人去?”

胡六七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嗨,我当公子说的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啊。”

美滋滋的饮了一口酒之后,胡六七才啧啧有声的道:“村子里的村民们,几天前就把户籍册子的事儿给办完了,当时还是顺天府的差爷们来村子里办的,自然也就不用跑到顺天府那么远了。”

崇祯皇帝笑道:“说起来也奇怪了,前几年不是才登记过么?怎么又折腾上了?”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再加上化名为成国公府小公子朱晓松的崇祯皇帝又表现的极为好说话,胡六七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公子要是只以为官府是在瞎折腾,那老汉倒要说公子爷想的差了!”

崇祯皇帝拱了拱手道:“请老丈指教?”

胡六七嘿嘿笑道:“官府不是在瞎折腾,皇帝也不是傻子,这是想着多收人头税呢!”

见崇祯皇帝一脸不信的样子,胡六七抿了抿嘴角的酒渍,笑道:“老汉跟公子爷投缘,也就有话直说了。”

又美滋滋的吃了一口鹿肉,才笑眯眯的望着崇祯皇帝笑道:“官场上有句话,叫做瞒上不瞒下,公子爷想必是知道的吧?”

见崇祯皇帝点头,胡六七才接着道:“这民间啊,也是一样!官府其实也知道,老百姓的家里多的是娃子,可是生的再多,却都被唤做小二,公子爷可知道这其中原因?”

见崇祯皇帝摇头,胡六七便接着道:“都叫做小二,便只收两个娃子的人头税,后面的自然不用在交了,可是若小三小四那么排下去,这人头税得交多少?”

见崇祯皇帝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胡六七顿时有些急了,开口道:“公子爷家大业大,国公府自然不缺了那么几两银子,也没有人敢把这个银子收到国公府上去。

可是这普通的百姓家里,一两银子就足够一家人月余的花销,省着点儿都能花上三五个月了,能少省着点儿?孩子一多,可就要了命了!”

崇祯皇帝撇嘴道:“那社学呢?本公子可是记得,当年天子曾经下诏,各地的社学都得重新整治起来的。”

胡六七讥笑道:“社学是社学,人头银子是人头银子,这能是一回事儿?”

崇祯皇帝道:“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儿了?有多少个上社学的娃子,就有多少个人头,不是很好算的账?”

胡六七道:“社学是社学,该让娃子念书的还是得让娃子去,反正皇帝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那些先生们也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都一样。

但是官府统计户籍册子的时候,该报只有两个娃子的还是只报两个娃子,只要没有人出首,谁来管?官府也乐得轻松!”

崇祯皇帝的脸色有些黑——彼其娘之!当着朕的面说着占朕家的便宜?

行,朕忍了,反正让百姓占便宜跟让那些贪官占便宜可是大大的不一样,最起码这些老百姓还能念着朕的好儿。

而一个皇帝有个好名声有多重要?看看老刘家的那几个皇帝就知道了!

再说了,只要这回的人口普查搞下去,把百姓的具体数量搞清楚,就算是成功了,其他的不要再奢求太多了。

只是胡六七接下来的话,让崇祯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黑了起来,甚至于还想抽刀子砍人:“皇帝是个好皇帝,可是就是有点儿蠢。”

PS:今天献祭《明月万里照汉关》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朕让你们骂!

崇祯皇帝咳了一声道:“胡老丈醉了!议论天子,这可是大罪!”

胡六七醉熏熏的道:“公子爷议论天子是大罪,老汉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便是天子当面议论,也不是罪。

公子爷可不能因为老汉在地里刨食就瞧不上老汉,大明律和大诰,老汉可是清楚的。”

崇祯皇帝被胡六七的话给噎的一愣——放牛娃规定出来的大明律确实很扯蛋,让朕这个皇帝被人当面骂蠢还得挺着……

黑着脸向胡六七拱了拱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刚才老丈说天子,咳。”

胡六七道:“天子爱民如子,这一点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都认,老汉的家里还供着天子的长生牌位,只盼着他老人家能江山万年哩。”

说完之后,胡六七也来了兴致,强烈要求崇祯皇帝跟着他去看一看供着的崇祯皇帝长生牌位。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牌位——不大,跟供着的其他神位差不了多少,只是上面的字换成了大明崇祯皇帝长生神位,祈求大明江山万年永固。

朕有一句麻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朕还活着呢,牌位这种东西就先立上了?

更操蛋的是,还让朕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的长生牌位!

这种蛋疼的感觉,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才好。

但是那句麻卖批,最终还是被崇祯皇帝给咽了回去。

民间的百姓,给一个活着的皇帝立起了长生牌位,四时祭拜,这已经是这些百姓能想出来最好的表达自己对于这个皇帝的感恩方式了。

有这样儿淳朴的百姓,赶紧念着百姓的好儿吧,还想要什么自行车啊,给朕玛莎拉蒂也不换啊!

回到酒桌上之后,崇祯皇帝黑着的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些,硬挤出了一丝笑意之后才问道:“老丈接着刚才的说,小子正好奇呢。”

胡六七道:“天子只想着统计出来这些人头,然后想要把这些百姓迁到外面去,真当百姓们看不出来啊?

百姓们没有傻子,对于天子的这点儿小心思,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儿。”

见崇祯皇帝一脸乖宝宝的样子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胡六七心中那股好为人师的感觉顿时爆棚,笑道:“百姓们都知道,可是百姓们也愿意,公子你道这是为何?”

崇祯皇帝很适时的捧哏道:“为何?”

胡六七道:“还不是大明的户籍册子金贵!老汉进城的次数不少,那些个红毛绿眼的蛮子见着老汉,都得绕着走,不敢有丝毫的冲撞,为啥?

还不是因为老汉手里有大明的户籍册子,官府会向着老汉!

可是陛下蠢也就蠢在这儿了——听说大明要给一些蛮子们上籍!这籍是这么好上的?”

崇祯皇帝很懵逼——国际友人都无比向往大明的绿卡,这不是说明大明足够牛逼?

就像是后世的鹰酱绿卡一样,多少人挖空了心思,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弄到一个?

胡老汉讥笑道:“我大明的百姓,生于斯,长于斯,对大明自然也是忠心耿耿的。

说句最现实的,倘若现在皇帝要征兵,我小胡庄的大小男儿没一个会找理由不去的,只怕人人都会踊跃向前!

可是那些个蛮子们,谁会响应陛下的旨意?人家跟大明有啥关系?有好处就占,没好处自然也就不在乎,打仗这种玩命的事儿,蛮子们难道还会比我大明百姓更忠心不成?”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望着胡六七——你说的好有道理,朕既然无言以对……

胡六七的话匣子一打开,可就有些关不住的意思了:“再说了,皇帝陛下想要统计百姓口数,然后再移民实边,这事儿谁心里不知道?占了那么大的地盘肯定得有人去耕种才行!

但是给了蛮子们户籍算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从蛮子手里抢回来的,难道还要让这些蛮子们再这么容易住回去?”

崇祯皇帝试探着问道:“老丈指的蛮子,是土默特部那些?还是察哈尔部那些?或者是那些西洋夷人?”

胡六七一挥手道:“全算上!蛮子就是蛮子,比不得我大明百姓更忠心!”

崇祯皇帝闻言,这才释然。

原来不是胡六七有什么真知灼见,而是纯属于喝多了胡吹牛逼而已。

如果说单纯是指那些西洋夷人,崇祯皇帝认为胡六七说的对,但是把土默特部和察哈尔部都算进去,就太扯蛋了一些。

土默特部,蒙古万骑最早的雏形,现在已经扩编到了十万骑左右的规模。

这十万骑兵除了崇祯皇帝的旨意和五军都督府的调令之外,根本就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包括他们原来的大汗,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等,根本就指挥不动这十万骑。

察哈尔部就更不用说了,夏额哲不光自我洗脑,还顺便把整个察哈尔部都给彻底的洗了——只要崇祯皇帝一声令下,让整个察哈尔部去死都没有问题。

更何况,除了这两部之外,还有锡伯部呢——那可是婉妃完颜玉卓的娘家,而且也是最早彻底全面倒向大明的部族。

这些部族的人,不给他们个大明的户籍,说的过去?

但是胡六七说的也对啊,就像是现在在朵甘思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到底该怎么处理?

现在给了大明的户籍,以后长的都差不多,没有个民族的区分,到时候怎么分辨出来洒杀?

难道承认他们也是大明的一份子?

可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些货在讨论如何干死多尔衮这件事儿上,比大明的文武官员们还要积极!

头疼,想不通。

但是崇祯皇帝对于想不通的事儿向来是先放到一边不管的,当下便对胡六七举杯道:“老丈说的在理,请。”

胡六七笑眯眯的饮了一杯后,又笑着道:“除了这一点之外,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想要移民实边这事儿,不好说。”

崇祯皇帝一愣,问道:“怎么说?”

胡六七笑道:“陛下想要让百姓移到辽东那边还有南洋那边,可是百姓们不愿意去啊。

这次大造黄册,确实能统计出来我大明的百姓有多少,然后迁移百姓过去,可是百姓们还是不愿意。”

崇祯皇帝顿时收起了刚才认为胡六七纯属吹牛逼的看法。

周树人说的对,高人在民间啊!

大明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真就是像胡六七说的那样儿,大量的百姓根本就不想着迁移到奴尔干都司和爪哇等地——连朵甘思和乌思藏还有辽东都不愿意去呢,更远的地方,谁去!

胡六七见成国公家的小国爷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心中更是感觉爽的很,当下便接着道:“强制迁吧,迁的多了就影响陛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迁的少了吧,那些地方又会出问题,总之都很麻烦。

大造黄册之后,那些百姓家中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们可以去啊,本来就没有他们的地,这下子不就有人了么?

至于说这些愿意不愿意的,其实肯定是不愿意,但是也总比一辈子啥都落不下好吧?小公爷可能不知道,有的那些个小二啊,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望着胡六七——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怎么朕感觉每一句话都听懂了,可是连在一起却什么都没弄明白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的崇祯皇帝干脆拱手问道:“那依着老丈的意思,这大造黄册是好还是坏?”

胡六七眨巴着嘴道:“有好,也有坏,就看官府怎么办了。办好了就是好事儿,办不好就容易闹出乱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那些被陛下打下来的地方总算是能有百姓过去了,这就算是好事儿!”

继续听着胡老汉吹牛逼,崇祯皇帝的注意力却已经放在了鹿肉的上面——这玩意听说大补?

民间的东西吃起来,跟宫中的御厨弄出来的东西相比,就是好吃!就是香!

第二天天色一亮,崇祯皇帝就早早的起来,笑着辞了胡六七,带着一行几十骑跑路了。

一路疾驰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缓缓的停住了马匹,端坐在马上问道:“怎么样儿?昨儿个都打探出什么来了?”

朱刚向着崇祯皇帝拱手道:“启奏陛下,卑职昨夜守在陛下的房外,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熊森则是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昨夜借宿的百姓家中,共有子四人,但是原本只在官府登记造册了两人。

此次大造黄册,这家百姓连忙将剩下两字也给登记造册了,说是等着陛下什么时候再征发百姓往辽东等地的时候就把家里的孩子打发两个过去。”

关步则是有些纠结的道:“启奏陛下,卑职昨夜借宿的百姓家中,有子三人,有女两人,都已经登记在册。

对于此次大造黄册,这户百姓家中也是持着赞成的态度,打算把老二和老三打发出去。

只是,只是……”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只是什么?”

关步咬了咬牙,才把心一横,开口道:“只是昨夜那户百姓想要拉郎佩,把他家的小女儿许给卑职。”

关步的话音刚落,其他几十个锦衣卫的家伙们就哄然大笑起来——锦衣卫百户被一家农户强行拉郎佩的画面实在是太感人了!

崇祯皇帝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个就不用跟朕说了,若是喜欢,娶回去便是。”

其他人依次将各自打探到的消息向着崇祯皇帝汇报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再次起程,赶回了京城。

从目前得到的这些消息来看,世间对于大造黄册的事儿是持赞成态度的比较多,并没有多少人会持有反对意见。

当然,没有多少人就意味着肯定会有人表示反对,只是无力对抗官府,该怎么登记造册的还是得登记造册。

这些人的理论也很简单——皇帝不还是想多收人头税?现在把人都登记完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让自己补交这些年欠下的人头税!

对于这点儿银子已经看不上眼的崇祯皇帝在回到宫中之后便立即下了一道旨意——为了庆祝此次远征鞑靼大获成功,凡崇祯十二年以前所欠下的赋、税,除商税、矿税之外,皆免。

旨意传遍天下的消息对比起人口普查的速度来说要快的多,没看现在连京城及周边的人口普查都没有搞完么!

但是为了防止自己再被百姓们当成傻子来占便宜,崇祯皇帝还下了另外一道旨意——自崇祯十二年以后,各地社学,凡无出生记录及户籍册子者,不允许入学就读。

朕让你们占便宜,朕让你们骂朕是蠢货,朕让你们骂!

朕有仇,从来就不隔夜!

把人口普查的事儿扔到一边之后,崇祯皇帝才想起来已经被晾在京城许久的三个渣渣。

朱聿键,朱倬纮,朱存机,这三个最早去新明岛的藩王。

对于这三个渣渣的好运气,崇祯皇帝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原本想着派出去三个炮灰去搞莫卧儿帝国一波,结果这三个渣渣走狗屎运,意外的发现了后世的澳洲,现在的新明岛!

当然,这三个渣渣也不完全的一无是处,最起码这三个家伙在清剿岛上土人的时候还是很卖力的。

这三个渣渣也确实用行动证明了他们三个确实是心向大明的——源源不断的煤炭从新明岛运回大明就是实证。

而且,还有着袋鼠肉等等的好东西——民间因为这玩意有壮阳的效果,干脆从一开始就卖的死贵。

成本价呢?这三个渣渣卖给崇祯皇帝的是五十文一斤,运输成本由南海舰队承担,崇祯皇帝转手就加个零卖给了大明百姓。

这次满心激动的想要回到大明好好装一波逼的渣渣三人组因为自己远征勒石草原而晾在了京城许久,也是该见见这三个渣渣了。

但是当崇祯皇帝刚刚见到奉命赶进宫来的朱聿键三人,整个人就差点儿笑喷。

这三个家伙,当真是三个藩王?

第五百九十六章 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原本在出海之前,朱聿键他们三个渣渣个个都很符合大明藩王的形象——肥,白嫩。

现在这三个又黑又瘦了一些的家伙,真是大明的三个藩王?

如果不是经过了宗人府的认证,还有郑芝龙的担保,几道宫门的检查,再加上这三个家伙行礼的过程一丝不差,崇祯皇帝差点儿以为这三个家伙是有人冒充的!

赶紧起身走到了朱聿键的身前,崇祯皇帝笑道:“王叔祖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的虚礼。”

朱聿键顺势谢恩起身,但是心中对于崇祯皇帝那句都是一家人的话却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是啊,都是一家人,所以你生女儿的时候,本王又送银子又送土地;所以你号召要移封藩王置换封地的时候,本王是交出了封地跑到了海外!

你是专坑一家人吧?一定是吧!

崇祯皇帝扶起了朱聿键之后,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王叔祖受苦了啊,是朕的罪过。”

心中暗自骂了好几遍崇祯皇帝不是个好东西之后,朱聿键才硬挤出了两滴眼泪:“一别数年,陛下也清减了不少。”

崇祯皇帝很想问问朱聿键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清减不少的?

吃的是宫中御厨精心准备的御膳,喝的是玉泉山上每天运进宫来的新鲜泉水,睡的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只怕自己想要清减也不太容易吧?

再次落座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王叔祖回来后,可曾拜会过其他的藩王了?”

朱聿键拱手道:“启奏陛下,臣等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京城,除了在京城的几位藩王之外,剩下的还没有去拜会一番。”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对于朱聿键他们三个很乖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不出去走走,不装个逼可不行。

毕竟,走出去的藩王再回来装一波逼,带动更多的藩王走出去,这可是自己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斟酌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道:“有道是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王叔祖和庆王叔还有秦王兄一路披荆斩棘为我大明拓土万里,称一句不世之功也不为过,理应让我大明宗室都知道,都学习才是。

这样儿吧,朕回头吩咐下去,诏天下诸藩王、郡王进京,咱们一家人也好好聚一聚,王叔祖意下如何?”

我能问一句能拒绝吗?这狗皇帝又要拿本王作法了,本王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但是想要拒绝崇祯皇帝又没有胆子,朱聿键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下来:“一切依陛下安排。”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这事儿必须得安排安排,还得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想想看,大明近十万的宗室啊,去掉那些杂鱼一样的辅国将军什么的,光是剩下的藩王、郡王得有多少了?

把这些渣渣们弄到一起,让他们看看人家朱聿键他们三个混的,再看看被当成猪来养着的自己。

那对比,那感觉,啧啧。

尤其是,自己再宣布一下宗室削减计划?比如辅国将军的后代不再封为辅国将军,而是变成平民百姓?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朱元璋当初想的好,传了两百年之后的宗室早就不是开国时的那一批精英宗室了。

当初的九大塞王,个个都能骑马打仗了解一下?不爽了还能推翻了皇帝自个儿干的朱老四了解一下?

就连作死,当初的那些个宗室也比现在的这些渣渣们要强的多!

现在的十万宗室,说句不客气点儿的话,撑死了也就是十万头猪!

就连朱聿键这些主动置换封地到海外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几头偶发变异了的野猪而已!

低声对王承恩吩咐了几句之后,崇祯皇帝才再次把目光转向了朱聿键三人,笑道:“对了,王叔祖这次回来,可得跟朕说生说道说道新明岛那边的情况?”

朱聿键拱手道:“启奏陛下,新明岛离我大明有些远,天时也与我大明不同。

以四季为例,我大明夏季之时,新明岛上正是寒风凛冽,而我大明入冬之时,新明岛上却又是夏日炎炎,当真是奇怪的很。”

南北半球,气候相反有什么好奇怪的?朕读书多,这个原因知道的很清楚,但是朕就是不告诉你为什么!

想了想,崇祯皇帝才问道:“那岛上的土地呢?可曾都探明地形了?”

朱聿键顿时脸色微红,幸好因为比较黑的原因看不出来,当下只是拱手道:“臣愧对陛下,有负陛下重托。那新明岛面积极大,地形又颇为复杂,至今尚未探明地形,但是折了不少人手进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这有什么,毕竟是一片大岛,慢慢的探索也就是了,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现在可不是朕当初刚刚登基的时候啦,现在的大明外无强敌,内里天灾也少了许多,也不像当初那般急着移民了。”

朱聿键吭哧了半晌才道:“陛下,若仅仅是如此,臣倒也不说什么,可是,实在是说出来有些丢人!”

崇祯皇帝的好奇心却被朱聿键给勾起来了:“怎么了?咱们都是一家人,王叔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朱聿键继续吭哧了半天后才把心一横,咬牙道:“实在是派出去探查地形的混帐东西们胡来,逮到什么都想尝尝味道,不少人都是中毒而死。

偏偏那新明岛上的毒物极多,蜘蛛,蛇虫,一点点的清理推进,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还请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朕都说了不着急了,慢慢来也就是了。”

啥玩意都想尝尝,都当自己是神农了?吃货帝国的属性果然在哪个时代都一样啊!

把有些跑偏的思想再一次拉回来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那其他的呢?目前在岛上发现了些什么东西?除了煤炭和木头?”

朱聿键有些蛋疼的道:“目前除了找到一个金矿和铝矿之外,剩下的东西倒是不多。

但是因为地形限制还有岛上各种毒物太多的原因,金矿和铝矿也仅仅是标注下了位置,正在一点点儿的清理,预计再过个三五年的就能开采了。”

崇祯皇帝这下子来了兴趣——黄金?铝?这两样可都是好东西!

黄金那玩意就不说了,铝这玩意哪怕是在后世都算得上是一种宝贵的资源,现在当然得多往大明划拉一些了。

定了定神后,崇祯皇帝才笑道:“那就慢慢来吧,不着急。”

朱聿键突然间起身,然后躬身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崇祯皇帝笑道:“王叔祖先坐下再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再一次因为一家人这句话而蛋疼了半天之后,朱聿键才开口道:“启奏陛下,新明岛上面地广人稀,臣想请陛下再移封一些藩王,或者再迁移一些百姓过去!”

崇祯皇帝嗯了一伸,屈起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敲了起来,却没有立即答应朱聿键的问题。

其实很多事儿都是一脉相承的,或者说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其他的问题可能也就迎刃而解了。

比如说移民的问题。

因为崇祯皇帝把百姓当成了自己的基本盘,所以对于百姓的待遇当真是极好的——然后被惯坏了的百姓们死活不愿意移民实边,往往非得官府强制迁移才行。

当然,这里的百姓就是指的那些有大明户籍册子的百姓,没有户籍的,官府向来不把他们当百姓看待,遇到什么事儿也是能推就推,能不管就不管。

其实也很好理解,就像是后世,你有身份证跟没身份证能一样?有国籍跟没国籍都一样?

没有身份证没有国籍,被人宰了也没有人帮你伸冤,很简单的道理。

这一点,在大明就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了——大明人跟蛮夷发生了冲突,肯定是偏帮大明人。

但是,如果发生冲突的两方都是大明人,一方有户籍一方没有,那官府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也许有人会认为还是百姓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为了不交人头税而选择把小三小四叫成小二。

但是问题在于,崇祯皇帝刚刚做出的决定就是针对这一点的——没有户籍册子的不能进社学!

这就很要命了,尤其是对于中原堂口的百姓们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有读书的机会,谁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娃能读书识字?读书改变命运这种话或者没有人会说出来,但是道理却都是懂的。

而这一次的人口普查行动会让大明的户籍册子上多出来多少百姓,崇祯皇帝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的是,这些为了能读书多出来的人既没有分到土地还要交人头税。

该怎么办?能赖就赖?

在后世,有个词叫做老赖,但是在大明,真没听说有谁敢赖崇祯皇帝的钱不给,除非崇祯皇帝突然间抽疯,各种减免赋税的时候才有可能。

也就是说,只要人口普查这件大事儿办妥当了,像朱聿键现在要求的什么再迁移一些百姓过去,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若是朕再移十万百姓去新明岛,王叔祖那里可能安排的下?”

朱聿键悄然的望了望崇祯皇帝的脸色,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是最他娘的坑人的!

但是基于崇祯皇帝以往的表现来判断,朱聿键还是咬牙道:“启奏陛下,百姓多了,金矿与铝矿等的开发才能更快一些,这些好东西也可早日运回大明。

因此,莫说是十万百姓,便是五十万一百万,臣也一定想办法安排妥当!”

崇祯皇帝却笑着摇了摇头道:“王叔祖一片赤诚,朕是知道的。

但是移民新明岛跟移民实边是一回事儿,急不得。

眼下我大明也在重造黄册,只是这种事儿迁延日久,绝非一日之功可成,王叔祖还需要耐心等待才是。

另外,朕的意思是,王叔祖可以在新明岛那边先安排人手造出一些房子什么的出来,做好接受百姓的准备。

等黄册造完之后,朕便迁二十万百姓去新明岛,如何?”

朱聿键闻言,顿时就大喜过望——自己这一番折腾是为了什么?除了衣锦还乡好装逼之外,可不就是为了人口?

新明岛那么大的一片地盘,现在所有的人全都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是百十万左右。

就这么点儿人想要彻底的研究明白那么大的一个大岛?做梦去吧!

而且这一次崇祯皇帝的大方,实在是出乎自己的预料——原本以为能弄十万百姓过去就不错了,没曾想崇祯皇帝一开口就是二十万!

但是崇祯皇帝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另外,这二十万百姓里面,不会全是我大明百姓。”

朱聿键顿时就愣住了。

不是大明百姓?难道你还想塞点儿蛮子进来?

没错,本王知道现在大明想要迁移百姓不是那么容易,也知道你拓土万里,百姓们选择太多,不愿意往新明岛那种地方去。

可是,这并不是你往新明岛塞蛮子的理由!

本王当初花了多少功夫和成本,才把新明岛上的那些个土人给杀光?

崇祯皇帝一看朱聿键的表情,就知道朱聿键想的差了,当下便笑道:“朕倒不是说会安排一些蛮子过去,若是那样儿的话,当初不清剿新明岛的蛮子不是更省事儿?”

朱聿键依旧一脸懵逼的望向了崇祯皇帝——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干什么?

崇祯皇帝轻笑道:“琉球内附,朝鲜内附,王叔祖是知道的吧?”

朱聿键点头道:“是,臣回京的日子里,已经听说过了。莫非,陛下是想要迁移琉球和朝鲜百姓?”

如果是这样儿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朝鲜和琉球这两个地方的百姓向来就是以小中华自居,认为自己就是大明爸爸的亲儿子,那汉话说的极溜,跟大明百姓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崇祯皇帝则是摇了摇头道:“不止是朝鲜和琉球,朕还打算迁辽东诸部、土默特诸部的百姓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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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朕有仇,向来不喜欢隔夜!

辽东的游牧部落,比如锡伯八部,再加上朝鲜,琉球,还有土默特等部,这人数绝对不在少数,全部加在一起,估计弄出个几千来万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这么多的人,不加以稀释,还是让他们保持原样,那跟原来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生出乱子来算谁的?难道还要再一次出动大军前去平叛?

与其这样儿,倒不如把这些人一点点的打散,按照几十个大明百姓加上一两个归化的百姓,都迁移出去守边。

就像后世的四大铁一样,这些被迁移了的归化百姓跟原有的大明百姓一起守边,怎么着也算是有一起扛过枪的交情了,再加上一代代的婚姻融合,这些人彻底的变成大明百姓也就指日可待了。

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比例问题。

一毫升的鹤顶红掺入十公斤的水,估计也就是能让人稍微有些肚子疼而已。

如果十公斤的水掺入了一百毫升的鹤顶红呢?会不会致人死亡?

没有谁敢打这个包票,所以就必须要保证足够多的大明百姓里面掺入足够少的归化百姓,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至于说什么按照民族来划分,每个人该是什么民族就在户籍册子上写上什么民族?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不拿俺们当大明百姓看待?既然这样儿,咱们不跟大明一条心,似乎也可以理解?

所以,当朱聿键向崇祯皇帝提出来再迁移一些百姓的时候,崇祯皇帝就把心思打到了这上面——先一点点的来嘛。

朱聿键则是感觉很无所谓。

自己要的是什么?是人,大量的人,只有人多了,大明开发新明岛的速度才能加快,新明岛上的那么多好东西才能弄回来,成为大明的东西。

当然,大明得到的好处越多,自己这个藩王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一荣俱荣的关系,朱聿键拎得清。

斟酌了一番后,朱聿键才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迁移辽东诸部和朝鲜、琉球等民,臣以为不宜过多,否则易生祸乱?”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这个自然,朕的打算便是二十个大明百姓搭配一个朝鲜、琉球等民的比例迁例,而且还有好处给他们。”

朱聿键感觉自己可能精神上面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每次听到崇祯皇帝说咱们是一家人或者说朕有好处要给人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都有些打颤。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想不通的朱聿键干脆不再想,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朱倬纮、朱存机一起陪着崇祯皇帝吃了顿饭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出宫去了。

崇祯皇帝则是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幅巨大无比的地图。

大明现在最大的问题,绝对不是什么天灾,更不是什么人祸,也不是什么外敌,而是人口不够用,藩王不够用。

天灾再可怕,这种避免不了的事儿也可以尽人力去弥补,其实问题真没有多大。

比如粮食,大明的粮食不够吃,崇祯皇帝可以买,可以抢,总之办法多的是。

比如人祸,大明的百姓们能吃上饭,哪怕是能维持一家老小的温饱,就不会有人想着去造反。

剩下的某些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而造反的家伙们,根本就用不着在乎——真当大明几百万的卫所士卒是摆出来好看的?

至于说外敌,鞑靼人和建奴,还有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会用眼泪告诉你,什么叫与大明为敌的下场。

所以,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最大的问题就仅剩下了人不够用的问题。

等了好几天之后,崇祯皇帝才等到了匆匆进宫的郭允厚。

在行完觐见之礼后,郭允厚便直接躬身道:“启奏陛下,京城的黄册已经造好,其他地区的也陆续在造。”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结果怎么样?”

其实郭允厚不说,崇祯皇帝也知道结果是个什么鸟样儿——真是要个很不错的结果,郭允厚不至于这个时候匆匆忙忙的跑到宫里来未见自己。

果然如崇祯皇帝所料,郭允厚一脸纠结的道:“启奏陛下,京城有口一百九十五万,比天启年间多了七十五万,比上一次统计之时多了五十万。”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在意。

天启年间的人口普查,记录了有京城户籍的人口数量,一百二十万。

但是实际上,整个大明的京城人口数量远远不止一百二十万那么简单,因为这个数字里面根本就没有算上那些不是京城户口的百姓,更没有算上隐户、逃户、贱籍!

单单是隐户多出来五十万人算得了什么大事儿,原本就在意料之中罢了!

只是崇祯皇帝也没有想到,户部跟顺天府统计人口的速度会这么迅速,连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已经统计完了整个顺天府的人口。

但是崇祯皇帝还是低估了隐户和逃户等等的数量,或者说还是高估了大明朝廷的办事效率。

郭允厚见崇祯皇帝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干脆咬牙道:“陛下,这一百九十万五口,仅京城之中的丁口,还没有算上周边诸县诸乡的丁口数量。”

崇祯皇帝这下子是真的蛋疼了——光一个京城里面就统计出了这么些人,剩下的地方呢?

别说是统计整个大明的丁口了,光是统计出北直隶的隐户、逃户出来,估计都能装满新明岛了?

彼其娘之,人不够用的问题又要变成人太多的问题?

还有,这些家伙果然都在想着占朕的便宜!

没有移民实边给土地的好政策之前,这些家伙个个家里小二小二的,生上十个八个都叫小二,现在有了送土地的好政策,连老十老十一都出来了吧!

摇了摇头,崇祯皇帝才把这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人确实会多出来不少,甚至于等到这一次的人口普查完成之后会突然发现大明的人口已经向着三亿发展也不奇怪。

人多了,就去打仗,去占领更多的地盘,不就能养活得了了?

反正普查不普查的,人口都是那么些,只是有一部分被加了隐藏属性,自己看不到而已——但是这些人可是实际存在的!

沉吟了半晌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继续造册,不多大明多出来多少丁口,都继续造册,不许遗露。”

郭允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陛下,一时之中多出这许多丁口,倘若都要迁移实边,只怕我大明未必有许多地可以?”

崇祯皇帝笑道:“没有就去抢!大明养着数百万的将士是干什么的?不能用他们的刀替大明的百姓来获取更多的土地,朕要他们何用?”

您老人家说的对,你开心就好,惹不起,告辞!

郭允厚选择了老老实实的依着崇祯皇帝的吩咐办事——自己年纪大了,没必要再瞎折腾,老老实实的听皇帝吩咐办事才是正理。

至于皇帝陛下所说的派兵去抢地盘什么的,郭允厚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郭允厚出宫了,崇祯皇帝却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地图。

朕有一句麻卖批想讲!

光一个京城就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五十万人,想必南京城也是一个鸟样,以此类推,到最后每个城市只要多十万人出来,大明就能再多出好几千万的百姓!

再然后,各乡各县再仔细统计一下,自己会不会惊喜的发现多了上亿的人口?

按照一个人分配一百亩地来计算,这些多出来的百姓就需要一百亿亩的土地?

不行,数学老师死的太早,这么大的数字,朕根本就算不出来到底等于多少平方公里……

原本还以为自己地盘挺多,是藩王和百姓不够用的崇祯皇帝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地盘又不够用了。

既然不够用,而且自己刚才也吹过牛逼要去抢,那倒不如好好看看地图,琢磨一下该抢哪块地盘了?

琢磨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干脆命人把刚刚赶回京城的朱纯臣和随着自己一起回京休整的张之极等人也传进了宫来。

等到朱纯臣等人进殿行礼之后,崇祯皇帝便伸手指了指地图对朱纯臣道:“告诉阿敏和莽古尔泰,吉利吉思、亦力把里和土鲁番,在崇祯十三年以前必须拿到手里。”

朱纯臣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眼下鞑靼尚未彻底平定,原定不是暂时休养生息两年之后再发动攻势?”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道:“不等了,北军休息就调南军北上,让他们也见见血,总之,时间不等人。”

朱纯臣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乱子?”

崇祯皇帝回到椅上前坐了下来,然后才开口道:“京城近日里正在大造黄册,成国公是知道的吧?”

朱纯臣躬身道:“臣确实知晓,家中上下也已经登记造册,只是这事儿与提前攻打土鲁番?”

崇祯皇帝道:“光是京城,城里,崇祯十二年的丁口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九十五万,比天启年间多了七十五万,比上一次大造黄册也多了五十万。”

朱纯臣等人几乎是瞬间就弄明白了崇祯皇帝的意思——人太多,皇帝担心土地不够分的!

琢磨了半天之后,朱纯臣觉得其实这么搞的问题也不算太大。

毕竟只是加快一下干掉那些蛮子的速度,北边这些连年征战的卫所该休整的一样能休整,只是调用南方的卫所士卒北上,问题应该不大。

至于说南军是否能适应北方的环境,或者说能不能抗的过去冬天这种南方少见的气候,朱纯臣倒也不怎么担心。

大明立国之本就是用的南军北逐蒙元入朔漠,再来一次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南方的卫所比北方糜烂的更厉害一些,就算是南方的卫所不能适应北方的寒冷,那又能怎么样?

最起码,南御林军和南直隶周边的卫所已经在吕宋和爪哇证明了他们还能打!

更何况,冬天的时候配发下厚厚的棉衣,难道还会适应不了?

心中来回考虑了一番后,朱纯臣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调南军北上,则可以调动浙江、福建、两广、四川等地的卫所士卒。

一则,这些地方现在都极为太平,平时也没有什么作战任务,二来,也可以让南方士卒更多的适应北方地形和环境,为以后再往更北的地方征战做准备。”

崇祯点了点头道:“调哪里的卫所士卒,由五军都督府说了算,朕不打算插手其间。但是朕有一个要求。”

朱纯臣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道:“幼军,依此次北征鞑靼例,凡十六岁以上者从军,让他们也跟着长长见识。必要的时候,让他们也上阵。”

幼军从组建开始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该是让这些孩子见识一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了,也只有这样儿,这些孩子以后才能慢慢的改变大明的军事体系。

因为大明的军事体系现在还远远称不上完美!

朱纯臣则是躬身应道:“臣遵旨。”

反正皇长子和皇次子离着十六岁还有好多年的时间,用不着他们上阵,剩下的幼军就比较无所谓了——如果皇长子和皇次子也随军出征,朱纯臣自问没有那个胆子让他们亲自上阵。

张之极则是开口道:“陛下,臣请率军去土鲁番!”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不行,京营,还有新军,还有刘爱卿和夏爱卿所部,以及巴特尔所部,都必须留在京城休整。

三个月后,刘爱卿和夏爱卿带兵回奴尔干都司,张爱卿和巴特尔率部往勒石草原听令。”

张之极不解的问道:“陛下,鞑靼诸部已灭,只要稳步的迁移百姓往勒石草原,三五年后自然平定,何必再遣大军而去?”

崇祯皇帝摇头道:“莫思巴图尔汗率千余骑远遁,可是朕朕十万精骑伤亡近四万!

这个亏,大了!朕的要求很简单,张爱卿和巴特尔率部去勒石草原上寻找莫思巴图尔汗,找到他,干掉他!把他剩下的千余骑都给朕筑成京观!”

等到张之极等人躬身应了后,崇祯皇帝才冷笑道:“朕有仇,向来不喜欢隔夜!”

第五百九十八章 想不想进内阁?

崇祯皇帝向来信奉有仇不隔夜的至理名言,更信奉十世之仇犹可报也的圣人之言。

一言以蔽之,记仇还小心眼。

小心眼的崇祯皇帝在朱纯臣和张之极等人告辞之后,自己也晃晃悠悠的出宫去了。

目的地,铁道部。

上一次弄到了四十万的鞑靼人当苦力,按照他们的行程,应该早早的就已经到了大明,眼下则是不知道如何了。

受崇祯皇帝的影响,铁道部里,洪承畴办公的大堂后面也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上面跟崇祯皇帝挂的那幅各种标注都很齐全不同,洪承畴挂的这幅上面只是很简单的标注着各个地方的铁路走向,一个个小旗子模样的标注着正在修建的工地。

正伏首于案椟之间的洪承畴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一瞧却发现是崇祯皇帝,赶忙把一堆文件推到一旁,起身向崇祯皇帝行礼问安。

崇祯皇帝则是笑着摆了摆手,止住了行礼的洪承畴,直接走向了洪承畴身后的地图。

洪承畴见状,则是赶忙解释道:“陛下,微臣这幅地图上面只标注了铁路的走向,再无其他。”

崇祯皇帝则是嗯了一声道:“行了,这个你不用跟朕解释,朕知道挂这样一幅地图的好处。”

洪承畴却是不解释不行——在大堂上挂地图的行为,就看怎么去想。

不往歪了想,自然无所谓,可人心这东西谁又能说的准?一旦往歪了想,你挂地图想要干什么?

眼见崇祯皇帝不是太在意这幅地图,而且说知道挂地图的用处和好处,洪承畴才算是松了口气。

崇祯皇帝则是看了半天地图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上面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代表了什么东西,自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问道:“洪爱卿,眼下铁路的进度如何?”

洪承畴躬身道:“启奏陛下,京城至南京的铁路已经完全修建完毕,只是在黄河那里需要渡船往来中转,而无法直接修建铁路过去。

若是想要修建横渡黄河的铁路,只怕工期会拖到崇祯二十年左右方可竣工。”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修!先用渡船的方式,但是这种铁路桥也必须要修建。

只要黄河的修好了,以后其他地区再想修可就简单的多了!”

洪承畴躬身道:“是,眼下工部已经准备先行开工修建一条横跨黄河的大桥,只等大桥修建完成,确保可以通过重车后,便会再开始修建铁路桥。

只是,微臣担心其中花费颇大,所需人力更是无数?”

崇祯皇帝却呵呵笑道:“该花的银子就花,该费的人力就费,朕都会批准。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了,有话可以直说!”

洪承畴赶忙躬身应了,起身的过程中才悄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古往今来,就没听说哪个皇帝跟当今天子一样的,什么套路不套路的全不管,官场上那些东西拿过来也全无用,人家怎么想的就怎么干。

如果光从这一点上来看,确实是比历史上其他的帝王要强太多了——或者杨二陛下跟当今陛下一样?

崇祯指了指地图,笑道:“洪爱卿接着给朕说说,朕现在对于铁路的事儿可是关心的很。”

洪承畴躬身应是,接着又走到了崇祯皇帝身前,手指地图道:“陛下,山海关至京师的往来复线已经修建完毕,山海关至沈阳的单线已经修建完毕,眼下暂时没有复线的需求,所以已经暂时停工。

京城至南京的路段已经修建完毕一条线,第二条用于往复的线路已经开工,这是排序第一的路段。

京师至太原府,经延安府直到西安府的单线也已经修建完毕,复线还没有开工。

至于西安府至临洮府的线路还处于刚刚测试完成的状态,还没开始动工。

原赞善王驻地灵藏到临洮府和永宁府的两条线路倒是已经先行动工,但是先期的测量没有全部完成,后面还需要补量。

最后便是南直隶诸地,从应天府到苏州府、温州府、泉州府的几条短线都已经完成,眼下正准备再修复线。

从应天府到南昌府的第一条单线已经准备动工,南昌到广州府、元江府、永宁府的几条线路也已经测量完比,准备开始修建第一条单线。”

通过洪承畴的描述还有在地图上的比划,崇祯皇帝总算是对于大明的铁路修建进度有了最直观的了解,比之前在奏章上面看到的那些可是直观的多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问道:“洪爱卿这里除了人手之外,还需要什么?”

洪承畴躬身道:“启奏陛下,眼下铁道的修建进度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的问题。

其实不光是修建铁路的劳力,便是连测试的小吏,沟通地方,监管物资与劳力的小吏等等都缺的很。

除此之外,便是那蒸汽机车的速度,虽然也是一再提升,可是眼下最快的车头,速度也不过相当于战马的冲锋速度的一半,甚至还不到。”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地图,没有再开口说话。

洪承畴说的这些问题自然是存在的,尤其是人员的问题。

大明不是后世,后世的时候一年就能搞出来几百万的大学生,用来当苦力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大明呢?

就算是崇祯皇帝已经下旨把科举改成每年一次以选拔更多的小吏,可是实际上,人手还是不够用!

光以修建铁路来说,从地形勘探到开工修建再到最后的通车,里面一个个的环节需要读书识字的人手实在是太多,而大明缺的就是读书人!

当然,大明也不是说真的就缺少了读书人,而是说缺少直接能上手干活的读书人!

那些资质不错,懂人情世故的读书人,不光是铁道部喜欢,其他几部也喜欢,每年这几部都会互相抢人挖人。

崇祯皇帝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洪爱卿可有意入阁?”

洪承畴心下一惊,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问出来这个问题。

入阁,那肯定就是指的内阁,自己只要是进入了内阁,也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大明的权力中枢,以后面见崇祯皇帝的机会将比现在多了无数倍,甚至于有朝一日问鼎首辅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铁道部该怎么办?

洪承畴发现,自己在铁道部的这几年里,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了铁道部的这份差事。

不光是眼看大明的铁路一点点的在自己手里成形,更是因为这个衙门里的蛮子最多,累死的蛮子最多,最没有人性!

当然,洪承畴从来不认为自己没有人性——蛮子累死的再多又怎么样?关大明什么事儿?

像大明这样儿的天朝上国,生来就该是居中央以御四夷,蛮子们能有机会替大明流血流汗,是他们的荣幸!

可是现在该怎么选择?

陛下问了,肯定就是真的有意让自己进入内阁,但是自己进入内阁之后,铁道部这一摊子肯定就要放下,要不然自己的精力也顾不过来那么多事情。

君不见,温体仁现在整个人比大他十多岁的施凤来还要显得更老一些!

想了想,洪承畴还是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虽有意入阁,但是铁道部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微臣不敢就此撒手不管。”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等等吧,再过上几年,这铁道部的事情都落定下来之后再说吧。”

崇祯皇帝也是真的有意让洪承畴这个家伙入阁了——虽然一开始的打算是让他背黑锅来着,可是洪承畴从被自己指派为延安巡抚开始到现在,一步步的表现确实很稳也很称职。

这就很难得了。

现在的大明内阁不需要多少锐意进取的家伙,不需要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而是需要能像温体仁一样替自己查缺补漏的人!

眼前的洪承畴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但是也确实如同洪承畴所说的那样儿,铁道部的事儿还一大堆,现在就让他进入内阁,天下各地的事情再加上铁道部的事情,足以把他给压死。

或者,洪承畴可以分开重心,以内阁为重或者以铁道部为重,但是无数的事情证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想要面面俱到,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儿!

所以,同样有些纠结的崇祯皇帝就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洪承畴自己去选择——是不是愿意进入内阁,看他自己的想法吧。

当洪承畴拒绝了之后,崇祯皇帝的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铁道部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洪承畴操持的很不错,想要找到一个能代替洪承畴的人,不容易。

孙承宗没有问题,入阁还是操持铁道部都没有问题,但是孙承宗已经七十六岁了,还能再撑几年?

又过了半晌之后,思维终于跑偏回来的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既然洪爱卿愿意继续主持铁道部,那就依着洪爱卿的意思吧。

只不过,朕倒是有几点要求要对洪爱卿要提。”

洪承畴躬身道:“请陛下吩咐。”

崇祯皇帝接着道:“洪爱卿可知,朕心中的铁道部,或者说大明的铁路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洪承畴躬身道:“臣驽钝,不能明知陛下之意,还望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道:“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东北到西南,从东南到西北,各处都有铁路!

最开始的时候,朕可以不要求速度,从京城到南京,两天能到或者十天八天能到都可以。

但是以后,这个速度要慢慢提升,最好能够做到第二天就到!其他的地方也是一样。

铁路,就相当于那些医学院的家伙们解剖出来的那些血管一样,铁路就是我大明的血管!

不管是运送货物,还是百姓出行,或者转运士卒和军用物资,速度可都不是马车人力所能比,洪爱卿以为然否?”

洪承畴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也曾在京城至山海关的路段上曾经做过一个测试。

由京城运送十万石粮草到山海关,若是使用人力,糜费近半,且战用大量的民夫。

若是改为铁路运送,消耗便是连半成都不到,主要消耗的也是一些煤炭还有水,确实比人物强上许多。”

崇祯皇帝点头道:“正是如此。还有,朕想听听洪爱卿关于铁路的其他看法?”

洪承畴斟酌着道:“启奏陛下,臣原本以为可以让商人和百姓们乘坐蒸汽机车,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倒不如改为允许驿站使用铁路来运输货物。”

崇祯皇帝问道:“洪爱卿指的是商人们的货物?”

洪承畴点头道:“不错,现在商人们运送货物,多要通过民用驿站,还要雇佣镖局押镖才敢运输大量的货物。

若是改为以铁路运输,收取他们的部分费用,则可以让商人们的成本降低,同时也能让驿站还有铁道部更多一分收入。”

崇祯皇帝点头道:“这个么,洪爱卿看着办就是了,该怎么收费什么的,仔细琢磨一下,然后报与朕知便可。

但是,刚才洪爱卿说商人们运送货物还需要雇佣镖局?莫非这路面上不太平还是怎么的?”

洪承畴迟疑道:“路面上倒也太平,起码比天启年间要好的多了,但是仍然有不少啸聚山林的强徒想要做些无本的买卖,因此商人们为了安全,大多都会雇佣镖师。”

崇祯皇帝道:“那洪爱卿就不担心会有人把主意打到铁路上面?”

洪承畴摇了摇头道:“启奏陛下,天下百姓对于铁路的了解不多,但是无论什么人,都没有胆子把主意打到铁路上面来。”

确实没有人敢,锦衣卫和东西厂的赫赫凶名摆在那里,几乎能止小儿夜啼,任凭哪个山头的大当家脑子坏掉了,也没有胆子打铁路的主意。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又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洪爱卿也可以琢磨一下,看看以后铁路运人的问题。”

PS:今天献祭一本大佬的书《诸天投影》,好基友土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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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真正的千古第一仁政

铁路这玩意好啊,不管是运人还是运货,或者是运兵,都比骑马来得要快——铁路本身就能运送战马,连坦克都能运!

当然,崇祯皇帝穿越的方式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底是怎么穿越的,也就没来得及去弄个军火库和智脑一类的好玩意过来。

除了满脑子的穿越者培训基地的那些不完全瞎扯版本的教程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所以,坦克没有,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也没有,连他娘的靠谱一些的历史知识都没有。

但是,崇祯皇帝再怎么小白,也知道铁路这玩意的作用啊——后世的天朝不就总说什么三横三纵大动脉?

每年不总有那么两个时间段,能在火车上看到来来回回的兵哥哥们?

偶尔,还能看到那些扬着炮管的坦克一类的好东西,甚至于偶尔还能看到些大杀器……

如果说铁路不是好东西,后世为什么会提速提速再提速,都一直提到三百公里每小时的高铁出现还在琢磨着提速?

眼下的大明虽然没有那些坦克和大杀器,但是大明有骑兵,有战马,而且这些东西和粮草都可以通过铁路来转运,这就很关键了!

骑兵就是这个时代的重型坦克!

至于运人,大明跟后世不一样。

后世虽然也搞什么户籍,也搞什么暂住证一类的玩意,但是你只要拿着种花家的身份证,除了港澳台之外,中华大地任何一个省市还不是随便去?

大明不行,就算是有大明的户籍也不行——还得有路引。

路引这玩意比暂住证和护照一类的玩意还凶残——没有路引,任凭你再怎么牛逼的人物也走不出自己所在的州府。

当然,读书人除外,因为读书嘛,需要游学,需要外出装逼,自然就不能被路引这东西给束缚住了。

除了不需要路引之外,大明的读书人甚至于还可以佩带刀剑出门——换个平头百姓试试?

当然,崇祯皇帝现在没有废掉路引制度的打算,自然也就不可能出现后世春运时的那种盛景。

就依着现在的大明国情,能够乘坐火车的,只能是那些不差钱还能拿到路引的商人,剩下的也就是官府和军方这一文一武两个系统里的人了,还有那些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向前推进,崇祯皇帝重新搞起来的社学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然后读书人也就会越来越多,能够拿到秀才功名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甚至于以后举人都会变得不值钱起来。

从这些人身上开始试点客运业务,貌似没毛病?

洪承畴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当下便躬身道:“微臣会与诸位同僚商议此事,然后再呈报陛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另外,洪爱卿觉得征召一些大明的百姓来修筑铁路如何?”

卧槽!皇帝疯了!

洪承畴的第一反应就是崇祯皇帝又开始抽疯了。

现在有这么多的蛮子在修铁路,您老人家还不满意,还打算征召百姓来修铁路?

这条铁路上死了多少蛮子,陛下您心里真的没点儿数?是不是微臣在一个月内把这四十万的鞑靼蛮子们都给累死,您老人家才能明白过来?

还是说您老人家想向杨二陛下学习学习?您就不怕铁路修到扬州的时候您也挂在那里?

可以预见,崇祯皇帝真要是打算向杨二陛下修运河一样玩命的消耗民力,就算他在民间有再好的名声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到时候就等着天下大乱,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起吧!

尤其是崇祯十二年以前,哪一年没打仗?哪一年没天灾?自己的国家什么情况你心里还没点儿数?

斟酌了一番后,洪承畴才躬身道:“陛下,如今我大明天灾刚刚有些减少,民间也在休养生息,此时征召百姓,只怕不太适合吧?”

崇祯皇帝则是好奇的道:“怎么不适合了?朕没打算白白征召百姓,而是听凭百姓自愿,让他们在农闲之时可以修筑铁路。

到时候官府按照市价给工钱,百姓赚到了钱,铁路修建的速度也能提升一些,一举两得的事儿,有何不可?”

洪承畴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仅仅是在农闲之时让百姓们自愿参与到铁路修筑的工程之中再给工钱,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就怕崇祯皇帝是嫌铁路修的太慢,一拍脑袋就要大量的征召民夫服徭役,到时候不搞的天下大乱才怪!

崇祯皇帝却又接着问道:“之前不是有几段的铁路就用过这种方式么?现在难道没有在用?按常理来说,有百姓一起修建,速度应该快很多才是?”

洪承畴道:“陛下,这种方法现在也在用,只是进度上面并不能令人满意。”

崇祯皇帝却是很好奇——大明的百姓就是后世的天朝百姓,吃苦耐劳绝对没问题,基建狂魔干工地的速度怎么可能让人不满意?

洪承畴却苦笑着道:“地方官府打着让百姓们服徭役的名头,把百姓打发到工地上混日子混工钱,那些倭奴监工又不敢管。

倘若换了蛮子们,这些倭奴手里的鞭子早就抽上去了,可是面对这些服徭役的大明百姓,倭奴们连问都不敢问,这进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崇祯皇帝却有些疑惑:“难道这些百姓混日子,工地上就任凭他们这样儿混?”

洪承畴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毕竟是徭役,给的工钱极少,聊胜于无而已,再加上又有地方官府护着百姓,混日子就混日子吧,主要干活的还是那些个蛮子。”

崇祯皇帝却摇头道:“这不对劲。难怪这些蛮子死的这么快,总是不够用,原来根子出在这儿了。”

沉吟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接着道:“朕的意思原本就是让我大明百姓依靠那些不危险的工地赚钱,把危险的地段让蛮子们拿命去填,却不想搞成了这个样子。”

洪承畴闻言,顿时就大汗不已——不光是铁道部,其他的像工部等衙门也是一样,都在拿着蛮子当消耗品!

这要是真正的追究起来,自己的铁道部开了坏头,然后顺便把工部和交通部还有少府都给带跑偏了!

不等洪承畴请罪,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早就打算废除掉徭役,看起来还是要早日实行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传温体仁和郭允厚过来见朕。”

等到王承恩领命吩咐小太监去传温体仁和郭允厚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徭役废除之后,铁道路便可以通过地方官府再征召百姓做工,按照进度和干活的多少来计算工钱,无非就是多派几个小吏的事儿。”

洪承畴躬身道:“陛下英明。”

之前那些出徭役的百姓在工地上混日子,一是为了工钱,二则也是为了把徭役的日子混完,自然不可能玩命的干活,这进度自然也就快不了。

但是如果采用崇祯皇帝所说的那种方式来征召百姓干活,想必会让铁路修建的进度加快一大截!

徭役废除不废除,就不是自己这个铁道部尚书能管的,自然有温首辅和郭尚书一起陪着陛下头疼。

匆匆忙忙赶来的温体仁和郭允厚在得知崇祯皇帝要废除徭役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在搞事情,或者说皇帝又拍脑门子做决定了!

废除徭役是不是好事儿?肯定是!

《韩非子·备内》:徭役少则民安,民安则下无重权,下无重权则权势灭,权势灭则德在上矣。

任谁都知道,轻徭薄赋就能民安!

大明的徭役分为三种,一为里甲役,里甲役即一里的事务,二为均徭,即供官府经常性的差役,三为杂泛,为临时派遣的一切差役。

而且这些都是无偿的!官府不会给一文钱的工钱!

尤其是征发徭役是可以强制性进行的,一旦涉及到紧急性持的修筑河堤什么的,临时雇佣人方便还是直接征发百姓强制干活方便?

但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徭役自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已经改了很多,包括会给工钱,甚至于按市面上的工钱来给付。

但是百姓们的思维却是一时半会儿的转变不过来,哪怕是能拿到工钱,也一样认为这些活计是自己额外干的,能偷懒就偷懒。

这一点,整个大明的官员们都是心知肚明。

但是正应了那句话,欺上不瞒下,反正百姓们拿了好处,自己官声就会好,官声好了京察考核就会有加分,升职的机会也就大,何必在这种小事儿上面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站的角度不一样,看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

对于温体仁和郭允厚来说,如今崇祯皇帝一拍脑门子就决定废掉徭役,那以后要是涉及到河堤、寝陵等等问题的时候,该怎么办?

难道说,大明崇祯皇帝的寝陵不是少府征发徭役修的,而是雇佣力工来修筑的?

想想都觉得蛋疼!

崇祯皇帝却对于这些理由嗤之以鼻:“现在的百姓都被惯坏了,真正出徭役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让那些劳工干活,百姓们只是象征性的摆弄几下就算完,这是糊弄谁呢?

是,朕的大明现在不差钱,不管是国库还是内帑,里面的银子多的是,得经常打理才不至于生锈,可是也不是这样儿浪费的!

废除掉徭役之后,以后百姓们再干活就是按工付钱,干的多自然就拿的多,干的少了就拿的少,很公平!”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陛下言之有理,但是却过于片面。

像修建铁路也好,其他的一轻徭役也罢,陛下想要废除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像寝陵、河堤一类的徭役,陛下也要废除?”

光想着怎么提高百姓干活积极性的崇祯皇帝也迟疑了——寝陵和河堤这两个都是有危险的,到时候真要是把这些徭役都给废了,那老百姓愿意不愿意来做这两份工可就真不好说了!

尤其是其他的一些可能会涉及到危险的活计,很可能就没有百姓来干,只能依靠那些蛮子了!

自己活着的时候还好,甚至于自己的儿子那个时代应该也没问题,可是当大明真的统一了这颗蓝星之后呢?

当有一天,没有了蛮子的时候该怎么办?靠谁来干活?

迟疑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还是咬牙道:“河堤一类的徭役,交由当地卫所!

至于朕的寝陵,还是等以后再说,或者由少府出钱雇佣百姓,或者由少府征发卫所。

总之,废除掉一切徭役,与民休养生息!”

后世的三峡工程有没有危险?不还是没有强制百姓去劳动!凭什么大明就不行?

别扯什么挖掘机和先进技术手段一类的,大明也没有三峡那么大的工程!

至于其他的,像黄河大堤,救灾一类的事情,原本就应该是卫所的职责,凭什么让百姓去干?

还有自己的寝陵,那是少府该研究的问题,不是百姓应该免费无偿的劳动!

温体仁和郭允厚对视了一眼之后,只得躬身道:“陛下仁慈!”

不劝了!你爱咋咋滴!

崇祯这样儿的皇帝就没办法劝,别管什么事儿都是一拍脑袋就决定,劝也劝不住!

再说了,废除徭役这是可以算得上是千古第一的仁政了,比之前的永不加赋还要更加的仁!

永不加赋是怎么回事儿,站在温体仁和郭允厚的位置上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对于其中的弯弯绕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废除徭役可就完全不同了,这意味着百姓们除了自己耕种,还有处理好自己家中的那一摊子事情以外,剩下的免费劳动完全没有了!

依着崇祯皇帝的性子,说是要雇佣百姓给工钱,那就肯定是给工钱,说是干不好了少给钱那也肯定会少给钱,到时候百姓们干活的积极性也确实能提高一些。

其他几个方面先不说,光光是铁路修建工程进度的加快,就不知道能给大明带来多少的好处了!

PS:第三更送上,今天一万两千字更新完成。这次献祭掉另一个基友扑街梵的《三国之大汉崛起》。

第六百章 朕,心中有愧啊!

鲁迅曾经说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周树人也曾经说过,欺上而不瞒下。

事实上,连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要全面废除徭役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当然,不是说崇祯皇帝的命令有人也违抗,也不是说下面的官员们就有胆子抗命,毕竟谁的脑袋都只有一个,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官员们就更是如此了。

但是全面的把徭役给废除,利益受到损失最大的,除了崇祯皇帝之外,就是最下面基层的那些官老爷们。

没有了徭役,自己家有个什么事儿,找谁去干?自己干还是自己花钱找人去干?

大明朝的俸禄,就是这么低!

没错,哪怕是崇祯皇帝把官员们的俸禄一涨再涨,也没有谁会认为自己的俸禄已经够多够花,不想着再占大明的便宜了!

皇帝下旨要废除徭役,这个事儿很快就传的天下皆知,官老爷们在这里面也没办法上下其手,或者曲解其中的意思以误导百姓。

但是,很多事情只是一个眼神的事儿,连说出口都不用,否则也就没有了揣摩上意等等词语的出现。

崇祯皇帝也很快就知道了下面这些官员们的玩法——再先进的玩法都见过,崇祯皇帝还会在意这些渣渣们的落后手段?

本着利益共享,或者说下面的这些渣渣们玩的手段也并不过份,崇祯皇帝也就选择了视而不见。

水至清则无鱼!

如果崇祯皇帝把所有贪腐的官员,占大明便宜的官员全部干掉会出现什么情况?

众正盈朝?

别搞笑了,历史上没有什么君子国,也从来没有过众正盈朝,真出现那种局面,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明要完蛋了。

但是崇祯皇帝不在意,下面的很多藩王就感觉很难受了,尤其是那些离的比较远的,正在往京城而来的家伙们,就更是如此了。

王府出行,一路上除了驿站和官府的支应外,哪个王爷不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带了一大堆?

没有专机更没有专列的大明朝,不靠着大量的徭役来免费干活,这些王爷们不得肉疼死!

现在路都走了一半了,结果说不允许免费征发徭役了?自己还要给带的这些苦哈哈泥腿子们工钱?

敲里妈!

众多的藩王郡王将军等等都开始在心中破口大骂。

本来这一次进京面圣就前途未卜,谁也不知道那个狗皇帝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来——说是庆祝唐王、秦王、庆王衣锦还乡,天下宗室们一起庆祝庆祝。

这种屁话,谁信谁是傻子!

那狗皇帝也就是在民间和军方的声誉极好,在宗室之间都快顶风臭十里了!

……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盯着许显纯道:“如此说来,那些宗室们已经默认了此事?没有人整出什么事儿来?”

许显纯躬身道:“是,正如陛下所料,宗室之间虽多有牢骚,却也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征发的民夫发了工钱,只是在他们接到旨意之前的那一段路程,却很少有人补发工钱。”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都是一群混帐东西,让他们掏钱出来比从他们身上割肉还要疼,舍不得补发工钱才是正常的。算了,随他们去罢。”

崇祯皇帝所谓的随他们去吧,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儿轻轻的放过这些藩王。

他们现在越抠,攒的家底越多,以后出海时上贡给自己的就能更多一些,封国也能建设的更好一些,治下的百姓也能活的更好一些。

……

但是崇祯皇帝万万还是低估了人的无耻,低估了这些宗室们不要脸的程度,或者说太过于高看了这些宗室一眼。

整个大殿中的宗室挤的密密麻麻,连偏殿里都没能挤下,一些辅国将军什么的根本连进入殿中的资格都没有。

崇祯皇帝端着酒杯,望着殿中这些有些沉默的宗室,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他娘的就是一群混帐!

当崇祯皇帝在夸奖过唐王、庆王、秦王等人后,刚刚流露出鼓动这些宗室们置换封地出海的意思,殿中刚才还热闹万分的气氛就沉默了下来。

崇祯皇帝能够理解这些宗室为什么会沉默。

大明现在有钱了,该给宗室的一样没少过,只要宗室不给朝廷添乱子,崇祯皇帝眼下也不介意养猪。

日子好过了,不像是天启年前及以前过的那么紧巴巴的,更没有什么乱军起义,也没有什么像建奴一样能威胁大明的外敌,这些宗室们自然就乐得当猪了。

但是能理解,却不代表能接受,尤其是像崇祯皇帝这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子,那就更不可能接受了。

跟朕玩沉默是金是吧?玩无声的抵抗是吧?

真该先让你们这些垃圾去跟朝堂上的大臣们接触一下,让你们了解一下什么叫做被朕支配的恐惧!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抚今追昔,大明自太祖高皇帝北逐蒙元立国,至今已经二百七十一年。

二百七十一年的时间过去,我大明宗室如今已经近十万之众,距太祖高皇帝立国之时,所增何止十倍!

当初太祖高皇帝立九大塞王以御边,宗室居四方以拱卫朝廷,可是如今呢?”

殿中的宗室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懵逼的感觉。

九大塞王哪儿去了,你这个皇帝心里就没点儿逼数?宗室为什么会被当成猪养,你心里也没点儿逼数?

你家老祖宗搞出来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装傻呢?

事实证明,崇祯皇帝就是在装傻——老祖宗干出来的事儿又不是朕干出来的,朕为什么要脸红?

君不见,捧那几个千古一帝时,满遗们上窜下跳,连自己当皇帝会让百姓过的更好这种屁话都能说出来!

君不见,一旦哪本书里揭露了他们老祖宗的黑底,这些渣渣立即就会祭出五十六枝花的理论来反驳打压!

要不然怎么说敌在***呢,欠焚化!

后世的满遗们都不脸红,朕堂堂大明天子,为什么要脸红?

见底下的宗室们更加沉默,崇祯皇帝干脆从眼睛里挤出来两滴泪水,哽咽道:“朕,心中有愧啊!朕愧对太祖高皇帝!愧对天下宗室!愧对天下百姓!”

这下子没办法装傻了!

殿中的宗室们一齐齐拜倒,齐声道:“臣等无能,让陛下忧心,臣等万死!”

万死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却让刚刚说出来这些话的宗室们心中一动——这他娘的,不会真个就要万死吧?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可是想想崇祯皇帝连他自己的亲叔叔福王一家子都毫不犹豫的干掉了……

干掉自己这些跟他本来就没多么亲近的藩王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唯有朱聿键和朱存机,还有朱倬纮这三个从新明岛回来的藩王,心里是最安稳的。

这位正在狂飙演技的皇帝陛下虽然说不要脸了一些,可是再怎么样,只要自己三人不作死,那肯定就比殿里的这些渣渣们安全的多!

连这位爷的心思都揣摩不明白,或者说揣摩明白了也敢不当回事儿,活该你们今天要吐血!

崇祯皇帝轻轻的挥了挥手,伸手以衣袖擦了擦眼睛,才接着道:“当初太祖高皇帝立国之时,原本是要让宗室拱卫朝廷,让宗室后代衣食无虞,故而定下祖制。

依大明祖制,诸藩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长子世袭罔替,余子降一等,至奉国中尉止。

朕即不敏,今大明多处用兵又为利民而大兴土木,财政紧张,无法供养这些多宗室。朕的这心里,难受啊!

其令,崇祯十二年后,自镇国将军以下,不封!”

敲里妈!祖制你也敢动!

沈王朱效镛当即便躬身道:“启奏陛下,依大明祖制,郡王之长子世袭郡王,余子皆封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之子皆封辅国将军,奉国中尉之子皆封奉国中尉,使之代代相承,永卫大明。

今陛下擅改祖制,只怕?”

崇祯皇帝又挤了两滴眼泪,哽咽道:“怕什么?怕皇兄从德陵里面出来找朕的麻烦?还是怕天下宗室造反?”

沈王朱效镛当下便被噎住了。

早知道崇祯皇帝不要脸,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要脸!

怕朱由校从德陵里面出来找他的麻烦这句话,就得看怎么理解!

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如直接理解为他根本就不怕太祖高皇帝从孝陵里面爬出来找他的麻烦!

至于说怕天下宗室造反这种屁话,听听就好了,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杀福王的时候没怕,玩命杀建奴的时候没怕,亲自带兵北征鞑靼的时候没怕,这时候可能会被了一群猪?

朱效镛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这十万宗室在崇祯皇帝的眼里未必就比十万头猪强,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在宫中埋伏下了足够的刀斧手,就等这狗皇帝的命令了!

讪讪了半晌之后,朱效镛才满脸尴尬的道:“启奏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崇祯皇帝却冷笑着道:“沈王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沈王认为朕太过于刻薄寡恩?”

是啊是啊,本王就是这么认为的!

在心底暗暗的赞成了一番后,朱效镛才开口道:“启奏陛下,臣的意思是,直接从镇国将军开始削封,未免牵连过广?不若从辅国中尉开始?”

这下子,殿中其他的宗室干脆又恨上了朱效镛。

你自己是藩王,代代世袭自然不担心,老子这些将军中尉什么的怎么办?就此完犊子了是不是?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一刻,在这些宗室的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崇祯皇帝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宗室的想法,甚至于连眼泪都懒得挤了——特么挤眼泪很需要演技的好不好?让朕一个小鲜肉飙演技,你怕不是在为难我胖虎?

呵呵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干脆直接道:“没什么牵连广不广的,既然如今宗室已经失去了拱卫朝廷的作用反而在拖累着朝廷财政,早已有违太祖高皇帝之意,此为不孝。

朕绝不能让各位宗亲背上不孝的名头,所以,就这么决定了罢!

另外,对于亲王、郡王、镇国将军,凡不置换封地到海外拱卫朝廷的,跟咸,跟那些将军中尉的又有什么区别?

其令,海内亲王、郡王、镇国将军,隔代降爵一等,直至成为庶民!”

“陛下开恩!”

这下子,大殿之中除了朱聿键三人之外,剩下的都坐不住了——自己堂堂亲王都有麻烦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崇祯皇帝却没有丝毫的在意,更没有让众人起身,而是直接端着酒杯,踱步到了沈王等众王爷的面前。

眼着沈王朱效镛看了半晌,崇祯皇帝才叹息道:“朕能怎么办?朕这心里也难受啊!朕也想继续养着大家伙儿,让大家伙儿的后代都衣食无忧啊!

可是,国库没钱,朕的内帑也没有多少银子,朕能怎么办?要不,沈王替朕养着这大明的十万宗室?

朕不求多好,只求这些宗室都能拿到奉国中尉的俸禄即可。

若是沈王能够答应,朕可以做主让沈王一系世袭罔替,大明不灭,沈王一系永不除爵,可好?”

趴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朱效镛很想问问崇祯皇帝,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像个傻子一样?

十万宗室,就算是每人一千两银子的俸禄,那一年也得一万万两了吧?

自己这个沈王府一年能收几个大子儿?

尤其是,现在的十万宗室在过个几年会不会变成二十万?

谁的心里都没有底,更不敢打这个包票!

万一自己犯傻应了下来却又完不成,那么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欺君之罪!

这狗皇帝连自己的亲叔叔都给灭门了,还在乎自己?

越想越后怕的朱效镛干脆伏地道:“臣不敢!”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慢慢的踱到步旁边的韩王朱亶塉身前,笑道:“韩王怎么看?”

依着辈份,韩王朱亶塉比崇祯皇帝低了一辈,要称呼崇祯皇帝一声皇叔,哪怕是他的年纪远比崇祯皇帝大一些也没有什么鸟用。

听到崇祯皇帝的问题,韩王朱亶塉心中一颤。

第六百零一章 心都黑了啊!

很多事情都得分两面来看。

就像是崇祯皇帝说的这些事情一样,镇国将军以下的不封了,自亲王至镇国军将还要隔代降爵袭封。

但是起码还有一个前提条件不是?

凡大明之内的亲王至镇国将军才会隔代降爵,海外的可不在其中。

既然大家伙儿这么不识趣,那崇祯皇帝就下狠手逼着大家伙儿去海外!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韩王觉得,崇祯皇帝对于宗室,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也没玩各种套路,把宗室们像福王一样干掉,也没说不去海外就死是不是?

还是有一条活路的嘛!

像自己这样儿的藩王,既不像福王璐王那些亲王一样跟崇祯皇帝叔伯亲的关系,也不像唐王朱聿键一样主动去了海外,从亲近关系到在崇祯皇帝心里的分量都差了很多。

可是崇祯皇帝依然没有直接干掉自己。

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恩浩荡!

心里很有些逼数的韩王朱亶塉干脆伏地拜道:“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臣谨为天下贺!”

作威作福是个褒义词吧?一定是!

崇祯皇帝这才呵呵笑道:“如此说来,韩王是同意朕的方案了?”

韩王朱亶塉道:“启奏陛下,臣赞成!”

妥了,打压了一个沈王,韩王这边就赞成了,其他的渣渣们该怎么搞定就是下一步的事儿了。

沉吟了半晌后,崇祯皇帝才来回踱步道:“朕方才也已经说过了,是大明之内的,不含大明之外的,比如新明岛的诸藩,就不受此令的限制。

诸位,我大明是个什么情况,众位的心里也该有点儿数,宗室越来越多,大明的财政供养不起,到时候怎么办?”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底下的宗室都沉默了。

当然,不是说这些人就学会了思考,去考虑崇祯皇帝所说的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而是无言的沉默,无言的抗议!

大明的财政供养不起关我们屁事儿?我们是宗室,不是皇帝,谁是皇帝谁才应该操心这些事情!

如果什么事儿都让我们替你考虑周全了,你干脆把皇帝这个位置让给我们来坐坐如何?

崇祯皇帝心里也明白这些渣渣们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他们是在抗议,但是崇祯皇帝依旧毫不在意。

大明立国至今二百七十一年,朱老四就出了那么一个,不是人人都有那份本事,连宁王声势浩大的反应都被搞成个笑话,指望这十万渣渣?

又来回踱了几步后,崇祯皇帝干脆掏出了个临时的想法:“既然大家心里都抵触朕的提议,那么,自镇国将军以下,凡年满十六岁者入京,另组一支宗室亲军,众位以为如何?”

不如何!绝对不如何!

在场的宗室虽然都是被当成猪来养的,可是就算是猪,活上个二百多年也都能成精了!

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到,崇祯皇帝这个提议绝对不是为了让这些宗室能拿到军队的俸禄,更不是让宗室有接触军权的机会,而是打算把这些宗室当成炮灰一样去消耗!

天启七年,这位爷登基即位,先跟建奴在京城下做过了一场,接着又是北征林丹汗,再接着就是搞死建奴。

就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崇祯皇帝会消停一些的时候,这位爷又开始搞佛朗机蛮子,搞乌思藏和朵甘思那边的蛮子,接着又是鞑靼蛮子!

现在满大明的周边基本上已经快要搞无可搞了,这位爷是不是会消停下来?

在场的众多宗室,没有一个人敢下这种赌注!

如果能消停,阿敏和莽古尔泰所率领的正蓝旗还有镶蓝旗在干什么?

刘兴祚驻扎在奴尔干都司的四十万大军在干什么?京营的二十万大军出动一半,整个鞑靼地区现在陈兵超过四十万,他想干什么?

会消停?做梦去吧!

这时候突然组建一支由宗室组成的军队,用脑子想想,崇祯皇帝会怎么使用这支军队?

快,前面有个拿不下的山头,你们报效大明的时候到了,冲啊!

快,对面的敌人发起了绝死冲锋,你们不能丢了大明的脸面,给朕反冲回去!冲啊!

反正怎么想,这支还没有组建,连个影子都没有的宗室军队很可能会被崇祯皇帝当成炮灰一般来消耗。

至于说让这些人立了战功然后一步步的掌握军权?

别搞笑了,看看崇祯皇帝的军中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吧!

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里面,原本的张惟贤不用说了,就连现在的朱纯臣也是铁杆的帝党一枚!

至于孙承宗,还用再说?

领兵在外的大佬里面,刘兴祚是从建奴那边过来的,严格的说属于叛降过来的,有黑历史;

阿敏和莽古尔泰,还有夏额哲和巴特尔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崇祯皇帝这样儿的也没有什么人敢用他们,所以这四个家伙只有抱紧崇祯皇帝的大腿才能可能混的下去;

至于剩下的,像是张之极一类的,那就更是铁杆帝党中的铁杆了,跟着崇祯皇帝干了这么多杀人放火的事儿,军功已经高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除了崇祯皇帝谁敢说能镇压他们?

宗室里面的人就算是进了军队之中,想要一步步的爬上来,首先面临的就是这些崇祯皇帝铁杆支持者的打压!

一个宗室,你想干什么?捞军功收军心?汝欲反乎?

哪怕不是为了崇祯皇帝的儿子帝位安稳,单纯的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些人就不可能让宗室的人爬上去!

对于这一点,大殿中的宗室们心里都清楚的很,韩王朱亶塉当下便拜道:“启奏陛下,臣愿将韩王封地置换到海外之地,惟陛下做主圣裁!”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一声,没有理会韩王朱亶塉,却又将目光投向了沈王朱效镛。

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的就是你吧?

沈王朱效镛心中一颤,同样学着韩王的样子拜道:“臣愚钝,不能明知陛下爱护宗室之意,臣万死!臣将将沈王封地置换于海外,还国内封地于少府,望陛下恩准!”

崇祯皇帝这才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群心里没点儿逼数的渣渣!

不打压你们一下,你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当皇帝可以为所欲为!

现在都老实了?

镇国将军以下不封的事儿没人提了,国内亲王郡王们隔代降等袭爵的事儿也没人提了?

最后不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依着朕的想法去海外!贱胚子!

回到坐位上的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了无数遍宗室们都是渣渣后,才假惺惺的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

闹成现在这般局面,朕的心里也不想。

可是我大明自有国情在此,再不改一改这些老规矩,只怕朝廷就要被拖垮了!到时候百姓们怎么办?大明怎么办?朕怎么办?

就算是不考虑大明,不考虑朕,也不考虑百姓,诸位宗亲总得替自己考虑考虑吧?

没有了大明,哪儿还有什么宗亲?

朕的话放在这里,不光是在场的诸位宗亲,朕的子孙后代也是一样,要么去海外就藩,要么就在大明国内降等袭爵,朕,不会给他们第三条路可以走!”

听到崇祯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是这般处理方式之后,在场的宗室诸人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些。

只要大家都一样,那么一切就都好说,就怕我们前脚出去玩命了,后脚你儿子就来捡果实,那就太恶心人了!

但是实际上,崇祯皇帝的心里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一个皇帝,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要多生儿子,保证自己死了之后有一个能继承自己的皇位。

但是皇位只有一个,生的儿子太多怎么办?封亲王呗,然后亲王的儿子封郡王呗。

大明朝立国之初到现在就一直在这么干。

问题是,崇祯皇帝对于这一点倒不是太在意——如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只想着混吃等死,自己要他们干什么?

等着他们搞的天下大乱,百姓起义之后把自己从坟里刨出来鞭尸?

算逑吧!自己儿子辣么多,怎么可能让他们个个都混吃等死,还是跟其他的宗室一样去打拼吧!

如果说在自己创造出这么好的局面下还混不出个人样儿来,死了也是活该!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具体的事情还要到时候具体看待……

但是最起码,自己用不着担心在自己活着之前会有什么封地不够用的情况——不够了就去打呗,天下这么大,蛮子那么多!

……

一场皇帝和宗室之间的所谓家宴,最后被搞的有些不欢而散,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人心惶惶。

宗室们也总算是搞清楚了崇祯皇帝的想法,就是把自己这些人赶的远远的,最好一个个的都跑到天涯海角去当藩王,省得留在大明的国内碍皇帝他老人家的眼。

但是出海这种事儿,是那么好出的?风险有多大?需要准备什么?

不过,自己这些人不清楚,有人清楚啊!

做为在家宴上唯三被崇祯皇帝夸赞过的唐王朱聿键,庆王朱倬纮还有秦王朱存机,他们三个可能就是最清楚也最有经验的了!

沈王朱效镛和韩王朱亶塉牵头,一众宗室们在第二天就找到了朱聿键三人,打着设宴接风洗尘的名头,看看能不能从这三个家伙的嘴里掏出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朱聿键等三人其实是懵逼的——在众多的藩王和宗室里面,自己三个是最早到达京城的,就算是要接风洗尘,也应该是自己三个给其他的藩王和宗室设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儿,完全反了过来。

不过,对于其他藩王和宗室的打算,朱聿键等三人也早就得了崇祯皇帝的吩咐,自然也早早的就有了应对方案——就算是其他的宗室们今天不设宴,朱聿键他们三个也打算宴请其他的宗室了。

酒过三巡之后,沈王朱效镛才放下了酒杯,笑眯眯的道:“本王虽然年长一些,却是空活了几十载,远不如唐王啊!”

朱聿键心中暗骂一声,却同样笑眯眯的道:“沈王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弟不过是先行出海了几年,可是在其他的事情上,一样要多多的向沈王兄学习才是啊。”

其他几个藩王顿时都放下了筷子,听着沈王朱效镛和唐王朱聿键之间的言语机锋。

朱效镛笑道:“这次请唐王过来饮宴,却是有事相求?”

朱聿键懒得跟这种话里话外都总想着给人挖坑的老阴逼闲扯,当下便开口道:“沈王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朱聿键的话,朱效镛也干脆把话给挑明了来说:“唐王出海的时间比较早,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心得可以跟我等分享一些?”

唐王朱聿键却是笑了笑,伸出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盘袋鼠肉,笑道:“沈王兄可知此物价值几何?”

沈王朱效镛捋着胡须笑道:“所传闻,此物售价为五两银子一斤,不知对不对?”

朱聿键道:“对,也不对。”

见其他人都好奇的望向自己,朱聿键才慢慢悠悠的说道:“此物有壮阳之功效,偏我大明本土没有,故而售价五两银子一斤。

但是新明岛上,此物却多的是,只是因为杀伐过度,已经需要人工来养殖,卖到大明的海关时,也不过是五十文一斤罢了。

至于新明岛上,百姓们家中不少都养殖着这东西,便跟那鸡鸭一般,根本不值什么银子,十文二十文一斤的价格也是有的。”

听到朱聿键的这些说法,其他的藩王们顿时都有些眼红了起来。

五十文一斤转手一下就卖五两银子,这他娘的哪儿是成本价格后面加个零啊,这是加了两个零!

听说在更偏远的地方,这玩意都能卖到了五十两银子一斤,那就不是加零的问题了,而是加一个零还顺手换了一个计价单位!

这狗皇帝的心都黑了!

但是,不管崇祯皇帝怎么加价搂钱,那是人家的本事,唐王朱聿键中间落下多少好处?

PS:今天献祭掉《独断大明》!

第六百零二章 蛮子好说,大明百姓才更让人头疼!

面对其他亲王郡王们的疑问,朱聿键笑眯眯的道:“这东西在最初发现之时,满岛上全是,本王还需要不断的派人去清理这种大牲口。

只是后来我大明迁往新明岛的百姓越来越多,渐渐的就有人发现此物有壮阳之功效,于是此物被吃的渐渐少了,再加上往大明卖的又多,故而又有人养了起来。

如今本王在岛上以每斤十五文到二十文的价格收购,然后卖到大明海关是五十文,转手一半的利润。”

至于具体的数量有多少,朱聿键没有说,其他的宗室们也没有问。

大家的心里都明白,像朱聿键这种通过舰队转运的形式,装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少——福船那恐怖的装载量了解一下?

再说了,就算是装不了多少,一次只能赚个几万两银子,那可也不少了。

毕竟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能赚个几万两都是白得的!

但是很可惜,朱聿键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放过这些番王的打算,而是笑眯眯的道:“这些吃食,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也赚不了几个银子,每年顶多也就是百十万两。”

上不得台面,每年,顶多,百十万两……

你这么装逼,很容易被人打的你知道不?

朱聿键却没有理会脸色各异的宗室们,反而接着道:“新明岛极大,上面的好东西多的是,像这种大牲口是最不值钱的,真正值钱的是上面的矿。

什么煤矿铁矿啊,什么金矿银矿啊,这些玩意都有。

像那个已经开采的煤矿,根本就不用打什么矿洞,只要安排百姓过去捡煤,然后再用小车送到海边等着装船就行了,这才是最值钱的。”

沈王朱效镛有眼睛有些红:“唐王弟说的都是些好的,那不好的呢?总不能一点儿没有吧?”

朱聿键叹了口气道:“当初出海之时,本王原本是奉命远征莫卧儿,然后再立国的,只是不想因为一场飓风,意外的发现了新明岛。”

指了指额头上的一道小伤口,朱聿键叹道:“看到了么,海上风浪给留下的,去不掉了,太医想尽了办法也就是这样儿了。”

朱聿键有些低沉的语气,还有额头上的小伤口,无一不证明了他说的海上风险确实是极大,再加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让众多的宗室之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过了一会儿后,朱聿键才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酒杯之后,又成了那个豪情万丈的大明藩王:“当初岛上有不少的土人蛮子,还有一些红毛夷人,听他们的说法应该也是无意中流落到岛上的。

当时本王就决定,先收拢岛上的土人蛮子,把那些红毛夷人给剿杀干净。

那些红毛夷人的数量不多,又在不停的跟土人蛮子们交战,所以很快就被剿杀干净了。

但是那些土人蛮子却又不满足了,他们的首领还妄图得到我大明皇帝的册封!

本王一怒之下,便令人屠光了岛上的蛮子,尸首全都扔进了海里喂鱼,一个没剩下!”

这个好!这个可以有!

大明的宗室虽然渣渣了一些,可是对于朱聿键这种在海外作威作福,一言不合就屠光土人的举动还是向往的很——这才是真正的一国之主,这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朱效镛也有些向往了。

端起酒杯向着朱聿键致意之后一饮而尽,任凭着酒水从嘴角滴落,朱效镛哈哈笑道:“唐王一怒,土人蛮子伏尸授首,快哉!快哉!”

朱聿键却笑道:“当初也是奏请了陛下的,否则单凭小王自己,也没有胆子下这个决断。”

朱效镛斜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后才开口道:“除了这些呢?唐王在岛上便是如此的顺风顺水?”

朱聿键摊了摊手道:“还能怎么样?蛮子们连上好的刀剑都没有,更是没有见识过我大明火器的精妙,想要杀光蛮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倒是大明的百姓,更令本王头疼一些。”

韩王朱亶塉这回没等朱效镛开口,便急忙插话道:“怎么回事儿?王叔祖好好说说呗?”

朱聿键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口道:“太他娘的过分了啊!”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脸色已经出离了愤怒,朱聿键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一个个都他娘的有毛病啊!看到什么都想吃啊!有毒没毒的都不放过,死了好几百个了啊!就这还死性不改啊!他娘的!”

朱聿键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些货色见到什么都想研究一下怎么吃,然后吃死了很多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死性不改说的就是这些货。

听着朱聿键的控诉,韩王朱亶塉觉得有点儿跑题了:“王叔祖,小子想听听别的,比如怎么样儿才能让百姓跟着咱们去海外?怎么才能训练好士卒?怎么样对付蛮子?”

听着朱亶塉的话,其他的亲王郡王们也是止不住的点头,表示我们都想听听这些关键的,不关心百姓死了多少的问题。

自己吃死的这事儿根本就没办法管,死就死了吧!正好本王也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多好的事儿!

朱聿键缓了缓脸色道:“本王最近也没闲着,对于我大明的情况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今儿个就跟各位一起分享一下本王的心得。

本王招募百姓的时候,跟如今的情况可是大大的不同。

时逢陕西大旱,流民四起,当时招募百姓别说是给十两的安家银子了,就算是能保证让流民吃上一口饱饭,就有的是人愿意跟着出海去打拼。

但是现在这情况不成了,皇帝陛下对于百姓受灾的事儿看的有多重,我想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官府现在的赈济力度有多大,各位同样知道。

而最坏的情况就是,哪怕是官府不赈济,靠着预备仓和常平仓,百姓们也能撑过一年。

在这种情况下,再想像当初一样招募百姓,只怕是难的很了。”

朱效镛冷哼一声道:“你知道的太少了,现在别说是咱们招募百姓了,就连朝廷想要招募百姓都不容易!

以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要提前好几年的时间就大造黄册,把那些隐户、逃户都给上了籍?还不是想要把这些人弄去奴尔干都司那些地方!”

朱效镛虽然刚才一直在明里暗里的给朱聿键挖坑,但是更多的也是出于朱聿键早出海,占了大便宜的一种嫉妒心理作祟。

现在朱聿键把关键的事儿都开始一点点儿的分享给大家伙儿了,朱效镛自然也就失了继续挖坑的心思,毕竟关系着自己以后的好处。

朱聿键听完朱效镛的话后,却笑道:“那不是更好?陛下想要弄百姓去守边,在座的诸位也想招募百姓,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谁开出的价码更多了。”

朱亶塉有些好奇的道:“王叔祖莫不是在开玩笑?我等有几个胆子敢跟陛下抢百姓?”

朱聿键呵呵笑道:“尽管抢,这种百姓受利的事儿,陛下根本就不会管,就算你们能全部抢走,只要负担的起,陛下肯定不会过问!

陛下征召百姓去奴尔干都司也好,去乌思藏也好,能给的也不过是每人十两安家银子,你们可以给二十两,陛下给牛一头和家具,你们还可以送房子嘛。”

神他妈送房子!王八蛋傻了才给二十两!

在座的亲王郡王们心里顿时就开始了无限吐槽模式——按照之前朱聿键出海的模式,自己这些人的封地肯定是要交回到少府的,然后在大明的产业也归了少府。

最重要的是,每个人还得给那狗皇帝送上一大笔的银子,然后才能正式出海划地盘。

现在你跟我们说还要多出银子来招募百姓?跟那个狗皇帝抢百姓的代价这么大?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都有些心疼。

朱聿键却又接着道:“只要百姓足够了,卫所的事儿便不用担心了,陛下会替你们安排。”

一时之间,朱聿键却又有些唏嘘:“当初本王与庆王、秦王出海之前,百姓是自己招募的,卫所士卒也是自己招募的,远不如各位现在这么方便,有陛下替你们操心卫所的事儿。”

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朱效镛等人这才来了些精神。

沉吟了一番后,朱效镛开口问道:“那出海之后呢?”

朱聿键笑道:“最难的便是招募到足够的百姓,至于出海之后便简单的多了。

先招募百姓,然后找陛下看看哪里能够直接移封或者是自己去剿了蛮子们开拓,然后出海就行了。”

又饮了一杯酒后,朱聿键才接着道:“本王自己的看法就是,尽量自己去剿子们开疆拓土,要比选择直接移封要好。”

朱效镛拱手道:“愿闻其详?”

朱聿键道:“本王与秦王、庆王出海之前,陛下曾有言在先,莫卧儿之地随我等三人攻伐,打下多少的土地,封国便有多大。

虽说我等因为飓风的原因到了新明岛,其实上也是一样,能探索到多大的地方,封国便有多大。

而后来的鲁王他们这些被移封到爪哇和吕宋的藩王,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一些吧?

封地直接被限制住了大小,连封国卫所都没有多少,甚至于隐约中还要受制于总督府,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朱效镛哼了一声道:“这些事情,我等确实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愿意出海的。只是不曾想,那……”

朱亶塉抢过了话头道:“那么按照王叔祖的说法,我等倒是直接选择去拓土更好一些?王叔祖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朱聿键摇了摇头道:“这个可就不好说的很了。本王原本以为这世上只有大明还有一些蛮子番国,真正的出海后才见识到了天地到底有多大。

就说从大明到新明岛上这一路吧,岛屿无数,有的有土人,有的没有,有的上面已经被红毛夷人给占了。

但是这些岛屿大小就在那里摆着,远不如新明岛那么大,有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不想以后的封地就局限在那么一点儿的小岛之上,本王还是建议你们远征莫卧儿国算了。”

朱亶塉道:“那莫卧儿也算得上是一个强国了吧?单凭我等,又如何能攻得下来?”

朱聿键摇头道:“什么强国不强国的,还能有大明更强?你等若是真有胆子自领先锋往莫卧儿去,陛下难道还能看着宗室吃亏不成?”

呵呵,他是没看着宗室吃亏,他是想直接逼着宗室去死啊!

朱效镛摇了摇头道:“眼下大明无年不战,哪里顾得上我等?到时候怕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时候本王真想留在大明算了,哪怕是隔代降等袭爵,也总好过死在大明之外吧?”

朱聿键讥笑道:“沈王兄当真是活得爱惜!大明无年不战是为了什么?陛下为何要我等藩王出海建国?

沈王兄是当真不知还是故作不知?只怕更多的还是故作不知吧!”

话聊到这个份上,隐隐已经有了撕破脸的趋势了——这朱聿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话里话外都是站在崇祯皇帝的角度上,跟自己这些同为宗室的藩王作对!

朱聿键没看朱效镛已经涨红成猪肝色的脸,反而接着道:“我等藩王出海之时,有舰队和王府护卫保护,有卫所士卒随行,又不用自己亲自带兵上阵,哪儿来的那么多危险?

不瞒各位,本王出海至今,除了因为飓风的原因让额头上撞了个小伤口之外,剩下的可是连半点儿油皮都不曾刮破!”

朱效镛强自忍下了想要掀桌子的冲动,问道:“然后呢?打下了封地便算完了么?”

朱聿键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反问道:“沈王兄还想怎么样?打下了土地自然就是你的封国之地,除了治理已经打下来的地方,剩下的自然是接着往前打啊!

打下来的土地越多,封国越大,收到税就越多,发现什么金银铜铁矿的机率也就越大,沈王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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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今天刚刚从皇后家回到京城,脑袋疼的难以忍受。

强撑着码了几百字后实在是码不动了,干脆请假吧。

明天再多更还债。

钦此。

《回到明朝当暴君》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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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狗皇帝请假(恶搞版)

PS:感谢书友“格兰迪主C”友情创作

“哎,听说了吗?狗皇帝从皇后家回京还请假了。”

“好气哦,等了一天就不更了,我就是把票都撕了也不投给他。”

……(两个大水比继续聊天吹水)

一个小胖子睡了一下午,睡眼惺忪,还没坐起来呢,就先拿过手机来,看看置顶的群聊又有什么新动态。

99+未读消息

小胖子点开群聊,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还用另一只眼看着聊天记录。

“嗯?刚才是什么?”小胖子翻得太快,隐约看到“假”、“皇后家”、“狗皇帝”、“撕票”等字眼。

稍微一回想,“皇后在家发现了,狗皇帝是假的,还被撕票了。”

小胖子腾的一下就精神了,“好哇,我说怎么这几天更新这么勤奋呢?原来是假的!我就说,以狗皇帝那多更一个字算我输的尿性,怎么可能一天两更三更的?”

“看来狗皇帝已经被撕票了,这个假的狗皇帝没了存稿,被皇后揪出来了。”

“不行,得让更多人知道真相。”小胖子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打开一个群聊:

——“嘿,你们知道吗?皇后在家里发现狗皇帝是假的,真的已经被撕票了。”

——“什么?撕票了?我们上星期还一起大宝剑呢?怎么着就……”

……

高速公路上,车一直在堵。

一个黄毛坐在车里玩手机,正农药呢,突然弹出好几条消息,只是瞥了几眼,就接着玩游戏。

“嘿,什么事呀,提示音响个不停?”旁边的非主流一脸八卦。

“能有个屁事,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狗皇帝,跟皇后说假话去大宝剑,结果被撕票了。”黄毛一脸不耐烦。

“什么时候的事?”非主流来了兴致。

“上星期。”黄毛隐约记得看到了这么个日子。

“嘿,我给别人当乐子说说。”非主流拿出手机。

——“那个挺出名的狗皇帝,上星期去大宝剑,你们猜怎么着,被撕票了。”

——“什么?狗皇帝挺好的一人呀,可惜了的。”

——“我还说打断了他腿让他一直码字呢,看来晚了。”

……

“哎,你看看这儿说的什么?这有的字我真还……”一个大金链子把手机递给旁边的的眼镜。

眼镜眯着眼,快把手机贴到脸上去了,“什么狗皇帝、什么大宝剑、什么什么打断腿码字。你这手机太破了,根本看不清呀!”眼镜一脸嫌弃。

“还敢偷懒,要不要工钱了!”一个公文包快步走过来。

“没……没什么,就是玩了会手机。”大金链子缩了缩头。

“就你那破手机还玩手机?说!到底干嘛了?”公文包心想,小样还敢骗我。

这时候公文包手机响起,工地上噪音比较大,公文包打开免提接电话。

“啊,兰总啊!行行行!好的。我这里随时可以。行。就这样啊……”

一边的大金链子也没管公文包在接电话,接着他的话回答:“就是看了聊天消息,狗皇帝去大宝剑的时候被人打断腿关着码字呢。”

大金链子一看公文包没搭理他,就拉着眼镜溜溜球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公文包挂了电话,一看那俩货跑了,也没在意,继续巡视工地去了。

……

一间豪华酒店套房里,一个年轻男人刚挂了电话,旁边的女人就靠过来,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兰总,伦家给你说个事好不好了啦?”嗲嗲的声音把兰总的骨头都酥了。

“伦家听说狗皇帝去大保健的时候打断了腿,被关着码字呢。”

“就是你看的那个盗版的作者?”

“什么盗版,就是不给狗皇帝花钱了啦。”

“好好好,都依你。小格,听到没有,去找人把他救出来。”兰总转头对秘书吩咐道。

小格点点头出去。召集了一大帮人:“现在去找一个叫狗皇帝的人。他在大宝剑的时候码字,还没给钱,现在被打断双腿关起来了。必须第一时间找到他,把他救出来,这可是大老板亲自吩咐的,去吧。”

一帮黑墨镜轰然而散。

一条条寻人启事火速散发到各个街道、小区。

一帮老头老太太围着电线杆看刚贴上去的寻人启事。贴的有点高,太着脖子看很费劲。“老迪头,你眼神好,给大家念念。”

“我看看啊。”一个老头走上前来,吃力的一行一行的看着,看了没一会,脖子酸的不行。

“就是一个叫狗皇帝的人,在本地大老板,兰总那里做大宝剑,没给钱,现在正找他呢,要打断他双腿。”老迪头把上面的内容复述了一下。

人群后边,一个老太太一瞪眼,这不是自己女儿的对门邻居么?你说好好的一个小伙子,非得干这事。不行,赶紧告诉他,一群群的黑墨镜看着就吓人。

……

某小区。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背上还有几个火罐。

“给我递茶”、“给我递西瓜”、“那里痒痒给我抓抓”,这男的可着自己那个比女主播还漂亮的老婆使劲指使。

他老婆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平底锅又放下了。

这男的翻开手机,“滴滴滴”一大串消息,怎么这么多?

“怎么都是私聊的,我看看怎么回事。”这男人一条一条翻看。

——“我的老哥,你怎么了,群里传遍了你被绑票了。”

——“群主快出来,你上星期去大宝剑的事败露了。”

——“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人打断了双腿,关着码字呢?”

——“真有你的,大宝剑的时候还码字。还不给钱,绝了!”

狗皇帝看着这一条条的消息,笑骂了一声:“md一群老吊,净给朕造谣。”

这时,邻居突然来了,小跑进了客厅,急促地说道:“你们家那口子呢?现在满大街都是人找他呢。他去大宝剑没给钱就跑了,说要找着了打断双腿呢!”

“什么?”刚把平底锅放下的皇后一把抄起平底锅,“狗——皇——帝!”

“卧槽,这事大发了。”这时狗皇帝才意识到严重性。也顾不得穿上衣服,直接跑向窗户要跑路。

刚跨过一条腿,Duang的一声,一只平底锅削在狗皇帝后脑勺上,直挺挺从六楼摔下去了。

狗皇帝的腿真的断了——“我再也不敢请假了!”

第六百零三章 厂卫给礼,夜猫子上门

在海外当实权王爷当久了,朱聿键现在对于国内的藩王们也是各种瞧不上眼。

就像是野猪不可能瞧得起圈养的猪一样,朱聿键对于这些一心想要混吃等死的渣渣们也是鄙夷至极。

出海建国有没有风险?

肯定是有的,万有哪上海上的大风没注意到,这人可能就没了。

但是自己已经给他们趟过一遍路了,而且也证明了确实可行,后面还有崇祯皇帝手里一直举着屠刀比比划划,这些渣渣还是不想出海建国,可就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朱效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来回变幻数回之后才向着朱聿键拱手道:“倒是要多谢唐王指点了。”

朱聿键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正打算开口说话,却听着大堂外面突然有人朗声道:“提督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许大人到!提督东厂曹化淳曹公公到!”

朱效镛手中的酒杯险些落地。

崇祯皇帝手下最有名的两条恶犬,曹化淳和许显纯齐至,这是想要干什么?

朱效镛心中正自忐忑,曹化淳呵呵笑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今儿个王爷们在此小酌,咱家和许指挥使前来搅扰,还望王爷们恕罪?”

曹化淳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恻恻的,话中的寒意更是让人从骨子里面发冷,浑不似往常那个颇有文采又爽朗大方的曹公公。

在场所有人中辈份最高,年龄也算是最大的朱效镛本身就是这场饮宴的发起人,当下便硬着头皮拱手道:“不知曹公公和许指挥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曹化淳阴恻恻的道:“有道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咱家这种鹰犬上门,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儿。

不过还好,今天咱家上门来,只是表示一下诚意,多少也能算是个好消息吧?”

说完之后,曹化淳便挥了挥手,吩咐道:“来呀,把东西给几位王爷送上来!”

跟在曹化淳身后的几个东厂番子闻言,便齐齐上前,将手中抬着的箱子放到地下之后,又退回到了曹化淳身后。

许显纯同样向着身后挥了挥手,吩咐道:“抬过去。”

朱效镛眯着眼睛没有话说,朱亶塉便硬着头皮问道:“不知这是?”

曹化淳笑的越发像反派了:“没什么,手底下的孩儿们不小心拿到一起东西,想着孝敬咱家,就给送了上来,咱家合计着诸位王爷都心忧国事,便送了过来。”

许显纯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任何的表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一些小小的册子,不成敬意,还望诸位王爷笑纳。”

朱效镛慢慢踱步到箱子前,随手取出一册翻了起来。

只是越往后翻,朱效镛脸上的神色就越是凝重,慢慢的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或许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有意为之,朱效镛面前的箱子里面装着的小册子,上面都写着《沈王·大明某某年》的字样。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的记载着自己沈王一系在封地干过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比如强占土地,比如强抢民女。

其中的记录从天启二年到崇祯十二年间的记录是最详细的,天启二年往之前的却是很多都语焉不详,甚至于只有寥寥几笔的记载。

但是朱效镛不敢赌,换成在场的藩王之中任何一个,估计同样不敢赌。

谁知道厂卫手里还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或者说,这些仅仅是崇祯皇帝命人整理出来的,没整理出来的更多?

一旦赌输了,后果可能就是所有人都不能承受之重。

慢慢的放下小册子,朱效镛脸色阴沉的道:“曹公公和许大人是什么意思?”

曹化淳呵呵笑道:“咱家一介奴婢,哪儿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听说几位王爷都打算出海,这些东西放在东厂之中有些占地方,所以特地给几位王爷送来。”

许显纯也开口道:“其他诸位亲王、郡王、镇国将军们的礼物,也都送到了,许某这就告辞了。”

许显纯说完之后,曹化淳便再次呵呵一笑,跟许显纯一起转身退了出去,大步离开。

朱效镛回到座位上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重重的将酒杯放下,冷哼道:“本王回头便上书陛下,请求置换封地。”

朱亶塉没有翻开小册子看,虽然眼光已经瞄到了小册子封皮上面的字眼,却不清楚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当下便好奇的问道:“王叔祖?”

朱效镛冷哼道:“自己去看!”

等朱亶塉开始翻看小册子,额头上同样开始冒冷汗了之后,朱效镛才开口道:“好狠!”

剩下的话,朱效镛没有说,但是其他一起开始翻看小册子的藩王们都知道朱效镛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不可怕,但是好多本,甚至于是用小箱子来装,就很吓人了。

无孔不入的厂卫搜集到这么多亲王、郡王,甚至于是镇国将军到奉国将军们的黑材料,他们想干什么?

监视天下宗室和文武百官是厂卫的职责没错,可是如果没有那个狗皇帝的授权,这些鹰犬会公然把这些黑材料送到自己等人的面前?

那么,皇宫里的那头狗皇帝想要干什么?

从家宴开始,那狗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大家伙儿置换封地到海外,甚至于不惜以改变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宗室制度来威胁众人。

现在就更简单粗暴了,直接把大家伙儿的黑历史都给送来了!

朱效镛不相信眼前这些小册子真的就是原本,曹化淳所说的占用地方一类的说法更是扯蛋!

朱效镛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自己这些人不识相,那么崇祯皇帝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更多的黑材料来置自己这些人于死地——这些小册子里记载的才哪儿到哪儿,根本就不足以置一个亲王、郡王于死地,撑死了也不过是爵俸降爵除爵而已。

但是谁知道厂卫手里还有没有更过份的黑材料?福王的前车之鉴不远!

朱亶塉随手翻看了几页之后,便将册子放了回去,开口道:“既然如此,我等还是向陛下请求置换封地吧。”

朱效镛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朱聿键等人——自己刚才话里话外可是没少给朱聿键等人挖坑,也没少挤兑人家。

现在就得好好的向人家请教,果然是六月的债,还的快么?

端起酒杯向着朱聿键致意,一饮而尽后,朱效镛才有些讪讪的道:“至于治理封国,唐王可有什么建议么?”

朱聿键刚刚早就发现了这些藩王们的举动,对于这些人的神色也早已尽收眼底,当下便呵呵笑道:“沈王兄客气了。

论到治理封国,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心得经验,便是连我旁边的这两位,也是一样。”

说着,朱聿键还指了指朱倬纮和朱存机。

朱倬纮和朱存机一起点了点头,表示朱聿键说的是事实,没有忽悠大家伙儿。

朱存机道:“一切都多亏了家兄在操持着,只是家兄早殇,小王就是个捡现成的。

从大明出发之后,直到新明岛上,一路上小王倒是听唐王叔祖和庆王叔提起过当初从招募流民时的艰难,想必最难的也是那一段日子。

至于到了新明岛以后,小王倒是没怎么操过心,一切都由王府下属的大臣们去处理,小王每日里不说游猎无度也差不多。”

朱聿键点头道:“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移封之事最难的便是招募百姓和士卒之事。

如今沈王兄你们却是可以省过了这一节,耐心的等着陛下分派百姓和卫所便好,不至于起步之时两眼一抹黑。

真正重要的,还是在于各位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沉吟了半晌后,朱聿键便接着道:“若是有雄心开创出一番事业,那么诸位可以选择自己率兵打下一片封地。

若是打算像本王还有庆王、秦王一般的混吃等死,那么国中之事大可以托付给丞相和太尉,他们会把事情办好,办不好换人就是了。

还有一点就是,一定要善待国中百姓。”

朱效镛好奇的道:“不知道唐王所说的善待是什么?轻徭薄赋?”

朱聿键笑道:“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国中百姓能活下去就行了,不至于饿死累死,这就是善政,百姓们就会念着你的好儿。”

朱效镛满脸的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朱聿键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就是这么简单!大明的百姓只要能让一家老小吃饱穿暖,他们就会认为这日子很好,不会再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诸位的封国便会稳如泰山!”

见朱效镛还是满脸不信的样子,朱聿键干脆把话挑明道:“想想陛下是怎么干的,看看民间现在对于陛下是怎么看的,沈王兄还不明白?”

朱倬纮也笑道:“唐王叔说的没错,本王与庆王每日里游猎无度,也踏坏了不少百姓的田地,但是百姓们却是一点儿的意思都没有,沈王叔可知道其中原因?”

朱存机插话道:“赔钱呗,踏坏人家一亩地就赔人家两亩地的收成,那些百姓还巴不得你多踏坏几亩地,也好多落下好处呢!”

朱聿键道:“沈王兄若是还不相信,不如与本王打个赌赛如何?”

朱效镛疑道:“什么赌赛?”

朱聿键道:“明儿个一早,沈王兄先去向陛下请求置换封地到海外,回头咱们一起向陛下求个恩典,一起微服去民间走走,如何?”

朱效镛道:“微服去民间?然后呢?”

朱聿键笑道:“自然是纵马踏坏几亩百姓的粮食,然后照价赔偿,沈王兄看看百姓们可有意见?”

朱效镛心中一紧——朱聿键这个混帐东西是不是想要坑自己?

原本厂卫已经收集了这么多关于自己沈王一系的黑材料,自己还要主动送把柄给他们?

要是这个把柄送不好,可就变成送人头了!

朱聿键一看朱效镛满脸狐疑的神色,只是转念一想就知道了这个渣渣在想什么,当下便笑道:“沈王兄大可以放心,踏坏百姓田地的事儿由本王的亲兵去办,一切的罪责也由本王担着,如何?”

朱效镛老脸一红,讪讪的道:“这怎么好意思?”

但是朱效镛却一点儿不好意思的表示都没有,反而默认了朱聿键的提议。

揭过了这一篇之后,朱聿键又接着道:“至于国中的丞相和太尉,沈王兄只要听从陛下的安排就好了,反正治理百姓和打仗也并非你我之所长,倒不如大胆放权给他们。”

朱效镛的神色有些不满:“所谓的实权藩王,便是这么个实权?”

朱聿键笑道:“要不然呢?沈王兄可知道一个封国每日里需要批复的奏章有多少?可知道如何排兵布阵?”

见朱效镛摇头,朱聿键便接着道:“既然不懂,那就放权让手下的大臣去干好了。

沈王兄自己想一想,每天批复十几斤的奏章是个什么感觉?天天操心那些行军打仗的事儿又是个什么感觉?

像本王和庆王、秦王一样,每日里除了纵马游猎,就是大吃大喝的有什么不好?

咱们要做的只要看好这些大臣便是了,干的好了有赏,干的不好就换。

没事儿就研究一下哪里有蛮子,哪里有矿产,哪里能赚到银子,比那些国事兵事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到最后,百姓念着的还是咱们的好儿,比自己劳心劳力的可要强多了。”

一众藩王自己的晚宴散去之后,崇祯皇帝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奏报。

来回看了几遍之后,崇祯皇帝才笑道:“唐王是个聪明人,至于这沈王,呵呵。”

侍立在崇祯皇帝身旁的王承恩躬身道:“皇爷,要不要?”

崇祯皇帝摇头道:“不用了,让他们去祸害吧,唐王心里会有分寸的。

等这些家伙走了之后,你再安排人给那些遭了这无妄之殃的百姓家里送些补偿过去,不用太多,意思一下就好。”

不得不承认,朱聿键这三个渣渣回来一趟的作用很大,起码对于搞定这些藩王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

PS:今天献祭《全职武神逛诸天》

第六百零四章 日子不过了,败家!

朱效镛不得不承认,朱聿键说的话很有道理。

最起码,自己这么多人纵马踏坏的那些农田在赔偿了之后,百姓们脸上不满的神色立即就消失不见,似乎还在盼着自己等人再纵马踩踏一回?

自己不是傻子,一众藩王也不是傻子,人精一样的朱聿键就更不可能是傻子了——踩一回赔了钱就算了,第二回怎么办?已经被踏过的东西再踏第二回,然后再赔第二回的钱?

朱聿键在证明了自己的理论之后,就打算在朱效镛面前装个逼,但是还没有开口,就发现人群之中挤进来一个太监打扮的家伙。

在整个大明有名有姓的那几个大太监,朱聿键自认都认识的差不多,但是眼前这个人却是从来没见过。

向着太监拱了拱手后,朱聿键好奇的道:“这位公公是?”

太监阴恻恻的笑道:“奴婢是宜妃娘娘宫中的小太监北鋆,当不得唐王殿下公公的称呼。

陛下正在宜妃娘娘宫中欣赏歌舞,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诸位殿下来京郊游猎,踩踏了不少的农田,所以陛下派人来传几句话。”

朱聿键心中一突,躬身拱手应道:“是,臣朱聿键恭聆圣谕。”

北鋆咳了咳嗓子道:“唐王御下不严,放任王府护卫踏坏农田,着罚俸半年,罚银千两,以补偿百姓。”

有些傻眼的朱聿键躬身道:“臣朱聿键,遵旨。”

直起身来后,朱聿键袖中就划落一枚玉佩,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北鋆的手中,笑道:“刚刚本王已经命人给了百姓赔偿,对于陛下的处罚也是心服口服,还请北公公在回复陛下时多多为本王美言几句?”

北鋆摸了摸手中的玉佩,顿时笑的不见眉眼,好像刚才那个阴恻恻的太监是另一个人:“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如实回复陛下。”

北鋆离去之后,朱聿键才扭头对朱效镛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只要给了百姓补偿,让他们没有怨言,谁管你是不是天天打猎,是不是天天琢磨着纳几个侧室回去。”

朱效镛若有所思的道:“唐王所言极是。”

对于朱聿键已经赔偿了之后还被崇祯皇帝给罚俸半年外加罚银千两这点事儿,不管是朱聿键还是朱效镛,其实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藩王是靠俸禄活着的了?区区千两白银算个毛线?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捞回来。

倒是崇祯皇帝对于朱聿键的处置方式,也让在场之人摸到了一丝崇祯皇帝的性子——只要不是逼着百姓去死,在其他的事情上,崇祯皇帝往往都有很大的容忍度。

那么,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选择呢?

是拿着原有的财富为根基,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封地?还是选择随便找一块已经成熟的海外之地去混吃等死呢?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有十万宗室,就有十万个想法,根本不可能统一。

不过还好,虽然崇祯皇帝一直在逼着大家把封地置换到海外去,但是对于大家最后置换到哪儿还没有一个直接的结论,一切都还有的选择。

实际上,崇祯皇帝现在根本就没有顾得上这些个宗室心里的想法——有这个时间,好好欣赏一下宜妃的舞姿不是更好?

宜妃一舞既毕,北鋆也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把唐王等人的反应报给了崇祯皇帝,连朱聿键送了一块玉佩的事儿也如实交待了。

崇祯皇帝淡笑着道:“罢了,那玉佩既然是唐王赏你的,你就好生收着吧。”

挥挥手命北鋆退下去之后,崇祯皇帝的脸上就挂上了另一副表情,向着步步后退的宜妃走了过去——刚刚跳完舞,微汗娇喘的宜妃是那么的诱人……

正打算白日宣淫的崇祯皇帝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目的,门外匆匆忙忙进来的王承恩所汇报的消息,犹如一盆冷水一般,让崇祯皇帝的心从里凉到外。

浙江霪雨,阡陌成巨浸。

理论上来说,整个大明所有的地方其实都不太在乎什么天灾,尤其是这种暴雨,更是影响不大。

甚至于第二年一粒粮食的收成也没有,也用不着担心,因为各地的常平仓还有预备仓里的粮食不是白预备的。

但是浙江跟福建这些地方,和大明其他的地区能一样吗?

其他的地区受个灾啥的,无非就是损失点儿粮食,了不起自己掏内帑被上这点银子也无所谓。

但是浙江跟福建,还是重要的产茶地!

茶这种东西,往小了说也就是泡着喝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日子还得一样过。

往大了说,这玩意就是重要的战略性出口物资!

除了喝还有什么用用?但是别人得真金白银的来买,然后这些银子就会通过各种渠道流入崇祯皇帝家的钱包里面,这个就很关键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大小老婆们没钱买胭脂水粉,崇祯皇帝连宜妃都舍下了,匆匆忙忙的就跑路了,顺便还命人去传召了温体仁和郭允厚。

温体仁和郭允厚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神色也是颇为凝重——对于浙江遭灾的事儿,两个人也收到了消息,正打算连找崇祯皇帝汇报呢。

一看到温体仁和郭允厚脸上的神色,崇祯皇帝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也收到了情报,正糟心呢。

挥手止住了行礼的两人,崇祯皇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之后才吩咐道:“去给温爱卿和郭爱卿搬椅子过来,先歇歇。”

温体仁和郭允厚谢恩之后,崇祯皇帝就指了指桌子上面的奏章,开口道:“两位爱卿也得到消息了吧?”

温体仁躬身道:“是,浙江布政使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浙江连续大雨,田地都被泡了,山区可能还好一些,但是损失也是极大。”

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之后道:“先命浙江那边全力赈济百姓,搞好善后,确保百姓的生活不成问题,更不能出什么乱子。”

温体仁和郭允厚一起躬身应了后,郭允厚又斟酌着道:“陛下,那明年的赋税?”

崇祯皇帝一听,这心里就更烦闷了。

都特么受灾成这个鸟样儿了,还怎么指望明年的赋税,不让朕自己再拿出银子来倒贴就算是好的了!

当然,崇祯皇帝也明白郭允厚的意思——是不是该把浙江地区的赋税给免一免?

斟酌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颇为肉疼的道:“凡受灾之地,崇祯十三年的民赋皆免,商税减半。”

崇祯皇帝心疼,自己的内帑,明年又丢了一大笔的收入——虽然在民赋这一块似乎从来都没收到过什么银子,但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

而且打从自己登基开始,好像就没有哪一年能好好的收一回民赋上来的——每一年都有不同的地方遭灾,然后自己就免赋减税!

甚至于自己生儿子生女儿啥的都在免过民赋来着?

败家败到让自己心疼不已的崇祯皇帝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接着败家!

“命工部派员,与地方官府一起帮助灾受百姓重建房子,让卫所出人,费用由国库、内帑、地方官府共同分摊。

凡受灾之地,年六十以上百姓赐米十石,银十两,未满六十者赐米五石,由少府拔付。”

决定大出血的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杀气腾腾的意思了:“回头告诉下面的官员们,平时贪点儿银子,朕可以当没看到。

但是不管是谁,敢在百姓受灾的时候上下其手,朕就要依大明律处置!”

温体仁和郭允厚齐齐打了个寒颤,一起躬身应是。

崇祯皇帝嘴里的依大明律处置,绝对是六十两以上就扒皮食草,顺便再加上各种名目之后再牵连三族的那种。

等温体仁和郭允厚退下了之后,崇祯皇帝又吩咐道:“命曹化淳和许显纯过来见朕。”

同样收到了风声的曹化淳和许显淳在见到崇祯皇帝之后,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垂手立在一旁,等候崇祯皇帝的吩咐。

果然,崇祯皇帝话里的意思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了杀气:“浙江之地受灾,必然有些混帐东西不老实,替朕给盯紧了,该抓的就抓,朕特许你们直接抓人回诏狱,无须什么驾贴!”

曹化淳和许显淳一起躬身应了后,开口道:“皇爷,民间?”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民间的事儿先不要管,只要替朕记录下来便好,自然会有人去处置。”

许显淳躬身道:“陛下放心,臣一定把该看的,该听的,都整理出来呈给陛下。”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起身踱步到了那副地图的跟前。

许显淳是条好狗,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抓几个贪污腐败的出来顶缸,也好让自己能够向天下人交待——皇帝是好皇帝,官员们贪污腐败才让上天降下大雨以警示天子。

问题是,从自己登基到现在,十三年的时间里就崇祯十二年的时候还算是消停一些,剩下的时候几乎是无年不大灾!

实际上,就连崇祯十二年也没消停到哪儿去,两京、河南、山东等地都是大旱。

如果不是自己早几年就玩起了收购蝗虫的业务,这些大旱之后的地方再出现个蝗灾什么的,那才是真的让人头疼!

毕竟,大旱再怎么旱,大水再怎么涝,也不至于真的就颗粒无收。

但是蝗灾这玩意却是真的有那个本事让田地颗粒无收!

这种天灾太多,老天爷总是示警,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在自己这个皇帝下罪己诏和让某些官员们去死这两个选择中间,蛋疼不已的崇祯皇帝在考虑了半晌之后还是选择了后一条路。

让官员们去死好了!

自己堂堂圣明无比,爱民如子的大明天子,下罪己诏?

成何体统!

望着地图发了半天呆的崇祯皇帝回过神来后才叹了一句道:“快过年了啊!”

听着崇祯皇帝的感慨,曹化淳和许显纯都有些懵逼。

好好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陛下是不是又打算搞什么事情了?

一想到崇祯皇帝可能又要搞事情,两个人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有些激动——皇帝当着自己两个特务头子的面儿发感慨搞事情,那要搞的事情还能小了?

只是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让两个人都有点儿懵逼:“南洋诸番国,现在怎么样了?”

锦衣卫对于海外的渗透力度是最大的,甚至于比东西厂加起来渗透的力度都要大。

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后许显纯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据前两个月的回报来看,南洋诸国现在还算是老实,没有什么人敢跳出来。”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那么大的产量地,还盛产罂粟这种好东西,必然有人对我大明心怀不轨,没有人闹事是不可能的。

命人加大力度,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对我大明心怀不满,或者说有人想要对现在的南洋诸番不利。

我大明身为天下诸番之宗主,必须要保证这些蕃国的安全才是。”

崇祯皇帝这么一说,许显纯就明白了。

估计这就是看着自己家里遭了灾,心里不痛快,打算从南洋的那些小国里面挑那么一两个开刀了。

沉吟了一番之后,许显纯才躬身道:“启奏陛下,南洋诸番虽然对于我大明恭敬,可是其国内局势倒是难说的很。”

崇祯皇帝的脸上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笑道:“说说看。”

许显纯道:“陛下,南洋蛮子多数都不识教化,更不讲什么君臣之道,时有弑主夺位之举。”

崇祯皇帝顿时被许显纯这不要脸的精神给惊呆了。

弑主夺位的事儿倒是真有过,可是发生在爪哇那边,南边那几个猴子那边还真没听说有这事儿。

许显纯不要脸起来,显然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了:“而且南洋诸番不识礼教,诸国互相攻伐更是常有之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让锦衣卫加大向南洋诸国渗透的力度,朕要知道他们的动向。”

顿了顿,崇祯皇帝似乎在解释,又或许是自言自语:“万一这些蛮子们有二心,我大明也好提前应对。”

第六百零六章 抢生意的来了

崇祯皇帝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些百姓都分配给宗室的藩王们,让他们跟着藩王出海抢地盘,遍地开枝散叶。

到时候土地自然有这些藩王们去头疼,而这些百姓也不用再无家可归,问题也算是解决了。

但是在考虑了许久之后,崇祯皇帝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这是近千万的百姓,虽然说大明的藩王不少,分配到每个藩王的手里之后,百姓还是会显得有此不够用,但是眼下的大明更缺人手!

更关键的是,自己把这些百姓弄去修铁路也好,还是干其他的活计也好,藩王们再想招募百姓就得开出更高的价码才行——毕竟大明朝廷在百姓心里的可靠程度要比那些藩王们高的多。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久居朝堂高位,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像崇祯皇帝这种小白的心思,基本上一猜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崇祯皇帝往往不按套路出牌,很多时候就算是猜到了也没有什么鸟用。

面对着崇祯皇帝的问题,温体仁悄然之间就向着洪承畴使了个眼色——啥情况?先说说呗?

洪承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之后却是不发一言,让温体仁不禁心中暗恨。

搞不清楚崇祯皇帝的想法,也没有时间去琢磨,温体仁干脆拱手问道:“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道:“朕的意思是,让工部、铁道部、交通部,招募这些百姓前去疏通河道桥梁、修筑铁路一类的。

只是刚才洪爱卿也已经说过了,这些百姓现在就一直在等着朝廷分地,否则宁肯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愿意去工地上劳作。”

闻弦歌而知雅意,温体仁和郭允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崇祯皇帝把自己两个人给召唤过来的意图。

思索了一番后,温体仁才道:“现在我大明东北之地有辽东、奴尔干都司、朝鲜,北有勒石草原,西有朵甘思和乌思藏,南有吕宋、爪哇、大小琉球。

每个地方移民百万,这些地百也就消化掉了,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至于说想要这些百姓先去上工,然后再移民,其实问题不大,只要朝廷能让百姓们相信和了解以后分配到的土地,这些其实都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崇祯皇帝将目光转向了郭允厚:“郭爱卿怎么看?”

郭允厚斟酌着道:“启奏陛下,微臣赞成温大人的说法。尤其是朝鲜和琉球这两个地方,陛下既然要从这两个地方迁移百姓出来,那么空出来的土地必然就需要我大明的百姓去补充。”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又接着问道:“若是把他们以后分配的土地、家具、耕牛等物与工地劳作挂钩,多劳者多得,如何?”

温体仁直接反对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

崇祯皇帝这下子有些好奇了——多劳多得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温体仁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接着道:“陛下先想想勒石草原和朵甘思、乌思藏等地。

这些地方地广人稀已经是常态,若是百姓们多劳多得,每人都分配上几百亩的土地?

先不说土地是否足够分配的问题,便是足够,到时候这些地方依然没有多少百姓,与现在何异?”

崇祯皇帝有些纠结的道:“倘若百姓与原本那些出徭役的百姓一般混日子?”

温体仁道:“启奏陛下,宁可少劳少得,也不可多劳多得!

百姓们去上工,若是干的不好了,从土地、农具、耕牛里面减扣便是了,或者干的好了多给些工钱也行,唯独这土地不可多劳多得!”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这才有些恍然。

确实,别的东西都好说,唯独土地这玩意绝对不能多劳者多得,要不然鬼知道哪年才能把那么大的地盘上面都塞满人。

别以为大明朝的百姓们闲的没事儿就光剩下了生孩子——生下孩子来也得有足够的条件去照顾养活才行!

真要是因为多劳多得土地而弄得这些地方依旧是地广人稀,到时候生活条件反而会比现在的大明差上很多。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也不禁羡慕起了自己那几个儿子——自己像杨二陛下一样想着把所有的事儿都几十年的时间干完,这些小兔崽子们以后捡现成的,当真是美滋滋!

但是自己不把大框架给弄明白了又不放心!

这万一要是出个败家的,自己辛辛苦苦才开创的大好局面可就完犊子了——而依着文官们的尿性,在自己死后就放飞自我的可能性很大!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崇祯皇帝已经不知道跑偏到哪里的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

侧身向楼下一看,就见几个一身富贵人家打扮的家伙正在大放厥词:“都听好喽!跟着我家王爷去海外建国的,每人给地百亩!给种子、农具、耕牛!

除此之外,每人还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每人十两!你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十两白银!”

麻卖批!抢生意的上门了!

不用再往下看,崇祯皇帝就能知道这些个混帐东西是怎么回事儿——肯定是那些藩王手下的狗腿子们跑来招募百姓了!

彼其娘之,这些个混帐东西前脚上了奏章打算置换封地到海外,听许显纯他们回报还有些不情不愿,后脚就来挖自己的墙角了!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正打算关门放许显纯下去赶人,就听百姓之中突然有人大声问道:“月子里的娃儿也算?”

不知道是哪个王府的管家大声道:“便是你在出海前现生一个出来,也算!也是十两银子!”

百姓中一片哄然大笑声传来,却是人人都有些心动了——被朝廷分配到这些藩王手下出海的是十两银子,自己跟着这些藩王去的也是十两银子,似乎没什么区别?

而且同样是给地百亩,同样是给种子农具和耕牛,自己主动去,应该就算是王府嫡系了吧?

崇祯皇帝突然又不想关门放许显纯了——这些个家伙们挺有意思的,不如先看看他们怎么玩好了。

崇祯皇帝心里正想着,就听楼下又传来了声音:“愿意跟着王爷去的,拿着户籍册子到这边儿登记,然后等着王爷给你们安排住处!”

但是百姓们又突然之间不着急了。

嫡系不嫡系的另说,十两银子想打发了咱们?太少了点儿吧?

管家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这些百姓。

声势是挺大的,但是真正拿出户籍册子去登记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才登记了聊聊几人之后,管家干脆不登记了,灰溜溜的跑回去跟自己家王爷反映情况去了。

崇祯皇帝向着许显纯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弄清楚这些百姓为什么都响应却又不愿意登记。”

许显纯应了,起身之后就下了酒楼,崇祯皇帝这才转身对着温体仁等人道:“那些藩王什么的也在打算招募百姓,若是朝廷这边的进度不够快,只怕还不如藩王们招募的多?”

郭允厚摇头道:“陛下多虑了。只要朝廷给出的条件和藩王们一样,百姓就会更倾向于朝廷而不是藩王。

眼下这些百姓倒更有可能是在待价而沽,或者说是在等着朝廷的处置之后,才会决定到底是跟着藩王们走还是听从朝廷的安排。”

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倒是相信,因为自己在民间的形象工程一向搞的很好,比起那些渣渣一样的藩王来说,自己这个皇帝简直就是圣人一般。

嗯了一声后,崇祯皇帝才道:“那么以郭爱卿之见,这些百姓是愿意听从朝廷的安排去做工,还是愿意跟着藩王们去海外?”

郭允厚道:“启奏陛下,微臣也说不好。听从朝廷的安排先做工再分配土地,需要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甚至于更久。

但是听从朝廷的安排,大部分都会被安排到奴尔干都司和勒石草原还有朵甘思、乌思藏等地,总算是没出了大明的地界。

跟着藩王们出海,很有可能在十三年就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但是却又远离大明到海外,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

其中利弊,百姓们心里想必也有权衡,只是不知道会如何选择罢了。”

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把这些百姓安排一下。

这十二年的第一场雪都下来了,先让这些百姓有个住的地方,再不济也不能让百姓冻死在外边吧。

至于说安排这些百姓们去工地上工的事儿,回头再说吧,内阁跟户部拿出个章程来给朕。”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温体仁和郭允厚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外面的百姓有多少?

别的州府有多有少,几万的几千的都有,可是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大明的京师!少说这样儿的百姓也得有个十万八万的吧?

给这些人安排个住处,还不能冻死?

怕不是你在为难我胖虎!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百姓是在京师没错,可是京师是归顺天府管着的,又不是内阁和户部直接管着的,所以,自己头疼个屁?

应该让顺天府尹去头疼才对!

崇祯皇帝等人跑路了之后,这些百姓需要安排的消息也传到了顺天府府尹倪元璐的耳朵里。

倪元璐想要骂娘。

自己被派来干这个顺天府尹也就算了,因为崇祯皇帝对于自己一向都算是比较重视,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也算是个关键,以后上升的空间也比较大。

可是整个顺天府有多少这样儿的百姓?

整整十万!

就算是换成十万头猪,想要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安排明白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是十万百姓!

而且顺天府就他娘的跟别的州府不一样!

看着地盘很大,可是真正能安置下十万百姓的地方,还真就找不出来。

或者说,能找出来也能盖出来,但是时间上肯定来不及——最起码达不到崇祯皇帝要求的不冻死一人!

至于说不饿死一人的要求,倪元璐倒是没太当回事儿,毕竟身为大明的京师,顺天府的粮食储备足够顺天府所有百姓一起喝上三年不愁。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地方的倪元璐干脆把心一横,进宫求见崇祯皇帝去了。

崇祯皇帝盯着眼前的倪元璐,似笑非笑的道:“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京营的身上?”

倪元璐躬身道:“那陛下的意思?”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知道一时之间确实找不到什么地方能安置下这十万百姓,你想到京营也确实是对的。这样儿吧,你先回去组织一下百姓,朕命人通知京营腾地方出来。”

倪元璐在告辞了之后,崇祯皇帝就命人把京营的大头子张之极给传进了宫中。

自从老英国公张惟贤故去之后,张之极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往常的那些纨绔影子统统消失不见,整个人就跟书里刻画的那些铁血军事统帅一样。

然而帅不过三秒这个形容词用在张之极的身上也很合适——在崇祯皇帝面前,张之极仿佛随时都能变身为当初一起北征林汗丹时的那个逗逼。

听完崇祯皇帝的要求之后,张之极便正色应道:“是,微臣回去便命令将士们腾出营地,晚上就可以让百姓入住!同时,微臣会命人准备好吃食!”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光要让百姓入住,京营的操练也不能停下,同时还得再搭建新的帐篷什么的,有没有困难?”

张之极正色道:“启奏陛下,没有困难!京营将士一定牢记陛下说过的军队由百姓而来,一切为了百姓的使命!”

崇祯皇帝这才点了点头道:“回去后看看京营的地方够不够,不够的话就借用新军的地方。十万百姓,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张之极再次应了之后,才向崇祯皇帝辞行出宫。

回到京营之后,张之极便直接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擂鼓,点兵!”

PS:献祭《明末好女婿》。

第六百零七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三通鼓毕,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扬扬洒洒的雪花后,一身戎装的张之极微微吸了口气,便大步登上了点将台。

点将台下,十万京营将士已经全副武装的结集在了一起,把偌大的校场挤的满满登登,几无立锥之地。

张之极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奉陛下诏谕,命京营将士腾出营地,让京城之中暂时无家可归的百姓居住!

时限,日落之前!要求:留下床和被子,还有炊具、粮食,剩下的凡军伍相关之物,一概带走!京营于附近另立临时营地!操练不停!”

京营的士卒们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自己这就被赶出了京营?

尽管懵逼,但是十多年来养成的纪律习惯,还是让士卒们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张之极则是接着道:“陛下这一次跟本将军说了,陛下不管京营怎么克服困难,反正不能让大明的百姓被冻死一人!

不管你们能不能理解,都要执行!记着陛下所说过的话!

大明的军人,是从大明的百姓中来的,就必须时刻想着大明的百姓!

前排的各千户留下,其他人回去准备!”

京营的士卒们聚的快,散的也快。

留下来的千户们则是面面相觑,等着自己家老大过来训话。

挥了挥手,示意这些千户们跟着自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中军大堂之后,张之极才开口道:“刚才的话,都听懂了没?”

一众千户们互相望了一眼后,齐声道:“懂了!”

张之极嗯了一声道:“有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现在就说,别到时候再跟老子叽叽歪歪的!”

千户柳文庆迟疑道:“咱们直接搬出去倒是没问题,可是新的驻地得咱们自己动手?这天寒地冻的?”

张之极嗤笑道:“天寒地冻的怎么了?让你我冻着还是让百姓冻着?你自己想想,那些百姓里面要是有你的父母,你怎么办?”

柳文庆很想说一声自己的父亲早就挂在战场上了,老娘也在颐养天年,不可能在外面挨冻。

但是想了想张之极的性子,再想想崇祯皇帝一贯以来的作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另一个千户赵磊有些讪笑着道:“咱们兄弟们的那些铺盖也要留下不成?”

张之极斜眼道:“怎么着?舍不得?”

赵磊讪笑着道:“倒不是舍不得,可是兄弟们的情况您大概也知道一些,那被褥让他们祸害的跟那什么似的,自己都嫌臭,就这么着让百姓们住进来?”

张之极冷笑道:“怎么着?现在知道丢人了?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瞧你们一个个的人模狗样的,也不过是驴屎蛋子表面光!”

望了望大堂外仍然没有停下的雪花,张之极有些羞恼的道:“这雪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干脆让那些混帐东西把自己的铺盖打包带走,老子去五军都督府和户部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新的。”

赵磊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公爷,兄弟们的臭是臭,可是不影响盖,您要是能弄到新的,还不先可着兄弟们来?”

张之极没有搭理赵磊,反而望向了其他人:“你们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有话早说有屁早放,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其他一众千户们互相对视了半晌,最终也没提出来什么反对意见——自己家老大的顶头老大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要求,除了照办还能怎么着?

张之极见其他人没有意见,向着赵磊屁股踢了一脚之后便喝道:“都给老子滚罢,安排三分之一的人手跟着老子去五军都督府那边弄东西,再安排三分之一的人手去搭建帐篷,准备取暖用的那些东西,剩下的人在营门处队列整齐,等着百姓们进入了之后再去新营地。”

除了跟着张之极去搬东西之外,剩下的两个选择都不怎么样。

去搭建帐篷的得卖力干活,想要搭建好帐篷还得准备好取暖,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干完的。

还有一个更坑人——在营门处队列整齐?

啥天啊?天上还下着雪呢,就算现在已经接近了傍晚,真要是等到百姓们过来,这一个个的还不得成了雪人?

张之极随手指定了跟着自己去搬东西的几个千户之后,扔下两个选择便跑路了,剩下的一众千户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决定到底去搭帐篷还是留下来队列欢迎百姓。

朱纯臣对于张之极的要求根本就没有在乎,而是大手一挥就把张之极赶到了负责后勤方面的前军都督府。

不就是十万床的铺盖么,多大的事儿啊,大明现在别的东西没有,这些战备性的东西多的是!

捞够了好处的张之极也不在意朱纯臣没留下自己吃个饭喝个酒,而是直接带着一众马仔直奔前军都督府搬东西去了。

反正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下饮酒吃饭。

……

身为顺天府的班头,何可进的内心其实很蛋疼,因为顺天府这个破地方他就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随便走在大街上扔块砖头砸死十个,说不定九个就是跟各个官老爷们有关系的,剩下的一个干脆就是官老爷。

所以顺天府的捕快衙役什么的,比之其他州府的捕快衙役,要难当的多!

最最操蛋的就是,身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顺天府时不时的就会接到各种稀奇古怪或者干脆可以说是有些狗屁倒灶的命令。

就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的要把城里那些没有家的百姓给集中起来?

集中起来干什么?集体砍死他们吗?如果是的话,何可进简直会跳着脚的赞同!

这他娘的好几万人,就算是一千个人里面边一个手脚不干净的,那也是好几十个,整个顺天府的衙役都他娘的不够用!

何可进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自己连新抬回家的小妾都没啥兴趣,纯属就是因为累的,而不是因为自己肾虚!

但是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顺天府府尹倪大人,何可进还是把心底的牢骚都给按了回去。

倪大人那可是得到皇帝陛下看中的人物,以后说不定有入阁的机会,人家都亲自出马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班头,有什么好抱怨的?

倪元璐被崇祯皇帝看中的原因就是这家伙很忠心,甚至于可以说是愚忠。

就像是这次被崇祯皇帝派来收扰百姓一样,倪元璐老老实实的干了,而且老老实实的告诉了百姓——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的恩赐,至于自己,则是只字未提。

如果换成其他的官员大佬们来做这件事,一定会对倪元璐的行为评价三个字——蠢货啊!

拿着崇祯皇帝的恩赐来收买民心,替自己涨一波声望的机会哪有那么多?有一次还不赶紧抓住?

倪元璐偏不,人家就是老老实实的告诉百姓,这是因为陛下担心百姓们会没有住的地方,熬不过冬天,所以把京营大营腾出来给百姓信居住。

至于京营的将士们怎么办,那是京营扛把子英国公张之极该头疼的问题,自己不知道。

张之极就这么一脸黑线的骑在马上,看着正在百姓们跟前喷口水的倪元璐,直到倪元璐感觉差不多了后才开口道:“倪大人,百姓们都准备好了么?”

倪元璐将目光转向了向旁的何可进:“人都齐了么?”

何可进拱手道:“启禀大人,百姓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其他几条街上的百姓会在咱们出发之后由其他人带着跟上。”

倪元璐这才对张之极道:“百姓们都已经准备妥当,有劳公爷了。”

张之极向着倪元璐拱了拱手,这才翻身上马,向着京营的方向而去。

等张之极和倪元璐带着一条长龙蜿蜒而至后,整个京营外近三万士卒已经整齐的分成了两列。

所有的京营士卒都是腰间挎着刀,手中端着根本就没有弹丸的火铳,身上落了一层白白的雪,头发胡子都已经变白,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拂拭一下。

倪元璐根本就不知道张之极搞出来这么一出,当下便惊道:“公爷,这是?”

张之极呵呵笑道:“陛下说,大明的军人由百姓中而来,是百姓的子弟兵。

现在,百姓进入军营,等于是回家,这些做子弟的出来迎接,很正常!”

倪元璐抹了抹有些泛红的眼睛,翻身上马后,便向着在场的京营士卒鞠了一躬。

倪元璐从来都不蠢,愚忠是忠,却不是蠢。

从天启七年到崇祯十二年,这十三年的时间里自己一直在京城,没有看到过京城之外是什么模样,但是却亲眼见证了这十三年间京城的变化。

尤其是这些京营士卒们的变化。

天启七年之前的京营什么样子,自己不瞎,自认为看的很清楚,从天启七年到崇祯十二年的这十三年间,整个京营,或者说所有大明卫所士卒们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张之极不清楚倪元璐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呵呵笑道:“倪大人,还要麻烦顺天府的差役们配合我京营之人,安排百姓们先行住下?”

倪元璐点了点头道:“应该的”,接着便回首吩咐道:“何可进,带着你手下的人,配合好京营的将士,让百姓们先安顿下来!”

张之极也随手点了一个千户出来,让他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跟顺天府衙役一起去安排百姓们住下。

人心都是肉长的。

百姓从来都不傻,谁好谁坏,心里都有杆称。

空荡荡的营地之中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站在营门外的士卒,一眼望不到边,起码也得几万人的规模。

从自己这些人出发到京营驻地的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因为步行的原因,一个时辰总是有的。

这几万人就这么着在雪中挺立一个多的时辰,身上的雪花都未曾拂拭。

如果说京营的士卒们是在做戏,那么一场戏能演一两个时辰,忍着天寒地冻的在大营外队列迎接,那任何人都认了。

这场戏够真!

张之极却生嫌不够,接着又大声喝道:“所有人!帮助百姓搬着行李,加快速度!”

如同标枪一般的士卒们终于有了些动作,一个个的先是跺脚,接着把手中的火铳背到了背后,然后才伸手去拿百姓们手中的行李。

李老四扪心自问,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卫所士卒!

面对着对面士卒伸过来的手,李老四紧了紧手中的行李,咧开了缺了好几颗牙的嘴笑着道:“娃,不用,我还能拎得动!”

士卒的年龄看着不大,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都冻成这般模样了还要帮自己搬东西?自己的良心呢?让狗给吃了不成?

自己拎得动!

士卒却笑了:“您还是把东西给我吧,这是军令!”

李老四不认什么军令,老不死的一个,还怕什么军令?自己的儿子命苦,没能活到今天,该死的建奴啊!

李老四没有松开手中的那点儿破烂东西,径直来到了张之极的马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公爷,草民拎的动,不要再让娃子们受累了!”

张之极翻身下马,扶起李老四之后才道:“陛下说过,他们是从百姓中来,就得替百姓们出力,这是他们应该做到的。”

李老四泛红的眼眶一酸,泪水终于没能再忍住,哽咽道:“娃子们苦啊!”

同样跟在李老四身后的百姓也跟呼啦啦的跪倒一片,齐齐叩拜,却没有一人出声。

张之极却转过了身,挥挥手道:“加快速度,把百姓们安顿好,咱们还得赶去新的营地!”

士卒们开始忙着掺起百姓,各自伸手接过百姓们的包裹之后,便和顺天府的衙役一起,引着百姓向营内而去。

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在京营士卒们的帮助下,百姓们安顿下来的速度很快,营地中也渐渐的亮起了大堆的篝火还有火把。

倪元璐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叹了口气后才道:“民心可用!”

张之极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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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游戏越往后就越难

回望整个崇祯十二年,有让人满意的地方,也有诸多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让崇祯皇帝最为满意的就是在崇祯十二年,自己终于又把帝国的版图收回了一部分。

勒石草原的面积有多大,崇祯皇帝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具体的还得等着五军都督府和户部的测量数量提交上来才能知道。

但是杭爱山的鼎鼎大名,崇祯皇帝还是知道的——勒石燕然,封狼居胥,这就是烙进中原将帅们骨子里的基因,抹不去!

哪怕是到后世都喊着活捉满广志,解放朱日和,实际上心里想的也未尝不是勒石燕然,封狼居胥!

而且燕然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中原自古以来的地盘,肯定跟燕国有扯不清的关系!

燕国,那可是周武王灭商后,封其弟燕召公姬奭于燕地而产生的诸侯国,正经的炎黄之后。

谁要是对于这一点有疑问,大可以去找燕召公求证一下嘛,朕不介意帮忙滴!

而且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多了后宫几个美人儿,自己又多了儿子女儿,怎么看都是喜事不断的节奏。

呐,做皇帝嘛,最重要的就是大开后宫,多生儿女嘛!

但是要说到崇祯十二年让人不那么满意的地方,也挺多!

十二年二月壬申,浚县有黑黄云起,旋分为二。顷之四塞。狂风大作,黄埃涨天,间以青白气。五步之外,不辨人踪,至昏始定。

二月癸巳,京师地震。

七月,雷击破密云城铺楼,所贮炮木皆碎。

八月,白水、同官、雒南、陇西诸邑,千里雨雹,半日乃止,损伤田禾,畿南、山东、河南、山西、浙江旱。

十二月,浙江霪雨,阡陌成巨浸。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大收商税又不断的从周边小国购买粮食什么的,早就跟原本历史上一样遍地烽烟了!

然而这些事情加一起的后果也让崇祯皇帝和温体仁、郭允厚一众大佬们蛋疼无比——国库里也没有余钱啊!

当然,不是说国库因为这事就空了,毕竟崇祯皇帝从来就没有停下过的抄家行动还有驻外的各路大军不断的劫掠也让国库里的银子从来就没有断过。

但是原本可以更充实的国库却因为这些事情而见少,总归是一件令人很蛋疼的事儿。

至于崇祯十三年会是个什么鸟样,崇祯皇帝心里一点儿的底都没有——原本的崇祯皇帝除了脸皮之外,剩下的都不算差,结果也只不过是硬挺了十七年而已。

就像游戏过关一样,自己已经过了十二关,后面的五关估计会难上加难——或许五关过去后会更难一些。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扔到一边之后,崇祯皇帝才拿起桌上的奏章看了起来。

沈王韩王等一众藩王大佬们集体上书,希望崇祯皇帝能把封国置换后百姓的问题给摆平,或者能允许大家伙儿把现在封国的百姓都带走。

然后崇祯皇帝就把奏章给扔一边去了。

把现在封国的百姓们带走?这不是扯蛋是什么?

如果说这一众藩王都把现在封国的百姓们给带走,整个大明的百姓瞬间就会去掉一半!

大明自己人手还不够用呢,哪儿来的这么多百姓分给藩王?

且等着吧,等着百姓们把铁路修的差不多了再说,不着急!

至于最下面的一封奏章,则是东海舰队的南居益送来的。

因为荷兰人表示双方有可以合作的地方,比如奴隶,比如福寿膏,比如其他的瓷器和丝绸一类的东西。

崇祯皇帝对于荷兰人的态度表示一脸懵逼。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利益也没有永恒的敌人这句话虽然没错,但是这大明与荷兰人之间的互殴才过去多久?

现在就想坐下来谈生意?

崇祯皇帝表示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大明与荷兰蛮子们没什么好谈的——除非是谈一下如何让蛮子们去死这个话题。

但是荷兰蛮子们的态度也很明确,确实可以谈一下如何让蛮子们去死的话题——反正荷兰人没把自己当成野蛮人。

贩卖人口的什么的事情最有意思了——只要不是发生在大明。

如果说是大明的百姓被人拐卖,无论是谁干的,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抓住,然后面临着最残酷最没有人性的惩罚。

崇祯元年时,整个大明报到刑部和大理寺有关于拐卖人口的案子足足数百近千件。

但是在崇祯皇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后,从崇祯二年开始的几百件再到崇祯三年的几十件,再到崇祯四年以后基本上绝迹的拐卖人口案,已经足以说明官府和厂卫在这些事情上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甚至于锦衣卫因此殉职者高达十多人。

不要以为十多人的伤亡很少,想想锦衣卫在大明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就知道这个伤亡有多大了。

但是贩卖的如果是外族蛮子,崇祯皇帝表示朕没有看到,没听说过,跟大明没什么关系。

崇祯皇帝再一次把李承彦给召进了宫中。

李承彦在看完了南居益递上来的奏章之后,沉吟着道:“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道:“大明的铁路修建,还有各地的河道桥梁,需要人手。

朕不想拿大明百姓的命去填,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崇祯皇帝没有说,但是李承彦用屁股想一想都能想出来,不想用大明百姓的命去填,那就只能拿外族的命去填了。

恰巧李承彦所学的纵横家也没把别人的命当成一回事儿。

斟酌了半晌后,李承彦才开口道:“那么对于蛮子们其他的要求?”

崇祯皇帝道:“福寿膏没问题,大明敞开了供应他们,卖多少都没有问题。丝绸和茶叶什么的,爱卿看着办便是。”

李承彦躬身应了,开口道:“那这些劳工的数量?”

崇祯皇帝脸上的笑意愈发显得狰狞:“朕闻,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爱卿以为然否?”

李承彦躬身道:“陛下英明!”

辞了崇祯皇帝之后,李承彦就返回了自己的家中开始收拾行礼,打算先从京师去福建,然后再从泉州出海去巴达维亚的东海舰队驻地。

至于崇祯皇帝,则是再一次的微服出宫了。

一路跑到了京营驻地之后,崇祯皇帝便带着几个内厂和锦衣卫的护卫进了大营之中。

眼前这片大营和校场算是完犊子了,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大营!!

这是崇祯皇帝进入大营之后的第一个感想——满大营和校场上都是木头架子还有拉起来的麻绳,上面密密麻麻的搭着百姓们趁着天好晾晒出来的被子,衣服,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这些被子受卫所士卒们天长日久的“熏陶”,那股被太阳晒出来的臭脚丫子味儿,让崇祯皇帝有一种回到后世大学宿舍的错觉……

真他娘的怀念啊!

然后张之极和一众千户们就直接被罚俸半年——原本说的是给百姓们新的被褥,可是眼前这种情况直接就证明了张之极这家伙把新的给了京营士卒,给百姓们用的是二手货。

但是崇祯皇帝也没打算在这事儿上把张之极怎么样。

京营将士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干这么一件出格的事儿也算不了什么太大的事儿,毕竟这种事情肯定是由张之极来做主,下面的士卒们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崇祯皇帝小心的避开这些有味道的被子衣服什么的,慢慢的走近了营帐所在的地方。

营地中的百姓跟前几天看到的百姓们完全不一样,就好像从头到底都换了个人一样,孩子们也都在围着大人们打转,跑来跑去的打闹着。

除了百姓之外,顺天府的大量官员,小吏,还有衙役也在营地之中忙活着。

百姓太多了,一股脑的扔到一个地方去肯定不行,但是想要打散分开安排,不提前分配好,估计到时候也会乱的一逼。

倪元璐觉得早晚都得麻烦一次,倒不如趁着现在人群相对集中的时候赶紧都弄妥当了,等干完了工地上的活之后,直接就能把人给分配走。

甚至于有些百姓一路上修啊修的,可能就修到了自己将要分配要去的地方,直接住下来就行了,更省心!

崇祯皇帝轻笑着在营地中穿梭,如果不是那些有味道的被子,崇祯皇帝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一个五口之家站在一张桌子前,神色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拘谨,丝毫不见前几日调戏藩王府管家时的狡黠。

这家的一家之中,那个中年汉子,崇祯皇帝在酒楼上看的真切,当时就这家伙喊的最响,跳的最欢,可是最后这家伙根本就没响应王府管家的号召,白白的逗人开心了一回。

当时崇祯皇帝还以为这又是一个被惯坏了的百姓,可是现在看看这个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的家伙,崇祯皇帝又突然间想笑。

桌子后面的小吏显然不知道这些,等了半天也没见这家伙说清楚他到底想去哪里,小吏的神色便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姜狗蛋,你他娘的到底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赶紧说,要不然上一边先想着去,后边这么多人没看见?再耽误老爷的时间,小心把你抓去打板子!”

姜狗蛋嘿嘿笑道:“官爷,您看着小人去哪里最合适?”

小吏有些懵逼——你他娘的去哪儿,你问我?我还不知道该去哪儿呢!

不过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小吏还是对姜狗蛋道:“去辽东或者奴尔干都司吧,也就是冬天冷点儿,剩下的听说都挺好。”

姜狗蛋嘿嘿笑着道:“那成,俺听您的,小人申请去辽东。”

小吏接过姜狗蛋手中的户籍册子,做好了登记之后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姜狗蛋赶到了一旁,大声喊道:“下一个!”

接下来的百姓想要去哪儿的都有,以辽东居多,其次是奴尔干都司,然后是勒石草原,再然后是朵甘思和乌思藏。

至于吕宋和爪哇,好像被所有人给遗忘了一样,没有人选择去这两个地方。

崇祯皇帝凑了过去,问道:“姜兄弟怎么那么听小吏的?小吏说辽东好便一定好了?吕宋和爪哇那里可是一年三熟四熟的好地方,你就不心动?”

姜狗蛋撇了撇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小人虽然没去过吕宋和爪哇那两个地方,但是也听说过是海外之地。

就算是官府把那里的蛮子都给抓来干苦力,那也是孤悬海外的地方,以后说不定就再没机会回大明了,跑那么远干什么?死了都不一定能回来啊。

辽东虽然也远,可是顺着那铁路走,总是能走到关内的,老了还能埋进祖坟里,多好。

至于说为啥相信那位官爷?公子您想想,那官爷可是朝廷官员,还能坑了咱百姓不成?”

崇祯皇帝轻摇着折扇笑道:“怎么就不能了?那戏文里不都说贪官污吏么?不污的还能叫吏?”

姜狗蛋上下打量了一番崇祯皇帝,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声驴屎蛋子外面光。

呵呵笑了两声后,姜狗蛋便解释道:“公子刚才都说了戏文里的事儿,那可当不得真。

当今天子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怕锦衣卫上门找麻烦?尽管相信官府便是,就算出了岔子也能往上一级的官府伸冤。

就算是官府也官官相护,还可以找了锦衣卫,拿着大诰进京告御状不是?

公子莫非没有读过大诰?”

最后一句话,姜狗蛋话里的鄙视之意没有丝毫的遮掩——区区一个读书人在这里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算是想要找自己的麻烦,这不远处就是顺天府的官差,自己还用怕了他去?

自己这是被人给鄙视了?

崇祯皇帝有些懵逼,搞不懂为什么每次自己出宫浪一波都能被这些百姓给鄙视一番。

难道说自己真的不适合出宫私访?还是说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太久,已经跟民间百姓脱勾了?

一肚子邪火想发又无处可发的崇祯皇帝干脆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个叫姜狗蛋的蠢货,慢慢在营中逛了起来。

逛了半天之后也没有什么新鲜事的崇祯皇帝正打算离开,却见一身便装的许显纯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躬身拱手道:“公子爷,有急报!”

PS:昨天跟两个大神面基喝多了,结果感冒了,悲剧。

另外,今天献祭掉草神的《神话版三国》,看谁更毒。

第六百一十章 是朕提不动刀了?

南京守备太监跟大明其他各地的镇守太监不一样,类似于南京内阁和诸部一样,属于司礼监的南京分部,护卫留都,为三千里外亲臣。

除守备太监之外,南京城还有一个南京守备,大头子就是魏国公徐弘基,其他的协同守备是其他的一些公、侯、伯一类的勋贵。

至于参赞机务这个职位,还是由南京兵部尚书兼任,崇祯皇帝也懒得对这一点进行大改——就跟京城的兵部一样,南京兵部在权利被大大的削减之后,挂着个参赞机务也没办法对军务指手画脚。

跟原本南京守备太监的养老性质不同,现在的南京守备太监是真正的提督着南京内庭,过问南京军务的——护卫留都本身就意味着涉及到了军事方面的事情。

现在的南京守备太监就是原本魏忠贤手下的著名疯狗李永贞。

人未至,声先到,李永贞显得有些阴柔却带着一丝爽朗的哈哈大笑声就先传了传来:“咱家不请自来,还望国公爷见谅。”

徐弘基呵呵笑着引李永贞入了座,又吩咐人去备了茶水,这才笑着道:“我说这一大早就有喜鹊在院子里面叽叽喳喳的叫唤,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啊。”

李永贞笑着摆了摆手道:“什么贵客,除了你魏国公会这么说,剩下的谁不把奴婢当恶客。”

说完之后又呵呵笑了笑,李永贞将目光投向了徐文爵,赞道:“小公爷在京营的这几年可是变化颇多啊。”

徐弘基笑道:“总算是有了些长进,倒不是以前的纨绔性子了。”

李永贞道:“这便是好事儿。”

不待徐弘基再客套几句,也没有避着徐文爵,李永贞就直接开口道:“公爷,奴婢这回来,是打算问问关于军备的事儿。”

徐弘基却是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轻笑道:“李公公怎么这般着急?咱们的网早就布好了,现在就等着这些鱼儿们跳起来了。”

李永贞叹道:“咱家这心里怕啊。不怕国公爷笑话,这些家伙们现在跳出来,真刀明枪的干,咱家倒不怕,就怕他们背地里捅出什么妖蛾子来才吓人。”

徐弘基笑道:“就那些无胆鼠辈,便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搞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李永贞却道:“国公爷可还记得五人墓碑记?”

徐弘基的眼睛一眯,冷声道:“徐某自然记得,然则李公公可见第二个张溥张采之辈?”

听到徐弘基这么说,李永贞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但是却依然有些担忧,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徐弘基,脸上挤出一股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公爷先看看这个。”

徐弘基接过这几张纸翻看了一会儿后,脸上渐渐的浮起一股怒容,啪的一声就将几张纸拍在了桌子上面,震的茶杯都颤了颤。

李永贞纠结的道:“公爷看到了吧,这些个混帐东西还是以前那些路子,只是原本被他们推出来的那些人都不顶用,这回是这些个混帐东西亲自出面了。”

徐弘基冷声道:“那就让他们跳,本公爷倒要看看他们能跳出个什么结果来!”

徐弘基看到那几张纸还没过去几天,原本的奏章就摆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南京户部,南京吏部,南京工部,南京礼部,南京兵部,南京刑部,南京御史台,南京内阁,还有其他各科道,都有不同的官员上书。

这一次上书的阵势比起以前来可是要大的多,从一品到六品,基本上都齐了。

崇祯皇帝阴沉着脸看了半天,因为后进宫的宜妃等人怀孕而带来的好心情都被压了下去。

好好活着不好吗?非他娘的跳出来作死!

恨恨的将一堆奏章扫落一旁,崇祯皇帝红着眼睛吩咐道:“传许显纯和马石、曹化淳过来!”

王承恩心里打了个寒颤,赶忙吩咐人去找许显纯等三人去了,又接着劝道:“皇爷息怒,现在因为这些事情生气,不值当的。”

崇祯皇帝斜了王承恩一眼,冷哼道:“息怒?看看这些混帐东西在奏章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别跟朕说,你这个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不知道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眼看着崇祯皇帝的怒火有向着自己身上蔓延的趋势,王承恩赶忙躬身道:“皇爷息怒,魏国公那边肯定已经有应对之法了,皇爷何必再动怒?”

劝了一句之后,王承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下去了。

按照大明明的制度,这些奏章里面的内容不光是自己知道,魏国公徐弘基,内阁首辅温体仁及内阁的一众大佬们,还有厂卫的众多头子们肯定也都知道了。

里面除了什么陛下应当保重万金之体,垂拱而治的屁话以外,隐隐约约的就是在说江南民力凋敝,如今已有崩溃的迹象,陛下是不是应该对江南宽松一些之类的屁话。

而且这次上书的还不止是一个两个官员,南京官场上的文官系统,十有六七都包含在内了。

如果换一个皇帝来看这事儿,说不定就会妥协了——十之六七的官员一起上书,已经等同于逼宫。

只要皇帝不想立即就出现什么动乱,或者说不想出现什么君臣失和的局面,只怕就必须向着这么多的官员妥协。

靠着这一招,这些个官员们成功的摆平了仁宗、宣宗、英宗、宪宗、孝宗、武宗、世宗、穆宗、神宗、熹宗共计十代皇帝。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明的皇帝不得不把太监们推到前台跟这些大臣们撕逼。

但是撕逼这种事儿,向来就是有输有赢,没有谁能一直总赢不输的——而且大明的太监们基本上就没赢过。

就算是太监们取得了胜利,基本上也都是一时的,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文官们的反扑给打压下去。

也只有到了崇祯朝的时候,崇祯皇帝才靠着天启留下的政治遗产和自己心黑手辣脸皮厚的特点,真正的掌握了军权和民心,实现了打压文官集团的目的。

只是江南那边的混帐东西们贼心不死,现在又打算组团来逼宫了——王承恩甚至于可以预见,过不了几天之后,京城的官员们也会跟着蠢蠢欲动,甚至于也会有人跳出来表示赞成。

但是,崇祯皇帝跟其他的皇帝一样吗?这种逼宫一样的玩法,对于崇祯皇帝有用吗?

王承恩正胡思乱想间,许显纯等人已经匆匆忙忙的赶进了宫来。

一见崇祯皇帝那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的黑脸,许显纯的心中就暗道一声不好。

行完礼之后,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废话的意思,而是指了指桌子上面刚刚被王承恩整理好的奏章道:“这上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朕要知道他们的不法之事。”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对王承恩吩咐道:“命人搬桌椅过来,让他们现在就把这些名字给朕抄下来,回去给朕调档,锦衣卫的,东西厂的,凡是有的,都给朕调过来!”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三思,这么多的大臣一起上书?不若由微臣?”

啪的一起,崇祯皇帝身前的茶杯就飞向了许显纯:“由你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不出来这些个混帐东西的真实目的还是在跟朕装疯卖傻呢?

朕告诉你们,少在朕面前耍弄这些花花肠子,把朕交待的事情办好!滚!”

退出了宫外后,许显纯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两位都听清楚陛下的吩咐了吧?本督这就去调锦衣卫那边的档,还望两位也要多多相助才是。”

曹化淳阴恻恻的笑道:“要我说,你今天就不该说那些屁话,徒然惹得陛下不快。”

许显纯道:“我又如何想说?只不过也是想以卑贱之躯,替陛下分忧罢了。”

曹化淳摇头道:“用不着,魏公公现在养老于中官村,不也是活的好好的?陛下不照样不时有东西赏赐下去?

好生的办差吧,陛下用不着咱们去当什么替死鬼,也不会把咱们推出去,放心就是。”

许显纯嗯了一声后,向着曹化淳和马石拱了拱手便互相告辞了。

马石却有些好奇的问道:“曹公公,许大人刚才的意思是?”

曹化淳瞥了马石一眼,笑道:“南京十之六七的官员集体上书,再加上京城这些的官员们肯定会跟着凑热闹,可是说是从未有过之事。

许显纯这么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干下来,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名声也早就如同你我一样,顶风臭十里。

他这是想着用他自己的一条命,来替陛下遮挡住这些官员们的上书,这个蠢货。”

虽然口口声声的骂着许显纯是蠢货,曹化淳还是颇为赞赏的道:“可是啊,他还是小瞧了咱们这位陛下,也太过于小瞧了那些官员。”

马石疑惑的道:“曹公公,咱家出身军伍,对于这些事情可是都不太懂,还望您老人家多多指点?”

曹化淳斜了马石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正德年间,正德皇爷迫于压力,把刘谨赶回去闭门转过,接着就传出了刘谨想要造反的消息,然后刘谨就被千刀万剐。

可是后来正德皇爷是个什么下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先帝在位之时,碍于民间传言和众位大臣们的压力,将客氏赶出宫去,连魏公公也有一段时间是不在宫中的,后来又是个什么局面?

今儿个皇爷要是真的把许显纯推了出去,固然能平静一时,可是后面这些官老爷们就会没完没了的上书,动不动就是集体上书,直到皇爷变成他们心中的明君,或者圣命出不了紫禁城为止。

可是咱们这位皇爷太过于刚硬,不仅没有推出许显纯的意思,反而要拿这么多的官员们开刀,事情到底如何,倒当真不好说了。”

曹化淳甚至于根本就不避讳马石算是魏忠贤的门生,也不在乎自己跟魏忠贤的那许多过节——曹化淳是拜在王安门下的,而王安是死在魏忠贤手里的。

甚至于曹化淳当初还因为王安的事儿受到牵连,被赶到了南京待罪。

马石闻言,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里面的许多弯弯绕实在是太他娘的多了,老子一个粗人,怎么斗得过这些人哟!

曹化淳斜视了马石一眼,冷笑道:“得了,回去调你西厂那边的档吧,估计也没有多少,你倒是轻松了许多。”

马石闻言,一时为之气结——西厂设立于成化年间,提督是汪直,被撤销后在正德年间复立没多久就再次被撤销。

直到天启七年,西厂才算是再一次的成立起来,人手还有很多是从东厂和锦衣卫抽调的,后来才算是大力的发展起来自己的人手。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西厂在北方的势力倒是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但是对于南方,尤其是江南那些方风鼎盛之地,就力有不逮了。

许显纯和曹化淳还有马石的动作都很快,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已经准备好了众多官员们的档案,送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崇祯皇帝翻着眼前一个个官员们的档案,冷笑半晌之后才吩咐道:“传温体仁和房壮丽前来。”

温体仁早就在等着崇祯皇帝的召唤了——正如王承恩所想的那样儿,温体仁早早的就已经看过了那些一地鸡毛的奏章,也早就猜到了崇祯皇帝会大发雷霆。

只是不知道,在面对着南京十之六七的官员,甚至于还有大量南方州府及各科道官员们奏章的情况下,崇祯皇帝会做何选择了。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但是当温体仁在见到崇祯皇帝那张黑着的脸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突。

尤其是当温体仁看到许显纯和曹化淳还有马石,这三个皇帝手下极为忠诚也极为疯狗的鹰犬时,心里就暗道一声不好。

如果这三个家伙不在场,那么事情的走向就不太好说。

但是这三个家伙在场,基本上就已经说明了崇祯皇帝所选择的处置方案了——硬碰硬,看头硬还是刀利!

果然不出温体仁所料,崇祯皇帝在等着温体仁和房壮丽行完礼之后,就冷哼一声道:“是朕提不刀了,还是有些官员太飘了?”

PS:今天献祭《诸天最强大佬》,请无礼第一章关于气运值的设定。开篇就没了***的狠人,值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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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章推书《诡神冢》

再次给大家介绍这本书吧,《诡神冢》,悬疑探险类的。

这新篇开的实在太牛掰了,一直找神仙的墓地也就罢了,原来真实的西游记也那么吓人。

寻找1000多年前玄奘西游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孙悟空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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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美的找不到北

崇祯皇帝的语气很冷,冷到话里的杀意根本就抑止不住。

温体仁心中也在不断的盘算着。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一生戎马,没有打过败仗,永乐文皇帝貌似打过败仗,险些死在建文的手里,大明朝剩下的皇帝们就没几个是真正带过兵的。

而崇祯皇帝自打登基之后,连年大仗却从无败绩,从皇帝带兵这方面来说,崇祯皇帝已经直奔他朱家的老祖宗朱元璋的军事水平去了。

最起码,现在军方一系可以说是崇祯皇帝的死忠粉,尤其是在怒怼了世仇鞑靼人之后,崇祯皇帝在军中已经开始被神话了。

从对官吏们的狠辣程度来说,基本上也没比朱元璋差到哪儿去,比朱老四可狠的多了。

至于民间,崇祯皇帝一个人能完虐他前边十五个皇帝,比老刘家的文帝、景帝也差不了多少了,长生牌位不知道供了多少。

如果崇祯皇帝真个要掀桌子,只怕整个大明还真的没有谁能制止的了。

而眼下的崇祯皇帝显然做好了掀桌子的打算,而且把自己这些人喊到一起,也不过是走个形式,通知一下而已。

崇祯皇帝命王承恩把锦衣卫和东西厂送过来的官员们档案给温体仁和房壮丽送过去之后,便冷冰冰的开口道:“瞧瞧吧,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这就是大明的栋梁!

张口闭口让朕做个垂拱而治的明君,可是你们看看,好好看看,朕离开南京才多久,他们这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温体仁越看越是心惊,到后面根本就不敢再翻看下去了,躬身道:“陛下息怒,这些无君无父之徒,好生惩治一番也就是了,陛下何必与这般小人置气?”

崇祯皇帝冷笑道:“朕不跟他们置气,朕跟谁置气?一边拿着朝廷的俸禄,一般挖着大明的墙角,这些混帐东西是不是打算把朕气死,再换一个听话的皇帝上来做个垂拱而治的明君?”

面对着一起跪地请罪的温体仁和许显纯等人,崇祯皇帝的怒火显然没有那么好消下去,冷哼道:“许显纯和曹化淳下一趟江南,把这些混帐东西依律锁拿进京,朕要好好看看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

内阁和吏部这两天忙一些,把替换他们的人手都准备齐全,跟在许显纯他们后面下江南,直接替换。

朕倒是要看看,离了这些个混帐东西,我大明的朝廷是不是就当真运转不下去了,还是说离拿了这些个混帐东西,我大明亡国就在眼前!”

早就被殿中气氛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许显纯和曹化淳当下便躬身领命,出宫后各自点齐了马仔就直接出京往江南而去。

温体仁却躬身道:“陛下,一次性涉及到这许多人,官员和士绅近万,江南之地难免动荡,是不是先从各级官员开始?”

崇祯皇帝狞笑道:“那就让江南彻底的乱起来,大不了把江南打烂了重来!

这些个混帐东西,朕是太给他们脸了,让他们美的找不到北了!”

这事儿,跟美和北有什么关系?

温体仁有些搞不清楚这些人的事儿跟美和北有什么关系,只感觉自己现在有些懵逼。

但是崇祯皇帝话里的意思,温体仁却是搞明白了的——大不了把江南打烂重来!

这就意味着,当今皇帝已经做好了一切掀桌子前的准备,真的打算在江南大开杀戒了!

回到内阁之后,温体仁刚刚坐稳,其他人就一齐望向了温体仁。

来宗道斟酌着道:“不知道陛下此番召见温大人所为何事?”

温体仁端起桌子上已经完全凉透了的茶水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后,才抹了抹顺着胡子流下来的茶水,环视一圈后开口道:“诸位,最近跟南京的那些人没什么联系吧?”

来宗道笑道:“除了朝廷公文往来,便是一封私信都没有,何来的联系?”

蒋德璟同样笑道:“来大人所言不错。南京那些人跟咱们还是不一条心,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下官也懒得理会他们。”

温体仁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听本官一句劝,如果各位跟那些人有什么牵连的,还是尽早断了为妙。”

来宗道好奇的道:“莫非陛下打算下重手整治这些人了?”

温体仁盯了来宗道半晌,见来宗道脸上并无其他异色,才开口道:“杭州来氏没有参和到里面去吧?”

来宗道嗤笑道:“便是他们还要认下官,靠着下官一天,下官就断然不会让这些人往里面参和!”

温体仁道:“那就好。老夫从宫里出来之前,许显纯和曹化淳已经先一步出宫。”

温体仁的话虽然很简单,在众人之中却不异于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一般。

许显纯和曹化淳在民间的风评还算一般般,因为厂卫从设立之初就是针对于官员而不是百姓。

至于之前在民间的名声有些臭,也是因为这些家伙们的目标都是那些掌握了笔杆子和话语权的文人。

但是在官场上面,锦衣卫东西厂的名声简直就是顶风臭十里的存在,许显纯自己被人称之为活阎王,曹化淳的名声同样没好到哪儿去。

而这两个家伙已经先一步跑去了江南,那江南会遭到什么样儿的清洗,大家的心里都有点儿数。

从之前崇祯皇帝每次大派缇骑和番子们出动的历史记录来看,这次要是不死上千八百的,那都不算是啥大事儿!

盯着在场的阁臣们看了半晌后,温体仁才接着道:“厂卫一起下江南,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用老夫多说了,各位也自求多福罢。”

说完之后,温体仁干脆摇了摇头,从内阁告了假,转道回了家中。

回到吏部的房壮丽则是没有温体仁这么悠闲了。

温体仁只需要考虑南京内阁那边的人选就好,而且还有京城内阁的其他大佬们帮着想办法,自己却要苦逼的多。

从自己手里的这份名单来看,整个南京从一品到七品,二十七个等级的官员都有参与,再加上整个江南之地,所涉及到的官员已经达到千人之多。

而这里面很多都需要吏部来找出替换的人选——名单中连南京吏部都包含了十之八九,难道自己还指望南京吏部选人?

召集了左右侍郎还有其他一众马仔之后,房壮丽就把命人誊抄好的名单发了下去,淡淡的道:“今儿个都辛苦一些,什么时候把替换的人选挑好了,什么时候下值回家。”

右侍郎古有鱼试探着道:“今儿个一天?这名单里面的官员得近千了吧?”

房壮丽冷笑道:“不是近千,是一千二百七十五人,从一品到七品,一个萝卜一个坑。

今儿个把人选出来,明儿个一早就让这些人往江南去,准备接替空出来的位置。”

左侍郎张弥疑道:“大人莫非是在寻我等开心?一次性出现一千二百七十五人的空缺,自打国朝建立以来,何曾有过?

就算是当初新开拓出新明岛,也没一次性空出这么多的位置吧?更何况是江南之地?莫非?”

房壮丽脸色的冷意越发的重了:“有些人总是找死,谁也拦不住,可不就空出来这么多的位置了?”

古有鱼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拱手道:“江南之地的官员十去六七,若是生了乱子?

再何况,眼下别说是找出来一千二百七十五个大小官员,便是连八百之数都凑不齐!”

房壮丽冷哼道:“房某也知道一时之间凑不齐,但是陛下既然交待下来了,凑不齐也得凑!

这样儿,六部行走历练的那些进士们也抓出来顶数,挑好的安排成县令一类的低品官员,剩下的往高品清贵一些的官位上面安排!”

古有鱼拱手道:“启禀大人,就算是加上那些个进士,一时之间也凑不齐!”

房壮丽的脸色也黑了下来:“古大人要不要先回家休息,等着房某把人手都找齐了再替古大人安排好?”

等古有鱼讪讪退下之后,房壮丽才接着道:“本官不怕明着告诉尔等,锦衣卫许显纯和东厂曹化淳已经先行一步往江南而去,这一千二百七十五人就是他们要拿的人。

空出来的缺,今天晚上必须挑好补齐的人手,明天就得出发,若是晚了,陛下怪罪下来,本官不好过,尔等也别想好过!”

……

松江府华亭徐氏出过一个能人。

徐阶,书房里挂着“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这么个条幅的首辅大人。

徐阶不贪,贪的是他儿子,背着老徐在松江府老家搞到了四十万亩良田——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老徐是信了!

干掉严嵩之后,嘉靖后来发现老严没多少钱子,就想找老徐要个说法,然后老徐抢先一步让嘉靖给了个说法——往登极乐。

自从徐阶之后,徐家虽然因为海瑞的原因蛰伏一时,但是在使了银子打点把海瑞赶走之后,徐家又更进了一步。

哪怕是自嘉靖后到崇祯朝,徐家再没有出过一个内阁首辅,但是在松江府的影响力,却是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代的家主徐文轩就是徐阶的直系子孙后代,正在宴请胡氏、吴氏、陈氏、王氏的家主。

酒过三巡之后,徐文轩便挥了挥手,使大堂中的十余个歌姬退了下去,端起酒杯道:“诸位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徐某今日有幸得请诸位共饮,实在是三生之幸,请!”

胡氏家主胡长风举杯笑道:“徐老爷太过客气了。这江南之地,还要多多仰仗徐老爷才是,请!”

众人都一饮而尽之后,徐文轩才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事情到了今天这般地步,已经是箭在弘上,不得不发的局面。

徐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关系,如今各位大人的奏章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不知道诸位那边?”

胡长风沉吟着道:“我等自然是同徐老爷一般,想必京城的那位正在头疼吧?江南十之六七,甚至于接近十之七八的官员都赫然在列,就算是那位再怎么狠辣,只怕也要顾忌一二?”

吴氏家主吴桢冷笑道:“前番我吴氏的分支是怎么没的,诸位可还记得吧?不过是从海上走了些货物而已,竟然满门尽诛,株连三族!

不瞒各位说,若不是当初分家分的早,只怕我吴某人今儿个可就没办法与各位一同共饮了!”

徐文轩等人都是心有戚戚焉——当初吴氏分支被株连三族,杀的人头滚滚,而且是徐显纯那个活阎王亲自带人干的。

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才是扯犊子。

沉吟了一番后,徐文轩才接着道:“若是有可能,谁也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我等都是老老实实的交了税的,可不像是其他的那些无良豪商一般,赚一千两银子却报个亏损,一文钱的税都不曾交!

然而就算是如此,京城的那位爷还是不满足,还想着把隐户、逃户都给上了籍。

到时候我等该怎么办?江南之地民力凋敝,可容不得那位爷再胡来!”

胡长风道:“徐老爷所言极是,上个月胡某家中赚了十两银子,可是照章纳了税,足足上了一两银子的税!

若是由得那位爷把那些隐户、逃户什么的都给上了籍,只怕胡某家中要连年亏损,以后倒是没资格与诸位一同共饮了。”

徐文轩颇为玩味的端着酒杯,对陈氏家主陈琦道:“陈老爷怎么说?人手什么的可都准备好了么?”

陈琦笑道:“吃我们这碗饭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別在裤腰上的?两万精壮汉子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徐老爷这边的东西了。”

徐文轩也笑道:“多亏了那位爷不曾想起来查校军中往年的东西,徐某家中倒是有些天启年间的劲弩和火铳,还有几门虎蹲炮。”

王氏家主王文议笑道:“可巧了,我王家也有不少这些东西,也养了些人手可用。”

徐文轩点了点头道:“就像是之前商议过的那般,咱们一共能凑出来十万人马,就看京城的那位爷怎么选择了。”

PS:今天献祭《明朝改家子》好了,反正排行这么靠前的大佬,献祭一下也没问题。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你摊上大事儿了!

又饮了几杯之后,胡长风才重重的放下了杯子,开口道:“要我说,干脆别等着京城那位爷有什么反应了,咱们几个直接把事情办了又能如何?”

徐文轩却斟酌着道:“把事情办了倒是没什么,但是成不成却不好说了。

那位爷跟以前的诸多陛下有何不同之处,老哥几个心里都知道,这回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面,谁又愿意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胡长风冷哼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徐文轩说的对。

跟其他皇帝们最大的不同之后,就是崇祯皇帝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或者说不担心自己的形象会被文人给抹黑。

徐文轩生怕其中再有人反悔,便接着道:“更何况,趁着现在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都不在,南御林军和南直隶各卫所的精锐也都抽去了海外,正是我等行事的大好时机!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等到任何一支舰队回来,或者南御林军和卫所的精锐抽调回来,我等还有成事之机么?”

……

南京吏部左侍郎徐文庸也在饮酒,一桌酒席上面陪着的,尽是些南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同样是酒过三巡,徐文庸放下杯子道:“前些日子的奏章递了上去,陛下若是有志为一代明君,当从吾等之谏,垂拱而治之,再现文景盛世,便在今日!”

一群人哄哄攘攘的举起杯子共饮了之后,户部左侍郎胡显良才笑着道:“徐侍郎所言极是,自陛下御极以来,多行悖妄之事,非明君之所为也。

我等既为大明官员,自当代天子牧民以定江山社稷,劝导陛下垂拱而治,正吾辈之事也!”

徐文庸抬了抬手,压下了一众附和之声后,笑道:“只要吾等众志成城,此事便一定能成,徐某愿与诸君共勉之,饮胜!”

徐文庸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事情办成,就算是办不成,也能逼得崇祯皇帝退步,最起码也能保证自己这些人的安全。

因为这一次跟上次崇祯皇帝来南京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上一次崇祯皇帝来南京,东林和复社的诸位先贤们在毫无准备之下被崇祯皇帝打了个措手不及,各自为战之下有如待宰羔羊一般。

但是这回可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南京内阁加上诸部,除去南京铁道部和交通部之外,剩下的已经十之六七都倒向了自己这些人,而且还有各地方官员,从巡抚到县令,人数加起来已经一千多人。

这么多人加起来一起上书,或者以辞官相胁,除非是崇祯皇帝打算破罐子破摔,任由整个江南之地彻底糜烂,否则的话就一定会退步。

其实纵观大明史上,跟崇祯皇帝很像的皇帝不是没有出现过,上一个这样儿叫正德。

正德当初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而且是打的蒙古小王子,也亲手砍死了两个敌兵。

但是然并卵,刘谨该死的还是死了,正德并没有保住刘谨,正德自己该死的也死了,落水而亡。

徐文庸没有把握让现在的崇祯皇帝落得跟正德一样落水而亡,但是却可以逼着崇祯皇帝退步。

又是一番互相吹捧过后,胡显良才呵呵笑道:“不知道徐大人有没有想过,若是陛下不依我等之言,又该当如何?”

徐文庸轻轻捋了捋胸前的胡须,成竹在胸的道:“若是陛下不依我等,本官便打算告老还乡,从此不问事世朝政,做一个闲散野人罢了。”

胡显良大声应道:“徐大人算是说到胡某心坎上了!若是陛下不依我等之言,我等不若退居江湖之远!”

在场的一众官员之中,虽然不舍,但是依旧纷纷附和起来——现在退一时,是为了争取以后更大的利益,孰轻孰重,谁都能分的清。

现在不齐心,恋着官位不退,难道等着皇帝各个击破?

崇祯皇帝就算是再加大家提高俸禄,还能比得过大家以前尽情浪的日子更舒坦?

就在众人再一次举起酒杯之后,却听得楼下轰的一声巨响,原本安静的楼下顿时从门口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徐文庸的脸色有些黑。

自己这么多的官员们一起包了场,结果却有人敢砸了酒楼的大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是什么?

但是刚刚起身,徐文庸已经抬起来的一只脚又慢慢的放回了原地,原本黑下来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意。

眼前两个人,一个身着斗牛服,另一个则是大内太监的打扮,身后跟着的一众手下也是飞鱼服或者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

不管是锦衣卫的飞鱼服还是东厂的圆帽褐衫,都已经表明了眼前为首两人的身份——许显纯和曹化淳。

更何况,崇祯皇帝还没有留开南京之前,这两个家伙在南京城露面的次数也不少,在场之人也有不少认识的。

徐文庸也认识这两个人,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这两个人的来意。

但是徐文庸实在是不敢相信,京城的那位爷居然会有这么快而且还是这么果决的反应。

或许,这两个人来只是想要杀鸡儆猴?自己是鸡还是猴?

愣了一会儿之后,回过神来的徐文庸才拱手道:“许提督与曹督主是何时来南京的?若是早知二位来此,下官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许显纯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敢让徐大人知道,否则这些人都聚不到一起,许某拿人也麻烦一些。”

曹化淳斜了许显纯一眼道:“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人一半,你别想着都归你自个儿啊。”

许显纯却道:“你们东厂能装下这么多人?不还是得借锦衣卫的诏狱?干脆,全扔进去得了。”

曹化淳一愣,又接着道:“说的也是,东厂在南京还真没有地方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不过,你锦衣卫在南京的诏狱,可还堪用么?”

许显纯道:“区区百来个人而已,便是再多上十倍百倍,南京的诏狱也能安排的下。”

曹化淳道:“那便好。回头安排你从京师带来的校尉和咱们带的东厂番子一起守着诏狱,把原本的人手都替换下来。”

许显纯斜着眼睛道:“怎么,你信不过原来的兄弟们?”

曹化淳冷笑道:“这么多位大人,万一哪位要是死在诏狱里面,你打算怎么跟皇爷交待?”

许显纯一愣,但是却低头思考了起来,显然是听进了曹化淳所说的话。

这年头,别说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想要磨推鬼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自己和曹化淳还指望着从这些人跟里挖出点儿东西来呢,万一真要是因为哪个混帐东西而出了些纰漏,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两个人就此旁若无人的讨论起来这么多的官员该怎么办,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在场的近百官员一样。

徐文庸的腿有些发颤,强自镇定下来之后才拱手道:“二位大人说笑了,我等在此饮酒,也是徐某用的自己俸禄,并无他事,并无他事。”

曹化淳叹道:“世人都说我等太监断子绝孙,望之不似人形,察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

然则我等阉奴也知道忠心为主子,为大明,尔等饱读圣贤书,却不知道读到哪儿去了,个个只想着自己,只想着家族,唯独不想想皇爷,不想想大明。”

许显纯也感叹道:“所以说还是得读书才行啊。读了书,就能随意抹黑你我这种家奴,自己干了些断子绝孙的事儿却福泽不断,冠冕堂皇的站在干岸上。

缇骑四出,鲜衣怒马作京师语者,说的不就是咱们锦衣卫和东厂的各位么?”

徐文庸想要打人。

自己在这里解释了半天,你们两个混帐王八蛋要抓谁就直接说,还在这里感叹个毛线?

这些屁话说给你们自己听也就算了,说给在场的各位正人君子们听,这是吓唬谁呢?

徐文庸正想开口说话,已经感叹完毕的许显纯又接着道:“来人啊,点一点在场的都有哪位大人,然后一起带走。”

曹化淳同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身后的番子们跟着锦衣卫校尉一起去点人。

为首的徐文庸强自镇定下来,拱手道:“不知道我等在此小饮,可有违反大明律之处?

再者说,我等便是犯了大明律,也该当法司会审,而不是厂卫前来拿人吧?”

许显纯意味深长的望了徐文庸一眼,笑呵呵的道:“喝酒没事儿,不触犯大明律,徐大人想喝多少便喝多少,没人管着你。

但是鼓动了千余官员一起上书陛下,摇动唇舌之间祸礼朝纲,这可就是大事儿了。

总之,徐大人你已经摊上大事儿了!”

正说话间,关步已经带着手下人清点完了人数,回到许显纯身边拱手道:“启禀大人,一共一百二十七人。”

许显纯点了点头,吩咐道:“先安排咱们从京中带来的人手,跟东厂的兄弟们一起,把这一百二十七人带回诏狱看押起来。

你辛苦一些,今晚带齐了人手,把剩下的那一千来个杂鱼都给带回诏狱。”

曹化淳阴恻恻的道:“许提督的话都听清楚了?分出人手一起去诏狱看着,剩下的跟着关百户一起,去把那些混帐东西都给咱家带回来!”

很快,徐文庸等人就被押着走下了酒楼。

刚刚走到大街上,徐文庸和胡显良等人的眼睛就是一缩。

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外面的大街上面已经是遍布着卫所士卒,隔几步就点着一个火把,将长街照的通明。

两边的铺子里面和百姓的家中不时有人伸出头来观望一番,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反而就那么静静的站立在道路的两旁。

骑在马上的徐弘基和徐文爵见许显纯和曹化淳已经押着一百多人出来,当下便点了点头示意。

翻身上马之后,许显纯笑道:“辛苦公爷了。”

徐弘基道:“许显纯连夜进城拿人都不说辛苦,本公又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些个混帐东西都快拿齐了吧?”

曹化淳方才的阴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颇为爽朗的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一百来个家伙们聚在一起宴饮,正好方便了一些,还剩下千余号人要拿,估计得一两天的时间吧?”

徐弘基道:“那好办,徐某已经令人封锁了城门,许进不许出,想必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许显纯道:“有劳公爷了。回头还请公爷吩咐下去,让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多多辛苦一下,注意一下那些蛇鼠之辈,小心有人玩什么鸡鸣狗盗之术。”

徐弘基笑道:“许提督放心,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搞出什么妖蛾子,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杀气腾腾意味的徐弘基当即便转身吩咐道:“通知五城兵马司,南京城三日内许进不许出。

尤其是那些猫猫狗狗的,都老实一点儿,别一个个的不睁眼,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回到诏狱,分宾主落座之后,许显纯才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道:“打完了草,就等蛇了。”

曹化淳笑着道:“就怕这蛇不出洞,反而被惊的又缩了回去,到时候还真不太好办。”

徐弘基却笑道:“曹公公多虑了。那么人准备了这么久,前前后后近两年的时间,没有什么行动是不可能的事儿!”

徐文爵有些不耐烦的道:“证据确凿,直接大军压过去拿下这些鼠辈也就是了,何必再等他们先行起事?”

徐弘基摇头道:“大军压下固然简单,也可以提前把这些人的心思都给打破,但是这其中会有多少人落网?

那些人所聚的人马里面有多少是亡命之徒?这些人走掉之后,各地官府也不用干别的了,天天剿匪去吧!

引蛇出洞然后聚而歼之才是上上之策。”

说完之后,徐弘基又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下面的人手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吧?别到时候还要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徐文爵道:“都已经布置完毕,就等着他们行动了!”

许显纯道:“既然都布置完毕了,那就等着那一千来个混帐东西们到位之后一起问斩吧!”

PS:今天献祭谁呢?短小荣的《如意小郎君》好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清君侧!

许显纯和曹化淳不仅没有任何掩饰两人行动的意思,反而把事情办在了明处,直接大张旗鼓的开始按着名单拿人。

而南方最大牌的勋贵和外戚,魏国公徐弘基则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配合两人的行动。

自从见识过了崇祯皇帝的狠辣之后,自身的立场就开始无限的向着崇祯皇帝靠拢。

徐弘基看的很清楚,自己家在大明传承了两百多年是没错,南方勋贵外戚什么的以自己为首也没错,可是这些玩意在皇帝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论军中威望与实力,自己能比得过老英国公张惟贤?就连现任英国公张之极,那在军中也是能稳压自己一头的存在。

论与皇帝的亲近关系,自己能比得过崇祯皇帝的亲叔叔,已经挂掉的福王朱常洵?

朱常洵一家上下老小全都凉透了,连个谥号啥的都没有,福王一系算是彻底完犊子了!

徐弘基自认为不傻,跟着这么一个皇帝,抱紧了大腿跟着皇帝走才是唯一的出路,其他什么名啊利啊都是虚的——只要皇帝开心了,名和利不就都有了?

江南的官场上面就有很多人像徐弘基一样看的明白,或者说看的不如徐弘基明白,但是在官场上面打磨出来的趋利避害本能还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除了十之六七的官员跟着徐文庸开始闹腾之外,剩下的近三成官员们选择了按兵不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理论上来说,如果徐文庸能闹腾成功了,自己这些人得不到重用是肯定的,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撑死了也就是个不进不退的局面。

万一徐文庸他们失败了,自己这些人可就成了仅剩的,站在干岸上看热闹的人了——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情的进展也一如徐弘基和剩下的那三成官员们所料,徐显纯和曹化淳仅仅花了两三天的功夫,就把那一千二百七十五个官员们给抓回了诏狱。

大明崇祯十三年二月十八,宜祭祀,婚嫁,安灶,忌动土。

许显纯和曹化淳按照崇祯皇帝的吩咐,把这一千多个官员们分批次拎到了断头台上,一天杀上一百个,多了不杀。

不是不想一次性全给砍掉,而是把一百个官员的罪状一个个念完都需要半天的时间,效率实在是高不起来。

想要像后世一样直接公示什么的,还是省省吧——先不说大明本身就没有网络,连识字的人都没多少,指望这些人去看公告?

至于认识字的那些读书人,就更没办法指望了——看着一个个的人头都快被吓傻了,哪儿来的心情向旁边的人解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从太阳挂在天空正中的午时三刻直到太阳将近西山,法场上的一百颗人头才算是砍完事儿。

许显纯打了个哈欠道:“总算是砍完了,明儿个还得接着砍,想想都烦!”

曹化淳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既得杀人,还得把他们的罪名给公之于众,借天下人的口,把他们的罪行传出去,让天下人知道不是皇爷滥杀,而是这些人自有取死之道,难啊!”

徐弘基却笑道:“慢慢来吧,最多再有十天就算完事儿了。”

许显纯点了点头,应道:“没错,再有十来天就算是完事儿了。想必这些人被抓还有被杀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些人也该有些动作了。”

……

咣的一声,徐文轩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几个,连个打转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碎成了几十片。

嘴唇来回动了动之后,徐文轩才哑着嗓子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是一千多人啊!”

胡长风的脸色也阴沉无比。

这一次被抓的一千二百七十五人当中,有很多都是各家扶持起来或者干脆就是各家自己的族人。

基本上算是完犊子了,除了剩下的几个小鱼小虾之外,全都完犊子了!

恶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之后,胡长风才强压着怒火道:“事已至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事情搞大!”

徐文轩将目光投向了胡长风,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直接举旗起事?”

胡长风怒道:“双管齐下!把老兄弟几个手下的人都召集起来,再把相交好的卫所那边都使足了银子,清君侧!”

定了定神后,胡长风才解释道:“许显纯和曹化淳这两大鹰犬目前都在南京,直接把交好的那些卫所指挥使那里使足了银子,拉上他们一起清君侧,杀了这两个鹰犬!”

徐文轩颇为迟疑的道:“若是那些卫所指挥使们不愿意呢?”

胡长风道:“那就鱼死网破,把他们的那些破事儿都给抖出去!就算是这几年他们干净了些,可是以前的底子可不是那么好洗干净的!”

徐文轩道:“那可就是一点儿后路都没有了!留下他们,咱们就算是失败了,还能有一条退走海外的路子。

若是把他们强拉上或者逼的他们反水,咱们可就一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胡长风冷笑道:“如果咱们失败,你觉得他们会信守承诺,让咱们退走海外?

就算是他们愿意了,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有这个本事能让咱们安全的退出去?”

徐文轩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个杯子饮了起来,心中也在不断盘算着胡长风的话。

整个江南能拉得上关系的卫所多不多?多!多到基本上每个卫所都能拉一拉关系。

但是光能拉上关系根本就没有什么鸟用,因为自己手里握着把柄的卫所指挥使就那么些人,还有很多已经调到了别的地方或者已经被裁汰。

手里仅剩下这五六个有把柄的卫所指挥使,现在就动用了,后果到底怎么样?是好是坏?

如果一切顺利,都按着自己这些人预想的方向去走,那么官场的大震动还有卫所也添乐子,崇祯皇帝就不得不顾虑一下。

但是,这些事情会按照自己这些人预料的方向走吗?

之前这些文官的事情,确实是按照自己这些人的预料来走的——最坏的那一条路,而且更惨一些!

如果真的彻底激怒了崇祯皇帝,逼得他把舰队调动或者或者调其他的卫所过来平叛,那事情可就真的大到没法收拾了。

搞不好连退居海外都是一种奢望!

谁不知道当今皇帝心眼小,有仇向来不隔夜不说,还完全无视距离的限制,厂卫鹰犬穷搜天下都会替皇帝出气?

可是,那几个人里面,也有一位是在南京城里的——只要城门一开,曹化淳和许显纯这两个走狗,可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

去他娘的,富贵险中求,干了!

下定决心后,徐文轩便点头道:“那就依胡老哥的说法,徐某这就修书几封,命人送出去。几位老哥?”

其他人见徐文轩点头,便纷纷附和起来,表示都会跟自己亲近的卫所指挥使联系一下。

几人又是一番商议,定好了接头的时间和暗号之后,这才散了去,各自做起了准备。

……

曹化淳轻轻转动着大拇指带着的玉扳指,阴恻恻的冷笑道:“动了好,动起来就好啊。”

跪在曹化淳身前的番子一动不动,就算是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也只是保持住了跪地不动的姿势。

徐弘基冷笑道:“既然动了那就好办的多了。文爵?”

徐文爵拱手道:“末将在!请公爷吩咐!”

徐弘基意外的瞧了一眼这个往日里飞鹰走狗的纨绔子弟,现在的铁血军人,深吸了一口气道:“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文爵拱手道:“是!拿下城中那几个人的兵权,放其他乱军进城,聚而歼之!”

徐弘基正想开口说话,管家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低声道:“公爷,府军前卫指挥使刘广平求见。”

徐弘基意外的瞧了许显纯和曹化淳一眼,不动声色的道:“先传他进来吧。”

刘广平到了大堂之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徐弘基,还有一旁的许显纯和曹化淳,噗通一声跪地道:“求公爷救我一家性命!”

徐弘基道:“先站起来说话,进来就喊救命,成何体统!”

刘广平却没有站起来,而是跪地哀求道:“公爷,卑下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公爷铙我,只求公爷能饶过卑下家中妻儿老小的性命!”

徐弘基笑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儿?”

刘广平见徐弘基不应,心中已然是绝望一片,却还是咬牙道:“公爷,卑下早年贪了些,收了华亭徐氏的好处,现在报应来了。

徐氏家主徐文轩派人传信给卑下,要求卑下于三月初二子时帮着他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他们说,要清君侧!”

徐弘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和许显纯还有曹化淳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怒道:“好大的狗胆!”

虽然说早早的就已经知道了徐氏那几家要搞事情的消息,但是徐弘基仍然没有想到这些人敢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出来。

清君侧——此逐君侧之恶人。

历史上第一次著名的清君侧是吴王刘濞为了保住自己的实力,纠集了包括楚国在内的七个藩国,以“诛晁错、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

第二次是安禄山在天宝十四年以清君侧为名搞出来的安史之乱。

第三次是伪元至正二十四年,孛罗帖木儿以清君侧的名义攻入大都。

第四次就是大明的成祖永乐皇帝,打着“诛齐黄,清君侧”的旗号搞出来的靖难之役!

这些个混帐如今也想清君侧?那么问题来了,孰为君侧之恶人?

不用问,肯定就是自己,还有旁边的许显纯和曹化淳了。

强压住怒气坐了下来之后,徐弘基才冷笑着道:“怎么,你刘指挥使不参与这等大事?”

刘广平哀声道:“卑下贪婪无度,自寻取死之路,何曾想过干这种诛九族的事情?

今天卑下走投无路,不敢求公爷网开一面,只求公爷能饶过卑下家中妻儿老小,卑下来生愿结草衔环以报!”

说完之后,刘广平伸手就拽出了腰间挂着的仪刀,向着脖子抹去。

噹的一声,刘广平手中的仪刀却落在了地上,一同落地的还有一枚小小的弩箭。

许显纯冷笑道:“在本督面前寻死,好胆识!”

刘广平伏地道:“求大人开恩!”

许显纯摇头道:“你收受地方好处该如何定罪,是南京军府的问题,这些破事儿跟本督没有关系,跟旁边的曹督主也没有关系。

但是你想在我们两人面前寻死,不成。”

刘广平感觉自己瞬间就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最为担心的厂卫根本就没有寻自己晦气的意思!

贪些银子不算大事儿,左右不过是受些责罚也就是了,最多是个离开军伍的命。

只要不把这造反诛九族的事儿硬往自己身上牵扯,剩下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

徐弘基冷着脸,哼了一声后怒道:“把这个混帐东西带下去好生看管,等着本公爷处置!”

等到瘫软在地的刘广平被带下去后,徐弘基才向着许显纯和曹化淳拱手道:“本公御下不严,让二位看笑话了。”

曹化淳笑眯眯的道:“公爷说笑了。只要这些人老老实实的,皇爷本身也没打算太过于追究崇祯三年以前的事儿。”

徐弘基叹道:“是啊,真要是追究下去,这南京城中还能剩下几个人?”

许显纯却道:“这个刘广平,是个聪明人啊。就是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的聪明人了?”

徐弘基摇头道:“难啊。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是因为蠢货们太多,所以聪明人才显得少了,否则岂不是遍地天才?”

等了半晌,天色都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也再没有一个如何刘广平一般过来出首的人。

聪明人果然还是太少!

心中暗叹了几声之后,徐弘基才扭头对徐文爵道:“去吧,把剩下的那几个都好生的看管起来。”

徐文爵向着徐弘基拱手领命之后,才大步流星的出了大堂。

许显纯笑道:“话说,许某原本还打算主动去见见那些人呢,现在看来是省了。”

PS:今天献祭基友做品《战国第一纨绔》,话说,这书名还是朕帮他决定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等一出大戏!

徐成辉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好好的文字辈改为成字,甚至于隐名换姓的进了卫所。

在徐家人看来,什么世代相传的承所制度,简直就是跟笑话一样——想进卫所混个千户什么的,还不是轻松简单加愉快?

家主没有派人过来传话,哪怕是自己就带着兵维持法场秩序,哪怕是亲眼看着各支的族人被砍下了头颅,徐成辉依然选择了冷眼旁观,没有露出一丁点儿的异样。

直到今天,徐成辉才接到了家主派心腹传来的口信。

徐成辉知道家主为什么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用,而是命人传来口信——这事儿的危险程度太高了,高到九族都危险。

清君侧这个词,但凡是大明的百姓就不会感到陌生,更何况自己这些军伍中人了。

但是徐成辉的心中连半点儿的挣扎都没有,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崇祯皇帝和家族之间,或者说在国家和家族之间,徐成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家。

家国家国,有家才有国。

打发走了家主派来的心腹,到了刚刚入夜时分,徐成辉就命人召集起了整个千户所的士卒。

一根根火把还有火盆,将整个校场照的通明,仿若白昼。

一身戎装的徐成辉直接骑着马就登上了点将台,扫视了台下的士卒们一眼后,挥了挥手吩咐道:“抬上来!”

一个个关得严严实实的箱子被亲兵们分多次抬到了点将台前,又依次被打开。

咕咚一声,点将台前的士卒们喉结来回滚动之间,就吞下了一口口水。

白花花的银子耀人眼,更动人心!

徐成辉很满意士卒们的反应,咳了咳嗓子道:“尔等都看见了?这是什么?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每人一百两!”

下面的士卒们都很好奇,往常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徐千户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给每个人准备一百两银子。

一个千户所,除去百户、总旗还有相应的文职之外,兵力还有一千人,每个人一百两可就是十万两银子。

早就恨不得喝兵血的铁公鸡会舍得拿出来十万两银子?

良心发现这种屁话,千户所的士卒们早就不抱指望了——徐千户有良心,简直就是大明年度最佳笑话。

徐成辉望着士卒们脸上怪异的神色,朗声道:“圣天子在位,却有奸佞在朝!

这奸佞不是别人,正在城中的许显纯和曹化淳!本千户上体天心,奉天子诏,诛贼!

尔等随本千户打开城门,迎友军进城,诛除许、曹二人之后,各人赏银五百两!”

为了让这些士卒们替自己卖命,徐成辉大方的许出了五百两的赏格——反正都是家主出银子。

再说了,一千人也不过是五十万两,如果把事情办成了,区区五十万两的银子算得了什么?便是五百万两也是小意思!

甚至于徐成辉自己心里都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家主还许出了多少这样儿的银子。

不过,这些士卒们能不能活着拿到这些银子可就不好说了,要不然,等以后多给他们烧点儿?

下面的士卒们也是神色各异。

铁公鸡千户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目的就是要弄死许显纯和曹化淳,这种行为代表了什么,简直是再明显不过。

但是,一百两再加上五百两,可就是六百两银子了——自己当一辈子的大头兵,能落下六百两银子?

自己一条贱命换来全家人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貌似挺划算的?

至于失败,这些士卒们没有想过——徐千户都说了要放友军进城,那肯定就不光是自己这一个千户所,估计还有更多人参与。

徐成辉和台下的士卒们各自暗中盘算着,营门处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徐成辉有些恼怒。

为了保证这事儿不被泄露出去,自己不光是挑了近晚止的时间,还特意的把营门口值守的士卒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当徐成辉转头望向营门时,脸上恼怒的神色转而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接着又变得有些狰狞。

从营门处进来的人,徐成辉认识。

同样都是姓徐,对面的那个纨绔子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才成了魏国公府的小公爷,而自己只能隐姓埋名的跑来当这个千户。

徐文爵端坐于马上,火光映照下,手中拖着的长刀泛着寒光,上面隐隐有血水滴落。

强压下心中怒气后,徐成辉开口道:“卑下参见小公爷!不知小公爷为何擅闯大营?

如果小公爷今天不给卑下一个理由,便是把官司打到公爷面前,打到天子面前,卑下也要替值守的兄弟们讨个说法!”

徐文爵嘿嘿冷笑了两声,却没有开口说话,在徐文爵的身后却又窜出来两骑。

左边一骑,身着飞鱼服,手中倒拖着已经出鞘的绣春刀,明显就是锦衣卫;

右边一骑则是戴尖帽,着白皮靴,一身褐色衣服,腰间系着小绦,明显就是东厂的档头。

徐文爵朗声喝道:“徐成辉欲反!众将士原地不动!违者以从贼论处!”

徐成辉心中咯噔一声,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挺直了身子,怒喝道:“众将士,随我杀!”

话音落下,徐成辉就直接策马下了点将台,向着徐文爵冲去。

台下的士卒们则有些面面相觑。

如果徐文爵不来,在徐成辉的鼓动之下,大家伙儿可能真就在银子的诱惑下跟着他一起去打开城门了。

但是徐文爵来了,而且是带着士卒们一起来的,其中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看了看旁边跟着自己冲过来的仅有一些心腹,徐成辉原本滚烫的心不禁变得有些冰冷。

还是失算了!

徐文爵却没有理会徐成辉的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只是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徐成辉迎了过去。

双马交错之间,一心求死的徐成辉几乎没有还手便被徐文爵斩于马下。

徐成辉心里很清楚,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了,就凭着徐文爵带来的士卒还有厂卫的人一起出动,就不可能让自己活着逃出去,他们应该更想抓到活着的自己。

然而自己一旦落入厂卫的手里会有个什么样儿的下场,徐成辉连想都不敢想。

那可是号称能让死人开口招供的厂卫!

至于自己的父母妻儿,平日里跟着自己享尽了福,现在报应来了,也是他们的命数!

既然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他们,倒不如一死了之,免得落入厂卫手里后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看着尸首两分的徐成辉,端坐于马上的徐文爵叹了一声之后便催马登上了点将台,朗声道:“待会儿士卒们在小旗的带领下各回营房,至禁令解除之前,严禁踏出营房半步,违者斩!

百户、总旗单独居于一营,禁令解除前,严禁踏出营房半步,违者斩!”

望着台下面面相觑的将士,徐文爵又接着道:“尔等不必担心吃食,会有人给你们送到营房!

至于解手,就在营房内用净桶解决!老子会安排人给尔等更换!记住了,是严禁踏出营房半步,直接禁令解除!

现在,各小旗带回!”

看着台下的将士们都开始在小旗的带领下往营房而去,徐文爵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关步道:“这些银子,就有劳关百户了?”

关步点了点头道:“小公爷放心,卑职这就命人准备。”

见关步应了,徐文爵才接着道:“幸好这是最后一个了,否则还真有可能被这些混帐东西们闹出乱子来。”

关步笑道:“要说这些个混帐东西也确实是有本事,就连卫所里面都被他们安排了这么多人手。

要不是这一次他们主动把这些人手给暴露出来,要想一个个的查出来还真不太容易。”

徐文爵嘿了一声道:“这个徐成辉也算是条汉子了,这么多人里面也就他选择了冲阵寻死,比那些软骨头可强多了。”

旁边东厂档头冷笑道:“可惜,再硬的汉子也是个心长歪了的,该死!”

……

收到徐文爵和关步等人的回报之后,徐弘基阴沉着脸愣了半晌才道:“还好,本公爷还以为麾下净是些软骨头,想不到还有一个硬实点儿的。”

许显纯笑道:“金陵烟花地啊,最是消人意志。也正是因此,陛下才会一再的强调治军。”

徐弘基点了点头后,却将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眼下军中的这些混帐东西都已经被拿下,咱们就等着晚上的大戏吧。”

说完之后,徐弘基又接着对徐文爵吩咐道:“下去歇息一番,晚上估计还会有一番恶战。”

徐文爵应了,拱手告退后便去休息了,徐弘基才对许显纯和曹化淳道:“你们说,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容易歪呢?”

许显纯冷笑道:“徐某在京城之时,尝听陛下说过一句话,说有些人只知家国而不知国家。”

不待徐弘基发部,许显纯就解释道:“家国者,家在前,国在后,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国事次之;国家者,国在先,家在后,视国如家。

家国在前,就算是国亡了,也不过是换个皇帝,该怎么样的还怎么样,一如衍圣公府的那些混帐东西。

可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国亡于外敌之手,就是亡国灭种的大祸,再现两脚羊之事。”

曹化淳阴恻恻的道:“皇爷还说过,说不定到了哪一天,就会有人替秦桧、中行说之辈翻案,把冉天王和岳武穆打为阻碍民族融合的败类!”

曹化淳的话令徐弘基心中一惊。

冉闵且不去说他,功过是非都摆在那里,确实很难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但是岳武穆会被抹黑成阻碍民族融合的败类小人?这究竟是谁在融合谁?为了所谓的融合,连祖宗都不要了?

徐弘基不敢想象这种情况的出现,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问道:“不知陛下还说了些什么?”

冷笑一声后,曹化淳接着道:“陛下说了,但凡有提出这种狗屁言论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陛下还说了,百年之后会留下遗诏,如果后世子孙不孝,有人提出这种理论而天子不治之,天下藩王可尽起大军,清君侧!”

尼玛,真狠!这皇帝疯起来连自己的江山都不顾了!

但是真的很爽!

徐弘基激动的有一种想要尿的感觉。

岳武穆是英雄,这事儿放在自己这些武将勋贵身上就是政治正确,也只有跟着这样儿的皇帝,心里才放心!

毕竟,自己家的老祖宗可是跟着太祖高皇帝北逐伪元入朔漠的,如果岳武穆都成了小人败类,那自己家的老祖宗怎么算?人渣还是垃圾?

真要有那么一天,自己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心中大爽的徐弘基干脆站了起来,对许显纯和曹化淳道:“罢了,咱们且不琢磨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了,倒不如一起去城头上看一看?”

许显纯站起来跺了跺脚,笑道:“那就依公爷的意思,咱们也去城头上看看。光在这里喝茶水,也确实没多大意思。”

曹化淳道:“正是如此,还是上城头上等着那些个混帐东西们,看看他们能演出什么好戏来吧。”

说完后,曹化淳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接着道:“公爷,您可得准备些好酒好菜的吧?”

徐弘基呵呵笑道:“好酒有的是,好菜也有的是,就怕二位不赏脸,咱们走!”

徐弘基一边带头向着大堂外走去,一边吩咐管家去准备酒菜,整个人看起来与刚刚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许显纯和曹化淳对视了一眼,显然也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徐弘基有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是刚才关于岳武穆的那一番话?不应该啊,这种老狐狸会因为这么几句话就激动起来?

三人边走边聊,到了城楼之上坐下后,许显纯才笑着道:“公爷似乎对曹督主刚才说的话十分在意?”

徐弘基呵呵笑道:“二位莫非是忘了徐某祖上因何而得爵?又忘了太祖高皇帝因何而开国?

徐某今天心里痛快,若不是还有一场大戏要看,徐某今天一定要与二位不醉不归!”

三人正说笑饮酒间,早早就来到城头上的关步走了过来,低声道:“来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把这孙子捆了!

许显纯精神一震,吩咐道:“就计划来,好好配合他们演好这一出大戏。”

关步应了,转身下去之后,徐弘基才淡淡的道:“你们说,这些渣滓们能演出什么戏来?”

许显纯颇为无所谓的道:“管他们呢,好好看戏才是正理。”

曹化淳也点了点头,应道:“这些混帐东西好不容易准备了这么一出大戏,咱们要是不好好看看,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徐弘基闻言,便也不再说话,反而举起酒杯,与许显纯和曹化淳一起饮了起来。

徐崇峻身为徐文轩的长子,又是下一代徐家家主,这么大的行动自然也就亲自带队出来了。

实际上不光是徐氏,连其他几家也都派出了顶门杠子,下一代的家主人选。

这次的事儿如果成了,对于这些人未来继承家主之位所带来的好处简直是不可估量的。

至于风险,富贵险中求了解一下?

徐文轩等人也算是看明白了,本身就是杀头的买卖,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瞎合计一些有的没的。

一行人黑灯瞎火的到了南京聚宝门城下之后,徐崇峻扭头吩咐道:“举火把!”

旁边的身随闻言,当即便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横着比划了三个来回,又上下比划了三个来回。

徐崇峻凝视望着城头盯了半晌后,咦了一声道:“是不是弄错了?城头上回应的应该是正阳门的才对,怎么跑到聚宝门来了?”

胡氏家主的长公子,身为下一代家主的胡炎熙道:“或者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临时变动了?”

徐崇峻嗯了一声后,却又吩咐道:“打起太平门的火把旗号,看他们怎么应对。”

徐崇峻的反应让胡炎熙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是觉得不对劲儿?”

徐崇峻道:“不错,就看看他们怎么应对。小心使得万年船,尤其是这回的买卖这么大,再加几分小心也是应该的。”

胡炎熙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就和徐崇竣一起等了起来。

然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城头上的火把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渐渐的,胡炎熙有了失去了耐心,问道:“是不是出问题了?要不然我们直接撤回去?”

徐崇峻摇了摇头道:“接着等下去,半个时辰以内没有其他反应,咱们就撤回去。”

……

城楼上的官步有些懵逼,突然间换了个暗号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直接要求进城的?

正打算吩咐手下人跟着变化暗号,身后却传来的许显纯的声音:“继续,还是打刚才的火把。”

关步回身道:“大人?”

许显纯道:“既然刚才的暗号有可能错了,那就继续用错的,看他们会不会进城。

徐成辉死了,咱们没弄得到他们正确的暗号,只能赌一赌动气了。毕竟,本督也没办法真个让死人招供。”

关步拱手应了,转身又吩咐人打起了刚才的火把暗号。

等了半天终于见到城头上再次打起火把旗号,城下的徐崇峻松了口气道:“准备入城!”

胡炎熙道:“这暗号不是对不上?怎么还入城?”

徐崇峻笑道:“若是他们跟着换了旗号,那才是有问题。别忘了,这些暗号咱们知道每个城门的,可是城内的那几个人都只知道自己的,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暗号是什么。”

胡炎熙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对每个暗号都应答正确,说明明他们有可能已经落入了厂卫的手里?”

徐崇峻点头道:“不错,他们打出了错的旗号,倒是有可能是突然调防一类的。

厂卫现在都在南京,这些人若是不搞出些事情来,怎么显出他们的作用,又怎么让那狗皇帝重视他们?”

说完之后,徐崇峻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一些!”

徐崇峻的心里可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儿镇定,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就是在赌。

而且这一次跟以往赌银子博大小不一样,这次是拿着自己的命,甚至于是全家老小和九族的性命去赌。

一旦赌输了,很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回头望了一眼,身边借着那一支火把的微光所映出来的一条长龙,还有不时闪过的刀剑寒光,让徐崇峻的心里安稳了一些。

胡炎熙咬了咬牙,催马跟在了徐崇峻的身边。

几家差不多的世家里,自己这一辈里论到最出挑的就是徐崇峻,刚才如果不是这家伙感觉不对劲,可能自己就已经傻了吧唧的冲进了城里去。

虽然最后的事情也证明了是徐崇峻想多了,但是徐崇峻有一句话说的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南京城的聚宝门缓缓的打开了,门后几乎是漆黑一片,仅有的两个火把连城门洞都没能完全照亮。

跟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徐崇峻和胡炎熙一起进到了城门里面。

但是一进入城门,徐崇峻的心底就是一沉。

刚刚为了稳妥起见,整个过程当中都没有出声询问城头上面的是谁,现在进到城门里面,却没有见到一个自己认识的面孔。

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一番城门洞之后,徐崇峻向着城门处明显是个小旗打扮的士卒招了招手。

小旗过来之后,便拱手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徐崇峻道:“徐成辉呢?”

小旗挠了挠脑袋,颇为有些疑惑的道:“回公子的话,今天下午,上面突然调了我们千户所来守聚宝门,徐千户调去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小旗的话让徐崇峻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陈显民原本是负责打开正阳门的,突然间调防之下,调到这里来倒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这么一样,倒是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刚才火把的暗号会一直是正阳门的问题了。

想必是这些家伙突然之间调防,互相都没有来得及通知彼此的暗号。

但是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心思,徐崇峻还是问道:“怎么会突然间调防?那陈显民呢?”

小旗拱手道:“回公子爷,小人也不清楚这些事情,好像是军府下的令,跟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至于我家陈千户,现在应该正在城门上面。

千户大人吩咐过小人了,说是等公子进城以后,就直接带公子到城门上去找他。”

徐崇峻点了点头,这才对胡炎熙道:“走,咱们去见见陈家老三,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还尿不尿床了。”

胡炎熙噗的一声笑了,小声道:“跟陈老三有几年没见了吧?你这一见面就揭他的短,小心他揍你!”

徐崇峻笑道:“从小他就打不过我,现在也不成,除非换他哥来。”

胡炎熙道:“他哥不是去了定淮门?你这是欺他没有人撑腰是吧?”

徐崇峻嘿嘿笑了两声,却不再说话,只是打马向着城中而去。

徐崇峻向前走了不算太远,也就是刚刚走出城门洞的距离,心中突然感觉不对劲,当即就调转马头,重新向着城门口而去。

胡炎熙同样调转了马头,跟上了徐崇峻之后小声道:“怎么了?”

徐崇峻压住马速,慢慢的一边向前,一边小声解释道:“不对劲。

刚才咱们说话的时候,那个小旗并没有跟上来领路,而是留在了城门口。

还有,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陈显民不亲自来,也应该派心腹拿着信物过来,不应该这么莽撞的直接派个小旗过来。

咱们回去看看情况,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冲出城去。”

胡炎熙点了点头,小声的道:“你想多了吧?”

徐崇峻想没想多,胡炎熙很快就看到了事实的证明——后面的队伍刚刚进入城门洞子,城门就再一次吱吱牙牙的关上了。

徐崇峻大急,也顾不得压住马速了,心中只有无尽的懊悔——刚才还不如直接快速向外冲呢!

眼下所有的人手都已经进了城,而城门又关上了,自己还能冲得出去?

旁边的队伍也发现了徐崇峻的异样,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连向城内走着的脚步都停下了。

小旗同样也看到了驱马而来的徐崇峻,当下便拱手道:“公子这是又要出城?”

徐崇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本公子想起来城外还有点儿东西没带进来,要出去拿一趟。”

小旗摇头道:“公子不知道这擅开城门是什么大罪?能打开一回就已经是侥天之幸,我家千户不知道担了多大的罪过。如果再打开一回,只怕我家千户也担待不起了。”

徐崇峻急道:“你只管打开,有什么事儿,我去跟你家千户说,本公子保你无事!”

小旗嘿嘿笑了一声,正想开口,却见城内的城门洞子口外火光四起,将这一大片的空地都照的通明,当下便笑道:“公子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徐崇峻急声喝道:“来人!随本公子杀出去!”

那小旗却是猛然间抽刀在手,挥刀便劈向了徐崇峻胯上骏马的马腿。

刀光闪过,一股血噗嗤一声就喷了出来,将那小旗喷的满头满脸都是血渍。

骏马吃通之下,想要人立而起,但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让骏马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希律律一声嘶鸣,骏马就倒在了地上。

徐崇峻的身手也确实不是吹出来的牛逼,吊打陈显民的话也应该有几分道理。

在骏马倒地的一刹那,徐崇峻就已经猛的一扶马鞍,整个人从马上跳出起来,同时也抽出了身间的腰刀,借势向着小旗劈了过去。

那小旗脸上的冷笑不变,挥刀格挡之间还有余力向着徐崇峻发起反攻。

徐崇峻的心却是越来越沉。

自己虽然一直在进攻,但是这么长时间耗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而这个小旗身后的那几十个士卒明显不是自己带来的这些乌合之众能比的。

起码那个小旗一方的人数虽然少,却在转瞬之间就结成了军阵,自己这边带来的人一次次的攻击都是无功而返。

而现实就是,往往人们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徐崇峻心中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中了埋伏,而城门洞子外空地上传来的厮杀声,则是证明了自己就是中了埋伏!

心中大急之下,徐崇峻更是一刀接一刀的劈向小旗,盼着能从眼前的小旗这里打开一个口子,借机把开城门。

对于徐崇峻的心思,小旗肯定也是把握到了几分,攻攻防防之间也不着急,就是硬拖着时间,既不让徐崇峻有逃走的机会,也不会把徐崇峻逼得太急。

徐崇峻也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小旗在拖延时间,但是却一点儿的办法都没有。

身边的胡炎熙现在已经受了好几处刀伤,自己都顾不过来,更别提抽时间过来帮自己了。

而自己虽然没有受伤,却也无法抽身去帮助胡炎熙。

随着喊杀声的渐渐减弱,徐崇峻的心也是越来越沉。

对面小旗和他带着的那些士卒不是没有伤亡,尤其是在自己带过来的这些人玩命攻击之下,那些士卒们也死了不少。

但是这些并没有什么鸟用,剩下的二十来个人依旧死死的城门处,让自己这边的人没办法去打开城门。

而身后的喊杀声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只能说明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手伤亡已经大到了承受不住的地步。

“投降不杀!”

就在徐崇峻心里越发焦急的时候,身后更是传来一阵整齐的喊声。

完了!全完了!

徐崇峻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在银子和未来好处的刺激下,在必死的压力下,这些人可以玩了命的继续拼杀下去。

但是当投降不杀这四个字被人喊出来之后,这些人的斗志就会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这些人能投降,甚至于可能真的会被免死,自己呢?

自己不会有任何一丝的希望活下去,甚至于自己的九族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就是这一丝丝的走神,让对面的小旗抓住了机会,直接一刀挑在了徐崇峻的手腕处,紧接着又是两刀砍在了徐崇峻的腿上。

咣当一声,徐崇峻手中的刀坠落地下,整个人也是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那小旗却没有丝毫的得意之色,反而连接四刀挑在了徐崇峻的手腕和脚腕处,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吩咐道:“来人啊,把这孙子捆了!”

PS:今天献祭《大宋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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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你自己在干什么,心里没数?

关步晃晃悠悠的过来之后,就一巴掌拍在那小旗的脑袋上:“问题出在哪儿了?”

小旗躬身道:“卑下现在也不太清楚,刚刚拿下这獠,还没来得及审问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关步点了点头,瞧了瞧成大字型趴在地上的徐崇峻还有旁边刚刚被拿下的胡炎熙,冷笑道:“带下去审问清楚,整理好了给老子送来便是。”

小旗狞笑着道:“大人放心,小的会让他们把小时候尿了几回床,还有几岁才学会偷看大姑娘洗澡的事儿都想起来!”

关步再一次点了点头,便向着城头的方向走去,扔下那小旗独自去审问徐崇峻和胡炎熙。

回到了城楼上之后,许显纯才开口道:“表现怎么样?”

关步躬身道:“够冷静,够狠辣,应变机智却经验不足,还是得慢慢的培养才是。”

被许显纯的话弄的有些糊涂,徐弘基干脆问道:“不知道许指挥使说的是何人?”

许显纯道:“宜妃娘娘的胞弟林幻羽,也就是刚才城门洞子里面的那个小旗。”

徐弘基惊道:“那可是国舅爷!你们就给放到这种生死之地去了?”

许显纯斜了徐弘基一眼,淡淡的道:“国舅爷怎么了?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还特意求了宜妃娘娘去向陛下要的恩典要进锦衣卫。

可是陛下说了,锦衣卫不养闲人了,以后要么自己积功升上来,要么趁早滚蛋。

林国舅自己选择的道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次的功劳已经差不多可以让他升到总旗了。”

徐弘基一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显纯说的没错啊,国舅爷怎么了?大明朝的国舅爷多了去了,往少了数也得十几个。

问题是,周皇后家里的两个国舅爷,老大已经被砍了,理由就是替父受过,赐自尽。

当初这事儿一出来还闹的沸沸扬扬的,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崇祯皇帝的狠辣。

但是有个毛用?

不光是自己的大舅哥,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能干掉的崇祯皇帝还会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

而且这次也算是对这个林幻羽照顾有加了——许显纯都特意把自己身边的心腹派出去查看情况,足以证明对此人的重视了。

把林幻羽的事儿抛到一边后,徐弘基才道:“不如咱们就在这里等等,看看其他几个城门的情况?”

许显纯点了点头道:“等等吧。”

几个人等待的时间不长,连一壶酒都没有饮尽,其他几个城门处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其他几个城门比聚宝门可简单的多了,毕竟像徐崇峻这样儿的人并不是太多,骗过他们也更容易一些。

四个城门,五个家族的下任家主,人人都是被挑了手筋脚筋之后才被送到了许显纯的面前。

许显纯饮了一杯之后,从椅子上起身,慢慢的踱步到了几人身前,笑眯眯的道:“徐氏,胡氏,吴氏,陈氏,王氏,五家人!盘踞江南百年!

本指挥使想要问一下,几位在江南呼风唤雨的感觉如何?可曾料到今日为阶下囚?”

徐崇峻咬牙骂道:“阉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显纯脸色的笑意依然不止,只是回头道:“曹督主,说你呢!”

曹化淳的脸色当即便黑了下来,冷哼道:“咱家还没聋!”

尽管心中暗骂许显纯不是东西,曹化淳还是起身走到了几人面前,冰冷冷的笑着道:“阉狗这个词,用的好啊!

阉者,去势也,狗者,犬也。犬向来对主人最为忠心,你们骂咱家是阉狗,咱家却当你们是在夸奖咱家。

身为天子鹰犬,最为重要的便是对主人忠心,否则就会被打死,尔等以为如何?”

许显纯点了点头道:“都问清楚了?”

身边的关步躬身道:“启禀大人,都交待清楚了。尤其是这个小子,更是把小时候尿床的事儿都交待了。”

见关步指向了徐崇峻,许显纯又笑眯眯的道:“既然都交待了,还充什么硬汉?”

徐崇峻呸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会许显纯。

许显纯却又接着道:“真正的硬汉,本指挥使见识过,那是一个真正的硬汉,到死都没认过怂。

杨涟这个人虽然蠢了些,又站错了队伍,但是本指挥使也要敬他是条好汉。

可是看你们几个这番模样,只怕我锦衣卫的各种花样还没有使出来十之一二就招了吧?

现在跑到本指挥使面前来装什么硬汉?”

徐崇峻当然知道许显纯说的杨涟是谁,甚至于连土囊压身、铁钉贯耳等酷刑都听说过,也确实知道杨涟至死没有屈服,最后是被许显纯命人以一枚大铁钉钉入杨涟头部才杀掉的。

这些正人君子的故事,江南早就传遍了。

但是,那是别人,这些酷刑真用到自己身上,可就是另外一番情况了!

徐崇峻的本意,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激怒许显纯以求速死。

许显纯却是笑眯眯的说了这半天,一点儿杀掉徐崇峻的意思都没有,让徐崇峻的心越来越沉。

就这么静静的过了半晌之后,收到手下人回报的徐弘基也移步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道:“两万余贼子,都已经尽数伏诛,就差眼前这五个人了。”

许显纯笑着道:“那就再等等,等小公爷把那些人都拿回来之后,让他们一起上路。

许某记得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说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徐弘基打了个寒颤,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这几个人就交给许指挥使了,本公也要回军府去了。”

许显纯拱了拱手道:“公爷请自便。”

曹化淳同样拱手道:“公爷请,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通知咱家和许指挥使便是。”

徐弘基点了点头,自顾带着手下亲兵往南京军府方向而去。

许显纯则是打了个哈欠道:“把这五个混帐东西都带回去,好生养着,等他们九族到了再送他们一起上路。”

……

徐文爵带着大军昼伏夜行,一路到了华亭徐氏所在之后,望着眼前坞堡一般的徐氏大院笑道:“这几家倒也有几个是懂行的。”

但是并没有什么鸟用,徐家的坞堡搞的再怎么结实,在徐文爵看来依然是漏洞百出。

眼前的坞堡如果换成普通人来看,肯定是易守难攻,简直如同刺猬一样无处下嘴。

但是在跟着崇祯皇帝炮轰过沈阳城的徐文爵看来,这些事儿还能叫事儿?

一炮不够,再来一炮也就是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徐文爵也是这么干的。

先是吩咐大军将整个坞堡围起来之后,徐文爵才懒洋洋的道:“去个人,叫门,劝降。”

盘踞江南近百年的时间,耳目早就遍地,徐文轩在大军刚刚围过来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留住在徐家没有离去的其他几个家主也纷纷聚了过来。

吴氏家主吴桢有些慌,虽然表面上稳如狗,但是在接到大军围过来的消息时,心里就慌的不行了。

其他几家都好说,自己吴家可是真的有分枝被诛尽了九族的!

而且更操蛋的是,怎么突然之间就有大军围过来了?自己这边派去南京的那些人手,算算时间也就是刚刚到南京城吧?

神兵天降?

强自定了定神后,吴桢才拱手道:“徐老哥,眼下大军围困,你还是得先拿个主意才好。”

胡长风道:“别管怎么说,得先派人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让那些人过来才行,否则咱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徐文轩道:“诸位老哥哥尽且放宽心,我徐氏经营江南这许多年,又岂会一点儿的后手都没有?”

随手指了指院子,徐文轩接着道:“且不说整个坞堡易守难攻,粮食足够万人食用一年之所需,就算是真的守不住,也不是没有退路。”

指了指脚底下后,徐文轩又道:“真个守不住了,脚底下还有一条暗道直通三十里之外的山上,到时候守山总能守得住了吧?”

胡长风道:“那暗道又能供多少人通行?”

徐文轩笑道:“并排走十个八个人是没问题的,而且里面好多地方都有断龙石和炸药,到时候一截截的放下断龙石,炸毁暗道,那些官兵想追都没办法追!”

胡长风这才叹了一声道:“徐氏经营百年,果然名不虚传。便是这么一条三十里的暗道,也不知道要多大的人力物力。”

徐文轩颇为自得的笑道:“这条暗道从开挖到完工,整整用了一代人的时间才算是完成,到了今天,除了我徐氏主脉口口相传以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胡长风道:“既然如此,还请徐老哥安排一下,让人送胡某手下出去,把那些人都调过来。”

徐文轩摇头道:“送人出去是没问题,但是却不能把人调到这里来。”

不待胡长风出言询问,徐文轩就解释道:“既然大军已经围了此处,再想死守这里也不太现实。

眼下之计,倒不如直接将人调到山上去,绕过那些官军,然后再图后事。”

王氏家主王文议道:“如此一来,岂不成了落草?”

徐文轩道:“何来的落草?上了山之后,我等便可以从长计议,甚至于趁着官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直接打起旗号,攻打县城!”

说完之后,徐文轩又笑道:“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打县城,只要徐某修书一封,这华亭县甚至于松江府的城门就会大开。”

几人正互相恭维间,徐府的官府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躬身道:“老爷,外面官军在派人喊话。”

徐文轩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几位老哥,咱们一起去看看?”

其他几人顿时纷纷应道:“同去,同去。”

到了坞堡之前,徐文轩便朗声道:“徐某在此,外面不知是何人?当今天子失德,擅杀无辜,尔等何不弃暗投明?也好博个从龙之功!”

被派出来的千户赵广心中顿时就跑过了一群的神兽。

天子失德?弃暗投明?从龙?

你他娘的是想气死本千户,然后好继承本千户的职位是不是?

身后的徐文爵也失了兴致,干脆吩咐道:“既然这些人自己寻死,那就送他们上路,进攻!”

徐文爵的命令一下,进攻的鼓声就开始擂了起来,一门门早就准备好的火炮也开始了第一轮的试射。

尖锐的破空声响声之后,紧接着就是炮弹落地的爆炸声响起。

因为火炮比较多的原因,炮筒的角度各有不同,炮弹落地的地点也就各有不同。

有些角度高的,炮弹已经直接落到了坞堡的顶上,角度低的那些则是落到了坞堡的门前。

徐文爵静静的听着身后传来各种喝骂声和命令调整炮筒角度的声音,黑着脸没有吭声。

他娘的,第一轮的试射,近百发的炮弹里面就那么几发的落弹点命中了预计位置,其他的都有不同程度的跑偏。

这些兔崽子们,回去还得继续练!往死了练!

早在徐文爵手下的马仔们准备进攻时,徐文轩就发现了对面明军的小动作,当时便带着其他几位家主匆匆忙忙的退了回去。

听着外面不断传的爆炸声,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徐文轩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次官兵带了多少门火炮?为何威力如此之大?”

自己家的坞堡中也不是没有火炮,但是威力比起徐文爵带来的这些,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更像是过年时小孩子燃放的爆竹一样可笑。

定了定神,喊来管家后,徐文轩直接道:“命人送胡老哥的人出去,记得把那些人都调到山上去先安顿好,然后把夫人公子还有小姐们都送到山上去。”

说完之后,徐文轩又转头对几位家主道:“这里看样子是守不住,咱们过会儿也往山上去。”

其他几位家主都是黑着脸应了。

刚才你他娘的把牛皮吹上了天,说什么易守难攻,现在又说守不住?

你自己在干些什么,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这是造反,是诛连九族的买卖!

坞堡外的徐文爵正盯着眼前的坞堡欣赏炮弹带起的一阵阵爆炸,远处却飞驰过来一匹快马,到了身前后才滚鞍落马,拜道:“启禀小公爷,有急令!”

PS:今天献祭大神作品《北宋大表哥》。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一番筹划尽付东流

徐文爵接过信使递过来的急报看了半晌,嘿嘿冷笑一声后,一连串的命令就传了下去,接着又把头转向了面前的坞堡。

徐氏经营江南百年,搞出来的坞堡确实厉害,居然能硬抗住四五轮的火炮轰炸。

但是并没有什么鸟用,没有高标号特种水泥用来建造,所谓的坞堡能抗四五轮也就已经到了极限。

跟着崇祯皇帝混的久了,徐文爵也学会了崇祯皇帝的大炸逼玩法——火炮推进,轮翻轰炸。

就这么炸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徐文爵才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道:“差不多了就派士卒进去收拢降者,不降者死!”

……

通过徐文轩的书房所在,一个洞口出现在已经被移开的书架后面,黑洞洞的暗道里面连一丝的光亮都没有,宛若一个意欲择人而噬的怪兽一般。

从书架后面搜索了一番后,徐文轩摸出来一个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之后,便当先向着暗道中走去。

暗道中有些凌乱,明显是前面有许多人走过的痕迹。

走在暗道之中,除了徐文轩对这条暗道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之外,剩下的几位家主皆是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这条一眼不见尽头的暗道。

世人皆是,江南多水,修建一条三十里长的暗道出来很容易,自己这几家任谁都能修的起。

但是如果保证这条暗道里面的环境,还有暗道的使用年限,可就是很要命的问题了。

胡长风竖了竖大拇指,赞叹道:“这条暗道的修建,不知道要多少人力物力?”

徐文轩颇为自得的道:“这条暗道的修建,前后差不多耗费了五十年的时间。

三合土,包砖,糯米汁,成本之高,连我徐家都略觉吃力。

不过,如今也多赖先祖有先见之明,事先已经修了这么一条暗道出来,否则你我今日便要栽在那些官兵手里了。”

胡长风叹道:“即便是到了如今,这条暗道的维护成本也不小吧?”

徐文轩叹道:“不错,每年数万两的银子砸进去,就是为了这条暗道能正常运转。”

陈琦道:“也幸亏了这条暗道,否则我等今日便要埋身坞堡之中了。”

在几人的赞叹声中向前行了数里的路程之后,徐文轩停下了脚步,走到靠墙的位置摸索了一阵之后,就听着咚的一声,一个巨大的断龙石就轰然落地。

胡长风等人面面相觑一番后,胡长风才开口道:“这便是断龙石?如今先把这东西放下,若是前面的出口?”

胡长风的话没有完全说明白,但是在场的几人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知道胡长风话里面的意思。

徐文轩道:“这条暗道的出口所在,只有我徐氏历代家主之中口口相传,几位老哥哥却是不用担心。

至于后面的断龙石,想要挖开,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等到官兵把这个断龙石给挖开,只怕咱们早就到了山上了。”

听完徐文轩的解释之后,几人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随着徐文轩一起向前走去。

一路走,一路放下了足足有四五个断龙石,徐文轩才抹了抹额头上面的汗水,道:“妥了,咱们现在算是彻底摆脱了那些官兵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之后,徐文轩便带头走向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洞,里面倒是有些酒水食物。

胡长风更加的惊叹:“连这些吃食都准备好了,徐老哥果然厉害,兄弟佩服的紧。”

徐文轩捋着胡须,淡然一笑,对于胡长风的吹捧,却并是太过于在意。

真正牛逼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家的老祖宗徐阶徐大人,要不是当年受过海瑞那个混帐东西的气,估计也不会想起来修这么一条暗道。

休息了一番后,徐文轩才笑道:“今儿咱咱们走了差不多有十里的路程了,先在这里小睡一觉,等缓过来了再接着向前走。”

在暗道里,根本就没办法知道外面是天明还是天黑,但是身体本身的反应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徐文轩等人,该休息一会儿了。

睡了多久,徐文轩等人并不清楚,反正醒了就继续向前走,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缓不过来的时候就停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徐文轩指了指前面露出来的微光,笑着道:“终于到了出口了,老哥哥们加把劲,想必前面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其他几人闻言,顿时也是精神一震,向着出口处赶去。

但是刚刚到了出口处,徐文轩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出口处没有任何自己的人过来迎接自己,反而显得有些安静,安静到不太正常的地步。

抬手遮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徐文轩抬头向外看去,却发现对面有个人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徐文轩的心干脆凉到了底——对面那个笑眯眯的人,正是一身戎装的徐文爵。

徐文爵看到了徐文轩,便笑眯眯的道:“终于走过来了?比老子预计的时候可是晚了两三天。”

见徐文轩一脸死灰的表情,徐文爵又笑着道:“怎么着?是自己上来还是等着老子派人下去请你上来?”

胡长风道:“得,这回什么都不用想了,官兵都在这里等着了,其他的念想也不用再有了。”

陈琦脸上挂着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一番筹划尽付东流啊!”

徐文轩和其他几个家主面面相觑了半天之后,便冷哼了一声,抬脚向着洞口外走去,五人之中,却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求饶。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徐文轩就算是用屁股来想,都能想到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暗道的出口从建成到现在,从来都是徐家的历代家主之间口口相传。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自己的那个儿子,下一代徐家的家主徐崇峻才知道。

现在官兵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除了自己的那个儿子说出来的这个出口,官兵怎么可能知道?

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的那个混帐儿子肯定是落入了厂卫的手里,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些人筹划的事儿彻底失败。

然而自己这些人干的事儿是造反,这种诛连九族的大罪,求饶有用的话,那还要大明律干什么?

徐文爵盯着徐文轩看了半晌后,突然开口笑道:“徐老爷似乎并不意外?”

徐文轩冷哼道:“有什么意外的?不过是峻儿也失败了而已。成王败寇,随阁下处置便是。”

徐文爵点了点头道:“是条汉子。”

夸赞完后,徐文爵便直接喝道:“捆起来,带走!”

徐文轩得到的待遇不错,既没有被挑断手筋脚筋,也没有被五花大绑,仅仅是一条小牛皮绳子将两只手倒背着捆起来,由几个士卒押着向前走去。

但是随着向前走的路越远,徐文轩的心就越凉。

路边各处散落的刀剑不少,更多的则是还有点点滴滴的血迹。

虽然没看到什么尸首,但是徐文轩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边的几万亡命徒在对上有备而来的官兵之后,除了被剿杀干净或者投降之外,基本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

几天的时间过去,徐文轩和胡长风等人就被送到了南京军府,也见到了徐弘基和许显纯等人。

许显纯啧啧有声的赞道:“好胆子啊!自从崇祯三年以后,你们是第一波敢举起大旗造反的!本督都佩服你们了!”

徐文轩哼了一声道:“成王败寇而已,徐某只求一死。”

许显纯道:“你的九族可都得跟着了,不知道徐老爷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正所谓杀人诛心,许显纯现在就是打算好好的刺激一番徐文轩,不求气死他,只求自己心里爽。

自从崇祯三年以后,这整个大明还有谁敢说造反?

偏偏徐文轩这些混帐们就搞了出来!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锦衣卫的脸面是什么?说锦衣卫的凶名都镇不住这些人,想造反的只管举旗就是了?

彼其娘之,这不是搞笑是什么?

但是许显纯的目的显然没有达到,徐文轩只是呵呵冷笑一声后,便开口道:“老夫的九族跟着老夫享尽了荣华富贵,如今陪着老夫上路,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只是不知道,我家峻儿如今怎么样了?”

许显纯点了点头,笑着道:“好胆识!本督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至于令公子,徐老爷完全可以放心,虽然手筋脚筋都被挑了,可是有人喂他吃的喝的,就等你们一起来了好上路了。”

徐弘基却是极为好奇的道:“话说,你怎么就想起来造反了?陛下天威赫赫,你居然还敢跳出来造反,本公爷可是好奇的紧。”

徐文轩道:“魏国公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弘基被徐文轩问的一愣,疑道:“本公爷为什么要知道?本公爷可从来没打算造反,为什么要知道?”

徐文轩呵呵冷笑道:“徐某敢问国公爷,贵府的收入比之天启年间少了多少?”

徐弘基有些心虚的瞄了许显纯和曹化淳一眼,开口道:“自然是少了许多。”

徐文轩呵呵笑道:“那不就是了?徐某家中每年的收益,照比天启年间少了近万两!万两白银!国公爷不知道万两白银代表了什么?”

徐弘基还没有开口说话,许显纯却是大怒,开口道:“你所谓少了的万两白银,想必是说的商税吧?

可是就算收了你万两白银的税又能如何?你赚了多少,可曾计算过?”

徐文轩冷冰冰的道:“若是不交,岂不是更好?那皇帝每年收取的赋税岂在少数?便是手指头缝里随便漏出点儿来都够了,又何必与我等小民争利?”

许显纯被徐文轩的话噎的一愣,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曹化淳道:“若是没有了商税,拿什么养兵?拿什么疏通河道桥梁?拿什么修建铁路?尔等自己受益的事儿却看不到?”

徐文轩冷哼道:“太祖高皇帝自打立国,便优待我辈士人,何以到了崇祯皇帝这里便是不停的打压?是何道理?”

徐弘基叹道:“人心,本贪啊。你华亭徐氏盘踞江南百年的时间,搜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想不到还是不知足!”

徐文轩呸了一声道:“你魏国公府又比我徐家强到哪儿去了?你魏国公府每年赚的银子还少了不成?”

许显纯闻言,直接打断了徐文轩的话,挥手道:“都带走吧,都安排好,择日处斩!”

许显纯不敢再让徐文轩这个混账东西继续说下去了——万一翻出点儿魏国公府的破事儿,自己查还是不查?

真要是把魏国公府给逼反了,到时候崇祯皇帝能饶得了自己?

徐弘基显然也知道这定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对着许显纯拱手谢道:“多谢许指挥使。”

许显纯笑道:“陛下早就说过,崇祯三年之前的事儿,既往不究,只要魏国公以后遵纪守法,自然无虞。”

徐弘基连忙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一边说着,徐弘基一边打定了主意,还是得把家里的那些生意和亲戚们都好好的查一遍,省得到时候真被厂卫找上门来。

……

时间过的很慢,又过的很快,短短三天的时间过后,徐文轩一伙人就在南京城里得到了自己应有的下场。

徐文轩、胡长风等五人凌迟,余者斩,凡七十以上,七岁以下者,不在此列。

这倒是锦衣卫头一回遵照大明律来办事儿——崇祯皇帝不在场,还是依着大明律来处置为好,要不然再被西厂的人给盯上,可就恶心的很了。

收到许显纯等人回报过来的消息,这段时间一直心情不爽的崇祯皇帝才算是稍稍的舒展开了眉头。

这些个混账东西造反简直就跟儿戏一样,人家说秀才造反是三年不成,看起来这些有文化有知识的土财主们造反也没比秀才造反强到哪儿去。

整个平叛过程中,出力最多的是厂卫,其次就是南京军府,连一点儿的声势都没有掀起来就宣告了结束。

纯属就是跳出来恶心自己的。

PS:今天献祭《明末好国舅》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人得看清楚自己才行

五家盘踞大明江南百年之后的庞大家族,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宣告灰飞烟灭,让所有人都重新衡量起了崇祯皇帝。

最近几年的时间里,崇祯皇帝对外征伐不断,海外及奴尔干都司等地杀的人头滚滚,对于大明的动作却是轻了许多。

不光没怎么收拾藩王们,就连官场上的动作都小了许多,起码没有动不动再诛连九族什么的,更多的则是针对于官员本身。

正是这几年消停的时光,让某些人有了错误——皇帝开始修身养性,打算以文人治国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五家的事儿一出,妥妥的证明了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那个狗皇帝。

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动辄诛连九族,比他老祖宗可狠多了。

最起码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掀起来的那几场大案,死的人数也不过是以万为单位,而崇祯皇帝的单位是十万。

直接把单位给递增了。

而这五家作死带来的后续影响显然不止是以五家的人头落地而告终。

徐弘基也终于显露出了身为大明魏国公应有的狠辣——在报呈了五军都督府后,直接就在南京军府之中掀起了一波清查行动。

这一次五家作死的过程中,居然有那么多卫所的千户响应,足以证明江南的卫所到底被渗透成了什么鸟样。

这一次还好,仅仅是五家,还有一些依附着的小家族,没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可是下一次呢?

万一响应的家族更多一些,牵连进更多的卫所呢?自己是跟着一起清君侧还是一死以谢君恩?

如果清君侧能成功也就罢了,可是看崇祯皇帝这雷厉风行的作派,再加上砍了那么多的官员,南京城中百姓的反应,只怕清君侧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到时候左右都是有死而已,后者还会牵连自己九族老小进去。

与其自己去死,不如先把南直隶的军中清查一遍,让那些有异心的去死好了。

至于许显纯和曹化淳,则是放出了厂卫联合行动,直接针对江南的官场来了一回清查。

松江府、嘉兴府、杭州府、苏州府、常州府、扬州府、镇江府、淮安府,甚至于包括南京应天府,上上下下都被这五家给渗透了进去,从最高的巡抚到最下面的主簿、县尉。

不一定是这五家的人,但是平时收了这五家的好处,有用的时候再提供些消息给这五家的情况总是少不了的。

按照崇祯的说法,就是领着大明的俸禄还挖着大明墙角的混帐东西,不宰了他们还留着过年?

除此之外,这五家一挂掉带来的影响还体现在民间。

因为这五家不仅把持了近半数的海贸,还涉及到了棉布一类的生意,暗中更是涉及到了私盐。

虽然在新上任的两淮盐运使的打击之下也是损失惨重,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怎么可能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完全把这五家给搞定。

这下子好了,五家彻底被干掉之后,近半的海贸市场、近乎七成的棉布丝绸市场还有三成的私盐市场就完全空了出来。

这么大的市场既得顾虑到各方的利益分配,还得找到靠谱的人来接手,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比如浙江巡抚这个位置,刚刚由京城吏部调过来的人手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把整个浙江给摆弄明白?

还有浙江和福建的百姓们。

这五家一次性的被干掉,百姓们从海上会得到多少的好处?一时半会儿的,没人能盘算得清楚,只知道肯定是有好处就是了。

至于每个人能捞到多少好处,那就要看每个人自己的本事和胆量了。

胆子大的早下手就吃得满嘴流油,胆子小下手晚的就只能跟着喝口汤,或者干脆连汤都喝不到,只能闻着残留的香味自我陶醉一下。

总之就是破事儿一堆,许显纯和曹化淳一时半会儿的还不敢轻离南直隶,生怕再搞出什么妖蛾子来。

而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则是同样的头疼。

这一次江南官场大地震带来的影响绝对不止表面上这一点,其影响之深远,甚至有可能会长达几年甚至于十几年的时间。

多了不说,光是官员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整个江南的官场近三成的官员直接被干掉,光一个南京就就干掉了上千个大小官员。

杀人很容易,拉到法场上咔擦一刀下去,脑袋从脖子上脱落然后喷出点儿血来就算完事儿了。

可是这些人留下的烂摊子怎么办?总得有人收拾吧?

如果有可能,或者说这些人旦凡是知情识趣一点儿的话,崇祯皇帝都不会选择直接把所有人都一起干死。

起码也得慢慢来嘛。

但是正是这些人的不知好歹,彻底的激怒了崇祯皇帝,让崇祯皇帝不管不顾的下达了清除这些垃圾的命令。

现在垃圾清除了,产生的空缺就得有人补上去。

吏部尚书房壮丽在搞定了第一批南京城内一千多个官位之后,对面着整个江南近万的官场缺口表示老子不干了,这吏部尚书是没办法干了,谁行谁来干!

这一次的一千多个官位空缺,几乎把京城里面还在八部行走的那些预备役们一扫而空,个个都放了实缺。

然后现在告诉我还有近万个缺口?

别搞笑了,你是皇帝你牛逼,你有能耐把官员给变出来瞧瞧?

崇祯皇帝望着有些耍无赖的房壮丽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朕是皇帝朕牛逼,这是肯定的,但是明摆着告诉你,朕变不出来这么多的合格官员!

就算是把崇祯十三年春闱的录取数量扩大几倍也不够用,除非是不看成绩,只要参加了春闱的就录取才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各地的县尉问题就优先解决。”

一听到崇祯的说法,房壮丽顿时就有一阵蛋疼的感觉袭来。

县尉这个官职可以说是不入流,负责一县的治安和抓捕盗贼的工作,级别在县令之下。

而且本朝原本也没有这个位置,或者说这个位置的正确称呼应该是典史,只是不知道崇祯皇帝抽什么风,非得又给改回县尉这个称呼。

当然,区区一个称呼而已,没有人会在这种小事儿上面跟皇帝去较劲,也就由得崇祯皇帝做主更改了。

问题是,崇祯皇帝现在既然开口要优先解决县尉的空缺,那么必然就是有一定的打算,或者说搞事情的可能性更高。

果然,崇祯皇帝接下来的话让房壮丽感觉更加的蛋疼:“县尉之职,关乎民生,朕有意让卫所之中的老兵退下来之后担任县尉和捕头一职。”

见房壮丽打算开口反对,崇祯皇帝直接挥手道:“房爱卿先不忙着反对。

让这些老兵退下来担任县尉,好处可是多的很。

其一,这些老兵都是厮杀惯了的,就算是面对什么凶案,也不会怯场,不会像文官担任县尉一样。

第二,也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老兵,完全可以按照卫所的制度来管理训练捕快,也能让百姓们更放心不是?

第三,就是解决了五军都督府对于老兵安置的头疼问题,最起码成国公和英国公,都得念着你的好儿不是?”

房壮丽则是很想呵呵以对。

第一条理由是成立的,第二条根本就是扯蛋——县衙的衙役和捕快什么的,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真按照卫所模式来管理,这全天下还有人愿意当这个捕快和衙役?

至于第三条,只怕才是你老人家最根本的目的吧?

把这些卫所老卒安排到大明各地担任县尉,最基层的武力组织就掌握在了五军都督府,或者说直接就掌握在了您老人家自己的手里!

但是在左右衡量了一番后,房壮丽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最快的解决方法,最起码近万人的缺口里面,因为这一招就能去掉两千左右。

剩下的那八千怎么办?

崇祯皇帝却是轻笑一声后,开口道:“就从积年老吏里面选。

由吏部出题,主簿,县丞,凡是干满了三年以上者都可以应考,合格者可以升档外放至县令嘛。”

房壮丽斟酌着道:“若是如此,那其他考举上来的仕子?”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依然如同以前一样,先去各部行走,历练合格了再外放。

若是直接把这些刚刚脱离了书本的书生们放到官位上,那不是对他们好,而是害了他们,甚至于有可能被老吏给架空的可能,到时候一个个的不是成了蛀虫就是成了废物。”

留下了房壮丽,崇祯皇帝直接又召唤了礼部尚书孟绍虞进宫。

大明的科举制度,也真到了应该改一改的时候了。

当然,崇祯皇帝想要改动的,不是从根子上直接改掉,而是打算先一点点的撕开一条口子。

比如说,先把恩科变为常例,以后的春闱科闱改成每两年一次?

要不然,这些官员总不够用,也是个大问题。

至于说以后,有了第一个口子之后再想慢慢的放开第二个口子还是难事儿?

慢慢的来嘛!

面对崇祯皇帝想要把科举由原本三年一次改为两年一次的打算,房壮丽本能的想表示反对。

理由很简单,如果不是打算大批量的干掉现有官员们,原本三年一次考举上来的人数基本上就够用了,甚至于还有富余。

但是在仔细考虑了一番后,房壮丽还是放弃了劝说崇祯皇帝的打算。

无论现在是不是改变科举的年限,崇祯皇帝砍起人来都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与其像现在一样人少不够用而头疼,还不如让这些官员的数量多起来,到时候自己也能省心一些呢。

至于孟绍虞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崇祯皇帝经常开恩科,那是属于额外的,不是常例,这种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是把固定的三年一次科举改为两年一次,那妥妥的就是自己的政绩。

无论崇祯皇帝是不是总砍人而导致官员不够用,都不会对这一点产生任何的影响。

最起码,这天下的读书人都得念着自己的好儿吧?

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平息下激动不已的心情后,孟绍虞才躬身道:“陛下英明。若是把三年之期改为两年之期,既解决了频繁开恩科的麻烦,又解决了大明人才紧缺的问题。”

崇祯皇帝则是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如此,那就打从崇祯十三年起吧,以后每两年一次科举。

至于恩科,到时候再看情况决定什么时候加开恩科。朕的意思是,以后尽量减少恩科或者干脆就不开恩科了。”

今天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跟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为了不往煤山那棵老歪脖子树上面挂,或者说出于一种歇斯底里的发泄心态,自己可以砍人再砍人,挥舞着屠刀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现在不成了,大明这么好的环境,自己还能光举着屠刀杀?

杀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却不是唯一的方法。

理论上来说,应该有无数的好方法可以解决大明的问题,自己犯不着在这种已经稳定了无数倍的基础上再大肆杀戮。

那不叫刚,那叫作死——人必须得看得清自己才行,不能小瞧了自己,也不能太过于高估了自己。

历史上多少牛人,就因为太过于高估自己而倒霉的?

帝辛是一个,杨二是一个,近点儿的正德同样也算一个。

就算不提这哥几个,那刘野猪够不够硬气?是不是比自己更有才?结果呢?

如果不是晚年下了罪己诏,他老刘家的江山社稷都快要不稳了!

崇祯皇帝看的很清楚,自己现在差不多就处于这么一个转型的阶段,不能再依靠着单纯的杀戮来解决问题了。

当然,这里指的是对内,至于对外,大明朝的百姓们不会关心自己家的皇帝又屠杀了多少外族。

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兜里是不是又多了几文钱,是不是能分到更多的地。

至于死了多少蛮子,没有人会关心。

PS:今天献祭《三国之主宰中原》

第六百一十九章 大明版人才培养计划

治理个国家真困难,要是能像玩游戏那么简单就好了——建造基地然后发展势力,接着爆兵,最后A过去一波流,齐活。

但是实际上,治理一个国家远不像玩游戏那样简单,反而真的如同《道德经》里面说的那样儿,治大国,若烹小鲜。

国越大,越是如此。

在崇祯皇帝看来,大明就很大,不管是从人口还是面积来说,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放眼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个。

剩下的全是渣渣。

问题是,崇祯十三年跟2003年不一样,甚至于连1903年都比不上。

崇祯十三年的时候没有电报,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火车虽然被造了出来,可是行进速度比骏马奔跑的速度要差很多,撑死了也就是跟骡子的速度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不小心一些治理这个国家,真要是玩到四处烽烟的时候,自己也不用干别的了,成天的充当救火队员,把整个江山给彻底干翻了重新再打一遍得了。

但是重打一遍是不可能的,大明的百姓不是NPC,不会死了重置一下就满血复活,死了就是死了。

彻底的把江山给打翻了再重来,对于崇祯皇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哪怕是少了一些掣肘。

所以在开局的时候大杀特杀,干掉了建奴,稳定住局势之后,崇祯皇帝就选择了慢慢来。

这一次针对于科举的变更就是第一步。

21世纪最贵的是什么?是人才!

崇祯十三年最贵的是什么?同样是人才!

温体仁已经老了,施凤来也老了,就连刚刚在自己面前耍无赖的房壮丽,其实也已经不再年轻。

这些人就算是再能撑,再撑个十年八年的也就差不多了,就算是再撑上二十年又能如何?

该退下去的终究还是要退下去,到时候还是得换一批新人上来。

可是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里面,根本就没记住几个靠谱的官员能相信!

尤其是大明现在的面积比以前大了太多,光是辽东和奴尔干都司这两个地方需要的地方管,就得以千或者万为单位来计算,更不要说还有其他的地盘。

比如朝鲜,再小的朝鲜,那也是一个半岛的地盘,上面需要的官员同样是以千为单位,甚至于是以万为单位的。

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就是科举每三年一次!而且录取的人数才区区三百人!

更重要的是,录取了这三百人也不能直接安排到地方上当官去。

就像是崇祯皇帝嘴上总喊着我大明什么时候缺了想当官的,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培养一个合格的官员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起码得在八部轮换着行走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大佬们是怎么玩的,学习合格后才会下放到地方。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些官员们到了地方之后不会被师爷和其他小吏们左右,变成人形图章一样的存在。

至于说地方宗族势力或者其他让人纠结的问题,那就得看各个官员们自己的手腕了——从六部合格毕业后还玩不过地方势力,死了也是活该!

但是不管怎么说,反正缺人的问题就一直这么存在着,而且短时间内并不是太好解决——想当官的不缺,缺的是合格的官。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崇祯皇帝何至于从崇祯元年到十三年的时间里加了五六次的恩科?

仔细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最终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在社学中增加算学科目,并且增大乡试、县试、殿试中算学的题目比例——好歹也得从零提升到百分之十左右。

如果不是担心大明的这些个读书人掉链子太严重,崇祯皇帝甚至于想要增加格物科的题目进去,到最后实现进士科与明算、格物科三科合一。

听完崇祯皇帝的想法之后,孟绍虞就是一阵蛋疼。

如果不增加算学比例,崇祯皇帝把三年科举改成两年,就妥妥的是自己的政绩,增加了算学的比例,自己少不得要被人骂。

左右是两面不讨好。

斟酌了半晌之后,孟绍虞才开口道:“陛下,若是现在增加了算学的比例,那崇祯十三年的春闱和秋闱?”

崇祯皇帝道:“不教而诛谓之虐也,朕也没打算不教而诛,更不可能一点儿时间都不给我大明的学子们留下。

这样儿吧,崇祯十三年到崇祯十七年的科举,还是按原来的科举规则来办,崇祯十七年以后,考试时增加上算学的比例。

至于社学之中,先增加一些简单的格物科内容,暂时先不用之于考试。”

崇祯十三年到崇祯十七年,一共会有三次的春讳和三次的秋闱,而时间跨度更是达到了五年。

如果说五年的时间还不能让这些家伙们开始学习算学,那这些读书人也就只能说是一群死读书的渣渣,没有什么重视的必要了。

经过崇祯皇帝改造后,大明跟螨清最大的不同就是学术风气上面可谓是开放的一逼。

什么理学心学都有人在研究,甚至于连黄老学说和法家学说墨家学说都已经开始冒出了头来。

可以预见的是,这种学术开放的风气保持下去,再现百家争鸣的情况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吩咐道:“孟爱卿准备一下,朕有意将皇史宬中的藏书公开。”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不光是孟绍虞,就连郭允厚都有些激动了。

建于嘉靖年间皇史宬是什么地方?

就跟老刘家的石渠阁一样,皇史宬里面存放着大明历代皇帝的实录、圣训、玉碟、诏书之类的文档,还有大量皇室搜刮而来的典籍。

很多已经绝版甚至于已经失传的典籍,很有可能在皇史宬中找到!

这其中,就包括了嘉靖年间誊抄的《永乐大典》副本,甚至于有可能找到传闻陪葬于永陵的正本!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孟绍虞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请入皇史宬内誊抄典籍!”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朕要的不是誊抄一份,而是所有的秘藏都誊抄一份出来,另外再印刷出来几份。

两京一十三省,再加上奴尔干都司、朵甘思、乌思藏、新明岛、吕宋、朝鲜等地,各地皆立书阁以存之,供天下之阅览。”

强行按下心中的激动之后,孟绍虞却躬身反对道:“陛下三思!”

见崇祯皇帝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孟绍虞斟酌着道:“启奏陛下,皇史宬中藏书繁杂,甚至于有不少属于不传之秘,或者涉及到了某些秘辛。

陛下一片爱民之意,公开皇室藏书给天下人阅览原本是好事儿,但是其中的某些秘辛若是传了出去?”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个,朕会安排人去盯着,某些不适合现在就公开的东西肯定不会现在就公开。爱卿放心便是了。”

其实在崇祯皇帝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对外公开的,就算是现在藏着掖着,以后也早晚会被人扒出来。

不过孟绍虞担心的问题也没有错,自己前面还有那么多的皇帝呢,这些家伙谁身上还没有点儿黑历史了?

像老赢家老刘家老杨家老李家还有老赵家的那些黑历史放出来也就算了,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老朱家的呢?

前边一十五位皇帝的黑历史,虽然自己不太在乎,可是就这么给放出来,未免有些不太厚道吧?

孟绍虞斟酌了半晌之后,又接着躬身道:“陛下,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再重新从民间收录一些典籍?”

崇祯皇帝点头道:“朕也有这个打算,趁着此次誊抄典籍的机会,看看民间有什么孤本典籍一类的,都多多誊抄几份。

等誊抄完了,原本还给其主人,副本往天下各书阁中收录,也省得以后再出现典籍失传一类的事儿了。”

孟绍虞更激动了。

除了自己的意见被崇祯皇帝采纳之外,还因为崇祯皇帝提出来多多誊抄典籍往天下书阁中收录的事儿。

这是什么?

这妥妥地的就是文治!盛世才能有的文治!

斟酌一番后,孟绍虞又躬身道:“陛下,这书阁?”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干脆向王承恩吩咐道:“去找温阁老还有来阁老,还有工部尚书薛凤翔入宫来见朕。”

崇祯皇帝把这几个人召进宫来是为了什么,郭允厚和孟绍虞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出来。

孟绍虞是无所谓,巴不得崇祯皇帝把这事儿搞的动静再大一点儿,郭允厚则是在微微一阵蛋疼后就释然了。

身为大明的户部尚书,最怕的是什么?

别说是大明的户部尚书了,历朝历代凡是跟银子这个词挂钩的,就没有谁是不怕缺钱这两个字的!

但是自己不一样,最难熬的也就是天启年到崇祯初年的那一段时间,后来就很少有缺钱的时候了。

尤其是现在,国库里面大量的银子就在那里堆着,时不时的还得翻出来打理一翻才成。

别说是什么两京十三省再加上其他几个地方建书阁了,就算是把这个数量再翻上几倍,现在的国库也支撑的起!

而且皇帝把钱花了,等他下次再琢磨着带兵出去浪的时候,自己也有更好的理由反对了不是?

一举两得!

温体仁和来宗道则是很懵逼,完全搞不明白崇祯皇帝为什么会把两人跟薛凤翔这个平时八杆子打不到的工部尚书一起召进宫中。

等听完了孟绍虞的话后,三个还一脸懵逼的人顿时也激动了起来。

别说是大明了,就算是从强秦开始算起一直到故宋,谁手里有本书不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就连皇家也不例外,各种典籍搜罗了不少,可是都放在皇室秘藏里面吃灰,从来就没有人想着把这些典籍刻印无数份后公之于天下。

自己这些人在任的时间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儿,后世的史书上再怎么瞎鸡儿写,自己这些人的功劳都是无法抹去的!

哪怕是自己这些人支持着崇祯皇帝南征北战,杀人盈野,那也改变不了自己这些人的功劳,甚至于会因此而往好了大写特写!

但是在冷静下来后,温体仁还是躬身道:“启奏陛下,此事牵连太广,还需要从长计议。”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一人智短,三人计长,温爱卿和来爱卿回去后先各众位阁臣商议一番,差不的时候再拿到大朝会上讨论便是。”

告辞出宫之后,温体仁就笑眯眯的捋着胡子道:“本官这一生,值了啊!”

来宗道凑趣道:“辅弼天子平天下,又逢此等盛事,温阁老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便是我等,能得附骥尾,也是三生有幸的大喜事啊!”

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之后,温体仁才道:“陛下一片苦心,我等千万可不能出了岔子,几位不如一起去内阁,好生商议一番?”

孟绍虞道:“下官求之不得!正有一个问题想要向首辅大人请教呢。”

温体仁依旧笑眯眯的道:“孟大人有话请讲。”

孟绍虞道:“我大明人口何止万万?然则除了我大明百姓之外,便是异族在我大明之人,也有近万万之数吧?”

旁边的郭允厚开口道:“依着前番大造黄册的结果来看,我大明百姓已近两万万之数。居于大明而无大明户籍的异族蛮子,差不多有两三千万之众。

只是这大造黄册之事非一日之功,想要彻底理顺清楚,只怕还需要数月的时间才行。”

孟绍虞道:“正是如此。本官担忧的就是这许多学问会被外族蛮子们学了去。

陛下当初曾有言道,经史一类的典籍任凭蛮子们学了去都行,唯有许多的学问,非我大明百姓不可学,不可看,凡有蛮子妄图带回去本国者,杀无赦。

大明以后几十座书阁拔地而起,又如何挡住蛮子冒充我大明百姓去学习这些学问?”

温体仁道:“老夫也隐约有些担心,正好回到内阁后好生商量一番。”

宫中的崇祯皇帝不清楚自己手下的马仔们正在头疼,在收到了王承恩回报说永乐大典正本已经陪葬永陵,而嘉靖副本也抄录不全之后,崇祯皇帝就摸着下巴上不多的胡子头疼了起来。

过来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命许显纯六百里加急回京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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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挖自己祖宗的坟

许显纯正在江南浪的起飞,跟曹化淳一起忙着处理那些个该死的官员。

虽然没有特意的把这场清理行动扩大化,但是就光是这些证据确凿的该死之徒,都是以千为单位计算的。

突然之间却被崇祯皇帝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给召回了京城,许显纯的心中是懵逼的。

要不是自己平时保养的不错,光是六百里加急都能把自己这身老骨头给颠簸散架!

未见了崇祯皇帝之后,崇祯皇帝就命人给许显纯准备了餐食,又命人去传了田尔耕过来。

等许显纯吃完饭之后,崇祯皇帝才盯着眼前的两大走狗道:“朕有一件事儿想要交待给你们去办。”

许显纯瞧了田尔耕一眼,却发现田尔耕也是满脸懵逼的表情。

现如今这大明,随着崇祯皇帝威望日重,想要干什么事儿还得要自己两个人一起出动?

崇祯皇帝没有理会两人懵逼的表情,而是直接吩咐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给朕弄出一个永陵有问题,要迁陵的假象出来。”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早就隐隐有些猜测的王承恩和方正化等人就死死的低下了脑袋,恨不得自己把耳朵刺聋了才好。

自己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让自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旨意!

这要是传了出去,不他娘的血流成河才是活见了鬼!

许显纯同样暗恨自己长了耳朵,但是崇祯皇帝都已经说出来了,自己除了照办之外,也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纠结了半晌之后,许显纯才躬身道:“陛下,永陵可是世宗皇帝的陵寝?”

崇祯皇帝的眼睛有些放光:“永乐大典的正本!这等典籍随着世宗皇帝陪葬,却使世间再无永乐大典。”

崇祯皇帝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但是许显纯和田尔耕瞬间就明白了崇祯皇帝的意思。

只不过,这位爷也是够狠的啊,为了一套永乐大典的正本,连自己家老祖宗的陵寝都不放过!

哪怕是挖了武宗皇帝的坟,许显纯和田尔耕都不会太过于惊讶,唯独挖世宗皇帝的坟,可是实打实的惊到两人了。

世宗皇帝朱厚熜,那可是实打实的崇祯皇帝这一系的老祖宗,跟武宗皇帝可不一样!

武宗皇帝是孝宗皇帝的儿子,孝宗皇帝是宪宗皇帝第三子。

世宗皇帝则是被追封的睿宗皇帝之子,而睿宗皇帝是宪宗皇帝第四子。

也就是说,武宗皇帝跟崇祯皇帝的关系隔了那么一层,世宗皇帝可就是崇祯皇帝实打实的老祖宗了!

现在就为了一套永乐大典,就想着把自己家老祖宗的坟给挖了?

当然,明着挖自己家老祖宗的坟肯定是不行的,偷摸的挖也也不行的。

明着直接挖,这个罪名谁也担不起,哪怕是崇祯皇帝自己也是一样,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帽子扣下来,崇祯皇帝还不定被黑成什么鸟样儿。

而偷着挖,估计就会死上一大批的人——守陵的太监和士卒就不用想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着掉脑袋,甚至于周边的百姓和官员们都得跟着倒大霉。

既然不能明着挖也不能偷着挖,那就只能找个不得不挖的理由再挖了。

比如说永陵浸水了,所以需要移陵?

虽然说这个理由用上之后,一样会有人因此而倒霉,但是锦衣卫不下死力气去查,谁还能找得到当年勘陵的那些人?

当年勘陵的人都死光了,后人就说找不到了,谁还有什么办法?

大不了,把相关的存档一把火烧了,这样儿就不会牵连到太多了的人了。

至于说存档烧了会不会死上几个太监,名义上打死了,背地里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皇帝处决家奴又用不着公开行刑。

正在想着,崇祯皇帝的话就接着传了过来:“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天灾,漏水,什么样儿的招数你们自己去想。

这件事儿,必须是暗中进行,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反正朕是不会承认的,明白了么?”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和田大人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

田尔耕同样躬身道:“陛下放心。臣保证不会出了岔子。”

挥了挥手之后,崇祯皇帝就命两人退下,自己往后宫而去了——挖个坟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儿?

还是回后宫去陪陪自己的老婆孩子更重要一些!

出了宫的许显纯和田尔耕对视一眼之后,皆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回到了北镇抚司。

锦衣卫主要办事儿的就是南北镇抚司两个衙门,北镇抚司是属于干活的那个,南镇抚司则更像是纠察一样,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

也就是说,北镇抚司就是整个锦衣卫机构的主要力量,所有的干活湿活,全是北镇抚司来干的。

虽然当时向崇祯皇帝保证的好好的,可是心中的忐忑,根本就没办法说!

这种感觉,就像是独坐书房手做妻,此事羞与外人提一般的纠结!

论到伪造证据,锦衣卫认了第二,当世之下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哪怕是东厂那些家伙也不行!

哪怕是伪造帝陵必须要迁移的假像,许显纯和田尔耕也有十足的把握,锦衣卫可以把这事儿办的完美无缺。

问题在于,派什么人去办?办完后要不要灭口?毕竟这个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可就是要了命的大事儿了!

锦衣卫因此背上骂名倒也没什么,反正都背了两百多年了,再多背点儿也没啥问题。

可是崇祯皇帝的名声若是因此而受到了损害,那自己两个人可就真的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早早的就把手下人赶出去,枯坐了半晌之后,许显纯才开口道:“田大人可有什么好的人选么?”

田尔耕蛋疼无比的道:“有人选倒是有,可是这种诛九族的大罪,派谁去合适?就算是事后要灭口,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灭了吧?

要是再把执行灭口的人再给灭口,牵连到最后,锦衣卫还能剩下几个人?”

许显纯斜了田尔耕一眼道:“那能成?牵连下去,不就搞成了大清洗?这责任谁背的起来?”

田尔耕呵呵一笑后才道:“那你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许显纯叹道:“怎么没有?合适的人选有的是,就是在考虑这事儿该怎么办。”

田尔耕道:“既然有合适的人选,那就直接办,就弄个永陵浸水的假象出来。”

许显纯道:“然后呢?这些人怎么办?难道还跟孔氏北宗的事儿一样,让他们去辽东?

现在辽东那边根本就没有战事,连朵甘思那边都没了,难道命令这些人自尽?”

田尔耕斟酌着道:“实在不行,就派这些人去奴尔干都司,给建奴的小野獾添点儿乐子?”

许显纯断然拒绝道:“小野獾那里暂时动不得。先不说五军都督府那边有没有什么计划,光是咱们从辽东弄回来的那两个孩子,你就给忘了不成?”

田尔耕恍然道:“你要是不说,我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许显纯道:“既然陛下要把那两个孩子训练好了让他们去执行最终任务,那么小野獾那边现在就不能出现意外。这些人绝对不能派去奴尔干都司。”

许显纯的话说完,两个人顿时更愁了。

命令这些执行任务的人自尽倒是没问题,这种当成死士训练出来的人,别管是别人的性命还是自己的性命,他们都不会在意。

就算是想要命令他们自尽,也只是一道命令的事儿,很简单。

但是这些千辛万苦才训练好的死士直接命令他们自尽,太过于浪费了一些吧?

纠结了半晌后,许显纯才道:“要不然,派到莫卧儿那边去?”

田尔耕的眼睛顿时一亮,笑道:“没问题啊,莫卧儿也好,还是南洋那些番邦小国也好,让他们尽最后的一次忠也就是了!”

许显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执行完这次的任务之后就让他们去莫卧儿那边潜伏下来,有必死的任务再唤醒。”

田尔耕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

甲一,这个就是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的代号,是自己存在于世间的唯一证明。

除此之外,自己还拥有些数不清的身份,比如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想要什么身份,换一个就是了。

自己和手下的十一个兄弟一样,是大明的死士,更是皇帝的死士,为大明皇帝尽忠,就是自己这些人存在于世间的唯一意义。

至于其他的,金钱?美色?好酒?

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别人很难得到的东西,自己这些人从来都不用担心,想要什么都得能得。

就连自己这些人的孩子,也早早的就注定了以后的生活。

蒙学,是锦衣卫内部的蒙学,开蒙之后就会一边读书一边习武,成为下一代的锦衣卫。

只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这些人的路不一样,他们不需要成为死士,他们的路很光明,甚至于可以科举做官。

这么好的待遇,自己这些人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左右不过是烂命一条,死就死了,活着享福都享的造孽!

跟以往去杀掉指定的目标不同,也跟以往执行过的其他必死任务不同,这次的必死任务,几乎就是真正的必死了。

除了上一个甲字课的人手集体出去执行过任务再也没有回来之外,这样儿的任务就再也没有过了。

自己这些人跟上一个甲字小队不同,不会死,却终身不可能再回到大明。

在执行完任务之后,要喝掉特意调配出来的汤药,从此变成一个哑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而且要潜伏到一个叫卧莫儿的国家,然后等着有一执行真正的,自杀式的任务。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这些人活着的意义不就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吗?

执行一次这样的任务,人生足矣,总比老死病榻上要强的多!

只是这次的任务有些奇怪。

如果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带着宫中的公公,持着陛下的信物一起来传达了这道旨意,自己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杀掉眼前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从来没听说过身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尤其是自己这些锦衣卫里面的死士,被派去祸害先皇陵寝的。

但是有了皇帝的信物,一切就不一样了,这是皇帝的意思,纵然不理解,执行就是了。

破坏皇帝的陵寝很麻烦,比挖绝户坟这种事儿的难度要高的多,起码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首先得想办法避过守陵人。

守陵人不光有守陵太监,还有守陵的卫所士卒,更有居住在周边的百姓。

可以说,一次不成功,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那些守陵人为了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些人靠近寝陵半步!

当然,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在自己一行人的眼里,这些守陵太监和士卒们比普通百姓也强不了多少。

最大的问题是帝陵跟普通百姓的坟,他就不是一个概念的!

天寿山阳翠岭南麓的位置是个好位置,永陵之中不光有世宗皇帝,还有陈氏、方氏、杜氏三位皇后。

做为仅次于成祖皇帝长陵的永陵,世宗皇帝在位的四十五年里,足足花了十一年时间在永陵的建造上。

花费十一年时间,在风水宝地上面建造的永陵,破坏起来的难度,绝对不会小。

而且,自己这些人还不能真的动用炸药一类的东西对永陵进行破坏,甚至于连真正的让永陵渗水都不行。

自己这些人的任务,是营造出一种永陵渗水的假象!

至于其他的事情,跟自己这些人无关,那是陛下的事情。

小心的避过了守陵护卫之后,我甲一终于带着自己的十一个手下,成功的来到了玄宫所在的位置。

“动手!”

直接吩咐自己的手下人按着原定好的计划开始操作,开始在永陵上弄出渗水的假象。

托了天气的福,崇祯十三年四月的天气正是多雨天,稍稍动动手就行了。

……

大朝会上收到永陵有可能渗水的消息,崇祯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来回转变了半晌之后,才冷哼了一声道:“工部尚书何在?”

PS:今天献祭《丰碑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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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牵动人心的《永乐大典》

薛凤翔蛋疼无比的出班道:“臣在!”

薛凤翔自己心里也清楚,永陵渗水这事儿肯定是要了命的大事儿,这板子却肯定会打到自己身上,虽然不会要命,可是想要轻松过关,却也不太可能。

问题在于,嘉靖十五年就已经开始了修建的永陵,选址是辅臣张璁及兵部员外郎骆用卿等人,最后确认的是江西一带著名风水师杨筠松、曾文迪、廖三传的后人。

甚至于阳翠岭这个名字都是因为世宗嘉靖皇帝嫌原本的十八道岭这个名字不好听而下诏改的。

主持修建永陵的是翊国公郭勋和辅臣李时。

这两个人里面,李时也在嘉靖十七年时去世,郭勋也在嘉靖二十年就下了诏狱被论死。

至于营建永陵的工匠,那更是万人之数,现在上哪儿找这些人去?

高居龙椅上面的崇祯皇帝冷哼道:“永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年何人主持营造?何人参与选址?为何会突然之间渗水?”

崇祯皇帝冷冰冰的话问完之后,温体仁就直接躬身道:“启奏陛下,无论是主持之人还是营造之人,已经在嘉靖年间做古。工匠等人的资料如今也是多有佚失。

唯今之计,当讨论如何善后之事,至于追责,不如等事情平定之后再议之?”

薛凤翔感激的瞄了温体仁一眼——这时候能伸手拉兄弟一把,够意思!

果然,崇祯皇帝又是一声冷哼之后,才开口道:“那依温爱卿的看法呢?”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唯今之计,倒是有两条路可以选。

其一,便是对永陵加以修缮,防止以后再出现类似的问题。其二,便是迁陵,另择一处风水宝地。”

崇祯皇帝冷哼了一声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翔凤翔:“薛爱卿有何看法?”

悄然打量了崇祯皇帝一眼后,薛凤翔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以选陵为上。

眼下阳翠岭风水已破,不适合再做为永陵之所,加以修缮也只是治标之法,倒不如迁陵为上。”

崇祯皇帝噌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后才怒道:“工部和礼部共同替世宗皇帝择一处风水宝地重新安陵,原永陵废弃不用。退朝!”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一挥袖子,转回后宫去了,留下整个朝堂上的大臣们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这事儿实在是太诡异了,好好的永陵居然说渗水就渗水了?在此之前一点儿的征兆都没有?

回到内阁以后,薛凤翔就找了过来,对着温体仁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谢温阁老援手,下官感激不尽!”

温体仁则是笑眯眯的道:“你我同朝为官,本就是应有之意,薛大人又何必这般客气。”

薛凤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永陵渗水一事非同小可,陛下的板子要是打下来,下官可是首当其冲,只怕因此事而告老也未为可知。”

温体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慈祥的老者,依旧笑眯眯的道:“事涉世宗皇帝陵寝,陛下要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怕为天下人笑。

薛大人此次临阵受命,主持迁陵一事,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啊。”

薛凤翔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苦笑道:“下官回头便组织人手勘陵。”

说完之后,薛凤翔正打算向温体仁告辞,却听温体仁突然间开口道:“对了,老夫冒昧的问上一句,不知道薛大人对永陵迁陵事涉之葬品怎么看?”

像是温体仁这种老狐狸,绝对不可能突然之间开口谈起永陵葬品的问题,只要开口了,就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在里面。

斟酌了一番后,薛凤翔才试探着道:“下官打算先组织人手勘陵,然后对其中的葬品进行清点后再行入葬。”

温体仁喝道:“糊涂!世宗皇帝何等尊贵的身份?这些被起出来的葬品如何能再第二次陪葬?”

薛凤翔道:“那温大人的意思是?”

抿了口茶后,温体仁才淡淡的道:“不是老夫的意思如何,而是你薛工部如何。”

薛凤翔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永陵渗水这事儿,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只是没有任何人敢说出来。

皇陵渗水这种破事儿在历史上有没有过?应该是有过的,历史上埋了那么多的皇帝,谁知道有没有渗水的。

但是永陵能一样?从埋了世宗皇帝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是短短的七十三年时间而已,现在就渗水?

真当给皇帝选陵的那些人都是混饭吃的?真当帝陵的营造标准跟百姓家里盖房子一样呢?

三合土,包砖,机关,各种各样的技术不说是当时最顶尖的,估计也找不出第二家敢这么奢侈的。

这么牛逼的技术营建好的帝陵居然有渗水的迹象,惹得皇帝大怒,然后不得不迁陵?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当温体仁再提出来永陵的葬品之后,薛凤翔顿时就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

灵光一闪间,薛凤翔脱口而出道:“永乐大典!”

永乐三年开始编纂,动用文臣三千多人,涉及到的宿学老儒达到两万多人,直到永乐七年才完工的永乐大典!

明世宗十分喜欢《永乐大典》,经常随身携带翻阅,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可是在嘉靖三十六年,宫中发生大火,三大殿都被烧毁。火势蔓延之下,连文楼中的《永乐大典》都有被焚毁的危险!

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嘉靖四十一年,明世宗任命高拱、瞿景淳、张居正等人负责重录《永乐大典》。

为了重录大典,吏部和礼部主持了“糊名考试”,选拨出一百零九位善书人来誊抄,内府调拨了画匠、砑光匠、纸匠等,惜薪司、光禄寺和翰林院也分别负责木炭、酒饭和月米的供应。

重录《永乐大典》的缮写者被规定每人每日抄写三页,这样重录工作整整花了六年时间,到穆宗隆庆元年才算是匆匆完工。

问题是,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永乐大典》应该是没有抄完的!

正本永乐大典约合五十五万页,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誊抄完整了。

可是实际上,这一百零九个善书人还有休沐的时间,还有生病请假等等情况在内,很可能导致嘉靖副本的《永乐大典》没有完全誊抄完毕。

依据江湖传言,正本《永乐大典》已经陪着世宗皇帝下葬了!

前几些日子,崇祯皇帝正好跟自己这些人说过,要把皇史宬里面包括《永乐大典》在内的大部分藏书都要多印几份!

然后永陵就发生了渗水事件,前后不过一旬的时间!

这些事情串联到一起以后,薛凤翔的额头上开始不断的冒出冷汗——细思极恐啊!

自己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会不会被厂卫给灭口?

大惊之下,薛凤翔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直接向着温体仁哀求道:“首辅大人救我!”

温体仁抚须道:“薛大人不必如此,其中忌讳,便是陛下的心中也是一清二楚,否则直接派厂卫去永陵中取了大典出来又有何难?

如今借着永陵渗水之机把事情办的完美一些,想必陛下那边就能交待过去了。”

左右现在内阁里面没有其他人在,温体仁干脆又多说了几句:“薛大人只消安心办好差事,倒是不用担心,魏公公身上担了多少事?现在不也在安心养老?”

听到温体仁提起了魏忠贤,薛凤翔一颗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些。

论到身上背的黑锅和骂名,自己这些所谓的阉党成员比起魏忠贤魏公公来可差的远了,那位可是当过九千岁的主儿!

定了定神后,薛凤翔便向着温体仁拱手道:“下官多谢阁老提点,以后愿以阁老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温体仁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你我一同为天子效力,又何分彼此?”

薛凤翔再一次致谢后才道:“下官这就先行告辞了。”

从内阁向温体仁告辞以后,薛凤翔就去寻了孟绍虞,打算找这个礼部尚书一起研究下该如何迁陵。

孟绍虞挥挥手命人都退下了之后,才亲自倒了杯茶水给薛凤翔,笑道:“孟某可是等候多时了。”

薛凤翔勉强笑道:“孟大人等候本官,也是为了迁陵之事?”

孟绍虞笑道:“孟某方才与礼部诸位同僚已经商议过了,四月十八日是个好时机,宜破土,迁坟,祭祀。”

薛凤翔拱手致谢后才斟酌着道:“是不是太急了些?”

孟绍虞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帝陵渗水之事非同小可,若是迁延日久,水渗入了玄宫,只怕你我都没办法向陛下交待啊。

更何况,孟某对永乐大典也是仰慕以久,正好借此机会一观?”

薛凤翔忽然之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着孟绍虞拱手后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薛某便回去准备一番,三日后破土。”

匆匆告辞而去后,薛凤翔便直接往工部而去。

其他人的事情都少得多,就是自己这个工部尚书命苦。

迁陵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的弯弯绕更是多不胜数。

比如什么时候破土挖坟,什么时候开建新坟,迎出来的棺椁该怎么存放,什么时候再次下葬等等。

这些跟礼部纠缠不清的破事儿太多,自己要考虑的也就多。

真不知道为了一部永乐大典就挖了世宗皇帝的坟,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哪怕自己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永乐大典到底是什么样子。

……

这是一出大戏,从导演到演员都在尽力的演出。

崇祯皇帝自以为自己干的很到位,却不曾想下面的官员们早就看破了一些。

但是该配合皇帝的演出,下面的官员们都用生命在努力的配合着,以保证这场大戏可以完美收官。

礼部跟工部这两个衙门再加上少府的官员们跟疯了一样,大有要把天寿山掘地三尺的气势,以求再找到一个适合于重建永陵的地方。

短短几天的时间,新陵就选好了址,然后开始破土动工,开始修建新永陵。

原本的永陵在四月十八那天经过繁琐的祭天祭祖等仪式后就开始了破坟。

就连崇祯皇帝也躲进了静室斋戒三日,对自己不孝的行为表示忏悔和思过——连老祖宗的坟都下手挖了,可以说是不孝至极了。

但是崇祯皇帝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能拯救出《永乐大典》,别说是世宗皇帝朱厚熜,就算是永乐皇帝朱老四的坟,崇祯皇帝也敢挖!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离着朱厚熜埋坟里的时间才过去七十三年,永乐大典在坟里保存的应该是完好的。

等过上个几百年,连无字天书都剩不下了,还扯什么永乐大典!

这么珍贵的典籍随着一具尸体静静的埋在岁月的长河里,简直就是犯罪!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进,嘉靖皇帝的坟头也终于被挖开了,琳琅满目的陪葬品没有人去关心,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都是占据了几间房子大小的永乐大典。

崇祯皇帝也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永乐大典》——在刚刚被挖出来之后,《永乐大典》就立即送入了已经腾好了地方的皇史宬。

一众打理皇史宬的大小太监们得到的命令有点儿吓人——整个京城毁了都没关系,但是大典稍微损毁一处,所有打理皇史宬的人都要为之抵命!

崇祯皇帝知道自己的这个命令有些夸张,也有些过分了。

但是在对面着《永乐大典》这么一部典籍的时候,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除了《春秋释例》、《元和姓纂》、《旧五代史》、《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和医学名著《苏沈良方》、《博济方》、《伤寒微旨》之外,更多听都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的典籍也赫然收录其中!

京城与《永乐大典》,到底哪个更重要,其实真的不好说。

在崇祯皇帝这个穿越者的心里,自己穿越一回,能拯救出《永乐大典》,这次穿越就有意义!

不过,也正是在崇祯皇帝的这道命令之下,所有皇史宬的太监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对待《永乐大典》,生怕出了一点儿的问题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与此同时,国子监也开始忙了起来。

挑出来一百余个字写的好的监生之后,就开始进驻皇史宬,开始对《永乐大典》进行誊抄。

少府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国子监的人是玩了命的进行誊抄,少府则是要弄出印模还有图形的雕版出来,再拓印上二十多份。

第六百二十二章 恶心人和好消息

摩挲着手中刚刚誊抄出来的第一卷《永乐大典》,或者干脆说是《永乐大典》的索引目录第一册,崇祯皇帝差点儿就热泪盈眶了。

穿越多少年了?从天启七年算起,到崇祯十三年,整整十四年的时间!

十四年的时间啊,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四年?

上个厕所要用绸子来擦屁屁的感觉,你们造吗?连尿个尿都有人给摇龙根的感觉,你们造吗?每天都要合计着去哪个妃子的宫里,你们能理解这种纠结的感觉吗?

朕穿越过来当这个皇帝,朕容易吗?朕快活吗?

是的,朕很快活,朕的快活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朕过的生活,毫不客气的说,后世所谓的这个爸爸那个爸爸的,他们能体验这样儿的生活,但是天天这么过,他们得哭死在厕所!

即便过着穷人毕生之想象都难以想象出来的奢华生活,崇祯皇帝的心里也总感觉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尤其是随着自己威望日深,大明的疆土越来越大,海内外敌人越来越少,这种感觉就愈发的重了。

直到手中拿到了《永乐大典》之后,崇祯皇帝才弄明白了这种感觉的来源。

眼前的大明,武功极盛。只是,武功极盛是必然。

中原王朝兴盛的时候,或者说就算是败家了,只要还没到彻底完犊子的时候,就有足够的资本说自己看谁都是战五渣。

然而文治方面不一样,文化的培养和兴盛需要的时间很久,往往需要一代人甚至更多的时间来培养!

唐诗,宋词,这些都是百年积累才兴盛起来的!

眼下的大明武功极盛,文治方面却是少了很多。

哪怕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一直在努力的复兴百家学说,也一样显得有些不足。

远了不说,《永乐大典》这么一部比大英百科全书不知道牛逼了多少倍的典籍居然没了正本,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副本!

光一部《永乐大典》之中就遗失了多少的好东西?崇祯皇帝自己都数不过来!

每次一想起这永乐大典,崇祯皇帝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你说这嘉靖皇帝死就死呗,拿《永乐大典》陪葬干什么,多埋点儿金银珠宝啥的多好!

败家玩意!

这回好了,坟都被挖了吧?

不过,朕好歹没有玩什么坟头蹦迪,更没有什么骨灰拌饭,而是给您老人家换了一个更好的风水宝地当坟头,也算对得起你了吧?

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崇祯皇帝除了整整斋戒三天以外,还特意跑去嘉靖皇帝的神像前忏悔了一番,并且征求了嘉靖皇帝的意见。

神像上面微笑的嘉靖皇帝对于挖坟的事儿没表示反对,并且一直保持着微笑,让心底发毛的崇祯皇帝跑路之后又命人专门誊抄了一份《永乐大典》,准备抄完后陪入新永陵。

走完一切形式之后,崇祯皇帝就开始合计起了春闱的事情——这次的春闱原本应该在三月举行,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被压制到了现在。

不过,崇祯十三年的春闱跟以往的春闱,在意义上有很大的不同,因为这次的春闱可以说是一次试点,或者说是科举改革的开始。

当然,崇祯十三年以前的春闱,崇祯皇帝也没停下自己搞事情的脚步,应举的士子们都有足够多的惨痛记忆。

从崇祯元年时崇祯皇帝照抄了楚国公云烨同志的那个鱼和熊掌的问题之后,每次的科举和恩科都会搞出些事情来。

到了崇祯十三年,大明朝参加科举的士子们都已经学精了,尤其是那些名落孙山之后又再参加的,基本上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现在整个京城的考生都在忐忑不安的等着,等着看今年的春闱,崇祯皇帝会再折腾出什么新的妖蛾子出来。

事实上,崇祯皇帝也没有辜负这些考生们的期望,在殿试的当天就抛出了一个大问题。

问题不算难,甚至于挺简单,总共就只有两个题目。

第一个仅仅是如何看待移民实边,或者说移民实边到底算不算扰民,因为涉及到了强制迁移百姓的问题。

要求就是让这些新科进士们给出自己的方案,别管是好是坏,是法家还是儒家或者什么其他的法子,总归得给出一个。

第二个问题更简单,为什么大造黄册后,江南会出现那一阵动荡,以后再大造黄册,遇到这样儿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或者怎么防止这种事儿的发生。

不得不承认,这两道题真就是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

大殿中的三百名考生,感觉自己的内心都快崩溃了——移民实边是善政还是恶政其实都无所谓,毕竟该迁移的也已经迁移了,剩下的也都是老老实实的等着迁移。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更坑了。

江南的动荡也叫个事儿?都杀的人头滚滚,连个敢跳出来说话的都没有了,下次还来?谁敢跳?

但是,这些都是仅限于理论上的,实际上呢?

移民实边的事儿跟大造黄册的事儿是相辅相承的——大造黄册多出来的人口因为没有足够的土地分配,最后去实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江南那些忍过了强制迁移富户也忍过了商税的豪商们才会忍无可忍。

有隐户和逃户的存在,可以无限度的摊低生产成本,不管是耕种还是作坊都是如此。

而大造黄册恰恰就解决了隐户和逃户这两个伴随了大明近二百年的老大难问题,使得那些豪商地主们的生产成本无限升高——有大明户籍跟没有大明户籍完全就是两种待遇!

有大明户籍,生死都会有官府过问,没有户籍的只能算是野人,比一头驴的价值高不到哪儿去,根本就没人管。

这些弯弯绕看着很复杂,可是也很简单,毕竟从利弊上面去分析,基本上就差不了多少。

现在呢?

大殿上高坐龙椅的皇帝陛下出了这么两道题,自己该怎么做答?

不老老实实的写出来并且给出解决方案,如何在皇帝陛下那里留下个好印象?以后如何再平步青去?

可是真要是把里面牵扯的弯弯绕绕都给写出来并且给出个解决方案,肯定就会得罪一大批人。

现在朝堂上的官老爷们就不说了,假设他们完全跟皇帝陛下一条心,不会这么小心眼。

可是自己身后的家族,还有那些士绅豪商们呢?他们也不会小心眼?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高居于龙椅上的崇祯皇帝则是盯着在场的考生们或思考,或奋笔疾书,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的表情。

不仅如此,崇祯皇帝还在不断的给这些考生们找麻烦。

时不时的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上一口的行为还好,起身从御阶上下来在考生们身边踱上几步的行为可就很恶心人了。

考生们都感觉想要骂人了。

就像是后世的学生考试一样,就算是本身没做弊的,监考的考官到身边晃一圈都会莫名的心虚。

现在可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监考的,而是自己以后最终极的大老板直接过来监考,那种心情简直就是几十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直到一柱时香烧完,众多考生都交卷退出大殿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温爱卿和孟爱卿,郭爱卿,成国公和英国公,随朕一起批阅这些考卷。”

其实崇祯皇帝现在并不是太想批阅这些考卷。

在崇祯皇帝看来,这些考卷加在一起,也没有《永乐大典》来得更重要。

但是没办法,自己不过目,直接让温体仁他们选择的话,不知道会涮掉多少自己看着顺眼的人。

尤其是那些满肚子不合时宜的,很可能就会被泯然众人。

比如上次的沈颢一样,如果不是自己把这家伙给挑了出来,估计早就被黜落了。

让崇祯皇帝略感失望的是,这一次的试卷虽然说都不错,但是却再没有类似于沈颢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试卷了,整体水平只能说不坏,但是也绝对称不上太好。

只不过,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大明的天才多的是,但是指望每次科举都能网罗到几个,还是有点儿扯蛋了。

无聊之下,崇祯皇帝干脆再一次跑到了皇家学院。

在崇祯皇帝的心里,皇家学院的重要性甚至于不比京城差到哪儿去,就算是跟《永乐大典》比起来,也是相差无几了。

《永乐大典》是世间独此一份,只有多印出几份来,自己才能放心。

至于京城,崇祯皇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京城所在!

到了皇家学院之后,崇祯皇帝发现自己来的还是有些早了——皇家学院也没有什么惊喜给自己。

其实跟人才的事儿一样,当崇祯皇帝脑子里的那点儿东西都掏空了之后,剩下的也就是提要求,然后皇家学院想办法,或者针对之前的那些技术慢慢改进,至于说突然间的爆发,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倒是那些被搞去研究电的,后来又死了好几个后,这些家伙们也学精了——先拿着蛮子们去实验。

倒是崇祯皇帝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农学院和医学院,算是给了崇祯皇帝一点儿不大不小的惊喜。

农学院现在的扛把子是陈足奇,这家伙的脑回路一直就很清奇——自从被崇祯皇帝在陕西给救下来之后,这家伙就满门心思的琢磨着杂交粮食的事儿。

托了郑芝龙和唐王那些家伙的福,问题不断的在搜索各种各样的种子送回大明。

虽然很多种子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鸟用的,甚至于试种过之后发现麻烦不少,但是也有很多是有些用处的。

最起码陈足奇就通过种子杂交的手法,把水稻的产量提高到了四石还要多一些的程度。

如果说四石这个单位不好理解的话,换算成四百公斤是不是好理解了?或者说八百斤这个单位?

从原本的三百多公斤提高到四百公斤,虽然看着数量只有少少的几十公斤差距,可是想想这是亩产单位,一切就变得很不同了。

大明现在究竟有多少可种植稻子的土地,别说是崇祯皇帝了,估计身为户部尚书的郭允厚也不一定能记得住。

但是无所谓,只要知道大明的土地足够多,这几十斤的差距已经足够养更多的百姓就行了!

就连小麦的产量也有了提高,虽然亩产只是单纯的提高了一百多斤。

至于说两季稻和三季稻什么的,还在实验阶段,暂时没有什么成果,这个也急不得。

令崇祯皇帝心中不爽的是陈足奇这家伙明显在憋大招——多了这几十公斤的产量,这家伙都没有上报的意思,准备等旱稻的产量一起解决后再上报!

如果不是崇祯皇帝恰好想起来这个农学院,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陈足奇的消息。

毕竟农作物的实验跟其他的东西不一样,一年能实验的时间总共就那么多。

就算是用来实验的土地多一点儿,总不能把京城外的土地都划给他陈足奇做实验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从陕西把陈足奇带回京城皇家学院足足有十多年的时间,崇祯皇帝都没有催促过他的进展,只是保证了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更是命锦衣卫暗中搜罗着海外的作物种子。

想不到今天就憋出来这么个大招。

至于医学院带来的消息就更加的喜人了——简单的小手术是没啥太大的问题了。

拿着大量的蛮子练手之后,皇家学院已经宣告可以进行通过手术手段来解决肠痈的问题了!

肠痈这玩意在后世叫什么,崇祯皇帝感觉应该是阑尾炎一类,算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切了就行。

可是在大明,这玩意的致死率可是高的很!

如今医学院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大明朝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小手术!

只要慢慢的发展下去,以后早晚能解决更多的问题!

得到两个好消息的崇祯皇帝心中高兴,干脆吩咐王承恩准备了大量的赏赐给皇家学院后才回到宫中。

第六百二十三章 画风跑偏的新科状元

崇祯皇帝给大明带来的影响很多,尤其是军事方面的,比如说现在的军方总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琢磨着是不是有哪个蛮子不乖了,需要教训一番才会乖。

当然,大家都是为了传播圣人教化还有皇帝的威严,至于军功神马的都是浮云一样,不要在意那么多的细节嘛。

除了军方,受崇祯皇帝影响最大的就是民间,其次就是朝堂。

崇祯皇帝早早就通过迁民实边的事儿发现,自己成功的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惯坏了原本温顺老实的大明百姓。

胆子大了的大明百姓现在不怕官府,或者说不担心官府会不管自己,尤其是在跟蛮子们有冲突的情况下,无理都敢横三分。

然而大明的官府在崇祯皇帝一次又一次的调教之下,也变得乖巧了许多——别管有理没理,向着自己家的百姓肯定没错!

蛮子们还是算了吧,有钱也是臭的,看不上眼——锦衣卫和东厂的那些混帐平时最关注的就是有没有这样儿的问题。

贪些小钱什么的肯定没问题,已经有无数个先辈用他们的人皮证明了一件事儿——祸害百姓和向着蛮子的罪过,基本上是相等的,都会被厂卫给报上去。

至于那些官声不错却捞的盆满钵满的,就很少有人去管,厂卫也跟瞎了一样。

除了百姓们被惯坏了以外,朝堂上的许多大佬也跟着崇祯皇帝学了一身的坏毛病。

比如喜欢找人谈话。

明明让吏部侍郎们出动就能办好的事儿,房壮丽突然间就打算学习一下崇祯皇帝,把这三百个进士科的进士们找来谈话。

明律、明算、格物这三科的就算了,跟进士科的不同,这些家伙早早的就已经内定好了去向和路子。

要说新科状元孙世瑞心中没有一点儿对于自己父亲怨言,那纯属就是扯蛋——堂堂兵部左侍郎的长子,一路科举上来竟然没有得到一星半点儿的照拂,完全凭借自己的本事?

这种事儿就实打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孙世瑞要说是心中一点儿的怨言都没有,那才是笑话。

但是再怎么有怨言也没有什么鸟用,自己的亲爹什么个样子,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么——就算是自己求到了他老人家的头上,除了一顿家法之外,剩下的什么也得不到!

哪怕吏部尚书房壮丽与他老人家的私交极好,自己向来是世叔称呼着也没有毛用!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孙世瑞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吏部的大堂。

大堂中很安静,满头头发已经没剩下几根黑色的吏部尚书房壮丽正坐在案几后面饮着茶水,不远处一个书记官不知道在记着些什么,手里的笔一直就没有停下。

略微定了定神,又大概的回忆了一番,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后,孙世瑞才大步走到了大堂中间,向着房壮丽躬身行礼。

房壮丽呵呵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后才望向了孙世瑞,笑眯眯的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道:“坐下说。老夫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如今你也与我等同朝为官,大可不用紧张,就当闲时叙话了。”

出乎于房壮丽的预料,孙世瑞向着房壮丽又行了一礼后拱手道:“启禀大人,学生愿意大人先论公事,后叙私谊!”

听着孙世瑞斩钉截铁的话,房壮丽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眯眯的神情却是未变,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论公事,私谊一会再谈便是。”

等孙世瑞复又行了一礼后,房壮丽才笑着道:“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学生了,应该自称为下官,这些官场的规矩,千万不要忘了。”

顿了顿,房壮丽又接着道:“贤侄身为崇祯十三年的新科状元,老夫倒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其一,你可以先在吏部行走半年的时间,然后择一地外放为县令,一步步的再升上来。

其二便是直接进入翰林院,做一个清贵学士,得见天子的机会倒也颇多,未必不可青云直上。

不知道贤侄自己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只要不是个傻子,肯定就能听明白房壮丽话里面的意思——优先选择外放为县令才是上上之选!

因为据房壮丽从崇祯皇帝那里得到的消息,加上自己对于崇祯皇帝心意的揣摩,很轻易的就能得出一个结论——不是一步步从基层升上来的,没希望入阁!

而自己与兵部左侍郎的关系极好,自然要多多替老友的儿子考虑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房壮丽才稍稍的点拨了一下孙世瑞。

然而孙世瑞似乎并不领情,斟酌了半晌后,孙世瑞便躬身道:“启禀大人,下官不愿外放,亦不愿入翰林院中皓首穷经!”

心中轻叹一声后,房壮丽捋着胡须道:“你想跟你父亲一样,入军伍之中?”

孙世瑞原本有些弯的腰,慢慢的直了起来,眼中闪现出一丝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光彩:“是!下官愿入军伍,从天子令,远征域外,为我大明开疆扩土!”

跟你那个倔爹完全是一个模样!

心中暗骂一声后,房壮丽才叹了口气道:“军伍之中有多苦多累,想必你也知道?”

孙世瑞朗声道:“是!家父仅仅是身为兵部侍郎,便已经如此忙碌,若是入了军伍,以后只怕会更苦!”

房壮丽点了点头道:“不,完全不同于兵部,五军都督府里面受的苦要千百倍于兵部。你不后悔?”

房壮丽打从心底就不希望孙世瑞去军伍之中,希望这孩子能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吧!

然而孙世瑞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斩钉截铁的道:“是!下官不后悔!好男儿若不能扬名疆场,亦当马革裹尸!”

再次叹了一口气之后,房壮丽才道:“罢了。老夫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父亲也与老夫谈过,让老夫尽量依着你自己的意思。

罢了罢了,老夫这便写了文书,你拿了后自去五军都督府中寻英国公张之极,看他再如何安排吧。”

说话间,一张告身文书就已经写好,孙世瑞大步向前,从房壮丽的手中接过,再次行礼道:“下官多谢大人!”

房壮丽点了点头,哈哈笑道:“现在公事已毕,再论私谊可否?”

孙世瑞脸色一红,讪讪的道:“小侄方才多有莽撞,还望世叔见谅。”

房壮丽吧道:“其实,刚才你一开口说先论公事,老夫就已经猜到了你会怎么选择。

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死心的倔脾气。既然你想从军,老夫也不拦着你了。

说来也是好笑,大明立国近三百年,你倒是第一个吵着要从军的状元郎!”

孙世瑞傻笑道:“小侄还要多谢世叔成全!”

摇了摇头后,房壮丽道:“你愿意走你父亲的路,甚至于走的比他还要更激进一些,老夫又何必枉做小人?

不过,想来也是好事,只要你在军伍之中好好表现,简在帝心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孙世瑞拱手道:“是!多谢世叔指点,小侄感激不尽!”

挥了挥手后,房壮丽端起了茶杯道:“你自己去五军都督府或者京营去寻英国公吧。对了,顺便把此次科举的榜眼喊进来。”

孙世瑞起身后拱手道:“是。小侄先行告退了。”

通知了在外面等候的榜眼之后,孙世瑞才转身出了吏部,打发了书僮先行回家去后便翻身上马,往京营的方向而去。

对于京营,孙世瑞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每一次看到那些鹰扬虎视的士卒,心中就是止不住的艳羡。

但是艳羡归艳羡,对于自己父亲经求自己一定要科举的苦心,孙世瑞也能理解一些。

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如今终于科举得中进士,还一举夺得魁元,想必自己的父亲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吧?

只感觉心中一团火在燃烧的孙世瑞在出了城后便快马扬鞭,向着京营的方向一路狂奔。

只是刚刚到了营门口,孙世瑞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军营,也见识到了自己这身状元打扮在军营处到底有多么的不管用——营门守卫士卒直接就端着火枪指向了自己!

生怕引死士卒误会而走火的孙世瑞在慢慢下马之后,从怀中掏出贴身收着的告身文书,开口道:“本官乃是新科状元,特地前来未见英国公!”

门口处的小旗上下打量了一番孙世瑞,接过告身文书后退了几步,才慢慢的翻开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下去,这小旗的眉头皱得就越紧。

新科状元是没错,兵部左侍郎孙传庭的儿子也没错,可是跑来从军?

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被他身后的那匹骏马给踢坏了?

还有,就这样儿的小白脸跑到军中,到底是来从军的还是来添乱的?

带着无尽的怀疑,小旗高声吩咐道:“你且在此等候!”

吩咐完了后,那小旗也不管孙世瑞的反应便转身往大营中而去。

接到小旗报告的张之极正盯着大堂上面挂着的一幅巨大地图在琢磨着什么。

接过了英国公位置的张之极现在不仅仅是提督着京营,还要操心五军都督府的一摊子破事儿。

尤其是这一次,崇祯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之间就要进行卫所调防——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些卫所调动到别的地方去。

对于崇祯皇帝抽疯的事儿,张之极已经表示完全习惯,自己家的皇帝向来就这样儿,哪天要是不抽疯了才是怪事儿。

自己现在就在琢磨着该怎么互相调动这些士卒。

毕竟士卒调防涉及到的不仅仅是士卒本身,还有他们的官属,南兵和北兵互调之后会不会不适应环境气候,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都需要自己考虑。

然后守门的小旗跑来报告说新科状元想要跑来从军?

冷笑一声后,张之极也不琢磨地图了,干脆回到中间的书案后面大马金刀的坐下,喝道:“带他过来!”

张之极本能的对于这些穷酸们没什么好感,哪怕是这个新科状元的爹就是兵部左侍郎也是一样——兵部左侍郎好牛逼?老子还是英国公呢!

张之极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先给这穷酸一个下马威,要是还不识相的赶紧滚蛋,那就把他扔到下面的士卒里面去好生磨炼一番。

京营的训练标准,现在远高于普通的卫所,主动凑过来的作死的小白脸什么的最讨厌了!

虽然陛下的脸也很白,可陛下曾经操刀子砍人冲锋在先,你这个穷酸也敢么?

望着大步进入正堂的孙世瑞,张之极冷冰冰的道:“堂下何人!”

孙世瑞心中一突,只感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向着张之后躬身拱手行礼后,孙世瑞才道:“下官孙世瑞,见过提督大人!”

张之极哼哼冷笑一声道:“首先,你应该自称为卑职,而不是下官!这里是军营,把你们文官那一套收起来!

其次,既然是新科状元,那你来跟本督说说,怎么想着跑来从军的?是没死过还是不怕死?”

孙世瑞这下子纠结了——这世界上还有谁是死了再活不成?至于怕死,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不怕死的才不正常吧!

脑袋里一瞬间就转过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之后,孙世瑞躬身道:“启禀提督大人,卑职怕死,但是对比起马革裹尸,卑职更怕老死于病榻!”

张之极脸上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又接着问道:“此前可曾练过骑射?可曾习过兵书?”

孙世瑞道:“启禀提督大人,家父乃是兵部左侍郎,卑职从小便向往兵事,故而习得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亦会骑马箭箭。

至于兵书,小人曾经读过《孙子兵法》、《齐孙子》、《吴子》、《太公六韬》、《尉缭子》、《练兵实纪》。”

张之极闻言也不禁有些动容。

这些兵书都读过,最起码也不是对于兵事一无所知的蠢蛋了——而读了这么多的兵书还能夺得新科状元的名头,这家伙倒也算是个人才了。

然而动容归动容,就此留下孙世瑞,张之极还是有些不愿意——这小白脸比老子可白的多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坑我?

谁的脸更白一些,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别管是张之极还是孙世瑞,明显都没有崇祯皇帝更白更帅。

毕竟,经过了两百多年的基因优化,再丑的初代基因也被优化到完美了。

但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张之极可以接受崇祯皇帝的脸比自己白,比自己帅,却无法接受孙世瑞这个小白脸。

沉吟了半晌之后,张之极才打算逼着孙世瑞这个小白脸自己滚蛋——毕竟,拿着吏部的告身文书来寻自己了,自己身为五军都督府的头目之一,怎么着也不能直接说出让人滚蛋的话吧?

瞄了孙世瑞一眼后,张之极才淡淡的道:“既然你想从军,又读过这许多的书,不如先去底层与普通士卒一起磨练一番?若是有了战功,想要升上来也很快。”

孙世瑞闻言,确实迟疑了。

自己堂堂新科状元,虽然说对于从低层干起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低层也太低了一些,直接就被发配到了底层!

如果自己请求去了那些讲武堂再进京营,起步会不会高一些?

但是就这么回去了,自己能丢的起这个人?

张之极饶有兴趣的盯着孙世瑞,看着他额头上面慢慢渗出的冷汗,心中更是暗自高兴。

小白脸滚蛋,军中不需要长的比老子还白的!

孙世瑞的脸色来回变幻了几番之后,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丝坚毅,拱手道:“卑职领命!”

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还被噎住了一样的张之脸脸色顿时有些黑,也幸好原本的脸色就不白,这才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大声喝道:“张诚!带他随便找个小旗部扔进去,让人好生带着他操练!”

张之极的亲兵大声应了后,便引着孙世瑞向外而去。

孙世瑞搞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英国公张之极,更想不明白张之极为什么要冒着得罪自己父亲的风险来整自己。

走出了大堂之后,张诚一边引着孙世瑞向着军营中走去,一边啧啧有声的笑道:“堂堂状元郎,何必跑来趟军伍的浑水?

既然令尊是兵部左侍郎,状元郎难道不知道军中的辛苦和危险?”

孙世瑞苦笑道:“孙某自小便立志从军,只是家父严令,未得功名之前不许在下进入行伍之中。”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是孙世瑞却清楚的知道军中的规矩——有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

至于错在了哪里,为什么挨打,这事儿其实全看上官的心情,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自己是兵部左侍郎的儿子?自己是崇祯十三年科举的头名状元?

这些都没有什么鸟用,只要自己还要在军中混下去,就必须得听从张之极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去做一个大头兵。

至于说什么回去后去讲武堂镀金过后再来军中,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就被孙世瑞抛之于脑后了。

讲武堂这种地方镀金有没有用?肯定是有用的,但是现在恶了张之极,以后还能从他手里讨得了好去?

就算是不打压成百户一类的低阶武官,光是死死的压制着不得升迁也足够恶心人了!

像眼下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的闭嘴,听从张之极的吩咐去当个大头兵,一步步的依靠军功升上来。

张诚对于张之极的命令,执行起来根本就没有半分的折扣,“随便”找了个总旗之后把人一交待,就转身回去向张之极复命了。

接到张诚回报的张之极嘿嘿冷笑了两声之后,又再一次看起了那幅巨大的地图。

崇祯皇帝交待的命令,必须得办啊!

同样在为了崇祯皇帝的命令而头疼的,还有已经跑到了爪哇的李承彦。

当初那些蛮子们抽了疯了一样,敢派人跟东海舰队提督南居益联络,商议关于劳工派谴和福寿膏等生意。

南居益自然是无可无不可,而且也知道大明国内现在对于劳工的需求程度有多么高,因此一封奏章送到了崇祯皇帝的岸头,自己也被派来了这个破地方。

与南居益互相见了礼之后,李承彦才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嘀咕道:“这地方怎么这么热?现在才不到五月份吧?”

原本有些鹤发章颜感觉的南居益脸色也不太好看,脸上强挤出的一丝笑容里明显带着苦意:“爪哇这里,基本上就没有过冬天,一年四季都是这么热,比岭南之地更甚。”

点了点头,又是一番寒喧后,李承彦才把话题转向了那些荷兰蛮子们:“如今那些荷兰蛮子们怎么说?”

对于原本的荷南被崇祯皇帝改为荷兰,李承彦是一万个赞同——不知道河南巡抚都已经骂了无数回的大街吗?

河南荷南,傻傻分不清楚!

现在好了,统一称呼为荷兰,这下子就跟河南区分开了,再也不会闹出什么笑话了。

至于说那些个荷兰蛮子们是不是愿意,又有谁全去关心?蛮子们什么时候有人权了?

南居益点了点头后,一边引着李承彦向着舱中而去,一边抚须笑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些蛮子们对于福寿膏和茶叶的热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高一些。

他们现在已经把原本十个劳工换一斤福寿膏的价格压到了二十个劳工换一斤福寿膏。

至于茶叶和丝绸一类的东西,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压价,只是老夫一直拖着没有同意,就等李大人前来了。”

李承彦嘿嘿笑道:“一两福寿膏多少银子?这可是建奴黄台吉都曾经吸食过的好东西,这些蛮子们还不如建奴呢,还想用跟建奴一样的价儿来换?”

南居益摇了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大明现在缺少劳力也是事实,差不多也不行了吧?别再把那些蛮子们给吓跑了?”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南提督放心,下官心中自有分寸。”

南居益再李承彦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便也不再说什么——像李承彦这种奉了皇命出来的,肯定有崇祯皇帝暗中交待过什么。

再说了,自己是东海舰队,归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虽然说都是为崇祯皇帝效命,可是李承彦是归内阁和吏部管的,跟自己这边没啥关系。

也就是说,哪怕是李承彦把事情搞砸了,那也是文官系统的事儿,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板子也不会打到自己身上。

但是自己要是参与进去了,最后无论结果成与不成,自己都讨不了好儿去。

如此一来,自己何必去操那份闲心?

李承彦在南居益所在的旗舰上面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便随着南居益一起去了大明维亚府总督驻地,原巴达维亚的荷兰人总督府。

便让人给荷兰人传去了消息,表示可以准备谈判了。

这一次跑到了爪哇主动接触南居益的还是老熟人,李承彦也见过——科恩,东印度公司的远东新总部的总督大人。

科恩对于李承彦的印象同样很深。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绝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物,其不要脸程度,跟东印度公司总部的十几个绅士们都差不多了。

面对笑着向自己走来并且张开了双臂的科恩,李承彦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躲开了科恩的拥抱后才拱手道:“科恩先生的热情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在下却无法适应。”

感觉自己委屈的科恩放下了双臂,抚胸躬身道:“李,这只是我们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你为什么不愿意试着了解一些呢?”

李承彦心中呵呵冷笑一声,暗道老子又不是兔爷,了解这些玩意干什么?

科恩心中委屈,但是科恩不说。

爪哇还是那个爪哇,巴达维亚还是那个巴达维亚,连眼前的这座总督府,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多了一些东方元素而已。

但是这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不属于东印度公司,不属于荷兰。

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后,科恩便放下了纠结,随着李承彦一起向总督府内而去。

等到分宾主落座,再一次坐到了客位的科恩心中再一次感叹起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希望再重新坐回主位了吧?

强自按下了心中的感慨,科恩便开口道:“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和你谈的是什么生意。

做为朋友,我希望我们能敞开来谈一谈,毕竟这是对我们都有好处的事情,对吗?”

李承彦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没错,我们就是朋友,哪怕以前我们有一些分歧和误会,却改变不了我们朋友之间的友谊。

对于科恩先生提出来的互市请求,我国皇帝陛下原则是同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派我来与科恩先生商谈互市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虚伪,李承彦感觉到了深深的恶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皇帝陛下一样优秀?

科恩不知道李承彦心中的想法,但是对于李承彦所说的大明皇帝原则上同意这次商谈生意的事儿却是听懂了。

不怕价格高,也不怕难办,最怕的是没得谈,就像那些明国人海军总督一样,什么事情都是避而不谈,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端起刚刚送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后,科恩才开口道:“李,既然贵国的皇帝陛下都已经同意了,那么我们要谈的就仅仅剩下价格问题了吧?”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价格的问题。

恕我直言,科恩先生既然想要促成这笔生意,那么就该报出一个有诚意的价格来,而不是来回的试探,这样儿只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

科恩摇了摇头道:“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所报出来的价格已经很有诚意了。

不管是银子还是奴隶,我所给出来的价格,目前并没有其他人能给出,难道这还不够?”

李承彦摇头道:“恕我直言,我大明富有四海,银子,我大明皇帝不缺,国库中也不缺。

至于科恩先生所说的奴隶?不知道科恩先生有没有了解过,我大明有接近两万万之数的百姓,会曾会少了劳工?”

科恩心中暗骂不止,脸上却笑眯眯的道:“李,你应该知道,奴隶和平民是不一样的,和贵族更不一样。

像你我这样儿的贵族,是不需要种地的,自然就有仆人们端上香喷喷的面包和饭菜。

平民为我们提供了税收,让我们可以武装自己。

而奴隶呢?则是我们或者其他贵族的私有财产,他们的生与死,都完全由我们决定。

同样的,这样儿也不用担心太过于压榨平民而让他们心生不满——平民根本就不会在乎奴隶的死活。

当有了足够的奴隶之后,贵国是不是可以产生更多的贵族?这些贵族是不是会向贵国的皇帝交税?

很显然,这是对我们又方都有利,而且对贵国的皇帝陛下也有得的事情。”

李承彦笑着点了点头道:“对于科恩先生的说法,我基本上保持赞同的态度。

但是这不足以打动我,更不足以打动我国的皇帝陛下。”

科恩依旧摇头道:“李,据我之前所知的情况来看,东方的奴隶价格跟我国的价格差不多,都是五两银子一个,而贵国的福寿膏则是十两银子。

所以,两个奴隶换一斤福寿膏就已经是个很公平的价格,而我们已经愿意为此多付出一个奴隶的价格。

李,你要知道,我们要承担着运送奴隶的风险,一旦奴隶在海上病死,我们就只能认赔,把他们丢下去喂鲨鱼,自己承担这其中的损失。”

李承彦却呵呵笑道:“首先,不得不承认科恩先生对于大明的了解出乎了我的想象。

可是科恩先生不知道的是,我大明的福寿膏已经改良过好多次,价格也已经提升到了二十两银子。”

看着科恩满脸不信的神色,李承彦便笑着道:“不知道科恩先生自己是不是也吸食福寿膏?

若是科恩先生自己也在吸食,李某倒是带了一些过来,可以让科恩先生品鉴一番,看看和之前的到底有何区别。”

科恩则是皱起了眉头:“李,我拿你当朋友,可是你却想害我?”

PS:以后更新时间改到早上七点怎么样?大家同意的话,下一章开始放到早上七点更新。

第六百二十五章 你怕不是要倒霉了?

李承彦一脸懵逼的问题:“科恩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就害你了?福寿膏这么珍贵的东西,我都请你品尝一下,这还叫害你?”

科恩道:“李,吸食福寿膏会有什么样儿的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恰好我也知道,因为我见过没有福寿膏的人是什么样子。”

被科恩当面揭穿了自己的屁话之后,李承彦脸上连半分的不好意思都欠奉,反而笑眯眯的道:“这个么,李某倒还真不知道。只是李某官小位卑,只知道这是大人物们才能享用的好东西。

然而不管怎么说,福寿膏的价值就是二十两银子,科恩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打听嘛。

要知道,除了我大明之外,还有不少番国也在生产福寿膏,只是他们的质量可能会差了许多。”

科恩对于李承彦的表现丝毫不觉得奇怪——上次的谈判,好人坏人全让眼前这家伙一个人演了,如果脸皮不够厚,根本就做不到。

笑着点了点头后,科恩再次开口道:“那么,就算我接受你的说法,福寿膏是二十两的价值。

可是,我是代表东印度公司,这是一笔多么大的生意?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我应该得到一个更优惠的价格,比如十二两银子就很合理。”

李承彦噗嗤一声笑道:“那怎么结算?两个劳工,再加上两条腿还是两只手?

我觉得,既然这么大的采购量,而我大明想要提供这么多的福寿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所以,二十五两银子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

科恩明显有些懵逼,迟疑着道:“李,你这是怎么算的?买的越多,不是应该越便宜才对吗?”

李承彦笑呵呵的道:“那你分开多次购买,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就会更多。

我大明的皇帝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时间就是银子,就是生命。

所以,为了黄金白银还有生命,多付出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科恩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李,生意没有像你这样子谈的。

如果你是抱着这样儿的态度继续谈下去,我想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同样是在浪费时间,也就是在浪费白银和生命!”

李承彦脸色不变,依旧笑着道:“看,朋友之间互相开个玩笑,不就增进了友谊?

其实我跟你说所的二十两价格,是真正的价格,没有一丝一毫的水分,也就是底价。

如果我真的想坑你,我大可以一开始就把价格报到三十两银子,然后慢慢的跟你讨价还价,直到二十两银子,到时候你还会觉得占了大便宜,对不对?”

科恩点头道:“是的,确实可以这样。但是李,你猜我听到三十两银子的报价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谈下去?”

李承彦毫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呢?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促成这笔大生意,毕竟你既然来了,就已经表示出了你的诚意。

但是的,哪怕是这笔生意谈不成,李某回到大明之后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是官员,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相反,我大明的皇帝陛下会认为贵国在戏耍大明,在浪费大明的时间。你猜,我大明皇帝会做出什么样儿的反应呢?”

听着李承彦这半是劝解半是威胁的话,科恩想要操刀子砍人——太他娘的欺负人了,谈叛就没有这样儿的!

然而李承彦根本就没有理会科恩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反而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水来呷了一口,笑眯眯的道:“科恩先生,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我觉得二十两这个价格很公道,我们应该把时间放在别的话题上面,比如说,你一次能买多少货?”

科恩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自平复了暴怒的心情。

眼下是自己求着买福寿膏,等于是肥羊自己送到了狼嘴里,不被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切都还有的谈不是吗?

最为关键的是,哪怕是自己接受了二十两银子的报价,依然还会有很大的利润——奴隶这种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没了再去抓不就行了?

大不了就多成立一些捕奴队,多给些工钱也就是了。

定了定神后,科恩才接着道:“李,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这些问题,不光是多少货物的问题,更要谈一谈价格的问题。

如果你不能接受十二两的价格,我想十五两就比较合适了,你认为呢?”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科恩先生,正如你所言,你把我当朋友,其实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直接告诉你了真正的底价——二十两银子。

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好谈的,二十两就是二十两,因为我大明所有卖出去的福寿膏,都是二十两的价格。

如果你不能同意这个价格的话,那么后面也根本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得到降价的授权。”

身为一个大明通,对于大明的了解,让科恩对于大明有很多的了解——比如说大明皇帝一言九鼎,生杀由心。

李承彦如果真的没有得到授权,那么他擅自降价的行为确实有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然而这么大的生意,他怎么可能没有得到授权!

深吸了一口气后,科恩才接着道:“如果这样儿的话,那不如你先请示一下贵国的皇帝?看他是否能同意降价?”

李承彦脸上浮现出一股奇怪的笑意,盯着科恩道:“科恩先生,怕不是你对我大明皇帝陛下有什么误解?

天子一言既出,便是铁律,说是二十两的价格就肯定是二十两的价格!

其实不是我一开始就愿意对你报出底价,也不是我不愿意降价,而是我国天子既然说了是二十两,那就只能是二十两。

无论你要多少的货物,都只能是二十两这个价格,中间出现一文钱的差价都不行!

所以,我们更应该谈一谈这个量的问题,比如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多拿到一些货物。当然,做为回报,你懂的?”

科恩闻言,顿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眯眯的道:“当然,这一切都好谈,都是可以谈的!”

二十两的价格是没得谈了,但是每次能多弄到一些福寿膏,跟降价了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给眼前这个混帐东西一些贿赂,又能算得了什么?一切,都还得看银子说话啊……

见科恩对于自己的提议表示了同意,李承彦脸上的笑意更盛,便笑眯眯的道:“那么,不知道科恩先生需要多少的货物?每次交易,又要以何种方式结算?”

科恩沉吟着道:“不知道你希望我以什么方式结算?白银?或者奴隶?”

李承彦笑道:“随意。其实白银和劳工在我大明皇帝陛下的眼中又有什么区别?

白银,我大明皇帝富有四海,国库之中的银子多的要发霉,不得不经常拿出来晒一晒。

劳工,我大明百姓两万万之数,更是吃苦耐劳,愿意为我大明皇帝奉献牺牲,自然也不缺少。”

那你把福寿膏免费送给我行不行?

暗骂了一声后,科恩才点了点头道:“那么,就用两者并行的方式吧,毕竟一艘船能装多少奴隶和银子都是有数的,单纯的用奴隶或者银子,都会形成浪费。”

李承彦点头道:“如您所愿。只要劳工和银子没有问题,您就能得到相应数量的福寿膏。

当然,我刚才说过的会多出来的一些福寿膏,一样会算数。”

李承彦的话音落下,两人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起了具体的数据和第一次交易的时间。

各自散去之后,李承彦也再一次见到了东海舰队提督南居益,并且大致的将自己与科恩商议过后的结果跟南居益说了一下。

南居益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承彦后,迟疑着道:“也就是说,你把福寿膏的价格涨到了四个劳工换一斤?一个劳工折价五两银子?”

李承彦点头道:“这个是自然。蛮子不通人言,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调教,自然不值钱,便是折成五两银子,也已经算得上高价。”

见李承彦一副让科恩占了大便宜的神情,南居益叹了口气道:“老夫已经老了,不得不服啊!”

李承彦笑着拱手道:“南提督正当奋发之时,何以言老?”

南居益暗道老夫这张脸皮长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你的厚,不服老能行?

振作了一下精神后,南居益才道:“罢了罢了,且不去说那些蛮子的事情。这爪哇好歹吃食不少,李大人可要好生品尝一番才是。”

李承彦顿时来了精神,笑道:“客随主便,下官听从南提督吩咐便是。”

有吃的?还是不错的吃食?这是好事儿啊!

……

看着桌子上的那只长有两尺半,被蒸熟后通体尽红仍显张牙舞爪的大虾,李承彦迟疑着道:“此为何物?”

南居益笑眯眯的道:“此物被称之为大虾,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胜在味道不错,李大人一尝便知。”

大虾的肉刚刚入口,李承彦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肥美的肉结合上蒜汁的香味,很是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看到李承彦这副样子,不出意料的南居益便笑着道:“倒是要拜托李大人一件事?”

李承彦道:“不知南大人有何事要下官去办?”

南居益笑道:“老夫想要让李大人替老夫带一些这种大虾入京,敬献天子,不知道?”

李承彦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大包大揽的道:“南大人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南居益这才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另外,老夫还想请老大人多多美言几句。

这爪哇之地已平,爪哇总督也早已开始处理政务,老夫再留在此地,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李承彦这才弄明白南居益的想法。

好好的爪哇,这么多的好东西不在意,反而想着要调离,肯定是看着郑氏兄弟开拓了那么一大片的疆土,心中不爽了!

迟疑了片刻后,李承彦才道:“说起来,下官与爪哇总督李大人在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只是不知道李大人?”

来了巴达维亚前后两三天的时间了,这位本家的李总督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起来倒是奇怪的很。

南居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然后才捋着胡须笑道:“李总督也是个好兵事的,平日里除了政务以外,便是喜好练兵。

由于事先李总督不知道李大人要来,早早的就带兵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练兵。”

正说话间,门外便出现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声音传来:“听闻有天使到此,李某可是早早的就赶回来了!”

李承彦定眼瞧去,便见一个满身戎装的年轻公子从外面进来,看着年经与自己相差不多,面上却满是坚毅之色。

但是向目光投向了这个年轻公子的衣服上面之后,李承彦的眼睛就缩了缩。

衣服没有什么奇怪的,跟大明其他的总督都是一模一样的戎装,不同的是上面还带着一些已经干透了的血迹,让这年轻公子看上去又多了几分煞气。

瞧见李承彦的表情和目光,这年轻公子打量了自番一身后,便颇为自嘲的笑道:“是李某失礼了,这便去更衣,还请天使稍候片刻。”

年轻公子说的片刻,当真是片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重新走了进来,向着李承彦拱手行礼道:“爪哇总督李岩,见过天使。”

李承彦同样回礼道:“当不得天使之称,下官李承彦,此来爪哇,也不过是为了与蛮子商议互市之事,并无其他公务。”

说完之后,李承彦又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李总督刚才身上的血迹是?”

李岩一愣,接着又哈哈笑道:“不过是些蛮子的血罢了,李岩身为爪哇总督,自然又保爪哇太平,剿杀这岛上残余的一些蛮子也是份内之事。”

剿杀蛮子?

你怕不是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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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钱不赚,上帝都不会原谅

李岩一见李承彦那副无限懵逼的表情,顿时就颇为疑惑的道:“李大人?李大人?”

李承彦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后才拱手道:“李总督剿杀的是哪里来的蛮子?莫不是那些佛朗机人?”

李承彦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底气。

李岩这个爪哇总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包含巴达维亚在内的整个爪哇之地都在李岩的管辖范围之内,甚至于那些咸鱼一样的番王都得给李岩面子。

万一这家伙剿杀蛮子回来的时候顺手那么一刀,把科恩那老蛮子也给剿杀掉,那自己这谈判岂不是白谈了?

听完李承彦的担心之后,李岩才恍然笑道:“李大人倒是白白替那蛮子担心一场。

本督跟南提督借了几艘船,跟着那些个海盗去边上莫卧儿国的几个小岛上走了一遭,却不想让李大人误会了。”

听完李岩的解释后,李承彦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只要不是莫名其妙的把科恩那老家伙给弄死了,其他的蛮子死上再多,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南居益干脆命人重新准备了酒菜之后,再次落座,重新饮了起来。

李承彦突然想起来自己这回跑来爪哇跟蛮子们谈生意的原因,便端起酒杯笑着道:“李总督这次清剿蛮子,成果如何?”

李岩讪笑道:“尚可,尚可。主要都是那些海盗们杀的比较多,本督也不过是随行而已。”

李岩现在心里也是暗恨自己,闲的没事儿干跑去跟海盗们混也就算了,还操刀子砍人,最后还迸了自己一身的血。

天使到来的时候,自己在砍人,天使跟蛮子谈判的时候,自己还在砍人——这要是被天使回到京城告上一状,少不得就是一顿斥责。

关键是,自己砍人远没有那些海盗专业——尤其是那个叫李吖子的海盗头子,砍的人最多,可是身上一滴的血都没粘上!

自己还是得多练才成!

看着李岩有些懊恼的神情,李承彦便笑道:“李总督亲自带兵出去清剿蛮子,保证了我大明百姓以此得以安居乐业,实乃是大功一件。下官回到京城之后,一定要将李总督的功劳上报天子!”

听到李承彦的这般说法,李岩的心才算是稍稍的放下了一些。

崇祯皇帝是个什么性子,李岩心里清楚,也知道自己在崇祯皇帝心里肯定有那么点儿地方。

换个好听点儿的说法就是,自己也算得上是简在帝心的人物。

除了亲自砍人被迸了一身血这事儿之外,其他的事儿都算不了什么,不管是砍了莫卧儿的人还是跟海盗们混在了一起,其实都不算事儿。

李承彦瞧了瞧李岩的神情,便接着道:“不知道李总督此次出征,可曾带回了俘虏?”

李岩一愣,又轻笑道:“死了的蛮子不说什么了,都被那些海盗们扔进了海里喂鱼。

倒是活下来的蛮子们,大概也有一千来个吧,已经被那些海盗给抓了回来,不日便回送到总督府。李大人的意思是?”

李承彦点了点头后才笑着道:“只要把人抓回来就好,就怕那些海盗们下手没个轻重,把人都给杀光了。

我大明现在各地要用苦力的地方不少,这些个蛮子正是上好的苦力不是?”

李岩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李岩在倭国随施阁老一起治岛之时,便知晓我大明正在多用蛮子的时候。

只是比起来,这莫卧儿的蛮子们着实不堪,比之倭奴和朝鲜那边儿的百姓们,可是差了太多了。”

李承彦拱手道:“愿闻其详?”

李岩笑着道:“这莫卧儿的蛮子们,大多视牛为神,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倭国那边连草木石子都被当成神,这些莫卧儿的蛮子已经强了许多。

只是这些人又馋又懒,干起活来比之倭奴都多有不如,更不如我大明百姓多矣。

本督不是没有试过鞭子来管教这些个混帐东西,然后收效却是甚微,再怎么鞭挞,这些人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性子,改不了了。”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这个倒也是奇了,居然还有这样儿的百姓,真不知道莫卧儿的君主是如何忍受的。

不过,只要把这些苦力带回大明去做工便是了,再怎么馋懒,自有那些倭国的监工去对付,跟咱们却没什么关系。

下官刚才一直担心的就是李总督会把蛮子们杀光,剩下的倒没什么了。”

听完李承彦的话后,李岩的一颗心总算是完全放回了肚子里,当下便再一次推杯换盏的饮了起来。

……

侥幸没有被李岩当成蛮子给剿杀的科恩船队很快就跑路回了新的东印度公司远东总部。

其实再说什么远东总部一类的,基本上也就是吹个牛逼败败火而已,换谁来听了都只能当个乐呵——远的都快到了自己老家了,还有什么好吹的……

维尔豪特·霍雷斯藤,身为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之一,在科恩跑到了巴达维亚谈判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代替科恩主持着公司远东总部的事情。

同样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已经压的这位已经面临着退休的绅士快要喘不过气来,已经早早的就盼着科恩回来了。

听科恩大概的描述了自己的这次行程和谈判结果之后,霍雷斯藤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烟斗紧吸了两口,然后才开口道:“你还是打算以把福寿膏卖向全世界?”

科恩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这么好的东西,理当卖向全世界,给公司创造更多的利润才是。”

烟雾缭绕中,霍雷斯藤用手中的烟斗指了指科恩:“但是,你却从来不吸食福寿膏,而且也不让我们吸食。”

科恩道:“当然。如果不是担心影响福寿膏的销售,我甚至打算给国王写封信,告诉他最好在整个荷兰都禁止吸食福寿膏。”

霍雷斯藤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科恩道:“尽管那个李没有明说,更没有告诉我吸食多了福寿膏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可是我早早的就知道了一件事——在他们的国家,吸食和贩卖这东西是要杀头的,而且是要牵连到他们家人的!”

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霍雷斯藤才叹道:“真是太可怕了。他们国家的百姓是怎么忍受这么残暴的统治的?他们的皇帝陛下真的就有这么大的权利?”

科恩冷笑了一声道:“格里高利七世可以惩罚海因利希四世,甚至可以让他光着脚在雪地里站上三天,这一切都是上帝赋与格里高利的权力。

但是在远东的大明,这一点根本就行不通。如果有哪个宗教的首领宣布了对他们皇帝陛下进行惩罚,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霍雷斯藤好奇的问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科恩冷笑道:“后果很严重,这个宗教会被打为邪恶的宗教,然后,这个宗教的所有人,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教宗,还是最底层的信徒,都会被杀掉。

不管会杀掉多少人,更不在乎有没有无辜者,总之,他们皇帝陛下的威严大于一切,他就是神在世间的投影,他随口吩咐下去的命令,比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所能发出最大的咆哮更为可怕!”

霍雷斯藤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叹道:“上帝啊!”

科恩摇了摇头后,轻笑道:“在大明,最有用的是他们的皇帝,而不是上帝。哪怕是上帝创造了世人,但是,他们并不信奉上帝,他们认为他们的皇帝是世间唯一的神,是唯一的正确。”

霍雷斯藤惊叹道:“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反抗他们皇帝的残暴统治?”

科恩笑道:“当然有,但是他们都死了,而且大明的百姓还认为他们的皇帝做的是正确的,那些人就应该死,是不是觉得很可悲?”

不待霍雷斯藤回答,科恩便自然自语的道:“当然不可悲,他们的皇帝现在很少向他们征税,还经常给他们发下银币和衣服,还有精美的食物。

不仅如此,因为西班牙那些蠢货的挑衅行为,他们的皇帝派出了两艘舰队,屠杀了无数的西班牙人替他的百姓报仇。

这样儿的皇帝,他的百姓会认为他残暴?会想着推翻他?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因为上帝的原因,我甚至都想改换国籍了。

你知道的,我会说大明人的官方语言,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我甚至已经打听过了这一点。”

霍雷斯藤握着烟斗的手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颤抖——这一切,简直推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太可怕了!

科恩却没有理会已经几近于崩溃的霍雷斯藤,反而把话题又拉回到了福寿膏的身上:“就是这么强大的皇帝,却命令他治下的百姓不能吸食福寿膏这种神药。

不仅如此,这个在大明人看来神圣而强大的皇帝还会对于吸食和贩卖者以及他们的家人处以杀头的惩罚,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霍雷斯藤道:“你是说,福寿膏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坏处?”

点了点头后,科恩才开口道:“是的,我就是这么怀疑的,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们都没有发现到底有什么坏处。

但是,这一次谈判的时候,我特意诈了一下李,发现确实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坏处。

眼下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坏处到底是因为吸食过量之后才有,还是长时间吸食后才能发现。”

说完之后,科恩也点起了烟斗,吐了口烟圈后才淡淡的道:“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命人去抓了些奴隶来做相关的实验了。”

霍雷斯藤道:“那就这么定了吧,咱们先不要吸食这东西了,但是鉴于这东西的利润,该卖的还是要卖的。”

略微一停顿,霍雷斯藤又接着道:“或者,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把这些东西卖给那些英国佬和西班牙佬?”

科恩颇为有些理所当然的开口应道:“当然,卖给谁不是卖呢?只要有利润,连荷兰国内我都打算卖,更何况那些跟我们敌对的国家?”

霍雷斯藤也是呵呵笑道:“当然,放着银币而无动于衷,上帝都不会原谅。”

……

崇祯皇帝在接到李承彦的回报之后,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刚刚消停了没两年的小冰河似乎又开始得瑟了,整个大明又开始不断的出现天灾。

当然,天灾这玩意没办法,出了也就出了,抗过去就好——而对于抵抗天灾最主要的粮食,崇祯皇帝根本就不担心。

先不提常平仓和预备仓里面的粮食,就算是现运粮食给受灾的地区,崇祯皇帝都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已经连着铺了好几年的铁路,虽不说向后世一样四通八达,但是承担起物资转运的重担,却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最起码,成本小的多,时间也比用人力的时候要快的多。

唯一让人感觉闹心的就是蛮子不够用的问题。

就连铁道部尚书洪承畴也感觉这个问题很恶心,甚至于拉着户部尚书郭允厚一起研究过,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影响铁路修建进程的情况下,给那些蛮子们画张饼,让他们更有动力。

至于说那些要移民实边,暂时被扔到铁路工地上面的百姓,洪承畴则是根本就没有打他们的主意。

移民实边的百姓也是大明的百姓,也是有户籍在身的,莫名其妙的死上一个都是大麻烦。

以至于那些承担着监工重任的倭奴也是特意避开了这些大明的百姓,给他们的每日考核都上报了很努力,很能吃苦这样儿的字眼。

实际上,这些百姓有多坑,不管是崇祯皇帝也好,还是洪承畴和郭允厚也好,只要是亲自去过铁路工地的人就没有不清楚的。

干活确实很努力,但是一旦发现有危险的活,这些人跑的比谁都快——身后有官差还有蛮子,自己这些百姓往前凑个什么劲?

更加让人关疼的是有不少百姓还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前面孟繁星那些跑到关外捕奴的人,现在混的也不错?自己凭什么就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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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本书马上上架,一本是狗盟主幻羽的《我真的不是富二代》。

这是一本富二代写的不当富二代的书,朕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笔不错,情节也很好,书也很好。

可是,这种贱人就是矫情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没说的,大家去支援一波走起,给他留个言,队形整齐的告诉他,朕的读者就是牛逼。

还有一本《大师救命》,马云是他表姐夫的唐豆豆作品(辰机唐红豆)。

红眼病系统是什么鬼?当初唐豆豆和朕一起面基讨论的时候,朕是一脸懵逼……

另一本是淑妃的作品《此处有仙气》。

也是这两天上架的,同样队形的去留言一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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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脱裤子放那啥?

洪承畴在找了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一众大佬们共同研究了一番之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正在修铁路的这些人不能参与捕奴。

不是洪承畴不想让人抓更多的蛮子来,而是这些人都跑去抓蛮子,留下的修铁路的人手还是存在不够用的问题。

最坑人的就是崇祯皇帝,别管是为了什么,反正他老人家一句话,直接把徭役给废除了。

徭役废除之后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征召百姓干活得给银子,而且还不能往死里用。

这些人要是再跑路去抓蛮子,先不说路上和抓蛮子的过程中再死上几个的问题,光是留下的这一堆活儿都够让人头疼的。

然而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过洪承畴等人有多么头疼——自己还头疼呢!

说是改变科举制度什么的,倒也是实施了下去,然而有多大的效果可就不好说了。

这种改变,最起码还要很多年后才能看到效果,而自己最着急的就是时间问题。

穿越过来十四年的时间都没把科举给彻底改变,只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开了几个缺口,远远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没说的,还是得接着挖坑。

好不容易闲下来,不用为了朝堂和军事上砍人而操心的崇祯皇帝再一次把目光盯向了大明的内部问题。

从整个大明唱凉凉的过程来看,除了最要命的小冰河天灾之外,剩下主要的问题就那么几个。

一个是藩王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基本上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随着往海外迁移藩王和百姓们的进度一点点儿执行,空出来的大片土地和大量新空出来的岗位,已经足以让大明的日子好过上一半了。

各地的叛乱和关外的建奴就更不是问题了——各地的叛乱是因为没有吃的才造反,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基本上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至于建奴,现在残余的建奴倒是有不少,可是眼下都在奴尔干都司那边跟毛奴们死磕呢,哪儿还有胆子南望大明?

除去了这几个老大难的问题之外,剩下的也就是科举这方面的问题了。

哪怕是崇祯皇帝之前已经通过朝堂上面的讨论,把秀才到进士的各项优待都给一减再减也是一样,属于治标不治本。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大明朝的人口基数太大!

不同于原本历史上经过叛乱和建奴大清洗过后只剩下了几千万人口,现在的大明人口基数已经奔着两亿大关去了。

而崇祯皇帝之前就重新搞出来的社学,也在这一点上给了崇祯皇帝重重的一击。

两亿人口的基数,哪怕是只有四分之一的适龄儿童,那就是足足八千万。

这八千万里面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儿童能取得秀才功名,那也足足有八百万,再到举人,估计也得有个一百万左右。

以一个举人给五十亩优待田来计算,一百万乘以五十亩,可不就是五千万亩?

换算一下,那可就足足有三万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了。

如果说三万多平方公里的概念不明确,那么用两个成都市的面积来比喻,是不是简单的多了?

要知道,后世那十个国土面积排在最后十名的小国加起来都没有三万平方公里!

大明倒是不差这么点儿地方,算是奴尔干都司还有新明鸟,就是再来几个三万平方公里也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不仅仅是这些地没有税收,而是大明的人口始终处于一个正增长的情况。

崇祯十三年的时候是两亿,到了崇祯三十年又该是多少?崇祯五十年呢?

人口的正增长就意味着适龄的儿童会增多,强制性的社学就保证了大明的读书人也在不断增多。

现在只需要考虑一百万举人的问题,等再过上几十年呢?再过上一两百年呢?

真要是有几千万的举人出现,大明朝不用干别的了,光合计着怎么安抚这些举人就够要命的——难道指望后世子孙个个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平头哥?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得有个解决办法才行,要不然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给后人,估计后人会跟自己骂朱重八一样来骂自己。

除了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之外,还有现在社学和县学乃至于国子监的问题,也让人头疼不已。

现在大明的社学,往好听了说跟后世的小学差不多,往坏了说,其实也没比幼儿园强哪儿去,甚至于还不如幼儿园。

就连再往上面的县学乃至于国子监,其实在崇祯皇帝看来也是差不多——子曰诗云教的很到位,至于算学、律法、格物,这些学问基本上都等于零。

更多的,还是靠着学子们在攻读诗书之余的闲暇时间自己去学习。

这样儿不行啊,后世的那些个孩子们可都是从小学就开始学习语文数学,初中开始更是增加了物理化学。

至于什么英语一类的玩意,崇祯皇帝表示无所谓——这年头,大明才是世界的爸爸,大明的语言就是世界的通用语言。

不信的话,大可以找梅加瓦那样儿的土著们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命人把温体仁和孟绍虞等人都给传进了宫中。

想要对社学和这些举人进士们的优待下手,少不得要跟这些大臣们商量一下。

觐见之礼完毕,又听完崇祯皇帝说的这些事儿之后,温体仁等人就陷入了深深的蛋疼。

几年?这才刚刚过去了几年的时间?

距离上次把秀才们的优待田给取消,举人们的优待田降到了五十亩之后,现在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斟酌了半晌之后,温体仁才躬身道:“敢问陛下,陛下的意思是先从优待田入手,还是先从社学入手?”

温体仁也不敢再跟崇祯皇帝打什么哑谜了——这种一个不好就会搞的江山动荡的事儿,还是敞开了来说比较好。

崇祯皇帝则是极为痛快的就把球给踢回给了温体仁:“那依温爱卿的意思呢?”

温体仁斟酌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牵连甚广,远非一日之功,倒不如从长计议?”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知道此事非一日之功,这不便找众位爱卿前来商议么?”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微微扭头,吩咐道:“命人去告诉皇后她们,朕今天不和她们一起用膳了。

还有,让御膳房去准备些饭菜,今儿个就留众位爱卿陪朕一起吃顿便饭。”

王承恩自然是躬身应了,回头吩咐人去准备,剩下的温体仁等人则是更加的蛋疼。

崇祯皇帝请客吃饭的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次都很让人头疼。

反正根据温体仁的经验来判断,今天这事儿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估计事情就不算完。

然而自己这些人除了留下来吃这顿饭,剩下的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说自己家里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要回去吃饭?

皇帝请客吃饭,别说是家里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就是家里着火了也得当不知道,强撑着把饭吃完才行!

更坑的是,崇祯皇帝只是命人通知御膳房去准备,这饭食一时半会儿的还上不来——这个时间段不就是让自己这些人想办法出主意的?

总之就是头疼。

然而头疼归头疼,这事儿该办的还是得办,要不然的话,崇祯皇帝的板子落下来,这老胳膊老腿的,谁能受得住?

谢完恩之后,温体仁便将目光转向了孟绍虞:“孟大人对于社学之事是如何看待的?”

孟绍虞沉吟道:“若是在社学之中增加算学和大明律,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增加之后又该如何呢?科举之时要不要考?那进士科和明律科、明算科,又该怎么区分?

以此为例,若是县学之中再增加了格物的内容,那以后的格物科又该如何与进士科区分?

人力有时而穷,学子们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若是在进士科之中增加明算、明律、格物,则科举之路凭空难了万倍。”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待着孟绍虞继续说下去。

后世确实就存在这种情况——哪怕是到了大学本科,别管是用到用不到的内容,总会学上一大堆,倒是专科院校会少很多的内容。

比如微积分这种玩意,平时买个菜买个烟什么的,他也用不上这东西啊。

还有英语,只要是不打算出国留学,很多人一辈子都用不了几回这东西。

然而说这些东西一点儿的鸟用都没有,那就纯属扯蛋了——本科的意义就是大面积培养通用型的人才,然后由研究生时开始再针对人才走向进行细分。

可是像这种事儿吧,自己知道归知道,却没有什么鸟用。

自己一个程序猿能解决掉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早他娘的混成国级副国级的人物了,最次也得是个高官的,还至于苦逼的写代码?

眼下这种情况,倒不如好好的听听孟绍虞这种在朝堂上面打混了多少年的老狐狸有什么高见。

沉吟了一会儿后,孟绍虞才接着道:“倒不如先从社学之中增加明算与明律的内容,只做为秀才的考题,不用于举人。

至于秀才之后,便是县学之中的事儿了,到时候可以在县学和府学之中增加格物,明算与明律三科,由得学子们自己选择。”

温体仁抚须道:“那孟大人的意思,可是举人之后便要选择自己应考的科目?”

孟绍虞点头道:“正是如此。举人考进士乃是人生之大事,一如前几年之明算科与格物科,其实考题多有简单放水之嫌。”

崇祯皇帝也点头道:“明算与格物科的考题确实简单了些,选出来的进士们入了皇家学院之后也不是很合用,还要跟着学习一段时间才行。

孟爱卿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由举人之前便定下了自己想要参与科举的方向,也不至于浪费掉太多的时间,更可以在自己科举方向上面多多深入一些。”

孟绍虞躬身道:“微臣只是一点浅薄之见,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

崇祯皇帝则是呵呵笑道:“孟爱卿既然提出来办法,那么便可以此为据,继续讨论嘛,总比朕自己一个人乱想要强的多不是?”

温体仁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同样赞同崇祯皇帝的说法后才开口道:“孟大人的提议倒也不差。只是这些学子们从举人之时便进行了细分,是不是太过晚了一些?”

孟绍虞拱手道:“确实有这个问题。只是再早的话,便是从秀才之时或者更早便进行细分,学子们所涉猎的东西未免太少了些?”

温体仁点了点头后,便转向崇祯皇帝道:“陛下,若依孟大人之言倒无不可,只是这举人的数量问题,便成了接下来的大问题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是如此考虑。我大明今年有一百万的举人,明年便会有二百万,十年之后呢?是不是会有一千万?

到时候,我大明又何来这许多的土地分给这些举人?若是一定要分,势必会侵占百姓之田,到时又如何是好?”

郭允厚却是拱手道:“启奏陛下,微臣倒是有点儿想法。”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郭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郭允厚道:“启奏陛下,太祖立国之初,便定下了对于读书人的优待之政,比如这田地不纳税便在其中。

臣以为,秀才与举人多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太祖之意也多半是为了让这些秀才举人可以安心读书而无后顾之忧。

然则举人得中进士之后,便为官身,开始领国朝俸禄,便是失了这田地不纳税的优待,也不影响生计?”

郭允厚的话一出口,崇祯皇帝心中就是一喜,温体仁和孟绍虞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按照郭允厚的意思,那就是要等着举人得中进士之后收回这些优待田,该纳税的还得一样纳税,该怎么着的还得怎么着。

要是这么算起来的话,那取消秀才的优待田又所谓何来?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温体仁和郭允厚的脸色好看不好看,崇祯皇帝并不是太在意——左右都是折腾,与其让这些闹心事儿折腾大明,还不如自己这个皇帝折腾他们这些大臣呢。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朕记得当初取消了秀才们的优待田时,天下物议纷纷,有许多人都在说朕刻薄寡恩。”

挥了挥手,止住了想要开口辩解的温体仁等人后,崇祯皇帝干脆站起身来,踱着步子道:“其实说起来也没有错,对比历代先皇,朕确实刻薄了些。

可是,朕没有法子啊。自天启年间到崇祯十三年,甚至于往上可以追溯到嘉靖年间,这哪一年没出过天灾?

郭爱卿是户部尚书,对于此事是最有发言权的——往年国库中可有结余?”

郭允厚躬身道:“启奏陛下,自嘉靖年至崇祯四年以前,国库之中从未有过结余,甚至于不时亏空。

自崇祯五年以后,国库之中只能算是略有节余,然则每年节余也不过是几百万两而已。”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众位爱卿都听到了吧?不时亏空,略有节余!都说大明富有四海,可是这银子呢?”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温体仁便一起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置否。

天启七年之前,国库之中确实没有多少结余,亏空之事倒也正常——可是天启之年之后再说这种屁话,您真的不觉着亏心?

要说国库没剩下多少银子,这倒是事实,可是这银子都哪儿去了?

征辽,征鞑靼,征吕宋和爪哇,征朵甘思和乌思藏,没完没了的迁移百姓实边,还有社学,哪一样不要银子?

光是一个盐政,因为您老人家定价五文钱一斤的政策,国库得拿多少银子去补贴?

如果不是因为收了商税之后又开了海禁,还有各地军队对外征战时不停的搜刮,国库里面别说什么结余了,不亏空个几千万几万万两,那都是太祖爷显灵!

再者说了,就算是国库里面没多少结余的银子,您老人家的内帑里面可是有不少的吧?

每年的福寿膏还有什么盐油一类的进账,可都是进了您老人家的内帑,根本就没往国库里面送过一文钱!

崇祯皇帝显然也知道这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崇祯皇帝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内帑的银子怎么了?

朕是不是有这么一大家人要养?大小老婆好几个,儿子女儿也好几个,不都得花银子?

还有每年动不动就给百姓们一些赏赐,这些不需要花银子的?

更别提还有皇家学院这么个饕餮一样的吞金巨兽——刚刚过去的崇祯十二年一年的时间里,皇家学院里面就扔进去了两千多万两的白银!

朕的内帑也没有余钱,爱咋咋滴!

厚着脸皮嘿嘿笑了两声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的内帑之中,倒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儿的结余,但是皇家学院之中花费颇多,内帑如今已是备感吃力,朕正合计着,是不是将皇家学院拨到户部之下。”

郭允厚老脸一黑,躬身道:“启奏陛下,国库之中虽有些结余,然则无力供应皇家学院,望陛下三思。”

温体仁也赶忙躬身附和道:“陛下三思。”

别人不知道皇家学院有多么能烧银子,但是温体仁和郭允厚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哪怕是平时里没怎么去过皇家学院,更不知道皇家学院到底烧掉了多少银子,但是光凭着皇家学院的规模和人员编制也能大概的猜出来一些。

让国库接手皇家学院这么个吞金巨兽,然后还不能对皇家学院指手画脚,岂不是等于给自己找了一群活祖宗?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温体仁觉得自己和郭允厚再傻也绝不可能傻到这个份上。

崇祯皇帝则是颇为遗憾的道:“罢了,皇家学院不划到户部,还是归于少府吧。

至于方才郭爱卿所说的,朕倒是有些想法,几位爱卿不妨替朕参详一番。

自童生而始,至进士而止,依童生、秀才、举人而划分三等,一应优待田亩尽数收回,只是每月按各等不同,给予相应数量的钱粮补贴,如何?”

……

温体仁和郭允厚皆是无语——论到搞事情,没有比这位爷再擅长的人了!

如果单纯的从收回优待田这条来说,那么天下间的童生和秀才肯定没有什么意见,因为这些人本来就已经没有了优待。

但是还保留了一定数量优待田的进士们肯定就会不愿意,甚至于反对了。

毕竟,五十亩优待田一年省下来的银子再少,那也是实打实的银子不是?

然而崇祯皇帝却又拉上了童生和秀才。

大明的读书人是挺多的,尤其是社学恢复了之后,读书人就更多了。

对比起每三年才科举出来的进士来说,举人的数量无疑又多了好几倍,到了童生和秀才的数量,可能就是进士的几十倍甚至于几百倍了。

至于说原本大明就给粮食和银子的廪膳生员,一共才有多少?

依大明制度限制,廪膳生员的名额是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每人月给廪米六斗,每年发廪饩银四两。

剩下的人可就是毛都没有一根了,别管是府学还是县学,一文钱的补贴都拿不到。

拉上这些人一起,给他们一点点儿的好处,这些已经没有优待的家伙们在得到了所谓补贴银子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儿的选择自然就很明显了。

反正自己没有优待田,看着别人有,本身就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情——科举也是有名额限制的,不是人人都能考得中!

崇祯皇帝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才决定一次性的废除掉所有生员们的优待田政策。

温体仁和郭允厚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郭允厚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全部取消优待田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所有生员都给予钱粮补贴?”

崇祯皇帝道:“当然不可能一直就这么给下去,否则若是有安于现状之辈,中了举人之后便不再考举,又当如何?或者反复考举而不中者,又当如何?”

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以后的读书人肯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什么举人秀才都会变得不值钱。

就像后世一样,八十年代的大学生都包分配,一进入大学就是国家在编干部的身份。

二十年后呢?

大学生算个毛线?硕士生都抖不起来了,还指望大学生能抖一下?

醒醒!天还没黑!

温体仁拱手道:“启奏陛下,不若限制秀才和举人等获得廪食银子的时间?三年不中者,便不再发放?”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众位爱卿回去后可以好生商议下此事。要给与读书人一定的优待,但是却不能太过。”

商议到这般地步,基本上算是对大明以后的科举和教育定下了一个基调。

首先,从社学开始就会增加算学和明律的内容,到县学时就增加了格物的内容。

同时,对于童生和秀才还有举人等都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处理方案——分级别给粮食和银子,收回一切优待田。

温体仁等人吃完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御膳便告辞出宫去了,开始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给落到实处——大明这么大,这种事儿直接一刀子下去,不闹出乱子来才怪!

崇祯皇帝可以任性,可以无视一切的下达旨意,但是自己这些官员们可就不行了。

崇祯皇帝任性的资本在于他老人家手里刀子够硬,自己这些打工仔手里可没有刀子,不光干活还得顶着骂名。

……

温体仁等人告辞以后,崇祯皇帝便打发马石把东厂番子们给撒了出去。

这么重要的事儿,崇祯皇帝也是极为关心的,自然更希望听到士林里面的动态和反应。

真要有人敢作死,也好提前应对。

但是匆匆忙忙而来的许显纯却带来了一个让崇祯皇帝比较开心的消息。

就像后世太宗所说的那样,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

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螨奸在崇祯皇帝的手下确实足够尽心尽力,办起事儿来足够的快速稳当。

反正这两个家伙自从接触了夏额哲以后,脑子里面的思想都已经有不同程度的跑偏——为大明崇祯皇帝陛下尽忠是为人臣子的本份!

在这种思想下,这两个家伙不光没有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连同族正蓝、镶蓝两旗士卒们的命也没当回事儿。

再加上五军都督府给这两个家伙提供了足够的火炮和弹药,阿敏和莽古尔泰已经成功的拿下了叶尔羌和亦力把里,配合着土默特部一起压向了土鲁番。

按照所有的进度来看,这两个家伙应该可以在崇祯十三年的秋天来到之前就把土鲁番给干掉,彻底并入大明。

眼下从最基本的地图上面来看,李白的老家葱岭地区已经彻底归属于大明所有,李白再也不用考虑什么护照通行证一类的问题了。

至于现在就把消息送到了崇祯皇帝手里,一是因为这种军事进度必须要上报给皇帝和五军都督府的原因,再就是因为百姓和官员的问题。

叶尔羌和亦力把里的面积不小,上面的蛮子也基本上是杀的杀,抓的抓,这两个地区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无人区,再划分出几个州府,迁移个几十万的百姓完全没有问题。

面对着这种情况,崇祯皇帝也开始头疼了——这人就没有够用的时候!

大明内部的铁路修建在占用着大量的人手,从这些人里面分一部分去叶尔羌和亦力把里,势必就会影响到铁路的修建进度。

而不抽调人手过去,这两个被新打下来的地盘就等于是两个无人区,根本就是鸟用没有!

刚刚出宫不久的温体仁和郭允厚直接就一脸懵逼的被喊了回来,商议叶尔羌和亦力把里的事儿。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养着这些个大臣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让他们出主意背黑锅的!

郭允厚蛋疼万分的躬身道:“陛下,是不是让阿敏和莽古尔泰那边缓一缓?这人口增长的速度,远远的跟不上新占地区的扩张速度?”

崇祯皇帝沉吟着道:“纵然此刻下旨给他二人,这叶尔羌和亦力把里也已经占了下来,没有百姓在这两个地方,那这两个地方到底能不能算我大明的?”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扭头吩咐道:“去传成国公和英国公过来见朕。”

王承恩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先移卫所过去吧,在叶尔羌和亦力把里设置几个屯垦卫所,然后再迁移百姓。

只是迁移多少百姓,这其中又需要多少的官员和小吏,就需要温爱卿回去后跟吏部仔细讨论了。”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前番南方之事已经抽调了大明的官员,现在吏部之中估计也是无人可用了吧?”

崇祯皇帝道:“朕也知道现在无人可用,不是还有些积年老吏么?再开一次恩科,从这些积年老吏之中选拔知县及以下的官员,再从其他州府抽调合适的人手过去充当更高一级的官员便是了。”

崇祯皇帝头一次感觉到了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自从自己登基之后,地盘占了不少,恩科也开了不少次,然而合适的官员总是不够用!

甚至于,现在连百姓都不够用!

从来都是朝廷头疼人口太多地太少,到了崇祯皇帝这里完全就反过来了,新增人口的速度赶不上占地盘的速度!

简直就是亘古未有之奇闻!

郭允厚却躬身道:“陛下,番王们置换封地到海外,百姓们是不是也可以置换土地到叶尔羌等地?

无论是奴尔干都司也好,还是叶尔羌等地也好,若是没有我大明百姓,便算不得我大明之地。

然则正所谓天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倘若翻倍不足以引诱百姓前往,那么再翻一倍又如何?”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是没有立即回答郭允厚的话,而是低头合计了起来。

PS:今天献祭一本灵异的《我下面,有人》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多生孩子多修路!

理论上来说,郭允厚提出来的给百姓们加码,让百姓们迁移到海外去应该是个好办法。

然而实际上,这很容易就会早被强制迁移的百姓还有早期好处比较少的百姓心里不舒服。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便是如此。

再说了,地盘有远有近,土地有好有坏,怎么分?怎么忽悠着百姓们迁移过去?

再者说了,就算是解决了百姓们愿意迁移的问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没解决呢。

大明的百姓大量外迁之后,本土的人口是不是够用?

工业革命这种东西,不是说把蒸汽机给造出来就完事儿了,也不是把什么纺纱机一类的玩意给造出来就代表着工业革命了。

先进的技术从来都不是革命的最根本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人口问题。

所谓的革命,最本质的原因这些先进技术出现后会解放出大量的劳动力,让原本依赖某些手工业为生的普通人失去了维生的条件之后才产生的变革。

但是大明自己的百姓都不够用,现在就开始扯什么工业革命,是不是有点儿扯蛋了?

更何况,除了这些先进技术的出现之外,另一个支撑工业革命的条件就是人才。

别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什么时候,最贵的永远都是人才——大明人也不傻,榜下捉婿了解一下?

现在的大明要说人才,肯定有,但是基本上已经被崇祯皇帝给网罗一空了。

从墨家被网罗进皇家学院到百家学说都开始重新活跃在朝堂之上,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人才。

但是再往下呢?

除去举人秀才和童生之外,剩下的百姓有多少是识字的?

毫不客气的说,大量的百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更别写会写自己名字这么高大上的事情了。

然后,指望着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工业革命?

醒醒吧,崇祯皇帝哪怕是忙活到了崇祯十三年,也不过是刚刚打下了工业革命的地基,真想实现,估计起码得崇祯二十年以后,甚至于更往后的时间才有希望。

综合这些个条件来判断,崇祯皇帝必须考虑的就是怎么保证大明本土跟其他要迁移过去的人口比例。

强干弱枝是肯定的,别管是同样姓朱的藩王还是远在天边的奴尔干都司和叶尔羌那些地方,都是如此。

迁移百姓是肯定要迁移的,但是必须保证大明本土的人口和技术,能够对这些地方形成一定程度上的碾压优势才行。

否则的话,万一哪一天闹出点儿乐子来,最终蛋疼的还是崇祯皇帝。

纠结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愿意迁移的多给些土地便是,不愿意迁移的也不要勉强,眼下还是以迁移屯垦卫所为主。”

正说话间,成国公朱纯臣和英国公张之极也已经赶到了宫中。

崇祯皇帝命人给朱纯臣和张之极准备了凳子之后,便直接开口道:“阿敏和莽古尔泰送上来的奏章,想必两位爱卿也知道吧?”

朱纯臣道:“启奏陛下,臣原本也在谋划此事。

亦力把里倒还好说一些,但是葱岭、撒里库儿,还有乌思藏那边的俄力思一线,可都是与莫卧儿接壤。

而莫卧儿之地不服王化,多有不臣之举,臣已经与五军都督府众位同僚在商讨出兵之事。”

郭允厚瞄了朱纯臣一眼,躬身道:“启奏陛下,国库里,也没多少余钱啊!”

崇祯皇帝听着郭允厚那充满了无限怨念的语气,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得是多大在怨念,才能让郭允厚喊出这种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话来!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道:“莫卧儿之事,暂且搁后在议,起码也要到崇祯十五年之后再议。

如今大明连年征战,国力民力都大量消耗在了战场上,必须要与民休养了。

更何况,铁道的修建还不能停下,也在占用大量的民力,一味的征伐,对于大明来说,有些负担不起。

朕此番找两位爱卿前来,只是打算与两位爱卿商议一下,调一些卫所去叶尔羌还有亦力把里等地戍边。”

朱纯臣低头和张之极对视了一眼之后,顿时感觉蛋疼不已。

调动卫所去戍边是应该的,军人不守边疆守什么?守大明国内?

开什么玩笑,天下太平没人造反,剩下的都是些用衙役就能解决的问题,难道非得用大军?

但是,不去打莫卧儿,这心里,他不甘啊!

地盘,军功,银子,美女,哪样不是好东西?既然爵位已经升无可升了,难道还不在剩下的这些东西里面打打主意?

不打莫卧儿,上哪儿弄这么些好东西去?

尤其是莫卧儿那个渣渣,盛唐时的王玄策带着一群大唐女婿提供的马仔就把他按到地下摩擦,自己两人手里可是整个大明的精兵做后盾!

更不要说还有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条疯狗做先锋!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纯臣才拱手道:“陛下,若是抽调卫所去叶尔羌等地戍边,倒不如多抽调一些卫所?”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成国公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说出来听听。”

朱纯臣道:“陛下,我大明原本卫所裁汰下来的屯垦卫所肯定是要迁移过去一部分?

葱岭等地又紧挨着莫卧儿,便是我大明不主动进攻,可是也要驻兵于葱岭、俄力思等地,防范莫卧儿,由此便要抽调一些精锐卫所?

若是过上两年之后攻打莫卧儿,移到葱岭和俄力思等地的百姓又当如何?岂不是直面战火?”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那成国公的意思呢?”

朱纯臣接着道:“铁路要修,屯垦卫所要迁移,精锐卫所也要过去。

依臣之愚见,倒不如不迁移百姓,直接大量迁移屯垦卫所和精锐卫所过去,便是这些地方的铁路修建,也干脆交给卫所来完成!”

朱纯臣的话一出口,温体仁和郭允厚对视了一眼后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臣附议。”

刚才还想打人的郭允厚和温体仁现在发自内心的认为朱纯臣是个好人!

简直是在太贴心了,知道国库里边没钱,主动提出来用卫所解决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至于五军都督府有钱没钱——大明崇祯十三年的军费早就划给五军都督府了,怎么花是他们的事儿,跟户部可没关系。

崇祯皇帝也突然间暗骂自己犯傻了——铁道兵啊,大明鼎鼎的存在,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来!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那便依成国公的意思吧。成国公回去之后与五军都督府商议一番,看看该调哪里的卫所,调多少,才能保证铁路与屯垦之事两不误。”

朱纯臣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五军都督府该琢磨一下今年秋闱之后征兵之事了。

原有卫所士卒后代虽不再世袭为兵,但是在征兵时,同等条件下要比普通百姓优先选中。

除去那些能战的精锐卫所外,剩下的慢慢以募兵代替,原卫所慢慢转化为屯垦或铁道修建卫所。”

朱纯臣当即便躬身道:“谢陛下恩典!”

卫所士卒不再世袭的事儿早就已经实行了下去,卫所的士卒们也不太抗拒这道旨意。

崇祯皇帝已经用十多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确实让普通百姓们都能活的挺好,哪怕是在天灾不断的情况下。

这么一来,自己这些人刀头舔血就够了,子孙后代应该有更好的人生——读书经商种地不比操刀子砍人要强?反正也不差那口吃食!

然而卫所士卒的想法是士卒的想法,他们子孙的想法归他们子孙的想法——操刀子砍人什么的最有意思了,比各地有意思的多!

不光这些卫所士卒的后代们如此认为,就连普通的大明百姓里面,也已经开始冒出了这种苗头。

都想着能入伍从军,然后操刀子砍人。

通过操刀子砍人而改变人生轨迹的例子太多太多,光是孟繁星那些编外的家伙们就捞了多少银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纯臣才特意躬身谢恩。

等到朱纯臣和温体仁都退出了宫外之后,崇祯皇帝才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

自己哪怕是穿越过来的,也不可能事事都记得清楚,也不可能比这些久居朝堂的才狐狸们更聪明。

很多让自己恼火不已的问题,拿出来跟这些个大臣们商讨一下,很多时候就会出现不同的结果,甚至于比自己以为的办法更靠谱一些。

甚至于,自己一向来的横冲直撞,更多的还是靠着厂卫和军权在手。

易地而处,如果把自己放在朝堂上面,可能早就已经死的透透的。

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是皇帝呢?

当个皇帝,就是任性!

……

崇祯皇帝发呆的时间不算长,就被人给打断了。

其实这次带过来的消息倒不能算是什么太好的消息,不过是羊毛已经可以弄成毛毯,羊绒可以织成大衣了。

如果没有彻底干死鞑靼蛮子,崇祯皇帝一定会为了这个消息而激动不已——在草原上让蛮子们玩羊吃人,然后再彻底干死他们,一定很有意思!

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同了。

鞑靼蛮子们自己作死,早一步就先起兵,现在要么被弄成了京观,要么就在修铁路,这个招数已经用不上了。

最多最多的,也就是在勒石草原那片位置往西再研究一下,或者从其他的蛮子那里收购羊毛?

少了这些个蛮子在草原上放牧,没有了吃草的牛羊马匹,勒石原上的草场会长成什么样子?

转念一想,崇祯皇帝又把这个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收购羊毛的事儿还是算了,眼下还是多弄点苦力要紧。

至于说勒石草原和奴尔干都司那边草场上面的青草会疯长的问题,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等着迁移了大量的百姓过去之后,盖房子,修路,开荒种地,养牛羊,这些个草场别被祸害的太惨就是烧高香了!

思维再度跑偏的崇祯皇帝接着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耕种和修路等等原因造成的水土流失。

黄河变成了什么样就不说了,后世京城的雾霾也不说了,毕竟这年头的污染撑死了也就是烧煤带来的那么点儿,根本就算不得事儿。

关键是沙尘,光是自己登基之后就经历过好几次了。

崇祯元年,永年县昼晦,咫尺不辨人物;

崇祯七年三月戊子,黄州昼晦如夜。

崇祯十二年二月,浚县狂风大作,黄埃涨天,间以青白气,五步之外,不辨人踪,至昏始定。

就连崇祯十三年正月,其实也有过一回,而且发生在了南京——闰正月丙申,南京日色晦朦,风霾大作,细灰从空下,五步外不见一物。

这玩意具体是怎么形成的,自己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但是肯定跟水土流失和沙漠化有关系,毕竟后世的专家们都这么说。

就是搞不明白南京那边有什么沙漠化的问题?或者,小冰河气候跟这些破事儿有没有关系?

是因为植被遭到的破坏太厉害?还是因为排放的二氧化碳太少,导致了地球变冷?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的崇祯皇帝干脆不再想,只是本着想到就要去干的精神,直接把事情给吩咐了下去。

多修路,多种树,顺便催着百姓多生孩子。

各地的镇守太监们翻遍了史书,都没有找到哪个镇守太监会像自己这些人一样倒霉——除了本来就多的事情之外,还要管着种树的事情。

同样的,不只是镇守太监们在骂街,连各地的官府在接到崇祯皇帝的命令之后也想骂街。

百姓怎么才能富?多生孩子多种树?

多生孩子,朝廷给补贴而且涉及到了自己官位的考核项目,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这多种树是什么鬼?

还有多修路,整个大明哪天停下了修路的工程了?工部在修,铁道部在修,交通部的人也在跟着掺合。

到底修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天可怜见,类似于这种乱七八糟的标语要贴出去也就算了,大不了自己当成看不见。

那么,把差役们给派出去宣传是什么鬼?差役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的?

PS:有点儿卡文。这两天争取把这一卷的内容过渡,开启新卷。

第六百三十章 听说,大明的皇帝还要脸?

崇祯十三年的前半年时间,除了崇祯皇帝带着朝堂还有军伍的大佬们在不断搞事情之外,整个大明都显得很平静。

哪怕是崇祯十三年的上半年时间里遇到了不少让人闹心的天灾,实际上对整个大明来说也没有形成什么让人恶心的局面。

毕竟,大明的国库还有崇祯皇帝的内帑,从来就没有停下过收购粮食的脚步,常平仓和预备仓里的粮食足够保证百姓们在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也能活下去。

唯一让崇祯皇帝不爽的就是干旱。

老天爷不下雨,大明也没有人工降雨的条件,除了把官员们派出去祈雨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至于前几年多挖的那些个大坑,存起来的雨水雪水什么的,基本上第二年就用光了,根本指望不上。

一天比一天更热的天气让崇祯皇帝也开启了烦燥模式。

后宫里面好几个妃子眼看着快生娃了,国库里面的银子也快要见底,内帑也没有多少余钱,逼得崇祯皇帝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窝在宫里。

最起码,想要带兵出去浪一波怼人的事儿是没什么指望了。

至于再下一次江南什么的,崇祯皇帝就更没这个兴趣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宫里面的冰是足够用的,别管是崇祯十二年冬天时存起来的冰块还是临时用硝石制冰,宫里面这玩意就没缺过。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崇祯十三年的九月才算是结束。

除了袁妃和田妃各自生了个女儿之外,宜妃也产下一子,被取名为朱慈熠。

一溜排开几个娃,周皇后很想把崇祯皇帝给揍一顿——总盯着月子里的娃稀罕,大点儿的就不见你这么上心!

被周皇后瞪的有些心虚,崇祯皇帝嘿嘿讪笑了两声之后便搓了搓手,扔下了几个娃子,转身向着娃子们的娘走去。

自家的小媳妇们生娃子辛苦,自己得好好表示下心疼才行。

然而没等着崇祯皇帝表现出一个好男人的作风,匆匆而来的许显纯就禀报了一个让崇祯皇帝感到高兴的消息。

再一次把温体仁等朝堂大佬都召进了宫里之后,崇祯皇帝才让许显纯把刚才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许显纯把消息复述完了之后,又接着道:“想必再过上几天,缅甸王的表章就该到鸿胪寺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说说看吧,像他隆王这样儿的一国之主突然上表要归化大明,究竟该如何应对?”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命王承恩将锦衣卫报上来的缅甸国主他隆的资料分给了温体仁等大臣。

已经事先看过他隆王资料的崇祯皇帝认为,像这种跟开挂一样的大佬突然间就上表要归化,肯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

崇祯元年,阿那毕隆病重,被其子弥利提波杀于宫中。正出征掸邦的他隆在得知哥哥被杀的消息后,就回师占领阿瓦称王,接着南下勃固。

在勃固称王的弥利提波得不到臣民的支持,准备逃往阿拉千,却被大臣们逮捕,送交他隆,被他隆以杀父之罪处死。

崇祯二年,他隆在勃固正式即位并上表大明,表示自己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自行登基为王。

当时自己都一屁股屎,还不知道怎么擦干净才好的崇祯皇帝自然也没有心情理会缅甸这种屁大点儿的国家换个国主的事儿,大笔一挥就算是同意了。

而他隆的操作显然有点儿骚——在崇祯十一年的时候,他隆就下令对缅甸全国范围内调查土地和人口。

调查和登记的内容包括全国各地的人口、住宅、生产的农作物、缴纳的赋税种类和数量、每家每户人员的名字、性别、年龄。

显然,他隆的这一次普查比之崇祯皇帝在崇祯十二年才玩出来的大明版人口普查要早了一年的时间。

甚至于面对着暹罗的不断挑衅和进攻,他隆也如同崇祯皇帝一样选择了怼回去,一度逼得暹罗北部属国兰那泰不得不俯首称臣。

在刚刚看完他隆的资料之后,崇祯皇帝一度以为这家伙也是个穿越者了——直到了解了缅甸国内的一些情报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放下了心。

连崇祯十一年时玩的人口普查都是记载在贝叶上面而不是纸张,更没有丝毫火器发展的迹象出现,怎么看都不太可能是穿越者。

哪怕是缅甸本地的环境不支持穿越者玩这些高大上的东西,跟大明的贸易之中也没出现一丝的迹象,这本身就说明了跟穿越者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然而就是这么牛逼的一个国主,突然之间打算内附?把自己的国土变成大明的国土,自己混个封王的待遇赖在京城?

怎么看怎么都不合理!

毕竟,他隆王跟朝鲜国主绫阳君李倧还有小琉球的国主尚丰不一样,那两个纯属于战五渣里面的青铜。

而他隆王,很可能已经达到了战五渣里面的王者,很快就能向着战六渣进化了——如果他隆王努努力,干掉了暹罗之后再向周边扩张一下,说不定就进化了。

当然,站在崇祯皇帝的角度上来看,战五渣里面的青铜和王者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但是想要进化成战六渣,那就是在挑衅大明了。

欺负战五渣跟战六渣能一样?所以,必须得在战五渣进化之前就按死他们!

崇祯皇帝的思维明显又开始跑偏,温体仁却躬身道:“启奏陛下,他隆王内附,要么是仰慕天朝,要么是另有打算,只是现在还不得而知罢了。

唯今之计,当先令鸿胪寺做好准备,同时也在缅甸多派一些探子,好生打探一下缅甸那边的情况。”

许显纯斟酌着道:“依着锦衣卫在缅甸得到的消息来看,他隆王早就有心内附,只是一直在迟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崇祯皇帝将目光投向了许显纯,好奇的道:“消息可靠?”

许显纯点头道:“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是这样儿的。缅甸之地与我大明接壤,国中百姓、朝堂、军方、王宫之中都有锦衣卫的人手,应该假不了,除非这些人一起出了问题。”

很快,这个消息的真伪就再次多了一个证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曹化淳也带着同样的消息过来了。

曹化淳的东厂显然没有许显纯提督的锦衣卫效率高,或者说在大明之外的渗透力度明显比不上锦衣卫。

毕竟,锦衣卫这个机会存在了两百多年的时间,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对外渗透的脚步。

东厂明显就要弱了一些,毕竟除了向外渗透,还要盯着锦衣卫……

崇祯皇帝明显不关心东西厂跟锦衣卫之间的那点破事儿。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有竞争才有进步,厂卫之间不是一条心是正确的,真要是抱成一团,就该轮到自己这个皇帝睡不安稳了。

曹化淳带过来的情报跟许显纯带过来的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是密探通过各种渠道发回来的消息,证明缅甸的他隆王想要内附大明。

这下子,不光是崇祯皇帝懵逼,就连温体仁等朝堂大佬们也感觉懵逼。

好好的土皇帝不当,想着内附到大明之后当个土王?怎么想的?

他隆到底是怎么想的,崇祯皇帝和温体仁等一众大佬们想不明白,但是他隆王自己心里可就很明白了。

跟周边那些不长眼的垃圾们不一样,他隆自认为对形势看的比较清楚。

就跟大明的锦衣卫在不断的向着各国渗透一样,各个小国的探子也活跃在大明的国土之上。

锦衣卫和东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甚至于有意无意的放纵了探子们打探消息的行为——只要不涉及到机密的事情,这些消息根本就无所谓。

毕竟,探子们好解决,杀了也就杀了,可是那些正经的商人呢?僧人呢?学子呢?

这些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本身就属于探子的一种,他们肯定会也会携带一些消息给自己的母国。

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厂卫对于各个小国派到大明的探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是涉及到了某些机密事,比如某些技术和文献一类的东西,发现一个杀一个,误杀了也在所不惜——反正没有人敢替这些探子们找场子。

又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叫崇祯!

也正是因为传回到缅甸的消息,让他隆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现在的大明皇帝跟以往的大明皇帝明显不同,好战就是崇祯皇帝身上最基本也是最显眼的标志之一。

若是以前,大家伙儿还可以心中报有侥幸,认为大明皇帝不会对着自己这些很老实的藩国下手。

或者说,就算是他想要下手,也得有所顾忌才是——比如民心军心,比如水土地形,比如那些在自己这些藩国内进行贸易的西洋人。

但是,当吕宋和爪哇的事情出现之后,他隆王就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大明皇帝想要办什么事情,天下间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拦!

尤其是这个皇帝还特别热衷于开疆扩土还得到了军心民心支持的时候,就更加的恶心人了。

皇帝好打仗没什么,中原历史上出过很多这样儿的皇帝,但是从来没有谁像现在的皇帝一样,能把军心民心整合到一起的。

或许也有,比如大秦时期的始皇帝,然而始皇帝征战无度的后果就是逼反了百姓,以至于二世而亡天下。

大明的民间却没有任何想要反对皇帝的意思,反而都想着参军去获取军功。

虽然不知道崇祯十三年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消停,没有向外征战,但是万一呢?

万一哪天大明皇帝突然发疯想要开疆扩土,自己不就是最好的目标?

自己跟周边的其他国主们不同,自己登上王位之后的一系列动作显然让缅甸变得强大起来。

这也使得自己在这些藩国里面变得显然起来,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那么拉风,那么显眼……

在这种情况下,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就成了三条。

第一条路,继续发展,干掉暹罗和其他的那些小国,然后在大明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先行进攻,或者等着大明的进攻;

第二条路,放弃发展,每日里醉生梦死,表现的昏庸一些,怎么败家怎么来,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

第三条路,主动上表,请求内附大明。

在他隆看来,这三条路里面的第一条路根本就是条死路!

就算是缅甸再强,就算是吞并了暹罗和其他的小国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强得过大明?

远了不说,光是一个世代镇守云南的沐王府都能压的缅甸上上下下喘不过气来,更何况大明皇帝了!

自己又不是傻子,不会对这一点都看不到!

至于第二条路,撑死了也就是起到个拖延时间的作用,让大明皇帝注意到自己的时间晚上一些。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早死跟晚死有什么区别没有?反正都是个死!

如果自己现在年纪大了,那倒也无所谓,抱着自己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心态也就算了。

可是自己现在还没到垂垂老矣的地步,离死更是有着一大段的距离,而大明皇帝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屠刀可近在眼前了!

第一条路和第二条路都等于是死路,也就只剩下第三条路可以选择了!

提前赶在大明皇帝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先上表请求内附,让大明皇帝对自己有个好印象,子孙后代的富贵也保住了,不比等死强的多?

给缅甸在大明使节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剩下的就等着看大明那边做何反应了。

若是大明皇帝同意了自己朝觐内附的请求,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不同意,那么自己也好早早的做出应对。

大概会拒绝个两三次吧?听说大明的皇帝好歹还要点儿脸?

至于其他的那些渣渣藩国国主们能不能看明白这其中的关窍,那就跟自己没关系了——自己又不是他们的爹,没义务教他们学乖!

PS:《带着仓库到大明》完本了,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完本了……那就再拿来祭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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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上天太偏爱大明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想法早点儿实现,他隆做出了一个让暹罗等周边的国家目瞪口呆的举动——全面收缩兵力,甚至于将兰那泰地区让了回去。

当然,他隆也不至于傻到直接就全面放弃了兰那泰,而是退出了一部分的地盘,保持着重兵威慑的态势,以保证随时可以卷土而来。

至于暹罗朝堂上上下下,能见到他隆退兵的举动就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敢再陈兵兰那泰?

万一刺激到他隆,再一次大举兴兵来犯该怎么办?

到时候是不是得找大明爸爸出手镇压?

上一次主动寻找大明爸爸出手镇压的有两家,一家叫朝鲜,另一家叫琉球。

现在一个成了朝鲜布政使司,另一个成了琉球布政使司,两家的国主都跑到了大明的京师,挂着个亲王的名头在颐养天年。

这两家的百姓们倒是一步登天了,起码现在都挂着大明百姓的身份,平时走路都嚣张的不行,尤其是那些在暹罗行商的朝鲜人,一个个的就更不是东西了。

嘴巴里动不动就是我大明天朝如何如何,除了同样身份的朝鲜人或者更高一些的大明百姓之外,这些人根本就是视暹罗的小吏如无物!

彼其娘之!一些朝鲜的行商就这么嚣张,反而不如大明的商人来得谦逊!

至于这两个“亲王”,目前看来倒是一切都正常,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小楼昨夜又东风……

毕竟,大明自己的亲王都玩了命的跑去海外谋求建国,自己傻了才会主动凑过去!

就算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就算是大明皇帝愿意这么养着几个闲散亲王,那又能怎么样?

当个闲散亲王跟关起门来当土皇帝能一样?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好不好!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整个大明的南边那些小国,都打定了主意装死或者先观望——看看他隆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再说。

他隆的心情也很忐忑。

自己这回的操作绝对够骚,但是也绝对够险——如果大明的皇帝同意了还好说,不同意的话,那自己就得面临着周边这些小国,甚至于包括大明在内的压力。

但是,汉人有句老话说的好,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的表单已经到了路上,也没有什么反悔的余地了。

而且这事儿要是成了,自己和整个缅甸能得到的好处,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前面的朝鲜和琉球确实内附了是没错,也确实是两个闲散的亲王没错,可是看看朝鲜和琉球的百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原先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琉球和朝鲜之所以内附,是因为当时的外部压力问题,而缅甸没有这个问题,所以缅甸要求内附,价值比这两家更高,得到的好处也就更多!

毕竟,汉人还有一句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真要是等着大明皇帝把眼光盯向这边,打又打不过,内附也没了价值和意义,还不如早早的请求内附,自己和缅甸百姓得到的好处也能最大化。

……

崇祯皇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句,放眼整个大明乃至于整个世界,估计都找不出来比锦衣卫更牛逼的情报机构了!

他隆王的表章通过正式官方渠道送到缅甸使节的手中时,崇祯皇帝已经带着温体仁和朱纯臣等文武大臣们讨论了好几回。

因为崇祯皇帝本身也是想不明白。

换成自己在他隆的位置上,根本就不可能上表内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内附什么的,不存在的。

可是偏偏他隆王就选择了内附!

难道说,他隆是真心仰幕大明天朝上国的生活,所以才想着内附?

崇祯皇帝没想明白,哪怕是使节已经正式通过鸿胪寺递交了觐见的请求,崇祯皇帝依然有些懵逼。

缅甸使臣锡真在刚刚进入御书房之后,就赶忙趴在地上行礼道:“下国小臣锡真,叩见大明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则是笑眯眯的道:“起来罢。”

难得的,崇祯皇帝没有命人给锡真准备凳子——温体仁和朱纯臣这些大佬们求见崇祯皇帝,通常都是有凳子可以坐的。

锡真从地上起身之后,又向着崇祯皇帝施了一礼,才躬身站好,拱手道:“启奏陛下,小臣这里有我国国主表章一封,要呈于陛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吩咐道:“呈上来。”

王承恩躬身应了,先是从锡真的手上接过来他隆王的表章,接着又仔细查验了一番后才呈给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反而盯着锡真道:“他隆王表章里的内容,想必锡真爱卿也是知道的?”

锡真躬身道:“启奏陛下,我国国主的表章,小臣不敢擅自拆开,但是我国国主另有一封给小臣的书信,大概的也说了一些。”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点头道:“那对于内附之事,爱卿是怎么看的?”

锡真躬身道:“下邦小国,臣民无不盼着内附大明,得为圣天子治下百姓!”

锡真一番话说的是斩钉截铁,甚至于连崇祯皇帝都相信了——现在的大明就是世界的明灯,大明的月亮也是世界上最圆的,想着成为大明百姓,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才打开他隆王的表章看了起来。

略过了前面一大堆的问候和各种没用的屁话之后,崇祯皇帝直接就看向了重点。

大意很简单,就是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自己已经把缅甸的所有数据都统计清楚了,只要崇祯皇帝陛下点点头,自己就屁颠屁颠的带着这些数据上京,让整个缅甸成为大明的内藩。

自己一心为了皇帝陛下的宏图霸业等等,不敢奢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求能在京城,混吃等死就行了……

对于这些屁话,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他隆王是真心内附,按着他的带头作用,大明就不可能亏待了他,不说最基本的袭罔替亲王待遇,最起码也得给人家点儿实权啥的。

如果他隆王是玩什么其他的套路,想要搞出什么事情来,这份表章上面所有的话就全都是屁话,屁用都没有一点儿。

现在一切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隆王到底是真心内附,还是想要搞事情。

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既然他隆王有这份忠心,朕便允了他入觐的请求。

锡真爱卿回去之后,便回书给他隆王,告诉他,朕允了他入贡的请求,使团人数随他自己,一路之上,大明以亲王之礼相待。

既然他有这份忠心,朕为他破一回例,倒也算不得什么。”

锡真面色一喜,躬身道:“多谢陛下天恩,小臣回去后便修书给我国国主,请他尽快入京觐见。”

等到锡真退出了宫外之后,崇祯皇帝又再一次的拿着厂卫送来的情报合计了起来。

从眼前所有的情报综合起来判断,他隆王倒是真心想要内附,

只要他隆王是真心的想要内附,现在不管是给出什么样儿的待遇,其实都不为过。

毕竟,这是第一个不需要大明的帮助,而且跟大明有交易往来的藩国请求内附,跟之前的朝鲜和琉球比起来,意义上完全不同。

他隆王在接到缅甸使臣的回复和崇祯皇帝正式的旨意之后,便打点起了一众使团,浩浩荡荡的往大明而来。

刚刚到了孟定府,一队骑士就拦住了他隆王的使团。

颇为羡慕的打量了一眼前方拦路的骑士,他隆王的侍卫首领便拍马前行,朗声道:“前方何人?”

对面为首的骑士朗声道:“奉大明黔国公之命,特来护送他隆王前往应天府!”

一路到了南京城之后,他隆王才算是真正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天朝上国——就算是翻遍整个缅甸也找不出来这么高大雄伟的坚城!

可是,这么高大雄伟的坚城,不过是天朝上国已经废弃不用的旧都城,新的都城比这还要雄伟!

这么雄壮的坚城,就算自己举国来攻,只怕也攻不下吧?这样儿的坚城,就不应该出现在人间!

扭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护卫,再看看一路护送自己前来南京,现在正在与南京军府骑兵进行交接的那些大明骑兵,他隆王心中顿时又感觉到一阵苦涩之意。

自己也算是个英明有为的君主了,自从登上王位这些年,自己也算是励精图治,可是结果呢?

整个缅甸都凑不起来这么一支精锐的骑兵出来!

至于象兵什么的,那玩意在暹罗那几个扑街小国眼里是够厉害的,可是放在大明的眼里,估计就算不得什么了吧?

毕竟,中原历史上跟象兵交手的次数也不算少,而象兵占上风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趁着一开始中原军队不熟悉象兵的时候才能沾到一些便宜。

当中原王朝的军队反应过来之后,基本上就轮到象兵被各种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隆对于这些事情看的很清楚,对于这个跟自己前后脚登基的崇祯皇帝更是深有了解。

只不过,崇祯皇帝一登基就是皇帝,是天下共主,自己登基不过是一个小国的国主。

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输的很彻底。

除非是崇祯皇帝作大死,把天下搞的大乱,自己或许有希望能混得比现在更好,甚至于更进一步。

然而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一系列动作,却是将整个天下都死死的。

远了不说,光是自己国内那个让人头疼的东印度分公司,自己就拿他们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而那个东印度公司却被大明按在地上各种摩擦,据说连东印度公司在爪哇和吕宋的人都快被杀光了,也没见东印度公司搞出来什么事情。

而更加让人恶心的是,据最终传到自己的手里的情报表明,东印度公司正在扩大在缅甸的分公司,而他们的目标,是奴隶交易!

他隆王自认摆不平东印度公司的人。

靠着海却没有什么水师力量的缅甸对于东印度公司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哪怕是自己现在就大力的发展水面力量也没有什么鸟用!

这么一来,全面的倒向大明还是等着跟东印度公司发生冲突,最后再请求大明爸爸出手之后被吞并,就成了一个很简单的选择了。

其他的什么仰慕天朝啊一类的,这些话说说也就算了,是事实,但是绝对不是真正让自己内附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这个原因只要自己就好了,任何人,包括自己的那些妃子都不能让她们知道。

毕竟,在不说出这个原因之前,自己就能在崇祯皇帝那里得到最大的好处。

如果这个原因说出去,整个缅甸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隆王甚至于对自己进行了深度催眠,让自己都相信了所谓内附是因为仰慕大明这个理由!

只不过,当他隆王见到了南京城外靠北一些的车站,并且被南京鸿胪寺安排乘坐火车上京之后,他隆王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缅甸国内不是没有关于大明蒸汽机车的传言,但是这种真正见到了实物,并且亲自乘坐火车之后的震撼,却远不是传言能比得上的!

对比起高大坚固的南京城,火车才是真正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神器!

他隆不傻,对于火车这种东西的作用自然能看的出来。

哪怕是现在的火车再慢,这种东西的作用也是无法抹去的——不管是运送物资还是投送兵力,根本就不是靠人力能比得上的!

老天爷太偏爱大明人了!

……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在接到了锦衣卫的回报之后,便再一次召集了几大龙腿子进宫,商议起了关于他隆王进京面圣的事宜。

他隆王进京,不仅仅是一次单纯的觐见,也不仅仅是他隆王请求内附那么简单。

涉及到的事情,远不止这些。

比如,他隆王内附之后,涉及到的周边国家,比如暹罗等等的小国,他们会怎么看?

另外,还有缅甸原本的百姓该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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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宣缅甸王他隆觐见!

他隆一直以为南京城就是天下第一坚城,已经不属于人间该出现的奇迹了。

然而通过南京到京城的一路之上,这样儿的坚城,他看到了足足有十余座!

虽然很多都是远远的看到一角,或者是大概的一点儿轮廓,可是那种像是盘踞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一般,于无声中镇压天地一般直冲人心的威慑,还是让他隆一阵阵的心惊。

当他隆好奇的询问陪同的鸿胪寺官员时,鸿胪寺的官员们也有些懵逼——不走近那些城池,谁知道那到底是哪座城!

大明这么大,难道光凭一个远远的轮廓就能看出来究竟是哪座城池?

开什么玩笑,这事儿问铁道部的那些家伙还差不多,铁路都是他们修的,线路是他们定的,有事儿问他们去!

如果一定要问本官的话,也没问题,等着靠近城池了,让本官看清楚城门上写的啥字之后再问!

很显然,南京鸿胪寺的官员们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他们自己都闹不清楚那些城池都具体叫什么名字——大明之雄,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靠近城池是不可能的事儿。

除了京城与南京两地的火车站是直通城内之外,剩下所有的火车站都被修建在了城外,远远的绕开了城墙,最近的也有三四里地的距离。

出于什么目的,没有人知道,连崇祯皇帝都没有关心过,这些决定都是洪承畴带着铁道部的马仔们干的。

除了一路上不断出现又消逝在身后的巨大城池之外,剩下的就是一片片的农田,还有忙碌的百姓了。

崇祯十三年,很让人蛋疼的一个年份,老天爷不赏脸,连自己儿子的面子都不给,就是不下雨。

往上到崇祯皇帝,往下到平民百姓,再算上中间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就没有一个不头疼的。

不下雨能怎么办?祈雨这种事儿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然而老天爷说不给面子就是不给面子,难道还想让皇帝陛下发罪己诏求雨?

这种想法,想想就得了,谁要是真敢说出来,那就是作死——先问问大明上上下下的百姓还有卫所士卒们会同意不?

既然不能让崇祯皇帝下罪己诏,老天爷又不给面子,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靠井水!

反正早在崇祯六七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大面积的打井工程,为此而死掉的蛮子几乎达到了两万。

井水再少,起码也能浇一些地不是?哪怕是取水困难了些,总是能浇地的!

他隆看到的就是大明的百姓们在取水种地。

取水很简单,从井里把水打上来,然后灌到平板车上面的大桶里,然后再盆子一点点儿的向地里扬着浇。

没办法,现在水少,就只能这么省着浇地——虽然浇了也不过是聊胜于无,可是好歹也能让庄稼有些收成不是?

他隆的嘴巴张的有些大,愣愣的问道:“大明的百姓,就是这么浇地的?”

陪同他隆一起北上京城的,是南京鸿胪寺少卿廖锦中。

他隆王看到的景象,廖锦中同样看在了眼中。

听到他隆王的话,廖锦中的脸色不禁有些阴沉:“殿下一路北上,应该也注意到了,这许多天的时间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可是这田地却不能荒了吧?

官府现在只能发动百姓,靠着从井里取水以灌溉,多少能保住一些收成。”

他隆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道:“难怪,之前上国一直从下国购买粮食,想必也有这个原因了?”

廖锦中道:“有这个原因,却也不是绝对的。我大明各地的常平仓和预备仓,现在都装满了粮食。至于一直在买粮,也不过是陛下的吩咐罢了。”

他隆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话说。

依着这位鸿胪寺少卿的说法,大明眼下并不算缺少粮食,然而购买粮食的举动却从来没有停下过,甚至于,缅甸和暹罗周边国家的粮食都被大明给买光。

那些粮食哪儿去了?

不用太过于耗费脑子去想,他隆都能猜得出来那些粮食的去向——要么拿去当军粮,要么一部分储备,一部分当军粮。

总之,之事儿跟军粮肯定是脱不了关系!

就大明皇帝登基之后这么不停的作战,消耗掉的粮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通过缅甸自己出售给大明的粮食,还有大明这么多藩国的数量,暗自推算了一番。

结论就是,这么多的粮食,别说是供大明的皇帝出征时祸害,就算是大明的百姓们啥都不干,都足够两三年的用度!

然而一直没有停下购粮的行动,是为了什么?

储备,故意消耗!

他隆王的脑子里面瞬间就冒出来这两个词。

储备很好理解,就是为了以后打仗和时不时的天灾而储备起来足够的粮食,以便于应对缺粮的局面。

至于故意消耗,只怕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有意而为之了。

大明收购粮食的价格说不上低,却也算不上多高,能让这些卖粮食的国家有钱赚,却又绝对不会太多。

想赚钱,就必须得多卖粮食才行!

而通过卖粮食赚到的银子,除去从百姓手里收购粮食的成本之外,基本上又通过各种各样的交易渠道流回了大明。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明基本上没怎么花银子,通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解决了自己国内的问题,储备了足够多的粮食!

而这些国家,以及这些国家的百姓们得到了卖粮就能赚钱的路子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儿的选择,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了!

大量的种植粮食!不去考虑其他!

从某些层面上来讲,他隆王认为自己必须得感谢大明的皇帝陛下——因为大量的收购粮食,让百姓们认为安稳种地就可以了,不会再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缅甸的局面就很安稳。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崇祯皇帝的行为却又让他隆王有些不寒而栗——当所有人都忙着种植粮食,还会有心情想其他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当兵的不会想着打仗,而是会想着种粮食,商人们不会想着经营别的,而是贩卖粮食。

当一个国家上上下下都在为了粮食而活的时候,这个国家基本上也就废掉了!

他隆王自认为对这些事情看的很清楚,越想就越佩服崇祯皇帝的高瞻远瞩,也更加认定了自己内附的决定是正确的!

从南京到京城,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大概花掉了十余天的时间,不比马快,却也没有慢到哪里去。

尤其是特制的火车车厢,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宫殿一样奢华。

或者说宫殿有些夸张了,因为受到面积的限制,连正常百姓家里的房子都比不上。

但是里面的设施却是绝对能够满足一切需求,而且足够奢华!

整个车厢里面都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几个隔出来放了大床,类似于卧室的空间之外,是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大空间,甚至于有摆满了书籍的书架。

至于吃食上面,就更没有问题了,会有一节专门的车厢,里面有着高明的厨师烹饪出各种各样儿的食物送过来,大可以吃个痛快。

在这样儿的车厢里面,他隆王体验到了比自己缅甸王宫里还要更加奢华,更加安逸的生活。

而且这种火车不像是马车一样,晚上的时候还要休息,还要停下来喂食喂水,只要不停的更换车头和加上水还有煤,就能日夜不停的向前走。

或许短时间内没有马的速度快,但是真的从南京到京城这么远的距离下来,其实两者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差多少!

当火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大明的京师时,他隆认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天堂!

一路之上经过的城池不算少,他隆王自认为已经涨了几分见识,不再是一无所知的乡下人。

但是眼前这座大明的京城,还是让他隆王深深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如同亘古存在的巨兽一般盘踞在大地上,高高的城墙直立而起,穿梭不息的人流,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

而火车足足在大约两息过后,才完全穿越了这堵厚厚的城墙。

通过一路上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火车速度来判断,光是城墙的厚度就差不多有五丈!

前来迎接他隆王的,除了缅甸自己的使节之外,还有京城的鸿胪寺卿。

至于南京鸿胪寺的少卿,还有一路随行的护卫,在达到京城的车站之时,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分别去鸿胪寺和兵部报备了之后,这些人还要返回南京——这回就没有火车了,自个儿走官道和驿站回去。

他隆王也很自觉,倒没有觉得由鸿胪寺卿来接待自己是不给自己面子的行为——已经比南就的鸿胪寺少卿的级别更高了!

至于说大明的内阁什么或者宗室会派人前来迎接自己,他隆王不认为自己有这个面子。

一路之上,他隆王了解到的信息不少,就连自己能乘坐火车进京,都属于皇帝陛下和礼部特别批复下来的,这是属于亲王才能乘坐的专列,其他人高职再高也不行!

这就够给自己面子的了,自己还想要什么?连朝鲜王和琉球王,都没有享受这个待遇!

当然,这也跟朝鲜绫阳君李倧和琉球王尚丰这两个家伙内附太早有关系,当时的大明还没有这么牛逼的火车出现。

回到鸿胪寺休息了两天之后,他隆王终于接到了崇祯皇帝的诏见。

接见他隆王,崇祯皇帝没有选择在大朝会的时候,而是在一座普通的宫殿里面。

陪同的人有内阁首辅温体仁,再加上礼部尚书孟绍虞,还有五军都督府的两个大头子,成国公朱纯臣和英国公张之极,这几乎已经是大明最顶尖的接待规格了。

再往上高,崇祯皇帝也想不出来了——难道要朕跟他单独见面?

别搞笑了,今天接见他隆王就已经是给他极大的面子了,单独奏对这种机会,又岂是人人都能有的?

他隆王换上了由鸿胪寺准备好的,最为郑重的朝服之后,才由鸿胪寺少卿引着,到了宫门之外等候。

高高的宫门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守门的卫士也丝毫没有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意思,就是那么直直的站立着,紧握着手中的火铳。

他隆王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赞叹道:“何其雄壮也!”

他隆看的出来,这些护卫宫禁的人里面,除了有大明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之外,另外还有一些看上去不似大明人的存在。

然而,这些人却都是整齐的站在宫门外,守卫着皇宫里面,在他们心中如同天神一样存在的皇帝。

鸿胪寺少卿却被他隆王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声道:“噤声!”

他隆王又被鸿胪寺少卿的话给吓了一跳——怎么着,夸夸人还不让了?

那些护卫接下来的动作,让他隆王深刻的理解了鸿胪寺少卿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最靠近自己的护卫已经稍微抬了抬火铳的枪口,大有自己再出声就干掉自己的意思。

通过那些商人还能留学士子们传回去的消息,他隆王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大明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太大不了的人物,这些护卫未必就只是吓吓自己而已,或者,他们真的动了杀机?

鸿胪寺少卿低声解释道:“殿下小声一些,宫里几位娘娘诞下了龙子龙女,若是惊扰了贵人,只怕他们真的会杀人!”

他隆缓缓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么大的皇宫,自己就算在这里喊破嗓子,只怕也没有人能听到吧?何必玩的这么过分!

是不是专门给本王一个下马威?

没等他隆王多想,宫中就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

初时听不清楚,可是在一遍遍的重复之下,再加上这个声音也正向着宫门所在的位置传来,倒是让他隆王听清楚了这些声音在喊些什么:“陛下有旨,宣缅甸王他隆觐见!”

宫门处守卫的侍卫们这才缓缓的打开了宫门,宫门后缓缓的踱步出来一个太监,朗声道:“陛下有旨,宣缅甸王他隆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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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通知他们,滚蛋!

眼前走来的太监不见阴柔,反而带着一股子英气,浑不似那些望之不似人形,察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的没卵子货色,倒像是一个久经战阵的悍将一般。

光凭着这副英伟的身板,放到缅甸,那妥妥的得是个大将军一般的存在!

他隆的内心闪过一丝疑惑——大明皇帝居然舍得阉掉一个军中悍将当太监?大明的人才,当真多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了?

马石却没有理会他隆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是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隆王之后,微微躬身道:“他隆王,请?”

他隆也收起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拱手道:“有劳天使。”

马石闻言,心中就更感觉舒服了一些——这是一个懂得说人话的蛮子,不错,不错。

微微点头示意之后,马石才转过了身,引着他隆向宫内而去。

他隆头一次知道了真正的天朝上国的皇宫是什么样子——有如标枪一般直立在宫中的亲军侍卫,还有侍卫身后随风招展的旗帜,无声的带给人心理上的威压。

而仅仅是从宫门处到崇祯皇帝所在的大殿,他隆就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崇祯皇帝接见他隆的大殿,跟他隆心中所预想的有很大不同——没有高高在上的龙椅,几乎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大殿,里面摆了几张案几。

案几上面摆了一些时令水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依着前面学习过的宫中礼仪,他隆趋步进殿,山呼舞蹈行礼拜道:“下国小臣他隆,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完礼之后,他隆便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等候着崇祯皇帝的吩咐。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好,没有让他隆多等,在他隆行完礼之后就笑呵呵的吩咐道:“爱卿平身,入座罢。”

听着崇祯皇帝笑呵呵的声音,他隆的心中也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在刚一进入大殿的时候,他隆就已经悄悄的打量了一番崇祯皇帝。

很年轻,而且很随意的一身锦袍,并没有穿上象征着天子之尊的龙袍,身后只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太监,另一个也是太监。

离着崇祯皇帝不远有几张桌椅,其他桌椅的后面都有人坐着,唯有离着崇祯皇帝不远处的左侧有一张桌椅是空着的,想来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位置了。

整个大殿中几乎再见不到其他人,更没有什么书上写的万千气象,可是他隆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一路上的宫中气象就不去说了,光是这座看起来空荡荡的大殿里面,又有谁知道有多少机关?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护卫?

向着崇祯皇帝谢了恩之后,他隆再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那张空着的桌子后面坐了下去。

等到他隆坐稳当了之后,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王承恩才低声道:“皇爷?”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开始吧。”

宴饮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先是茶水,再是歌舞,接着又是酒宴。

甚至于没有出现什么他隆把洗手用的茶水给喝掉的逗逼事件——先不说已经有人教导过他隆一些礼仪,就算是没有人指点,桌子上的茶水跟旁边盆子里的茶水能一样?瞎不瞎?

大明不像是螨清,为了自我吹嘘和满足,能硬往人朝鲜国主身上栽这种屎盆子。

实际上,人家朝鲜国主倒是想往大明跑来着——朝鲜壬辰倭乱之时,朝鲜国主李昖倒是说过“与其死于贼手,勿宁死于父母之邦”。

而且,人家朝鲜自明亡之后就不怎么鸟大清,表面上倒是投降恭顺了,却也没有朝鲜国主亲到京城觐见的记录,在朝鲜境内用的纪年方式也依旧是崇祯——直到后来朝鲜自己都凉了。

螨清可以不要脸的胡扯,大明不成,大明得要脸,史官一笔一笔的都记着呢,还有崇祯皇帝的起居录也在记着呢,这种屎盆子想扣都没法扣!

崇祯皇帝本人就更没什么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的兴趣了。

啥玩意?你说朕当初往黄台吉脑袋上扣过?要不,你去找阿黄问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事儿?

他隆的运气不错,起码没有搞出什么笑话来。

只不过,这一顿伴着歌舞的酒宴,崇祯皇帝吃的很开心,温体仁和朱纯臣等文武大佬们也吃得很开心。

惟有他隆并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或者说,他隆觉得这一桌的酒菜有些苦涩。

吃饱了的崇祯皇帝慢慢的放下了筷子,其他人也跟着放了下来,很快就有早已准备好的小太监们过来撤走了桌上的酒菜,又再次换上了新茶。

他隆也挺直了身子坐好。

前面的饮宴就是一套流程,基本上意思意思也就行了,接下来要意思意思的还有过几天的正式朝觐。

他隆心里很清楚,崇祯皇帝接下来所说要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事,关乎于自己这一次内附的成败,这种事情也不可能拿到朝堂上面讨论。

崇祯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后,才笑眯眯的道:“他隆王自缅甸一路入京,可有什么感想?”

他隆微微向着崇祯皇帝的方向躬身点头致意,然后才拱手道:“启奏陛下,小臣自木邦入境,途经孟定府和南京,然后才到京城。

此一路行来,小臣直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一般。若蒙陛下隆恩,小臣愿世世代代生长于大明,再不回缅甸!”

崇祯皇帝意味深长的跟温体仁等人对视了一眼,才笑眯眯的道:“爱卿既有此心,朕若是不成全,却是显得不些不美了。

罢了,等此间事了,朕便命工部于京中择一宝地,给爱卿修建一座王府,供爱卿家小居住,可好?”

他隆顿时起身拜谢道:“小臣多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却是笑呵呵的挥了挥手道:“爱卿平身,你我君臣之间,又何需如此多礼?”

等到他隆再一次坐下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朕已经与温阁老等人一起商议过,可以准了爱卿想要内附大明的请求。

只是不知道,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大明准备的?”

他隆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口,土地,甚至于包括税收,都在崇祯十一的时候开始统计,到现在也算是完成了,自己从缅甸带到大明的那些贝叶,已经记录的很详细了。

除了东印度公司缅甸分公司的事情外,剩下的基本上没有什么要操心的。

可是,问题在关键点在于,现在适合把东印度公司的事儿拿出来说吗?说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大明会不会为了缅甸这么块地方跟东印度公司怼起来?如果要怼,自己到时候是在大明还是在缅甸?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乎着自己的小命呢!

温体仁与崇祯皇帝对视了一眼之后,捋着胡须笑道:“他隆殿下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瘾?”

他隆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躬身道:“启奏陛下,缅甸之内现在有个号称东印度公司缅甸分公司的商行,小臣实在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个无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他隆道:“启奏陛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问题!”

既然已经把东印度的事儿说了,他隆也不介意说的更详细一些,干脆连东印度公司缅甸分公司的位置,兵力,员工多少都大概的说了一下。

剩下的不是他隆不想说,而是手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情报,就连东印度公司的人员多少,也是自己派出去的人通过他们买次采购物资的数量推算出来的。

然而最没办法做准数的,就是这种推断出来的数据!

东印度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有多少兵力?到底有什么装备?

这些,缅甸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以外。

既然现在想要抱大明爸爸的大腿,那这些事情还是跟大明爸爸提前说清楚了更好一些——万一大明爸爸在缅甸因为东印度公司而遭受什么损失,自己还能讨得了好儿去?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大大的放下了心。

如果只是东印度公司的问题,那对于大明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问题!

东海舰队了解一下?南海舰队了解一下?再不济,北海舰队了解一下?

这三支舰队任意出动一支,几乎都能够吊打缅甸的东印度公司了,还用担心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至于缅甸怼不过东印度公司的事儿,其实想想倒也是正常了——缅甸也好,还是暹罗或者其他的小国也好,都没有什么强大的海军——在铁甲舰出现之前,一直如此。

倒不是这些人真的蠢到了家,也不是这些人不想着发展自己国家的海上力量,而是因为坑爹的气候原因!

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有共同的特点——够热,而且雨水也足够多。

潮热的天气带来了好处,比如水稻一年两熟,甚至于能达到三熟,随手撒一把种子下去,躺着都能收获粮食。

然而坏处更坑人,铁甲舰之前的战船都是木头制成的,而造船用的木头需要阴干,而且不是一天半天,这个时间基本上都是以年为单位的。

闷热潮湿的天气之下,想要让木头阴干,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没有木头还谈个屁的战舰!

没有给力的战舰,大明的福船又不对外出售,这些小国面对正在迈向巅峰时期的东印度公司,自然只能被吊起来打了。

然而大明跟他们一样?

大明的地盘现在到底有多大,别说是崇祯皇帝了,就连主要管理地地的户部和管着对外征战的五军都督府都搞不清楚!

奴尔干都司那边的刘兴祚一直在向北边扩张,阿敏和莽古尔泰一直在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在西边扩张。

就连海外,还有郑芝龙提督的南海舰队在不断的蚕食着非洲大陆,说不定什么时候黑叔叔们就被杀光或者被抓光,然后宣告那里已经成为了大明的领土。

这么大的面积,想要弄些木头阴干了再造船,还不是轻松简单加愉快?

反正崇祯皇帝从来都是听到工部在抱怨人手不够用,而不是抱怨木头不够用或者无法阴干!

有了足够多的木头,就能造出更多的船来,有了更多的战舰,怼死东印度公司还不是更加的轻松简单加愉快!

最起码,郑芝龙和南居益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只要大明想怼死东印度公司,只要付出一些耐心,还有足够的弹药就足够了!

哪怕是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在缅甸,崇祯皇帝都有把握分分钟怼死他们,就更不会担心什么所谓的东印度公司驻缅甸分公司一类的玩意儿。

沉吟了一会儿后,崇祯皇帝才再次开口道:“既然事涉什么东印度公司的事儿,那么等朝觐过后,朕会安排五军都督府去处理,到时也少不得需要爱卿配合五军都督府了?”

他隆拱手道:“陛下旦有所命,小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爱卿言重了。既然如此,爱卿倒不如等朝觐过后,陪着朕一同去看看校阅还有兵营?”

他隆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在想些什么,但是崇祯皇帝今天的这番话,却是已经表明了崇祯皇帝的态度。

接受了自己的内附,东印度公司什么的根本就没被他老人家放在心上!

至于崇祯皇帝所说的校阅还有兵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隆再怎么精通大明官话,却依旧是一头雾水。

等到一脸懵逼的他隆躬身答应了下来之后,崇祯皇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话题转向了别的地方。

等彻底散了场之后,崇祯皇帝才留下了温体仁和朱纯臣,还有张之极。

再次命小太监们换了一遍茶水后,崇祯皇帝才沉吟道:“众位爱卿对于今天之事怎么看?”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通过他隆王今日所说,再结合之前厂卫送过来的消息,基本上可以判断他是真心内附。

只是,东印度公司那边?我大明正自休养生息,此时再起战端?”

崇祯皇帝却呵呵冷笑一声道:“起什么战端?五军都督府派人知会南居益,让他移师缅甸,通知东印度公司的那些人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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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留着当个倾销对象

崇祯皇帝打算让东印度公司的鬼佬们滚蛋,把地盘给大明让出来,温体仁和郭允厚却又有不同的看法。

让蛮子们滚蛋,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把南居益的东海舰队往缅甸的港口那里一摆,蛮子们就会老老实实的滚蛋。

关键是,如果这些蛮子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缅甸那里,给他们划出一块指望的贸易区,其实影响也不大?

最起码,大明很多大积压已久的东西,是不是就有了销路?总好过烂在仓库里面吧?

崇祯皇帝斟酌了一番之后,发现温体仁和郭允厚的话很有道理。

先不说少府那个怪物里面有多少的储备物资,每年都需要淘汰更新,就光是各地官府储备起来应对天灾的物资,都是一个令人头疼的数量。

哪怕是大明现在天灾不断,甚至于每年都有,可是总有没受灾的地方吧?这些地方的物资,是不是也需要淘汰更新?

有时候,物资太多了也令人头疼!

以往的做法,是在物资快到期之前低价处理掉,或者卖给民间,或者卖给其他的商人,反正都面临着折价的问题。

如果留下这些东印度公司的蛮子在缅甸,那事情可就好办的多了。

只要没彻底过期坏掉,或者说过期的时间不长,完全可以用市场价格卖给这些蛮子嘛。

还有浙江福建等地的那些陈年旧茶,只要没彻底的变质,是不是也可以卖掉?

如此看来,现在就把这些个蛮子们给清理掉,倒不如暂时留着他们,用这些破烂从他们手里换回银子更合算一些。

移步到了御书房,看着墙上的地图比划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道:“勃固合适?还是让这些蛮子们去泉州更合适?”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前番出征之事,眼下已经传遍了大明,我大明百姓都知道这些蛮子已经被大明给赶跑了。

若是让这些蛮子们出现在泉州府,未免有些不美,倒不如还是让他们在勃固那里,另设一个市舶司,负责与这些蛮子们的海留之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

在勃固那里设置一个市舶司,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先不说铁路会慢慢的向着缅甸那边修过去,光是一个市舶司,能给当地带来的工作岗位和税收,就已经很可观了。

而这些好处,虽然会让当地的缅甸人享受到,但是最终还是会流入大明国库,还有当大明的百姓们移民过去之后呢?

统统都是大明的!

唯一可惜的,可能就是那些缅甸蛮子们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百姓,不好太过于下手剥削,最起码也没办法抓苦力卖猪仔了。

心疼不已的崇祯皇帝又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面比划了半天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在勃固港那里另设市舶司,着吏部安排人手。”

温体仁和郭允厚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自替房壮丽默哀了一番之后,便一起躬身道:“陛下贡明!”

……

既然要跟蛮子们去谈,崇祯皇帝很自然的就想起来了李承彦这个家伙。

跟东印度公司的蛮子们打过交道而且不止一次的李承彦,眼下可以说是整个大明对于东印度公司的那些鬼佬们最熟悉的人了。

至于说李承彦刚刚从南居益那里回来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什么的,崇祯皇帝不会太关心——哪一次都给足了赏赐,难道他李承彦还不想去再坑一回蛮子?

纵横家的本质就是搞事情,就是靠着自己家的拳头硬去欺负其他人!

最近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王玄策。

要不是当时老李家的场子够大,马仔们够狠,拳头也够硬,王玄策再牛逼,还能在自己被人欺负了之后,从老李家的几个女婿那里借兵平事儿?

别说是让这些女婿们出兵打仗了,不被这些女婿们洗吧洗吧生吃了就是好事儿!

李承彦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最初在跟科恩谈判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漫天要价,而且还不许科恩落地还钱。

你还价,本官身后的舰队就开火,到时候看谁死?本官死一个,你们蛮子就得死一片给陪葬,试试不?

自诩为绅士的科恩面对着这么不要脸的李承彦,显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到后面基本上就是李承彦说什么条件,科恩就答应什么条件。

现在再一次接到了这样儿的任务,李承彦顿时就来了精神。

坑蛮子什么的,最有意思了,既能欺负人,还能捞到好处,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好的事儿了!

而且皇帝陛下的要求又这么简单,只是划一块地方让这些蛮子们滚过去老实待着,又不是让他们彻底滚蛋,这么轻松简单加愉快的任务,爽!

……

校阅这种事儿,其实在天启年间的时候基本上就完犊子了,也就是崇祯皇帝突然之间抽疯,从故纸堆里翻出来这么个玩法之后,便兴冲冲的决定要折腾一下——从崇祯十二年就开始了。

当然,折腾的肯定是管辖亲军二十六卫的亲军都督府,跟人家五军都督府没啥关系。

但是,张之极就很头疼了——自己除了是五军都督府的几大话事人之一外,还是亲军都督府的扛把子。

张之极有时候就觉得,自家老爹死的早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儿——老英国公张惟贤不死,今天被折腾的人里面就得有自己!

校阅是怎么个校阅法,崇祯皇帝没明说,但是无外乎文武两项。

打从太祖高皇帝开始,这校阅其实还不叫校阅,而是叫阅骑,考校的是骑射功夫。

勋贵们大多都是马上厮杀才得来的富贵,勋贵子弟们要是不通骑射战阵,那不是给老祖宗丢人么!

从永乐皇帝开始,骑射就改成了策论,从安邦治国之道到排兵布阵之法,搞的勋贵子弟们欲仙欲死。

然而崇祯皇帝却是呵呵一笑,既然讲究个祖制么,勋贵子弟又大半都要进入除锦衣卫之外的其他亲军二十五卫,那没说的,骑射跟策论一起来!

并且本着讲究祖制也要与时俱进的想法,崇祯皇帝开创性的在骑射之中增加了马上火铳射击的项目,策论里边增加了火炮的应用与分布,还有新占领地区的管制等科目。

并且,原本该有的项目一个不许少!

崇祯十二年第一次复开校阅的时候,整个考场基本上就是哀鸿一片,连身为主考的朱纯臣和张之极都看的蛋疼不已。

如今到了崇祯十三年,校阅已经是重开之后的第二次,如果考试的结果依旧跟崇祯十二年的时候一样,那就有的乐呵了。

更何况,崇祯十三年的校阅,崇祯皇帝会亲临考场,并且带着缅甸王他隆一起来监考。

很让人恶心,很让人蛋疼,但是很符合崇祯皇帝一贯以来的作风——别人开心不开心的不重要,自己这个皇帝开心就行了。

到了亲军都督府的检阅台之上,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相应的桌椅,连茶水跟果盘都准备好了。

崇祯皇帝看了看除了自己那份之外,剩下的那些几乎如同一条线一般笔走的杯子什么的,心中也暗自嘀咕了一番。

莫非,拉着线摆杯子这毛病,从大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崇祯皇帝落座之后,便抬头望了望天——今天,老天爷很给面子,晴空万里无云,微风,最适合考试,当真是个装逼的好时节。

崇祯皇帝的心情很好,他隆的心情可就说不上好了,或者说,他隆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

望着从台下整齐列队而过的勋贵子弟,他隆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勋贵子弟,不应该都是混吃等死的废物来着?台下那些一个个精兵,居然就是崇祯皇帝嘴里的那些废物?

话说,陛下您老人家是不是对废物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要不然,您去看看缅甸国内的那些贵族子弟?

台下的勋贵子弟们,心情就更复杂了。

原本混吃等死的日子一去不返,除了要去亲军十二卫还有新军之中进行操练之外,还要读兵书,练骑射!

除了开国之时的那些勋贵子弟们有过这种暗无天日的体验,文皇帝以后就没听说过!

崇祯皇帝侧了侧身,对着他隆王轻笑道:“以爱卿观之,台下众将士如何?”

他隆勉强笑道:“以小臣观之,皆是以一敌十之精锐,真虎狼之士也!”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一声道:“且看着吧,勋贵子弟就应该有个勋贵子弟的样子,天天飞鹰走狗的纨绔,如何接过父辈传下来的重担?”

他隆定了定神,勉强道:“陛下所言极是,小臣感佩万分。”

崇祯皇帝再次呵呵轻笑一声,便转头望向了校场。

普普通通的队列,比之后世的分列式,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但是崇祯皇帝就是喜欢看!

不止崇祯皇帝喜欢看,现在大明的百姓们也都喜欢看,每次大军出征或者得胜而归之时,路边总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图的就是看着大军出入时的队列。

这些勋贵子弟们组成的队列过后,就算是正式开始校阅了。

首先考核的科目就是骑射,跟原本校阅时的科目要求一样,都是射出去三箭,看中靶的数量,如果数量相同,就看哪个更靠红心。

这玩意没有什么好看的,虽然他隆王看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崇祯皇帝却不会太放在心上。

排除枪毙的时代已经近在眼前了,还玩什么箭?更何况,这些勋贵子弟们真正上战场的机会也不多,亲临第一线的机会就更少了——除非崇祯皇帝再次亲征,否则亲军二十五卫上战场的机会确实没多少。

等到火铳和火炮都考校过了之后,一众小太监们布置好了桌椅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提起了一些精神头。

没有理会旁边已经惊的如同鹌鹑一般的他隆,崇祯皇帝淡淡的开口道:“今天的策论很简单,最起码,朕认为很简单!

题目就是,倘若缅甸的东印度公司不愿意让出地方来,或者在缅甸搞出来什么妖蛾子,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时间限制,一柱香,策论内容,不做要求限制,字数同样没有限制,必须使用白话来写,越白越好!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是不是很简单?”

台下的一众勋贵子弟们在小太监点燃了时香以后,就开始埋头做答起来。

这种看上去没什么限制的策论,其实是最坑人的——只给出一个大体的框架,剩下的什么都没有,怎么答?

不过还好,在缅甸怎么搞定东印度公司其实很简单。

随便从现在的三大舰队之中拉一支舰队过去,杀掉的蛮子扔去喂鲨鱼,活捉的蛮子拉去卖猪仔,基本上也就把事情给摆平了。

其间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是怎么控制好篇幅。

想要在短短的一柱香时间内写完策论,还要表达清楚自己的这些问题,就必须要精练一些才行。

然而用白话来写,又难以做到精练——坑人!

一场校阅下来,崇祯皇帝在琢磨着下一次该怎么折腾这些勋贵子弟,他隆则是暗自庆幸。

自己的眼光就是比那些垃圾们更高!

现在早早的抱住了大明爸爸的大腿,自己肯定会得到不少的好处,剩下的那些渣渣们,等着被大明皇帝带着他的那些龙腿子们给撕成碎片吧!

至于东印度公司的问题,他隆王干脆将之抛到了脑后。

有这么强壮的爸爸撑腰,而且是大明爸爸亲自出手,东印度那些鬼佬们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再次回到宫中之后,崇祯皇帝看着坐在下首位置的他隆,笑道:“爱卿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他隆王躬身道:“启奏陛下,有如此雄壮之兵,小臣无忧矣!只恨不得早日内附大明,成为大明的百姓!”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爱卿放心便是,只等大朝会之时,爱卿提出内附的请求便是了。”

……

缅甸现在的国主他隆王满门心思的想要内附大明,在大明京城上窜下跳,不断的忙活着,缅甸的东印度公司里也忙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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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预备

东印度公司缅甸分公司的情况,有点儿复杂。

爪哇原来也有东印度公司,可是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新总部之所在,科恩这个东印度公司的大佬之一亲自坐阵。

缅甸的东印度公司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与英国东印度公司两家搞在一起所组成的。

而荷兰东印度公司,又受到了科恩的指令,全面撤出了缅甸地区,只剩下了英国东印度公司。

科恩又不是傻子,面对大明咄咄逼人的态势,有巴达维亚那里做为一个交易基地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在缅甸这种靠着大明的地方再去撩拨大明。

至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撤离缅甸,科恩给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说法是专注于巴达维亚,缅甸这里已经顾不上了。

随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撤出,英国东印度公司可就感觉乐呵了。

这么大的一块土地,带来的利益也是惊人的,荷兰那些傻子们不要,大英帝国要了!

至于缅甸的国王他隆这个笨蛋跑到他的宗主国那里去求救,就更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如果缅甸的宗主国敢参与这事儿,就让大英帝国英勇的士兵们教训一下他们,顺便在那个叫明的国家也建立一块殖民地!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总经理,罗伯特·克莱武爵士很有信心,也向伦敦利德贺街的总部还有去年刚刚在金奈建立的印度总部发去了求援信,打算再一次扩大公司的业务范围。

环视了圆桌上的众人之后,克莱武爵士才叼着烟斗,眯着眼睛道:“绅士们,那个叫明的国家,估计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而我们的援军,将比他们更先达到。

所以,扩大约翰公司业务范围的时机到了,尤其是那些自称为大明商人的家伙们,这一次,该让他们知道,这里谁说了算了!”

约翰公司,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别称,而自称为大明商人的家伙们,就是大明的商人还有朝鲜商人。

受到吕宋和爪哇等地的影响,现在南洋的大明人普遍比较嚣张——不服你动我试试?

本身向缅甸交税就已经很让人不爽了,只是碍于缅甸是大明的属国,再加上崇祯十年时在缅甸修建的使馆也一再传出消息,要求这些人在不与大明律冲突的情况下遵守缅甸律法,这些人连一文钱的税都不想交。

至于缅甸人过来收税?打死你,信不信?反正大明律与缅甸的律法冲突时,自己这些人是要受大明律处置而不是缅甸律处置。

常驻在缅甸的使馆也头疼,这些人动不动就找使馆做主——但是,通常都是他们在欺负人,而不是受了欺负!

彼其娘之!

常驻使节刘轩觉得这毛病不能惯着,好几次都打算放手不管,然而只比自己低了一级的,类似于监军太监的叶央还有直接摆到明面上的锦衣卫千户赵丰却表示反对。

凭啥不管?大明百姓也好,还是那些挂着大明百姓名头的朝鲜商人也好,现在不都是大明人?

出门在外,不给自己家的人撑腰,难道还要向着那些缅甸的小吏不成?

天底下就没这么个理儿!皇帝陛下那里,还有内阁和军府那边就交待不过去!

至于缅甸小吏和商人什么的,关自己屁事儿?

就是这样儿的大明百姓,看待东印度公司的人基本跟看猩猩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也就是好奇这些蛮子为啥不蹲在树上吃果子?

克莱武爵士跟缅甸分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情况,也早就瞧这些大明的商人们不爽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大明的使官里面驻扎着一个完整的百户所兵力,虽然只有区区一百来人,却没有一个是什么善茬子,抄刀子砍人从来都不含糊。

至于缅甸的官府,虽然惹不起东印度公司,但是心里也明白,自己更加的惹不起大明爸爸,所以遇到双方冲突的时候,能和稀泥就和稀泥,实在不行就偏袒大明的商人。

这让克莱武爵士和手下的一众绅士们感觉很闹心。

既然这次缅甸的国王准备跑去向他的大明爸爸求援,倒不如连他的大明爸爸一起给收拾一番,教他们做人算了!

或许,约翰公司也是时候扩大一下规模,顺便再提升一下武装力量了?

坐在克莱武身边的,是东印度缅甸分公司的双花红棍伊利胡·基德,官方身份是牧师,实际上则是半个海盗的身份,属于拥有武装私掠许可证的家伙。

基德也早就看着大明的那些人不顺眼。

实际上,别管是克莱武还是基德,这些英国东印度公司缅甸分公司的人,就没有谁是看大明人顺眼的。

太过于嚣张,看谁都瞧不起的样子让人想在他们的脸上狠狠的揍上两拳——然而却又不敢揍!

缅甸分公司这边的军事实力不能说是零,其实也差不多。

如果连厨子什么的都算上,那么人数是要多于明国使馆那些人的。

然而真论到抡刀子砍人,这些人加一起也不够明国使馆的那一百来个人砍的。

事实就是这么扎心和无奈。

然而,基德的心却要比克莱武的要大一些。

克莱武想的是该怎么教训教训那些大明人,或者抢下来一块大明的土地进行劫掠,而基德想的则是整个缅甸,再加上一部分的大明。

当缅甸整个归属于约翰公司之后,一切的好处都会落到自己这些人手里,而与缅甸接壤的大明,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劫掠对象。

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斗中的烟,又缓缓的吐出来之后,基德才眯着眼睛道:“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金奈那边还有利德贺街那边能给我们调来多少人手?”

克莱武同样眯着眼睛,轻笑道:“谁知道呢?或者两万?或者三万?

牧师先生,别忘记,我们当初是怎么在这里占下这块地盘的——我认为,大概有两万人,就足以打到他们的首都并且逼迫他们投降了!

很显然,眼下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了,他们的国王跑到了大明的首都,而不在他们的国内。

如果我们突然之间发起攻击,他们的军队估计还在睡梦之中没有醒过来?”

基德呵呵轻笑一声,又抽了两口烟之后才道:“那不一样,绅士。

我们占领了这一块土地,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你想要他们整个国家投降,显然不是我们这点儿兵力可以办到的。

我的意思是,最少也需要两万人,还要有足够的后勤补给,我们才能拿下这个国家。”

克莱武点头道:“当然,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会向金奈和利德贺街要求支援。

至于你担心的补给问题,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问题——金奈那边完全可以从海上,或者从达卡那里走陆地给我们运送足够的后勤物资。

现在我们所要担心的,仅仅是怎么才能不会过分刺激到大明那个国家,或者说,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这么快参战。”

基德则是嗤笑一声道:“科恩那个被吓破了胆子的老家伙,已经不佩再做他们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了。

让我们瞧瞧,在这个家伙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不战而降?远远的避开那些大明人?避开那些两百多年前的战舰?那些上帝的神迹?

哈,绅士们,相信我,科恩先生的胆子可能还没有狐狸的胆子更大一些。”

基德的话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整个会议室中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科恩的名头,很多人都听说过,甚至于一些年轻人曾经还视科恩为偶像。

然而科恩在爪哇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丢人现眼了——几乎就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就投降了明国。

虽然科恩已经再一次跟明国接触上了,也重新在巴达维亚那里建立了新的总部,可是这能一样么?

自己治下的总部,那是可以被称之为总督府的存在,而在别人的地盘上受到别人的管辖,连称之为总部都心虚!

至于科恩曾经形容过的那些明国战舰,别管是克莱武也好,还是基德也好,其实都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两百多年前的古老战舰,大家伙儿又不是没有在古老的书中看到过——那些被形容为上帝神迹的战舰可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东西了!

两百多年过去,现在还能在海上航行就已经不错了,指望着这些战舰能打胜仗?

只怕,惟有科恩这样儿胆子比狐狸还小的老家伙才会惧怕这种老古董!

整个会议室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讨论了起来——该如何征服缅甸,又该如何应对明国。

一场会议散去之后,克莱武单独留下了基德,眯着眼睛道:“你真的认为,明国会那么好征服吗?”

基德点了点头道:“要不然呢?看看在缅甸的那些大明人吧,他们的装备都是些什么?

上帝,除了从来没见他们用过的那种火枪之外,还有什么?刀?剑?弓箭?”

克莱武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隐隐约约的有些担心。”

基德夸张的耸了耸肩,笑道:“担心什么?担心他们那造型夸张的火炮吗?

爵士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的是,那种看起来就不可能存在的大炮,我们想要制造出来也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该怎么发射?该用什么样儿的炮弹?”

克莱武笑道:“当然,我们讨论过这些问题,也跟那些学者们一起研究过,他们的火炮就是拿来吓人的。

但是,如果那个叫大明的国家,从一开始时就打算介入战争之中呢?”

基德耸肩道:“那又怎么样呢?早介入或者晚介入,其实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再给我们增加一块劫掠地而已,又有什么不同?”

克莱武摇头道:“西班牙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呢?我们可以让下面的人保持乐观,但是我们自己却不能大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基德点了点头道:“当然,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们还有退路吗?”

克莱武道:“当然没有,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底线就是拿到缅甸一半的国土,或者保留一部分殖民地,否则,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向公司交待,更没有办法向政府交待。”

基德点头道:“明白。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准备?”

克莱武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准备吧。”

……

消息不对等来的后果很恶心人。

大明知道缅甸有东印度公司,而不学无术的崇祯皇帝,还有视大明之外皆蛮子的锦衣卫根本就没有弄清楚缅甸的东印度公司是英国的,而不是荷兰的。

不幸中的万幸,李承彦跑来缅甸的时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李承彦是带着南居益的东海舰队还有刚刚回到大明休整完毕的北御林卫。

北御林卫这次可涨了大脸了,在吕宋岛上面浪了一波,军功没少挥到手里,从指挥使到下面的大头兵,个个都是身价倍增——不少光棍汉都娶到了媳妇。

如今又有军功可以捞,这些杀人上瘾的杀才们个个都红着眼跟了过来,哪怕是刚刚成亲不久的那些货色们也是如此。

按照这些货色的说法,娶了媳妇不算啥,多弄点儿赏银让媳妇过的好了解一下?顺手再弄两个小妾了解一下?

人活这一辈子,不就得像英国公张之极他老人家说的那样么,白天瞎鸡儿忙,晚上鸡儿瞎忙,这才叫成功!

至于英国公张之极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屁话,目前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也没有人敢揭破。

只要这回去缅甸的时候表现好了,军功不是问题,赏赐就更不是问题了!

谁不知道皇帝陛下大方,有银子都先可着军伍中的大头兵们来?

至于战死了,那也没啥好怕的,忠烈祠里万年血食不断,比自己家的儿子都稳!

……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李承彦呸了一声道:“还是这么热!”

PS:今天提前抽奖了一次,中奖那货居然选择了腊肉而不是公鸡,智障啊!

第六百三十六章 就凭我大明皇帝说!

不热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大明的秋闱都已经开始了,京城的温度已经骤然之间降了下来,缅甸这里还是一样的热。

在南居益的旗舰舱里换上了一身单衣之后,李承彦就一步三晃的来

到了甲板上,向着南居益拱手道:“此行还要多多倚仗提督大人了。”

南居益捋着胡须笑道:“这有什么,李大人只管拿好了那信号弹,有需要的时候,只管发信号,到时候我东海舰队便炮击勃固港里的蛮子码头!”

李承彦点了点头,再一次向南居益致谢之后,便带着北御林军的杀才们上岸。

缅甸很小,然而麻雀虽小,五脏却是全的——勃固港这里,也有缅甸人设置的关卡。

然而这个关卡并没有什么鸟用,在看到李承彦身后的大军上岸时,港口话事人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

讪笑着搓了搓手,南达勃因躬着身子来到了李承彦的身前,堆起满脸的笑容后躬身道:“天国上使前来,小国不胜荣幸。只是这大军?”

李承彦斜了一眼南达勃因,轻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些大军是到我大明使馆驻扎换防的,不用在意。”

南达勃因知道李承彦说的基本上都是些屁话——大明的使馆在勃固就跟太上皇一样,还用专门调一支军队过来驻防?

然而南达勃因在意的却是李承彦刚刚话里的那一句一家人,这才是关键!

又是讪笑着搓了搓手,南达勃因道:“小人刚才听到一家人?大人的意思是?”

李承彦呵呵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以后记住了,卫所的事情归军府管,港口这里归户部和内阁管,不要多问卫所的事情,懂?”

南达勃因大喜,连忙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李承彦这才嗯了一声,吩咐道:“命人去通知勃固的官府,就说大军入城是去使馆的,让百姓无须惊慌。还有,你在前头带路,本官和身后这些兄弟们要去使馆!”

南达勃因连忙应了,一溜小跑回去安排了手下去官府报信,又连忙跑了回来,引着李承彦等人往城中而去。

至于李承彦的身份,南达勃因从来就没有过怀疑——天朝上国的军舰上面挂着大明旗帜呢,再加上这些人的打扮和装备,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是大明人!

大明使馆中,刘轩跟叶央等人还在商议着应该怎么教那些蛮子做人,就被匆匆而来的锦衣卫打断了讨论。

大明直接把北御林卫给调来了?

一个百户所的兵力确实少了点儿,加上北御林卫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一个整编卫,下辖五个千户所,每千户所又有十个百户所,兵力足有五千六百人。

放在大明,别说是一个整编卫了,就算是十个二十个整编卫加在一起搞事情,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分分钟会被拍死。

但是放在缅甸,一个整编卫,已经是一股可以灭国的存在,更不要提还有海上舰队的支援了。

而且整个北御林卫上上下下的杀才们也很有信心,只要不是面对同等级的大明卫所,砍谁都是小意思!

行到消息的刘轩和叶央等人也激动了——有了一整个卫所的兵力,那些蛮子们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吧?

一番寒喧客套过后,李承彦就直接道:“倒还有一事要麻烦刘大人帮忙?”

刘轩笑道:“李大人有事不妨直接说?”

李承彦点头道:“本官与那东印度公司十七绅士之一的科恩倒也算是有些交情,倒不如先让本官见他一见?”

刘轩一脸懵逼的道:“科恩?这东印度公司的主事之人,乃是一个叫什么克莱武爵士的,从示听说有科恩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李承彦闻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刚刚谈判完不久,东印度公司这么快就换了个当家做主的?

沉吟了一会儿后,李承彦才道:“且不管他换了谁,倒是要麻烦刘大人派人知会一声,就说本官想要约东印度公司主事之人面谈一番?”

叶央在旁边阴恻恻的道:“李大人呐,您都带了整个北御林卫来此了,还见那些蛮子的主事之人干什么?

左右不过是些蛮子,杀了他们,儿郎们得了军功,刘大人出使一方有功,咱家这个阉人也跟着沾光,你李大人同样也有一番功劳,何必再跟他们磨牙?

要咱家说,倒不如直接派兵杀将过去,将那些蛮子都给清理干净了才好!”

李承彦颇为头疼的盯了一眼叶央这个死太监,郁闷的道:“杀光蛮子倒是简单,本官带来的北御林军乃是满编,装备也是最新的,再加上南提督的东海舰队,想要杀光蛮子,估计也用不了几天。

可是杀光蛮子们简单,我大明每年都要淘汰下来的那些物资却又卖给谁去?你叶公公可能买的起?”

叶央顿时被李承彦的话给噎住了——大明每年淘汰下来的物资有多少,虽然自己也没有个准数,但是光凭着猜测也能大概猜到一些。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不算下面的州府,淘汰下来的物资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这些东西让自己买?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自己的干爹曹化淳曹公公亲自出手,只怕也照样买不起!

或许,干爹淘光了家产,能买的起一个散州淘汰下来的物资?

自己这个苦逼的小太监,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讪笑了一声之后,叶央才悻悻的道:“是咱们多嘴了,还望李大人勿怪?”

李承彦拱手道:“叶公公一片忠心向着大明和陛下,下官又如何不知道?又何来见怪之说?”

叶央这才眉开眼笑的道:“李大人真是咱家的知音呐!没说的,只要李大人有用的上咱家的地方,咱家一定不会推辞!”

刘轩轻咳一声,打断了叶央的一堆屁话,道:“既然李大人想要见一见那蛮子的主事之人,那本官现在就便人去传话?”

李承彦拱手道:“有劳刘大人了。”

……

克莱武拿着手中的请贴,皱着眉头道:“他们想要干什么?请咱们过去吃顿便饭?

堂堂的一国使节来此,居然只是一顿便饭就打发了咱们?也不嫌失礼?”

基德道:“不管饭菜如何,都是上帝的恩赐,不可浪费。倒是金奈和利德贺街那边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缅甸的国王在去大明的时候,咱们就已经写了求援信,可是现在呢?明国的使节都来了,咱们的援军却还不见踪影!”

克莱武叼着烟斗的神色有些阴翳:“算着日子,金奈的援军应该快了,利德贺街那边的援军却不好说了。”

基德冷笑一声道:“然后呢?援军不见踪影,人家大明的人可是已经先到了,而且足足有五千余人,咱们缅甸分公司就算是把厨子都给算上,只怕也没有五千人吧?”

克莱武冷哼道:“那就先去见见那些明国使臣,然后看看他们怎么说。

既然援兵未至,那倒是不宜于与他们发生冲突,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多加忍让吧。”

……

一身绅士打扮的克莱武爵士带着基德,晃悠悠的来到了大明驻缅甸的使馆,赶赴刘轩举办的晚宴。

对于刘轩这个人,克莱武也算是有过一些了解——老实人,好忽悠,如果不是他身边还有两个极为难缠的家伙,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把他卖了,还能让他帮忙数银子。

至于刘轩身边的那个当兵的家伙,还有另一个阉奴,克莱武同样有一些了解——极度的护短,杀性极重,颇为难缠。

倒是刘轩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克莱武就一丁点儿的了解都没有了——想来应该就是明国的特使了。

一顿晚宴,克莱武并没有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倒是李承彦,好久没有吃到的大虾总算是吃了个痛快。

酒足饭饱之后,刘轩挥了挥手,命人撤下了酒菜又换上了新茶,才淡淡的道:“克莱武先生,本官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克莱武却抬了抬手道:“刘先生,这位年轻的特使,不知道他说的一切话,能否代表您的意思?”

叶央阴恻恻的道:“小克啊,李大人说的话,能代表我大明皇帝陛下所说,你最好小心伺候着,否则,你倒是有可能来与咱家为伴!”

旁边的通译一脸懵逼的望着叶央,愣了半晌后才开口道:“这位李先生的话,能够代表大明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他说的自然做数。”

至于叶央后面所说的什么拉着克莱武做伴一类的话,通译根本就没敢如实翻译过去——翻译倒是没什么大问题,那接下来也不用谈了,准备开片吧!

少翻译了几句的后果,就是叶央一脸懵逼的望着满脸笑容的克莱武——咱家都说让你小心被阉了,你还笑?

疑惑的望了一眼通译之后,叶央却也没有再开口询问。

有些事儿,不适合现在拿出来说,就等晚一些再说,轻重缓急得分得清楚才行。

恰好,能混到叶央这个位置的太监,不说是八面玲珑心,其实也差不多了——心眼不够使的,早就从宫里拖出去喂狗了!

李承彦嘿嘿笑了一声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奉陛下旨意,晓喻尔等外迁至勃固港,刘大人会划一片地方给尔等以贸易之用。

因缅甸王他隆已经上表内附,自崇祯十四年后,此地便行大明律,尔等亦需依大明律纳税。”

听完通译翻译过来的话之后,克莱武嘿嘿冷笑一声道:“缅甸王内附?这里要行大明律?依大明律纳税?

本爵士就想问一句,凭什么?”

李承彦呵呵冷冷道:“凭什么?就凭此地内附我大明,是我大明之地!就凭我大明皇帝说要收税!就凭我大明百万士卒皆枕戈待旦!就凭我大明在勃固港外的南海舰队!就凭本官带来的北御林卫!”

克莱武正在听着通译的翻译,叶央却是胀红了脸,尖着嗓子喝道:“说的好!”

克莱武疑惑的看了激动不已的那个阉人一眼,又转过头仔细听着通译翻译过来的话。

听完之后,阴沉着脸的克莱武道:“难道贵国以为我英格兰就如此好欺负?”

李承彦却呵呵笑道:“别这么说嘛,本官好歹与你们那十七绅士之一的科恩先生也有些交情不是?本官所说的,也不过是事实而已,何来的欺负之说?”

克莱武瞬间就想到了一个问题——眼前这个年轻的大明人,根本就不知道英格兰与荷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两家的东印度公司也不是一回事儿!

轻咳了一声后,克莱武才叼着烟斗笑道:“既然使者与我公司科恩先生有交情,那很多事情就好说的多了。

依本爵士之见,倒不如你我这两维持现状如何?如果这里真的成了大明的土地,那我们也正常做生意,该如何交易还如何交易,怎么样?”

李承彦眯着眼睛道:“不怎么样!我大明皇帝说要让你们去勃固港指定的地方,你们就得去!”

克莱武冷哼道:“年轻的绅士先生,难道你就不怕引起来贵我两我交战?到时候,你又如何向贵国皇帝陛下交待?”

李承彦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不见丝毫的恼怒,反而转头望向了旁边的锦衣卫千户赵丰,还有被调任为北御林卫指挥使曹变蛟,笑着问道:“他说要跟咱们打仗,你们怎么看?”

赵丰嘿嘿冷笑道:“锦衣卫不直接打仗,但是,他睡觉的时候就得小心一些了,别半夜被人把头给摘了去!”

曹变蛟更是无所谓的道:“那就打呗,难道这世上还有人嫌军功烫手?”

李承彦扭过头来,笑着对通译道:“把刚才的话翻译给这蛮子听,不用改一字。”

听完通译的翻译之后,克莱武的脸色再加的阴沉了,怒道:“那就打!十日之后,不如你我在勃固打过一场,以定胜负!”

李承彦闻言,整个人都傻了——打之前先约定好时间?难道要正大光明的打一场?

扭头望了望曹变蛟,见曹变蛟点头示意之后,李承彦笑道:“那好,十日之后,勃固城外!”

PS:前面是《如意小郎君》?兄弟们拿去祭天!

另PS:今天又再一次抽了三个奖。15号的抽奖,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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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调兵入缅甸

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曹变蛟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众杀才们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可以预见的是,杀光了这些东印度公司的蛮子们,回到大明之后肯定会有大把的军功在等着自己。

而军功,就意味着银子,房子,土地,地位,这些东西都变得唾手可得——哪怕之前已经有了,也不会有人嫌多吧?

杀完人放完了火的曹变蛟及手下一众杀才们很快就跑路了,扔下的烂摊子会怎么样,显然并不放在曹变蛟的心上。

这里不是大明!

仅仅这一个原因,就足够让曹变蛟只管杀人放火不管处理后面的事情了。

但是缅甸城中,也不是真的就没有人负责善后了。

平达格力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也没有什么野心,但是身为缅甸王世子,最基本的政治眼光还是有的。

眼下放眼整个世界上,最粗的大腿就是大明,自己家老爹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然而大明爸爸的马仔们要在勃固城里清理蛮子,自己就算是帮不上大忙,也应该一尽绵薄之力吧?

至于说什么不拖后腿就算好的这种屁话,听听就好。

很多时候,做与不做是两个概念。

平达格力不算蠢,相反,平达格力的智商和情商都在水平线以上——虽然召回了城防的士兵和官差,并且强调各自约束好自己人,不许掺合进明人的军事行动之中,更不许跳出去搞事情。

曹变蛟带人跑路之后,整个东印度公司四周开始不断的冒出一些身影。

借着火光和天上清冷的月光,可以看出来这些人的身份,明显就是勃固城的城防军,只是不道这些人之前隐藏在了何处。

觉文辛冷着脸道:“难道说大明身为天朝上国就可以为所欲为?”

觉文辛的哥哥,也就是勃固城城防军的统领觉文泰猛的一记耳光抽向了觉文辛:“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还有,天朝上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说完之后,觉文泰的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以后,我们也会是大明的一员,同样也是天朝上国的百姓,同样可以在面对这些蛮子的时候为所欲为!

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你的这些废话,否则我会向家族反应,让你滚去割象草,懂了?”

虽然被抽了一记耳光,觉文辛却是连捂都不敢捂,只是低声道:“是!我记下了!”

觉文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带着你手下的这群人,等火烧完了之后清理一下现场,另外,告诉周边住着的这些人,都把嘴巴闭严实一些!”

觉文泰带着自己手下的马仔们忙碌了多久,只有居住在东印度公司附近的那些百姓们知道。

至于其他人,或许知道,但是并没有人放在心上。

曹变蛟回去之后只是嘿嘿冷笑着向李承彦道:“都解决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一场大火也会抹去一切痕迹。”

李承彦这才颇为心痛的点头道:“可惜了!这么多人要是卖给工部和铁道部,且不知道能换回来多少银子!

罢了罢了,毕竟本官与科恩先生还是有些交情的,回头还要好生向科恩先生赔礼才是,哎。”

看着李承彦心痛不已的样子,其他人几乎都暗骂了一声无耻——有交情还下令杀光人家的手下,这就是你的交情?

然而一众人还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平达格力派来的人就过来了。

有气无处撒的刘轩冷着张老脸,打了个哈欠之后才没有好气的问道:“说罢,什么事情让平达格力王子这么着急?”

南达·吴神情有些紧张,额头上都开始冒出细汗了:“城门北边那里,连了一队大军,要求我们给他们一个说法?”

东印度公司的人?要说法?

找阎王爷去要吧!

心情极度不爽的刘轩甩了甩袖子,冷哼道:“杀都杀了,还要什么说法?难道他们还敢攻城?”

南达·吴拱手道:“下官也说不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平达格力王子才派才臣前来寻各位大人,看看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

李承彦等人也先后过来了,又听着南达·吴把事情重复了一遍之后,李承彦的脸色就黑下来了:“彼其娘之!难怪昨天那蛮子说是十天之后决战,只怕也是打着他们这股援兵的主意!”

叶央嘿嘿冷笑道:“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倒是昨天晚上的那两个蛮子,虽然把事情都交待了,可是其中未免有不尽不实之处,应该好好修理一番!”

赵庆嗯了一声,皱眉道:“那两个蛮子且不去管他们,别管是你们东厂的手段还是我们锦衣卫的手段,都够他们两个享用不尽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商量一下城外的蛮子们该怎么应付?勃固城在缅甸算是大城,但是……”

刘轩和李承彦等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勃固城身为缅甸的都城,在缅甸来说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坚城——但是,这要看跟谁比。

跟暹罗等周边的小国比起来,自然是一等一的,然而放到大明,只怕随随便便把哪个州府的治所拎出来,都能把勃固城碾的找不到北……

大军围城,自己这边的人马倒是不少,足足一个卫所的兵力,可是没有重火力支援——比如火炮,这玩意根本就没带几门过来,带的弹药更是少的吓人。

而港口处的东海舰队倒是有不少火炮,可是都是人家舰队用的,没办法弄过来安装在城头上。

最重要的是,东海舰队就是自己这些人跑路的最后一道防线,自然不可能再把东海舰队的舰炮拆下来安到勃固城!

几人正头疼间,曹变蛟却是疑惑的道:“大军?有多少人?都是什么装备?摆出了什么阵型?有没有说何时进攻?”

曹变蛟一连串的话,直接就把南达·吴给问住了。

一支人数人多的大军,装备精良,围困了北城——北城的城防军统领是这报的,平格达力王子也是这么吩咐的,自己也是这么转达的,其他的东西,可就真的一概不知了。

刘轩一瞧南达·吴这副满脸懵逼的样子,便道:“罢了,李大人和曹总兵随本官一起去见见平达格力王子吧,到时候咱们再去城头上面看看,到底该如何解决。”

叶央则是在旁边接了一句:“咱家和赵千户一起过去看看吧,真要是需要咱家上阵,咱家也不是提不动刀的软蛋!”

刘轩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拒绝叶央的要求。

等一行人在平达格力王子的陪同下来到城头上之后,曹变蛟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指了指城下的“大军”,曹变蛟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军围城?连两万人都不到的规模也叫大军?”

不怪乎曹变蛟对“大军”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而是双方的概念根本就不一样。

中原堂口开片,没有个几十万的人马出场,那都只能算是局部冲突,连一场大战都算不上。

而别管是西方的蛮子们,还是南边的这些小国,几万人开片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就造成了双方对于“大军”这两个字的不同解读。

一万多的兵力在曹变蛟看来,随便找个土财主拉起的造反对伍都比这强——五军都督府的军报上面,华亭徐氏欲反,聚众十万……

而同样多的兵力在缅甸人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一股军事力量了,几千人都足够吓人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曹变蛟带着五千多人就灭掉了令缅甸上下束手的东印度分公司。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万多将近两万,装备看着也是火铳的军队,缅甸的城防军统领下意识的就怕了起来。

平达格力讪笑了一声后才道:“番邦小国,不比天朝上国,如今小王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还望大将军救我缅甸!?”

曹变蛟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李承彦。

自己只负责打仗砍人这些事儿,剩下的是李承彦的事情,救不救缅甸同样是李承彦说了算。

如果李承彦要救,下面那不到两万人的军阵,想要在自己的手下破开勃固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李承彦决定放弃缅甸,自己带着北御林卫的杀才们杀开一条血路,护送着李承彦和刘轩等人回到东海舰队的船上却是没有一点儿问题——只要成功回到舰队上,凭他外面再怎么杀再怎么乱,也影响不到自己这些人分毫。

李承彦则是是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平达格力王子,笑道:“殿下却是说的哪里话?且不说他隆王已经面圣请求内附,便是没有这回事,大明身为缅甸的宗主国,又如何能坐视缅甸受人欺凌?”

平达格力当即便躬身拱手道:“如此,小王多谢天使!缅甸上下也绝不敢忘今日天朝救命之恩!”

平达格力其实想打人。

这些破事还不是你们引起来的!现在还得要本王子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们!

但是中原有话老话说的好,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缅甸得罪不起城外东印度公司的军队,更加的得罪不起大明。

如果非得在两者中间挑一个的话,平达格力宁肯硬刚一波东印度公司也不愿意跟大明死磕。

李承彦却又笑着道:“本官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殿下?”

平达格力拱手道:“天使请讲?”

李承彦道:“王子殿下也看到了,本官来缅甸,止带了北御林卫一卫来此,兵力难免有些不足,就算是守住了城池,未未必能够退却敌兵。

因此,本官欲修书一封,通过南京军府和黔国公府处调孟艮卫和孟定卫的士卒入缅协防,不知道王子殿下以为如何?”

听完李承彦的话,平达格力却又踟蹰了。

李承彦的话是对的,平达格力心中也明白这一点。

但是就此同意李承彦调兵入缅甸,后果会如何?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他隆会如何反应?缅甸百姓会如何反应?原本的内附会不会突然之间变成吞并?

缅甸跟朝鲜和琉球不一样。

那两家早早的就完成内附了,大明的军队进入朝鲜和琉球属于正常调防。

然而缅甸的内附流程还没有走完,大明的军队进入缅甸的忌讳实在是太多。

平达格力不相信李承彦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

李承彦当然知道这事儿犯忌讳,哪怕是自己有皇命在身,想要说通南京军府和黔国公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崇祯皇帝能指派北御林卫护着自己前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怎么可能再给自己调动卫所的权利!

望着沉吟的平达格力,李承彦笑道:“殿下不必纠结,纵然殿下不愿也是无妨,就凭北御林卫在此,那些蛮子也休想跨上城头一步。”

来不及多想的平达格力干脆咬牙道:“若是小王同意天使的要求呢?”

李承彦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喜色:“若是殿下同意,北御林卫在此拖住那些蛮子,孟定卫与孟艮卫入缅,两面夹击之下,还有那些蛮子的活路?”

平达格力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小王同意了,请天使这就派出使节?”

平达格力打算赌一把。

成了,蛮子们被杀,缅甸成功内附,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内附之后,自己这个王子就是个闲散的王世子,不会有握住兵权的机会。

败了,前面还有个李承彦能顶缸,跟自己的牵连也不会太大。

李承彦却是转头望向了赵丰,笑眯眯的道:“有劳赵千户?”

赵丰点头应道:“好!”

想要把消息从缅甸传到云南和南京,对于锦衣卫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不同于海外的那些地方,传递消息麻烦的要死,缅甸和暹罗这些地方的锦衣卫简直就是神通广大的存在,传递消息不过是小事一桩。

兵围勃固城北门的东印度公司主事人克伦而尔以及雇佣来的军队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城头上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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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事情闹大了!

克伦威尔的心情很不美丽,甚至于有些顾不上绅士风度,想要杀人。

在看到勃固城头上出现了明国人的衣服之后,克伦威尔就想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不同于在缅甸的总经理克莱武爵士,自己对于明国的了解反而更多一些。

从家族中那些故老相传的羊皮卷中可以发现,对于明国人的记载,充满了难以置信,不应该存在于世间,堪比宙斯,上帝的怒火这一类的字眼。

这些字眼是用来什么东西的,克轮威尔不是很清楚,但是想来也不是形容明国人彬彬有礼的形容词。

所以,在接到了克莱武那个蠢货的求援信之后,克伦威尔不光把金奈东印度公司能够动用的一万多军事力量搜罗一空,甚至于还特意的从莫卧儿沙·贾汗那里又借来了八千士兵。

甚至于,克伦威尔根本就没想着能够凭着这一万八千人干成什么大事儿,只要能把克莱武那个蠢货给带走就行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克伦威尔的心里也未必就没有一点儿侥幸的成分——毕竟,那些记载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了,谁又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尤其是当克伦威尔看到了城头上只出现了几个明人的影子,而缅甸的城防军影子只有那么点人的时候,克伦威尔的心里就越发的激动了。

光凭几个明国的人,成不了事情,而自己带来的一万八千人,却能对缅甸形成致命的打击!

定了定神之后,克伦威尔才从随从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铁皮喇叭,大声喊道:“我东印度公司并没有与贵国为敌的想法,交出克莱武爵士,我们可以直接退走!”

听完通译的话之后,知道大明爸爸会给自己撑腰,心中有了底气的平达格力王子便大声喊道:“人是交不出来了,还有点儿骨灰,你要不要?”

克伦威尔心中大怒,大声喊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你们这是在与伟大的大不列颠王国为敌!

看到我身后的士兵了没有?这里面,还有从世界的统治者沙·贾汗那里借来的八千精兵!你们最好考虑清楚!”

平达格力还没有回话,李承彦等人的脸色就已经完全黑透了!

脸色几乎能拧出来出来的叶央咆哮道:“王八蛋!给咱家一把刀,咱家去砍死他!”

叶央不光是嘴上喊喊,手也伸向了曹变蛟悬在腰间的刀。

曹变蛟伸手一推一拨,直接应当让叶央转了个圈子,没能抢到刀,赵丰也赶紧拉住了这个死太监——人家城外一万八千人,你去砍谁?

本来就少了一块,再被人给剁成几百上千块的,以后拼都拼不起来!

李承彦则是阴沉着脸道:“刘大人怎么说?”

刘轩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连捋着胡须的手都有些颤抖:“不当人子!简直是不当人子!此人置我大明于何地!置我大明皇帝于何地!当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李承彦无语了。

诛他九族?

当然得诛他九族,但是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本官是问你对眼下局势的看法啊混蛋!

将目光转向了曹变蛟之后,李承彦道:“曹总兵呢?”

同样黑着脸的曹变蛟冷哼道:“下官打算出城!”

虽然没有说出城之后怎么办,或者说为什么出城,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听明白了曹变蛟的话——这就是没打算活着回来!

今天这事儿闹大了,克伦威尔一句话,把在场的这些人全都逼入了死角!

世界的统治者?

除了崇祯皇帝之外,还有其他人敢称为世界的统治者?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这就是赤裸裸的在打脸!

今天这事儿,要么曹变蛟杀了克伦威尔,要么战死在沙场之上,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性的存在!

李承彦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将目光投向了赵丰:“赵千户,今日之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派人送至东海舰队,请南提督派人上岸支援!

还有,前面请黔国公入缅的公文不用发了,直接发文南京军府和五军都督府,说明今天的详细情况!”

赵丰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下了城楼,开始分配自己的手下往各处去传递公文,之后又急急忙忙的折回了城楼之上。

曹变蛟也下了城楼。

整个北御林卫也已经被曹变蛟的亲兵给带到了勃固城的北门之下列队。

阴沉着脸的曹变蛟站在北御林卫的最前面,高声道:“城外!一万八千人的蛮子!

蛮子说,这里面有八千人是从世界的统治者沙·贾汗那里借来的精兵!”

曹变蛟的话一出口,五千余人的北御林卫顿时哗然。

世界的统治者沙·贾汗?监军太监可从来没提过这个人!还有,那个沙·贾汗是世界的统治者,那大明的皇帝算什么?

一万八千人的蛮子?

那算个球,搞死他们就是军功!

南征北战辗转过许多战场的北御林卫向来是看南御林卫不顺眼,但是对于南御林卫的战斗力却是认可的。

至于剩下的?

除了京营之外,还有谁是爷们的对手?多少装逼犯都已经被筑成了京观?现在又有人敢跳出来了?

汝,欲试吾刀锋利否?

看着前面有些骚动的北御林卫,曹变蛟突然之间笑了。

这些丘八,当初从军就是为了一口吃食,现在一个个的嗷嗷叫着的抢军功,当真是彼其娘之!

军心可用!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之后,曹变蛟才哈哈笑着喊道:“都他娘的记住了!城外就是一万八千头待宰的羔羊!那是一万八千份军功!

想要自己的老婆娃子吃的好穿的好,那就跟老子上!

老子是总兵,冲在最前头,若是老子退一步,你们后头的杀才们就把老子的人头砍了去!若是你们想退,同样后队斩前队!

怕死的现在可以退出,不怕死的跟老子上!”

能听得懂大明官话的平达格力已经傻眼了——区区几句话之后,这些大明的官兵就跟疯了一样要出城去跟人死磕!

拿着五千多人的卫所兵力死磕一万八千人,是那么好打的?

更为凶残的是那个阉人叶央——平达格力知道阉人是怎么回事,缅甸王宫之中同样有阉奴的存在。

同样站在北御林卫前面的叶央掏出了解手刀,从自己的脸上划过,却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的舔了舔流下来的血迹,尖着嗓子道:“咱们一个阉奴都知道君辱臣死的道理!

那蛮子口出狂言,视皇爷如无物,迹同谋反!今日,要么杀了那蛮子,要么就用咱家的血来洗涮身上的耻辱!

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过的什么样儿的生活!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旦凡你们心中还有良知,裤裆里还有那二两肉,就跟着咱家和曹总兵杀出去,用那些蛮子的血来洗涮耻辱!”

曹变蛟可不敢让叶央这个死太监再继续说下去了——北御林卫的士卒现在已经进入了狂化的状态,一个个的眼睛通红意欲择人而噬的表情太他娘的吓人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裤裆里少了二两肉的家伙在这里大放厥词,换个正常人都不能忍!

望了城头一眼,向着李承彦点点头之后,曹变蛟喝道:“开城门!”

平达格力能够听的懂大明官话,很多贵州出身的人缅甸人同样能听的懂大明官话——城防军统领就听得懂。

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勃固城城防军的统领觉文泰才将目光投向了平达格力。

这城门到底要不要开?

平达格力同样不敢决断,干脆又将目光投向了李承彦和刘轩:“要不然,小王派出军队协同作战?”

刘轩和李承彦对视了一眼之后,抚须道:“打开城门!今天,必须得杀了那些出言不逊的蛮子!”

李承彦也开口道:“王子殿下不必另派人手了。今日一战是胜是负尚未可知。倘若,本官的意思是万一,曹总兵兵败,王子殿下的兵力就必须负担起守城的重责!”

李承彦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平达格力能调动多少军队暂且不提,能够让一万八千人的军队绕过洞吾等地直趋勃固,这些缅甸人有多掉链子就可见一斑了。

万一平达格力再派坑爹的象兵跟着出战,那就更坑了——一旦火铳的声音惊吓到了那些大笨象,四散之下的大象会不会把曹变蛟他们给踩死?

对于曹变蛟所带领的北御林卫,李承彦有着十足的信心,但是却不是让这些人死坑身后象兵踩踏的信心——那他娘的就是作死好吗?

平达格力闻言,便挥了挥手,示意觉文泰打开城门。

平达格力也清楚,自己手下的缅甸士兵在这种局面的战争之中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最强大象兵其实没有什么用,明国人不怕,那些东印度公司的人也不会怕,此前早就有过教训了,要不然缅甸也不会为东印度公司而头疼了。

……

随着觉文泰命令的下达,勃固城北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一点点打开。

骑着平达格力贡献出来的战马,曹变蛟和叶央当先出了城,丝毫没把蛮子们放在眼里的曹变蛟甚至于还有心情开玩笔:“瞧瞧这马,跟他娘的驴子一样,简直坑死人了!”

叶央讥笑道:“北御林卫缺战马?”

曹变蛟一愣,讪讪的道:“不缺,现在大明的战马有的是,很多都淘汰下来发给民间耕地用了。

这次倒是失算了,原本想着缅甸这里山多,带着骑兵也施展不开,所以才没有带来,这他娘的!”

叶央冷哼道:“那就先骑着这头驴子算了!”

胯下的战马似有不满,晃了晃脑袋之后又打了个响鼻。

叶央嘿了一声道:“这畜牲,这他娘的是成精了啊!”

曹变蛟嘿嘿笑了一声,轻磕一下马腹之后便向着克伦威尔所在的方向而去。

克伦威尔有些懵逼——原本以为搬出来沙·贾汗这个在东方世界名声大一些的皇帝会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起了反作用?

对面那个大明的军官,想要把自己给吃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看起来像个男人但是实际上肯定是个阉人的家伙,他的脸怎么还破了?

别管克伦威尔心中有多少疑问,对面的军队明显是不怀好意这一点却也是看的出来,当下便摆手命令自己身后的士卒们开始戒备。

对于对面的军队敢向自己发起冲锋这一点,克伦威尔心中有些不太相信——傻子都能看出来,自己这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他们还敢冲锋?

所以,克伦威尔只是命令身后的士兵进行戒备,而不是率先发起攻击——能谈判解决的话,最好还是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

克伦威尔下意识的忽略了缅甸人……

曹变蛟没想到叶央这个死太监还有些话唠的特质,到这种局面了还有心情瞎逼逼:“老曹,你看看这些二傻子一样的玩意,连半渡而击都不知道!

若是换成咱家,肯定趁着咱们后面的人快要出城门的时候发起攻击,到时候阵势一乱,说不得就会被破城!”

曹变蛟呸了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四下没有什么遮挡的开阔地形,他们靠近城门,咱们不会退回去?还会给他们半渡而击的机会?”

叶央一愣,自觉失言,顿时讪设计的道:“咱家读书不多,对于这些兵事还真不怎么懂。若是此番能活着回去,倒是少不得要向曹总兵请教?”

曹变蛟颇为好奇的问道:“本官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这些太监倒是比很多人都硬气,为了什么?”

叶央叹了口气道:“什么是太监?太监就是断子绝孙,就算是从自家兄弟那里过继来一个,也终不是自己生的。

太监啊,这一生就是为了皇爷,尤其是咱们这位皇爷,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万般体恤,既不会动不动就杖毙太监,又立了中官村给我们这些无后之人养老,还会给养老银子,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非得是狼心狗肺之徒?

你道以前的太监贪钱弄权是为了什么?还是不想着人前显贵,老了能有银子傍身?现在还用担心这个问题么?好好办差,总是能活的好好的。”

丝毫没有把对面一万八千人放在眼里的两个家伙正在扯蛋的功夫,两人身后的北御林卫也已经列好了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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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大明天子,不可轻侮!

晴空霹雳说的就是今天这样儿。

双方都是装备了火器的军队,而明军手里的火器则要更强一些,可是在双方都已经大眼瞪小眼的准备开片了,天空中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片乌云加上闪电却让双方都有些懵逼。

原本曹变蛟算计的挺好——整编的北御林卫加上全套的装备,虽然没有战马加成,可是跟对面一万八千人硬怼一波,似乎问题不大?

而缅甸的天气显然跟大明,或者说北御林卫适应的北方环境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乌云来了,闪电来了,接着就是蒙蒙细雨,转而越下越大,有着向瓢泼大雨发展的趋势。

刚刚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接着又有更多的雨水落下,将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浇成了落荡鸡一般。

曹变蛟暗骂一声晦气,却是干脆将火铳扔到了地上,转而拔出了长刀,怒喝一声后,便直接向着对面那些蛮子的军阵冲了过去。

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雨,曹变蛟觉得自己北御林卫跟对面的蛮子军阵应该是差不多的实力,胜率大概是五五开——对面人多,但是自己这边手里的家伙肯定更硬,搞死蛮子们,问题不大。

可是这场雨一下来,胜负就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自己这边跟对面的火器肯定是都没办法用了,尤其是自己手里的手雷,基本上算是废了,皇家学院的那些辣鸡还没弄出来不用点火就能扔出去爆炸的手雷。

简直是要活生生的坑死自己!

曹变蛟一冲出去,叶央和曹变蛟身后的士卒们就紧紧的跟着冲了出去——自己家的老大都带头了,自己还想落在后面?

克伦威尔也很懵逼,突如其来的大雨不光把曹变蛟气的够呛,同时差点儿气死克伦威尔——曹变蛟手里的刀剑装备还很齐全,克伦威尔手下的装备可就远远不如了。

仗着火铳的威力和弓箭的优势,克伦威尔和他手下的马仔们根本就没带多少刀剑,主要还是带的火铳和弓箭。

至于从沙·贾汗那里借来的八千精兵倒是带了刀剑,然而这些辣鸡的战斗力,克伦威尔心里可是有些很清楚的认知的——倘若这些辣鸡的战斗力高一些,本绅士为什么只借八千而不干脆借上两万?

还不是怕这些辣鸡到时候再影响了自己的战斗力!

现在这下子好了,这八千辣鸡手里有刀剑,自己这边的一万精兵除了火铳就是弓箭这两种在雨天基本上没啥用的装备……

这种情况下,就成了麻杆打狼两头怕的局面。

然而,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克伦威尔再多考虑了——对面的明军已经在他们将军的带领下冲了过来。

差着点儿距离的时候还好一些,当真真正正的砍死了一个蛮子之后,曹变蛟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老子一个整编卫五千六百人,硬刚他们一万八,差不多是个势均力敌的场面!干他!

叶央就比曹变蛟差的多了。

叶央是太监,体力上的差距不是热血可以弥补的,而战场上砍人,除了技巧之力,体力也很重要!

试想一下,当对面的敌人向你挥出一刀,体力充足的情况下自然可以格开甚至于砍回去,体力不足的时候呢?

很有可能格档不开,甚至于被人砍死。

一个太监跟五千六百个除了砍人就是准备砍人的杀才们比起来,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叶央的身上已经挂了许多处的伤。

周围的士卒们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着叶央围了过来——这个死太监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操蛋,反而比自己卫所里的监军太晚还要狠,值得敬佩一下!

再次挥刀砍死一个挡在自己身前的敌军之后,曹变蛟才突然瞪大了眼睛。

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了——自己带着这些杀才们将蛮子们的军阵凿了个对穿!

止住向前的脚步之后,曹变蛟才回身向着战场望了过来——整个战场上已经是尸横遍野,那些天天吹牛逼聊荤段子的杀才们倒下了不少。

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些蛮子们的尸首!

曹变蛟嘿的吐了口气,再一次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其他的大明士卒皆是无言的向着曹变蛟靠拢过来。

克伦威尔很懵逼。

本来应该是自己占据着最大优势的!

除了火铳和弓箭,自己还带来了几门小号的火炮!都是这场该死的大雨!

扭头看了看之后,克伦威尔才发现自己这边的损失有多么惨重。

对面的明军死了多少,自己一时之间看不出来多少,反正那些人还是跟刚才差不多,而自己这边,最少已经少了两千人!

一万八死掉了两千!

克伦威尔心疼的同时,曹变蛟也在心疼——自己这边死掉了接近五百之数!

伸手抹去了脸上不知道何时溅上的血水之后,曹变蛟再一次带着手下的杀才们冲了过去

曹变蛟想的很简单,今天必须得砍死那个王八蛋,他必须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跟在曹变蛟身后的士卒们想的也很简单——那蛮子该死的同时,自己家的娃子也需要老子的这份军功!

砰的一声,长刀跟一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一溜火花还没有来得及闪现,就泯灭在瓢泼的雨水之中。

长刀没什么事情,区区的一个小豁口不算什么大问题,曹变蛟对于将作监里面出来的制式武器很有信心——刀剑断在战场上,谁制出来的谁受罚!

克伦威尔很心疼——好好的一柄长剑,那么大的豁口就像是一个好好的苹果被人啃去了一口,变得有些难看……

而最让自己纠心的,则是这种难看会致命——对面的明军将领已经再一次挥刀砍了过来,自己挡还是不挡?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克伦威尔的肩膀上面就多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手里的阔剑也握不住了,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曹变蛟却没有放过克伦威尔的意思——就是这个狗蛮子,他今天必须得死!没能一刀砍死他,那就再来一刀!

随着克伦威尔的死,他所带来的那些从“世界的统治者”那里借来的精兵,还有他原本手下的马仔们,就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溃败。

向来是兵败如山倒!

战争史中从来不缺少眼前这种以少胜多的情况,更不缺少兵败如山倒的例子,尤其是在主将被斩首的情况下。

身上同样挂了好几处伤的曹变蛟强撑着一口气,再一次举起了长刀,然后重重的挥向了对面的蛮子们:“杀!”

喊完一声杀,扭头看了看左右,却没有发现叶央那个死太监。

曹变蛟却也没太担心,毕竟自己已经吩咐了亲兵们注意保护这个死太监,想来也死不了。

城头之上,李承彦和刘轩等人都在注视着城下的这一场大战,哪怕是雨水不断的浇落,身上已经湿的透透的,李承彦和刘轩等人也没有找个地方避雨的意思。

这种追亡逐北的大场面向来都是在书里能看到,真正的战阵又有多少人见过?

尤其是大明承平以久,若不是当今天子登基之后不断开拓进取,只怕朝廷上收到的只会是一次又一次战败的消息!

像刘轩这种被理学洗脑严重的还要好一些,只是略觉得心中激动,像李承彦这种年轻又满及子纵横学的家伙,可就恨不得自己也在城下参与这场大战了!

左右看了看,李承彦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战鼓!

咚!咚!咚!

三声战鼓响声,鼓面上因为已经满是雨水,再加上雨声的影响,战鼓的声音显得很是低沉,甚至于有些发闷。

李承彦不在乎,抬起衣袖抹了抹眼中的泪水之后,又高高的举起了鼓锤,用力敲了下去。

低沉的战鼓声远远传开,传到了城下的曹变蛟等人的耳朵中。

曹变蛟登时就是精神一震,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抡开一双大脚板,向着前面溃散的东印度士兵还有那个世界统计者手下的士兵杀了过去。

东印度公司的人该死,那个什么沙·贾汗手下的士卒更该死!居然敢妄称为世界的统治者?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知道何为天兵!何为天朝威严!何为大明天子,不可轻侮!

平达格力在城头上已经看傻眼了——五千六百人硬肛一万八千人不算,砍死了三千多,追着剩下的一万五千人砍?

哪怕是一万五千头猪呢,五千六百人就敢这么嚣张的追着砍?

这不是话本中的那些故事,这是实打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

大明天兵,恐怖如斯!

想到这里,平达格力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刚刚放下鼓锤,喘着粗气踱步回来的李承彦。

这一个卫的兵力就足够横扫缅甸了吧?这位大佬还又是南京军府又是五军都督府的,他想干啥?把世界上的土地都变成大明的?

正在思考的时候,城头那边又传来了消息:“有大量明军自南门过来,要求天使过去答话!”

李承彦看了平达格力一眼,轻笑道:“世子殿下不如和本官一起去看看?”

心中正疑惑的平达格力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随着李承彦一起绕向了南城。

城下,是乌压压的一片士卒,李承彦一眼望过去,大概几千人左右的样子,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这些士卒的后面则是另一支队伍。

虽然那支队伍稀稀拉拉的不成阵型,但是一个个的却是煞气冲天,看起来并不比前面的士卒们弱上多少。

再加上那些人明显的大明百姓打扮,还有前面几个人明显打过照面,李承彦心中顿时就清楚了这些人的来历——就是那些满世界跑着抓蛮子卖猪仔的海盗,只是不知道怎么着就出现在了勃固城。

眼见李承彦站到了城墙上,城下的明军之中当先一骑越阵而出,朗声喊道:“卑职南海舰队陆战千户所千户白庚!敢问天使,北御林卫何在!?”

李承彦道:“越过勃固城,向西北方向,追击那些蛮子去了!”

白庚闻言,心下先是一松,接着又问道:“卑职是支援北御林卫还是入城协防?”

既然天使用上了追击这两个字,想必是北御林卫的那些杀才们血虐了那些蛮子,一时半会儿的倒不用着急了。

至于自己该去帮着他们砍人还是先入城协防,这事儿就要看李承彦的意思了。

李承彦却又将目光投向了刘轩:“刘大人的意思呢?”

刘轩捋着胡须的手有些发青,明显是用力过度的表现:“蛮子既退,城中便一时虞,倒不如让白将军去帮助北御林卫?”

李承彦点了点头,便向城下高声道:“倒是有劳白指挥使去城北支援北御林卫了!”

白庚不再跟李承彦废话,只是简单的拱了拱手之后,便当先策马绕过城墙而去。

李吖子有些气急败坏:“跟上跟上!等着他们把人杀光了,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

……

被追的人很累,追人的也很累,而被追的有些走头无路之后,溃兵们终于鼓起了最后的一丝勇气,打算放手一搏。

既然你们不打算放过我们,那我们就跟你们拼命!

曹变蛟以刀蛀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骂道:“狗日的,你们倒他娘的跑啊!跑啊!老子说要砍死你们,今天就得砍死你们!”

对于曹变蛟的话,对面的东印度公司的士兵和沙·贾汗手下的士卒们根本就没听懂,但是对于曹变蛟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杀意,却是看的分明。

望着迎面而来的那些蛮子,曹变蛟笑了,笑的很是荡漾——在刚才的两次对砍之中,曹变蛟就已经发现了对面的装备可以说是垃圾一般。

而北御林卫受到的训练里面,长途奔袭这一项又是重中之重的科目——长途奔跑到达目的地之后,还得有余力立即发起攻击!

眼下这种场面跟训练之中的强度比起来,简直就成了小儿科一般!

慢慢挺直了身子,再一次高高的扬起长刀,曹变蛟的口中只吐出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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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肉活动即将结束,要参与的速度!

活动今天晚上23:59:59结束。

具体规则有所变动,所以再次重复一遍。

1、关于名额:起点的读者粉丝值在前100名,QQ阅读那边的读者粉丝值在前20名;未上榜的可以参与全订群内抽奖,抽奖在今晚0点后开始。名额20个。

2、关于奖品:顺丰不给寄生猪肉,所以朕从成都的亲家那里搜罗到了两头散养猪,每头200斤左右,将会拜托亲家的岳母大人制成腊肉和腊肠(腊排骨能不能制成暂时不确定);另外,还有从山东泰安农村搜罗到一批散养公鸡,每只约六斤左右,价值一百二十元左右;

3、腊肉和腊肠能不能吃辣的一定要备注好!公鸡也是,要生的还是要熟的(朕亲自动手,临沂炒鸡的做法,不知道可以百度),能不能吃辣,也一定要备注好!

4、关于中奖登记:加全订群,群号为:632877385,带上粉丝值和排名截图,找狗管理“奉旨催更”登记,否则视为放弃;

5、朕,个人建议优先选择公鸡,因为猪只有两头,要的人越多,分到的肉越少!

6、具体排名,以23:59:59时的起点网页前一百名截图为准,朕也会在下一章里贴出来这些人的起点ID。

7、朕已经订了本月24号前往成都的机票,腊肉等制作好了之后会立即邮出,预计在下个月15号左右;

8、前一百名和中奖者每人一张的刮刮乐,还是会给,但是活动方式变动一下,朕有了新的想法,到时候全订群内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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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一章 孰先孰后?

曹变蛟和北御林卫的杀才们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累,毕竟北御林卫的训练强度比这要小的多,甚至于连火铳这种有些累赘的装备都在下雨的时候给扔掉了。

叶央这个死太监可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不同于曹变蛟和北御林卫的杀才们一样受过可以称之为严酷的训练,叶央的体力在少了那二两肉之后就明显不成了。

再加上刚才砍人时太过于激动,明明五分力气就能砍死人,可是叶央却足足用上了七分,再加上这一路追着溃散的东印度士卒和沙·贾汗手下的士卒们过来,早就让叶央耗尽了体力。

也幸好一路上有北御林卫的杀才们有意无意的在护着叶央,否则这死太监早就被人砍成碎块了。

当白庚和李吖子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整个场面已经混乱到无法控制了——大明的士卒跟那些溃兵们绞杀在一起,已经完全没办法仔细区分了。

血往头上冲的白庚和李吖子等人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战马,举着手里的长刀便冲了过去。

战马在这时候基本上没啥用了,自己人跟敌人绞在一起,误伤的可能性太大,而且东海舰队跟这些海盗根本就没有多少战马,这些还是从勃固港那边搜罗起来的,本身也不太合用。

白庚和李吖子等人的到来,成为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庚和李吖子带来的人不算太多,加一起也不到三千人,但是骑马而来的三千人再加上五千左右的北御林卫,人数可就近万了。

原本就砍不过北御林卫,现在再加上一支生力军,溃兵们的精神开始彻底的崩溃。

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往往会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扔下手里的刀剑,跪地投降,任凭被人砍杀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另外一种则是歇斯底里的拼命,以伤换伤以命换命都无所谓,反正自己死也得拖上一个垫背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

北御林卫和东海舰队的杀才们是经过训练又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李吖子带领的海盗虽然都是些野路子,然而各种杀招阴招也不见得就差得了哪里去——不会砍人的早就被人砍死了!

只是白庚和李吖子带着的人明显有些懵逼的感觉——北御林卫的这些货都在抽什么疯?

这么多的蛮子溃兵,抓一个可就是五两银子的价,这些货倒好,有一个算一个,全给砍死了,连跪地投降的都不放过!

一边砍杀,一边向着叶央所在的方向靠拢,李吖子打算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才让北御林卫的这些杀才们连银子都不要了——抓了溃兵回去卖猪仔,既有军功又有银子,比杀人合算的多。

挥刀替叶央格开了对面一个东印度公司的阔剑之后,李吖子才道:“怎么回事儿?怎么不抓俘虏?”

叶央瞪了一眼李吖子,尖着嗓子喝道:“那些该死的混账东西,说什么他们的大汗才是世界的统治者,置我大明皇帝于何处?”

李吖子闻言,顿时就明白了北御林卫在发什么疯——世界的统治者只能有一个,剩下的都得死!

至于银子?上哪儿抓这些蛮子不是个抓,还差这一个两个的?

曹变蛟显然也注意到了白庚和李吖子以及他们带来的马仔,心中顿时就暗骂了一声——抢军功的来了!

从上午到中午,连天上的滂沱大雨都开始渐渐的收了起来,一场厮杀才算是接近尾声。

整个站场上面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着的溃兵,连已经跪地投降的那些都被斩杀一空,血水不断流出,大雨再如何努力的冲涮,似乎都洗不干净这片土地。

等着一行杀才们回到勃固城的时候,时间已经近了下午,而勃固城中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驱寒的姜汤,让这些杀才们暖暖身子,别再得了风寒。

等到众人都安顿下来之后,李承彦就和刘轩找到了众人:“那些混账东西们虽然已经被斩杀干净,但是后面必然会有人卷土再来,诸位还需要留在勃固城一段时间?”

李吖子道:“那就留下,老……本姑娘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不知死的混账东西!”

曹变蛟则是嘿了一声道:“曹某皇命在身,原本就是要听从李大人调遣,自然没什么问题。”

白庚同是笑道:“南提督有命,打退这些蛮子之后,白某还要回到船上再拆运一部分火炮和弹药过来。”

李承彦点头道:“白千户回去之后,先替本官多多谢过南提督,等此间事了,本官定要与南提督共饮,不醉不归!”

白庚凛然道:“定不辱命!”

……

锦衣卫身为当世第一大情报机构,对于消息的传递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勃固城的消息没用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传到了南京军府,估计再过两天就能传到京城了。

徐弘基捏着手里的情报,冷哼了一声之后才命人把南京军府的各路头目给召集了起来。

那个作死的蛮子一句话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大明原本是打算休生养息,过几年再出去开片的。

但是这个死蛮子那一句“世界的统治者”算是捅了马蜂窝,可是想象这封情报会在大明掀起多大的波浪。

自从三皇五帝以来,在中原百姓的认识之中,就只有自己家的皇帝才是真正的世界统治者,剩下的?

蛮夷!都是些半兽人,属于进化不完全的物种!

尤其是那些把皇帝当成神一样的军方还有民间百姓,这些人会逼近朝堂上的文官老爷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本身不正确,不应该在这时候大动干戈的去打莫卧儿,但是这些人会在意?

甚至于朝堂上的文官们也会本能的做出攻打莫卧儿的选择——维护崇祯皇帝本身就是政治正确!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算是对皇帝忠心?怎么样才算是维护皇帝?

当然是干掉莫卧儿啊,把莫卧儿那个不知所谓的什么沙·贾汗拉出去千刀万剐啊,要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对皇帝忠心?

现在南京军府最先得到的消息,徐弘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黔国公沐天波。

当初崇祯皇帝要召集大小勋贵的后代们去京城进入京营之中历练的时候,沐天波的年纪还小,自然也就没去成。

但是现在沐天波已经二十二岁了,而且世镇云南的黔国公府在涉及到缅甸和暹罗等藩邦小国的时候,本身就是处在最前线的,这时候自然要把他给拉出来了。

至于剩下的,无非就是先从南京军府的辖区之内挑选合适的卫所,然后把这些货跟沐天波一起给送到缅甸,让他们去捞军功。

而自己这个魏国公就很尴尬了。

想要带兵去缅甸吧,自己还是南京军府的大头子,动弹不得。

想要让自己那个混蛋儿子去吧,他又在京城的京营,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调动京营。

其实就连南京军府整个辖区之内,也没有多少卫所可供自己调动。

……

正打算带着大小老婆跟孩子跑到奴尔干都司那边去渡假的崇祯皇帝也去不成了。

锦衣卫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首先炸锅的就是五军都督府。

朱纯臣和张之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今年是没办法出去砍人了,现在却有天赐良机送上了门来!

沙·贾汗是个好人!

那个什么克伦威尔更是个好人!

这两个渣渣碰到一起的效果简直太惊人了,直接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给大家伙儿,都让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纯臣嘿嘿阴笑了半晌之后才望向了张之极:“英国公怎么看?”

张之极嘿了一声道:“家父仙逝之前,陛下曾经有言在先,极西之地有一国,名曰英吉利,其国女主当政,当为我英国公一系之封地。”

朱纯臣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合着这是便宜你老张家了?那老子的成国公怎么办?上哪儿再找个叫成国的国家去?

着实的被恶心了一把的朱纯臣愣了半晌才道:“那英国公是想现在就去封地那里了?”

张之极道:“成国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张氏一族世受国恩,张某如今也是为陛下效命,又何曾想过什么封地?

如今也不过是有感而发,想不到这甚至英国的蛮子会如此不识天数,妄自称雄,当真是自取灭亡!”

朱纯臣却道:“你别太过分啊,现在解决掉莫卧儿就好了,你别想着把那个甚么英国给拉下水!

原本陛下就说要休养生息,现在再贸然开启远洋大战,户部的郭老抠不得找你拼命!”

张之极阴恻恻的笑道:“那是他户部的事儿,跟咱们军府有什么关系?打不打是陛下的事儿,怎么打是咱们的事儿,至于军费则是他户部的事儿,咱们操什么心?”

朱纯臣哼了一声道:“那你去跟陛下说这话,老夫不去!”

张之极道:“到时候看陛下怎么说吧,依我看,陛下多半是想着攻下那个甚么英吉利国的。”

朱纯臣道:“只怕未必。前几日皇家学院传来的消息,你可曾看过了?”

张之极道:“看过了。”

朱纯臣点了点头:“既然看过了,你就应该知道,有几种粮食是适合大漠和辽东等地种植,而且收成不错?”

张之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那就是说,朝廷会将重心放在大漠跟辽东?而不是莫卧儿那里?”

摇了摇头之后,朱纯臣才道:“那些文官肯定更喜欢先开发大漠,而不是先攻打莫卧儿。

这一次要不是那个什么克说的这句话太过于大逆不道,只怕郭老抠和温体仁他们会想办法把远征莫卧儿的事情给拖上个三五年。”

张之极则是嘿了一声道:“您老人家太多虑了。开发漠北什么的自然少不了,但是陛下会在乎区区漠北之地?莫卧儿才是重点,陛下心心念念的盯着莫卧儿都已经好几年了!

要不是国库里面确实空虚,只怕陛下早早的就要对莫卧儿用兵了,还用等到现在?”

……

等到朱纯臣和张之极赶到暖阁之中求见崇祯皇帝的时候,温体仁和了郭允厚一众文官系统的大佬们已经早早的就过来了。

崇祯皇帝命人给朱纯臣和张之极准备了座位之后,便接着对郭允厚道:“爱卿说的事情,朕也知道,但是莫卧儿之事却也拖不得。

这样儿吧,朕从内帑之中再拨五百万两白银给国库,如何?”

郭允厚躬着身子道:“启奏陛下,五百万两白银进入国库之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连铺开漠南之地都尚嫌不够,又如何远征莫卧儿?”

朱纯臣嘿了一声道:“那依郭尚书所言,莫不如停下远征莫卧儿之事,全力开发大漠和辽东便好?”

郭允厚瞪了一眼朱纯臣道:“成国公何必曲解郭某的意思?莫卧儿对陛下不敬,妄自称雄于缅甸诸邦,我大明自该派天兵伐之!

然则国库紧张的事情,成国公莫非真个不知?漠南漠北还有辽东和奴尔干都司,都需要移民实边,再加上铁路修建之事,便是再多的银子,又岂会够用?”

朱纯臣颇为无赖的一摊手,笑道:“那是你户部的事儿,跟本公有什么关系?”

郭允厚顿时大怒——若不是担心君前失仪,老夫现在就揍的你满脸桃花开!

确实是户部的事儿没错,可是户部上哪儿弄这么多的银子!这才消停了几天!

天天想着打仗捞军功抢地盘,你当本尚书不想?开疆扩土这种事儿,史书上必然会大写特写,难道还能少了本尚书的那份不成?

可是你让本尚书上哪里给你弄银子?要不然把本尚书的家产都捐出来算逑?

眼看着形势不对,温体仁咳了一嗓子后,向着崇祯皇帝拱手道:“陛下,大漠要开发,莫卧儿也要征,无非就是个先后的问题罢了。

无论是大漠还是莫卧儿,先者也不过是崇祯四年,后者也不过是崇祯十四年或十五年,只是孰先孰后?以何为重?还望陛下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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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这不是扯蛋么!

崇祯皇帝觉得没什么好斟酌的——既然有人敢死,难道自己还不敢埋了不成?

大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天灾,而且是类似于地震这种直接就能埋人的天灾,剩下的洪水和干旱对于大明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

尤其是陕西、山西那边铺开了红薯的种植以后,再加上土豆这种亦菜亦粮的好东西,大明原本最大的问题——缺粮,基本上就意味着得到了解决。

至于崇祯皇帝为什么还是不断的从各国收购粮食,那纯属于下意识的坑人行为——把那些辣鸡变成农业输出国和劳动力输出国,对于大明来说简直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是当红薯和土豆这两种神器一样的粮食铺开了之后,同样多的土地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带来的影响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首先影响到的就是粮价。

现在大明的粮价已经掉到了一个令所有地主都想哭甚至于想砍人的程度——连之前书中记载的丰年的价格都到不了!

丰年之时,一石米的价格约合六分银子,天启六年以后差不多快到了一两银子,崇祯元年的时候一度涨到了一两三钱。

价格在打着滚的上涨,最先得到好处的就是手里所有大量土地的地主。

然而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崇祯皇帝这个昏君宁肯拿着大量搜刮来的银子去国外买粮食,也要把米价压制在一两银子以内。

现在就更坑人了,一石米的价格连六钱银子都卖不上,有些地方干脆已经降到了五钱甚至于四钱!

接着被影响的就是地价。

当粮食不值钱,弄到手里的土地已经没办法带来更多的收益之后,地价也就不可避免的开始了跳水。

当然,卖地是不可能卖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反正也卖不出去。

那些该死的泥腿子们现在就租着地种,反正佃租也已经降到了两三成的样子,再多,那些苦哈哈宁肯跑到关外去也不租地。

然后就影响到了那些酿酒为生的商人,还有各地的酒楼。

粮食多了怎么办?败家皇帝还在不断的拿银子从那些藩邦小国购买粮食,大明自己的粮食也一度出现了剩余,常平仓和预备仓都已经奢侈到了两年一换粮食的程度!

那就拿去喂牲口吧,反正搞死鞑靼人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牛羊一类的牲口开始大量流入民间,敞开了喂!

再然后就是拿去酿酒——别管好喝不好喝,反正都能卖出去,总比留着粮食都发霉腐烂子要强吧?

酒多了,牛羊多了,基本上就意味着人口会迎来新一波的爆发,同时也意味着崇祯皇帝能收到的商税又多了。

崇祯十三年是比较操蛋,虽然极其意外的怼死了鞑靼汗,也莫名其妙的把江南给抄了一波,可是铁路和移民这两件事情依然把原本还有点儿家底的国库给掏空了。

至于崇祯皇帝的内帑,有银子,但是崇祯皇帝并不想动用内帑——万一遇到点儿什么事情要花银子而国库没有了该怎么办?

现在就出现这种情况了。

克伦威尔是谁,崇祯皇帝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一个脑袋都被曹变蛟给插在竹杆上的蛮子,朕还要关心他是谁?从哪儿来?

想多了,这种事情是五军都督府需要操心的,朕这个皇帝只需要研究明白五军都督府就行了,剩下的用不着太操心。

郭老抠和温体仁这两个坏种不就是盯上朕的内帑了么,朕出了这笔银子就是!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没有什么孰先孰后的问题,倒不如一并解决了罢。

移民实边之事原本就已经规划好,朕也从内帑中拨了五百万两银子给国库,想必这件事情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温体仁和郭允厚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一起向着崇祯皇帝躬身行礼,表示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反正原本就计划好了移民实边的事情,只是侧重点没有放在鞑靼所在的勒石草原而已,现在有了土豆和其他一些耐寒的作物,也不过是把移民的重心放在勒石草原和奴尔干都司那边而已。

至于剩下的铁路修建等等的事情,一步步的来就好了,反正之前已经把他们的费用提前拨付了过去

所欠缺的,无非就是给了五军都督府军费,却没有算计到会突然要攻打莫卧儿,没有提前准备出来军费而已。

崇祯皇帝见温体仁和郭允厚都没有了其他意见,便接着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再从内帑之中拨付五百万两给五军都督府,做为此次的军费。

如此一来,内阁和五军都督府那边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郭允厚很想把这五百万两从五军都督府的手里抢过来塞到国库去——五百万两白银,也不怕撑死五军都督府!

本着心动不如行动的态度,郭允厚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此次远征莫卧儿,大军开拔所需银两不过百万之数,加上后勤补给,也不过三百万两。

依臣之见,倒不如将剩下的两百万两先行拨付给国库,等大军得胜归来,再由国库拨出犒赏给有功将士?”

崇祯皇帝还没有表示反对,朱纯臣的脸色先黑了下来:“郭老抠!你不要欺人太甚!

大军出征,你国库之中不拨付一两银子也就算了,现在陛下拨付的军费你还想着弄到户部去?你还要不要脸了!?”

郭允厚冷哼了一声,却是根本没有理会疯狂咆哮的朱纯臣,而是把“殷切无比”的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

脸?这玩意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换来银子?老夫堂堂户部尚书,要这玩意干什么?

多往户部划拉银子才是老夫这个户部尚书应该干的事情!

崇祯皇帝则是饶有意味的嗯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问道:“郭爱卿的意思是?”

郭允厚躬身道:“启奏陛下,大军出征莫卧儿,等到得胜而归,最早也得是崇祯十四年秋的事儿了。

而这两百万两银子在国库,便可以多修一些铁路,多让工部修缮一些河道桥梁。

等大军归来之后,户部又有崇祯十四年的春税做底子,可以再足额拨付给五军都督府,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朱纯臣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你郭老抠是属貔貅的!这银子到了你的手里还能出得来?”

虽然早就打着占用之后就不再归还的主意,郭允厚闻言,依旧是老脸一红——像皇帝陛下那般不要脸的行为,微臣做不到啊!

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的崇祯皇帝早就观察到了郭允厚的神情,当下只得无奈的笑道:“郭爱卿还是不要打这笔银子的主意了。

这笔银子就算是多出来的,也要用来采购军械弹药等物资,其实最后还是会流向国库,何必急在这一时?

再者说了,莫卧儿不同于缅甸和暹罗等小国,其国占地面积不小,国内兵力也不算是太弱,总要多准备一些才好。”

听到崇祯皇帝这般说法,朱纯臣和张之极当下便躬身道:“陛下英明!”

朱纯臣和张之极至于莫卧儿的了解,其实并不比崇祯皇帝少,甚至于要远远多于崇祯皇帝。

在崇祯皇帝的印象里,莫卧儿那就是左手抠屎右手抓饭人三哥啊,除了被鹰酱宰就是被毛子坑。

尤其是战忽局的菊座那句著名的因果律——他这个船啊,不沉就是好的;他这个飞机啊,不摔就是好的……

对于这种导弹都能玩布朗运动的神奇国度来讲,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怼死他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至于现在的什么莫卧儿,那还算个事儿?就算是他们最强的时候,大明想要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好吧?

但是对于朱纯臣和张之极来说,可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通过锦衣卫的情报还有五军都督府的情报来看,莫卧儿国的国土面积约为大明的近半之数,人口比大明的一半还要多一些,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劲敌。

老实说,哪怕是五军都督府一直在谋划着怎么干死莫卧儿国,实际上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跟莫卧儿硬怼上。

毕竟,先怼死比较好怼的,留下莫卧儿到最后再怼,才应该最符合大明利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想不到那个叫克伦威尔的家伙会那么作死,直接就喊出了“世界的统治者”这么一句作大死的话,既坑死了他自己,也顺手把五军都督府给坑了,导致现在不得不提前就怼莫卧儿。

既然要硬怼,那么除了足够的兵力之外,后勤和补给就成了重中之重了。

大明的军队现在还没有放弃刀剑和弓箭,军中依然在大量装备,可是火铳和火炮这种好东西岂能少得了?

尤其是跟着崇祯皇帝炮轰沈阳之后,对于这种大炮洗地的感觉,就像是逛青楼之后的那一哆嗦一样,萦绕在朱纯臣和张之极的心头,怎么样儿也挥之不去。

没说的,火炮必须得大量准备,然后去莫卧儿那里用炮弹洗地,然后再用火铳开路前进,最后让将士们举着刀剑唱着歌儿踏上莫卧儿的国土,擒其王于御前,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

只是这么一来,火炮跟火铳的弹药消耗就成了大问题,而且还涉及到运输的问题——洪承畴那个蠢货,到现在也没把铁路修完!

由于京城到乌思藏和朵甘思的铁路没有完全修建完毕,想要通过铁路来运输弹药的计划就只能搁浅了。

现在最靠谱的线路应该是将弹药运送到海边,通过海运到缅甸,然后再由缅甸开始进攻莫卧儿。

这样一来,民夫这一块儿就省下了大量的人物还有物力,而且运输的弹药更多更快。

朱纯臣连海上运输的人选都挑好了——毛文龙所部的北海舰队该拉出来遛遛了!

郑芝龙所部的南海舰队没说的,现在还在西昆仑那里死磕着昆仑奴,南居益所部的东海舰队眼下正在缅甸那里封锁海路,也只有毛文龙所部的北海舰队还算是比较空闲了。

哪怕是北海舰队的战斗力弱了一些,既比不过东海舰队也比不过南海舰队,可是用来运输弹药总是没问题的。

甚至于,这些由原本东江镇的士卒改编而来的舰队士卒,本来登陆充当陆军来使用就没问题,一举而两得!

本身就有着重度火力不足综合症的崇祯皇帝,在听完了朱纯臣和张之极的计划之后,更是感兴趣了——火炮洗了莫卧儿的地?想想都带劲啊!

但是看了看温体仁和郭允厚,崇祯皇帝又有些心虚。

自己想去现场看看炮火洗地那是肯定的,可是温体仁这家伙会不会再率着百官来劝谏一番?

这种事儿跟处理那些贪腐官员们不一样。

处理那些垃圾的时候,崇祯皇帝心里根本就不虚,谁劝也没有用,说剥皮实草就肯定会把那些贪官做成稻草人,绝对没有半分含糊。

而带兵亲征莫卧儿,温体仁这些文官大佬们劝谏则是本职工作之一,自己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给砍了吧?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试探着道:“先让南京军府和黔国公那边派兵支援李承彦和曹变蛟他们,务必守住缅甸,不得有失。

成国公和英国公回头挑选好了卫所之后,再报与朕知,朕打算亲率京营与卿等同往。”

果然不出崇祯皇帝所料,温体仁当下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自陛下远征鞑靼归来之后,我大明各地可谓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陛下远征之时,我大明各地却是多有天灾。依臣之愚见,此乃真龙天子不居于国中之所致。”

……

满脸问号的崇祯皇帝很想知道温体仁是怎么得出来的这么个结论?

真龙天子不居于国?朕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明的疆土,不就是在国中?难道朕出过国?朕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扯蛋么!

不想让朕去,你丫就直接说,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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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还是拆了好!

当然,不去打莫卧儿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翻墙跳出宫去,哪怕是打扮成个小太监偷摸的跑出宫出,该去的还是得去。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估计没办法乘福船先到缅甸然后再去搞事情,最多最多也就是从云南入缅甸,然后再去搞死莫卧儿。

没办法,温体仁这些文官系统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跑去砍人不成反被砍,放在后世就叫做装逼不成反被艹。

与之差不多的就是行军路上的风险。

福船是很牛逼,但是也没有牛逼到无视任何海上风浪的程度,搞不好真有翻船的可能——假设自己恰好在那一条船上,这事儿就乐呵大了。

之前去搞死建奴的时候,温体仁没有劝,后来去搞死鞑靼人的时候,温体仁还是没有劝。

等到现在要搞死莫卧儿了,温体仁偏偏跳出来表示皇帝不应该御驾亲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温爱卿的担心,朕也知晓。这样儿吧,朕由京城至云南,再由云南入缅甸与大军汇合,如此便不会走海路,也少了许多的风险。”

不待温体仁再提出反对意见,崇祯皇帝便将目光投向了许显线:“说说看,莫卧儿那边都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儿。”

许显纯当即便躬身应是,然后才开口道:“沙·贾汗,莫卧儿帝国的王。沙·贾汗在波斯语中,意为世界的统治者。

天启二年,沙·贾汗领兵,意图起兵谋反夺其父之王位,兵败后流落在外达七年之久,崇祯元年,其父死,沙·贾汗登基称王。

崇祯九年,沙·贾汗派兵攻下艾哈迈德纳格尔,迫使戈尔孔达和比杰伊布尔地区统治者称臣纳贡。

崇祯十一年,派重兵迫使波斯坎大哈总督阿里·马尔丹汗投降。

同时,崇祯四年,沙·贾汗一夜白头,据悉是因为其妻子穆塔兹·马哈尔死于他们的第十四个孩子出生,沙·贾汗伤心过度所致。

同年,泰姬·玛哈拉开始动工修建,以大理石与宝石为主体,每日动用两万余役夫劳作,至今尚未完工。

据悉,沙·贾汗为了修建泰姬·玛哈拉,还曾经下令处死设计主持营建之人的妻子,皆因要此人感受与自己相同的丧妻之痛。”

说完这些后,许显纯便停了下来,没有接着说下去。

朱纯臣却立即开口道:“启奏陛下,沙·贾汗此人狂悖无礼,失德嗜杀,不当为人主,臣请灭其国,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崇祯皇帝的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准。”

温体仁和郭允厚顿时有些傻眼。

许显纯和朱纯臣这两个家伙插科打诨的胡扯一通,明显就把崇祯皇帝御驾亲征这事儿给遮掩过去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温体仁和郭允厚干脆也不再劝,只是告退之后便去准备了。

大军出征,尤其是皇帝亲征,涉及到的事情是方方面面的,比如粮草,比如弹药补给,比如物资的运输等等。

光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加在一起,都足够内阁跟户部外加工部的人上火犯愁了。

对视了一眼之后,郭允厚突然开口道:“还请温阁老随下官去寻铁道部洪尚书?”

温体仁则是万分意外:“郭部堂是打算通过铁路来运输物资?那你直接去寻洪尚书也就是了,又何必拉上老夫?”

郭允厚有些讪然:“这不是崇祯十四年的铁路修建计划上,下官卡过几次铁道部的预算么……”

温体仁顿时了然——郭允厚习惯性的卡预算,现在求到人家洪承畴那儿,自然担心会被洪承畴卡住车皮不批……

……

温体仁和郭允厚自去寻找洪承畴,朱纯臣却躬身道:“陛下,那个什么泰姬·玛哈拉陵?”

崇祯皇帝斜视了朱纯臣一眼,冷哼一声道:“凡是不符合我大明规矩的,都是违律建筑,拆了便是。”

崇祯皇帝知道朱纯臣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问到这么一茬。

刚才许显纯说了,这泰姬陵是用大理石和宝石为主体,朱纯臣这个老不要脸的肯定就是盯上了从家的宝石,所以才有此一问。

而站在崇祯皇帝的角度来说,这种建筑肯定是拆了比留下要好的多——留下这种风格浓郁的建筑,让后人去追寻发掘些什么?

还是拆了好!

朱纯臣和张之极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也明白了崇祯皇帝的想法。

符合大明规矩的?整个莫卧儿里能不能找出来一间合规矩的建筑都是个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陛下这么说是因为什么呢?

那就是摆明了陛下的态度啊,宁肯要大明的草,也不要莫卧儿的苗啊!

这回好办了,强拆,必须一路拆过去,把所有看到看不到的建筑全部推平之后再说,至于其中的珍宝什么的,该给国库的给国库,该给内帑的给内帑。

剩下一部分,远征大军的腰包也可以搭趟顺风车,鼓上那么一鼓了。

……

沐天波简直快要笑抽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不正常的样子:“该着本公爷发达啊!这些蛮子作死到这种地步,简直是世所罕闻!”

望着前面一众卫所指挥使,沐天波在一阵狂笑之后才开口道:“上次远征吕宋和爪哇,没咱们什么事儿!

再上次远征燕然的鞑靼蛮子,还是没咱们什么事儿!再上上次,天子灭建奴的时候,依旧没咱们什么事儿!

你们可能觉得没什么,可是本公觉得丢人!丢人丢大了!

这回没什么好说的,魏国公已经点了本公的将,咱们云南的卫所也是最先入缅甸的一支军队!

本公有些丑话先说在前头,谁要是敢拉稀摆带,不用请军法,本公就先把他的人头给拧下来当逑踢!

此此入缅的要求很简单,南京军府已经发公文过来了,第一,不许扰民,第二,不许扰民,第三,还是不许扰民!

本公爷知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的臭毛病,南京军府那边也知道!不光是你们,剩下的卫所也都一样,都不拿蛮子当人看!

但是这次不同!缅甸王他隆已经在京城向陛下请求内附,而陛下也同意了他隆的内附请求!这意味着什么,你们都知道!

所以,把你们的那些臭毛病都收起来!把那些缅甸人当成我大明百姓一样来对待,要是谁敢阳奉阴违,搞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休怪军法无情!”

见众人神色一凛,沐天波又转换了语气道:“当然,那些什么东印度的蛮子,还有莫卧儿的那些个蛮子,随便!

杀了那些个蛮子,除了军功之外,他们身上要是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少了不你们的!打仗这种事情,就是升官发财!”

就跟魏国公府世镇南京一样,黔国公府也是世镇云南的,不说土皇帝其实也差不多。

但是跟魏国公府一样,黔国公府这个跟老朱家总有些拐弯抹角亲戚关系的世袭国公府也是依靠着老朱家而存在的,自然心里清楚该怎么做人。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也只有听皇帝的话,跟着皇帝混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所以沐天波也生怕手下这些不知道好歹的丘八会搞出些什么事情来。

南北御林军这两支互相不对付的队伍已经闹出来不少事情了——连京观的大小都要比一比,更不要说原本的京营和新军,还有其他参与过出征的卫所了。

总之,这些货从来没有把人命当成一回事——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不要提别人的命了。

万一手下的这个些个杀才们到了缅甸开始犯毛病,把内附的缅甸人给逼的造反,最后朝廷追究,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调云南卫所入缅甸的魏国公,接着就是自己这个云南卫所的扛把子黔国公。

按照今上的脾气来判断,除爵或者降爵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一通训斥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沐天波才提前跟这些个混账东西打好招乎,别到时候惹出来大麻烦还要让自己背锅。

……

刚刚从京城回到南京,准备从南京到云南再回缅甸国的他隆被魏国公徐弘基给留下了。

他隆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懵逼的。

万万没想到啊,那些该死的蛮子居然敢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则是天使居然如此果决,北御林卫居然如此狠辣!

以五千六百人一卫的兵力去硬怼一万八千人,居然还能战而胜之!

更加可恨的,同是自己的那个儿子,那个不成器的平达格力!

这个蠢货的脑子是不是让大象给踢了?本王当初怎么没把他按在马桶里面溺死?

大明爸爸要怼人,你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是不是傻!

早在大明爸爸晚上要放火的时候,缅甸就应该把火把递过去!

当北御林卫要出城砍人的时候,就应该把勃固城的兵力分一部分出去帮着递刀子才是!

不如此,如何证明自己是个忠臣孝子?单纯的凭着没有拖后腿就行了?妈的智障!

嘿嘿讪笑了几声之后,他隆才向着徐弘基拱手道:“小王恨不得打死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望魏国公见谅。”

徐弘基闻言,也不禁是一番唏嘘。

他隆始终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现在大明这边还没有说平达格力做的不对呢,他隆就开始想办法替自己的儿子开脱了。

换到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这样?

总喊着打死徐文爵那个小王八蛋,可是又何曾舍得下手?

毕竟,孩子是自己生的啊……

命人下去准备酒宴之后,徐弘基才道:“殿下太客气了。世子在勃固城的表现很好,便是天子在此,多半也要夸奖一番,何来不成器之说?”

见他隆的神色总算是平衡了一些,徐弘基才接着道:“另外,天子的诏令已经从京城传了过来。

天子会在近日之内轻装简行,由京城至南京,与我等一起前往黔国公府,然后再由云南入缅甸。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倒不如留在南京,稍等几日?”

他隆拱手道:“一切由魏国公做主便是,小王无有不从。”

他隆现在也不敢急着回缅甸了。

缅甸的形势再怎么烂,也烂不到哪里去——背靠着大明爸爸,云南那边的大军会先行入缅甸,再加上东海舰队巡弋勃固港外,就算是蛮子们再怎么厉害,只怕也是无计可施。

而崇祯皇帝从大明跑到缅甸,根本就不可能是为了怼死缅甸的那些蛮子。

毕竟,光是一个云南的黔国公府就能压的缅甸和暹罗等国家喘不过气来,想要怼死那什么东印度公司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那么,崇祯皇帝跑到缅甸是为了什么,简直就是呼之欲出的事情——必然是盯上了莫卧儿那个庞然大物。

至于说什么东印度公司或者说他们背后的那个国家,他隆倒是没往那方面想。

东印度公司跟大明的商号一样,是属于远行的商人,离着本国十万八千里,崇祯皇帝不可能跨海远征——海上的风险比之陆上可要大的多!

那么目标就只剩下了莫卧儿。

莫卧儿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就缅甸所知道的世界上,除了大明爸爸当世无敌之外,便要数莫卧儿最为强大了。

然而沙·贾汗那个蠢货修建什么泰姬陵,搞的莫卧儿国内现在是怨声载道的事情也是明摆着的事儿。

他隆的脑海里面,瞬间就闪过了好几个词。

比如吊民伐罪,比如假道灭虢。

莫卧儿那边倒霉,被东印度公司的蛮子给牵扯进去,暹罗还有其他的那些小国基本上就属于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

他隆不相信崇祯皇帝只是单纯的搞死莫卧儿就算完事儿——大军云集缅甸,周边的那些小国就跟扒衣了衣服的美女一样,崇祯皇帝和大明上上下下会不心动?

不心动才有鬼了!

幸好,幸好自己在大战之前就已经内附大明,现在也是大明的一份子了,这种事情是不用再担心了。

现在该担惊受怕的是莫卧儿和暹罗那些渣渣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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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区区蛮夷,还算个事儿?

勃固城里,负责统计军功的王启正扯着嗓子跳脚骂娘——这活就他娘的不是人能干的!

原本北御林卫的杀才们冲出去砍人也就算了,后来又来了一大堆东海舰队的杀才,还有一大堆的海盗们也掺合了进来。

若是往常倒也好说,海盗们不计算军功,随便划拉一些俘虏扔给他们也就算是把问题给解决了。

可是这一次呢?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哪儿还有俘虏?那这些海盗怎么办?该赏的还是得赏吧?该怎么记录?

尤其是之前操刀子砍人的时候,王启自己也拎着刀子冲上去了,连自己砍了多少人都没记住,还怎么统计其他人的军功?

当然,这不是关键,毕竟一万八千个蛮子,五千六百个北御林卫的杀人,平均每人都能分到三个人头——可是东海舰队的那些货该怎么算?

他们跟海盗可完全不一样,人家是友军过来支援,难道还能贪了人家的军功?

还有那个叫叶央的死太监,镇守太监里面居然出了这么个异类——难道不应该在使馆里面养上几房小妾,每日里做威做福来着?

操刀子砍人也这么积极,彼其娘之!

所以,王启怒了,北御林卫的渣渣们光顾着砍人,结果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砍死了多少人,弄得现在军功根本就没办法计算。

白庚倒是不太在乎这事儿,反正自己带来的人不是很多,整个东海舰队在不影响战力的情况下,一共抽出来一个千户所,剩下的两千来人是人家李吖子那些海盗。

即使这样,几方加一起的人数也才八千来个不到九千,就算是把一万八千个蛮子的军功均分了,也足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两颗人头了。

两颗人头,除了正常的军功之外,还意味着十两银子的赏钱!

曹变蛟在把王启臭骂了一通之后,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了白庚的说法——大家伙儿把人头均分了吧,就按每人两颗人头算,多出来的送给那些海盗头子。

至于砍死克伦威尔这份大功,自然是曹变蛟自己的了——早在白庚和李吖子等人到来之前,曹变蛟就已经砍死了克伦威尔,其他人抢也抢不走。

正当白庚与曹变蛟等人商量着该如何瓜分了军功的时候,南居益也在船上头疼。

召集了一大批的马仔之后,南居益就把自己的想法扔了出来——根据各方面得到的情报综合来看,这回的事儿涉及到了两家的势力。

一家不用多说,就是东印度公司的那些混账东西,之前已经被狠狠的处置过一波的东印度公司,这回又死性不改的来惹麻烦。

另外一家则是莫卧儿国,一个体量约为大明一半的巨大国度。

东印度公司好解决,现在只是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老窝在哪里,一旦找到,东海舰队有足够的把握送他们去死。

莫卧儿可就没这么好解决了——人家的国土面积也不小,凭着东海舰队想要吃下来,基本上不太可能。

甚至于把南海舰队的那些混账东西都给加上,也未必能搞的下来。

南居益头疼的就是这一点。

军功还是得往外分啊,不止是南海舰队的那些混账,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卫所的混账东西们要跑来分一杯羹。

命掌书记铺开了巨大的海图之后,南居益才指点着海图道:“众位请看,依着现在的海图上来看,这个名为金奈的地方,便是那东印度公司的一个分部之所在,同样也是莫卧儿的一座重城。

我等可由此直接向南,绕到勃固湾的西面之后,便可以经由海上一路向西,直取金奈。

同时,可以联络南海舰队的郑芝龙,让这个混账东西直取茫格洛尔,然后让他们舰队中之的南御林军一路向东,与我军再汇合。

一旦达成这个作战目标,那么整个泰米尔纳德邦,还有喀拉拉邦,便落入我大明的手里,甚至于卡纳塔克邦和安得拉邦也唾手可得。

诸位以为如何?”

千户谢旭涛当即便拱手道:“禀提督大人,依我东海舰队的实力,其实完全可以通过金奈直取整个安得拉邦以南的地区,至于那个什么卡纳塔克邦,与泰米尔纳德邦还隔着不少的山林,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必着急?”

南居益嗯了一声道:“那你的意思是?”

谢旭涛拱手道:“依卑下之见,倒不如联络南海舰队,让他们去取喀拉拉邦,暂时不要管那个卡纳塔克邦。

一旦泰米尔纳德邦与喀拉拉邦落入我大明之手,则我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便有了永固的基地和港口。

以此为地基,想要不断的再向北推进,果河邦和特伦甘地邦便是真正的唾手可得了,同样可以替缅甸方向的大明军伍减轻相当一部分的压力。”

南居益嗯了一声后,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先派人去联络郑芝龙那个混账东西,这次把军功分给他,也让他欠我东海舰队一个人情!”

……

实际上,郑芝龙现在也在头疼。

郑芝龙打算派人回大明,去找五军都督府那边诉诉苦,顺便多弄点儿双花红棍什么的过来。

东印度公司这个阴魂不散的玩意,怎么在这片西昆仑之地还能碰到他们!彼其娘之啊!

剿杀蛮子,还有被这里的太阳晒的冒油,本身就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好,结果现在还要跟这些蛮子死磕!

更加让郑芝龙抓狂的,则是整个南海舰队既要维持着海上的作战能力,又要时不时的应对着东印度公司的混账东西们搞事情。

而整个南御林军,则是不停的在清剿着蛮子,同时也在不断的对东印度公司搞事情。

总之就是一团乱麻,破事儿太多,让郑芝龙纠结不已。

当郑芝龙接到了南居益派人传过来的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彼其娘之!

这个世界说大不算太大,可是说小的话,也不能算是太小吧?

怎么这东印度公司哪里都有他们啊混蛋!一天天的阴魂不散,是专门跑出来恶心本提督的吧?

在召集了手下的一众马仔之后,郑芝龙直接把南居益的书信扔给了郑芝凤,问道:“小五,你怎么看这事儿?”

郑芝凤阴沉着脸道:“且不管这个什么东印度公司是什么来头,总之他们得有一个老窠才是。

依我之见,只要找到了他们的老窠所在,基本上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了。”

郑芝龙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去莫卧儿那里了?”

郑芝凤道:“怎么可能不去?大哥莫非是忘了,当初咱们是因何而出海的?

当初陛下移封唐王殿下等人时,便说过莫卧儿这里是留给大明的藩王们的,这里的土地一年两熟三熟水在话下,而且遍地都是宝石。

如今这些个蛮子作死,非得要招惹我大明,正可谓是天赐良机。

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么好的机会,我等怎么可以错过?”

郑芝虎开口道:“要我说,何必顾虑那么多,直接带上南御卫林的那些家伙,然后直奔那什么芒格洛尔也就是了。”

郑芝凤瞪了一眼郑芝虎,开口道:“南提督让我等直奔芒格洛尔,我等便要去了?不明地形,不通语言,直接过去的后果是什么?还不是跟我等在这西昆仑一般!”

郑芝虎讪笑一声后辩道:“地形什么的,咱们可以找南老头的东海舰队去要不是?

就算南老头那里也没有,咱们大可以抓一些蛮子的海船,从他们的手里弄来吧?”

郑芝凤点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能抓蛮子们的海船,毕竟,除了那些海盗之外,还有很多正经的商船,这些船不能动。”

郑芝龙嘿嘿笑了一声后才道:“且不管那些商船怎么样,咱们带上南御林卫的家伙们去芒格洛尔,一路上若是遇到了什么蛮子们的海盗船队,直接拿下也就是了,反正用不着跟他们客气!

老五,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南御林卫的那些个杀才们,告诉他们有新的活计要干了,先撇下那些个蛮子,等咱们从莫卧儿回来再继续!”

郑芝凤并没有派人去通知南御林卫指挥使沈振江,而是亲自跑过去通知了一趟。

沈振江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懵逼的,甚至于是拒绝的。

现在正在跟这些蛮子们打的热闹,眼看着前面这块地盘就要到手了,现在你跟老子说要放弃眼前的蛮子,跑去死磕莫卧儿?

然而沈振江的拒绝并没有什么鸟用——军令大如山,现在自己既然要受南海舰队的节制,那就得听从南海舰队提督郑芝龙的将令。

只要郑芝龙不是让自己去造反或者在大明的地盘上搞事情,那么就不算乱命,自己就得遵从。

哪怕是再有几天就能拿下前面的山头了,哪怕是再有几天就能彻底的干死那些蛮子了,郑芝龙说要跑去莫卧儿搞事情,那自己也只得放弃。

眼见沈振江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郑芝凤便神秘兮兮的道:“老沈,你可知道此时远征莫卧儿,好处要远大于这西昆仑之地?”

沈振江一脸懵逼的表情,好奇的道:“怎么说?”

郑芝凤道:“西昆仑这里有蛮子是不假,可是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些散居的蛮子,连个像样的国家都没有,跑也跑不了,以后再来也就是了。

倒是那莫卧儿,土地之广,几有我大明近半之数,人口也是一万万有余。

你想想,先不提那土地还有还有那些土地上的宝石和矿物什么的,光是这一万万有余的蛮子,就得值多少银子?

西昆仑这破地方,热也就算了,连昆仑奴都没有多少!

你自己数数,打算咱们来了这里,你一共抓了多少蛮子?

地盘占的再大,没有足够的蛮子,又能怎么样?

倒不如先去搞那个莫卧儿,蛮子多,抓到了蛮子就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啊兄弟!”

沈振江也心动了。

郑芝凤说的是事实,而且是明摆着的事实。

西昆仑做为西王母的汤沐之地,本身奇大无比也就算了,奇热无比也就算了,一年四季几乎全是夏日也就算了,这些都可以忍一忍。

唯独不能忍的就是,西昆仑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昆仑奴!

或者说,那些该死的昆仑奴几乎都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连个村庄都没有,有的干脆还住在山洞里!

而且更气人的是,一旦大军压过去,这些混账东西就四散一空,连那点儿破家当都不要了——问题是,他们那点儿家当,南御林卫的大爷们也看不上啊!

还有那些该死的白奴,这些混账东西竟然大言不惭的宣称对于这块土地拥有主权?

彼其娘之!

自古以来就是西王母她老人家的汤沐之地,你们这些白奴怎么会对这里有主权的?

置西王母于何处?置我大明皇帝于何处?

但是不怼死这些该死的白奴又不行!

这些混账东西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更没办法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些混账们也在抓那些昆仑奴,然后还想卖给自己?

关键是,现在是做生意的时候?大家不是在开片来着?

还有,这块土地是大明的,谁允许你们跑到大明的土地上来抓昆仑奴的?

这块土地上的昆仑奴,包括每一棵树,包括每一根草,都是大明的!

沈振江虽然很闹心,但是对于这里面的轻重缓急还是分的很清楚的,该怼昆仑奴和白奴的,也从来没有放松过。

如今郑芝凤突然说要去莫卧儿怼死那边的蛮子,而且那边的蛮子也是有万万之数,倒也不是不可以哈?

万万之数的蛮子,就代表着最少五万万两的银子,哪怕是落到自己手里的只有万分之一,那也是五万两银子了吧?

这么大笔的银子,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

西昆仑之地,倒也没什么——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先放着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又跑不了。

至于昆仑奴和那些白奴,等怼完莫卧儿了再拉上大军前来,区区蛮夷,还算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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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这误会大了!

郑芝龙等人汇合了南御林卫的杀才们之后,补充了船上的淡水和食物之后就直接起航,向着芒格洛尔而去。

对于船上的弹药补给什么的,郑芝龙等人倒不是太过于担心。

整个南海舰队跟东海舰队的配置是一样的,除了作战的主力战船之外,另外还有许多辅助舰只,上面就是装满了各种弹药补给,从火铳的弹药到火炮的弹药,除去这段时间的消耗之外,剩下的也足够全舰队火力倾泄上两三天的。

在这种情况下,郑芝龙等人自然就不担心弹药的问题了——只要能封锁了那个莫卧儿的芒格洛尔,剩下的补给问题还是什么大问题?

大明的弹药可以直接运送到云南,然后由云南再运送到缅甸,到了勃固港之后再通过海运补给,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反倒是那些东印度公司的渣渣们,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补给从哪里来!

……

科恩很懵逼。

高高兴兴的带着一大堆的货物还有白银跑来了巴达维亚找南居益没找到,连巴达维亚的总督李岩也没找到,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家伙跑到缅甸去了。

暗自叫了一声命苦的科恩没有其他办法,因为谁也不知道南居益他们的归期,而爪哇这边的藩王,科恩跟他们又不认识——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船队再一次跑到了缅甸。

然而迎接科恩的却是五花大绑然后送入勃固城——至于科恩带来的那些船队,自然也被南海舰队给扣了。

科恩很想喊一声冤枉,然而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一块破布就塞到了科恩的嘴里——那股无法形容的臭汗味关点儿没把科恩给熏死!

等科恩见到李承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都快要凉了。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已经快要不行的科恩顿时激灵一下清醒了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凄惨。

让人掏出科恩嘴巴里的破布之后,李承彦才冷笑着道:“科恩,你很行啊,敢跟我大明玩阴的是吧?”

科恩万分委屈的道:“李,你在说什么?我带着货物和白银过来找你们完成交易,我还干什么了?”

李承彦冷笑道:“东印度公司你是知道的吧?别跟本官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

科恩愣道:“当然,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跟你们的交易也是由我全权负责。

这一次,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特意自己带了整个舰队过来,而且不管是你们要的奴……劳工,还是银子,或者是其他一些货物,我都带齐了!”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那么问题来了——这勃固城的东印度公司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敢跟本官约定时间打上一仗?谁给你们的胆子?你没给他们交待清楚?”

科恩这下子傻眼了——勃固城里的人,都已经撤走了,剩下的是英国约翰公司的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们招惹了你,你直接弄死他们就好了啊,不用给我面子的,真的!

总算是搞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的科恩连忙高声叫道:“嘿,李,你先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李承彦嘿了一声道:“那你说,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东印度公司还有两家不成?”

科恩一愣,辩解道:“当然,东印度公司不止两家!我们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他们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我们跟他们一点儿的关系都没有!

实际上,出于我们的友谊关系,我已经早早的就让荷兰东印度公司缅甸分公司撤离了这里,以免和你们发生什么误会。

而剩下的那些,是英国那些老流氓、恶棍们组成的约翰公司,虽然他们也叫东印度公司,可是他们是英国的,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李承彦疑神疑鬼的道:“那,你又怎么证明你所说的一切?”

科恩脸上硬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开口道:“李,我相信你们的战斗力,总该抓到一个活口吧?随便抓一个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李承彦的神色顿时就僵住了——从科恩的语气和神色上来判断,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可是,上哪里去找活口?

就因为克伦威尔那个混账东西的一句话,北御林卫的那些个杀才们跟疯了一样要把蛮子杀光,连后来的那些海盗们都没在意银子的事儿,同样选择了杀光蛮子。

克伦威尔带来的一万八千人,全都送去见阎罗王了,自己上哪儿找个活口出来?

至于勃固城里的东印度公司,更是早早的就被曹变蛟给处理干净了,连东印度公司那块地都给一把火烧光了,活口?

锦衣卫的人再牛逼,还能让骨灰开口说话?

有些傻眼的李承彦将目光投向了赵丰:“话说,剩下的那两个蛮子还活着没?”

赵丰也傻眼了:“大概,可能,也许还活着?”

李承彦急道:“速速派人去看看,先别让这两个蛮子死了,要死也得验证完科恩先生的话之后再死!”

从科恩再到科恩先生,李承彦那副无耻的嘴脸顿时暴露无遗。

赵丰也来不急废话了,干脆自己去确认克莱武和基德这两个家伙还有没有活着了——太上老君保佑,希望那些混账东西们下手轻点儿,别把人给弄死喽!

实际上,虽然克莱武和基德还没有彻底的死透,其实也差不多了,基本上属于吊着那么一口气在硬撑着。

赵丰怒道:“快!参汤!福寿膏!都给他们用上!别让这两个家伙现在就死,等问完话的!”

锦衣卫校尉们摸不清楚自家老大在抽什么疯,但是对于赵丰的吩咐却也不敢怠慢,当即便开始给克莱武和基德狂灌参汤,更有人点燃了福寿膏往这两个家伙的嘴里塞去。

或许是参汤的药性太烈,又或者是基德根本就抽不起福寿膏这么高大上的东西,转眼之间就咽了气。

赵丰这下子更紧张了——总共就两个活口了,眼下还死了一个,要是另外一个也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万幸的是,太上老君可能正好有空,也正好听到了赵丰的祈祷——克莱武没有当即挂掉,甚至还恢复了一些精神头。

但是赵丰却是清楚的知道,这种精神头一点儿的鸟用都没有,撑死了不过是因为参汤和福寿膏的原因所致,等到药力一散,克莱武就必死无疑了!

命人抬上略微有些精神头的克莱武之后,赵丰便急急忙忙的向着李承彦和科恩等人所在的屋子而去,连敲门的礼节都省了,推开门之后便喊道:“快,有什么想问的抓紧时间,这蛮子时间不多了!”

科恩一见到克莱武,顿时怒上心头,骂道:“你想死就死,你拉上我干什么!我都快被你害死了!英国佬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克莱武勉强抬起头,嘿嘿笑道:“那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这些大明人已经上当了,他们认为我跟你是一伙的,这就足够了!”

一番话说完,克莱武脑袋一歪,干脆利落的挂掉了。

科恩却是傻眼了——这家伙就这么死了,自己的冤屈要到哪儿去洗干净?难道跟他克莱武一块儿去见上帝?

愣了半晌之后,科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科恩心里也清楚,自己看大明人都长一个样子,大明人看荷兰人跟那些英国佬自然也是一个样子——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国家的!

而对于大明这种国家来说,他们会去分辨自己的祖国跟英国到底有什么不同?会去区分那些屁大点儿的国家都叫什么,各自又有什么龌蹉?

自己这次要被克莱武这个撒旦都不收的垃圾给坑死了!

李承彦却突然之间笑了。

通过刚才那一幕,就足以断定科恩跟这个克莱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了,更何况还有通译隐藏在了自己身后——虽然克莱武没看到通译才敢这么说,可是通译还是在现场。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李承彦当即就开口道:“科恩先生,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怎么闹的,明明是朋友,却因为此贼的挑拨而闹到这般的局面,当真是误会大了!

幸好这一次你赶在南海舰队之前先到了缅甸,要不然他们会在海上直接击觉你们的船队的!

我跟你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清楚,要不然再闹出这种误会来可就不好了!”

被倒打一耙还被恐吓了的科恩惟有苦笑以对——自己本来就没安好心,撤走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却是语焉不详的给了那些英国佬一些假情报,打算坑一波英国佬跟明国。

结果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差点儿把自己给搭进去!

被解开了绳子之后,科恩先是向李承彦要了一些水漱口,然后才揉了揉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脸,勉强笑道:“误会吗,终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

只是,李,我们的交易怎么办?我带来的货物和你们要的劳工都被你们的舰队给操下了,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李承彦笑道:“这个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本官修书一封说明情况,你拿着封信去船上找南提督和李总督就行了。”

科恩先是向李承彦致了谢,接着又似无意般问道:“李,你们打算对英国佬用兵吗?他们的行为已经严重的伤害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要对英国佬用兵,我可以向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李承彦似笑非笑的道:“当然,我的朋友。对于那些该死的英国佬,我们当然要狠狠的教训他们才是。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你所说的帮助是什么?”

科恩道:“海图!当然是从缅甸到英国的海图,包括所有的航线,海岛,暗礁,还有各个能取得补给的地方。

相信我,有了这份海图,你们可以直接从缅甸航行到英国佬的地盘上,而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暗礁或者无法获得补给。

如果有必要,甚至于各地的东印度分公司也会很乐意向您的舰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淡水和食物,还有弹药一类的补给!”

李承彦道:“想必,这些不是免费的吧?”

科恩嘿嘿笑道:“当然。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如果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来说,我很愿意无偿的提供这一切。

但是,李,你知道的,我是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我必须要为东印度公司负责,也有义务为东印度公司取得利润,所以?”

李承彦点头道:“成交!科恩,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你开个价吧,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的话,我们要了!

当然,如果价格太离谱的话就算了。我大明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有了这些资料——我同意这笔交易,是看在我们朋友的份上。”

科恩顿时有些头疼。

李承彦的话真真假假,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出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又有哪一句话是假的。

大明在两百年前就有了海图这话,科恩相信,毕竟从羊皮卷上的资料,还有故老相传下来的传说来看,大明的舰队早早的就已经达到过欧洲,他们拥有海图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两百多年前的海图跟现在的海图能一样么?暗礁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能获取补给的地点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这些事情无从而知,也就无从判断李承彦话里的真假程度。

如此一来,如果自己报的价格过低,那么肯定就是自己亏。

可是报的太高了也不行,万一明国人真的有可靠的海图,万一李承彦说的是真的呢?

迟疑了半晌之后,科恩才开口道:“李,本着我们的交情,而我也很愿意给你一个人情,所以,这份海图作价白银一百万两,然后,各地的补给点也会尽量以成本价给你们提供你们所需要的物资。”

李承彦却是呵呵轻笑一声。

第六百四十六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凭心而论,一份详细的海图到底值多少银子?

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因为一份详细的海图,根本就没办法用银子来衡量它的价值。

比如说暗礁,比如说某个岛上能不能获取到食物和淡水的补给,这些信息对于近海航行来说其实无所谓,但是对于远洋舰队来说就是致命的问题了。

而大明现在的三大舰队,每一支都是远洋舰队,甚至于崇祯皇帝以后要筹建其他的舰队,也肯定是往远洋舰队上面发展,而不是近海舰队。

大明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广的海域,发展近海舰队的需求不是很大,倒是远洋舰队,才是以后发展的主力。

身为纵横派学子的李承彦对于这一点看的很清楚,自然也清楚这么一份海图的价值之所在——无价之宝!

大明现有的海图,基本上就是永乐年间郑和七下西洋时绘制出来的海图,还有大明的那些海盗们在崇祯年间又完善的一部分,剩下一些就是之前从科恩这里还有吕宋岛那里得到的蛮子们的海图了。

而两百多年前的海图,一代代的传承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错误和疏漏?

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保证——万一出现错误,都有可能葬送掉一支舰队!

这个责任,谁也背负不起,别管是文官系统还是武将勋贵系统,都一样背负不起。

按照科恩的说法,他手里明显还有更为详细的海图没有拿出来,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藏过去的。

如果图恩所说的这份海图是真的,那么不管是给出什么样儿的天价都是值得的,最起码对于大明来说是值得的。

但是要让李承彦直接答应一百万两白银这个价格,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这份海图真的值一百万两,或者值一千万两。

沉吟了一番之后,李承彦才道:“科恩先生,不得不承认,您的这份海图对于我,对于大明,都有着极大的诱惑。

但是您同样应该清楚,大明马上就要跟那些英国佬开战,还要同时与莫卧儿国开战。

我想,这意味着什么,您的心里很清楚?”

科恩点了点头道:“当然,大量的军队调动,大量的后勤调动,大量的弹药消耗还有大量的,嗯,升官发财的机会。”

李承彦笑道:“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其实这一次的战争,完全是因为那些英国佬们的一句话引起的。

刚才被抬出去的那个,克莱武,他们的援军头领,说沙·贾汗是世界的统治者,所以,战争就这么着发生了。”

见科恩一副不解的样子,李承彦解释道:“我大明天子承天受命,统御八荒六合,乃天下之共主。莫卧儿之主沙·贾汗何德何能,敢妄自称尊?我大明自然要起兵伐贼。”

科恩总算是搞明白了——就因为人家装逼的一句话没有装好,就引来了灭国的血案!

李承彦又接着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此番征伐莫卧儿,所需大军和补给必然极多,尚不要花费多少银两。”

科恩闻言,心中顿时就咯噔一声——你这是要讲价?别忘了,我是想着帮你怼死英国佬的好人啊兄弟!

李承彦也没有令科恩失望:“所以,对于科恩先生的那价海图,我现在最多能出价到四十万两银子,再多的话,基本上也不太现实。”

科恩顿时就纠结了。

能借着明国的手搞死英国佬,自然是极好的。

就像这次一样,自己坑了英国东印度公司一把,一旦莫卧儿也被大明给拿下,英国东印度公司基本上也就可以宣告破产了。

然而这么重要的海图却只能换回四十万两银子,科恩却又心有不甘:“李,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九十万两,不能再少了。再少,我便没有办法向董事会交待了。”

李承彦道:“当然,我不会让我的朋友为难——那么,四十五万两白银,再加五十斤福寿膏?”

科恩摇头道:“不,应该八十万两白银,加上一百斤的福寿膏。即使如此,我也会在董事会那里承担很大的压力。”

你承担个锤子的压力啊,堂堂十七绅士之一的大佬,相当于一个商号有十七个大掌柜的,你就是其中一个,你还有什么压力?

心中暗自吐槽一番后,李承彦才接着道:“四十八万两白银,加上一百斤的福寿膏。再多的话,我也没地方去筹集这么多的银子。”

科恩依旧摇头:“最少也得七十万两白银,再加上一百五十斤的福寿膏。”

李承彦咬咬牙道:“五十万两白银,加上二百斤的福寿膏!如果科恩先生同意,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

如果科恩先生不同意的话,我大可以让我大明的几支舰队去慢慢的探索,无非是花费一些时间的问题。”

科恩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几支舰队?像这种魔神一般恐怖的舰队,你们有几支?”

李承彦大大咧咧的道:“东海舰队,南海舰队,西海舰队,北海舰队,再加上正在筹备的印度海舰队,一共是五支。

当然,这是目前我知道的,至于还会不会再筹建几支舰队出来,那可就说不准了。”

说完之后,李承彦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对了,我大明的新明岛那边也有一支舰队,一共是六支。

这些舰队的装备和人员基本上都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使用相同的战船,接受同样的训练,然后守卫我大明的万里海疆。”

李承彦说完之后,便有意无意的望向了科恩的眼睛。

这回把牛皮吹的这么大,会不会吹爆了?会不会把这蛮子给吓死?

科恩倒是没有怀疑李承彦的话,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恐怖的舰队,自己知道的就有两支,可是听李的意思,他们还有四支同样的舰队!

上帝啊,他们是想靠着舰队占领上帝所创造出来的所有海洋吗?

荷兰有着自己的舰队,而且造船业也很发达,三桅帆船虽然比不上他们舰队中的主力战船,但是差距也不是特别的大——起码不至于被按着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

然而把整个荷兰都给翻过来,想要凑齐一支像他们一样的舰队,都很难!

明国人的舰队,主力战船十二艘,再加上各种各样的补给舰,一支舰队的规模大概能达到三十多艘的样子。

而荷兰的舰队,基本上主力战船只有三艘五艘,哪怕是算上辅助船只也不到十艘。

这么一来,差距就被无限扩大化了——对付明国人的一支舰队,基本上就要出去荷兰所有的舰队才行!

然而一旦发生冲突,明国剩下的那几只舰队会无动于衷,坐视自己家的舰队被人欺负?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沉吟了半晌之后,科恩才开口道:“李,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承彦道:“当然。不过,海图?”

科恩笑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总归要讲一些交情不是吗?五十万两就五十万两,再加上二百斤的福寿膏!”

李承彦这才接着道:“刚才你说有个大胆的想法?”

科恩点了点头,颇为兴奋的道:“当然,你们有无敌的舰队,而我们东印度公司正好有大量的海图,还有很多的殖民地。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联起手来,洗劫整个世界!

比如那些该死的英国佬,他们有一艘名名“五月花号”的战船,就运载着分离派清教徒到北美建立普利茅斯殖民地。

我们完全可以依靠你们的无敌舰队,去普利茅斯干掉那些该死的英国佬,然后瓜分他们的财富!”

李承彦闻言,心中不禁一动,嘴上却又拒绝道:“当然,这个想法很好,而且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征伐莫卧儿,还有那些该死的英国佬的东印度公司。”

“约翰公司,他们真实的名字叫约翰公司而不是东印度公司,他们属于冒牌货!他们在侵犯我们的名誉权!”

愤愤不平的科恩先是纠正了李承彦的说法之后,才接着道:“当然,这关乎于你们皇帝的名誉,必须要先讨伐他们!

李,身为朋友,我觉得我可以做些什么?比如说,你们的补给问题?是不是可以交给我们东印度公司来解决?”

李承彦有些好笑的望着科恩,拒绝道:“抱歉,我的朋友。我们的所有补给,都可以通过大明直接运送到缅甸,然后再运送到战场上去。

实际上,哪怕是需要通过海洋来运输,我们也有足够的舰只来完全这项任务,所以,抱歉了,我并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科恩顿时感到很遗憾。

如果大明需要东印度公司来承运他们的物资补给,这将是一笔多么庞大的交易啊,哪怕是把海图送给他们也没问题!

同时,科恩也再一次确认了,刚才李承彦所说的有六支舰队的事情应该是真的——莫卧儿这个国家有多么庞大,科恩知道一些。

也正是因为科恩知道一些莫卧儿的资料,才能大概的计算出明军所需要动用的军队数量还有补给物资的数量。

这一场大战下来,明国应该会投入十万人左右的兵力,补给物资基本上就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是日夜不停的转运,都需要很多的舰队才能完成。

然而科恩还是猜错了。

大明这一次要动用的军队不是十万,而是五十万,至于物资,则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

原本还计划着留下英国东印度公司当一个近过期物资的倾销对象,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英国东印度公司居然会作死到这种程度,直接用一句话就引发了两个国家的战争。

为了这场战争,五军都督府甚至于跟内阁和户部,把大明各州府那些快要过期的物资给搜罗一空,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

五十万大军出征,每天的吃喝拉撒所消耗掉的物资就是一个很惊人的数目了,大量的商人们甚至都开始积极的活动起来。

也幸好是有了蒸汽机车这种东西,也幸好铁路已经从京城修建到了南京,从南京到昆明的线路也已经修建了个七七八八。

否则的话,光是运送这些物资,哪怕是通过海运,都足够让郭允厚跳着脚骂娘了——估计得征发个几百万的民夫才能完成!

有了铁路之后,征发的民夫数量就会锐减,甚至于连一百万的民夫都用不了,就可以完成这些物资的转运。

大不了就通过各地的铁路把物资转运到南京,然后再从南京到泉州,最后走海路运输,这样连从昆明那边再征发民夫的事情都省了。

事实上,远征莫卧儿带来的破事还不止这一星半点儿的。

除了户部要忙着准备物资和银子,要忙着征发民夫之外,铁道部同样没能闲着。

洪承畴干脆把铁道部的左右侍郎还有郎中们都给派了出去——昆明到孟艮府的路段,昆明到江头城的路段,这些都需要临时去修。

这场大战事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征兆,导致昆明到孟艮府和江头城的两段铁路只存在于纸面上,而没有任何的实地考察和规划。

除此之外,还需要调动其他铁路修建工地的蛮子们过来建行修建工作。

总之,麻烦事儿也是多的要死,让洪承畴很想骂娘。

也幸好铁道癌自己就是管着铁路运输和调动的,通过火车运输那些劳工是最为省钱和方便的。

即使如此,铁道部还是得派出人来实地考察勘探,以规划好铁路该怎么修建,只能劳工和铁轨就位之后就开始修建。

红着眼睛的洪承畴给铁道部下的命令很简单——先把铁路给修好了,不能耽误大军和物资,至于质量的话,可以先放一放。

反正能挺过这场大战就没问题,大不了以后再重修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这场大战期间,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是乘着火车直接从京城到南京,再从南京到的孟艮府,之后才换乘了战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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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他们是什么人?

崇祯皇帝出去砍人,自然不可能跟手下的双花红棍们出去砍人一样。

马仔什么的能带多少带多少,装备能带多多带多多,补给能有多好就多好,总之就是力求把手下的马仔都武装到牙齿,然后抡刀子砍人抢地盘。

望着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大军,崇祯皇帝又一次对后世的辫子戏有了清晰的认知——那些辣鸡,哪怕是到了新世纪,也依旧一股小家子气!

在大军的后面,还有两支军队跟其他的士卒们不太一样,看起来总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两支军队,一支名叫朝鲜卫,另一支名叫琉球卫,都是从朝鲜和琉球原本的正规军之中抽调后组成的卫所。

然而穿上了大明的战袍,拿上了大明的装备,这两支卫所的士卒看起来依旧有些掉链子的感觉——实在是崇祯皇帝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形容词了。

互相对比之下,大明的士卒可以用高富帅来形容,这两个卫所的士卒就只能用矮富矬来形容了。

总之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等崇祯皇帝带着一票马仔们到了缅甸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崇祯皇帝不止特意调来了朝鲜卫和琉球卫,还特意要求缅甸同样要抽调一卫的兵力,连暹罗、大越也要各自派出义从军。

这些被抽调过来的士卒是不是能打仗,在崇祯皇帝看来并不是太重要,只要不给大军添乱就足够了。

但是通过这么一场战争,却能加快对于这些地方的融合速度。

后世不都说了么,人生四大铁里面就有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

而战场上操刀子砍人这种事儿,就包含了扛枪和分赃这两大铁,可以说是让这些人最快融入大明的办法了。

当然,朝鲜、琉球还有缅甸的士卒,粮食由大明负担,缅甸也会负责一部分,至于那些义从们的补给和粮饷,则是由各自的国家负责大部分,大明方面好歹意思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等崇祯皇帝带着马仔们跑到了缅甸之后,才发现缅甸这边的局势再一次风云变幻。

南居益原本的计划是跟郑芝龙的南海舰队两面夹击,先把金奈和芒格洛尔拿下,靠着泰米尔纳德邦和喀拉拉邦为跳板,替大军取下一块基地。

然而绑着缅甸的海岸线航行了大半圈之后,南居益干脆又改变了作战计划。

金奈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在郑芝龙那个混账东西的南海舰队到来之前,完全可以借着东海舰队的火力优势,先把莫卧儿靠近缅甸这一边的岸防给清理一遍!

从杰莱斯沃尔到克塔克,再从内洛尔到金奈然后再到马杜赖,整个莫卧儿的海疆算是倒了八子辈的血霉。

甚至于各地的头领都没有搞清楚这场炮火是因为什么而引发的——湿婆在上,好好的念着个经,然后一发炮弹就砸了过来,再然后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实际上,所谓的清理一遍能有多大的效果,连南居益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炮弹打出去之后,肯定会落到岸上就是了。

至于是民居还是军营或者是官府,或者是莫卧儿的岸防体系那里,谁也说不准,具体位置就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然而开花弹比实心弹最大的优势在于,这玩意会爆炸,会爆炸就会引起火灾或者殉爆。

至于会不会误伤到了平民百姓什么的,大明没有那么圣母的人——蛮夷不都是半兽人来着?跟兽讲人性不是扯蛋?

每当用火炮洗完一个港口之后,南居益都是捋着胡须吩咐:“下一处,继续。”

声音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把战火会带来多少的伤亡和灾难放在心上。

反正东海舰队装备的火炮再烂,也不会发生把炮弹打在自己舰队中的这种逗逼事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在到达了妙乌之后,根本就没有找到南居益等人的影子。

随着崇祯皇帝一同回到缅甸的他隆在见到了自己那个不成气的儿子之后,直接就抽了两巴掌过去。

隐隐有些泛红的手掌说明了他隆用了多大的力气:“混账东西,大明天兵出城作战,你居然在城内做壁上观?”

连捂脸都不敢的平达格力嗫喏了半晌才开口道:“父王息怒,儿臣知道错了。”

他隆冷哼了一声,直接吩咐道:“传令下去,除了准备好内附之事外,将国中所有储备的粮食全部准备好,然后直接送入大营之中!”

平达格力顿时大惊失色:“父王,若是我缅甸遇上什么天灾,没有了粮食,那百姓们可就活不下去了!”

他隆现在恨不得抽死平达格力这个蠢货——老子当初怎么没把你射到墙上!

“以后,本王是大明的顺南王,你是顺南王世子,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缅甸国,而是大明的缅甸布政使司!

以后,缅甸百姓就是大明百姓,受了天灾,也是布政使司和户部还有内阁该头疼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便是再退一万步讲,大明自天子登基到现在,储备了多少粮食?你可曾听说大明天灾之时饿死过百姓?”

恨恨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他隆心中的一股恶气依旧无处散发,猛然间踹了平达格力一脚之后,他隆才接着道:“换换你的脑子!用顺南王世子的心态去看事情!”

平达格力没敢再辩解——原本就畏惧于他隆的威势,挨揍之后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当脸上指印刚刚散去,还有些红色印记的平达格力随着他隆一起,带着勃固城中储备的粮食赶到崇祯皇帝所在大营的时候,也不禁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乌压压的全是人,好像整个缅甸所有的大明百姓全都赶到了勃固城中一样。

而且,不止是大明人,还有大量的朝鲜人,琉球人,好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赶到了这里。

甚至于还有不少人落在了他隆和平达格力的身后。

当他隆扭头望去,发现还有很多人在涌向这个方向。

吸深了一口气之后,他隆才对平达格力道:“看到了么,光是这些人带着的粮食,就已经足够缅甸上上下下一年甚至两年之所需了!”

平达格力也不禁有些懵逼:“不过是他们的皇帝到了这里,他们……至于这样儿么?”

他隆嘿了一声,冷笑道:“这场大战是因为什么而引发的?”

平达格力努力的回想起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因为,东印度公司的人,说沙·贾汗是世界统治者?”

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平达格力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这么个可笑的借口?”

他隆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回头要好好盘查一翻,看看平达格力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蠢成这样儿?

“这不是借口!你记着,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统治者,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剩下的都是陛下的臣子,包括你、我,包括沙·贾汗,包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王在内,都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胆敢有其他想法,他们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平达格力不禁打了个冷颤——除了克莱武和基德,还有克伦威尔的人头是被插在竹杆上,勃固城内东印度公司的人被一把火烧成焦炭之外,剩下的都被筑成了京观!

向来只在书里看到过的京观,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加上那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头,已经足以让人噩梦连连了!

……

朝鲜人也难得的体会到了上等人的感觉。

大明天兵未至之前,纵然在缅甸横行,却也是心中忐忑不安,只觉得这一切仿佛就是梦境一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但是当大明天兵到来之后,尤其是皇帝陛下到来之后,朝鲜人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陛下还没有忘记我等海外之民!天子圣寿无疆!

恨不得把所有赞美之词都一股脑儿送给崇祯皇帝的朝鲜人激动了,一激动就冲动,一冲动,就把家里的粮食和银子布帛等物都搬来了。

天子亲巡此地,开疆扩土,心中还记挂着我等海外之民,难道我等就非得是狼心狗肺之徒不成?

这些黄白之物和粮食甚么的,自己不缺,而且能赚到这些东西,也全赖天子圣明,如今为大军出一份力又算得了什么?

朝鲜人很激动,大明的商人们可就想要骂娘了。

大明商人在外的名头不是很好,十有八九都是拜这些朝鲜人所赐!

大明人自然能分辨的出大明人和朝鲜人的不同,毕竟那标志性的大饼脸加上眯眯眼,跟大明百姓怎么看都不是一回事儿。

然而放到外族人的眼中,朝鲜人跟大明人基本上就是一回事儿,毕竟,人家的文书上面写的也是大明。

这就很操蛋了。

大明的商人向来讲究个和气生财,甚至连契约这种东西都用不上——往往口头协议就能当成正式契约文书来使。

然而被人歧视惯了,一朝登天的朝鲜商人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借着大明的名头胡来,欺压当地小吏的事情多半就是这些人干出来的。

现在这些大饼脸一激动,带着家奴们拉着大车小车的粮食和金银往皇帝行营而去,让大明的商人们怎么办?

难道说真正的大明商人还比不上这些大饼子脸?彼其娘之!

原本打算送粮食和牛羊酒水来犒军的大明商人们顿时坐蜡,不得不同样准备了银子来犒军——反正不能被那些眯眯眼儿的给比下去!

崇祯皇帝已经快要笑的合不拢嘴了。

多好的百姓啊,朕不过是来缅甸溜达一圈,你瞧瞧这粮食,这金银,这牛羊,基本上能顶得上五分之一的票价了!

而朕付出了什么呢?

不过是带着大军跑过来浪一波,顺便怼死个莫卧儿而已,再把这些百姓们夸奖几句就行了——这些百姓当真是忠心可嘉!

心情大爽的崇祯皇帝干脆命锦衣卫刻了些牌匾发放给这些百姓。

牌匾很简单,简单到上面只有四个字,忠心报国。

这么简单的牌匾除了代表着一份荣耀之外,剩下的并没有什么鸟用,既不能免赋也不能免税,纯属于挂着好看而已。

然而不管是大明商人还是朝鲜商人,却纷纷认为这回值了,哪怕是把全部家当都掏出来换这么一块牌匾,都是值得的!

这代表了什么?这就代表了荣耀,这就代表了简在帝心,这就代表了咱们也是为大明出过力的啊!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等着崇祯皇帝。

等到接见完他隆和平达格力之后,惊喜的发现粮草问题已经解决了很大一部分。

最起码,依靠他隆所提供的粮草,已经足够五十万大军一旬之用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天而已,但是抗不住这五十万大军是真正的精锐啊——那些义从军和朝鲜卫、琉球卫的士卒被崇祯皇帝划成了杂鱼军团,没有计算在这五十万大军之中。

十天的时间,都已经足够这五十万的精锐大军从缅甸推进到西孟加拉邦了!

如果再给力一点儿,就算是把贾坎德土邦给干下来,也未必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然而让崇祯皇帝高兴的远远不止这些。

阿萨姆邦那边突然过来一些人,想要求见大明的军事最高统帅。

大明的最高军事统帅是谁?毫无疑问,如果崇祯皇帝没来的话肯定就是朱纯臣,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崇祯皇帝他老人家就在缅甸啊。

然后一些野人一般的家伙突然跑过来说要求见崇祯皇帝?开什么玩笑,皇帝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的?

但是人家也不是空着手过来的,整个阿萨姆邦的所有地形图,大致的兵力分布图,甚至于周边的各邦的地形和分布大致分布图,都拿来了。

而且,这些蛮子,似乎跟其他的蛮子不太一样?

如果单纯的从长相和语言上来分辨,貌似根本就不是蛮子,而是大明的普通百姓?

可是,这些人又拿不出大明的黄册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第六百四十八章 有的,只是……骄傲!

在大明人看来,别管眼前这些家伙长的像不像普通的大明百姓,光是这一口流利的汉语和那些资料上面的汉字,就足证证明眼睛这些人不是蛮子了。

蛮子还会有说人话写汉字的?明显不太可能嘛!

消息报到了崇祯皇帝的岸头之后,崇祯皇帝也有些懵逼,连旁边几乎是无事不晓的许显纯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论到对于莫卧儿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应该都找不出比许显纯更清楚的人了,哪怕是把崇祯皇帝都算上也是一样。

崇祯皇帝了解阿三,是因为看多了网络段子,知道干了这碗恒河水的梗。

但是等到要怼莫卧儿的时候,崇祯皇帝才发现,莫卧儿根本就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阿三,不是那个火车有挂票,摩托能运一个连,飞机导弹都能玩布朗运动,军舰动不动就沉,除了被毛子坑之外还喜欢左手抠屎右手抓饭的阿三。

然而许显纯对于莫卧儿的了解却是即时性的,根本就是为了眼下这场战争做准备才去了解莫卧儿,自然知道的消息也就多一些。

莫卧儿,其实也挺强的,这几年也一直在打仗,几乎跟崇祯皇帝一样,怼完这个怼那个,地盘也是一再的扩大。

如果不是沙·贾汗自己作死性的修建泰姬陵,把国力民力给大量的消耗下去,说不定莫卧儿真有让世界变绿的潜质。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沙·贾汗已经成功性的作了大死,泰姬陵也早就开始修建了,国力民力上面都被这货能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差崇祯皇帝过来怼死他了。

可是许显纯依旧不知道这些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儿——说是蛮子又不像,说是大明百姓又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让崇祯皇帝接见这些人是不可能的事儿,甚至于这些人连朱纯臣都见不到——鬼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万一要是做出什么刺王杀驾的举动,那乐子可就大了。

即使许显纯对于崇祯皇帝身边的防护有着百分百的信心也不行,因为这玩关乎于信心,而是关乎于很多人的身家性命问题,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崇祯皇帝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相当怕死的崇祯皇帝也根本就没有想过接见这些人!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派人去探一探他们的底子,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另外,想办法核对一下他们提供过来的东西是真是假。”

想了想之后,崇祯皇帝又道:“对了,让林幻羽去,年轻人嘛,总要多给他一些锻炼的机会才是。”

许显纯顿时感觉无语——知道您老人家小舅子多,可是这种有可能送命的事儿,您就这么直接安排自己的小舅子去,真的合适吗?

林幻羽在接到命令的时候也是懵逼的——自己是求了姐姐才进了锦衣卫是没错,可是这也不代表自己就喜欢作死啊!

如果不是没办法换个姐夫,自己倒真的想换一个……

腹诽了一番之后,林幻羽才带着手下的马仔往那些半个蛮子们所在的营帐而去。

进了营帐之后,林幻羽就直接大马金刀的寻了椅子坐下来,然后才开口问道:“乐文是吧?”

对面为首之人就是一个精壮汉子,与大明人的最大区别就是明显要黑上一些,剩下的几乎是完全一样。

乐文当即便躬身道:“是,小人正是乐文,见过大人。”

林幻羽手中拿着乐文等人呈上来的那些资料随手翻了几眼之后,便笑眯眯的道:“本官乃是锦衣卫千户,也是个粗人,有些话,本官就直说了。

尔等能献上这些资料,我大明天子和五军都督府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尔等的身份?”

乐文神色不变,拱手道:“禀大人,小人愿用我等全族上下的性命保证,我等乃是正经的汉人,如假包换。”

林幻羽却噗嗤一声笑了:“全族上下的性命保证?本官也不瞒你,若不是尔等的相貌与谈吐皆与我大明无异,只怕尔等现在早已尸首两处了。”

乐文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像林幻羽威胁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般:“我等确实是汉人,又何必担心自己的母国会对我等痛下杀手?”

林幻羽道:“物证呢?我大明锦衣卫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识过,最讲究的也是个证据。

尔等既然说自己是汉人,那么就拿出能证明尔等身份的东西来,否则的话,呵呵。”

林幻羽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是话里面的威胁之意却是很明显。

乐文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或者说是挣扎。

能够证明自己这些人身份的东西,有,但是眼前的锦衣卫会不会承认?

认了固然是好,若是不认呢?自己实打实的汉人,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汉人,纵然有与蛮子通婚的,也未曾忘记了自己是汉人这件事情。

如今知道大明要攻打莫卧儿,自己这些人是不是应该借机回到母国的怀抱中去?

自己这些人心心念念想着的,可就不是重新做回汉人的身份么?可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出门去,可以挺胸抬头,再不用看任何藩邦小国的脸色么?

可是眼前的这位大人要是不认,这一切的一切,可不就成了一场空?

自己这些人既然敢带着这么机密的东西跑到缅甸来投奔大明,基本上可以说是赌上了一切。

被冤杀了,不可怕,死在同为汉人的同胞手中,总好过死于外族之手。

可怕的是族中的那些人,他们还在翘首盼着自己这些人带回好消息!

咬了咬牙之后,乐文才开口道:“不知道大人的身份?”

林幻羽轻笑道:“刚才本官已经说过了,锦衣卫千户。锦衣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尔等可能不知道,但是本官可以负责的告诉你,锦衣卫乃是可以直达天听的天子亲军。

如果这个身份还不够,本官还是我大明天子宜妃娘娘的胞弟,随时可以请求陛见,不知道这个身份够不够?”

乐文点头道:“够,天子亲军的身份,小人信得过!”

天子亲军,大概就是百骑司一样的存在吧?一定是吧?

其实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除了相信眼前之人,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缓缓的张开双手,示意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之后,乐文又缓缓的将手伸向了衣服,解开了系在袍子上面的腰带,缓缓的将袍子脱了下来。

为了避免误会,乐文的动作很慢,慢到比穿针引线还要小心的程度。

接着将袍子平铺在地上之后,乐文才从袍上的里子里面找到一个线头,然后轻轻扯开,翻出了里面薄薄的几张纸一样的东西。

林幻羽的眼睛顿时就是一缩——这些人在进入大营的时候,肯定是经过了搜身的,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些人的衣服里面还有藏着的纸。

等到手下的校尉接过纸张递给林幻羽以后,林幻羽才慢慢的翻看了起来:“泸州折冲府都尉乐贤,子乐知,知子乐和,和子乐冲……智子乐文。”

随手将这一张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之后,林幻羽又将目光投向了第二张纸:“长安折冲府果毅都尉许成,成子许飞,飞子许甫……”

一整撂的纸,几乎张张一样,上面的字迹有新有旧,前面的字迹还好,越往后面就越是歪歪斜斜的,到后来几乎就没办法看了。

最后一张纸上面的东西几乎没什么新添的笔迹,几乎已经老旧的不成样子了,连拿在手里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这张纸再损坏了。

“天宝八年,长安折冲府折冲都尉乐贤,果毅都尉许成”等等字样只能勉强看的出来,但是却很明显,这根本就是一份唐时长安折冲府的名册。

林幻羽的眼睛不禁再一次眯了起来,望向了乐文。

乐文的眼眶已经红了:“自先祖流落在外,便无一日不盼着回到故国。”

说着说着,乐文便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天宝十四年,贼子安禄山起兵反叛,我等祖先此后便流落在外,再无回到故国的机会。

代代相传之下,小人等无不盼着能早一日回到故国,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到故国,只记得老祖宗口口相传下来的话——与我等同音同文的大军,便是天兵。

我等虽然不才,可是对于老祖宗的嘱托,却是一日不敢或忘,不停的收集着阿萨姆邦和附近所有地方的消息,就盼着有朝一日天兵能到此处,让我等有回归故国的机会。

巧合之下,我等族中留在缅甸的人发现了天兵的影子,小人这才冒死前来,以求得归故国。”

早已流泪满面的乐文擦了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接着道:“小人一死不算什么,便是我等都死在此处,也算不得什么。

只求大人在以后验证了这些堪舆图的真伪之后,能保存下我等的族人。大人大恩,小人永世不忘,来生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大人!”

说完之后,乐文已经重重的跪在了地下,以头杵地,敬敬的等着林幻羽的处置。

跟在乐文身后的几个精壮汉子同样保持了与乐文一般无二的姿势,都将自己的脖子露了出来,却没有一个人喊冤求饶。

林幻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幻羽升的太快,自从宜妃进了宫之后,林幻羽便求了恩典,进了锦衣卫当差,从校尉到小旗再到总旗,最后到如今的千户,虽然是一步步积功升上来的,可是其中的水分也多的很。

突然之间碰到这样儿的情况,林幻羽有些懵,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置才好。

沉吟了半晌之后,林幻羽才开口道:“尔等且起来吧,本千户要去请示指挥使大人,然后还要上奏天子。

尔等若当真如你所说,便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候着,不要随意走动,本千户会命人给你们准备吃食。”

简单的向着旁边的百户吩咐了几句之后,林幻羽就急急忙忙的找到了许显纯,将所有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缅甸和莫卧儿的锦衣卫要好好收拾一番了!

许显纯在接到林幻羽的汇报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本在缅甸和莫卧儿的锦衣卫该好好收拾一番了,连这么一支海外遗民的消息都不知道!

第二个念头就是赶紧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崇祯皇帝。

林幻羽带来的那些所谓的身份证明,许显纯已经看过了,那张名册上面的官印虽然已经模糊到无法辨认,却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尤其是剩下的那些张纸上面,明确的记载了这些人从根子上就是汉人。

崇祯皇帝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懵逼的,但是却比许显纯要强的多——后世不就是在这附近有个六星维红旗的国家来着?莫非就是这些人的后代?

对此颇为感兴趣的崇祯皇帝决定见一见这些人。

林幻羽再一次回到了看押这些人的地方,同行的还有许显纯。

看到这些与大明百姓无乎是一般无二的人之后,许显纯才开口道:“陛下要召见尔等,所以还要先行搜身。”

乐文等人几乎被扒的赤条条的,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有意见——想必是刚才乐文从衣服里拿出那几张纸的原因,让这些天子亲军有些敏感的原因。

带着这些人走在大营之中,许显纯一直在盯着这些人的眼光变化。

一个人可以说谎话,一个人的身世也可以伪造——最起码,锦衣卫想要做到这些很容易。

但是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一个人无论在怎么隐藏再怎么伪装,眼神的变化却能说明一个人的心理活动,更可以判断出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从这里到崇祯皇帝所在的中军大帐还有很长一段路,这段路已经足够用于观察这些人了。

一旦发现问题,也可以随时解决掉这些人——哪怕是到了崇祯皇帝身前,依照皇帝身边的防护力度,这些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结果让许显纯感觉很欣慰。

一路行来,乐文这些人望着来来回回的士卒还有各处的营帐,眼中闪过的没有艳羡,没有敌意,更没有丝毫的窥视之意。

有的,只是无尽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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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本王不要脸了

连久经风浪的许显纯都被震撼到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没有敌意,没有恶意,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就只有无尽的骄傲?就因为眼前的大军是他们心中的故国天兵,所以……他们骄傲?

同样被许显纯指点过的林幻羽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对于如何去判断一个人的眼神,林幻羽也是仔细琢磨过的,锦衣卫的诏狱之中更是有无数的样本可供练手。

林幻羽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直震人心的眼神。

平时在官员们眼中见到的,是畏缩,是恐惧,是害怕,是恶心,是嫌弃;

平时在百姓们眼中见到的,是无所谓,是麻木,是害怕,要畏惧,是求生的欲望;

平时在同僚或者其他卫所士卒们眼中见到的,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骄傲。

只有眼前这些人,他们眼中的感情很简单,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为了自己的母国而骄傲,哪怕是母国已经不复存在,已经改唐为明,这种感情依然真炽而热烈。

因为,不管是唐,还是宋,或者是明,始终都是我们汉人的国家,我们不是奴隶,是堂堂正正的天朝百姓!

许显纯和林幻羽各自收回了目光,不再观察这些人——没有必要了,许显纯自认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靠眼神骗过自己。

当经过通传,被允许进入到崇祯皇帝的大帐之后,乐文等人便学着许显纯的样子,疾步走了进去。

忘记了刚才被人教导过的礼仪,忘了该如何行礼,乐文等人只是本能的撩起衣袍,双膝跪地叩首道:“草民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呵呵轻笑一声,吩咐道:“都起来吧。”

等到乐文等人起身之后,崇祯皇帝才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的眼睛都红了,泪水的阀门似乎也在一瞬间打开了。

听到崇祯皇帝轻笑出声了,乐文才颇为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泪水,躬身道:“草民君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笑道:“朕赦尔等无罪。”

崇祯皇帝能明白这种感觉。

跟许显纯等人的理解不同,后世的崇祯皇帝看过那些撤侨的视频,也知道那些海外游子对于祖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不得不承认,总有那么一部分是欠抽型的,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不在少数,但是更多的,还是一心盼着祖国更强大的正常人!

天朝十四亿的人口,不出几个脑残玩意才不正常!

当然,现在的大明乃是当世最强的国家,看谁都是战五渣,这要出几个脑残玩意才不正常!

这些前唐遗民,别管是什么原因流落在了阿萨姆邦那里,他们这种一直不忘初心,想要回归母国的心态就值得崇祯皇帝肯定!

这些人,就像是失去了失去了母狼庇护的幼崽一样,本能的在靠向自己狼群中的同族,寻求着家族的庇护。

得是多么狠心的人,才能无视了这些人,才能任由这些人流落在外,任由这些人被蛮子们杀死,还要不断的拍手叫好!

“内地违旨不听召回,甘心久住之辈,在中国本应正法之人,其在外洋生事被害,孽由自取。”

这种屁话,崇祯皇帝说不出来,放在大明任何一个皇帝身上,都说不出来。

“降旨特行令所在遣使传谕尔等酋长部落,令咸改悔,畏天守善;其海外戕杀,姑不穷治。尔等当思皇帝浩荡之恩、中国仁义之大!

张嶷一诳口,辄不惮枭示,以谢尔等;尔等非木石,独不思洒濯其心,以报中国乎?若前事讹传,未有兵革,投款效顺;商舶往来,交易如故。

若果有嫌恨、已相雠杀,可将该岛所有漳、泉遗民子孙追歛各夷”

这道旨意,崇祯皇帝曾经在皇史宬里面看到过,是万历三十一年时发出的。

原因很简单,万历三十一年的时候,西班牙人和菲律宾土著屠杀华人之后所发出的旨意。

当时万历皇帝在接到奏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

“帝曰:‘嶷等欺诳朝廷,生衅海外,致二万商民尽膏锋刃,损威辱国,死有余辜,即枭首传示海上。吕宋酋擅杀商民,抚按官议罪以闻。’”

朱翊钧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收拾挑起事端的张嶷,然后就是去找西班牙的麻烦。

然而并没有什么蛋用,万历三大征虽然都胜了,但是大明朝的国库也支撑不起再来一次,凑齐“万历四大征”的无双成就,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到了崇祯皇帝这里,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面——崇祯皇帝可以因为西班牙人在吕宋岛上面屠杀华人而兴兵,也会因为区区一个蛮子的无心之语而兴兵讨伐莫卧儿。

这一切,让乐文等人看到了希望,似科那个压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抖的强大帝国再一次回来了,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天兵真正的到了缅甸。缅甸也即将内附成为一个行省。

所以,乐文选择了赌,就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一般,把所有的一切都压上,赌天朝上国不会放弃自己这些化外之民,赌自己还有回到母国的那一天。

所以,乐文才会在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就红了眼眶,所以,乐文才会任由自己的眼泪肆意流淌。

强忍了几百年的眼泪,今天终于不用再忍!

崇祯皇帝却突然间开口道:“尔等到此,除了你们自己和族中人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乐文再一次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的道:“启奏陛下,除族人与草民几人之外,再无一人知晓。

草民等一路前来,乃是昼伏夜出,借着堪舆图上面的兵力分布,避开了那些蛮夷的耳目和巡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没有再理会乐文,反而吩咐道:“传成国公和英国公。”

朱纯臣和张之极到了帐中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吩咐道:“挑选人马,择十万精骑,由此直接北上阿萨姆邦。

其他的地方可以先不管,蛮子们也可以暂时先不管,先去这里。”

指了指乐文等人提供的地形图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去这个叫曼尼普尔的地方,把自天宝年间就流落在外的百姓,给朕接回来。

如果那个什么阿萨姆邦的夷酋识相也就罢了,好生的把百姓接回来,暂时饶他不死。

若是不识相,尽管杀了便是,哪怕是把整个阿萨姆邦都夷为平地也在所不惜!”

朱纯臣和张之极还没有开口说话,乐文等人的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

几百年流落在外,终于有了母国的军队来为自己撑腰,再也不用受人欺侮!

朱纯臣和张之极却是对崇祯皇帝这一作派表示理解——这才是大明崇祯皇帝的正确打开方式!

当初因为吕宋岛上的那点事儿,崇祯皇帝可是叫嚣着要屠杀三百万佛朗机蛮子来报仇血恨的,现在这么点事儿算得了什么?

朱纯臣躬身道:“陛下,若是大张旗鼓的过去,那阿萨姆邦若是以百姓为要挟?”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道:“他以一人为要挟,就杀他一百人,他以十人为要挟,就杀他一千人。

若是这狗奴才敢以整个曼尼普尔的百姓为要挟,那就告诉他,朕不管莫卧儿会怎么样,朕会让他阿萨姆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乐文躬身道:“启奏陛下,那阿萨姆邦的地形等,草民等人都熟悉,愿为天兵向导!”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尔等便随着大军一起去。”

……

拉其特·巴尔普坎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天大的血霉了,这完全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阿萨姆这个屁大点儿的地方,现在有两个庞然大物同时盯上了——莫卧儿一直看着自己不顺眼,已经来攻打了好几次。

现在又他娘的把大明给招惹来了——本王招谁惹谁了?

尤其是大明的那些军队,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才好!

这些人不像故老相传的天兵,倒像是比强可恶的强盗还要凶恶的强盗!

十万大军直接往锡尔赫特的边境线上一摆,要求自己的边防军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或者把曼尼普尔那边的前朝遗民们礼送到边境也可以——你们当这是窜门子呢?还让开一条道路?

本王不要脸面的?

好吧,本王不要脸了。

实际上,这个脸也没办法要。

被莫卧儿给摩擦或者是被大明给摩擦,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或许两家摩擦的力度会不一样,总有一家会轻一些?

在如集了自家的文武大臣们多次商议之后,巴尔普坎还是决定给大明的军队让开一条道路。

反正大明的军队也说了,人家主要是来怼死莫卧儿的,而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之所以到自己的阿萨姆邦,也仅仅是接回那些流落在曼尼普尔的前朝遗民,对于自己的国家没有任何的觊觎之意。

在要脸和被大明先按在地上摩擦之间,巴尔普坎很明智的选择了认怂,而且是很彻底的认怂——邀请明军首领率兵访问曼尼普尔,并且带走前朝百姓。

没错,对内就一定要这样宣传,不是本王怕了他们,而是为了避免燃起战火,让老百姓有个安稳的生活而妥协的。

朱纯臣和张之极没有想到此行为这么顺利,顺利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要先把这个什么阿萨姆邦给打服了才行,结果一枪没放一刀没砍,人家先怂了!

乐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几乎是一路顺顺当当的就回到了曼尼普尔,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朱纯臣和张之极发现在曼尼普尔这里,跟在大明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那些跑来跑去的熊孩子嘴里说的也是汉语,路边所有有文字的地方,也全是汉字,连长相都跟大明人一模一样的地方,实在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在和张之极对视了一眼并且互相点了点头之后,朱纯臣才笑眯眯的对全程陪同的尔掸国国主,也就是阿萨姆邦的实际统治者巴尔普坎道:“以本督观之,此地风水上佳,不愧是我前朝遗民挑选的容身之外。”

会说一口大明官话的巴尔普坎有些懵逼,实在是搞不懂朱纯臣怎么就扯到了风水宝地上面——你们是来接人的吧?不是来看风水的吧?

朱纯臣接下来的话,让巴尔普坎心中一沉:“其实,本公觉得,这些前朝遗民住在这里也很不错,只要我大明在此设置官府,又何必一定要回到大明之内呢?”

巴尔普坎的一颗心,慢慢慢慢的沉了下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明摆着就是打算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了啊!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没有看过三国演义?

然而朱纯臣摆明了就是欺负人:“不知道,巴尔普坎殿下的意思如何?”

从一路上的贵国主再到巴尔普坎殿下,这就意味着巴尔普坎的身份直接被朱纯臣给强行定义了。

从一个完全独立的王国,变成了大明的藩属国。

至于以后……或许有以后,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以后。

别管是假道伐虢还是刘备借荆州,还有殿下这两个字,这些词汇开始不断的在巴尔普坎的脑海里面来回打转,让巴尔普坎感觉很头疼。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是从了呢?还是拒绝呢?或者干脆,尽起大军,跟明国的军队先死磕一场呢?

其实想要死磕死这十万明军,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自己调动大军过来,再把消息提供给莫卧儿那边,想要借刀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虑再三之后,巴尔普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借莫卧儿人的刀来杀眼前的大明人,不太现实——这些明军现在离莫卧儿的位置太远,离自己的位置可就太近了!

估计还没有等到莫卧儿人的军队过来,自己就先被这些明军给干掉了。

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后,巴尔普坎才拱手道:“小王还有些许政务要处理,也有许多事情要与臣子们商量,就先不打扰了?”

张之极却拿着乐文提供的那份堪舆图,冷笑道:“这里,原本是吐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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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本王,选择……

这就没办法聊了。

原本以为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家伙已经够不要脸的了,谁能想到旁边这个年轻的更不要脸!

原本是吐蕃之所在?你怎么不说这里原本就是你们大明的固有领土,神圣而不可侵犯?

巴尔普坎真的很想哭。

本王已经把脸都给扔了,配合你们进来接走你们所谓的“前朝遗民”,放任你们十万铁骑进入我尔掸国的领土,然后呢?

然后你们一个想要把曼尼普尔变成你们的领土,另一个干脆就盯上了本国的尔掸国?把尔掸国都弄成你们的藩属国?

或许,不仅仅是藩属国那么简单?

巴尔普坎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忐忑,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的朱纯臣和张之极却话题一转,闲聊上了。

朱纯臣道:“自三皇五帝开始,我中原百姓便是团结,和谐,友善,爱国的良善百姓,繁衍生息五千年,才有如今之盛世,殊为不易。”

张之极叹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筚路蓝蒌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

若非先民争气,何来我大明如今之盛景?何来天子气吞八荒一扫六合的壮举?莫非,我中原之土地,皆为外国蛮夷所送不成?”

咦了一声后,朱纯臣才道:“也未为可知。我中原天朝,皆是以孝立国,以教化治万民,方有四夷之宾服。

或许,蛮夷正是有感于我中原圣人教化,故而将国土双手奉上?”

张之极点了点头道:“成国公说的是,不过,本公倒是极为赞同陛下所说的另外一句话。”

朱纯臣笑道:“莫非,陛下还有什么话是单独对你耳提面命的不成?”

张之极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点头道道:“不错。当初本公随天子远征黄金家族余孽林丹汗的时候,天子曾经说过一句话。

天子说,我大明要以德服人,但是当德服不了人的时候,也是可以用拳头和刀剑来服人的!”

朱纯臣捋着已经全白了的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哈哈笑道:“陛下所言是极。当德服不了人的时候,也惟有用刀剑说话了!”

笑完之后,朱纯臣才像是刚刚发现了还在旁边的巴尔普坎一般,惊疑不定的道:“巴尔普坎殿下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国内有要紧事务?”

巴尔普坎的脸色很难看。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在这里一唱一喝,当本王是傻子不成?明知道本王听得懂大明官话,还在这里说这么多吓人的东西!

呸!不要脸!

脸上硬挤出一丝尴尬而又不失风度的笑容之后,巴尔普坎才拱手道:“小王还有一些公务要与众臣商议,明日再来,明日再来。告辞!”

等巴尔普坎带着随从远去之后,张之极才对朱纯臣道:“方才一番话到底能不能有用?这傻子到底能不能听明白?”

朱纯臣抚须笑道:“方才咱们暗示的都这般清楚了,难道他巴尔普坎还敢听不明白?”

轻笑一声后,朱纯臣又接着道:“其实,就算他听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可知道,老夫早就发了调令给阿敏和莽古尔泰,命他两人将大军主力南移至着由万户以南,就在他巴尔普坎的北面?”

张之极不禁大喜道:“还是成国公老……老成谋国!既然如此,咱们刚才又何必与他说那么多的废话,直接杀了便是。

到时候让阿敏和莽古尔泰提兵南下,这尔掸国不就落入我大明的手中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朱纯臣才开口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若是你我今日一番言语能逼降巴尔普坎,尔掸国便可不战而下,凭空少了许多的杀孽,也算是你我的阴德了。”

张之极却是根本就不相信朱纯臣的这番屁话——在五军都督府做推演的时候,这老东西什么样儿的绝户计没用过,这时候说阴德?

糊弄鬼去吧!

只是张之极一时半会儿的,却也想不明白朱纯臣这老阴货到底在想些什么。

斟酌了一番后,张之极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不如命阿敏他们摆出一副南下的样子,或者越界进入尔掸国境内,向曼尼普尔这里进军?”

朱纯臣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旁边未曾开口说话的乐文:“怎么样?安排人手偷偷的越过尔掸国边境,去联系在着由万户的正蓝旗旗主和镶蓝旗旗主?”

乐文简直对朱纯臣和张之极佩服到了骨子里——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几句话就要逼降一国之主!

点了点头,乐文拱手应道:“必不负使命!”

朱纯臣颔首笑道:“那便有劳了。你先去准备人手,待本督手书一封后,你让人持书信与本督信物前往着由万户,让阿敏和莽古尔泰依令行事。”

朱纯臣自去写他的书信,张之极则是开始安排这十万精骑开始构筑起简单的防护工事——万一巴尔普坎不识相,说不得就会有一场恶战。

……

急急忙忙跑回赛比萨加的巴尔普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识相一些,或者说,到底该如何识相一些。

至于不识相,巴尔普坎没有想过——整个尔掸国满打满算能凑出个二三十万的士卒就算不错了,想要凑起来像朱纯臣和张之极率领的那十万精骑一般的士卒,没这个可能。

而且,曼尼普尔的那些人渣,叛徒,他们肯定是心向明国而不是自己,他们估计也能提供个一两万的士卒给明军。

所以,为了安全一些起见,自己还是识相一些的好。

但是识相的方式,却有两种。

一种是跟暹罗和以前的缅甸一般,称臣纳贡,向大明的皇帝交纳保护费,然后获得大明爸爸的承认。

这种方式的好处,是国内的自由度大一些,通常情况下,大明并不会干预这些属国内的破事儿,除非闹朕的太过分,否则基本上不存在大明爸爸直接出手的事情。

但是坏处也很明显。

由于不是大明爸爸的亲儿子,所以真要是出了什么情况,比如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被人捶死——大明爸爸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比如之前的琉球。

另外一种则是像现在的缅甸一样,直接内附大明爸爸。

这种方式的优缺点跟第一种方式的正好相反。

优点是由于归属于大明直属,驻军和官府都是大明的,有什么事儿就是大明直接面对,而且国中百姓自动获得大明身份证明一份,地位直接在原本同为蛮夷的半兽人之中无限度拔高。

缺点就是自己这个实权的国王就只能老死于大明的京城,世世代代都是如此,再不用想着关起门来做土皇帝了。

另外,刚才那个小不要脸的张之极说的其实一点儿都没有错——尔掸国的土地,有一部分就是原本的吐蕃,说起来,自古以来就是是中央天朝的藩属国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现在该如何选择呢?

到底是选择成为藩属国,还是选择内附呢?

而召集过来的大臣们,基本上都跟那泥菩萨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个个一言不发,好像都在低头寻找地上的蚂蚁一般。

然而,再烂的王宫那也是王宫,怎么可能出现蚂蚁!

打量了群臣一眼之后,巴尔普坎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话说啊!本王喊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替本王出出主意的!平时一个个都挺能说的,现在怎么都哑巴了?”

怒急的巴尔普坎干脆随手指了一个靠前的大臣:“纳拉那拉亚那,你是本王的亲叔叔,也是我尔掸国的辅政大臣,本王现在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纳拉那拉亚那躬身道:“臣无能,让王上忧心,请王上恕罪。”

巴尔普坎更加的气急败坏:“本王不是让你请罪的!本王是让你替本王想办法出主意的!”

纳拉那拉亚那依旧躬着身子:“王上,这种事情本就该由王上一言以决之,臣下如何能出主意?”

见纳拉那拉亚那再一次把逑给踢了回来,巴尔普坎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好,那本王干脆要求内附,自己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也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王叔你们这些原本的大臣们会有什么样的待遇?是加官进爵还是卸磨杀驴?”

纳拉那拉亚那的脸色顿时也难看了起来——用驴子来形容大臣这种事,也就只有巴尔普坎能干的出来了!

见纳拉那拉亚那依旧没有出声,巴尔普坎又接着道:“其他人呢?都没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本王可就选择内附了!”

依旧是沉默,无声的沉默,所有人好像同时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一般,没有一个人开口表示赞成,更没有一个人开口表示反对。

巴尔普坎也有些绝望了,大抵跟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挂到那棵老歪脖子树上之前的心情是一样的——没有一个能指望的上!

只不过,走投无路之下,崇祯皇帝选择了挂在歪脖子树上,而巴尔普坎干脆选择了破罐子破摔。

怒极反笑,巴尔普坎干脆开口道:“好,尔等既然如此让本王失望,本王也顺了你们的心思!本王内附!”

纳拉那拉亚那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躬身道:“王上三思!”

巴尔普坎气极,冷笑道:“那王叔的意思,是让本王选择成为如同暹罗一般,成为外藩了?”

纳拉那拉亚那再一次被噎住了——这种事情,你让老子这个当叔叔的怎么说!

你内附,你吃香的喝辣的,王位一辈辈的传下去,那是你自己得到的好处,顶多就是失去自由而已。

大明只要想好好治理这块地方,就得先依靠着我们这些文武大臣,加官进爵自然也不在话下,这是我们能够得到的好处。

你选择成为外藩,除了你脑袋顶上多了一个当家的婆婆,剩下的又有什么变化?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变化?

难道你想让我这个当叔叔的直接说,你选择内附吧,这样儿你好我好大家好?

然而还不等巴尔普坎再开口询问,外面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一个侍从,也顾不得什么失仪之罪了,直接跪地道:“启禀王上,北方边军急报!”

巴尔普坎闻言,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

赛比萨加的北面,或者说尔掸国的北面是哪里,巴尔普坎还是知道的——那是大明的乌思藏宣慰司,着由万户的地盘。

之前乌思藏那边着实热闹了一阵子,连尔掸国都被惊动了——如果不是担心惹来大明进攻,巴尔普坎都想陈兵北方边界了。

然而现在却突然传来了那个方向的急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方向的明军有什么动向,边军可能已经无法处理了。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阿萨姆的东南就是曼尼普尔,那里有大明的十万精骑,还有大量所谓的“前朝遗民”在那里;

而北方就是着由万户,大明的边军肯定出动了,要不然北方边军不会有急报传过来。

唯独阿萨姆邦,也就是尔掸国,被这两路大军给夹在了中间,生死两难!

定了定神之后,巴尔普坎才道:“呈上来吧。”

从侍者手中接过急报之后,巴尔普坎差点儿就一口老血喷出:“大明着由万户方向,有精骑一万五千余骑,要求借路通过进入曼尼普尔,与他们的大军汇合,臣不敢擅专,请王上定夺!”

随手将急报递给了侍从,示意侍从交给纳拉那拉亚那之后,巴尔普坎仿佛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罢了,罢了,本王选择内附罢。既是成全了本王自己,也算成全了尔等,好歹君臣一场。”

纳拉那拉亚那看完急报之后,再听到巴尔普坎的话,心中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当下便躬身拜道:“王上英明!”

位列于纳拉那拉亚那身后的众多尔掸国大臣也同样躬身道:“王上英明!”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的一句话,此时在巴尔普坎听来,居然是如此的刺耳,让巴尔普坎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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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连牌坊都不立!

当张之极看到阿敏和莽古尔泰的时候,不禁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张之极以前跟阿敏见过面,知道阿敏长的什么德性——虽然与大明百姓有一些区别,可是大体上还算过得去,总归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可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家伙,用人来形容已经不太恰当了,或者说是猴子才更为恰当一些。

那红扑扑的脸蛋是什么鬼?比女子用了胭脂还要过分的红色,怎么看怎么奇怪。

如果只是阿敏或者莽古尔泰一人是这个样子也就算了,可是跟在这两个家伙身后的那些士卒怎么也全都是这个鸟样?

这一万五千多头牛一般壮实的家伙……被田给耕坏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朵甘思和乌思藏那些地方,苦哇……

正常人上去,就跟喘不过气来一般,需要好长时间才能适应过来。

等到适应的差不多了,结果自己又被派去死磕亦力把里和叶尔羌那些蛮子去了。

好不容易砍完了蛮子,该“收回”的“故土”也已经成功收回了,总该消停了吧?

偏不!

再一次被朱纯臣的一道调令给折腾到了乌思藏的着由万户那里等命令!

好不容易等来了命令,也算是从乌思藏那里下来了,可是下来之后又不太适应了!

每次呼吸的时候,肺部都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如果不是一万五千人个个都是这般模样,阿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已经命不久矣了……

对于这片与大明内地几乎完全相同的土地,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是一脸惊奇的样子。

在朵甘思和乌思藏搞出了好大动静的两人很清楚,如果不是前面的大杀特杀再加上后面的移民实边,朵甘思和乌思藏这两个地方跟大明几乎完全不同!

可是再怎么说,朵甘思和乌思藏也是大明的地方,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从实际上,都是大明的领土。

而这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明显已经出了大明境内,可是这里的人,看样子跟普通的大明百姓没什么不同,跟迁到朵甘思的那些百姓几乎一模一样。

连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都跟大明在朵甘思的熊孩子们一样一样的——撵羊的赶狗的,就没有一个是老实的。

唯一算得上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比大明可要热的多,人也普遍要黑上那么一点儿。

直到进入帐中之后,阿敏才一脸懵逼的开口道:“外面的,都是我大明百姓?那这里?”

伸手指了指脚下之后,阿敏才接着道:“如何在这些蛮子们的境内?”

张之极黑着脸道:“谁说的?此地乃吐蕃故地,原本便是我天朝故地!”

话音一转,张之极又把话题扯向了另一个方向:“你们过来的时候,那些尔掸国的士卒没招惹你们?”

阿敏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就凭他们?就差一路护送我们南下了,还敢整出什么事情来?”

张之极和朱纯臣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成了!”

心中畅快之极的朱纯臣干脆吩咐道:“来人!准备酒宴,本公要为阿敏和莽古尔泰接风洗尘!”

阿敏和莽古尔泰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满是不解的懵逼……

稳了稳心神之后,朱纯臣才开口道:“本公,昨天与英国公好生谈论了一番友善和谐,想必那尔掸国的国主已经深受教化,决意归顺我大明了。

自此后,此地便不再是什么蛮子的地界儿,而是我大明自古以来的领土了!”

阿敏和莽古尔泰一齐失声——您老人家是不是对自古以来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张之极同样笑道:“成国公一番话逼降一国,不战而屈人之兵,青史之上,少不得大书特书了,可喜可贺!”

朱纯臣捋着胡须,露出一副极为慈祥的恶心模样,笑道:“此番本公与英国公得以留名青史,阿敏和莽古尔泰亦可留名,皆赖陛下天威远扬,四夷宾服之故也。”

几人正互相吹捧之间,巡哨的士卒便进帐来报:“启禀公爷,外面有自称尔掸王使者纳拉那拉亚那求见!”

几人顿时止住了笑声,朱纯臣也捋着胡须吩咐道:“请他进来。”

纳拉那拉亚那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才好。

一方面,来见这些大明的上官,可是关乎到以后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说白了就是跟权力和银子挂钩的事情,巴尔普坎指派自己来,可是说是对自己的一种照顾。

可是另一方面,这未尝也不是在恶心自己——自己带头赞成了巴尔普坎的内附说法,再担任了这个特使,以后就没有人不知道是自己把整个尔掸国给打包卖掉的。

而且,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自己!

堂堂的尔掸国特使到了明军的大帐,居然只是有人通传一下,然后“请”自己进去就算完事儿了!

等到进了大帐中之后,纳拉那拉亚那便依着这几日临时学来的礼仪,向着主位上的朱纯臣躬身拜道:“下国小臣纳拉那拉亚那,奉我国国主之命来此,拜见上国天使。”

朱纯臣懵逼的和张之极对望了一眼之后才道:“贵使客气了,本公乃是大明成国公,非是你口中所说的天使。”

朱纯臣也好,还是张之极也好,他们敢忽悠巴尔普坎,也敢操刀子砍死纳拉那拉亚那,但是对于天使这两个字,却是万万不敢承认的。

没有崇祯皇帝的诏书的旨意,哪来的天使?回头被锦衣卫和东厂的那些渣滓们背后捅上一刀,那乐子可就大了。

纳拉那拉亚那也有些懵逼,却还是躬身道:“见过成国公。”

朱纯臣这才捋着胡须笑道:“来人,给纳特使安排座位。”

……

自己的姓就是纳拉那拉亚那,转眼间就被成了纳?这波操作,本特使是服气的……

等到纳拉那拉亚那坐下了之后,朱纯臣才道:“不知道特使此来,所为何事?若是需要我大明提供些什么帮助,还请特使千万不要客气。”

纳拉那拉亚那拱手道:“下国小臣,奉我国国主巴尔普坎之命,特来与国公大人商议内附之事。”

朱纯臣向着张之极使了个果然如此的眼色后,便捋着胡须笑道:“贵国主却是搞错了。

商议内附之事,需派大臣前往大明拜谒鸿胪寺,然后上表章给我大明皇帝,说明原由。

若是我大明皇帝允了,则内附之事可成。若是不允,则贵国主当细思差在何处,当如何改进,然后再一次上表。”

生怕这个会说人话的蛮子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朱纯臣干脆把话挑明:“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大明皇帝亦有仁爱之心。

无论贵国是否符合内附的条件,三请之后,我大明皇帝便不好意思再过于拒绝了,贵使可明白了么?”

明白了!就是既想站街又想立牌坊呗!

纳拉那拉亚那心中暗骂大明君臣都是些臭不要脸之辈,然后向着朱纯臣拱手道:“小臣多谢国公大人指点。”

笑着摆了摆手之后,朱纯臣又接着道:“子曰:嫂溺叔援,从权也。事情亦有轻重缓急之分。

如今大明天子御驾便在缅甸,贵国国主若是当真有心内附,便可学那缅甸王他隆一般,备好民籍黄册,前往缅甸面圣。”

纳拉那拉亚那心中顿时了然——这已经不是立不立牌坊的问题了,这是直接就要脱了裤子办事儿了!

原本为阿敏和莽古尔泰接风洗尘的酒宴,多了一个人的参与之后,顿时就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纳拉那拉亚那能听得懂汉语,还能说,而且还挺流利,这就导致了朱纯臣和张之极有许多话根本就不能说,或者得等着纳拉那拉亚那走了之后才能说。

阿敏和莽古尔泰也是如此。

原本还打算先问问现在缅甸那边的局势如何了,结果却只能暂时按下,专心致志的喝酒吃菜。

喝了半晌之后,觉得无味至极的张之极干脆向朱纯臣道:“如此喝酒饮宴,未免太过于无趣了些。

依我之见,倒不如咱们一起去帐外,一边饮宴,一边看儿郎们骑射摔跤,也算是与将士们同乐了,如何?”

朱纯臣笑眯眯的点头道:“也好。”

吩咐亲兵出去重新准备酒宴之后,朱纯臣又将目光投向了阿敏:“说起来倒是惭愧,本公爷虽然执掌五军都督府,但是对于正蓝旗和镶蓝旗的骑射功夫却也所知不多。

今日咱们在外宴饮,让正蓝旗和镶蓝骑的儿郎们表演一番,如何?”

阿敏和莽古尔泰顿时了然。

论到马上骑射的功夫,正蓝旗和镶蓝骑肯定不是最强的,大明能够把这两旗给按在地上摩擦的队伍很有多。

比如锡伯部的那三千铁骑,兵锋最盛时的建奴看到他们也会头疼。

再比如锦衣卫之中的那一部分存在,还有刘兴祚手底下的新军。

然而这些人,现在都没在这里。

而且随着大军的军队开始慢慢转型,骑射虽然也是考较的一部分,但是在考较之中所占的比重已经越来越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然而骑射的观赏性和对于这些蛮子们的威慑力度,却又不是火铳能比的了——至于火炮,肯定是朱纯臣没带多少过来。

不能集火覆盖式的洗地,观赏性就更低了。

笑着拱了拱手后,阿敏开口道:“巧了,正蓝旗和镶蓝旗的儿郎们,前不久还在为了天子在亦力把里杀那些蛮子,骑射功夫总算是还能看得过眼,今日便请公爷校阅!”

张之极开口道:“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二十门炮么,直接速射覆盖炮击几轮,让乐文他们这些离家已久的百姓们也开开眼界,看看我大明兵锋之盛!”

朱纯臣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通知乐指挥使,将大军西面整理出一片空地,立好靶以供骑射之用!”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人在意过纳拉那拉亚那,更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事情便这么决定下来了。

纳拉那拉亚那虽然心中不爽,但是依旧服从了朱纯臣等人的安排,老老实实的跟着到帐外饮酒。

其实纳拉那拉亚那心里也不些不以为然的感觉。

骑射的原理都是相同的,高速奔跑的马上射箭是一门需要日积月累的功夫,像阿敏他们这种总在打仗的军队,这门功夫没练好的早死了,剩下的自然都是好手。

至于火炮这种东西,就更没什么稀奇的了,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就边尔掸国国内,也因为要死磕莫卧儿人而从西方人那里买了不少。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的铁疙瘩砸出去,是能糜烂一片,然而发射一回要准备好久,基本上吓唬人的成份比实战用的成份更高一些。

但是等纳拉那拉亚那真的看到了正蓝旗和镶蓝旗的骑射之后,脸色还是一变再变。

按照尔掸国的标准来算的话,三箭能中一箭便是合格,中两箭者为优,能三箭全中者寥寥无几。

换言之,十箭里面能中三四箭便是合格水平,能中六七箭的已经很少了,而十箭十中者,整个尔掸国都挑不出来几个。

然而正蓝旗和镶蓝骑的这些杀才们,虽然只是射了三箭,但是大部分都是两箭上靶,少部分是三箭全部上靶,一箭命中的和脱靶的,根本一个就没有!

如果不是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纳拉那拉亚那觉得这种命中率基本上就是扯蛋,很可能是有人事先准备好来忽悠自己的。

可是事实就摆在这里。

阿敏和莽古尔泰根本就没有挑选士卒,而是让所有人都来了一遍——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一万五千多人,个个都是这种水平,如果补给充足的话,这是一支可以纵横无敌的队伍!

更加让纳拉那拉亚那合不拢嘴的还在后头。

跟尔掸国内的火炮不同,大明的火炮,用的是开花弹,一炮打出去,不止是糜烂一片那么简单,而是在爆炸之后铁片四溅顺带着再着火。

听着周边一片叫好声,纳拉那拉亚那的脸色不变,心中却越发的忐忑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等到火炮速射也完毕之后,朱纯臣才笑眯眯的道:“不知道贵使以为如何?”

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后,纳拉那拉亚那才道:“果真上国天兵!”

送走了纳拉那拉亚那之后,朱纯臣又跟张之极商议了一番,把最新的情报整理之后,命人给崇祯皇帝送了过去。

然而崇祯皇帝正气的想要骂娘。

第六百五十二章 吊起来抽

崇祯皇帝的中军大帐之中,文武大臣们分立两旁,像他隆这样儿的已经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别被崇祯皇帝看到才好。

许显纯更是恨不得掐死留在大明的锦衣卫——这种情报让东厂传过来不比由锦衣卫传过来更好?

现在皇帝陛下暴怒,老子就活生生的站在他老人家跟前,我该怎么办?在线等,人命关天,挺急的!

崇祯皇帝捏着手中的信件,晃的哗哗作响:“人呢?十来岁的孩子都看不住,你们锦衣卫跟东厂都是干什么吃的!”

许显纯只是躬身道:“臣该死!”

崇祯皇帝却是将手中的一撂信件扔向了许显纯:“吩咐下去,派人给朕去找!找不回来,朕就要他们的脑袋!”

被气到有些晕头转向的崇祯皇帝来回踱步,吩咐道:“派人去找,命人封锁所有的港口和边境线,尤其是东南一带和云南一带。

还有,黔国公带兵回云南一线巡视,好好的找,一定要给朕找到这个混账东西!”

止住了脚步之后,崇祯皇帝才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才接着道:“找到后,不要再送回宫里了,直接捆到朕这儿来。朕要把他吊起来抽!抽不死这个小王八蛋,朕跟他姓!”

随行出征的来宗道闻言却是忍不住了,躬身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大皇子只要还没出我大明的国界,想必就能找到。”

迟疑了一下,来宗道又接着道:“即便出了大明国界,大皇子也必然是向着这个方向来的,陛下且放宽心便是。”

冷哼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大皇子跑路了,找了个借口溜出宫去,甩开了随行的小太监之后就跑路了,留在宫里只有一书信,上面写着自己要去寻找父皇,要替父皇分忧。

彼其娘之啊!

婉妃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周皇后惊怒之下干脆在每个皇子身边又加派了一倍的人手并且禁止了所有人出宫。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吩咐道:“传令给完颜成,让他带着三千铁骑在大军之后搜寻大皇子。”

崇祯皇帝这才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了——十来岁的孩子,放后世还忙着早恋逃学呢。

都说民间疼的是长孙幼子,其实放在皇家又如何不是这样?

而且皇长子天然的就没有了继承皇位的可能,让崇祯皇帝心里也隐约的想要多补偿一下这个孩子。

结果就给惯出毛病来了——刚刚十岁,就学会离家出走了!

……

摇摇头,把这些烦心事给抛到了一边之后,崇祯皇帝才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帐中的文武大臣们。

原本的计划之中,缅甸内附是好事,却也不会这么急着全盘收接,起码得有个时间慢慢过渡,让缅甸彻底的融入大明之中。

可是克伦威尔的一句话,彻底打乱了他隆的计划,也彻底打乱了崇祯皇帝的计划,导致大明跟莫卧儿提前开怼——崇祯皇帝才不会承认自己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平复了一下暴怒的心情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现在说说吧,下一步都应该怎么办?”

南居益直接便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和南海舰队郑提督一道,已经将泰米尔纳德邦、喀拉拉邦、安得拉邦、卡纳塔克邦还有果阿邦一带的所有岸防攻击了一遍。

如今这些地方的岸防已经形同虚设,我大明正好可以派卫所登陆这些地方,一举将这些地方收入囊中。

其后,便可以依靠这几个邦为跳板,一步步的向北推进,进而与缅甸这边的大军合兵一处,再攻击整个莫卧儿。”

郑芝龙也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南提督所言及是。只要攻下这一片土地,便可以与缅甸成犄角之势,如果再取下奥里萨邦,则可以兵分三路,分进合击,直取阿格拉。”

崇祯皇帝一听到分进合击这个词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阵蛋蛋的忧伤。

萨尔浒是怎么失败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出在分进合击这四个字上面!

这年头别说是卫星了,连个无线电都没有,有线电话同样没有的年代,想要比例分布开的军队传达军军令,基本上就是扯蛋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不是在第一线,接触不到最新的军事情报,任何命令都有可能是乱命。

至于文人们书里写的什么锦囊妙计一类的,那就纯属于文青病发作,得治!

《孙子兵法》虚实篇里面就已经明确的指出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一大堆连战场地形都不清楚的文人瞎鸡儿意淫一番,就制定出了这种阵形那种阵形,然后再告诉武将该怎么怎么去打仗——你们这么牛逼你们怎么不上呢?

如今郑芝龙提出来的这个套路其实也是一样的。

兵分三路倒是没什么问题,这次跑来莫卧儿捞军功的杀才们足足有五十万之众,基本上抽调了四分之一个大明的兵力,就算是兵分三路,每路也能达到十七万人之众。

如果单纯的从每路十七万人的兵力和火力上来说,崇祯皇帝已经有足够的信心怒怼莫卧儿了。

毕竟,这五十万人带来的火铳、火炮等等装备,基本上足够把莫卧儿的每一寸土地都覆盖一遍了。

但是,分进合击的不靠谱在于,这三路大军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互相支援的程度,哪怕是不需要支援,这三路大军也没有办法做好相互之间的协调分工。

比如,按照郑芝龙的说法,西路大军就是拿下泰米尔纳德邦、喀拉拉邦那些莫卧儿最南端的那一路大军,中路大军就是拿下奥里萨邦的那一路,至于东路,就是由缅甸出兵的这一路了。

问题是,泰米尔纳德邦在什么位置?奥里萨邦在什么位置?缅甸又在什么位置?

阿萨姆邦那边先不去说他,就算是他们不老实也不足为虑,撑死了能挺过大军一个月的攻击而不灭国,就算他们祖上的坟头埋的好!

可是,从地图上面来看,从卡纳塔克邦和安得拉邦开始往南,直到泰米尔纳德邦,这些地方就跟一个伸出去的大岛一样,而奥里萨邦就在安得拉邦的东北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兵分三路的后果就是,奥里萨邦将成为第一个被拿下的地区,而等到西路大军推进到安得拉邦的时候,中路大军可能都已经推进到了莫卧儿的腹地,大概会到了加林杰尔附近,最次最次也得拿下了冈德瓦纳这边的那些土邦。

而东路大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也会推进到比哈尔邦,大概会到达哈吉普尔那里。

那么问题来了,中路军和东路军的距离不算太远,互相策应还比较容易一些,西路大军怎么办?

如果不管伤亡和补给一路向前平推,其实也可以,最起码推进到萨朗格普尔或者赖森那里的问题不大,同样可以与中路军互相策应。

但是,其中的关键问题在于,一路平推猛进,会留下多少隐患可就不太好说了。

因此,崇祯皇帝直接就否定了这个分进合击的策略——分进可以,但是却不需要合击。

换言之,兵分三路没问题,但是各打各的,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只要埋头向前平推,早晚都能把整个莫卧儿给平堆掉。

沉吟了一翻之后,崇祯皇帝才道:“南海舰队,除南御林卫外再抽调五万京营,黔国公那边再抽调十个擅长于山地作战的卫所,加上那些海盗一起归郑爱卿指挥,给朕拿下喀拉拉邦,卡纳塔克邦。

东海舰队,调北御林卫过去,再抽调五万京营,白杆兵一并调入,听从南爱卿调遣,比例朕拿下泰米尔纳德邦还有安得拉邦。

等到这些地方都拿下之后,两位爱卿替朕守好这些海疆,陆地行动交由南北御林卫来分别主导。

南御林卫及所部依旧向北,直取比贾普尔,北御林卫及所部向东北方向推进,直取高康达,最后会师于比达尔,再继续向整个莫卧儿的西北方向推进。”

等郑芝龙和南居益一起躬身领命之后,崇祯皇帝才算了松了一口气。

整个莫卧儿之战,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靠西边的情况。

因为从卡士奇邦往西北方向一直前进,慢慢的就能进入到一个崇祯皇帝经常听到的地名——帝国坟场,当年镇压一世的毛熊就是折在了这里。

当然,毛熊折掉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鹰酱出银子,兔子出轻武器,坟场那边出人,最终联手埋掉了毛熊。

但是,胆小怕死的崇祯皇帝也极为担心,这里会不会成为大明坟场——毕竟,那些动不动就boom!的存在,实在是太他娘的吓人了。

只不过,转念一想之后,崇祯皇帝又慢慢的放下了心来。

这年头想要boom!的成本很高,首先就是火药的问题,其次,跟后世动不动就人权什么的不同,现在所有的权利都是崇祯皇帝说了算。

崇祯皇帝说你是个人,那么恭喜你,你可以拥有大明户籍并且可以任意欺压没有大明户籍的蛮子。

如果崇祯皇帝说你是个蛮子,那么很抱歉,死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关心一下,最起码大明的官府是不会关心的。

所以,李吖子这些海盗们就派上了大用场。

海盗们可以肆意的抓捕这些人,然后再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朝廷,然后朝廷会把这些“劳工”安排进铁道路,从事铁路修建的工作。

没有人会指责李吖子她们,如果有人指责并且实力高于李吖子她们这些海盗,那么就去跟南海舰队对话吧,他们的实力更高一些。

比划着地图琢磨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正打算研究一下中路军这边该怎么安排,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就推开了帐门,跪地道:“启禀皇爷,成国公和英国公急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抬头望去却不见信使的影子,心中便安定了下来,随口吩咐道:“带信使进来吧,正好都听听有什么好消息。”

也只有是好消息,信使才会安稳的在大帐外等着传见。

如果是战局不利的坏消息,只是朱纯臣派来的信使也会是红翎急报,根本就用不到小太监通传就已经直接进来了。

只是信使进来之后便行了军礼,然后奏道:“启奏陛下,成国公与英国公有密报要卑职交给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示意王承恩去接过密报之后,一边拆封一边问道:“此行阿萨姆那边可还顺利?”

信使道:“回陛下,此行一切顺利,阿萨姆尔掸国国主暗弱,未曾交兵便带着大军寻到了曼尼普尔,已经寻到了前唐遗民。”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之后问道:“那成国公和英国公有没有说好归期?那些百姓一路上的吃住可都安排好了?”

只是话刚刚问完,崇祯皇帝就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不问了。众位爱卿一起来看看这封书信吧。”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道:“来人,先带信使下去好好休息,准备好饭食和酒水。”

看崇祯皇帝笑的有些不见眉眼,大帐中的文武百官顿时都好奇了起来。

崇祯皇帝的喜怒,文武百官们根本就无从猜测,也不敢去猜,只要老老实实的做好该自己做的事情便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妄测天心的蠢货了,文武百官也不想再主动跳出去送死了。

等王承恩将书信交给来宗道等人看过之后,来宗道便当先躬身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天威远播,尔掸国不战而降,皆赖陛下之洪福也!”

对比起向来“尽心事君而人皆以为诌”的温体仁,来宗道的名声好歹要强上那么一点儿,如今却是大吹法螺,另其他人也好奇了起来,纷纷挤了过去,打算看看这封信里到底是怎么写的。

等到其他人都传看过一遍之后,文武大臣们便一起躬身道:“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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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腾笼换鸟

其实,崇祯皇帝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遗憾。

毕竟,巴尔普坎请求内附,是迫于大军已经进入到尔掸国国土的情况下,才不得不请求内附。

可是朝鲜和琉球,还有缅甸,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是因为大明爸爸威武,大明爸爸霸气,所以才想着内附的。

两者之间,可比性不大。

如果尔掸国一早就主动请求内附,那纸面上的数据可就好看的多了——最起码,也能养活一大批的清流文人,针对此事水出一大堆花团锦簇的文章。

等到朱纯臣的信件再一次回到崇祯皇帝的岸头上之后,崇祯皇帝才将目光投向了来宗道:“那尔掸国之主巴尔普坎不日将要来缅甸朝觐,一应事宜,倒是要麻烦来爱卿了?”

来爱卿出班后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此等盛事,微臣得附骥尾,实在是三生有幸。

不过,臣敢问陛下,原本那些前唐遗民,又该做何处置?”

崇祯皇帝道:“众位爱卿不妨先议一议,看看到底该如何安置为上。”

来宗道秒懂。

处置跟安置,两个词中的字面意思差不多,但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这两个词的意思可就差的太多了。

在自己用了处置这个词的情况下,崇祯皇帝于无声之间就转换为了安置这个词,那么今天讨论的重点就要重点放在“民”这个字上了。

按照崇祯皇帝的意思来看,必然是把这些前唐遗民当成了跟大明百姓一样的子民来看待,所以才用上了安置这个词,否则的话,用处置这个词才是最恰当的。

既然涉及到了安和置,首先就得考虑到这些前唐遗民们自己的意愿——愿意回到大明去居住,还是愿意留在这里。

其实站在来宗道的角度上面来看,这些遗民们继续留在曼尼普尔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反正整个尔掸国已经内附大明,到时候阿萨姆也好,曼尼普尔也好,都会跟缅甸一样,成为大明的领土,朝廷该怎么派遣官员的就得怎么派遣官员,该怎么治理的就得怎么治理。

就连铁道部,都得重新规划设计线路,把阿萨姆、曼尼普尔、缅甸这些地方都考虑进去,进行统一的规划和修建。

但是,如果这些人愿意回到大明呢?那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远比让他们留在曼尼普尔要麻烦的多。

首先,这些人回到大明之后,几十万的人在两万万的大明百姓这个基数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可是你总得给这些人安排吃住吧?到时候是户部出银子还是内帑出银子?

这些人又该如何安置?是打散了之后混入大明百姓之中?还是再给他们挑个地方,让他们集体住下,然后一步步的往里面掺沙子?

而且,不管是另找地方还是打散了安置,其实都涉及到一个最大的问题——总得给这些人分地吧?

不给人家分地,人家吃啥?喝啥?连吃喝都没了,不造反还在等啥?难道朝廷一直出银子出粮食养着这些人?

如果朝廷不养着,这些人吃喝都没有,然后再轰轰烈烈的打着恢复盛唐的旗号造个反,到时候谁今天支持了让这些人回到大明,谁就得跟着倒霉。

来宗道可不认识崇祯皇帝会因为自己白发苍苍而心软。

拉着一众大臣们商议了半天之后,来宗道又找上了武将勋跺的大佬们开始研究了起来。

然而研究了半天,来宗道也没有得出一个靠谱的结论。

武将勋贵的大佬们倒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前唐遗民再怎么着,在大明也掀不起风浪来,谁敢跳的话,直接按死也就是了。

然而来宗道敢信这种屁话?

这些武夫说的倒是好听,可是这些人一旦造反,自己肯定得先倒霉,到时候还得拉上一大批同僚。

而这些武夫们就可以举着刀剑唱着歌儿去平叛,去分军功——好处全是武夫的,坏处可就全落到自己头上了。

纠结了半天,又与众多大佬们商量了半天之后,来宗道才咳了一嗓子,示意文武大臣们各自因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等到大帐之中再一次静下来之后,来宗道才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方才与众位同僚商议了一番,在这些前唐遗民的事情上,却是难处颇多。”

崇祯皇帝饶有意味的嗯了一声后才问道:“比如说呢?”

来宗道躬身如仪:“最大的问题便是土地。中原原本就没有多少空闲的土地,纵然藩王们将封地置换到了海外,空出来的土地只怕还是不够分配给这些人。

民无地则不安,没有土地的百姓连吃喝都会成为问题,而官府又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么些人——这对其他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因此,臣的意思是,能不能先征求一下这些人的意见,看看他们是留在曼尼普尔,还是愿意回到大明?

若是这些人愿意留在曼尼普尔,则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这些人不愿意留下,而想着回到大明,其实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方法安置。”

崇祯皇帝这下子有些感兴趣了。

这些人如果愿意留在曼尼普尔,倒还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最头疼的是吏部,需要挑选出足够的官员来缅甸。

本着一头羊是赶,两头羊也是放的原则,吏部多弄点儿人出来也就是了,大不了多给郭老抠发点儿年终奖。

等着这些官员来了之后,阿萨姆和曼尼普尔基本上也就跟大明内地的那些地方没有区别了——都是行的大明律,都是说汉语写汉字,连科举都是同样的一套东西,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像是新明岛一样,现在新明岛上的百姓还能感觉到新明岛与大明的区别吗?

答案是不能。

在把新明岛的蛮子们清理干净了以后,新明岛那里跟大明本土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除了离大明远一些。

但是崇祯皇帝自己也知道,让这些人继续留在曼尼普尔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都说是故土难离,从天宝年间到崇祯年间,足足千年的时间过去,这里大概也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故土。

然而这些人,是彻彻底底的汉人,他们的骨子里那种对中原土地的怀念,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尤其是,这千年里面,虽然在曼尼普尔繁衍生息,可是这千年的时间里,征战不休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再加上天灾人祸,真要说这些人对于曼尼普尔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不见得。

所以,这些人有很大的机率会选择回到大明。

之前自己脑袋一热就同意了,完全就是脑袋抽疯的原因,对于这些人如何安置等等问题上,还真的没有考虑太清楚……

而这些问题却又真实存在,想想都让人头大。

现在来宗道居然说还有另外的安置办法?

端起王承恩放好的茶水呷了一口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来爱卿不妨说一说,看看是什么好点子。”

来宗道躬身道:“陛下,若是这些前唐遗民愿意回归大明土地,那曼尼普尔这里可就空下来了?”

崇祯皇帝眉毛一挑,顿时明白了来宗道的意思。

腾笼换鸟之术。

……(可能引发降维打击的内容,自行脑补,大概两万字,顶五更的欠更!)

这些前唐遗民回到大明之后,曼尼普尔这里确实就空下来了——没有百姓居住的领土还能算自己的领土吗?

难道,随便抓两个卫所过来守卫着这么一大片的土地就算完事儿了?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么大片的土地,哪怕是奢侈一些,谁来给谁一百亩呢,也不能就这么荒着不管了不是?

而腾笼换鸟之术虽然在后世属于阴损到断子绝孙都不为过的招数,可是放在现在的大明,却根本就没有这个顾虑。

前唐遗民跟大明百姓有什么区别没?

有,前唐遗民一辈辈的生活在曼尼普尔近千年的时间,是不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不好说,可是一代更比一代黑是肯定的。

可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剩下的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些人的饮食习惯上可能会偏向于曼尼普尔这里一些,可是跟大明的区别不大,更不要提汉字汉语依旧在被这些人使用。

从文化饮食再到服装、生活习惯,这些人跟大明百姓几乎就是一模一样,扔在大明也不会显眼。

被移民出来的大明百姓到了这进而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不习惯——官府的人都是大明的,附近住的可能还是原来的邻居,顶多就是再加一些新面孔而已。

大概也就是山东的可能会遇到山西的做邻居,仅此而已。

至于原本的蛮子——大明的铁路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劳工呢!

如此一来,腾笼换鸟之术实行起来,就完全的没有问题了。

赞赏的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开口道:“来爱卿的提议不错,朕会认真考虑的。”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干脆提笔在面前的一张白纸上面写了起来。

“成国公对曼尼普尔前唐遗民整编之事,朕已知之。令其指挥使对汉唐遗民进行普查,统计愿留者几何,原归者几何,待地方官员来彼之后,便造黄册。

诸事完毕之后,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之极,曼尼普尔卫指挥使,尔掸国国主一并前来。”

……

崇祯皇帝的回信很快就被送回到了朱纯臣的手里。

朱纯臣也没有任何的废话,在搞明白了崇祯皇帝的意图之后,直接就把曼尼普尔卫指挥使乐文给找了过来。

乐文这段时间几乎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离家千年的游子,虽然没有对家这个概念有一丝的模糊,但是对于未来会怎么样,所有人还是带上了一丝迷惘。

当大明天兵到缅甸的时候,乐文这些被一辈辈灌输了故国这个概念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找到大明的天兵,然后回家。

可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所有人又都迷茫了。

该不该回去了?

祖祖辈辈都想着回去的故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这里的一切,真的就这么舍弃不要了吗?

然而迷茫归迷茫,所有人收拾行装的速度也没有慢下来——等待了千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

被任命为指挥使的乐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不断的忙碌。

每一家每一户都得走过瞧瞧看看,然后叮嘱要注意的事项,还得做好各方的协调和安排。

乐文觉得操刀子砍人比这些破事儿更适合自己。

等乐文到了朱纯臣的大帐之中后,朱纯臣便开门见山的道:“本督找你来,乃是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乐文直接便抱拳拱手道:“请公爷示下!”

朱纯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说简单的话,其实也挺简单。回去之后,你派人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里,又有多少人愿意回到大明?”

乐文闻言,便有些迟疑了。

自己该怎么回答?说所有人都想着回到大明的土地去?可是又舍不得这里?

朱纯臣见乐文满脸纠结的样子,便笑着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外?”

乐文躬身道:“公爷,卑职前几日听说阿萨姆要内附天朝,此地以后便会和天朝的州府一般无二?”

朱纯臣点头道:“不错。等到诸般事宜都交接完成之后,这里便会成为曼普州,还有阿萨府。

到时候,吏部会相应的派出巡抚和各级官员来此上任,连铁道部也会想办法将铁路修到这里来。”

乐文不清楚铁路是什么东西,没见过的东西实在不好猜测——用铁铺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但是这里以后会彻底成为大明的疆土,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那么,自己这些人心心念念想着的回到故国又有什么意义呢?这里也是故国的一部分了啊!

颇为迷茫的乐文想不明白,却还是向着朱纯臣拱手道:“请公爷放心,卑职一定将此事统计明白。”

朱纯臣嗯了一声后,又接着问道:“尔等祖上乃是大唐折冲府军士,如今,还有多少儿郎能拿得起刀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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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给老子筑京观!

感觉到阳光有些刺眼,躺在地上的艾哈伊尔不禁眯了眯眼睛,将目光略微偏了偏。

不能再偏了,再偏就会看到旁边的同伴了。

旁边的同伴有没有上天堂,有没有七十二个美丽的女神跟他结婚,艾哈伊尔不知道。

艾哈伊尔知道的是,旁边的同伴,昨天傍晚还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的同样,就这样儿死在了自己不远的地方。

胳膊和腿飞到了哪里,艾哈伊尔没有看到,不断划过天空的炮弹和不断响起的爆炸声,让艾哈伊尔也没有心情去寻找。

估计也找不回来了吧。

是真神降下了惩罚么?

或许是吧,这种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火炮,或许只有用真神在发泄他的怒火可以解释。

可是,为什么真神没有把怒火倾泄到对面的哈尔比们头上,而是降临到了他最虔诚的信徒身上?

越是这样儿想着,艾哈伊尔就越是伤心,就越发的不敢去看旁边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同伴。

正停留在海面上的太湖号上,百户杨忠恶狠狠的向着炮兵许二蛋的屁股上面踢了一脚:“快点儿!看看旁边的,人家都打了多少发了,再看看你!

再他娘的这么慢,你等着上了岸的,老子练不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许二蛋不服气——你他娘的也在这艘船上,其他船上的发射速度,你咋知道的嘞?

至于咱们这艘船上,大家都是一样的速度,你瞎逼逼啥!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不服气也没有用,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令如山,身为百户的杨忠就是可以任性的踢自己屁股,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反踢回去。

连犟嘴都不敢。

这不是在陆上,训练之后闲着没事儿干了,自己踢他两脚也没事儿,这是在实战之中,就算自己被揍的多惨,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话。

没看平时最向着自己这些大头兵的监军大人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喝茶么。

心中想着,许二蛋的速度却越发的快了,跟一众同伴们机械的重复着退膛,上膛,发射,再退膛的动作。

甲板上的沈泉则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用望远镜看着面对的岸上,心里则是有些不爽。

老子向往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混蛋!把老子弄到炮营当这个百户是干什么吃的!

最操蛋的是,等到南海舰队的这些个杀才们洗完了地,自己这个炮营的登陆之后还洗个屁!

转念一想,沈泉的心理又平衡了许多——自己固然是没得洗,剩下的那些步卒的辣鸡们只怕更没得搞了。

沈泉不相信对面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这种连蚂蚁窝都能炸翻的洗地过程中,最容易死掉的就是人这种生物。

准备带头向前冲锋的沈振江同样打了个哈欠,然后望了一眼旁边同样打着哈欠的监军太监安中铭。

这个死太监或许是在勃固城那里听多了叶央的传说,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魔怔,心心念念的抄刀子砍人。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等这傻缺上了岸就知道了,根本就剩不下同个人给他砍。

今天估计也就这样儿了,登陆之后找一找残余的守军,然后把他们送去见阎罗王,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真正的恶战,应该是等明后天,超出了舰队的火力射程之外的时候,才是真正到了抄刀子砍人的时候。

希望这个死太监不会被吓尿了吧?

想到这里,沈振江就有些不怀好意的打量了安中铭一眼。

安中铭注意到了沈振江的眼色,只感觉屁股一凉,便有些恼怒的道:“你看什么!”

沈振江呵呵笑道:“看你会不会被吓尿!”

安中铭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你再看试试!”

沈振江移开了目光。

差不多儿就得了,两个人合作的挺愉快,没必要把监军太监给惹毛了,到时候自己也不会有啥好果子吃。

安中铭恨恨的瞪了沈振江一眼,冷哼道:“姓沈的,咱家告诉你,虽然咱家是个太监,可也不怂!”

沈振江懒洋洋的道:“知道了,监军大人!我说您好好的在这船上喝茶不好么,非得跑来跟着咱们上岸上厮杀?

告诉你啊,一会儿你可别冲的太靠前了,差不多就行,会有蛮子让你砍。

你要是冲的太靠前被人砍死了,老子还得换个新的监军太监,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尿一个壶里去。”

安中铭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咱家跟你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沈振江自知失言,顿时有些讪讪的道:“差不多,差不多。”

也不待安中铭开口说话,沈振江就赶紧转移了话题:“听,炮火声慢下来了,快轮到咱们上了!”

安中铭也顾不得再生气了,只是再一次紧了紧手里的刀——第一次操刀子砍人,该怎么样才能装做很熟练的样子?

应该先砍头还是应该先砍腰?怎么样儿才能不让人发觉自己是个新人?在线等,挺急的!

轰隆隆的炮声还是停了下来。

沈振江掏了掏卫朵,向着安中铭呲牙笑道:“瞧瞧对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别紧张啦。

这回咱们上去,没多少蛮子给咱们砍的,怎么着也得明天才能真正的见着蛮子!”

安中铭刚刚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却又再次冷哼了一声。

炮火停下之后,沈振江喊话的声音却还是跟刚才一样大——刚才炮火连天的,再大的声音也只有自己跟他姓沈的能听到。

现在声音还是那么大,后面的将士们也都能听到,没听见后面都笑成一片了么。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安中铭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些杀才!

沈振江却大喝一声道:“准备!”

听到沈振江的大喝声,安中铭再次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利刃。

然而左右一看,旁边的沈振江还有眼睛余光能瞧见的那些个杀才们,依旧是刚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就好像不是来打仗,而是来游玩的一样。

再次放松下来后,安中铭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适应了这种战场上的环境。

子不是曾经曰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有啥好怕的么,不就是砍人么,虽然咱家没亲自砍过人,可是看这些杀才们训练却是看的多了。

当脚踩到了陆地上之后,安中铭的身子就是一晃——这该死的莫卧儿,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连他娘的土地都会晃!

沈振江这时候却顾不得自己家的监军大人了,刚刚站稳便转身喝道:“快!快!布置阵地!炮营!炮营!沈泉!”

沈泉大声应道:“有!”

沈振江喝道:“快,布置阵地,然后前出百步,开始炮击!”

沈泉却没有立即答应沈振江的命令,而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沈振江清楚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族侄,平时是个很稳重的人,脸上也很少会露出这种诧异至极的神色,当下也扭头看去。

刚刚散去的硝烟之后,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些身影,虽然不多,可是百十个总是有的——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就算是能在刚才那铺天盖地的炮击中存活下来,又能剩下几个?这些人还有胆子露出头来发起进攻?

然而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实打实的发生在了眼前。

沈振江心中一突,扭头喝道:“执行命令!前面的蛮子不用你们炮营管!”

前面的那些身影离着自己这边不算太远,再用火铳的意义已经不大,沈振江也干脆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喝道:“炮营布置阵地!剩下的,跟老子上!”

刚刚喊完,沈振江心中就再次卧槽一声——安中铭那个死太监已经带头冲了出去!

他娘的,找死也没有这么找死的啊混蛋!

自己这边除去炮营之外还剩下好几千人呢,就对面那一百来个不到二百的蛮子,直接围杀才是最正确的,你他娘的往上冲个毛啊!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沈振江也顾不得骂人了,握着手中的长刀就紧跟着窜了出去。

对面的蛮子在喊些什么玩意,安中铭一句都没有听懂——这些该死的蛮子,叽哩呱拉的,连句人话都不会!

然而蛮子们手中那明晃晃的弯刀,却是实打实的,差点儿闪瞎了自己的狗眼。

离的近了之后,安中铭和对面的蛮子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然后同时举刀,猛的向着对方挥了出去。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那些杀才们在训练场上就是这么干的,自己这么干,肯定没错!

安中铭的长刀挥了出去,对面蛮子的弯刀也挥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安中铭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概率会砍死对面的蛮子,可是蛮子的刀肯定也能砍到自己的身上?

怎么办?在线等是不行的,来不及了啊——这时才感觉到害怕的安忠铭干脆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就不用害怕了,砍死蛮子!砍死蛮子!

随着对面啊的一声惨叫,安中铭刚刚闭上的眼睛又下意识的睁开了。

对面是一具无头的尸首,脖腔中的血喷出足有一尺多高,然后才要向着自己这边扑倒。

安中铭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来回翻滚了好几下,只是靠着一股劲儿在强撑着才没有吐出来。

拄着长刀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安中铭才直起身子来,继续向着旁边的一个蛮子冲了过去。

不能怂,这时候千万不能怂,叶央说过,这时候谁先怂谁死,不怂的反而没事儿。

牢牢的记着这几句话,安中铭再一次机械的挥刀砍人。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了——刀子砍在了对面蛮子的脖子上,却没有把蛮子的脑袋砍掉,而临死之前的痛楚却激发了蛮子的凶性。

安中铭腰间一阵剧痛传来,手中的长刀也握不住了,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之后便跪倒在地上。

沈振江此时也已经冲了过来,挥刀砍死冲过来的一个蛮子,头都没回的问道:“怎么样?撑的住不?”

安中铭忙着捂腰,刚才滑出来的那一截大概是自己的肠子:“没事儿,小伤!替咱家砍死那些蛮子就成!”

沈振江不住的挥刀格刀,又不停的挥刀回砍,嘴上也没忘了嘲笑几句:“老子就说吧,让你别冲的太前,小心被人砍死,现在好了,挨刀子了吧。”

沈振江不担心安中铭会死,刚才的声音有些颤抖,想来是因为疼的,被蛮子砍一刀就砍死,那得走多大的背运?

然而等了半天之后,沈振江也没等到安中铭再说话,再看前面,仅有的百十个蛮子已经被冲过来的大军剿杀一空了。

恨恨的呸了一声后,沈振江才提着长刀转过身来:“来人啊,给咱们的监军大人包……”

当的一声,沈振江手中的长刀已经落在了地上。

刚刚还说着没事儿的死太监这会儿已经躺在了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捂着左侧的腰间,眼睛虽然睁的大大的,可是一点儿的神彩都没有了。

几乎是用跑的,来到了安中铭的身边之后,沈振江才发现安中铭左侧腰间那道巨大的伤口,大到根本就捂不住的程度,一截截花花绿绿的肠子就这么涌了出来。

能够看出来,安中铭刚才肯定是想用手后住伤口,想要把不住往外滑的肠子都塞回去。

沈振江有些懵逼。

跟自己相处了好几年,平日里总爱抿着嘴跟个大姑娘一样笑的死太监,就真的死了?

平日里总是对士卒们嘘寒问暖,对自己这个卫指挥使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监军太监,就这么死了?

“入恁娘!啊!”

就像是受伤的孤狼一般,沈振江忍不住哀嚎出声。

浑身的力气呢?哪儿去了?颓然跪倒在安中铭身边的沈振江不知道,想要伸出手替安中铭合上眼睛都抬不动手。

豆大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划滴,有的打湿了衣襟,有的直接就落在了安中铭的身上。

好半晌之后,沈振江才像是回过来神一般,擦了擦眼泪之后,伸手抚向了安中铭的脸庞。

望着终于闭上眼睛的安中铭,沈振江站起身来,望向了身边跪了一圈的士卒,咬牙切齿的喝道:“把这些蛮子都给老子找出来,剁碎了,筑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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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绝密情报

我叫安中铭,是一个太监太监,没有人喜欢的监军太监。

因为我们是太监嘛,裤裆里少了那二两肉,说男人不是男人,说女人又不是女人,总之很别扭,所以也没有人喜欢我们。

哪怕是我们这些太监已经不再对军事上面指手划脚,只是单纯的过问士卒们的日常生活——比如饷银是不是及时,能不能吃饱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然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包括叶央,包括我自己,其实所有的士卒和我们监军太监心里都清楚,只是因为我们属于皇爷的旨意而从宫里派下来的,所以勉强给了我们几分面子而已。

可是,咱家跟别的太监不一样,因为咱家不贪银子。

身为干爹曹化淳的门下走狗,咱家知道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是谁给的,自己的主人需要的是什么样儿的奴婢。

从这些大头兵身上贪银子,会被自己的主人剁碎了喂狗,所以咱家不贪,只是老老实实的完成自己家主人交待下来的事情。

有事儿没事儿了就关心一下士卒们吃的怎么样,饷银是不是及时的到了手里,有没有被上官克扣,家里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有没有需要自己替他们做主或者上达天听的事情。

除此之外,咱家在军中就跟一个透明人一样,从来不多干别的,也从来不过问沈振江的训练和指挥,只会在训练之后命人熬上一些汤水给将士们。

最让咱家高兴的,就是卫所里面的那些熊孩子们,似乎并没有因为咱家是个阉人而歧视自己,反而很喜欢跟自己混在一起玩闹。

哪怕他们是为了咱家口袋里面的糖果呢——身为一个注定无儿无女的太监,咱家对于孩子有一种莫名的喜欢。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没事儿在卫所里面晃悠晃悠,再闲了就去逗弄那些熊孩子们,看着一个个狗娃胡闹,也挺开心的。

可是在来了缅甸之后,一切就变了。

同出于一个干爹门下的叶央告诉自己,操刀子砍人可有意思了,尤其是当蛮子们的血迸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美妙的难以形容。

大概,就跟净身之前去妓馆的感觉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感觉呢?因为穷,咱家没去过妓馆就进宫了,想象不出来,可是咱家想体验一下。

怎么体验呢?就像叶央那个王八蛋说的,操刀子砍人呗,把蛮子砍的那一瞬间,就是那么一种感觉,真好。

所以咱家上战场了,并且亲手砍死了一个蛮子,咱家为皇爷立功了,这种感觉真好!

可是砍死人之后,咱家为什么会想吐呢?那胃里七上八下的翻滚着,好像一锅要煮开的汤要淤出来一般。

算了算了,得忍着,不能让那些个杀才们看了笑话——咱家虽然裤裆里少了二两肉,可是咱家的心没少!

听干爹说,皇爷曾经嘀咕过几句诗,叫做“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皇爷真有学问,说的真好,可不是咱家这种奴婢能比的,这么有学问的话,咱家得好好记下来,记一辈子,记到下辈子去。

下辈子该怎么活呢?是接着当太监伺候皇爷?还是当个正常的男人,进入军中,替皇爷杀尽那些不臣之辈呢?

沈振江大概会开心吧?没有了咱家在军营之中,希望你跟下一个监军太监能尿到一个壶里去,希望下一个监军太监能跟咱家一样惯着卫里的那些熊孩子们……

不想了,不想了,流出来的肠子还没塞回去呢,太疼了,叶央那个狗日的骗人!

……

安中铭死了,以一种极其悲壮的形式死在了战场之上,暴怒的沈振江因此而下了屠城的命令。

不在乎卖蛮子的赏银了,银子再好,能买回安中铭的命不?如果不能,那老子要那玩意何用?

同样因为安中明的死而大受刺激的南御林卫上上下下的士卒们认真的执行了沈振江的命令。

如果这道命令是在第二天再下达,可能还会有人劝阻沈振江,要多为兄弟们的银子考虑一下,下面的士卒也可能会考虑到卖银子的银子而心有抗拒。

但是现在下达这个命令,所有人都顾不上考虑银子了,想着的只有替安中铭报仇这个想法。

火炮阵地在构建好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开始的延伸覆盖式的炮击,将舰炮够不到的地方洗了一遍,然后再以百步为距,逐步向前推进,然后接着洗地。

整个芒洛格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夷为平地的——是真正的夷为平地,整个城池都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样子了。

而心中怒气难消的沈振江显然还不太满意,第二道命令直接就是命令南御林卫的步卒们进入被洗过的城池里找出幸存者,然后尽数屠光,筑成京观。

前面一百来人那个京观太小,给安中铭陪葬的话,他可能会不太满意。

为了不让这狗日的晚上到梦里来找自己的麻烦,还是给他盖个大点儿的更好一些。

不过,今天这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下来,也让沈振江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自从御林卫组建到现在,就没有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军队,一百多人敢向着五六千人的军队发起决死性的冲锋,这他娘的都是些疯子!

沈振江自问,同样的伤亡之下,除非是锦衣卫和东厂那些从来不把命当回事儿的疯子,或者是京营和新军那两支根本就不知道生死为何物的军队才有可能做到。

至于剩下的,南御林卫也好,北御林卫也罢,最大的可能是退缩回去。

是否会因此而溃散,沈振江不太担心,毕竟长久以来的训练和严酷的军法,让这些士卒们不会产生溃散的可能。

但是缩回去之后休整一番以图卷土重来,却是肯定的——伤亡比重太大,军心都容易动摇!

然而面前的这些疯子,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般,只会喊着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蛮子话往前冲锋。

刚刚安扎好阵地,沈振江就直接把几个千户给召集到了自己的身前,阴沉着脸道:“吩咐下去,不成军阵,不得擅自行动,最小作战单位为百户所!

告诉下面的将士们,除了火铳之外,刀剑也不许离身,违令者以军法处置!

还有,晚上安排双哨,夜不收也撒出去一些,小心晚上会有蛮子过来袭营。”

左千户郑世城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从辽东到吕宋岛,再到这里,咱们见过的蛮子也不在少数了,可是这伙蛮子跟咱们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后,郑世城才半眯着眼睛道:“相比起来,这伙蛮子更像是传说之中的死士,无惧生死与疼痛。

就我们接触过的所有蛮子来说,似乎只有那些倭奴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沈振江冷哼一声道:“老子不管他们是什么奴!让下面的兄弟们小心些,改变原定计划,直接改为步步为营式的平推,不要降兵,不要俘虏!”

右千户许三才的脸色一变,问道:“降兵也就算了,就算是杀光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可是那些平民百姓也要杀光?这不光是咱们还要不要银子的问题了,就算是户部的弹劾都够咱们受的。”

如果真的执行了沈振江的命令,那么不分男女老幼的大规模杀降就成了必然之事,想要盖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户部和铁道部还指望着通过俘虏蛮子来节省铁路修建的成本,也替这回支出的大笔军费回回血。

若是朝堂上面的文官老爷们知道了南御林卫在莫卧儿大规模杀降,只怕弹劾的奏章能把整个南御林卫给埋上。

沈振江摇了摇头道:“顾不上那么多了,是不被弹劾重要,还是兄弟们的性命更重要,老子心里有数,你们只管执行命令,上面怪罪下来,也是由老子一力承担!”

前千户千户陈槐点头道:“卑职赞同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说完之后,陈槐便将目光投向了许三才和郑世城:“之前进城搜寻活口的时候,那些幸存的蛮子们根本就不在乎生死,无论男女老幼,都曾经向我部士卒发起过进攻,尤其是那些十来岁的孩子,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我赞成不要俘虏,否则的话,不稳定的因素太多,只怕接下来要打的仗就会更麻烦,伤亡会更大!”

许三才和郑世城沉默了。

他们两个人所率领的千户所,并没有进入到芒格洛尔的废墟之中去寻找活口,而是在城外搜寻,对于城中的情况自然也就不清楚。

沈振江点头道:“还有什么疑异没有?没有就趁早滚蛋,把老子的军令给传达明白!”

几个千户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之后便向沈振江告知。

沈振江在几人退出去之后,却提笔写道:“臣南御林卫指挥使沈振江启奏吾皇万岁:臣率兵进攻芒格洛尔,于滩头处遇蛮子残兵百余袭击,折监军安中铭,余部无伤亡。

臣下令炮击芒格洛尔城之后,下令以一千户所入城搜索活口。

奈何城中虽有幸存之夷人,然则却不畏生死,无分男女老幼,皆向我军千户所袭击。

臣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屠城,万死之罪,臣不敢避之,惟望陛下知悉,莫卧儿之蛮夷,远强于此先诸夷人。

罪臣沈振江,顿首百拜。”

写完之后,沈振江又直接写了一封军报,封好之后才喊来亲兵,命其将这封奏疏通过郑芝龙所部,送到崇祯皇帝的岸头。

自己杀俘这种事儿不算什么大事儿,崇祯皇帝自己都干过,大明的卫所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杀才这么干过,所以在奏疏里意思意思就行。

但是对于这伙儿蛮子,却必须要跟皇帝陛下和军府那边说明白。

……

其实,沈振江的奏疏送不送都差不多。

因为在沈振江所部的南御林卫在登陆之前,崇祯皇帝那边就已经跟莫卧儿的守军交上了火。

通过几乎是倾巢而出的厂卫探子还有军中的探子,让崇祯皇帝在第一时间就能够知晓战场上面发生的一切。

崇祯皇帝倒是没有太过于意外,甚至于在接到了沈振江的奏疏之后都没感觉太意外。

炸弹人就是这些货先搞出来的,悍不畏死的发动冲锋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死后也会有天堂和处女。

最好的应对之法就只有一个,筑京观。

不用杀到他们怕,直接杀光之后就不存在怕不怕的问题,也不存在什么反覆的问题,所有的问题都会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崇祯皇帝干脆在沈振江的奏疏上面批了“朕已阅,爱卿可便宜行事”这么一段话,表示朕已经知道了,你尽管筑京观,什么事儿都不用你操心,所有的锅都由朕来背,不会有人弹劾。

随行的户部官员们也是脸色难看,难得的没有表示反对意见,甚至于先把想要开喷的言官们给喷了一遍。

你们这些辣鸡知道不知道一个士卒的抚恤银子是多少?知道不知道官府要负责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知道不知道要供养他们的老人和遗孀?知道不知道户部要为此而支此多少银子?

谁他娘的想要开喷,可以,先把自己所有的俸禄和家产都拿出来充入国库,然后你们随便喷,老子不出声!

跟吃了苍蝇一样的言官们顿时熄火了——喷皇帝喷军队这是本职,但是如果要基于把自己的家产都献出去还不拿俸禄,那可就不行了。

家产这玩意无所谓,言官嘛,讲究的就是个两袖清风,可是没有俸禄,一家老小吃啥喝咐?不吃不喝,哪儿来的力气喷人?

看着户部的随行官员在大帐之中舌战众言官,崇祯皇帝想笑,然而许显纯送过来的一封绝密情报,让崇祯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这封奏报,知道的人都有谁?里面说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

“启奏陛下,除情报的发出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看过里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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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你必须得忍!

大明早就不缺少粮食了,无论是大明百姓自己种植出来的,还是通过其他藩邦小国购买的,总之是不缺少粮食。

而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就更不需要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吃的好,训练足,无论是单对单的厮杀还是以军阵的形势厮杀,锦衣卫都要强于其他的卫所士卒。

对比起吃饭都有些困难的莫卧儿王庭护卫,锦衣卫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可怕——最坑的是,哪怕是心中再恨,再怎么想要砍死这些家伙,却又不能用弓箭和火铳来解决,只能靠人力去堆。

没办法,沙·贾汗的尸体还在这些锦衣卫的旁边,想要完好无损的夺回来,肯定就不能用弓箭和火铳。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七个锦衣卫干脆就守在沙·贾汗的尸体旁边,跟那些王庭的护卫们死磕。

绣春刀折了,就随手夺一把刀过来接着用,身上伤了,就当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哪怕是能多砍死一个蛮子也是好的。

然而锦衣卫也是血肉之躯,不是神仙之体,更不是钢铁做成的机器,慢慢的也在出现伤亡。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六个校尉被长枪捅成了刺猬之后,仅剩下的锦衣卫小旗才仰天怒吼一声。

仿佛魔神附体一般,浑身是血的锦衣卫校尉喘着粗气,定定的站在当中,莫卧儿王庭的护卫们也止住了脚步。

阴冷的盯了莫卧儿诸王子所在的位置一眼,小旗又想起来叶央之前分析过的问题,便将目光转向了躲在沙·贾汗尸首旁的通译:“我说一句,你翻译一句,翻译完后,你就自尽吧,省得落在蛮子手里受罪。”

通译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刺鼻的血腥味让自己的胃里一个劲儿的翻滚,但是通译也知道,自己落在莫卧儿人的手里肯定讨不了好,估计会要多惨就有多惨。

点了点头之后,通译才朗声道:“诸位,此人有几句话要说,希望你们能够给他个机会!”

奥则朗布阴沉着脸道:“说吧,本王给他这个机会!”

锦衣卫小旗艰难的咧了咧嘴,笑道:“奥则朗布,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要是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意味深长的望了这小旗一眼之后,通译道:“待会儿,给我一个痛快!”

见锦衣卫小旗点头示意,通译便高声将小旗的话给翻译了出去,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锦衣卫小旗没有理会哗然的大殿,而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刀刺向了通译的心脏。

“谢谢……”

“抱歉!”

锦衣卫小旗能够看出,通译最后的两个字是谢谢,而自己除了一声抱歉之后,却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这个通译是不用死的,可是叶央临时变更了计划,却是拖着这个年轻的通译一起去死了。

见其他的王庭护卫们依旧在迟疑,锦衣卫小旗干脆将还插在通译身上的刀回收,转而一抬胳膊,将刀刃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整个大殿之中,已经没有再关心这些锦衣卫和通译,还有刚刚就已经死掉的太监,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奥则朗布。

最先发难的是达罗·悉乔:“奥则朗布,我需要一个解释!”

奥则朗布在通译的话说完之后,心中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很难活着走出王宫了。

强自定了定神之后,奥则朗布才道:“他们这是栽赃陷害!我就是再怎么样儿,也不可能跟他们勾结到一起,去谋害父亲!”

“那么,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他们没有喊出达罗·悉乔的名字,也没有喊出我沙舒亚的名字,而是开口就喊了你奥则朗布的名字!”

死死的眼着沙舒亚,奥则朗布道:“想要知道敌国王子的名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而且,现在不应该先收殓父亲的尸首?”

达罗·悉乔神色阴冷,喝道:“来人,收殓父王的身躯,将奥则朗布这个叛徒拿下!”

达罗·悉乔毕竟是莫卧儿的太子,现在沙·贾汗死了,达罗·悉乔就是天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下一任的莫卧儿之主,很多王庭中的护卫直接就选择了听从命令。

然而奥则朗布却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本就打算干掉沙·贾汗的奥则朗布早已经将自己的触手伸进了王庭之中,相当一部分王庭护卫则是选择了向奥则朗布效忠。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整个王庭的护卫不自觉的就分成了三批——第一批的人开始搬运尸体,第二批的人直接抽刀指向了奥则朗布,第三批则是护在了奥则朗布的身前。

至于整个大殿中的大臣们,此刻也是分成了两拨,分别靠向了达罗·悉乔和奥则朗布。

沙舒亚顿时羞恼万分——根本就没有人靠向自己,一个都没有!

望着大殿之中剑拔弩张的形势,不管是达罗·悉乔,还是沙舒亚,亦或者是奥则朗布,甚至于大殿中的所有文臣大明,心里都跟明镜一般。

今天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刚刚已经流血的王庭,很可能会再一次爆发出流血冲突,整个莫卧儿也将会陷入动荡之中。

早一些出现这种动荡,或者再晚一些出现这种动荡,其实问题都不算太大,现在出现这种动荡可就要了命了——大明的军队就在国境线那里停着,甚至于已经在某些地区发起了进攻。

可是,怎么劝?

别管是从整个国家的层面上来讲,还是从王室的角度来说,奥则朗布都有勾结外敌,刺杀皇帝的嫌疑,而且还是那种根本就办法洗白的嫌疑。

仰天长叹一声后,奥则朗布才开口道:“让我离开这里,我将不再与你争夺王位,而且,我愿意领兵去对付那些明国人,如何?”

达罗·悉乔还没有开口,沙舒亚就冷笑道:“领兵?谁知道你会不会带着大军重新杀回王庭?一如今日!”

奥则朗布怒道:“我愿意向真神起誓,保证不再与你们争夺王位,只专心领兵对付那些明国人,这还不够么?”

达罗·悉乔有些心动。

虽然沙·贾汗一直认为达罗·悉乔更应该去整理经典而不是当这个太子,可是能当了好几年太子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货色?更别提达罗·悉乔还一直在沙舒亚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坐稳太子之位了。

抬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沙舒亚之后,达罗·悉乔道:“那么,把你所有的妻儿都留在阿格拉,你愿意么?你现在愿意束手就擒吗?”

见奥则朗布有些皱眉,达罗·悉乔便接着道:“你应该可以理解,除了这样儿之外,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你的真心,哪怕你向真神起誓也一样,真神也不会相信你的誓言!”

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之中的众位大臣们之后,奥则朗布才发现所有人都将头低了下去,就连刚刚围在自己身前的护卫们都有些迟疑不定的感觉。

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弯刀,奥则朗布才道:“好,我愿意。”

奥则朗布心里清楚,自己是被人给冤枉了,然而这份冤枉却根本就没办法洗清。

唯今之计,也只有暂时听从达罗·悉乔的处置,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达罗·悉乔表现的也很大度——除了奥则朗布和支持他的那些护卫首领之外,没有再对普通的护卫做出其他的处置,只是划到了忠于自己的那些护卫首领们的手下。

等到奥则朗布和那些护卫首领们都被押解下去之后,达罗·悉乔便正式的登基为帝——没有举办郑重的仪式,一切从简。

坐到了焕然一新的宝座之上,达罗·悉乔才正式体验到了身为一国之主的权势是何等威风,连往日一直与自己都不对付的沙舒亚,都低下了他向来高昂的头颅。

咳了一声后,达罗·悉乔便沉着脸道:“奥则朗布的事情,先暂时放一放,以后再讨论该怎么处置。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明国皇帝,应该怎么办?父王的仇,究竟应该怎么报?”

沙舒亚躬身行礼后开口道:“父王的仇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根本就不说好,就连那些所谓的明国使节,他们的身份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想要伪造身份,对于奥则朗布来说其实很简单。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两件事情,而是一件事情。

如果这些刺客真的是明国皇帝派来的,那么就可以证明奥则朗布是冤枉的;如果这些刺客是奥则朗布安排的,那么?”

后面的话没有说,可是所有人都明白沙舒亚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些刺客真的是奥则朗布安排的,那么明国皇帝的进攻就成了一件扯蛋的事情,或者说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甚至于有可能就是奥则朗布在其中挑动。

点了点头之后,达罗·悉乔道:“那么,该怎么确认这些使者的身份?难道我们也要向明国皇帝那里派遣使者?或者可以跟他们派来的使者一样,直接杀掉他们的皇帝?”

莫卧儿的执政大臣迈哈伊尔咳了一声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些刺客是明国人派来的,那么他们的皇帝不可能没有防备!

如果不是,我们刺杀了他们的皇帝,就会真正的引起明国跟我们不死不休的大战。”

达罗·悉乔有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难道,这口气真的是要忍下去?还是要按照父王生前的安排,让奥则朗布去北方调兵回来?”

迈哈伊尔躬身道:“其实,忍不下,也要忍。就算这些刺客是明国皇帝安排的,我也也要忍下这口气,当做不知道。

现在国内能调动的士兵,还有多少?有多少是真正能打仗的?现在又有多少粮食和补给是可以调动的?

现在都没有完工的泰姬陵,所占用的人力和物力其实是太高了,整个国家都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得忍,哪怕是答应明国皇帝的那些条件,我们也一样要忍!”

达罗·悉乔不是沙·贾汗。

沙·贾汗可以让奥则朗布去北方调兵,达罗·悉乔却不能;

沙·贾汗可以选择跟明国死磕到底,达罗·悉乔依旧不能。

这不是达罗·悉乔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而是达罗·悉乔和沙·贾汗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沙·贾汗活着的时候,整个莫卧儿没有内乱,哪怕是国力再空虚一些,都可以想办法,都可以调动大军跟明国人死磕。

而随着沙·贾汗的死亡,整个莫卧儿的王庭就先陷入了不稳的局面——沙舒亚表面上臣服,奥则朗布被关押了起来,三兄弟之间的问题不解决,莫卧儿自己可能就会乱起来,更别提什么跟大明死磕了。

所以,不管忍得下忍不下这口气,其实都得忍,因为眼下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达罗·悉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理解,但是难以接受。

沉默了半晌之后,达罗·悉乔才开口道:“迈哈伊尔留下,其余的人先退下吧。”

等到大殿之中空无一人了之后,达罗·悉乔才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叫道:“忍!我能忍!可是沙舒亚和奥则朗布怎么办?他们能不能忍?还有父王的死,怎么向百姓们交待?”

迈哈伊尔躬身道:“沙舒亚,无所谓。他现在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反抗您的统治,所以不需要在乎他。

而奥则朗布,如果真的让他领兵跟明军皇帝的大军打仗,会出现什么样儿的后果?”

不待达罗·悉乔回答,迈哈伊尔就接着道:“如果他打输了,后果是整个莫卧儿都无法承受的;

如果他打赢了,他就会在军中积累起巨大的威望,到时候他再振臂一呼,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既然打输打赢都不行,那就不打,哪怕是答应明国皇帝的要求,哪怕是把那些土地都割让出来——反正那些土地原本也不是我们的。

沙舒亚可以不管,奥则朗布必须得死,你也必须得忍!

只有这样儿,你才会有机会好好的整理朝堂和这个国家,让所有的人都一条心,否则……”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朕的心,经不起这么伤

达罗·悉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可以忍,只是很多事情,要拜托您了!”

迈哈伊尔点头道:“自当如此,你既是莫卧儿的皇帝,又是我的女婿,我不帮你,还有谁来帮你呢?你放心吧,奥则朗布,他活不过今天晚上的。”

达罗·悉乔点了点头,又接着道:“那大明皇帝的那些要求呢?尽数答应?”

迈哈伊尔道:“可以同意,但是就像是做生意一般,肯定是有讨价还价,能谈得下来多少,还要是看使者的能力如何。”

带着迈哈伊尔走到了旁边的侧殿,达罗·悉乔指着一幅巨大的地图道:“看看,明国皇帝一张口,就直接要割走我们这么多的土地。”

迈哈伊尔道:“割了也就割了,其实这些土地对于我们来说,并不能带来多少的税收,还要不断的小心会引发叛乱。

而之前与波斯的战争,还有泰姬·玛哈拉的修建,几乎已经掏光了我们国库里的最后一枚银币。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很简单,就算是明国皇帝把这些地方还给我们,我们也无力承担这些地方的重建了,而且,这些靠着海的地区,更容易遭受明国人的舰队袭击。”

达罗·悉乔却没有立即回答迈哈伊尔的话。

迈哈伊尔说的是事实,国库里面也确实没有更多的银币来支撑这些要命的工程了,光是要应付波斯跟大明,就已经足以压垮莫卧儿的财政了。

可是,这么一大片的土地割让出去,会引发什么样儿的连锁反应,达罗·悉乔的心里很没有底气。

奥则朗布呢?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

达罗·悉乔不是奥则朗布,哪怕是把自己当成奥则朗布之后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一个好的方法出来。

眼下最靠谱的方案,应该就是像迈哈伊尔所说的那样,把那些土地都让给明国人,将莫卧儿的兵力和银币都收缩回来,减少支出。

不把沙·贾汗的死压下去,不解决掉沙舒亚和奥则朗布,整个莫卧儿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更不要说什么反攻明朝人了。

无奈的点了点头之后,达罗·悉乔才开口道:“那么,使者的问题,也要麻烦您来想办法了。”

迈哈伊尔点了点头,随时也退出了王宫。

今天要办的事情还很多,首先就得派人去弄死奥则朗布,哪怕奥则朗布的本事再大,可是他能够威胁到自己女婿的王位,他就该死。

另外还得找人做为使者,去求见明国的皇帝,商谈合约的事儿。

其实,不管是达罗·悉乔,还是迈哈伊尔,心中都清楚,那个大明皇帝派来的使者是真正的使者,那些条件应该也是大明皇帝提出来的。

如果沙·贾汗没有死,那么一切另说,既然沙·贾汗已经死了,那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把莫卧儿给清理一遍,顺便把泰姬·玛哈拉的修建给停下——莫卧儿,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

叶央和七个锦衣卫还有通译的尸体被人扔出了王庭,然后就没有人再管了,更没有人真个把他们的尸体剁碎。

原因很简单。

天大的事情也比不过沙·贾汗的死,尤其是牵扯到了奥则朗布是不是勾结明人一起害死沙·贾汗这个问题上,就更没有人在乎几具尸体了。

所以几具尸体很快就不翼而飞。

甲一带着自己手下的十一个锦衣卫在挖坑,旁边就是这八具尸体。

自己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所有的兄弟们也不能开口说话,但是盯着王庭的动静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得到了锦衣卫派人留下的秘密信息之后,甲一等人就更加的上心了。

没有墓杯,没有下葬的仪式,连哭声都没有,只是匆忙的把几人埋了之后再留下记号,一场悄无声息的葬礼就算是完成了。

抹干了脸上的泪水之后,甲一才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再一次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消息却被送了出去。

得到消息的时候,崇祯皇帝刚刚得到了大皇子的消息——这个混账东西带的银两倒是不少,然而却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还没出河北的地头,就被锦衣卫给摸到了尾巴,正按照崇祯皇帝的吩咐往莫卧儿这边送来。

崇祯皇帝决定把自己的这个儿子吊起来用鞭子抽,要不然下一次还不定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儿来。

可是,当崇祯皇帝拿到锦衣卫最新送过来的消息后,大皇子就被抛到了脑后。

暴怒的崇祯皇帝直接把所有的文武大佬们给召集到了一起:“进军!用最快的速度踏平阿格拉,朕要让整个阿格拉一个喘气的都留不下!朕要让他们给叶央他们陪葬!朕要让阿格拉彻底消失!”

见崇祯皇帝已经暴怒到近乎语无伦次的地步,一众文武大佬们齐齐低下了头,没有人接崇祯皇帝的话茬。

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是建奴围城的时候,崇祯皇帝都没有出现这种暴怒的神色,反而显得很平静。

不管是什么原因将崇祯皇帝气成这般模样,这时候也绝不是出言劝谏的好时候——这位爷是什么脾气,朝堂上哪儿还有不知道的!

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的崇祯皇帝却是红着眼眶,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情报,哽咽道:“让,让众位爱卿都,都看看!”

王承恩躬身应了,拿起锦衣卫的情报便向着朱纯臣等人走去,一边走,一边快速的瞄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

崇祯皇帝也是人,而且是个很正常,感情很丰富的人。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崇祯皇帝嗜杀,动辄诛人九族,可是在王承恩看来,崇祯皇帝无疑是个好皇帝。

或许崇祯皇帝从来不把蛮子们的命当回事儿,可是对于大明的百姓,崇祯皇帝却是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因为官员们贪腐害民就把官员们剥皮实草——每三年才能选出来的三百人,哪个不是宝贝?

或者崇祯皇帝好大喜功,可是崇祯皇帝却很爱惜将士的生命,很重视将士们生前身后的待遇。

光是这两点,崇祯皇帝就足以称之为明君,圣君。

眼下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锦衣卫跟出使的太监全部战死,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坑莫卧儿蛮子,皇帝陛下怎么可能不感动?

就像当初王玄寂战死,就像当初去忠烈祠,崇祯皇帝又有哪一次不是真情流露?

叹声一声,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朱纯臣之后,王承恩才红着眼睛回到了崇祯皇帝的身后站好,呆呆的一言不发,好像依旧是那个木头人一样。

朱纯臣也快速的看了一眼情报,转手又递给了张之极,然后才拱手道:“陛下节哀,有些忠义之士,乃大明之幸,陛下之福。”

互相传看过之后,情报回到了来宗道的手里,来宗道将之轻轻的放回崇祯皇帝面前的案头,然后才躬身道:“启奏陛下,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叶公公与几位锦衣卫壮士的血,不能白流,可是陛下冒然出兵,却有可能让叶公公等人的血白流。

臣以为,倒不如先暂时放一放,看看那莫卧儿做何反应再行决断?”

朱纯臣也敲起了边鼓:“陛下,且不论叶公公等人谋划之事成与未成,几人身死却是事实。

若是不成功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成功,那沙·贾汗必然已经陪着叶公公等人去了,甚至那个被锦衣卫称之为足智多谋的奥则朗布也有身死的可能。

到时,无论何人登上莫卧儿的王位,都要面临着莫卧儿国内的一堆烂摊子,平复国内的谣言,反而极有可能答应我大明的所有条件。

若是陛下此时大举兴兵,固然可以为叶公公等人报仇,可是与之前又有何区别?莫卧儿新王会整合其国内的势力,团结一心对抗大明,反而不利于我大明。

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也知道朱纯臣和来宗道所说的是事实,然而心里却依旧难受。

其实,打仗这种事情,死几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可是叶央等人以这么一种悲壮的方式死去,却让崇祯皇帝有些无法接受。

深吸了一口气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莫卧儿是什么反应,命人加大侦察的力度,搞清楚沙迦罕的生死。”

崇祯皇帝的话音还未落下,锦衣卫再一次送了一封情报过来。

许显纯当场便译了出来:“臣冒死百拜,叶公公诸人舍身刺杀沙·贾汗,事成,诸人皆死,奥则朗布下狱,生死未知,使团已经连夜出发往缅甸面圣。”

崇祯皇帝这才冷哼了一声道:“便宜了这些蛮子!”

朱纯臣和来宗道等人则是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崇祯皇帝能够冷静下来就好,就怕崇祯皇帝热血上头,非得要现在去搞死卧莫儿给叶央他们几个报仇。

现在搞死莫卧儿肯定没问题,但是相应的,要比静观其变之后付出更多的代价——堂而皇之的杀了人家一国之君,还要让人家割地赔款,莫卧儿万一被刺激的上下一心抗明,只怕又要凭添许多伤亡。

倒不如维护着现在的样子。

据传是最足智多谋的奥则朗布已经下狱,生死不明,新王直接派出来了使节来缅甸求见崇祯皇帝,也同样说明了莫卧儿的新王已经认怂。

许多土地到手,面子里子都有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叶央几人的命——慈不掌兵,怒不兴兵,这是老祖宗的教训,不可能因为叶央几人的死就大肆兴兵吧?

那样儿也让叶央的一番谋划尽付东流。

叹了一声后,朱纯臣才拱手道:“陛下,叶公公几人死得其所,堪称是重于泰山,该如何封赏?是由内廷做主?还是有五军都督府记功?”

崇祯皇帝叹了一声道:“拟诏,叶央忠谨奉公,敕靖侯,余者锦衣卫七人与通译,晋金吾卫千户,无子者,于旁枝择一子过继袭封!”

朱纯臣再次心中暗叹,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触崇祯皇帝的霉头。

按照叶央等人的功劳,封侯与晋袭千户其实不为过。

问题在于,这完全就是叶央等人擅自做主,根本就没有通过朝廷和内廷就私下里干出来这么大的事儿。

严格的说起来,几个人有功,也有过。

可是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因功掩过,也不能因过盖功——崇祯皇帝的封赏,明显有些过了。

等王承恩躬身领命之后,崇祯皇帝便接着道:“传令给郑芝龙和南居益,命南海舰队和北海舰队加快剿杀蛮子的速度,再给莫卧儿的王庭施加一些压力!”

朱纯臣也赶忙躬身应是。

崇祯皇帝这明显就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了,这时候不顺着他老人家,指不定还能再闹出什么妖蛾子来呢。

然而崇祯皇帝却不满意,或者说不满足于仅仅这些动作:“传令下去,将这些地方的蛮子尽数送回国内,交给洪承畴。

命洪承畴加快铁路的修建速度,优先保证京城通往朵甘思宣慰司,还有云南通往拉杰默哈尔的铁路修建进度。

命户部准备物资,此次平定英夷之后,朕要再征莫卧儿,下一次,朕是要御驾亲征!”

一连串的命令之后,崇祯皇帝才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许显纯:“锦衣卫在莫卧儿还有多少人手能够动用?”

许显纯想了想才道:“启奏陛下,约摸百人之数,皆精锐之士,随时可以完成陛下的吩咐。”

崇祯皇帝点头道:“传令下去,命人大肆散布谣言,把水搅浑,奥则朗布,沙舒亚,还有那个什么达罗·悉多的,把他们都拖下水,就说是他们勾结的叶央等人,行刺沙·贾汗。

吩咐这些人注意一些,哪怕少散布甚至于不能散布这种谣言,都要注意好保存自己,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朕的心,经不起这么伤了。”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何必伤心?死则死尔,天子亲军为陛下而死,原本便是荣耀至极的事儿,更不会有人贪生怕死!”

崇祯皇帝却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惹自己伤心的话题:“估算一下行程,莫卧儿的使者,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PS:这届读者明显不行,光嘲笑朕科三没过是什么鬼?另外,今天拿《我要做门阀》祭天!

另PS:今天感冒还没有好,暂时就两更8000字。先睡觉,明天继续更。

第六百六十章 顿开金锁走蛟龙

奥则朗布身为莫卧儿的三王子,哪怕是身陷勾结刺客谋杀沙·贾汗的大案之中,哪怕已经身陷囹圄,得到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没有受到什么刑罚,一间不大的院子被当成了牢房,并没有关押进真正的牢房里面。

甚至于羊肉和蜜枣,还有清水都是备齐的,奥则朗布本身也可以在院子里面自由的活动活动。

做完了每天都要做的礼拜之后,奥则朗布才起身来到了院子里面活动活动身体。

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半空,将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奥则朗布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多事之秋啊。

凭心而论,奥则朗布觉得这些刺客帮了自己的大忙——沙·贾汗早就该死了!

为了修建泰姬·玛哈拉,沙·贾汗几乎已经掏光了整个帝国所有的储备,耗光了整个帝国所有的民力。

是的,沙·贾汗对得起死去的穆塔兹·马哈尔,可是他对不起这个帝国,甚至于因为修建泰姬·玛哈拉,已经影响到了跟波斯人的战争,影响到了国家的稳定,他称不上一个合格的皇帝。

就算是没有这些刺客,自己也已经有了推翻他的想法了。

绝对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再这么继续下去,整个莫卧儿都会被这项史无前例的巨大工程所拖垮,所有的百姓也会活不下去的。

然而现在该怎么办呢?

沙·贾汗已经死了,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带着无尽的屈辱而死去——堂堂一国之君被人杀死在大殿上,当着他所有儿子和大臣的面杀死,真神都不会收留他的灵魂吧?

可是接下来呢?

达罗·乔悉,会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已经向着真神起誓,不再和他争夺王位,只要带兵跟明国人打仗——目前来看,这是唯一能够凝聚莫卧儿民心和军心的唯一办法,也是将所有人的目光从沙·贾汗被杀这件事情上移开的唯一办法。

自己的誓言,自己都不相信,达罗·乔悉能够相信吗?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不相信,朝堂上面就会发生流血冲突,军方也会因此而发生冲突,进而影响到民间。

长吁短叹之下,奥则朗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理智创造他,达罗·乔悉不会相信他的话,很有可能会派兵来杀掉自己。

而自己呢?

如果不想拖着整个莫卧儿帝国去死,那么,就只剩下了束手待毙一条路可以走。

算了,不想了,随他去吧,看看达罗·乔悉会怎么选择吧,自己也不是一点儿的后手都没有。

再次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奥则朗布便转回了身子,打算回去睡觉,以迎接明天的到来。

可是,奥则朗布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还没等奥则朗布迈开脚步,院子的墙角就传来了一阵微不可闻的响声。

奥则朗布的眼睛一眯,转向了墙角——达罗·乔悉那个蠢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出乎于奥则朗布意料的是,墙角处显现的几个人影明显不像是莫卧儿人,反而跟已经死掉的那些明国人很像。

那么,是明国人派人来杀自己的?

还没有等奥则朗布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首的黑衣人就已经疾步来到了奥则朗布身前,单膝跪地,手上也举起了一张纸。

奥则朗布接过了这张纸。

实际上,如果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那么身上也不至于一点儿的杀气都没有,还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纸上的文字,写的歪歪斜斜,一点儿的美感都没有,但是名字却是通顺的,能够让人看的明白。

“大王子与执政官迈哈伊尔商议今晚杀掉您,我等特意来救您逃脱。身为真神的信徒,我们相信,只有您才能拯救莫卧儿这个伟大的帝国。”

奥则朗布没有立即就跟着眼前的黑衣人离去,却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这个黑衣人的身上:“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轻轻的啊啊了两声之后才指向了墙角,示意奥则朗布快些跟自己走。

奥则朗布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焦急的神色和清彻的眼神,这两样东西做不了假,也骗不了自己。

可是奥则朗布还是不敢相信,不也相信达罗·乔悉那个蠢货真的会派人来杀掉自己。

他就不怕整个莫卧儿因此而大乱?

然而再怎么不相信,墙外渐渐传来凌乱的脚步,还有喊杀声,也已经证明了这一些,证明了这个黑衣人在纸上所写的事情都是真的。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奥则朗布的嘴中才吐出了一个词:“走!”

黑衣人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引着奥则朗布向着墙角处走去。

到了墙角,奥则朗布才发现,眼前的黑衣人还有六个,每个人都跟眼前的黑衣人一样,看起来就不像是莫卧儿的百姓,而且这七个人都显得极为精壮,就连脸上,也丝毫不见菜色,比行刺的那几个明国人显得更为精锐。

见奥则朗布已经跟了过来,几个黑衣人先是帮着奥则朗布翻出了墙头,接着又各自翻了出来,然后带着奥则朗布骑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向着远处驰去。

跑了没多久之后,几人弃了马匹,在马屁股上面扎了一刀之后,就带着奥则朗布追进了不远处的一间民居。

奥则朗布很懵逼——马匹,民居,地道,一翻折腾之后,还没有等到天亮,自己就已经身在阿格拉城外一处民居之中了。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莫卧儿人,而现在又这么拼命的帮助自己,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要让自己从达罗·乔悉的手下逃出生天,然后再跟达罗·乔悉拼命?

最后,让整个莫卧儿大乱起来,好让他们的明国皇帝捡便宜?

越想,奥则朗布就越发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趁着难得的休息空档,为首的黑衣人端来了一碗清水,还有一些蜜枣,示意奥则朗布先吃些东西。

奥则朗布望着面前的清水和蜜枣,却突然间笑了,笑的有些撕心裂肺:“好算计啊!带着我逃了出来,让达罗·乔悉的盘算落空,然后再借着我的手搞乱整个莫卧儿,贵国真的是好算计!好计谋!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来这么狠毒的计策?是你们的皇帝吗?”

为首的黑衣人依旧沉默,眼中却透出一股愤恨之色,干脆寻了纸笔,歪歪斜斜的写道:“我们原本是大明的士卒,因为犯了错,所以都被毒哑,然后被放逐,以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来到莫卧儿之后,我们才感觉来到了天堂,这里的百姓和谐友善,每天都让我们感觉很开心,所以,我们也信仰了真神,打算老死于此。

可是,老皇帝带给百姓的压迫,其实是太重了,同时,那些明国的异端也来到了这里,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我们也住在阿格拉,也知道城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打探到了大皇子和迈哈伊尔要杀死您的决定。

我们以前是士卒,我们的想法也很简单,知道您比大皇子和二皇子要强,所以我们决定支持您,希望您能带着我们赶跑那些欺负我们的明国人!”

奥则朗布轻笑道:“说的真好啊,我都快要相信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呢?你们又该怎么证明,你们是真的信仰了真神,而决心与明国为敌呢?”

沉默了半晌之后,黑衣人才慢慢的写道:“我们没办法证明,因为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潜入到明国的狗皇帝身边去刺杀他。

毫不客气的说,那狗皇帝身边的护卫力量,是整个世界上最强的,哪怕是真神亲自来了,只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其他的人,我们或许有办法,比如他们领兵的将领,比如他们的执政官,或者您指定的,除了那个狗皇帝以外的任何人。”

“那么,沙舒亚呢?明国的海军统帅呢?”

奥则朗布的心中一动。

如果这几个明国人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儿,可以杀掉除了明国皇帝以外的任何人,无疑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帮助。

“沙舒亚,十天。明国的海军统领,一个月。”黑衣人依旧慢慢的写着:“我们需要时间去准备,要慢慢的想办法接近这些人才有可能。

当然,完成这种任务,我们肯定就回不来了,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不要浪费在一些没有价值的小目标上面。”

奥则朗布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当然,我会慎重考虑。可是,你知道你们救了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点了点头后,黑衣人写道:“当然,达罗·悉乔会很高兴,他可以就此宣布您畏罪潜逃或者您的死讯,整个莫卧儿也会因此乱起来。

可是在中原,这样的例子很多,您应该振奋精神,夺回本就应该属于您的一切,将整个莫卧儿整合成一体,然后赶走那些明国人。”

奥则朗布依旧点头:“可是,在整合莫卧儿之前呢?明国人该怎么办?”

“要不然就跟他们和谈,要不然就集中全国的兵力跟他们打下去,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是,如果现在跟那些明国人打仗,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莫卧儿会因此陷入战火,本来就活不下去的百姓,会更加的活不下去。”

望着黑衣人写的这些字,奥则朗布点了点头道:“如果,我一定要跟明国人交战呢?”

“我们不懂。但是我知道,想要赶跑那些明国人,就一定要集中兵力,把他们彻底打痛才有可能。比如说,直接集中大军,去攻打他们皇帝的所在。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的军队都会集中到明国的皇帝附近,其他地方的百姓就会因此而安全。”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奥则朗布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现在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些人是真心投靠自己的,不管自己怎么问怎么观察,都没能发现他们在伪装。

不管是眼神,还是他们所写出来的这些内容,基本上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虽然字写的并不好看,甚至于有些地方的错误会另人发笑,可是这也证明了这个人的聪明和用心——从来就没听说过明国有人会写莫卧儿的文字。

如果不是有心,如果不是下了苦功夫,如果不是真心的投靠莫卧儿,这些人犯不着下这么大的功夫。

尤其是从达罗·悉乔的手下把自己救出来,这个风险未免太大了一些。

沉吟了半晌之后,奥则朗布才突然间开口道:“回去,回阿格拉!”

黑衣人脸色不见丝毫的变化,却又提笔写道:“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达罗·悉乔不会放过您的。”

奥则朗布笑道:“怎么?怕了?”

黑衣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奥则朗布的讥笑,而是在纸上写道:“从我们决定救您出来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把命交到了您的手里。

您让我们杀人,我们就去杀人,您让我们回去,我们就跟着您回去,只是不能看到您一统莫卧儿,赶跑明国的狗皇帝,我们,不甘心!”

见黑衣人再一次提到了明国皇帝,奥则朗布的心中也是一痛。

损失太大了!伤害太大了!大到整个莫卧儿都有可能动乱的地步。

定了定神之后,奥则朗布才道:“对于明国这次进攻,还有他们使节提出来的条件,你怎么看?”

黑衣人却一脸懵逼的望向了奥则朗布:“什么条件?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打探到这么机密的事情。

如果不太过分的话,大不了就答应他们,如果太过分,就不能答应了,大不了跟他们打仗,也要保证帝国的威严,让他们知道莫卧儿也不是好惹的!”

奥则朗布拍了拍脑门道:“却是我忘了,还没有跟你说那些明国人提出来的条件。

其实很简单,他们要求我们割让一些土地和港口,还有就是交出那些东印度公司的人,剩下的倒也没什么。”

黑衣人点了点头,写道:“他们要求的土地和港口,如果不多,或者没有什么价值,可以给他们,反正我们也收不到税。

至于东印度公司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应该被烧死的异端,交给明国皇帝也没什么。

根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根本就是这些东印度公司的人说错了话,才把明国的军队给招惹来的,他们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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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现实版三国演义

奥则朗布有些懵逼:“你们都打探到了什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黑衣人直接写道:“东印度公司之人,从先王那里借了八千精兵前往缅甸,目的是什么不知道。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他们却向着缅甸的勃固城头喊出了先王沙·贾汗是世界的统治者这样儿的话,这才彻底的激怒了勃固城的明军。”

奥则朗布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怎么,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黑衣人见奥则朗布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便耐心的写道:“在明国人的眼里,他们的皇帝是上天的儿子,也只有他们的皇帝才可以称之为世界的统治者。

可以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些东印度公司人引起来的,把他们交给明国人,对于莫卧儿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奥则朗布这才了然,为什么明国使节要提出交出所有的东印度公司的人,更明白了为什么明国皇帝会要求沙·贾汗去掉皇帝的尊号,改称为王了。

尊号的事情,无所谓!

奥则朗布看的很明白,区区一个虚名而已,如果明国人愿意退兵,不加这个皇帝的尊号又能怎么样?难道就不是莫卧儿的皇帝了吗?难道就统治不了莫卧儿了吗?

只有那些土地,才是最大的问题之所在。

那些土地上的贱民是死是活,奥则朗布并不在意——反正大多数都是些异端,死了也就死了,不信仰真神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可是,失去了那些土地和港口,对于莫卧儿的影响来说可就大的很了。

区区的一些税收也算不得什么,偌大的莫卧儿帝国,也不见得就缺了这么点儿的税收,关键是泰米尔纳德邦和喀拉拉邦的那些港口,那些可以出海,可以供海商们贸易的港口,才是最大的问题。

失去了这些港口,莫卧儿以后怎么去争霸海洋?怎么把真神的荣耀传播到海洋之上?怎么抢劫往来的商船?

眼见着奥则朗布陷入了沉思之中,黑衣人干脆立在奥则朗布身边,一言不发。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看不过明军,要立志于为莫卧儿效命的信徒,那么该怎么做,甲一心中也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说实话,当自己看过叶央那个死太监的计划之后,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胆大妄为——如果莫卧儿之主沙·贾汗不奉诏,叶央就会带着那几个锦衣卫伺机刺杀掉沙·贾汗,然后再栽赃给沙·贾汗的儿子。

而从情报之中分析可以得知,沙·贾汗的几个儿子里面,最擅长于军事,表现最出色的就是第三子奥则朗布。

所以叶央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奥则朗布做为栽赃陷害的目标,然后再让自己这些人想办法救他出来,逼着他跟大王子达罗·乔悉走到对立面上去,最好能让这兄弟俩打生打死。

至于沙舒亚,不管是叶央还是甲一,都下意识的选择了无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废物,在他身上下注,估计会死的很惨。

到了现在这般局面,可以说叶央当初的所有谋划都已经实现了。

沙贾汗死了,莫卧儿开始动荡不稳,大王子有意接受大明的条件,三王子奥则朗布被自己给救了出来,必然也要跟大王子为敌。

如此一来,莫卧儿这边就会陷入到无尽的内乱之中,直到达罗·乔悉和奥则朗布两人彻底分出胜负或者有一人挂掉为止。

可是,有锦衣卫在暗中充当撑屎棍,两边想要分出胜负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打到天荒地老就算他沙·贾汗家的老祖宗积德!

至于眼下,就要看奥则朗布怎么选择下一步的行动了。

而根据所有的情报汇总起来看,奥则朗布这个雄心勃勃之辈怎么可能甘心被达罗·乔悉欺压到这般地步而无动于衷,估计这会儿已经在合计着怎么去怼达罗·乔悉了。

怼吧,怼吧,你们这些个蛮子一个个都互相怼死了才好呢!

沉吟了半晌之后,奥则朗布才回过神来:“回阿格拉,本王子要夺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而且要让那个蠢货付出应有的代价!”

甲一点了点头,再一次带着手下的兄弟们跟着奥则朗布从来时的道路往阿格拉城而去。

改头换面一番,潜入了阿格拉城之后,奥则朗布便找到了自己的心腹手下。

得到了阿格拉最新情报的奥则朗布差点儿一口老血吐死——之前在王庭之中护着自己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处死,而剩下的这些,如果不是因为达罗·乔悉还不清楚他们跟自己的关系,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绝对不能就这样儿算了!这个蠢货是想让莫卧儿都乱起来!”

破口大骂了一番之后,奥则朗布才面色阴沉的道:“召集起兄弟们,今天我们就去攻打王庭,宰了达罗·乔悉那个蠢货!”

库纳勒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殿下,恐怕您还不知道,大王子已经同意了明国人的要求,不光是派了迈哈伊尔作为使者前去求合,甚至已经下令,让我们的士卒做好退出那些土地的准备,看样子是打算将那些土地都交给明国人。”

奥则朗布倒是毫不意外这个消息,反而接着问道:“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库纳勒道:“其他的消息暂时没有了,现在我们也接触不到什么消息了,都被大王子和迈哈伊尔手下的人给封锁住了。”

点了点头后,奥则朗布道:“那就去召集兄弟们吧,绝不能让大家的血就这么白流了!

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拿下了王庭,宰了达罗·乔悉那个混账东西,人人都可以升官发财!达罗·乔悉也好,还是迈哈伊尔也好,他们的财富,都分给将士们!”

库纳勒却是面露难色:“没办法的,殿下,起码我们现在没办法攻打王庭,也没办法杀了这两个出卖莫卧儿的小人!”

见奥则朗布发愣,库纳勒解释道:“现在,几乎是整个阿格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是您勾结了明国人,刺杀了您的父亲,也知道您已经畏罪自杀的消息。

而且,整个王庭现在的守卫极为严密,可能大王子也在担心我们的反攻,所以现在的防卫力量比平时还要多好几倍,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机会。”

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之后,库纳勒才接着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昨天晚上我们就已经起兵为您报仇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奥则朗布一愣,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慢,步步慢,当初在王庭上,自己就不应该束手就擒,哪怕是跟达罗·乔悉血拼到底,也应该抢先一步弄死他!

可惜,自己还是顾虑太多,还是心太软,舍不得让这个国家乱起来。

定了定神之后,奥则朗布才道:“那么,你去试探一下,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走,咱们离开阿格拉,去德里!”

库纳勒点头应是,然后出去找人了,奥则朗布却将目光又投向了甲一:“你是怎么看的呢?”

甲一摇摇头,在纸上写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德里在什么位置,不过,大明的开国皇帝在成为皇帝之前,他的谋土曾经告诉他,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打仗这种事,奥则朗布会,而且很擅长,可是像这么一针见血的提出争霸天下的方略,奥则朗布自认为没有那个能耐,所有的经书都翻遍,也找不到这么简洁明了的方略。

奥则朗布突然对明国的文化有兴趣了:“你能帮我找到这样儿的书吗?我想看看,明国人的先贤都是怎么样儿的?”

甲一心中咯噔一声,在纸上写道:“抱歉,殿下。这句话,在大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可是相关的著作,却是没有办法带出大明,因为大明的狗皇帝有规定,谁敢带着这种书出来,都是要杀头的。

不过,我这里倒也有一本书,是故事,里面有很多行军打仗的方法,如果您感兴趣,我可以替您翻译出来。”

拿着《三国演义》当兵书的事儿,前面已经有建奴这么干过了,而且阿敏和莽古尔泰现在还在用这里面的办法去打仗,听说打的还不错。

现在自己把《三国演义》给翻译过来教给莫卧儿人,貌似也没什么吧?要不然,多翻译几份,让大王子和二王子也能人手一份?让他们三个玩一出莫卧儿版的三国?

甲一心中正想着翻译《三国演义》的可能性还有玩现实版三国演义的可能性,就听奥则朗布颇为失望的道:“随便吧。没办法得到明国先贤的著作,实在是太遗憾了。”

甲一在纸上写道:“殿下,您不应该小瞧这本书。在很长时间以前,就有一个明国的敌对部落,将这本书翻译成他们自己的文字,让他们的将军学习。

后果是,这些学习了这本书的将军,给明国的军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伤亡很重,您也应该重视这本书才是。”

奥则朗布却摇了摇头:“那么,想来等明国人反应过来之后,这本书也就没有什么用了,那个部落也一定被明国人杀光了,是不是?”

摇了摇头后,甲一继续写道:“不是的。明国后来完全是靠着兵力和后勤的优势才打败了那个部落。

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殿下怎么使用这里面的计谋才是真正的关键,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完美的应用这本书里面的计谋,就像是明国有一位先贤曾经说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奥则朗布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说的多好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不断发展的,不能用固定的思维和眼光去看待所有的事情。

再一次点了点头后,奥则朗布才道:“那么,就劳烦您帮我把这本书翻译出来吧,我相信,这本书一定会很有用。”

不知不觉中,奥则朗布已经用了上“您”这个敬语,心中甚至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明国随随便便被毒哑的士卒都能说出来这么有道理的话,那这个国家究竟有多么可怕?

点了点头,甲一便接着写道:“殿下果然是好学,我一定会尽力翻译出来的。”

奥则朗布点了点头,颇为有些神往的道:“难怪圣人曾经说过,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

原本,我还以为学问虽远在中国只是一种形容的手法,是圣人指示我们可以为了学习而远赴万里之外的国家,想不到,是真的在中国。

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要把我的儿子送到中国去学习,让他把中国的先进文化都带回来,变成我们的。”

去吧,去吧,鸿胪寺还有国子监的那些书呆子,有的是办法把你儿子教导成一个只知道四书五经的傻子!

向着奥则朗布躬身示意之后,甲一收起了纸笔,再一次站在了奥则朗布的身后,充当起了透明人。

奥则朗布却恭恭敬敬的道:“以您的学问,不应该站在我的身后,您以后可以与我平起平座,这是我能给您的特权和尊敬。”

甲一呵呵一笑,又拿出了纸笔写道:“我们以前就是士卒,是杀人的刀,哪里会有什么学问?就算是我能说出来这些话,也都是中国的先贤曾经说过的,我只是学舌之人而已。”

奥则朗布却笑道:“不,您的学问,足以让很多智者感到羞愧了,您有这个资格得到这份礼遇。

圣人曾经说过,有知识的人与无知识的相等吗?有一种人,真神赐给他知识,他以此明辨是非,并教授他人。

在我看来,您就是有知识并且可以教授我的人,所以,您应该被礼遇。”

正当甲一还想再写些什么的时候,库纳勒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向着奥则朗布行礼之后就直接开口道:“殿下,所有人都愿意跟着您,一起去德里对抗大王子!”

奥则朗布顿时精神一振,吩咐道:“那么,就去准备吧,哪怕是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先去德里,然后整顿好兵马,再回来与达罗·乔悉这个蠢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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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 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通过刚才甲一所写的那些文字,奥则朗布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自己已经被背了一口天大的黑锅,想要洗都没办法洗干净,而且现在根本就没办法进攻王庭。

那么,自己就先离开这里,去德里,那个自己经营了好久的地方,然后依靠着德里积蓄实力,先让达罗悉乔顶在前面。

至于让达罗悉乔顶什么?

跟明国的交战,肯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哪怕是换成自己上,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最大的可能也是对莫卧儿最有利的可能,就是答应明国的那些条件。

可是奥则朗布的心里也清楚,就明国提出来的那些条件,无论是谁做主答应了,名声都会臭不可闻!

也正是因为如此,已经被人砍死的沙·贾汗没有答应,自己也不敢答应,而达罗悉乔却又不能不答应。

不答应,就得接着跟明国人打仗,而沙·贾汗留下的烂瘫子和几乎空了的国库,又注定支撑不起大战。

这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啊,这就是身在王位上的痛苦啊。

这种痛苦,还是留给达罗·乔悉吧,自己带着手下去德里,按照明国先贤所说的那样儿,广积粮,缓称王,一切都让达罗悉乔顶在前面就好了。

……

阿格拉的守军是认识奥则朗布的,现在关于奥则朗布的传言有很多,而王庭里面并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说法,让人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是奥则朗布勾结明军刺杀了前任国主沙·贾汗,也有人说奥则朗布已经畏罪潜逃,也有人说奥则朗布已经畏罪自杀。

现在看起来,畏罪自杀或者被自杀的消息可以排除了,已经潜逃的消息也可以排除了,至于是不是奥则朗布勾结了明军,就不太好判断了。

从城头上向着奥则朗布躬身施礼后,守城的将领加拉瓦才大声道:“见过殿下,不知道殿下要往哪里去?”

奥则朗布还没有答话,身后就先出来一人,大声喝道:“带着你的人滚下来,跟我们一起走!”

加拉瓦望去,却发现奥则朗布身后之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迪让·加拉瓦。

小加拉瓦的内心是绝望的——刚刚还想着让手下去向王庭通风报信,转眼间自己的父亲就跟奥则朗布勾结到了一起!

可是,自己的父亲不是跟二王子沙舒亚走的很近吗?怎么现在又站在了三王子的身后呢?

然而再怎么样,小加拉瓦也没有胆子让人去通风报信了,反而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打开了城门,跟着奥则朗布一起跑路了。

自己一家子,就全靠着老爹的打拼才有了今天,而自己的老爹跟奥则朗布混到了一起,就算是自己把老爹一起给出卖了,自己会得到什么好处吗?

王庭里面的官员老爷们,还有达罗悉乔王,会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吗?

既然没有好处,那就不要去干这种蠢事。

更何况,跟着素来被称之为足智多谋的三王子殿下,以后升官发财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何必留在这里等死呢?

抱着跟小加拉瓦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奥则朗布成功的带了一大批人跑路出城。

当达罗悉乔得到消息的时候,奥则朗布已经带着手下跑出去近百里地的路程了。

暴怒的达罗悉乔恨恨的摔了好几个杯子,最终却没有派兵去追击。

怎么追击?

论起带兵打仗,奥则朗布是自己这些兄弟里面最出色的一个,甚至于整个莫卧儿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强的。

论起人心,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鸟样儿,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没错,自己和沙舒亚是给奥则朗布泼了很多的脏水,可是就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整个阿格拉城中倾向于奥则朗布或者同情奥则朗布的人,远比倾向于自己的人更多一些。

而且,自己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谁?奥则朗布?

奥则朗布现在绝对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因为他带走的那些将领和士卒,还没有办法对整个王庭造成致命的打击,否则他也用不着带人跑路了,直接起兵攻击王庭才是最简单的选择。

现在,自己最大的敌人是明国大军,那些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土地,想要让自己削去皇帝称号,想要让自己交出东印度公司那些人的大明军队,他们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大明的军队一天不走,自己的国土就会减少一分,税收也会减少一分。

这些问题,远不是一个奥则朗布能影响的,就算是他跑到了北边又能如何?哪怕是他跟波斯人勾结到一起又能如何?

就像是迈哈伊尔说的那样,忍,忍不住也要忍,忍到大明退兵了,让自己能腾出手来的时候,才是自己收拾奥则朗布的时候,现在么……

斜视了沙舒亚一眼,达罗悉乔才开口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沙舒亚的心中很不舒服——什么时候,达罗悉乔可以用这种吩咐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然而再不舒服也没有什么鸟用,之前既然已经承认了达罗悉乔成为新的莫卧儿之主,自己现在就得忍下这口气。

沉吟了半晌之后,沙舒亚才开口道:“都已经交待下去了,四面八方都有派出去的人手,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奥则朗布干的,他都已经洗不清嫌疑了,而整个国家的所有臣民,都会知道是他勾结了明军,刺杀了父亲。”

达罗悉乔点了点头:“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一定不要让奥则朗布闹出什么乱子来,更不能让他蛊惑了国中百姓们的人心。”

沙舒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心思却转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奥则朗布的事情,给自己提了很好的一个醒——奥则朗布可以带着心腹手下跑路,自己能不能呢?

王庭大臣没有支持自己的人,其实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了,自己所拉拢的更多的还是那些低级的官员,连参加王庭会议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就谈不上支持自己了。

可是一旦自己带着他们离开了阿格拉,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他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就来了,自己的机会不也就一起来了?

可是,自己该去哪里呢?

西孟加拉邦那里倒是个好地方,可惜离着明国人指定的那些地方太近,一旦自己去了那里,就意味着自己离着明军太近,会给达罗悉乔充当挡箭的盾牌,所以不能考虑。

艾哈迈达巴德那里也是个好地方,可惜是个环海的地方——没有给力的海军舰队,以后一旦明国人进攻过来,除了像泰米尔纳德邦那里一样被人打成废墟,几乎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德里那边也不用考虑了,原本是个好地方,可惜已经被奥则朗布先行一步给盯上了——自己在打仗这方面的才能可比不过奥则朗布,跟他抢地盘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再考虑其他的地方了。

再远一些的地方呢?

木尔坦那里也不错,山地也多,适合于防守,可惜离着坎大哈太近,那些波斯人不趁机搞事情才怪。

思来想去之后,沙舒亚发现可以供自己选择的地方并不是太多,基本上只剩下了阿杰梅尔和乌代普尔这两个地方。

从地理位置上面来说,阿杰梅尔到阿格拉的距离比从德里到阿格拉的距离要远上一倍,以后达罗悉乔的目光肯定也会先放在德里而不是阿杰梅尔。

至于还要往东南偏上一些的乌代普尔那里,距离就更远了,而且周边的城市也要比阿杰梅尔附近的更多——这就意味着更多的人口和税收。

唯一不好的是,乌代普尔比阿杰梅尔离海边的距离更近,更容易遭受海上而来的威胁。

自己该怎么选择呢?

沙舒亚很头疼,很纠结,甚至于连达罗悉乔喊自己的声音都没有听到,直到达罗悉乔推了他一下之后,沙舒亚才反应过来:“刚才您说了什么?很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达罗悉乔颇为不满的道:“你刚才在想些什么?”

沙舒亚躬身道:“刚刚我在想,奥则朗布的目的地会是哪里?他后面会做出什么样儿的举动?”

达罗悉乔连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暂时放到了一边:“你想这个问题干什么?”

沙舒亚道:“无论奥则朗布是不是被冤枉的,我们都把这件事情安在了他的头上,他自己心里也肯定清楚我们会怎么编排。

而他能活下来,并且带着他的那些心腹离开,可见之前要处死他的行动从根本上就失败了——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说是被人救走了,可是谁来救的他?居然能提前得到消息并且把他救走?还是说他自己早就想好了逃跑?

面对现在的局面,他会跑到哪里去?

按照城门处的那些士兵们说的,奥则朗布是向北方去了,可是北方有哪些城市?”

手指在地图上面比划了半天之后,沙舒亚才接着道:“北边,大一些的城市就只有德里和昌迪加尔布,还有拉合尔。

可是昌迪加尔布本身就已经挨着明国人的地盘了,而且还是多山的地区,百姓们的生活极为困苦,如此一来,虽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可是也注定了不会有太大的发展。

而拉合尔的距离,又太远,附近的居民也不多,同样也难以有太大的发展。

所以,我觉得奥则朗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奔着德里这个地方去的,不管是从地理位置上还是从以后的税收和发展上来说,这都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然后呢?”

达罗悉乔也来了兴趣:“你觉得奥则朗布会怎么办?”

沙舒亚却摇了摇头:“咱们兄弟之中,奥则朗布要比我聪明的多,不管是领兵打仗还是处理政事,我都不如他,他的想法,我也猜不透,或者像您这么聪慧的人可以猜到他的想法。”

对于沙舒亚的吹捧,达罗悉乔明显很受用:“你太过于谦虚了,咱们兄弟几人里面,你和奥则朗布都很聪明,我根本就比不过你们。”

顿了顿,达罗悉乔才接着道:“我认为,奥则朗布可能会占领德里,并且以此为根基发展,或许有一天会领兵南来,来与我决战!”

沙舒亚道:“那么,您的打算呢?”

达罗悉乔的神色明显有些阴沉:“我还能怎么办?帝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现在不管是北边的波斯人还是南边的明国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的土地。

而帝国的国库,也早就因为泰姬·玛哈拉的修建而被掏空,根本就支撑不起两线作战,一旦把奥则朗布逼急了,现在就起兵作乱,整个帝国都有分崩离析的凶险!

所以,就像是迈哈伊尔说的那样,忍,暂时的忍让并不丢人。

只要忍到明国人能够退兵,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只要他们退兵了,我们才会有时间朕出手来对付奥则朗布!”

沙舒亚点头道:“希望迈哈伊尔此行能够顺利,能够说服那些明军退兵。”

叹了口气之后,达罗悉乔才接着道:“希望,也只能是希望了。明国人提出来的要求,你也不是不知道。

区区一个皇帝的尊号,没有了也就没有了,我倒不是太在意。可是,两万斤的白银是多少枚银币?国库里面还能拿的出来吗?

除了银币的问题,还有那些土地,明国人要求了多少土地还有港口?

如果答应了明国人的要求,差不多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个莫卧儿就从我们的手里丢掉了。

除了这些,还有那些地方的百姓,还有那些贱门——如果明国人连那些百姓和贱民们一起接收了也就算了,如果把他们赶回来呢?

这些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住所,王庭有没有责任和义务养着他们?

养着他们,需要银币和食物,可是现在,国库里面还有足够的银币吗?尤其是赔偿完明国人的军费以后,国库里面还能有多少银币?”

沙舒亚也不禁默然。

达罗悉乔所说的这一切,自己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哪怕自己很想干掉达罗悉乔,可是也不能完全不管整个帝国了吧?

现在,也只能盼着迈哈伊尔一切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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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要么跪,要么滚

迈哈伊尔带着一众随从,紧赶慢赶的跑到了拉杰默哈尔,崇祯皇帝的大军已经推进到了此处,目前正在这里修整。

然而当迈哈伊尔递上了求见崇祯皇帝的请求之后,得到的却是等着两个字,然后就被人安排了个临时住处,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迈哈伊尔一般。

迈哈伊尔虽然着急,想要早点儿见到崇祯皇帝,好让明军早一天停下进攻的脚步,可是崇祯皇帝却根本不着急。

或者说,崇祯皇帝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放后世还忙着逃学早恋呢,这时候你他娘的离家出走,跑到缅甸这里来找朕?

朱慈燝看着脸色阴沉的崇祯皇帝,突然间就怂了,再也没有当初偷跑出皇宫时的英雄气概,只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

好好的宫里不待着,跑到这儿来作什么死啊!

不对,是从宫里跑出来干什么啊!

还没跑多远,还没浪多久呢,就被锦衣卫给抓了个正着,然后一路快马就给送到了缅甸这里,面对自己那个吓人的爹……

崇祯皇帝眼着朱慈燝看了半晌之后,才冷哼道:“说吧,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来了?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你母后和母妃她们担心你么?”

“儿臣……儿臣……”

朱慈燝突然有些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一路上早就想好的说辞都忘的一干二净,脑子里边空白一片,冷汗都要出来了。

崇祯皇帝却怒了。

你偷跑出来没问题,你把话说明白了也没问题,哪怕你说你想起兵造老子的反都没问题,你吭吭哧哧的这是干什么呢!

大怒不已的崇祯皇帝干脆哼了一声:“怎么,有胆子跑出来,没胆子跟朕说?你要是再吭吭哧哧的说不明白,朕就让方正化把你捆起来抽!”

朱慈燝顿时就绝望了。

方正化是太监,是家奴,这没有错,可是这个家奴跟别的家奴,他就不一样啊……

换成其他的太监,就算是碍于崇祯皇帝的旨意不得不把自己捆起来抽,可是也绝对没有人敢下狠手,顶天了也就是走个过场。

换成方正化可就不一样了。

方正化会一丝不苟的执行父皇的旨意,然后真的把自己吊起来抽。

而以刚才父皇的语气来判断,估计抽死是不可能的,但是抽到几天下不了床就很有可能了。

在挨抽和老实交待之间来回选择了几遍之后,朱慈燝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启禀父皇,儿臣是因为担心父皇在缅甸之行,又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行军打仗是什么样子,所以才偷偷溜出了宫外。”

崇祯皇帝怒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甩开了随身小太监,他已经被你母后下旨杖毙?

是,你是朕的儿子,你偷跑出来,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小太监的命就不是命?锦衣卫出动人手找你,你知道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朱慈燝垂头丧气的道:“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指了指朱慈燝,崇祯皇帝扭头对方正化吩咐道:“把这个混账东西拖出去,吊起来抽他二十鞭子!”

方正化躬身应了是,直接上前拉着朱慈燝就往外走去。

既然皇爷说是二十鞭子,那就一鞭子都不能多,一鞭子也不能少。

至于大皇子会不会因此而记恨上自己,方正化不在乎。

如果皇爷龙驭宾天的时候自己还活着,那就自尽,好继续随侍在皇爷身边。

如果自己早早的就死了,那就更不用在乎大皇子会不会记恨自己了。

朱慈燝同样也明白这一点,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都老老实实的随着方正化出去挨抽了。

崇祯皇帝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脑袋。

这儿子是自己的,还是皇长子,因为他而害死一个小太监,自己能怎么办?杀了他给小太监抵命?

明显不太可能,就连朝堂上都不会有人赞成,反而会跳出来一大堆的人狂喷自己——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平等。

等了半天,崇祯皇帝也没有听到预想之中的惨叫,却见方正化又命人抬着浑身是伤的朱慈燝走了起来。

哪怕是衣服都被抽烂,身上也是一道道的鞭痕,眼眶里的泪珠都在打转,朱慈燝依然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又气又心疼的崇祯皇帝冷哼道:“怎么着,在朕面前充当硬汉呢这是?”

朱慈燝咬牙道:“启禀父皇,是儿臣的错,才连累了周伴伴,儿臣挨这顿鞭子原本就是应该的,又怎么会叫痛?”

有些头疼的崇祯皇帝干脆摆了摆手,吩咐道:“抬下去,命人给这个混账东西治伤,伤好了让他跟在英国公的身边,好生学着,不听话就命人捆死来抽!”

安排完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崇祯皇帝才将话题转回到了莫卧儿的头上:“那使节到了,待会儿便传见吧。”

来宗道躬身道:“陛下,此次和谈,条件依旧是圣旨中的那些么?”

崇祯皇帝转头望向了朱纯臣:“现在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已经推进到哪里了?”

朱纯臣躬身道:“启奏陛下,东海舰队已经推进到高康达,不日便可到比达尔;南海舰队一路上山多城少,推进的速度要比东海舰队快一些,昨儿个的军报当中,他们已经推进到了艾哈迈德讷格尔,已经越过了原定的比达尔。”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以艾哈迈德讷格尔为界,莫卧儿同意就休兵罢战,不同意就接着打下去。”

来宗道接着躬身道:“陛下,若是莫卧儿同意了,那么这些地方原本的百姓该做何处理?”

崇祯皇帝跟军方的大佬们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向了来宗道,让来宗道感觉后背都有些发痒。

朱纯臣讥笑道:“来阁老,这些地方哪儿有什么百姓?不都是劳工么?都是铁道部急雪的劳啊!一个,嗯,一个五两银子!”

朱纯臣原本想着,这次人这么多,是不是该降降价?把价格压到三两银子其实也是纯赚的。

可是转念一起,朱纯臣还是没有压价——这些银子,除了大部分会进到下面的士卒们手里,总有那么一部分会进入自己的口袋里,而且清清白白的,都不用担心这笔银子会烫手。

来宗道怒道:“拿别国百姓当苦力来卖,亏你要脸!三两银子一个!”

朱纯臣冷笑道:“笑话!凭什么你说三两就三两?炮弹不要银子的?火铳没有磨损的?刀剑不用花银子的?工部那些死要钱的,可曾少要了一文钱?”

来宗道顿时大怒:“三两五钱!多一文也没有!老夫还要弹劾你害民!”

朱纯臣道:“哪儿来的民?你来阁老可曾亲眼看到?”

来宗道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曾看到?这些地方归了大明所有,那上面的百姓就是大明百姓,最多四两银子!”

“成交!”

不等来宗道再说出其他的话来,朱纯臣就直接一锤定音的拍板了——这些文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让他们有银子赚,就他娘的瞎了没看到,没银子赚,这些混账东西就要弹劾自己。

惹不起啊,弹劾自己倒不怕,可是笔杆子在这些文臣的手里,光恶心也足够恶心死人了。

来宗道可就开心了——自己的心里价位是四两五钱银子,如今却是省下来五钱银子,这回省的太多了,内阁和户部,还有铁道部,都得记着自己的好处。

捋着胡须笑了笑之后,来宗道才躬身对崇祯皇帝道:“陛下,此番得了这许多荒无人烟的土地,只怕户部还是要准备移民实边,另外,吏部也需要准备足够多的官员才是。”

崇祯皇帝顿时蛋疼了。

移民实边还有准备官员,这玩意不像是买啥东西,有银子就行的。

大明朝的老百姓都被惯坏了,给的好处少了吧,他们不愿意来,可是给多了,自己又心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尤其是官员,这玩意也不是韭菜,割了一茬还能再长几茬出来,还越长越粗壮。

培养出合格的官员来,需要的时间,哪怕是再开一次恩科,这些新科进士最起码也需要在内阁和八部里面行走半年的时间,才能够真正的外放成为县令一级的官员。

最起码,在八部里面打混过的这些进士,外放成县令之后,不需要师爷,自己就能处理好一县之政。

如果没有经过八部的学习就直接外放出来,鬼知道这些满脑子八股和子曰诗云的混账东西们会把官员当成什么鸟样儿——或者,会提前催生出讼师和师爷这两种高大上的职业?

现在来宗道直接大嘴一张,就是移民实边,就是让吏部准备官员,好像这事儿不需要头疼一样——实际上,来宗道还真不头疼!

来宗道有什么好头疼的?

移民实边是户部的事儿,准备官员是吏部的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随君远征莫卧儿,打下这偌大的一片土地,这种开疆扩土的盛事,青史上怎么可能少得了自己?

如果户部不移民实边,就说明他们不重视这一片将士们用鲜血打下来的疆土,该弹劾!

如果吏部不准备官员,同样说明他们不重视即将移民实边的百姓,同样该弹劾!

朱纯臣和张之极对视了一眼之后,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还是离着这些不要脸的文官们远一些,必须得紧紧的抱住崇祯皇帝的大腿——可是,陛下他老人家……

见崇祯皇帝没有回答,来宗道便继续道:“陛下,户部移民与吏部选官,乃其职责之所在也,微臣稍后便是票拟出条陈,下给户部和吏部。”

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道:“就依来爱卿吧,与户部和吏部沟通之事,也一并交给来爱卿负责了。”

不等来宗道反对,崇祯皇帝就接着道:“来人,传莫卧儿使臣觐见!”

来宗道顿时有些懵逼——这得罪人的事儿,就这么着落到自己脑袋上了?如果不是看在银子的面上,如果不是看在青史留名的份上,本官一定要弹劾你这个昏君!

……

迈哈伊尔带着几个随从进入了崇祯皇帝的中军大帐——所有的兵刃都被提前收走,等到那几个阉人过来搜身的时候,迈哈伊尔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足够掉落一地了!

崇祯皇帝的中军大帐很大,迈哈伊尔离着崇祯皇帝的距离也不算太远,跟当初那几个明国人离沙·贾汗的距离差不多。

然而迈哈伊尔却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重现那几个明国人干出来的事儿,哪怕是明国人把刀还给自己也一样。

崇祯皇帝的身后站了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整个人都纹丝不动,就好像木头桩子一眼,半眯着的眼睛中没有任何的色彩。

除此之外,貌似大帐中就再没有一丝的防卫力量了,但是迈哈伊尔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假象,否则自己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向着崇祯皇帝躬身拱手之后,迈哈伊尔道:“莫卧儿执政,迈哈伊尔,奉莫卧儿国主之命,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崇祯皇帝懒洋洋的一句话都没有说,离着迈哈伊尔不远的他隆却怒道:“下邦小国使者,见了大明皇帝陛下,还不跪下!”

迈哈伊尔神色一僵,却选择了假装没有听见他隆的话——当初明国人的使才是怎么说的?

上国天使,不拜下邦小国之主!

欺人至此尚嫌不足,以至于嚣张到当着莫卧儿王庭中大臣们的面,直接叫嚣着“莫卧儿之主沙迦罕,非人臣之主,今奉诏斩杀!”

就算自己没有这么嚣张,也不应该让自己下跪!欺人太甚!

站在崇祯皇帝身旁的王承恩冷笑道:“要么跪下,要么滚回去,整备好了大军与我大明开战便是!”

见这太监如此嚣张,迈哈伊尔的神色也不禁拉了下来:“本使也是为了贵我之间的和平而来,贵国如此咄咄逼人,岂是待客之道?”

王承恩依旧冷笑连连:“要么下跪,要么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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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慢慢谈就是了

崇祯皇帝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万分为难的迈哈伊尔一般,只是端起桌子上面温度正好的茶水喝了起来。

你跪,或者不跪,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把握不住,一切可就怪不得朕了——自打叶央死后,崇祯皇帝的心里就是一股子邪火发不出去。

有心想要直接硬怼死莫卧儿全体上下给叶央他们报仇,又担心会导致叶央的一番谋划尽付东流,更担心会让叶央等人死的没有价值。

这股子邪火憋到了今天,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个孙子最好不同意,朕直接带兵彻底怼死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最终的结果还是让崇祯皇帝失望了。

迈哈伊尔在挣扎了半天之后,终于选择了跪下——在亡国与否的面前,跪与不跪的选择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下邦……小臣,迈哈伊尔,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一句话出口,迈哈伊尔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屈辱,只怕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屈辱了——堂堂的真神信徒,在现实的压力下不得不向异教徒的皇帝下跪!

崇祯皇帝这才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意兴阑珊的道:“平身罢。”

等到迈哈伊尔起身之后,崇祯皇帝也干脆站起身来道:“朕乏了,李承彦与来爱卿和成国公来主持这场会议罢。”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干脆撇下了大帐之中的所有人,包括迈哈伊尔,径直休息去了——自己的儿子被抽了二十鞭子,浑身都是伤,自己的心,疼!

大帐之中的文武大臣们自然也明白,崇祯皇帝本来就是典型的宠妻狂魔,皇宫里的皇后和妃子都是捧在手心里一般的宠着,对于自己的儿子,尤其还是长子,怎么可能不宠着。

现在大皇子被抽了二十鞭子,虽说是崇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想必也是心疼的,怎么可能不去看看。

至于把这么重要的谈判扔给李承彦和来宗道还有朱纯臣,大帐中的文武大臣们纷纷表示这才是正常操作。

一个蛮子的执政而已,大概也就是跟大明地头上的州府巡抚们一个级别,撑死了也不过是跟总督平级的,能让来宗道和朱纯臣一起陪同谈判,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迈哈伊尔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等到其他的大臣们也各自跑路之后,李承彦便哈哈笑道:“来,来,来,迈哈伊尔大人是吧?这边请,请坐。来人,上茶!”

等到茶水端上来了,李承彦才端起了茶水,向着对迈哈伊尔道:“我大明的所有条件,想必贵国也已经知晓了,若是同意,现在咱们就可以签订文书,将士们也好早点儿回到故乡。

至于贵我两国之间,些许微不足道的误会而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以后还是要好友往来的嘛。”

迈哈伊尔道:“关于贵国要求的条件,我国国主已经大部分都同意了,只是有些条款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些。

比如贵国要求赔偿二十万两军费,便是倾尽我国之力,一时之间也拿不出来。

还有贵国要求的那些土地,直接便要将我国国土割去接近四分之一,也不怕撑着么?”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怎么,这些条件令贵国为难了?

其实,这些条件可以慢慢的谈嘛,一点点的谈,早晚会有一个令贵我双方都满意的条款出来的。”

见迈哈伊尔点头,李承彦接着道:“另外,我还要很遗憾的通知迈哈伊尔大人,您所知道的那些条件,是以前的条件,现在的条件,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迈哈伊尔道:“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变化?”

李承彦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面,伸出手指点道:“迈哈伊尔大人请看这里。

原本我大明的要求是割让西起苏拉特,东至杰莱斯沃尔,再由杰莱斯沃尔起,北至整个库奇比哈尔这些土地给我大明。

经过研究之后,决定干脆西起巴罗达,其余地方不变。”

迈哈伊尔噌的一起站了起来:“你们这是讹诈!你怎么不去抢!?”

李承彦一脸懵逼的道:“您看,好好的谈判,您着什么急呢?须知气大伤身,万一迈哈伊尔大人气出个三长两短的,却让本官如何向贵国国主交待?”

迈哈伊尔涨红了脸:“本官是带着诚意来与贵国和谈,却不是来受贵国如此屈辱的!”

迈哈伊尔担任着莫卧儿的执政大臣,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就已经够厚的了。

可是跟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比起来,自己都纯洁的跟那些未嫁人的少女一样纯洁!

之前的条件?割让土地?

你就直接说那些刺杀了沙·贾汗的人就是你们派去的,所有的事儿都是你们的皇帝授意的算了!

李承彦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迈哈伊尔大人对于这一点有疑议,那么不妨先搁置到一旁,咱们谈一下个条款。

关于军费赔偿问题,原本定下的二十万两已经不成了,现在是一百万两。”

刚刚坐回到座位上的迈哈伊尔再一次站了起来:“我看,咱们是没有必要再谈了,我莫卧儿上下宁肯死战到底,也绝不可能接受这样儿的欺诈!”

李承彦道:“如何就成了欺诈?我大明军队出动,每一天都需要消耗弹药无数,尤其是叶央等人战场于贵国王庭,连尸首都寻不回来,却让本官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待?

叶央,加上七个锦衣卫,再加上通译,一共是九个人,光是这九个人的抚恤银子,便已经高达九万两,原本区区的二十万两,怎么可能够?

更何况,在迈哈伊尔大人到达这里之前,我大明的南海舰队已经推进到了艾哈迈德讷格尔,只怕再有几日的功夫,就可以推进到艾哈迈达巴德,这每日要消耗的弹药和补给,都需要通过海船从我大明运输过来,每日里的消耗又有多少?”

李承彦的不要脸程度,显然超出了迈哈伊尔的意料——直接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叶央这几个人,摆明了他们就是大明的人,而且,哪怕是他们杀了你们的王,你们还得赔银子抚恤他们的家人!

我大明就是欺负你了,你能怎么着?不服来打我吖!

刚刚想要掀桌子的迈哈伊尔顿时安静了下来。

艾哈迈德讷格尔这个名字,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就在曼都的西南方南,那里的孟买港就是个很好的港口,属于一个很重要的税收之地。

通过孟买再往北,就是苏拉特,再往北一些就是古吉拉特邦。

阴沉着脸的迈哈伊尔道:“一百万两的银币,我莫卧儿拿不出来,贵使不如换个条件吧。”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怎么可能呢?区区一百万两的银子而已,我大明随便找个富户抄家便可得百万两银子,贵国一国国库还拿不出百万两的银子,唬谁呢这是?”

……

迈哈伊尔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哪怕是心里在一瞬间就转过了几百个念头也是如此。

你大明牛逼,随便抄个家就能弄出来百万两的银子,那你们回大明去抄家好不好?跑来这里干什么?

再说了,本执政有必要骗你?

泰姬·玛哈拉修建到现在还没有完工,等到全部修建完成,还不知道要砸多少银子进去,这几年国库都是一年一个净两年一个光,哪儿来的银币赔付给你们!

再说了,就那么几个人,就每个人一万两银子?然后随便加一加就凑了一百万两银子?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迈哈伊尔无语沉默,李承彦便笑着道:“也罢,这银子的事儿,也暂且搁置一旁,稍候再谈也就是了。

那么,关于贵国国主去皇帝号,自此后只许称王而不可称皇之事,如何?”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迈哈伊尔道:“可以!”

迈哈伊尔已经没办法了,其他的条件现在根本就没办法谈,每个条件都跟狮子大开口一样,都是要生生的从莫卧儿身上割肉。

唯独这个条件,有些不疼不痒的意思。

一个皇帝的尊号而已,去了就去了,称王就称王,等到明国人退军了之后,关起门来叫什么还不是随着达罗悉乔开心?

见迈哈伊尔同意了这个条件,李承彦便接着道:“您看,现在咱们就已经达成了一个条件不是?

现在,咱们可以继续下一项了。

贵国国境之内的那些英夷,本就是此次战争的引发者,他们应该承担大部分的责任,所以,把他们都交出来给我大明,这个条件,不过份吧?”

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满,迈哈伊尔还是点头道:“可以,这个条件,我国可以答应下来!”

交出这些东印度公司的人,迈哈伊尔可谓是没有一半儿的心理压力。

毕竟,所有的事端都是这些人挑起来的,而且这些人也都是异教徒,把他们交给大明,能用他们的死来换取大明降低其他几个条件,也算是他们为真神做出了贡献了!

李承彦脸上的笑意更甚:“您看看,一共四个条件,现在咱们就已经达成了两个,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是不是?

现在,咱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剩下的两个条件了。”

换了一副极其热情的嘴脸之后,李承彦又接着道:“其实,一百万两白银,真的不多,不骗你。

就像是刚才本官说的那样,随便找个富户抄家都不止一百万两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之后试一下,随便找些达官贵人什么的抄上几个,弄出来几百万两跟玩一样!”

迈哈伊尔的脸色更黑了——说的真轻松,随便找些达官贵人什么的抄上几个?

这些达官贵人,是那么好抄家的?哪家还没有个亲朋好友了?你知道谁又跟谁有关系?

到时候抄了一家没什么,后面跟着跳出来一堆恶心你的咋办?全抄了?

如果换成沙·贾汗活着的时候,这么抄上一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换成达罗悉乔,他能行?他能有这个威望压制住所有的反对声?

作死也不带这么作死的!

你李承彦上次出海去跟佛朗机蛮子谈判,赏银就有一百万两还是十万两?把你抄家了行不行?

李承彦见迈哈伊尔阴沉着脸不说话,便开口笑道:“如何?是不是被本官提醒了?其实一百万两,真的没有多少。”

这下子,不光迈哈伊尔蛋疼,就连来宗道跟朱纯臣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大明的文武大臣还有勋贵们,谁屁股上也不干脆,随便抓一个出来确实能抄个百八十万两的银子出来,可是,咱们三个也在其中啊混蛋!

咳了一声后,迈哈伊尔才道:“民生凋敝,国力维艰,一百万两之巨,我国真的是拿不出来,倒不如换一个?”

摇了摇头,李承彦道:“这个换嘛,是没办法换的,但是本官可以指一条明路给执政大人参考。”

迈哈伊尔道:“如果是什么抄家的法子,那还是算了吧。”

李承彦笑道:“当然不是是抄家的法子,既然您都说了不能靠这个法子,那本官怎么可能再提出来呢。

本官的意思是,执政大人可以拿贵国的矿山什么的来抵押嘛,或者干脆允许我国商人来贵国经商,以关税做保,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迈哈伊尔点了点头道:“倘若贵我两国之间得已通商,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可以代替我国国主同意这一点。”

李承彦端起茶杯笑道:“看,四个条件,我们已经达成了三个了,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咱们慢慢的再谈也就是了,对不对?”

迈哈伊尔道:“即便如此,贵国要求割让那许多土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我同意了割让这么多土地,且不说我该如何向我国国主交待,便是我国国主,也没办法向天下的百姓交待!”

李承彦笑道:“本官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之人,也理解执政大人的难处。

这样儿罢,割让的土地,我大明愿意吃点儿亏,少一些,便以西起比达尔为界,其余不变。

但是嘛,我大明也有另外一些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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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崇祯教子

迈哈伊尔根本就不相信李承彦会这么好心——原本说的是要以苏拉特为界,没给推进到古吉拉特邦就已经很不正常了,现在居然会大步的退让?

到底是以退为进还是想要干什么?或者,他们一开始提出来苏拉特,其实就是虚晃一枪,真实的意图其实就是比达尔?

迈哈伊尔有些摸不清楚李承彦的想法,甚至于不敢去妄猜。

大明一共提出了四个条件,目前已经大概的谈成了三个,就剩下这最后一个关于土地的还在纠结了,这时候可别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李承彦呵呵笑道:“既然贵国不能割让这许多的土地,我大明皇帝上体天心,我等为人臣子的,自然也不能太让贵国为难。

所以,改为租借吧。从巴罗拉到比达尔的这一片地区,我大明从贵国租借,租期为九十九年,到期后归还,按年付给贵国租金。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土地不好割让的问题,贵国同时还能得到一大笔租金,九十九年之后再收回土地,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迈哈伊尔再一次无言以对。

谈判这种事情,关键点就在于一个谈字,大家各种提条件,然后慢慢的谈。

然而这种谈判,其实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双方的实力不能相差的太多——比如大明与莫卧儿的谈判,就存在着巨大的悬殊,谈判起来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就像李鸿章跟伊藤博文一样,李鸿章能力再强又有个鸟用,到最后不还是混成了裱糊匠一样的存在。

不同于李鸿章这个后世小辈,李承彦的底气就足的多了——满天下敢说一句不服的站起来试试!

甚至于李承彦大可以拖慢谈判的进度,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上面纠缠不休,逼着迈哈伊尔让步。

原因很简单,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已经完全封锁了莫卧儿的海军,南北两支御林卫再加上京营和新军,还有一大堆的卫所还在不停的向前推进,只要拖一天的时间,说不定就会多打下来一大片的地盘。

之所以没有特意的拖延,反而在有意无意的推进谈判的进度,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叶央他们几个人的死白死。

除此之外,也只有让谈判尽快的达成,让莫卧儿赶紧的稳定下来。

当没有了大明这个外敌之后,莫卧儿内部的一场好戏就要开锣上演,三个王子会怎么样儿的打生打死,甚至于会不会催生出其他人的野心,这么一场大戏,整个大明上下都想好好看看。

更何况,改割让为租借,对于大明来说有什么影响没?

其实没什么影响,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而已,眼下的大明更应该做的事情是从莫卧儿这片乱局里面抽身而出,让他们接着乱,大明的精力放在英国上面才更重要。

见迈哈伊尔的神色终于有些意动,李承彦便趁热打铁的道:“真的不考虑抄家?其实,你要是想抄一波的话,我大明有一些专业人士可以给你提供帮助,很简单的?”

来宗道忍不住咳了一声:“抄家与否,还是让迈哈伊尔先生回去之后再好好考虑罢。

老夫倒是有些问题,想要跟迈哈伊尔先生谈一谈。”

迈哈伊尔道:“不是一共就这四个条件么?”

来宗道神色一丝的变化都没有,笑道:“贵国这些土地之上,倒还有许多的百姓,不知道国贵打算如何安置?何时全部带走?”

迈哈伊尔闻言,顿时感觉心中一紧。

带走?怎么带?这些异教徒,有带走的价值和必要吗?

讪笑了一声后,迈哈伊尔才道:“我莫卧儿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国家的子民流落在外的,不知您有什么看法?”

来宗道轻笑道:“若是贵国有带走百姓的打算,就要快一些了,毕竟兵祸连结,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迈哈伊尔道:“只是一时间,却也带不走这许多百姓,倒不如让他们留下来?或许,这些人还能给贵国提供一些税收?”

迈哈伊尔的心里也没有底。

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太可恨了,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年轻的——年轻的那个还好说,摆明了车马直接就说出了他的想法,基本上就是那四个条件,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这个胡子花白的,只是问自己啥时候带走百姓?

本执政当然想把所有人都带走,让你们一个银币的税都收不到,然而莫卧儿现在还有那个实力把百姓都带走吗?

更何况,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异教徒了,每天除了牛就是拜佛念经,把他们带走干什么?

倒还不如让这些人留下来,让你们大明人头疼呢!

来宗道跟朱纯臣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抚须道:“罢了罢了,我大明皇帝仁爱百姓,来某身为内阁大臣,自然也要上体天心,以仁义为先。

贵使既然都这般说法了,那就让那些百姓们都留下来吧,我大明一定妥为安置,必不让贵国国主挂心。”

……

抛下迈哈伊尔不闻不问的崇祯皇帝早就跑回到了后面自己休息的大帐之中,大皇子朱慈燝正趴在榻子上面,疼的满脑袋都是冷汗,却又强撑着不发生一丝的呼痛声。

崇祯皇帝自己去拿了一摞子的奏章扔到大皇子面前,然而才道:“看看吧,这些奏章全是弹劾你私自出宫的。

你母妃倒还好一些,你外公已经调了两千精骑,托毛文龙下次一并送来缅甸,你自己看看,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

朱慈燝咬着牙道:“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仁宗皇帝还有宣宗皇帝,都曾率兵出关远征大漠,父皇也率兵远征,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不曾想惹出这许多的乱子来。”

崇祯皇帝笑了笑:“心是好心,却办了坏事。下次做这些事情之前,一定要先想一想,会不会给民间,给朝廷,给大明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是朕的长子,朕也早早的就说过,你将来会被封为辽王,所以,不能一直用小孩子的眼光和心思去看待事情。

如若不然,朕为何要你上午学文,下午去幼军习武?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一国之主的重担,不轻。”

朱慈燝颇为郁闷的道:“儿臣不想当什么国主,也不想去学文。那些夫子讲课,实在是太无聊了一些,儿臣最喜策马扬鞭,最好能亲帅大军,远征域外。

儿臣也知道,儿臣是当不了太子的,太子一定会是儿臣的弟弟们其中之一。可是儿臣也不想跟他们争,儿臣就想领兵打仗。”

崇祯皇帝顿时无语——幸好老子儿子多,这个号练废了还有很多的号,总不至于全都废掉。

真要是跟孝宗皇帝一样,只有朱厚照那一个儿子,那才叫真的头疼,哪怕是被那小王八蛋背地骂成狗皇帝,孝宗皇帝不也得忍着!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道:“那些夫子们讲的课再如何无聊,该要去学习的,还是得去学习。

朕不指望你从中学到什么圣人之言,也没指望你能靠着子曰诗云就能成为一代明君,只希望你能从中学到百姓不易便好。

只有知道了百姓不易,才能知道如何去治理国家,才能知道如何善待百姓。

你注定了是一国之主,再如何喜欢征战也改变不了你会是辽王的事实,所以治国驭下之道,你必须得会,并且要好好的教给你的孩子。”

朱慈燝闷闷不乐的道:“是,儿臣记下了。”

崇祯皇帝又道:“还有,不要轻言打仗如何如何,莫卧儿也算是一方强国,如今又落得如何下场?便是我大明远征至此,又糜费多少?

等你伤好了之后,你外公派来的两千精骑也差不多该到了,你便跟着英国公身边好好学习如何行军打仗。

除此之外,朕还要你去跟着医官学习,不是让你学习医术,那东西对于一国之主来说,没有什么大用。

朕要你学习的,是如何替受伤的士卒包扎——你必须要亲手替士卒们完成包扎!”

见朱慈燝一脸不解的样子,崇祯皇帝道:“打仗就会有伤亡。只有你知道了士卒们受伤之后是什么样子,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惜将士们的性命!”

这一次,朱慈燝没有再反对——打仗什么的最有意思了,替士卒们包扎也是应该的,自己总得证明给父皇看,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所谓治国,其本在民,治民先治官,官分文武,人心却是一样。

先贤们都说民重君轻,可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包括我大明的历代先皇,又有谁是真正的重民了?

或许他们也有重民的,可是他们高居于深宫之中,不知民间疾苦,又如何能够做到真正的重民爱民?

你以后就国之后,要记着,不要光看那些官员们想要让你看到的东西,必须得有自己的眼睛,或者用厂卫,或者自己亲自去看,去听,这样儿你才能知道真正的民间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回,朱慈燝只能乖乖的道:“儿臣定当谨记父皇的教诲。”

朱慈燝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自己的父皇也认为自己长大了,这才跟自己说这么多东西。

皇室子弟里面,其实没有几个是蠢货,自小儿的接受的教育,能享受的资源,就远不是常人可比的。

朱慈燝早就好奇父皇为什么会和夫子们说的那些明君不一样了,如今看来,什么样儿的明君也没有自己的父皇更英明。

自认为不是小孩子的小孩子,惹出来的事情却不小。

周皇后脸色阴沉的望着皇次子朱慈烺,怒道:“将这个混账东西给本宫捆起来!”

不止是周皇后的脸色难看,田贵妃,袁贵妃,婉妃完颜玉卓,宜妃林桐棠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嫁入皇家本来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儿,而且当今天子又是个知道疼人的,人生已经圆满至此,又复何求?

然而这些皇子们却让人操碎了心!

大皇子朱慈燝甩开随身的小太监自己一个人跑出宫去,留了封书信说是要去找他爹,帮他爹打仗,如今二皇子朱慈烺又要有样学样,也打算跑出宫去。

如果不是小太监怕死,盯的紧,锦衣卫和内厂的人也在紧盯着剩下的皇子和公主,只怕这一次真就会让二皇子得逞。

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大皇子朱慈燝跑出宫去,弹劾的奏章已经堆积了一大堆,送到崇祯皇帝手里的也有不少,若是再让二皇子跑出去,只怕满朝文武大臣们都该翻天了!

宜妃不禁有些心虚的瞧了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儿子——这小混账东西也在笑,一窜一跳的模样似乎也想出宫!

恨恨的向着朱慈熠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见朱慈熠瘪嘴要哭之后,宜妃才又低声哄了起来。

朱慈烺就很郁闷了——你倒是哭啊,你哭出来,本宫兴许就不用挨揍了……

朱慈烺确实没有挨揍,倒不是因为朱慈熠哭出来的原因,而是周皇后最终也没有舍得下令揍他。

勉强逃过了皮肉之苦后,朱慈烺便被绑在了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在宫里晒起了太阳。

左右望了一眼之后,周皇后才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回去之后,也要吩咐各自宫里的人,对皇子皇女们多注意一些,别再让他们跟大皇子一样跑出去了!

要是让本宫发现谁再敢帮着皇子皇女们出宫,本宫的家法可不留情!宫女太监一概杖毙,至于你们几个,也要给本宫去面壁思过!”

袁贵妃等人顿时躬身道:“是,妾身记下了。”

周皇后这才恨恨的一甩衣袖,转回坤宁宫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冷哼道:“这混账东西就在这里捆着,天不黑不许放了他,更不许给他东西吃!”

袁贵妃等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也只得各自散去了。

崇祯皇帝的儿子,都被崇祯皇帝给惯坏了啊——老大成功跑路,老二打算跑路却没成功,老三太小跑不了,也就剩下的几个女儿还算省心了。

这么教孩子,能教出个什么好儿来啊!

PS:今天晚上拿《小妖别跑》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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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接到了周皇后等后妃书信的崇祯皇帝也开始琢磨了起来。

莫非,这些熊孩子们现在就进入了叛逆期,要好好收拾收拾了?

仔细想想,大皇子朱慈燝已经十三岁了,二皇子朱慈烺也十二岁了,除了还在吃奶的三皇子朱慈熠,这两个家伙可真的已经不再算是太小的小孩子了。

放后世倒也罢了,左右不过是早恋逃学的熊孩子,可是放在普遍都比较早熟的大明,十三岁的熊孩子已经足够令人头疼子。

尤其是这两个混账东西还是龙子。

龙这种东西,虽然自古以来就是图腾,就是中原帝王自认为的本命神兽,可是在民间,龙种生物的评价可真的不太好说,哪怕民间也认同龙这种生物代表了皇帝。

每次不下雨了,那肯定是龙王爷的事儿,每次雨下的太大了,肯定也是龙王爷的事儿,甚至于地个震,都能跟地龙挂上钩。

如果进行等价换算的话,估计皇帝也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皇帝的儿子就更可怕了。

身为龙子,这些家伙生来就注定要搅动风云,而且他们有着足够的破坏力,稍有不慎,就是个吃人的局面。

崇祯皇帝自认为自己对待百姓们还算过得去,对于这几个熊孩子的教育也算是比较上心——最起码,也没少让他们见识民间的疾苦。

然而,哪怕是这几个小家伙见识过民间疾苦,效果也只能说是然并卵。

朱慈燝一次不经意的跑路,带来的影响就已经够令人心惊胆颤了,让崇祯皇帝心下也开始警觉了起来。

该是好好教育这些个熊孩子了,要不然真要是弄出几个小朱秀才那样儿的货色,自己早晚都得被气死。

……

崇祯皇帝开始琢磨着怎么收拾自己家的熊孩子,奥则朗布头疼的是怎么弄到足够的银子。

自己带着一大票的马仔们跑路,而且是直接往德里跑路,其实未必没有直接挑衅达罗悉乔的意思——德里离着阿格拉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太远。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奥则朗布就算是再牛逼,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银子的问题。

原本以为到了德里之后,这边应该能搜刮到足够的银子,让自己渡过眼前的难关。

可是德里的贫穷状况实在是超乎了奥则朗布等人的预料。

穆拉德·巴克什,在奥则朗布之前就统治着德里的王子,跟奥则朗布是亲兄弟,在几个兄弟之中,也是最为支持奥则朗布的。

对于奥则朗布的到来,穆拉德·巴克什表示了无限的欢迎,大量的美食和美人,穆拉德·巴克什都准备的足足的,表示要跟奥则朗布一起分享。

可是在听完奥则朗布需要弄银子的提议之后,穆拉德·巴克什沉默了。

德里这个破地方,穷啊,穷鬼满大街都是,左手那啥右手抓饭,好好的城市愣是被他们给搞出了猪圈的效果——随地大小便了解一下?

这么随性的民族和百姓,指望他们能在手里存下更多的银子,明显就是不太现实的事儿。

而且城中也不仅仅只有真神的信徒还有那些右手抓饭的垃圾,更多的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物,堪称是鱼龙混杂,可是真正能给德里城带来税收的,就只有真神的信徒而已。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只能是呵呵了。

接风宴完毕之后,奥则朗布便留下了甲一,还有穆拉德·巴克什,一起琢磨了起来——别管是干啥事儿,没有银币是不可能成事的。

看了看明显指望不上的巴克什之后,奥则朗布便将目光投向了甲一:“先生对于眼下的局势,有没有什么看法?”

甲一摸出来纸笔写道:“德里就是殿下的根基之所在,如果连一个德里都治理不好,以后又如何治理莫卧儿?又如何面对大王子的军队?”

奥则朗布苦笑道:“先生所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懂?只是眼下的局面您也听说了,没有银币,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啊。

没有银币,就买不来粮食,没有粮食,就没办法扩充军队。

而没有了足够精锐的军队,又如何面对阿格拉那边的压力?”

甲一沉吟了半晌之后,才接着写道:“真神的信徒,才是殿下的根本,其他的,只能说是枝叶,无关紧要。

换个说法,既然他们不信仰真神,那么他们就是异端,可以向他们多收一些税,逼着他们改信真神。

当他们都成为真神的信徒之后,他们就会信仰真神,信仰殿下。

银币的问题解决了,军队的问题也就解决了,阿格拉那边的问题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奥则朗布顿时被激发了灵感——异教徒嘛,向他们征收人头税,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薅一波羊毛。

当羊毛足够了之后,哪怕是这些人都信仰了真神,没办法薅了,问题也不大。

最起码,只要过去眼前的难关,有了足够多的士卒,想要怼死达罗悉乔还是个简单的事儿!

而甲一并没有停下:“如果殿下不愿意这么征税,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略微一停顿之后,甲一才接着写道:“城中再怎么贫穷,也会有富户,而富户又多有一些人为富不仁,残害百姓。

这些人违背了真神的教导,理应受到审判——殿下可以借机把他们的家产收缴到库房里,分一些给百姓,再让这些富户劳作进行赎罪。

这样儿一来,库房里面的银币已经有了,而殿下在那些穷苦的百姓中间,也会有更好的名声。

这个世界上,没钱的穷苦百姓肯定要比有钱的富户多,只要他们支持殿下,富户们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甚至于,其他地区的穷人会不会因此而主动投降殿下?会不会主动帮助殿下?”

奥则朗布暗道一声捡到宝了,早知道明国的学问这么好,自己应该早早的去明国求学的——连一个被毒哑的士卒,都能针对眼前的状况提出来两个意见,而且这两个意见的可行度都很高。

第一个意见就不用多说了,一边宣扬了真神的信仰,一边儿解决了银币的问题。

而第二个意见就更灵性了——尤其是那句穷苦百姓肯定比有钱的富户多,更是一语道出了天下间的本质。

别管是德里城还是其他的城市,哪怕是把阿格拉城也算上,这些城里的穷人百姓都要比富人多出几十倍甚至上百上千倍。

自己杀多少的富户,抢多少的银币,只要让那些穷逼百姓们得到了好处,他们就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反正死的是富户,得到好处的是他们。

这样儿一来,既解决了银币的问题,自己又大大的收买了一波人心。

这个买卖做得!

沉吟了半晌之后,奥则朗布才问道:“若是这两个办法一起实行下去,会怎么样儿?”

大概……你会死的更快一些吧?

甲一心里也没有底,然而纸上却接着写道:“会更快的解决问题,也有可能引发一些乱子,尤其是向不信仰真神的百姓们征税,就需要有足够的武力保证,让他们不敢闹事才行。”

点了点头后,奥则朗布才开口道:“那就先用第二条路的办法,争取到民心,然后招募军队,然后再走第一条路的办法。”

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之后,甲一又接着写道:“主要的,还是得看人。有些富户名声好,殿下就不能打他们的主意,因为那样儿会让所有的富户都担心。”

奥则朗布将目光投向了穆拉德·巴克什:“我亲爱的弟弟,德里这座城市,你应该是最熟悉的,我需要你帮我整理出一份这样儿的名单。”

穆拉德·巴克什点头道:“放心便是,最晚不会超过三天,这份名单就会送到您手上。”

巴克什见已经没有其他什么事了,便开口道:“我先回去休息了,王兄也早些休息才是。”

奥则朗布点了点头之后,起身送巴克什离开,回来后又接着向甲一道:“解决了银币的问题之后呢?”

见甲一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犹豫,奥则朗布笑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甲一似乎挣扎了半晌,之后才提笔写道:“中原有句老话说过,天日二日,国无二主。

如今穆拉德·巴克什殿下收留了我们,他也支持殿下,可是他的手下又会向着谁?以后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儿?

我相信,您和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从前也不是这样儿的,肯定是慢慢的才会因为一些原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么,穆拉德·巴克什殿下呢?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奥则朗布刚开始一怒,随即却又瘫坐了下来。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达罗悉乔很照顾自己和沙舒亚,不仅替两人背了很多黑锅,有好东西也不曾忘了自己两个人。

后来自己慢慢的大了,达罗悉乔又开始特别照顾更小一些的穆拉德·巴克什,自己还以为自己有一个好大哥。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呢?

恍惚间,奥则朗布想明白了。

是从自己第一次领兵大胜而归之后,是从沙舒亚向着达罗悉乔发出了挑战信号之后,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得变有些僵硬。

穆拉德·巴克什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早早的就来到了德里,反而不用留在阿格拉那里勾心斗角,更不用天天看着父亲与达罗悉乔的脸色,活的那么累。

达罗悉乔已经变了,以后,穆拉德·巴克什会不会变呢?

人一旦聪明了,就会有很多的想法,生出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德里这个破地方是穷,可是当捞到了足够多的银币之后呢?自己从德里发展起来,反攻了阿格拉,穆拉德·巴克什还会像现在这样儿顺从自己吗?

奥则朗布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自己的几个亲兄弟都没有足够的了解,对人心的了解更不够,远远比不上眼前的这位先生。

或许是因为哑了,没办法开口说话,所以他才能沉下心来去思考,去学习?所以,他才会这么睿智?

沉吟了半晌之后,奥则朗布才开口道:“那么依先生之见,又该如何呢?”

奥则朗布一开口,不仅自己吓了一跳,连甲一也吓了一跳。

奥则朗布的声音里面已经充满了疲惫和沙哑,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头。

是不是把这孩子刺激的太过了一些?会不会把他彻底刺激成个废人?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甲一深刻的检讨了一番之后,才提笔写道:“此事如何,皆由殿下一言而决。这种事情放在大明,叫做离间天家亲情,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

我说这些,本来就已经超出了自己职责的范围之内,现在就更不能再替您做决断了。”

奥则朗布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穆拉德·巴克什现在还有用,还需要借他的手来掌控德里,弄银子,所以现在还不能够除掉他,所以要留着。

沉默了半晌后,奥则朗布突然问道:“先生要翻译的那部书,现在怎么样儿了?”

甲一摇了摇头,写道:“那部书很长,现在只翻译了前面的一部分,更多的部分都还没有翻译完成。”

奥则朗布道:“先把翻译完的送给我看可好?对于学问,哪怕是早一天能够学到也是好的。”

甲一点了点头,写道:“我现在去拿,马上就回来。”

甲一确实回去拿了,在两份一模一样的稿子之中,挑了字迹比较好的那一份拿了回来,呈给了奥则朗布。

开头的临江仙被翻译的有些不伦不类,剩下的地方倒还好一些,基本上能够看明白书里面写的是什么。

前几章的内容字数并不多,奥则朗布看的也很快,很快就看到了最后一而:“没了?”

甲一提笔写道:“后面的还没有翻译出来。”

奥则朗布急道:“那就劳烦先生了,早一些把这部书给翻译好,我觉得这本书里面的学问简直是太厉害了!”

PS:昨晚8点半到成都,然后发现行礼是下一个航班才能过来!行礼到的时候已经2点半,更该死的是充电宝被搜出去扔了,行礼箱也被弄坏了,机场赔了个新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川航不愧被称之为“喂猪航空”!

第六百六十七章 抄家果然会上瘾!

甲一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挑《三国演义》这部书讲给奥则朗布,更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说自己给他翻译。

如果当初自己说的是想办法去买一本译文版的,不是比现在好办的多?何至于每天埋头翻译这么多的文字?

还有奥则朗布那个混账东西,明明就是喜欢看书里面的故事,有必要非得装的这么好学么?

靠《三国演义》当兵书打仗,人家建奴可以,你奥则朗布也可以?想啥呢!

建奴可以,是因为建奴的情况跟《三国演义》里面的情况很像,步卒加上骑兵,基本上就是建奴的配置了,火炮那玩意当成投石机来看,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你奥则朗布的手下能一样?

步兵方面跟建奴有多少的差距就不说了,反正莫卧儿的士卒肯定怼不过建奴的士卒,更怼不过大明的士卒。

骑兵方面,把战马和骆驼混掺在一起为主力的莫卧儿骑兵,跟建奴骑兵是一条水平线上的吗?

还有火铳和火炮,这玩意跟弓箭和刀枪是一样的吗?

就算你奥则朗布再能耐,也不可能通过这玩意学会火炮和火铳的应用之法吧?

但是奥则朗布明显不太在乎这么多的区别,或者说,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完全放在了《三国演义》上面,至于其他的,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甚至于因此而赏了甲一不少好东西。

甲一不知道有网络这么个玩意——放在后世,奥则朗布摆明了就是一个沉迷于网络不可自拔,是每一个作者都又爱又恨的,每天都想着催更的优秀读者。

不过,

奥则朗布跟后世的那些网络读者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是,奥则朗布更多的是在学习,而不是后世的读者们一样把当成打发时间的一种工具——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学的。

相同的是,都喜欢催更,而且都有贤者时间。

奥则朗布在进入贤者时间之后,明显就比看《三国演义》的时候要靠谱一些,起码还知道关心一下德里城的情况,总算没到了因为《三国演义》而茶饭不思的地步。

面对着奥则朗布的询问,穆拉德·巴克什的脸上明显带着兴奋:“实在是不知道,原来德里城中的有钱人居然这么多!这次咱们发财了!”

奥则朗布斜眯着眼睛道:“发财?抄出来多少银币?”

巴克什顿时更加兴奋了:“起码一百万枚!最终的结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绝对不可能少于一百万枚银币!”

奥则朗布点了点头,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区区一百万枚银币而已,至于兴奋成这个样子?莫卧儿哪年的税收不是按千万的数量来计算的?

巴克什没有注意到奥则朗布的神色,颇有些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自顾自的道:“一百万枚啊!去年一整年,德里的税收都只有区区的二十万枚银币不到,现在足足抄出来五倍!

果然,您请来的这位先生说的对,抄家是最快的来钱法子!”

奥则朗布顿时也回过神来了——之前听到一百万枚银币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代入到了整个莫卧儿的国库之中去计算!

对比起庞大的莫卧儿,一百万枚银币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是大明朝的国库要花上个百十万两银子,郭老抠的反应都没有那么大一样。

但是德里这只是一个城市而已,如何与整个莫卧儿的国库相比?一年的税收才不过二十万枚银币,一百万可就相当于五倍的税收了!

而且,莫卧儿在那个死鬼老爹的治理下,因为百姓们的负担加重,导致税收已经明显的下滑,再想什么千万枚银币入库,几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奥则朗布顿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大明要求的赔偿是多少来着?二十万两的白银?

那算什么大不了的,再抄上几个一百万枚银币就足够了!

当然,达罗悉乔那个蠢货不知道抄家这回事,自然也就要为了这二十万两的白银头疼,可是这些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巴不得达罗悉乔继续出丑!

回过神来的奥则朗布顿时也兴奋起来:“继续抄!看看还有多少为富不仁的富户,他们一定有欺压平民的劣迹,我们要替平民做主!”

巴克什的神色却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可能的。那些有钱的异教徒毕竟是少数,再抄的话,就只能将目标对准同为真神信徒的同族了。”

很明显,奥则朗布的《三国演义》没有白看,也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不,他们不是真神的信徒,他们都是异端!他们在欺压百姓,他们在曲解真神的教义!

所以,我们更应该抄了他们的家,拿走他们的银币,让他们在一无所有中去忏悔!”

巴克什愣道:“这样儿,不太好吧?”

斜了巴克什一眼后,奥则朗布道:“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欺压过平民,那我们自然也不可能抄他们的家。

可是他们欺压了平民,这就是违背了真神的教导,就是异端,我们抄走了他们不属于他们的银币,让他们有机会忏悔,难道我们不是在做好事?”

看巴克什依然有些犹豫不定,奥则朗布干脆又加了一把火:“想一想,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币!是会分一部分到你手里的银币!

现在,放着这么多的银币不去拿,你是不是已经违背了真神和先贤的教导?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巴克什也想起了先贤是怎么说的:“我们以劫掠为职业,劫掠我们的敌人和邻居。倘若无人可供我们劫掠,我们就劫掠自己的兄弟。”

德里这个城市的位置,注定了没办法劫掠敌人和邻居——敌人倒是有,而且还有两家呢。

一家叫波斯,另一家叫大明。

叫波斯的那家以前跟沙·贾汗统治的莫卧儿打仗,现在则是跟达罗悉乔统治的莫卧儿打。

而且波斯的位置离着德里也确实是有些远,既没办法过去劫掠,也犯不上出兵帮着达罗悉乔去打仗。

至于那家叫大明的,还是算了吧。

整个莫卧儿都没有干得过人家,光凭着一个德里城,还想在大明的身上占便宜?嫌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既然两家敌人没办法去劫掠,那就只能剩下邻居和兄弟了——同族的兄弟,同为信仰真神的兄弟又能怎么样?

先贤已经教导过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劫掠!

最为关键的是,那白花花的银币啊!

哪怕是分到自己手里的那部分远远不如进入奥则朗布手里的那部分多,可是也比自己以前的收入要高的多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巴克什便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遵从着真神和先贤的教诲!”

等到巴克什退出去之后,奥则朗布才开口对甲一道:“等到巴克什把那些为富不仁,残害平民的富人都抄家了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准备收取人头税了?”

甲一在纸上写道:“当然。抄家只是一时的,只能用来招兵买马,而人头税则是长久的收入。

当然,不管是抄家也好,还是人头税也好,一支有力的军队才是这一切的保障,上下一心,让整个德里只有一个声音,更是这一切的依托。”

看完甲一写出来的话后,奥则朗布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兵马,自己现在有,巴克什也有。

那么,当这一切都完成了之后,德里城到底会有几个声音呢?

如果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巴克什的声音呢?巴克什就一定愿意听从自己的吗?其他人又会听从谁的?

巴克什不会愿意的,在刚才自己提到要继续抄家的时候,他就已经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沉吟了半晌之后,奥则朗布才接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要除去巴克什,您认为什么样儿的时机最好?”

甲一写道:“在中原的历史上,包括大明,很多皇帝都知道有贪官,可是却不杀贪官,您知道为什么吗?”

奥则朗布道:“当然,能当官的人,都是些聪明人,朝廷需要这些贪官来治理平民,需要他们来传达朝廷的旨意。”

摇了摇头后,甲一写道:“很显然,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聪明人,更不缺少想要当官的人,皇帝可以随时杀掉这些贪官,可是大部分的贪官却留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您所说的那些原因,另一方面,这些贪官也是皇帝和朝廷故意养着的。

当平民受不了这些贪官的时候,皇帝只要杀掉其中一个,平民们就会认为皇帝是英明的,坏的就只有这些贪官,而不是把责任扔到皇帝的身上。

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儿。

巴克什现在干的这些事情,其实就跟贪官们一样。

当他激起了德里城的民愤,所有人都反对他,想要杀死他的时候,您就可以依从平民们的愿望,杀掉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这样儿,所有的平民都会认为您是他们的保护者,他们只会怨恨巴克什,而不会怨恨您——哪怕这些银子都进入了您的口袋。”

奥则朗布肃然起身,恭敬的向着甲一行了一礼道:“我得先生,天下可定!”

你是有多喜欢看《三国演义》?这玩意就是个话本啊少年!

心中不住吐槽的甲一起身向着奥则朗布回礼,之后又接着写道:“当然,巴克什可以杀掉,但是人头税,您可以选择性的忽视掉,相信平民们也会选择性的忽视掉,直到所有人都选择了信仰真神。

当所有人都信仰了真神以后,您的意志就是整个德里城所有人的意志,您的想法就是整个德里城所有人的想法。

默赫姆,希萨尔,法塔哈巴德,还有密拉特和森珀尔,甚至库尔贾,这些地方就可以一步步的收入到您的统治之中。

然后,您的目标就可以放在阿格拉了——当您统一了莫卧儿之后,就可以让莫卧儿团结起来,上下一心,赶走那些可恶的明国人!打败那些信仰异端的波斯人!”

奥则朗布很期待着甲一形容的那一天能够早些到来。

或许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像《三国演义》里面形容的那样儿,真正的当一个国家的皇帝,一言九鼎,言出法随。

这一切的一切,就得先从整合德里城开始!

……

拉哈尔身为巴克什的心腹爱将,最近被派出来干了很多事情,比如抄家,比如抄家,比如抄家。

一开始的时候,目标还只是放在了那些不信仰真神的异教徒富户们的身上,可是就在今天,巴克什殿下已经下了命令,那些不够虔诚的,那些曲解了真神教义的富户们,也要成为被抄家的对象了。

谁在乎呢?

或许,被抄了家的那些人会哭,会自杀,可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每次抄家,除了要交给巴克什大人的银币,自己也能落下不少的好处,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怎么能不多干呢?

看了一眼远远的就躲回家中的那些平民,巴克什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那一家的主人,信仰真神不够虔诚,并且曲解了真神的教义,我们要让他忏悔!”

拉哈尔的手下们嗷嗷叫着冲了过去——抄家这种事儿,不光是拉哈尔大人能够得到好处,身为执行者的这些士卒,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比如说银币这玩意,除了藏着银币的库房不太好下手之外,剩下那些被人随身带着的银币,岂不是就能落入自己的口袋?

另外,还有一些女眷,嘿嘿嘿……

跟崇祯皇帝改变了大明军伍的精气神不一样,整个莫卧儿的所有士卒,别管是达罗悉乔的手下,还是奥则朗布的手下,或者是沙舒亚的手下,本质上还是原来的那样儿。

没好处就没动力,有好处就能嗷嗷叫着往上冲!

拉哈尔也不禁眯起了眼睛,笑道:“抄家果然会上瘾!”

PS:第二更送上,今天又是8000字更新。献祭《佣兵二十年》。

另外PS:不要轻易来成都,否则吃成了猪,不要怪朕没提醒你们!

第六百六十八章 朕也要修运河

沙舒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之后心中哀叹:“此去乌代普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更不知道是对是错?”

没错,沙舒亚也跑路了,借着出城巡视的机会,直接把自己的心腹手下们都给带上,然后跑路了。

沙舒亚的想法很简单,留在阿格拉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待在达罗悉乔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定哪天就会人头落地了。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干掉达罗悉乔,然后自己当上莫卧儿的皇帝。

可是在经历了沙·贾汗被干掉的事情之后,整个王庭之中的守卫力量何止是加强了一分两分?

沙舒亚那些混的比较扑的心腹手下们,别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没有可能冲进王城去干掉达罗悉乔。

既然没有直接干掉达罗悉乔的机会,那倒不如提前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跑路。

德里是个好地方,可是已经被奥则朗布提前给弄到了手里,阿杰梅尔又得阿格拉太近,乌木坦那里山多人少,还靠着波斯挺近,能够选择的好地方就只剩下了乌代普尔和艾哈迈达巴德。

艾哈迈达巴德也挺好,可是离着海边又太近了——打死沙舒亚都不想离着海边那么近。

万一碰到了明人的战船怎么办?自己又没有可靠的海军,打又打不过,难道放弃艾哈迈达巴德然后跑路?

所以,最后就只剩下了乌代普尔可以选择了。

沙舒亚的侍卫长普拉萨德同样也不好受——这破天气这么热,自己还要一身的装备,操心整个迁移的队伍,能好受才是见了鬼了。

挥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之后,普拉萨德在马上躬身道:“殿下,咱们已经离开阿格拉两天的日程了,估计到了今天傍晚,或者明天一早,就能够到达乌代普尔了。”

沙舒亚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快到了就好啊,只要到了乌代普尔,自己就可以整合城里的兵马,然后再暗中联合一下奥则朗布,共同对抗占据了阿格拉的达罗悉乔。

到了乌代普尔之后,沙舒亚的选择就更简单了,直接以谋逆的名义拿下了城防军的大统领,然后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至于城里的执政官,更是没有来得及表示反对意见就被宰掉了,沙舒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着一个跟自己关系不紧密的执政官来恶心自己。

直接霸占了城中最好的城主府之后,沙舒亚便将自己的一众文武大臣们给召集了起来。

沙舒亚再一次感觉到了心中不是个滋味——相对达罗悉乔的满朝文武和死忠于奥则朗布的那些文武大臣们,自己的手下实在是有点儿……寒酸。

大量的低级文官武官们齐聚在一起,将整个城主府的大堂挤的满满的,然而却没有一个高级一些的。

这也就意味着,指望这些人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已经不太可能了,毕竟没有接触到高的层次,大部分又不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升上来的,看问题的角度与眼光,跟那些大佬们相比也会有所不同。

简单的提了几句眼下要办的事情之后,沙舒亚就直接道:“有一件事情,我提前跟你们打好招呼,就是不要去招惹那些明国人,都记住了么?”

大堂中的文武大臣们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才躬身领命。

这种时候,想着怎么应付达罗悉乔的攻势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谁还会胆子长毛了去招惹那些不能招惹的人?

尤其是乌代普尔这个地方,虽然离着港口的位置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是从巴罗达那里登陆再往乌代普尔这里行军,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

莫卧儿发生的这些改变,迈哈伊尔并不是太清楚——刚刚在拉杰默哈尔跟明国人扯完皮,还没有来得及回到阿格拉。

不过,对于此次出使拉杰默哈尔去觐见崇祯皇帝,让迈哈伊尔见识到了明国人的两面性。

虽然这些明国人在战场上面咄咄逼人,在谈判的时候也是各种挖坑坑人,可是一旦谈成了条件,这些明国人执行起来的速度也很快。

几乎是刚刚把大体的谈判框架敲定之后,明国人就停下了他们的攻势,不管是陆地上的攻势还是海上的攻势,几乎都立即停了下来,让人产生了一种好像没有发生过战争的错觉。

但是迈哈伊尔心里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假象而已,一理有什么条件谈不拢,只怕这些明军的攻势会立即重启——估计这也是逼迫自己让步的一种手段。

然而迈哈伊尔却不得不受这份威胁,甚至于开始在某些细枝末节的条款上面开始让步,最终签订了《拉杰默哈尔条约》。

等到迈哈伊尔带着《拉杰默哈尔条约》离去之后,崇祯皇帝也在拿着《拉杰默哈尔条约》傻乐。

这才像话嘛,不割地不赔款不出卖矿山和税收的条约怎么能算得上是一份合格的条约?

根据此次答应的条约内容,大明已经在实际上拥有了泰米尔纳德邦、喀拉拉邦、卡纳塔克邦、安得拉邦、果阿邦、马哈拉斯各拉邦、特伦甘地邦、奥里萨邦、西孟加拉邦、梅加拉亚邦。

这些土地的面积,大概已经相当于整个莫卧儿的五分之一国土面积。

如果再算上之前就已经到手的阿萨姆往东的地区,还有租借了九十九年的由孟买至巴罗达,整个大明甚至于将整个莫卧儿的四分之一拿到了手里——租借的土地还有归还的可能?

崇祯皇帝可以用达罗悉乔的人头保证,在租约到期之后,大明肯定会将租借的那些地方还给莫卧儿——假设莫卧儿还存在的话。

召集回来两支舰队的扛把子,还有地面上陆军的大小扛把子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若是莫卧儿依条约办事,估计那些英夷会在近期就送过来。

所以,我大明的目标也需要转变一下了,暂时放过莫卧儿,改为全力攻略英夷,将那片土地拿到手!”

来宗道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躬身道:“陛下,这些土地上的蛮子,那迈哈伊尔已经代莫卧儿国主达罗悉乔签字,表示任由我大明处置。

若是现在将战场转移至那什么英格兰之地,那这些土地上面的蛮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那是你们内阁跟五军都督府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合计着办就是了,朕不打算再过问了。

朕的意思是,朕想随大军出征,去看看那极西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顺便拿回来那边的大片国土。”

这下子不光是文官系统不满意,连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们都不干了——大佬,您老人家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海上作战跟陆地作战能一样?

陆地作战,只要不是倒霉的遇上天降火雨流星或者地龙翻身,大明的军队有信心护着您远征到天涯海角去,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怼死谁。

可是在海上,它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就算是靠着现在坑蒙拐骗来的这些海图,都够完美的绕过一路上所有的暗礁什么的,您就不担心遇上龙吸水或者飓风?

尤其是那些蛮子们的海图中所记载的好望角。

要去极西之地,就必须要先绕过西昆仑,经过好望角才可以——可以好望角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常年强劲的西风不断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那些蛮子们记载的“杀人浪”!

这种海浪前部犹如悬崖峭壁,后部则像缓缓的山坡,浪高一般有五到七丈——哪怕是福船被这种巨浪给拍上,估计也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更何况,除了这种杀人浪,还有打着旋的旋转浪,有时候海面还会像锅里的开水一般翻滚不休,船只往往会在这些时候倾覆。

虽然这些情况大部分都出现在冬季,可是眼下是什么时候?

崇祯十四年夏末近秋的时节,真要是崇祯皇帝随着舰队出海,遇上了这些情况该怎么办?

万一这些蛮子地头上的龙王爷不识得汉字,您老人家就是再下多少道“免朝”的圣旨也没有用啊!

由于担心崇祯皇帝的安危,朱纯臣直接就躬身道:“启奏陛下,远征英格兰之事,微臣与英国公自可一力当知。

陛下身系江山社稷之重,实不宜远征于海上,望陛下三思!”

张之极也躬身道:“陛下三思!微臣愿立下军令状,单独领军远征英格兰,若是不能夺回那些土地,臣提头来见!”

来宗道跟其他的一众文武大臣们也顾不得什么蛮子不蛮子了,当即便一齐躬身道:“请陛下三思!”

蛮子无所谓,什么时候抓都不会晚,一次性的抓太多,铁道部也没办法全部消化,估计还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浪费。

所以,这次抓不完,下次再来抓也就是了,根本就用不着这么着急。

可是崇祯皇帝要远征英格兰,谁敢保证海上不出一点儿意外?到时候再扶幼主登基?

扶幼主登基到是没问题,可是因此而带来的动荡,谁负责?

老刘家那么牛逼,后来不也是因为幼帝的问题而倒了大霉?

就连大明,不也因为帝位更迭而出过许许多多的问题?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崇祯再任性了,更不能让他老人家登上战船,跑到英格兰去打仗!

崇祯皇帝也无奈了。

崇祯皇帝也知道这些大臣都是为了自己好,担心着自己的安危,可是不能跑到英格兰去装上一波逼,自己这念头就不能通达啊!

然而再不通达也没有什么鸟用,崇祯皇帝心里明白,在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这些文武大臣们没有谁敢让自己登船远征。

除了自己大明皇帝的身份之外,还因为自己这个皇帝跟大明其他的皇帝不太一样——搞定建奴,开疆扩土这些并不算什么,大明朝好几个皇帝都能办到。

与其他皇帝不一样的,是因为自己能给这些家伙们带来不同的好处,让他们看到了弄块土地分封的可能性。

倘若自己现在就挂了,就算是这些人扶保幼主登基,宫里,还有朝堂上面,还能保证自己现在的政策继续执行下去吗?

尤其是在自己挂掉的情况下,估计跳出来反对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头疼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想起来一个词。

苏伊士运河。

前世之时,逗逼加上不学无术,让崇祯皇帝感觉姓苏的这个苏伊士一定是个牛人,能主持这么大的运河开凿,估计比之杨二陛下也不遑多让。

然而当崇祯皇帝在网上仔细查询了资料之后才发现,这姓苏的不是一个姓苏的人修建的,而是埃及第十二王朝的法老辛努塞尔特三世苏伊士修建的。

而且这苏伊士运河好像是来来回回的荒废和重新挖通好几回,直到后来拿瘸子挂掉了以后才重新开始重建工作,最后等挖通的时候,“大清”都已经开始破落了。

当然,崇祯皇帝现在想起来苏伊士运河,也不是想着什么大清破落不破落的——原本就是破落户,偶尔爆发一下,最终的结局也逃不过破落。

崇祯皇帝想起来苏伊士运河的原因是,通过苏伊士前往欧洲,可以不通过非洲——运河的风险跟走好望角的风险比起来,明显是运河的风险更低一些。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通过这条运河前往欧洲装逼打脸砍人,满朝的文武大臣们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来。

至于说修建这条运河需要的时间还有人力物力,崇祯皇帝倒不是特别担心。

时间这玩意就不说了,自己现在自当壮年,文雅一点儿的说法就是春秋鼎盛,自然不担心河没挖好就挂掉的情况。

人力方面,有着莫卧儿和西昆仑的劳工,再加上倭国的监工,想必人力方面是不成问题的。

唯有物力方面,有些另人头疼。

不过,也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算是大明国库一文钱都不出,不是还有莫卧儿和东印度公司这些个肥羊买单么?

总之,朕要也修一条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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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驱狼吞虎

傻乐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吩咐道:“来人,将堪舆图挂好。”

王承恩躬身应了,当即便带着一群小太监,将刚刚绘制好不久的堪舆图给挂了起来。

望着眼前这副巨大无比的堪舆图,不只是崇祯皇帝心里高兴,工部伴驾而来的一众侍郎们也是极为高兴的——看到没,这堪舆图就是本官弄出来的!

对于堪舆图的制作,工作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

每隔上个一两年,这大明的堪舆全图就需要伴着疆土的扩张而重制一回,再傻再笨的人都会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更何况原来就承担着堪舆图制作重任的工部了。

眼前的这幅堪舆全图同样出自于工部之手,上面几乎把所有的已知之地都给划了进去。

崇祯皇帝踱步到了堪舆图前面之后,伸出手比划道:“从堪舆图上面来看,这里,原本就是郑和下西洋所至的终点,木骨都束。

木骨都束这里正好有一个港口可以向内航行,再向西北的话,可能不足以供福船战舰通航。

然而只要打通了这里,我大明的舰队便可直接经由木骨都束前往英格兰之地,风险要比走好望角那里少的多,而且路程极近。

所以,朕的意思是,先派舰队和工部的人去这里查探一下情况。

如果可以的话,就在这里修建一条运河,以沟通海洋,使之可以往来。”

来宗道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大帐中的文官们。

修建运河,历史上不是没有人干过,中原王朝干过的次数还不少。

最久远的一条运河,可以上溯到春秋末期的胥河——吴王阖闾伐楚,伍员开之,以通松道。

再往后,有始皇二十八年时为沟通湘江和漓江之间的航运而开挖的灵渠,更有杨二陛下开搞的京杭大运河。

运河确实是好东西,就像胥河一样,这条在目前已知资料中最古老的一条运河,到了崇祯年间还在使用,更不要提承担着漕运重担的京杭大运河了。

可是开挖运河的麻烦却是很要命。

首先得选地方,必须得符合航运路线短,工程造价相对较低,管理和维护比较方便,后期好处多这么几个条件。

其次,运河这玩意还得考虑到不同河流、海域之间的水位落差,还得考虑到水流的速度跟船的承受能力。

还有就是运河的两岸,必须能够承受水流的冲涮,雨水的侵蚀,还有船只通过时带起来的水波对于两边堤坝的拍击。

除此以外,还有人工,物资,后勤,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到,哪里考虑不到,哪里就有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总之,修建运河不是说随便找个地方开挖就行,要考虑的东西太多,要注意的地方也太多,总之换谁来都很头疼——杨二陛下之所以被唱了凉凉,跟京杭大运河过度消耗了国力也不无关系。

现在崇祯皇帝脑袋一拍,就打算开挖一条运河,现实吗?

木骨都束这里的情况就不用说了,除了蛮子就是蛮子,大明想要搞定他们其实很简单。

可是过了木骨都束呢?里面的那些国家都是什么情况?英国东印度公司所提供的资料是否可靠?

那个运河要开挖,那边原有的国家会不会同意?是不是还得再吊民伐罪以征之?

需要征召多少民夫,或者干脆挑明了说,得死多少蛮子苦力才够?有没有这么多的蛮子?后勤和物资能不能跟的上?

还是那句话,杨二陛下前鉴不远,不能让崇祯皇帝这么任性的胡来!

沉吟了半晌之后,来宗道才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运河之事还是缓议为好。

其一,我大明对于彼处的情况所知了了,郑和郑公公七下七洋,却是止步于木骨都束,未曾在此深入。

其二,即便开挖了运河,过了运河之后向西北的航道如何,现在也不太清楚,那些东印度公司的人所提供的海图,可以之为参考,却不能全信。

其三,国力民力的消耗,我大明眼下如何承受?便是连移民以实莫卧儿之事都尚未安排妥当,再开挖运河,微臣以为国力难支,尚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摸着下巴合计了半晌,才开口道:“许显纯把锦衣卫给派出去打探一下,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朕忘了在哪本书上面看到过,说是这里原本就有运河,只是已经废弃。

倘若真的已经有过,我大明也不过是重新开挖并且拓宽航道便可,想要支撑这项工程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民力的问题,不是还有莫卧儿这里的劳工,还有西昆仑的昆仑奴?让他们去挖便好了。”

许显纯躬身应了,来宗道却又接着道:“陛下英明。运河之事少则三五载,多则数十载,期间必然靡费颇多。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运河之事确实宜缓不宜急,远征英格兰之事也应放缓一些,待运河之事打探清楚之后再做决断不迟?”

崇祯皇帝道:“且看天气如何罢,若是好望角那里天色不对,便将之缓一缓也就是了。

至于运河之事,也确实急不得,从勘探到施工再到最后的竣工,需要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这个,朕是知道的。

但是那英格兰之事却也不能因此而拖着,哪怕是朕不能远征该国,也依然要派遣大军,去给那些蛮子们一个教训!”

来宗道躬身道:“若如此,其实大可不必劳师远征。臣以为,既然是给那些英格人以教训,倒不如派遣一支舰队前往。

至于沿途诸国,大可以另组一支舰队前往,既可宣扬我大明的圣人教化,又可震慑彼不臣之辈,同时还可与诸多蛮邦小国通商,岂不是一举多得之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来爱卿不妨与成国公好生商议一番,看看这许多事情该如何处理。”

来宗道却又接着道:“若如此,陛下此时便不应当考虑亲征之事,除非凿通运河,舰队往来无碍之后,陛下再提远征之事可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来道宗也不想再劝了——看样子,崇祯皇帝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远征那些西夷,劝动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没办法劝,倒不如先劝着崇祯皇帝暂时放弃远征的计划,转而把重心放在运河的修建上面——能拖一天是一天罢。

朱纯臣也躬身道:“启奏陛下,舰队一路航行去探路倒是无妨,可是自木骨都束往西北的两岸上,大大小小的国家又该如何?”

崇祯皇帝叹道:“修建运河,缺少劳工啊!”

朱纯臣很识趣的不再问了。

既然崇祯皇帝都说了缺少劳工了,那肯定就是劳工不够用——两岸的那些蛮子直接抓过来当劳工,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朱纯臣和来宗道等人是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众生平等的概念,再加上崇祯皇帝的影响,华夷之辨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天理,是必须要遵守的铁律。

而穿越过来的崇祯就更没有什么人权和平等的概念了——四等人讲他娘的什么人权和平等?谁给你的胆子?

商量完运河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无所事事了——打仗已经不可能了,大明的重心要转向英国还有那条苏伊士运河上面,对于莫卧儿已经不会再太多关注了。

而莫卧儿现在巴不得被当成一个小透明才好,又怎么可能大着胆子来找大明的麻烦?

事实上,刚刚回到阿格拉的迈哈伊尔在跟达罗悉乔仔细研究了一番当下的局势之后,也感觉蛋疼。

沙舒亚和奥则朗布分别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出走阿格拉,各自占据了一块地盘埋起头来装死,而达罗悉乔却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没提前下手干掉沙舒亚和奥则朗布。

迈哈伊尔有些恨自己眼光不好了。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儿的一个蠢货?

沙舒亚和奥则朗布要跑路,提前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迹象和风声?达罗悉乔这个蠢货居然能让他们成功跑掉?

现在怎么办?

先派兵去搞死他们两个?

别搞笑了,现在连他娘的军饷都拿不出来,还怎么去怼他们?

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是自己挑出来的女婿,而且现在是莫卧儿名义上的大王,自己还是应该尽力的辅佐他才是。

达罗悉乔的心中也很是忐忑。

当初奥则朗布跑路的时候,达罗悉乔的心中不仅没有慌,甚至于有些暗喜不已,根本就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恼怒——奥则朗布跑路,主动权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虽然奥则朗布没有死,可是当他离开了阿格拉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切,等于是把所有自己扣给他的屎盆子全担了起来。

可是等到沙舒亚也跑路的时候,达罗悉乔却是真正的怒了。

奥则朗布和沙舒亚这两个人跑路,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把阿格拉城中的官员们给带走了一大批。

这些被带走的官员们官位有高有低,分别处于不同的位置上,大批量跑路之后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整个阿格拉都差点儿停摆。

万幸的是,阿格拉是莫卧儿的首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小城市,离开了这些人之后也能很快找到替换的人选,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可是这些影响却是实打实的。

担心迈哈伊尔谈判,恼怒沙舒亚和奥则朗布跑路,让达罗悉乔几个人都苍老了几分。

长叹了一声之后,迈哈伊尔才道:“眼下的事情,重点已经不在沙舒亚和奥则朗布身上了,而是在那些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商人们身上。”

已经简单看过条约条文的达罗悉乔有些懵逼:“既然已经跟明国谈妥了,那就直接把这些人抓起来交给明国人算了。”

迈哈伊尔叹道:“抓起来很容易,把他们交给明国人更简单。

可是,贸易怎么办?

没有了商人,谁来与我们进行贸易?谁来把我们的货物卖出去,谁来给我们提供货物?我们又该向谁去收税?”

达罗悉乔顿时也回过神来了:“那应该怎么办?

藏下一些东印度公司的人,然后继续跟他们暗中交易?”

恨铁不成钢的望了一眼达罗悉乔之后,迈哈伊尔才道:“东印度公司各个分部之间有多少人,只要抓几个审问一下就能知道了,明国人不会审问?

一旦让明国人发现我们私藏了那些东印度公司的人,他们会做出什么样儿的反应?会不会再次起兵?”

沉吟了半晌之后,迈哈伊尔才接着道:“当初,正是由于这些该死的东印度公司的人胡乱说话,才惹来了明国人。其实,我们也可以做到。”

达罗悉乔毕竟不是太蠢,当了多年太子的人,基本上也没有几个是蠢货:“那您的意思是,挑起英国东印度公司与明国人的战争?”

摇了摇头之后,迈哈伊尔才接着道:“不仅仅是英国东印度公司,而是英国,还有我们附近的国家,或者说,所有的国家都要算上。

这一次,我们可以放走几个东印度公司的人,让他们想办法回到英国去报信,而所有的责任,我们都可以推到明国人的身上。

这样儿一来,东印度公司就会直接面对明国,甚至于他们背后的英国国王也会因此而起兵攻打明国。

甚至于,我们可以把明国人烧杀抢掠的事情稍微夸张一些,然后再把消息散布给西边所有的国家,引得他们一起敌视明国,或者起兵攻打明国。

这样儿一来,明国人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走,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莫卧儿国内的事情。”

达罗悉乔点了点头之后,问道:“那沙舒亚和奥则朗布呢?”

迈哈伊尔怒道:“他们两个不重要!哪怕是他们占据了德里和乌代普尔又能怎么样?

他们有多少军队?他们有多少税收?他们有起兵攻打阿格拉的能力吗?

没有,这些他们都没有,所以,阿格拉是安全的。

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停下泰姬·玛哈拉的修建,把这些无谓的钱都收回到国家的库房里面,招募更多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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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世界中心的主人

迈哈伊尔快要被气疯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沙舒亚跟奥则朗布跑了就跑了,你现在关注他们两个干什么?是你的王位重要还是他们两个注意?

是,他们两个确实有可能影响到你的王位,可是那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而且还是以后的事情。

可是明国却是近在眼前的威胁,要么把条约给落实,要么亡国就在眼前,你还有闲心去关心沙舒亚和奥则朗布?

定了定神后,迈哈伊尔才接着道:“去皇帝尊号,遣使纳贡,这些其实都好办,毕竟明国也不可能来到王庭监督你是否已经去掉了尊号。

总之,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要向局势的稳定让路,哪怕是沙舒亚和奥则朗布他们有什么动作,只要不会影响到王庭和国家的稳定,就暂时无视他们。”

达罗悉乔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了。

事实上,达罗悉乔自己也清楚现在的局面是什么,只是面对着沙舒亚和奥则朗布突然出走有些无法接受。

随着迈哈伊尔的回来,整个阿格拉城里面也开始热闹了起来,除有有意被放跑的一些人之外,大量的东印度公司员工被抓捕,连审讯都没有,直接就被关押了起来,等着把人都凑齐了之后再移交给明国人。

……

郑芝龙与李承彦等人面面相觑,有些懵逼。

刚刚怼了一个“世界的统治者”沙迦罕,现在又他娘的冒出来一个“三洲两海、东方西方、世界中心伊斯坦布尔的主人”?

谁承认的?谁册封的?不是说大明才是世界的中心吗?这些蛮子是什么鬼?

可是目前打探到的,也只有这些消息,自己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沉寂了半天之后,郑芝龙才问道:“怎么办?”

李承彦苦笑着道:“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这事儿要是让陛下和朝堂上的文武大臣知道,那乐子可就大了。”

郑芝龙道:“我也知道会出大乐子,可是眼下咱们该怎么办?是当没这回事儿,派出使节去拜见他们的国王,还是回去禀报给陛下?”

李承彦道:“锦衣卫的人早就开始行动了,估计这里的情报已经到了陛下的岸头。况且,咱们的任务却与此事无关吧?”

郑芝龙摸着胡子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再找一批人,把杀掉沙迦罕的那一套,在这个什么奥斯曼国再来上一回?”

摇了摇头后,李承彦才道:“不太现实。像叶公公那样有勇有谋的太监又不是遍地都有,就算是有勇有谋,只怕也做不到像叶公公那般的好算计。

到时候打蛇不死,必有后患。”

郑芝龙哼了一声道:“哪里来的打蛇不死?彻底弄死他们不就行子?”

李承彦讥笑道:“是啊,直接弄死他们就行。

可是,你当他们是六国?还是当他们都跟莫卧儿一样废物?

就算是这个奥斯曼也跟莫卧儿一样的废物,可是奥斯曼跟莫卧儿可是由陆地连通的,若是这些废物们合兵一处,咱们又该怎么办?”

郑芝龙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你去跟他们的国王谈判,把这块儿运河所在的地段给租借下来?”

李承彦沉吟道:“租借下来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谁知道陛下心中是怎么想的?是直接攻打奥斯曼,还是会跟他们谈租借的事情?”

鉴于崇祯皇帝向来都不按套路出牌,李承彦也懒得去猜崇祯皇帝会怎么想了。

这位爷想一出是一出,想怼人都快要想疯了,难保不会在发现有人敢号称世界中心的主人之后发飙砍人。

至于军费和军队什么的,那位爷会在乎?就算是国库里面的银子不够用,那位爷的内帑也有的是银子,想要砍人还不是很简单?

晃了晃脑袋后,李承彦甩开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口道:“以我之见,咱们倒不如继续向前一些,仔细观察观察陛下在堪舆图上指的地方。

若是那里确实能够弄成运河,别管是租借还是怎么着,这块土地都得落在咱们的手里才行。

如果那里没办法弄成运河,或者说负担太大的话,咱们跟这什么奥斯曼打生打死的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便宜了莫卧儿的那些个蛮子?”

合计了一会儿后,郑芝龙道:“倒也行,反正怎么勘探,是工部那些文官老爷们的事情,跟咱们的关系不大,只要把他们送到地方,咱们的事儿就算是齐了。”

李承彦黑着脸道:“我也是文官——另外,跟这些蛮子打交道,也是我的事儿……”

郑芝龙厚着脸皮道:“不一样,不一样。咱们的关系是什么?那些穷酸又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见李承彦冷哼了一声后没有再说话,郑芝龙讪笑了两声后便大声吩咐道:“起航!继续向前行驶!”

直到过了大半天的时间,郑芝龙所带领的舰队才算是到了苏伊士运河的所在——或者说是已经被摧毁的运河遗迹。

被人从船舱中喊出来的工部官员们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的废墟,不禁发出连连赞叹。

从眼前的废墟可以看的出来,整个运河的遗迹大概宽有百丈左右。

这就意味着,这条运河若是正常启用,应该可以同时容纳六艘宽度为十五丈的福船战舰通过。

工部朗中龚丰岚长叹一声:“若是这条运河果然修建于数百年之前,则其物力民力之耗费为几何?”

右侍郎宋韵贤道:“且不论此运河糜费多少,只看他有这些废墟,便可知这运河是可以再次挖开的,只是不知道对面的情况是个什么样子?”

见宋韵贤望向自己,郑芝龙则是一脸懵逼的道:“你看我干什么?咱们这是战船,没办法飞到对面去让你看看!”

宋韵贤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又怎么知道这运河是否可以重新挖开?

就算是强行挖开了,这运河还能不能使用?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么大的工程,但凡是有一点计算不到,浪费的人力物力又有多少?”

李承彦道:“若是一定想要过去看看,其实倒也有两个法子。

一个是等着过了冬季,由好望角那里绕过去,最后再绕到对面的位置去看。

另一个法子,则是弃船登岸,咱们步行过去观察一下对面的情况,看看到底能不能再次挖开?”

宋韵贤拱手道:“那便登岸罢!”

李承彦所说的第一个法子根本就是扯蛋——明明是想从这里重挖运河,然后过去怼英格兰的,现在却要从好望角那里绕过去?

那还有什么意思?干脆直接大军走海路过去开怼算了——至于给养什么的,跟工部有什么关系?

李承彦想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就是让工部的这些人登岸,然后通过这一片废墟之地去慢慢观察。

郑芝龙却一把拦住了想要回舱准备的几人,沉声道:“别忘了,咱们可以在海上横行,却不代表你们上了岸也依旧横行。

这个蛮子的国家既然敢自称为世界中心的主人,想必也是有些实力的,貌然登岸,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李承彦道:“从船上抽调一个百户所的士卒,轻装简从随我等一起上岸,除非是这个蛮子国家的大军过来围剿,余者又有何惧?”

望了李承彦一眼之后,郑芝龙道:“我给你拔一个千户所,纵然是遇到了蛮子的大军围杀,想来也能护着你等回来!”

李承彦笑道:“如此,就多谢了!”

再次向着郑芝龙点头致意之后,李承彦等人也分别回到船舱中去准备了。

大明人多的好处,再一次体现了出来——想要找到擅长于语言的天才,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李承彦等人带着通译,还有整整一个千户所的兵力,乘坐着小船登上了苏伊士运河的岸边。

然而,既在李承彦意料之中,又出乎于意料之外的是,对面居然有人在等着自己——大约有三五百人的骑兵对伍,已经列好了阵型。

李承彦虽然也见到过行军打仗的场面,但是对于骑兵的阵型却没有什么了解,大概知道的也就是自家骑兵和步卒都很能打,目前来说,看谁都是战五渣。

扭头望向了身边的千户之后,才发现这个千户的神色虽然凝重,却没有一丝的紧张,以下不禁大为安定:“对面儿蛮子的阵型,不像是要进攻咱们的样子?”

千户伏文议道:“对面的骑兵跟鞑子骑兵差不多,摆出来的阵型也是戒备的阵型,不是骑兵冲锋的那种,用不着紧张。

再说了,就凭对面的那么点儿蛮子,咱们一整个千户所的兵力,足够应付,就算是多来几倍,兄弟们也能护着诸位大人杀出去!”

轻轻的点了点头后,李承彦才示意通译过去喊话:“我等乃是明国人,久闻苏伊士运河的大名,所以想要前来看看!”

图菲克西·阿布哈马德,就是这支队伍的头领,奉命来前查看这伙人的动向。

自从这支庞大的舰队一进入木骨都束开始,就已经被发现了——大摇大摆,丝毫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

然而自己家的海军是个什么情况,阿布马哈德还是知道一些的——有,但是基本上跟没有一样……

如果说的再直白一些,就是整个奥斯曼帝国根本就没有什么海军,只有一些叫嚣着能够威胁欧洲的海盗!

指望这些垃圾一样的家伙们主动面对这支有些十二艘战舰的舰队,还不如指望真神直接出面更为靠谱一些……

而这支令所有人都感觉到心惊肉跳的舰队,却是一路航行到了苏伊士运河的遗迹前面,然后放下来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就着实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阿布哈马德才被派了出来,带着手下的几百个骑兵前来查看情况。

见对面有人能够说磕磕绊绊的用奥斯曼土耳其语来进行沟通,阿布马哈德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能沟通就好啊,只要能沟通,那么自己就能弄清楚他们过来的目的,也就用不着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拼命。

听到对面的人想要看看苏伊士运河的遗迹之后,阿布马哈德的心里就更是轻松了几分。

一个不断启用又重新废弃的运河而已,让他们看看又能少得了什么?

先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阿布马哈德才开口道:“想要看一看运河,没有问题!

但是,你们必须得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想要看运河是为了什么?

同时,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可以派出两百个骑兵跟着你们一起去看,希望你们不要拒绝!”

李承彦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是大明人,从遥远的东方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看运河,或者想要看看,有没有重新将运河挖开的可能性——当然,我们可以支付银子!

另外,贵部随意派出骑兵随行,我们也愿意接受,希望贵部的骑兵能够保证我们的人生安全!”

阿布马哈德点头道:“当然!只要你们不做出什么让人误解的举动,你们的安全会得到保证!

不过,你们还要在这里耐心的等候一下,等着我去汇报,看看我的上级军官们会怎么决定。”

李承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扭头道:“暂时先扎营,跟这些蛮子们接触一下看看。

另外,让兄弟们保持好戒备,别让这些蛮子冲过来把咱们给灭了?”

伏文议道:“李大人放心就是,便是再多来几倍的蛮子也是无妨。”

阿布马哈德见这伙明国人确实准备休息,也接受了自己派兵陪同的提议,心中更是高兴,当即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回去向上级禀告消息了。

得到消息的上层军官们也松了一口气。

面对着陆地上面的敌人,不会有人害怕,不会有人退缩,可是面对着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便是换了谁来,估计心里都会有些不放心。

PS:第一更4000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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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君不见商纣之事乎?

回来的不仅仅是阿布马哈德,同行的还有开罗的总督苏莱曼。

这位跟奥斯曼帝国第十位苏丹同名的总督大人,在听过了阿布马哈德的汇报之后,就对这伙儿明国人感兴趣了起来。

没有人能够长胜不败,也没有一个帝国能够长盛不衰。

苏莱曼看的很清楚,现在的奥斯曼帝国虽然还算是强大,可是在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汹涌的暗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间爆发出来大问题。

事实上,在灭亡了“最后的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之后,奥斯曼帝国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甚至于,连战无不胜的军队都开始有了颓废的迹象。

苏莱曼只是开罗城的执政官而已,能够想到的办法,也就是重新打通苏伊士运河,希望通过这条运河,能刺激到奥斯曼有些萧条的经济。

然而他既不是奥斯曼帝国的苏丹,也不是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尔,想要重新打通苏伊士运河的想法虽然好,却没有人认同他的看法。

无论是神圣的穆拉德四世,还是现在的这个废物易卜拉欣一世,都没有同意这个看法。

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出身阿斯卡里,只怕等待自己的最好后果是被解除掉一切职务,再坏一些,可能会被烧死,或者被石头砸死。

因为真神的教导告诉了所有人:“他曾任两海相交而会合,两海之间,有一个堤坊,两海互不侵犯。”

苏莱曼想要重新挖开苏伊士运河,等于是违背了真神的教导,不管是穆拉德四世还是易卜拉欣一世,都不可能赞成。

尤其是易卜拉欣一世,这位落入后宫亲信和同伴、保儒、哑巴、宦官及女人们手中的苏丹,任由那些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一团糟,让整个奥斯曼帝国都开始有些不稳。

有些时候,苏莱曼甚至在想,穆拉德四世在死前下达的命令为什么没有被执行?

让神智失常的易卜拉欣一世继承苏丹的位置,这本来就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事情?

不过,也幸好这道命令没有被执行,易卜拉欣还没有儿子……

因为这道命令如果真的被执行下去,那就结果就是易卜拉欣一世的统治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提前宣布了结束,也意味着奥斯曼皇室后继血统的断裂。

苏莱曼有时候都会恨恨的想着,倒不如让易卜拉欣那个蠢货继续沉迷于后宫之中算了,没有他添乱,大维齐尔大人一定可以带领所有人,让奥斯曼帝国再一次强大起来。

可是,光凭着陆地上的强大,是真的强大吗?如果是,又怎么会让一些北非的海盗打着奥斯曼的旗号耀武扬威?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有希望看到苏伊士运河重新开挖的可能性,苏莱曼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就在苏莱曼上下打量李承彦的时候,李承彦也在上下打量着苏莱曼。

苏莱曼的脸型跟李承彦之前见到过的很多莫卧儿的人都差不多,大同小异,唯一比较有特点的就是那略微带点儿卷曲的络腮胡须,不像其他人多是顺溜一些的胡须。

互相打过了招呼,并且在李承彦表示了久仰等等客套之后,苏莱曼便在李承彦的邀请之下进入了明军的营地,并且参与了他们的晚餐。

在苏莱曼明确的表示了因为信仰原因而不能饮酒之后,李承彦倒也不再相劝,只是斟酌着道:“苏莱曼先生,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苏莱曼点了点头:“当然,而且就我本人来说,是很愿意促成这件事情的。当然,成与不成,最终还要看我国苏丹和大维齐尔的意思究竟如何,我个人没办法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打了个哈哈后,对这一切也是了然于心的李承彦袖子一抖,一块通体翠绿的玉石便到了苏莱曼的手道:“李某也知道苏莱曼先生的难处,自然也不愿意让您为难。

只要这件事情能成功,银币?或者是其他的,您想要得到的商品或者物资?比如福寿膏和这种玉石,只要您开口,一切都不是问题。”

苏莱曼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玉石,好像这块玉石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让李承彦也是大开眼界——原来,这什么奥斯曼的官员,跟大明的官员们都是一个德性啊!

苏莱曼笑道:“不管这件事情最后能不能成功,我一定都会尽力去促成这件事,李先生可以放心!”

李承彦笑的很开心,苏莱曼同样笑的很开心。

刚刚入手的那块玉,从颜色还有刚刚入手时的手感,苏莱曼可以很简单的就判断出这是一块上品的玉石。

这样儿的一块玉石,放在一些不识货的人眼中可能不算什么,可是真要是拿到大城市里面去拍卖,那价值可是会翻着倍的往上涨。

尤其是,自己原本就想着重启苏伊士运河,只是自己人微言轻,根本就没有办法促成这件事情才一直拖了下来。

眼下这些大明人几乎就成了最好的借口——他们承包了这片土地,愿意开挖运河是他们的事情,而等到承包的时间一到,运河不就落入了自己的手里面?

如此一来,运河能够重启,自己在大维齐尔那里也能交待过去,甚至于还会让自己口袋里的银币再多一些。

这么好的事儿,当真是一辈子都碰不上几回!

夜深人静,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一些不知名的虫子也开始了各种各样的鸣叫声,吵得人有些心烦。

李承彦却顾不得心烦,而是拉着几个工部的官员在一起琢磨了起来。

工部右侍郎宋韵贤打了个哈欠,脸上就差刻上本官很生气这几个字了:“李大人,这运河的事儿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咱们得知道对面的海面是什么样子,与这边有什么不同,两边还有一路上的河堤,是仅仅需要挖开还是需要彻底的重新开凿,这些都得等着本官与诸位同僚去勘探过后才能得知。

您现在就让本官给您一个说法,本官倒也是想给,可是上哪儿给去啊?

倘若本官说能开挖,结果最后又挖不了,陛下追责下来,这责任算谁的?算您的还是算我的?”

李承彦道:“倒不是说整个运河的工程,而是咱们眼下经过的这一段,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韵贤道斟酌着道:“眼下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如果只从眼前这一段来看,那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人手和船只足够,这一段的运河是可以重新清理出来的。

难的是整个运河,尤其是这种沟通了两片海洋之间的运河,到底能不能再一次挖开通航,却当真是不好说的很。”

李承彦疑惑的道:“两个海洋之间怎么了?与两个大点儿的湖泊之间又有什么不同?”

宋韵贤道:“那区别可就大了!

两个大点儿的湖泊之间尚且有大有小,水面也是有高有低,更何况两个海洋之间?若是两个海洋的水面不平,到时候多的必然要灌入少的。

如此一来,会引起多么大的麻烦暂且并说,就光是这运河的河堤能不能承受?就算是能承受,这两个海洋之间的水还没有灌平之前,如何通航?就算是借着水过去了,又怎么回来?

水速慢了还好说,若是快了呢?若是水势太大了呢?会因此死掉多少人?”

李承彦神色阴翳的道:“你管他死多少人干什么?左右不过是些蛮子,死了便死了,又不用你我心疼。”

宋韵贤呸了一声道:“亏你还读的圣人书!就算是你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全天下都不在乎这些蛮夷,这两边的土地还要不要了?”

李承彦顿时被噎住了——蛮夷的性命放在李承彦的眼中,实际上一文不足,除非是拿去卖苦力。

实际上,就连大明百姓的性命,在李承彦的眼里也算不了什么,甚至于在诸子百家里面,也只有农家,墨家等几个有数的学派,才会在乎平民百姓的性命。

剩下的大都没有多大乎人命,要么是当成了数字,要么是当成了工具。

可是在纵横家看来,搅动天下风云只是手段,目的追求的是什么?

是大一统,是和谐,是天下归一。

如果这些土地都被毁掉了,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哪怕这些土地现在还不是大明的,也不能太过于放肆,把这么多的田地都给淹了吧?

沉吟了半晌之后,李承彦才拱手道:“是本官孟浪了,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还望宋大人见谅?”

宋韵贤见李承彦态度极好,倒也不为己甚,当下也拱手道:“宋某也知道李大人心中之所急,但是下官还有一句话,想要劝一劝大人。”

李承彦肃然道:“宋大人请讲?”

宋韵贤道:“当今天子虎视八荒六合,欲效始皇帝混一宇内,行事未免有些操切。

如今我大明内部倒是没了什么问题,朵甘思与乌思藏也没了什么问题,辽东也没了什么问题,仅剩下奴尔干都司那边还有一小撮建奴。

可是实际上呢?

辽东倒也罢了,勒石草原上有多少大明百姓?奴尔干都司又有多少百姓?

朝鲜与琉球倒也罢了,吕宋和爪哇之地也不去说他,可是缅甸之地如何?是否要迁移百姓?还有那些刚刚占下来的土地,是不是要迁移百姓?

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加起来,哪一桩哪一件不要银子?国库和内帑之中的银子再多,可能同时支撑的起来?

眼下的大明便有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一则是陛下威望正隆,天下间无人敢于置疑,再者便是不断的征战与利益,压下了这一切。

便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君不见帝辛之事乎?

我等既为人臣,便不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不可不谏言于天子。李大人身为纵横学派传人,又怎么可以看不到这一点?”

李承彦疑道:“既然宋大人已经看到了这些,又为何不自己谏言天子?”

宋韵贤苦笑道:“陛下扶持百家之意何在?无非便是儒学势大,已经威胁到了君权,陛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而且陛下早有旨意在先,诸部官员不得干涉他事,只做好本部差遣便好——而宋某既为工部又侍郎,又是儒家子弟,贸然谏言,会有何等下场?”

李承彦顿时也是无语了。

崇祯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文武百官心里都清楚的很——原先就有各科的给事中不干正事儿,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手却伸到了其他的衙门,生生的把办事效率给拖慢。

尤其是那些儒家出身的文官,就更是扯蛋了——张口闭口就是祖宗成法和先贤,真正的开疆扩土却指望不上他们,有天灾人祸也指望不上他们,偶尔有几个好的,也是抱着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心态在做事。

就像是崇祯皇帝暗中骂过的那样,官员一死固然容易,可是丢下的烂摊子却是朝廷和皇帝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指望崇祯皇帝对于文官乱插手和儒学有什么好印象,就纯属于扯蛋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李承彦才道:“那么依宋大人的意思,莫非是劝阻陛下修建运河?”

宋韵贤干脆的道:“不!不仅不劝阻陛下修建运河,反而要促成此事。

陛下不能修建运河,便会想着绕过那什么角去攻打英夷,万一出现什么不忍言之事,国朝的天便要塌了。

唯要促成了运河的修建,才能把陛下的精力牵扯到运河上,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能让陛下暂时抛下那些英夷。

再者说了,正如李大人方才所言,死再多也是死的蛮子,你我又何必为此而操心?”

李承彦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却是将眼泪都笑出来了:“宋大人放心,本官一定会尽力促成运河的修建!”

宋韵贤正色道:“如此,一切就有劳李大人了!”

李承彦笑道:“你我同为陛下效命,又何分彼此?”

等到宋韵贤告辞了之后,李承彦才提起笔,慢慢的写起了奏章。

隔着不算太远的帐篷之中,苏莱曼也正提笔写着书信。

PS:今天浪的太嗨,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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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上线,发个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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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那边的同名有声已经正式上线,主播是尖儿。

很多地方,播的太特么逗了。

忍不住笑屎了。

唯一不爽的就是只有三集。

爱卿们去支持一波吧。

另外,打劫一下月票推荐票还有打赏啥的。

一会儿还有一更。

这个月已经更新了19万字,真是辛苦了朕。

《回到明朝当暴君》有声上线,发个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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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

崇祯皇帝决定跑路回大明,顺便把《三国演义》还有《水浒传》这两本奇书翻译成阿拉伯文字,然后大量印刷,让所有人都能买的起。

《三国演义》好啊,妥妥的一本治国打仗用的兵书,其效果经过了建奴老野猪皮和小汗黄台吉两代人的检验,效果杠杠的,属于质量信得过产品。

可以想象,当奥斯曼和曼卧儿这些本身就矛盾重重的国家里面的有心人在拿到了这两本书之后,会不会真的提前搞出来三国演义甚至于春秋战国,可是真心不好说。

当然,这些地方再怎么乱都没有问题,反正跟崇祯皇帝没啥关系,大明不乱就行了,谁有空管国外乱不乱啊。

而《水浒传》就更重要了。

首先,《水浒传》不是大明流传的《忠义水浒传》,而是被阉割后的产品。

其次,被阉割后的阿拉伯版本《水浒传》,也不允许流传回大明。

因为崇祯皇帝打算把《水浒传》魔改一下,把里面受招安、征辽、镇压方腊等回目全部砍掉,顺便把什么反贪官不反皇帝的内容也修改一下。

反正诏狱里面还关着一个御史陈默,还有一个擅长于写刘备文的段小荣,让这两个家伙联手魔改一下《水浒传》,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这两个家伙连洪荒流的神话都能搞的出来,魔改一个区区的水浒传又算得了什么。

而没有了受招安、征辽、镇压方腊这些让外国人看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内容之后,整本《水浒传》的味道立即就变了。

没有粮食吃活不下去怎么办?上山落草啊!

被官府欺负了怎么了?杀官造反啊!

就算他莫卧儿和奥斯曼加起来只有一千万的人口,一万个人里面才能挑出来一个认真学习《水浒传》并且付之于行动的,那也是足足一千人。

梁山泊上一共才一百零八个胆肥的,一千来个人组团起来可就相当于十个梁山了——而莫卧儿和奥斯曼的地盘面积一共才多大,能装得下十个梁山水寨搞事情吗?

当然,装得下装不下的,崇祯皇帝也不太关心。

反正都是蛮子们自己的事情,愿意反就造反呗,朕在爪哇那里还有生意呢,专门出售高品质的刀,剑,弓箭和盔甲,保证不比官兵的装备差太多。

一部三国加上一部水浒到底会产生什么样儿的化学反应,崇祯皇帝心里都没有底气,只是再一次把郑芝龙和南居益等人一起喊了过来。

原因很简单,莫卧儿是上演三国还是上演水浒,崇祯皇帝都不太担心,但是莫卧儿毕竟割让了那么一大片土地,这些土地上的人万一要是学去了,那最后被恶心的不还是大明?

干脆,把这些人打包吧,分两路送走,一半给大明铁道部和交通部的那些家伙们当劳工,一部分等着看看奥斯曼那边什么反应。

如果奥斯曼那边同意了租借苏伊士运河的提议,剩下的这一半莫卧儿人就可以送去疏通河道了。

如果奥斯曼不同意,这些人就一样送回大明去修铁路。

事实上,整个奥斯曼的朝堂上面已经吵翻了。

易卜拉欣一世自然没有什么感觉,整天沉迷于后宫不理朝政,就跟大明的万历皇帝一样,不照样因为跟大臣们置气而三十年不上朝。

至于朝政会怎么样,易卜拉欣并不是太关心,反正后宫里面有人帮自己分忧,朝堂之上也有大维齐尔在主持着朝政,出不了什么问题。

至于大维齐尔迈哈买提,对于苏莱曼提出的问题也是头疼不已。

苏莱曼早就想搞事情了,也早就想着挖开苏伊士运河,从本心上来说,迈哈买提是支持的。

然而光自己支持并没有什么鸟用——这种既违背了真神教义又涉及到需要征召大量平民参与,花费还不知道要多少的工程,奥斯曼上下根本就没有人支持。

尤其是奥斯曼的海军——假设可以称之为海军的那几艘船,也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在这种情况下,重启苏伊士运河就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任凭迈哈买提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居然会有明国人跑来想要租借这块地方,重新开挖苏伊士运河。

而且,苏莱曼还从明国人那里搞来了两艘三桅战舰。

两艘三桅战船可能在大明人那里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奥斯曼帝国的海军来说就很重要了——单凭着这两艘战船,就可以完爆之前的整个奥斯曼帝国海军了!

如今有了战船,苏伊士运河重启之后的好处又那么多,迈哈买提自然想举起两只手来表示赞同。

然而自己的身份却限制了自己这样做,这也是迈哈买提头疼的地方。

大维齐尔这个官职要是放到大明,基本上就等同于内阁首辅加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结合体,总揽了整个奥斯曼的文武大权。

换言之,如果奥斯曼的苏丹是个强势的,比如前一任苏丹穆拉德四世那样儿的,大维齐尔自然也就是个摆设,充其量也不过是个传声筒的作用。

可是到了易卜拉欣一世,情况就变了。

这位差一点儿就被杀掉,刚刚继位的苏丹根本就没有兴趣理会朝政,反而更喜欢在后宫里面待着,或者是看看歌曲,或者看看舞蹈,再或者就是寻找妃子们寻欢作乐,反正不喜欢理会朝政也就是了。

这么一来的好处,就是整个外朝的大权,别管是文官方面还是军权,都归到了迈哈买提的手里。

坏处就是君臣不是一条心,后宫的那些人总是在想方设法的给迈哈买提添麻烦。

就像现在讨论的这个议题一样。

本来把苏伊士运河那边的土地承包给大明,让大明重新挖通苏伊士运河对于整个奥斯曼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情,可是那些后宫的人偏偏就表示了反对。

理由很简单,违背了真神的训诫——后宫的这些垃圾们,根本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迈哈买提望了望大殿中表示赞同的文武官员之后,才冷笑着开口道:“这里面的好处,我不相信你们看不到。

现在奥斯曼帝国是个什么样子,相信你们也不是看不到,可是你们却为了反对而反对,就不怕真神降罚与你们吗?”

易卜拉欣一世最为宠信的宦官则是尖着嗓子道:“真神曾经说过,他曾任两海相交而会合,两海之间,有一个堤坊,两海互不侵犯。

如今你们想要把苏伊士那里承包给明国人,岂不是要违背真神的训诫,废掉两个海之间相隔的堤坊?”

迈哈买提心中更是恼怒。

这些该死的宦官,根本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苏伊士运河被挖开的时候,真神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现在你拿真神的训诫来说事儿?

还要不要脸了?

冷冰冰的哼了一声之后,迈哈买提干脆宣布停止会议,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

那名出言怼了迈哈买提的宦官见会议终止了,便也转身回了后宫之中,向易卜拉欣一世汇报今天的情况:“大维齐尔迈哈买提想要同意那些明国人的提义,把苏伊士运河承包给他们,已经被我给拦了下来。

只是以后的情况却是不好说了,毕竟大权掌握在迈哈买提的手里,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易卜拉欣一世将手中的鱼食轻轻撇了出去,望着池塘里面浮出来争抢食物的鱼儿,笑道:“他当然不会甘心,而且这件事情,你就算是再怎么拦也拦不住。”

那宦官悄悄的瞄了易卜拉欣一眼,却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知道拦不住,为什么还一定要拦着呢?

就像是迈哈买提说的那样儿,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好处总会是奥斯曼帝国的,而易卜拉欣又是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所有的好处也都跟他有关系。

然而苏丹却要让自己去阻拦这件事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易卜拉欣一世出神的望着水面,笑眯眯的道:“人啊,对于轻易得来的东西总是不会珍惜,想信那些明国人也会是这样儿的。

苏伊士那里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过,想要重启苏伊士运河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奥斯曼帝国都不一定能承受的起。

万一那些明国人因为后续支持不起而跑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到时候苏伊士运河的开通可就真的没指望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去阻止大维齐尔,让明国人知道他们能承包下苏伊士运河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儿。

也只有这样儿,等他们以后真的承受不了了,心中的不甘就会驱使他们继续下去,让他们把运河完成,好收回之前在运河上面投入的成本,获取利润。”

解释了这么几句之后,易卜拉欣一世就失去了再解释的兴趣。

聪明人自然能够明白,不够聪明的再怎么解释也照样不明白,自己的时间不能浪费在一个宦官的身上。

想了想之后,易卜拉欣一世干脆吩咐道:“去请大维齐尔来朕我,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跟大维齐尔商量商量吧。”

当这个苏丹真的很累,实在是太累了。

聪明了不行,太过于聪明,穆拉德四世肯定容不下自己,估计早就把自己给杀掉了。

太蠢了也不行,就因为自己之前表现的太像个蠢货,结果又差点儿被杀掉。

人生如此艰难……

迈哈买提到了易卜拉欣一世的身前行礼之后,易卜拉欣一世才开口道:“大维齐尔明天继续提出来把苏伊士承包给明国人的提议,然后,他会代表本苏丹再一次拒绝。”

说完,易卜拉欣一世还特意指了指旁边的宦官。

迈哈买提疑道:“为什么?”

易卜拉欣一世没有解释为什么,反而接着道:“不仅拒绝,明天还会斥责于你,指责你违背了真神的旨意。

这些消息,记得一定要让人传出去,最好是传到那些明国人的耳朵里面去。”

迈哈买提突然就了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之后,迈哈买提抚胸行礼道:“如您所愿,神圣而尊贵的苏丹。”

易卜拉欣一世也笑了。

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这样儿,一点就透,不用浪费太多的口水。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不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让迈哈买提暗示了将会向自己效忠,果然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想了想之后,易卜拉欣一世又接着道:“对了,准备一些聪明好学的年轻贵族吧,让他们去遥远而神秘的东方留学。”

迈哈买提先是躬身应了,又接着道:“我们也有自己的学校,而且培养出来的人才也很多,现在为什么要派遣留学生呢?”

易卜拉欣一世摇头道:“我们的学校教授的是什么学问?有新的,也有旧的,可是都是我们的。

他们去了明国,就能接触到不一样的学问,然后可以把这些学问带回来,变成我们自己的学问。”

顿了顿,易卜拉欣一世又接着道:“现在明国人的手,已经伸到了这里,可是我们却对于神秘的东方一无所知,这很不好。

我们跟明国人,都是世界性的大国,就应该互相交流,而不是通过那些荷兰人和西班牙强盗做为中转——因为中间会有很多利润被他们拿走,留给我们的只剩下一少部分。

当我们跟明国人有了联系之后,就可以绕开他们,甚至于我们可以直接与欧洲的那些野蛮人通商,赚取他们的银币。”

不等迈哈买提说话,易卜拉欣一世又突然开口道:“还有,告诉那些留学生,既要牢记真神的教导,也要尊重大明的风俗习惯,不要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通过他们能够远航到这里,就可以知道,明国人不比欧洲人弱,也不会比我们弱到哪里去。”

迈哈买提再一次躬身应是,然后才转身出宫去了。

苏丹说的没错,大量的好处被那些欧洲人给拿去了,这原本应该是奥斯曼帝国应得的那一部分。

正好借着这次运河的事情,把这部分该属于奥斯曼帝国的利润拿回来。

望着迈哈买提的身影,易卜拉欣一世再一次叹道:“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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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谈一笔大生意

迈哈买提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易卜拉欣一世才是真正的易卜拉欣一世。

跟个蠢货一样的是他,精明若斯的也是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装疯卖傻以图骗过穆拉德四世?

装到差点儿被穆拉德四世给宰了又该怎么说?该说他表演的太逼真,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易卜拉欣真的精神不正常?

可是说易卜拉欣真的精神不正常,今天怎么会表现的如此睿智?这般算计是一个精神病能有的?

被易卜拉欣弄的有些懵逼,但是迈哈买提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易卜拉欣的意思去办,既能把苏伊士运河给重新启用,又能给自己捞到大量的好处,傻子才不干。

到了第二天,在类似大明廷议一般的会议上面,迈哈买提再一次示意心腹提出来让明国人承包苏伊士运河的提案,而易卜拉欣也不出意外的指使着宫中的宦官否决了这一提议。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双方一直就在因为这件事情扯皮,而消息也传到了苏莱曼的耳朵里面。

同样的消息也会锦衣卫派到开罗的探子们弄到了手里,又接着传到了李承彦的耳朵里面。

李承彦有些蛋疼,干脆再一次跑到了苏伊士运河的边上,再一次见到了苏莱曼。

之前许诺的好处已经不少了,甚至于已经给出去的好处也很多了,这些奥斯曼人到现在还在扯皮,究竟扯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莱曼摸着手中那锭沉甸甸的银锭,笑道:“李,你可以放心,我可以向真主起誓,这件事情一定会成功的。

但是现在,你更应该稳下来,不要表现的太着急。相信我,大维齐尔大人已经渐渐的掌握了上风,想必苏丹很快就会开口同意这件事情了。”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知道着急没有什么用,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别管是哪个国家,都需要讨论很久才是。

可是要说不着急,却也是假的。

苏莱曼,你知道我的货船每依靠一天,需要损失多少收入么?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跟你手里的那锭一样。

而且,我还招募了许多的人手,更是从我大明皇帝那里要来了许多的奴隶,让他们来疏通河道。

你知道的,那些莫卧儿人总是很懒,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饱了之后闲着,而不是去工作。

可是,这样儿会让我遭受很大的损失。希望你能够理解?”

苏莱曼点头道:“当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也很同情你的损失。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莫卧儿国的那些奴隶,或者说任何一个国家的奴隶,其实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每天吃饱饭之后闲下来,不用工作,不用卖力气,然后每天都重复这样儿的日子,他们最喜欢了。

可是,李,你是商人,商人就该有个商人的样子,该鞭挞他们的时候,绝对不应该心软,最好能打死几个,让他们知道害怕,让他们知道不应该违背主人的命令。

否则的话,重启苏伊士运河这么大的工程,他们的表现会让你想哭的。”

李承彦的银子还是起了作用,最起码苏莱曼的支持力度不是假的,虽然远没有达到李承彦的预期。

但是有着大明国库和崇祯皇帝内帑撑腰的李承彦,最不害怕的就是花银子,因为花掉的银子都可以很快再赚回来。

尤其是福寿膏这种好东西。

沉吟了一会儿后,李承彦才开口道:“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来谈一笔生意?”

苏莱曼笑道:“当然,让人眼花的银币谁都喜欢,如果错过了,这将是人生最后悔的事情不是吗?”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为了向贵国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拿出五百斤的福寿膏给贵国销售,每两福寿膏只要二十两银子。

另外,这是提供给贵国的,对于我的朋友苏莱曼,我同样会额外提供一百斤的福寿膏给他,让他也有发财的机会。

当然,这些仅仅是一个月的份额,而不是一次提供之后就没有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可以长久的生意。”

李承彦还在笑着,苏莱曼的心中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荷兰那些该死的野蛮人,那些该死的异教徒,统统都应该送到火刑架上烧死或者干脆用石头砸死他们!

通过这一段时间和李承彦的接触,苏莱曼已经弄清楚了银币和银两之间的换算关系——大约就是一两重的银币,等于一两银子。

每两福寿膏只要二十两银子?也就是两斤重的银币?这是什么?这是良心价格啊!

那些该死的欧洲野蛮人,只是稍等的一转手,就敢把一两福寿膏卖到五两银币的价格,硬生生的翻了两倍有余,也不怕撑死他们!

为了保险起见,苏莱曼还是开口道:“李,你的大方,真是让真神都会赞赏。

但是,我不得不多问一句,你提供的那些福寿膏,跟欧洲那些野蛮人在贩卖的福寿膏比起来,品质相差多少?”

李承彦笑呵呵的问道:“怎么,苏莱曼你也吸食福寿膏吗?”

苏莱曼却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样跳了起来,心惊胆颤的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吸食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的俸禄并不足以支持我吸食这样儿的好东西。”

李承彦却笑道:“不会的,就算是以前的你吸不起,现在你却可以拿着福寿膏当饭来吸食,只要你愿意的话。”

苏莱曼讪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傻子,可是绝对不包括苏莱曼,甚至于不包括整个奥斯曼帝国的贵族老爷们。

因为真神的使者曾经有过训诫,真神的信徒不可能吸食烟草,不可以饮酒。

在福寿膏这种好东西刚刚开始流入奥斯曼帝国的时候,为了验证这东西到底属于什么,奥斯曼最顶尖的那些贵族老爷们就已经做过了实验。

当然,掌握着大量资源又不怎么在乎人命的贵族老爷们选择了使用奴隶和少量的平民来进行实验。

实验的结果很是让贵族老爷们很是惊心。

第一次吸食福寿膏,很多人会出现恶心想吐的情况,可是当这些人第二次吸食的时候,却会有种迷幻的感觉,仿佛已经升到了天堂。

甚至于,有不少实验体都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已经升到了天国,见到了流着奶和蜜的河,见到了无数的女神,并且被真允赐予了七十二个美丽的仙女。

区区两次实验当然算不得什么,而奥斯曼帝国最顶尖的那些贵族老爷们更不会因为区区的两次实验就相信这东西是真的能让人进入天堂。

地位越高,对于真神的信仰其实就越发的动摇。

在经过了十几次的实验之后,这东西的弊端就开始显现了出来。

一旦断掉福寿膏的供应,那些实验体就好像被抽去了筋一样,打哈欠,流眼泪,浑身无力。

如果仅仅是这样儿也就算了,可是一些实验体居然开始强烈的要求贵族老爷们向他们提供福寿膏,哪怕付出任何的代价。

没错,就是任何的代价,无论是让他们卖掉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还是让他们去吃掉骆驼的粪便,甚至是砍掉他们的一只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以求能够获得福寿膏。

如此可怕的成瘾性,让那些顶尖的贵族不约而同的联手封锁了消息,并且把福寿膏列为了禁品。

当然,是在这些顶尖的贵族之间列为了禁品,然后向着那些普通的贵族,还有大量的平民们出售。

苏莱曼出身的家族就算得上是奥斯曼帝国最顶尖的几个家族之一,否则的话,苏莱曼又如何敢琢磨重启苏伊士运河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莱曼很清楚的知道福寿膏这种东西隐藏着的巨大利润和其中杀人于无形的可怕性。

讪讪的笑了几声之后,苏莱曼才开口道:“有了你的大方,我当然可以把福寿膏当成饭来吸食。

但是很可惜,吸食这东西有违真神的教导,而我又是真神虔诚的信徒,所以我是不可能吸食福寿膏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有了你的帮助,我就可以为家族赚取更多的利润,然后得到更多的资源,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说完之后,苏莱曼舔了舔嘴唇,又接着道:“李,相信我,如果我是奥斯曼帝国的大维齐尔,哪怕是没有福寿膏,我也一定会早早的把苏伊士运河承包给你们的。”

李承彦点头道:“当然,身为朋友,我怎么会怀疑你的诚意呢?

只不过,这些福寿膏通过奥斯曼来销售跟通过荷兰东印度公司来销售,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同样都能赚取到一定的利润。

所以,我亲爱的朋友,苏莱曼,我们一起通过福寿膏来赚取那些白花花的银币吧,它们是那么的耀眼,是那么的迷人!”

苏莱曼几乎是拍着胸膛向李承彦保证道:“亲爱的李,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现实也正是如此,在自己掌握了一百斤,还有供那些顶尖家族们分配的五百斤福寿膏以后,这些顶尖的家族都表现出了对于苏伊士运河之事的关注。

随着时间的推进,易卜拉欣一世指派的宦官也表现的越来越顶不住压力,开始了不断的让步。

从承包时间上让步,从承包范围上让步,从明国人收税的时间上面让步,总之就是节节溃败,不断的让步,直到全部答应了大维奇尔和其他阿斯卡里们的要求。

苏莱曼终于开心的找到了李承彦,兴致勃勃的道:“李,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承彦看着苏莱曼手中卷着的羊皮卷,笑道:“不会是允许我承包苏伊士运河的文件吧?”

苏莱曼哈哈笑道:“没错,就是允许你承包苏伊士运河的文件,恭喜你,我的朋友!

从现在开始,你将拥有对于苏伊士运河,包括两边五百步内的土地,共计五十年的承包权。

在这五十年里,你除了需要每个月向我们提供一定数量的福寿膏之外,还需要每年缴纳五万枚银币,当然,这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是吗?

另外,在这五十年里,你可以向苏伊士运河上面除帝国海军之外的往来船只,还有两边耕种你土地的那些平民进行收税,至于收多少,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当然,这么优厚的条件也不是白给你的,你需要缴纳其中的一成给帝国的国库,这样儿,他们才会保证你接下来的承包权。”

李承彦顿时哈哈大笑道:“多谢你,我亲爱的朋友!

五万枚的银币,将会在一个月之内送到你的总督府。

而苏伊士运河的重建工作,将完全由我们来完成,你不需要为此而操心。

甚至于,以后我们所收到的税,也会在每个月的月初送到你那里,再由你代为送到你们的国库。”

苏莱曼陪着李承彦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李,我的朋友,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李承彦点头笑道:“你说吧,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的,我总是不太会拒绝朋友们的要求。”

苏莱曼道:“是这样儿的,重新疏通整个苏伊士运河,一定需要很多的工人,还有物资,对不对?”

李承彦道:“当然,不管是物资还是工人,都是我急需的,我甚至已经为此而买来了许多的奴隶,同时也准备了大量的物资。”

苏莱曼笑了,笑的很是荡漾:“你从莫卧儿那里运送奴隶过来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就是用来消耗的商品。

可是对于那些物资呢?海上不断的转运,风险一定很大吧?为什么不考虑从帝国采购呢?另外,为什么不考虑雇佣一批帝国的平民为你服务呢?”

李承彦苦笑道:“我倒是想,可是我在帝国却没有什么路子,认识的人太少,很难拿到一个比较低的价格。”

苏莱曼拍手道:“是的,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现在也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你谈一谈了。”

PS:第一更送到,那些跑丢的盟主,谁看到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朕,崇祯,不高兴

李承彦早就看破了一切——或者说,当苏莱曼撅起屁股的时候,李承彦已经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了。

重新挖通苏伊士运河并且启用,需要的时间,还有人工以及物资,根本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事儿。

就以人工为例子,大明国内的铁路从开始修建到现在,死掉了多少蛮子?

计算单位绝对不是什么户,丁,口一类的计算方式,而一个很简单粗暴的单位——十万!

因为不管是洪承畴还是地方官府,已经知道了一些崇祯皇帝的底线。

其中,最不能逾越的底线就是残害百姓,谁敢残害百姓,崇祯皇帝绝对会加倍报复性的残害掉谁,绝对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

既然不能拿大明百姓的人头去铺就铁路,那么剩下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了蛮子。

当初夏疯狗没有归顺崇祯皇帝之前,察哈尔部的牧民其实跟建奴的待遇是一模一样的。

只要被抓到,就会送去修建铁路,直到死了为止。

可是当夏额哲带着整个察哈尔部的牧民归顺了大明之后,除了跟着夏疯狗去传播圣人教化的那些小疯狗之外,剩下的牧民已经妥善安置了,基本上跟大明百姓同样的待遇。

就连被抓去强行做苦力的,也基本上都划定了放归的年限,比如五年或者十年,根据个人的表现不同而定。

要说他们与普通大明百姓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锦衣卫和东厂往往会对他们更加关注一些,其他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

没有了察哈尔部的牧民能祸害,铁道部的洪承畴还有五军都督府的杀才们,就把目光盯向了那些佛朗机人,还有朵甘思和乌思藏的那些人。

可是这些人加一起能有多少?死都不够死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吖子等人会发了大财——以李吖子为首的那些海盗在海外抓蛮子浪的起飞,郑芝龙部的南海舰队在西昆仑之地大肆抓捕昆仑奴。

至于南居益提督的东海舰队,因为受到南居益的影响而普遍要脸——所以他们是向科恩的东印度公司购买劳工,并不会亲自动手。

直到他隆内附,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蠢货把莫卧儿给拖下水之后,这种极度缺人的状况才算是有些改变。

然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鸟用,就算是把所有的莫卧儿人都抓回去修建铁路,洪承畴依然会觉得蛮子不够用。

因为铁路的修建,尤其是朵甘思、乌思藏还有云南、四川、贵州这些地方的铁路修建,因为山多的原因,蛮子们的死亡概率比之前修建的那些地方呈几何指数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分出来多少蛮子到苏伊士运河这里?

这还仅仅是人手一项的问题,再涉及到后勤和物资,那问题可就更多了,甚至于繁琐到足以让内阁大佬们集体上吊。

眼下苏莱曼却突然提出要谈一笔大生意,那么除了与人手和物料相关的事情外,又有什么能够称得上是大生意?

最起码福寿膏不算什么大生意,因为那玩意的紧缺性崇祯皇帝有意造成的,而不是真的产量不足。

果然,在李承彦点头表示自己有兴趣之后,苏莱曼就开口道:“我想,你们要开挖苏伊士运河,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和物资——而不管是人手还是物资,我都可以为你提供。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免费的,因为这些物资和人手也需要我向其他人支付费用,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李承彦笑道:“银币的事情,好说的很,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人手和物资,相信我,银币绝对不是问题。”

苏莱曼心中更是高兴不已:“那么,你需要多少人手?又需要多少物资呢?”

李承彦笑道:“无论你有多少人手——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除了苏伊士运河需要的人手之外,我在大明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所以说,只要你能够提供,不管你能弄来多少劳工,我都照单全收了,青壮年每个五两银子,妇孺每个三两银子,这个价格很公道吧?”

苏莱曼有些难以置信:“李,我相信,如果是一万两万的人手,你肯定可以承担的起来,可是换成了十万二十万的人手之后呢?你还能负担的起吗?”

李承彦傲然道:“就算你弄来一百万两百万的劳工,我也照样负担的起!”

对于苏莱曼的担心,李承彦很是不以为然——蛮子就是蛮子,待在穷乡僻壤之中的蛮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见识!

一百万?两百万?

那才多少银子?

就算是弄来一百万的青壮,也不过是区区五百万两银子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一千万又能如何?

反正大明的国库和皇帝陛下的内帑里面有的是银子,想要造多少银币造不出来?大不了还可以掺点儿锡或者其他的东西嘛!

为了能让苏莱曼安心,同时也为了再坑奥斯曼国一下子,李承彦干脆表态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向你支付一笔十万劳工的订金。

同时,为了交易上面更方便一些,我会安排人把银子铸成你们的银币样式,这样儿就能能拿去直接支付了。”

苏莱曼更是激动,连连表示李这个中国朋友实在是太贴心了,连银子转化为银币的步骤都操作好了——银子溶为银币,这中间可是会有损耗的。

笑着摆了摆手之后,李承彦又接着道:“可是,苏莱曼,你上哪儿去弄十万劳工呢?”

李承彦特意在劳工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读音,然后又接着道:“还有物资。恕我直言,如果是一两万人的物资,我相信你可以搞来,但是换成十万人份或者是一百万人份呢?”

苏莱曼也不禁一愣。

搞一万劳工很简单,可是搞十万劳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物资,供应一万人的物资跟供应十万人的物资,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好不好?

可是,自己一开始就只是想谈个一两万的“劳工”,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十万呢?

苏莱曼有些懵逼。

然而再懵逼也没有什么鸟用,现在谈的就是十万而不是一万——尤其是单位变成了十万之后,自己能够得到的利润也翻了十倍不止。

定了定神之后,苏莱曼开口道:“如果仅仅是我自己,供应十万人份的物资确实会很困难,但是李,你要知道的是,我并不是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很多人,他们也可以参与进来,为你提供物资和人手。”

李承彦痛快的道:“那些我就不管了,我在奥斯曼就只认识你一个人,其他人我也不认识。

所以,所有的事情我都只会跟你谈,然后再由你代表我去跟他们谈,包括人手和物资。”

苏莱曼当即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替你安排明白的!”

苏莱曼心中也不禁感叹,李这个人,其实是太好了!

所有的事情跟自己谈,基本上就意味着所有的银币都会通过自己的人来动作。

自己完全把价格压的更低一些!

一个“劳工”,李给自己的价格是五两银子,那么自己完全可以用四两银子的价格从别人那里收购。

这样儿一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得到十几倍的得润这么简单的事儿了,而是根本就不用付出什么成本,就可以凭空得到一大笔利润!

至于说,明国人会不会因为而铸造出大量的银币来挑乱市场,苏莱曼其实也不太担心。

因为明国人要铸成银币,就必须得使用银子来铸造才行——可是,银子本身就是货币的一种,铸成银币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

傻子才会去关心这种事情!

这种天下掉下来馅饼的好事儿,最好每天都发生才好!

李承彦随便吹牛逼吹的爽快,可是工部侍郎宋韵贤就想骂娘了。

把银子铸成银币这种事儿,亏得李承彦那个混账王八蛋敢跟人拍着胸脯打包票!

铸造银子,首先得有模子才行——当然,模具这玩意不算什么太大不了问题。

崇祯皇帝远征莫卧儿是带了一大堆马仔的,其中的工部马仔里面就有人能搞定模具的问题,只要拿到一枚奥斯曼正在使用的银币就行。

可是铸造的问题怎么办?又不是单单有了模子就行!

至于使用缅甸原本的铸币局?

别搞笑了,缅甸有铸币局是有的,可是跟没有的区别也不是很大——缅甸主要使用的货币就是大明的铜板和银子,现在也正在逐步的换成宝钞。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了模子又能怎么样?在缅甸这里搞不出来,就只能回到大明去搞。

然后,再让舰队来回转运这玩意?

还得在里面掺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锡或者铅或者其他的什么玩意?还不能被检测出来?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然而,宋韵贤的心中再怎么暗骂也没有什么鸟用,只能老老实实的命人把李承彦随信带来的银币送回大明,让大明铸币局去头疼。

……

在崇祯皇帝如何回大明的讨论之中,崇祯皇帝和文武大臣们最终选择了各退一步。

崇祯皇帝可以走海路,但是必须得沿着海岸线走才行,从缅甸开始,沿着暹罗再到安南,最终再沿着琼州到泉州,然后再到一路北上到天津。

总之,朝卧人的意思是走海路可以,但是必须得沿着海岸线航行,必须得保证在遇到飓风的时候能够随时进港停靠,保证崇祯皇帝的安全,否则,您老人家还是走陆路回去好了。

崇祯皇帝不得不打消了去新明岛上转一圈的想法。

然而不能去新明岛,崇祯皇帝的心里就不痛快。

崇祯皇帝心里不痛快,就打算搞些事情,让更多的人跟着不痛快。

比如这一路上,就有一个很好的目标。

安南。

安南古称交趾,自汉唐以来,一直是中国的领土,五代以后,方独立成国。元末战乱,安南趁机从中国版图脱幅,一度发兵攻入思明路永平寨,超越元代定界铜柱二百余里,霸占丘温、庆远等五县。

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曾经下诏申饬安南国王陈日昆,命安南归还所占土地。

但是当时的安南的话事人根本就是名义上的扛把子陈日昆,而是白纸扇黎季犛掌权,在黎季犛的威胁下,陈日昆干脆对于朱元璋的诏书置之不理,甚至还打算起兵与大明对抗。

大概是刚刚把中原给摆弄明白的朱元璋觉得那些蛮荒之地不值几个钱,也不愿意因此而再起干戈,干脆来了个置之不理,打算把安南弄成朝贡体系中的一员。

然而胡季犛随意废立君主的行为最终还是引起了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不满,屡次拒绝了安南的朝贡,就差指着鼻子说老子看不上你们这些小扑街,你们自己等死吧!

因为朱元璋把安南给排除在了进贡体系以外,胡季犛干脆也不玩什么废立君主的把戏了——干脆,篡了王位自己干!

自觉受了大明爸爸白眼的胡季犛畏惧大明爸爸发兵来收拾自己,选择了长期隐瞒真相——为了过把瘾,胡季犛还禅位给了次子胡汉苍,自称太上皇。

等到朱元璋挂了,掉链子的朱允炆被朱老四给怼死之后,胡汉苍以权理安南国事的称号向刚篡位的明成祖上表,诡称陈朝子孙绝灭,自称是陈朝皇帝之甥,受到群臣的推戴,请求受封安南国王。

朱老四怀疑其真实性,遣使前往清化调查,但胡汉苍召集安南群臣联名向明成祖上书,最终明成祖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

为此,朱老四还特意在诏书中告诫胡汉苍:“作善降祥,厥显有道,事大恤下,往馨乃诚。”

然而在永乐二年,陈朝遗臣裴伯耆到明廷,控诉胡季犛父子“弑主篡位,屠害忠臣”,要求明朝出兵“擒灭此贼,荡除奸凶,复立陈氏子孙。”

同年,有一位名叫陈天平的安南人从哀牢进入大明,自称是陈艺宗的儿子,将胡季犛篡位一事告知了朱老四。

然而乐子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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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着上限免了,应该断更以示庆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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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皇帝

朱老四本来就瞅着安南不顺眼——实际上,大明的那些铁头娃皇帝就没有谁是看着安南能顺眼的。

在裴伯耆和陈天平先后控告了胡氏的行为之后,朱老四干脆召见了安南使臣,并且安排他们与陈天平见面。

在看到使节们错愕下拜,甚至涕泣之后,裴伯耆便向安南使节责之以大义,把场面搞的一度很紧张。

本来就看安南不爽的朱老四,这下子看安南就更不爽了,干脆开始直接插手安南朝堂——朱老四派出了马仔去核实情况。

胡家爷俩一瞧自家脑袋顶上的那位话事人已经动了真格的,便怂了,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责任之后,又要求“迎归”陈天平。

然而,陈天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安南国又作出来一个大死,或者说是安南被作了一个大死。

永乐三年,位于广西的思明土官及云南宁远州土官向朝廷控诉,辖境猛慢、禄州等地被越南所占。

土官基本上可以理解为土司——接受朝廷的羁縻,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行其事,也不太把朝廷当回事儿。

即便如此,在大明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眼里,这些土官土人也属于自己人。

按照当时在皇帝心中和朝堂大佬们心中的亲疏远近来排名,毫无疑问的就是汉人第一,少民,也就是这些土司土官属于第二阶梯。

第三才轮到这些藩属国,最后才轮得到外邦蛮夷。

排名第二的土官们告状,而且告的是排名第三的藩属国,永乐皇帝当时就来劲了。

原本在永乐二年的时候,占城国就已经派遣使节到了大明,然后控告胡氏“攻扰地方,杀掠人畜”,并进一步“请吏治之。”

只是别管朱老四还是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都没太当回事儿——大明爸爸的某个干儿子控告另一个干儿子,当家做主的大明有些懒得理会。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现在是自己家的老二跑来控告干儿子太过份,抢了自己家老二的土地和人头,这让一家之主怎么忍?

疼干儿子而虐了自己家儿子的人,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永乐三年二月,大明朝廷派出了使节,跑到安南把胡家爷俩给训了一通,并且要求胡家爷俩儿把安南侵占了的土地给交出来,还给大明。

胡氏父子虽然愿意息事宁人,也确实交还了一些土地,但两国关系仍然紧张。

其后,安南胡家爷俩所派到明廷的使节,都遭扣留,不许回国。大明朝廷又派员入越,查探山川道路险要之地,以为日后南征做准备。

然后吧,并不算太傻的胡氏父子也开始整军备战了,在多邦城加强防守,并且在各个河海要处装插木桩陷阱,整顿军库。

但是安南自己内部也不是一条心。

有官员认为只好“从他所好,以缓师可也”,左相国胡元澄则认为只决定于“民心之从违耳。”

也就是说,有的官员们认为都这个鸟样儿了,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大明爸爸安排算了,要杀要剐全凭大明爸爸说了算。

但是也有的人认为,只要安南国内的百姓支持,安南也未必真的就虚了,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

永乐四年丙午,大明爸爸派镇守广西都督佥事黄中领五千士兵,护送陈朝“前国王孙”陈天平回安南。

当这支“送归国主”队伍进入安南境内的支棱隘时,就遇上了胡氏父子派来的军队阻击。

胡氏父子派了多少兵不清楚,但是结果却让人很不开心——明军不敌,陈天平及部份士兵被俘。

陈天平经被胡氏父子审讯后,被处以凌迟,也就是把胡氏父子直接把陈天平给千刀万剐了。

这个行为就比较严重了,相当于直接一耳光就扇在了朱老四的脸上——大怒之下,朱老四当即就决定怼死安南。

永乐四年,朱老四派总兵官朱能,也就是朱纯臣他家老祖宗,加封“征夷将军”,配印信,兵分两路去怼死安南。

可是朱能的运气不算太好,在行军之中病故。

然而朱能的病故并没有影响到大明爸爸怼人的决心,朱能病故之后由副将张辅,也就是首代英国公他老人家顶上,带着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张辅、左参将李彬、右参将陈旭等一大票双花红棍,浓烟滚滚的就杀向了安南。

大明爸爸的军队一边向越南腹地步步推进,一边发出檄文向越人呼吁胡季犛父子的行为是“肆逞凶暴,虐于一国”,并列出胡氏“两弑前安南国王以据其国”、“贼杀陈氏子孙宗族殆尽”、“淫刑峻法,暴杀无辜,重敛烦徵,剥削不已”等二十大罪,又称明军的到来是“吊尔民之困苦,复陈氏之宗祀”,以动摇安南民心。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好使,永乐四年夏天出兵,到了十二月丙申十一日的时候,张辅就带着一众马仔们杀到了多邦城。

随后,张辅又带着一众马仔们攻入安南的重要城市东都升龙,并大肆掠夺,“掳掠女子玉帛,会计粮储,分官办事,招集流民。为久居计,多阉割童男,及收各处铜钱,驿送金陵”。

到永乐五年五月十一日,胡氏父子在奇罗海口被俘,胡氏父子统治下的安南灭亡,领土被大明爸爸拿到了手里。

当然,大明爸爸的本意是好的,原本是想着替安南原本的陈氏王族讨回一个公道,重新扶植他们登上王位,并打算对“久染夷俗”的越人“设官兼治,教以中国礼法”,以达致“广施一视之仁,永乐太平之治”。

可是陈氏王族的命不太好,被胡氏父子杀戮殆尽,无可继承。

大明爸爸无奈之下,只得在安南设置交址都指挥使司、交址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及交址等处提刑按察使司等官署,将之直接管辖。

没错,哪怕是后来安南又冒出来一个被称之为陈氏后人的陈季扩,大明爸爸也照样不承认,干脆视其为反叛,继续出兵进剿。

再后来,因为大明的官员们和永乐皇帝都讲究个面子,没有对安南施行什么灭绝政策,再加上驻守在安南的官员们也互相扯皮,最终导致了安南反叛不断,成了大明的一大负担。

洪熙元年,太子朱瞻基即位,也就是后来的宣宗皇帝,考虑到“数年以来,一方不靖,屡勤王师”,便允许军府从安南撤兵。

大明爸爸退兵了之后,安南再一次处于独立的状态,只是朝贡不绝,直到原本的崇祯十七年都是奉大明爸爸为正统。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瞧着朱瞻基不太顺眼的原因。

打小就被朱老四带在身边调教出来的皇太孙朱瞻基,就是这么个玩意?

安南是他放弃的,奴尔干都司也是从他开始放弃的,这就是朱老四调教出来的?

放弃奴尔干都司,崇祯皇帝好歹能理解,毕竟在当时,奴尔干都司算得上是苦寒之地,不断的向奴尔干都司那边移民也不太现实。

可是安南能一样?随便扔把种子就能收获的土地,说放弃就给放弃了?应该是把人杀光了也不能允许他们独立才对!

有了这么一出的历史,再加上这回正好要路过安南,崇祯皇帝就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收复故土了。

没错,在崇祯皇帝看来,这里就是故土,哪怕是不从强汉时的交趾郡算起,这里都是大明的交趾布政使司,当然是自古以来的故土。

然而当崇祯皇帝命人整理出来安南的资料之后,则是更加的蛋疼不已。

安南国主倒还是姓黎的,可是真正管事的却是郑松。

郑松权势炙手可热,自任“都元帅总国政尚父平安王”,掌握官吏任免、征税、抽丁、治民等权,地位世袭,人称“郑主”,国主黎氏只负责临朝听政及接见使节。

而阮潢派军把守广南,控制南方,又将女儿嫁给郑松之子郑梉,结成姻亲,寻求和好。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南北对峙的局面已成,从天启七年开始,双方都互怼过三回了。

彼其娘子!这两个混账东西拿着大明的土地不当回事儿,朕还指望这里的土地能多产些粮食呢!

心中大怒不已的崇祯皇帝干脆把这些情报扔给了来宗道,冷哼道:“说说看,这安南国究竟该如何处置?”

来宗道悄然抬头望了崇祯皇帝一眼,又赶忙低下了脑袋。

安南,是你家老祖宗放弃的,甚至于安南国主自己关起门来自称皇帝的事儿,大明上上下下也差不多都知道一些。

您老人家手里握着锦衣卫和东西厂,怎么可能不知道?您老人家不也在装傻吗?

然而这些话在心里想想没什么问题,说出来可就是找死了。

连温体仁都有被崇祯皇帝扔进诏狱悔过的经历,自己这个在崇祯皇帝心中远远比不过温体仁的小扑街,还是老实一点的为好。

斟酌了半晌之后,来宗道才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先下旨申饬一番?”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拟诏,安南国主黎氏,治国无方,以致郑、阮相攻无日,百姓难安。

黎氏守土治国有责,令其好生管束郑、阮之辈,若不能,朕亲自代为管教。”

朱纯臣躬身道:“陛下既沿海岸归国,则必经安南国,不若?”

朱纯臣的心里也不爽安南很久了。

自己家的老祖宗死在远征安南的路上也就算了,毕竟是死在半路上,不是死在战阵之上,可是安南那个屁大点儿的地方还能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总是没完没了的闹腾,也着实让人恶心。

再加上军府的情报表明,安南的土地极为肥沃,好生打理之下,一年两熟是很正常的事儿,便是一年三熟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朱纯臣自然打算顺道灭了安南算了。

反正崇祯皇帝沿着海路走,肯定会带着负担运输的北海舰队一起行动,而北海舰队或许怼不过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可是要想怼死安南的水师,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再加上随行的大军,还有云南等地的卫所一同进剿,想必搞死安南国还是很容易的。

听到朱纯臣的这般说法,整个大帐中的文武官员们都静了下来,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却呵呵笑道:“先派人过去传诏吧,同时晓谕安南国主,朕要在彼处登岸停留数日,命其做好迎驾的准备。”

来宗道一听崇祯皇帝这话,心中便大叫一声不好!

这哪里是刚才设想中的假道伐虢,这根本就是崇祯皇帝要以身为铒,赌上自己的名声,直接硬推了安南!

俯身下拜之后,来宗道开口反对道:“启奏陛下,臣闻不教而诛谓之虐也。

安南国侍我大明如父,朝贡不断,冒然伐之,必然于陛下清誉有碍。若要平安南之地,遣一支偏师,加上北海舰队即可,陛下何以亲自前往?

臣万死,请陛下三思?”

其他官员也一起躬身道:“请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朕要那些许清名有何用?能让我大明百姓吃饱?能让我大明天下太平?

众位爱卿也不必劝了,朕意已决,只等那安南国主前来迎驾!”

张之极躬身道:“陛下,不若微臣直接率兵前往安南,待安南平定之后,陛下再于彼处登陆?”

崇祯皇帝则哈哈笑道:“朕有北海舰队,有京营,有新军,有各地卫所精兵,倘若如此防护之下还要等着安南平定了再前往,朕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一些。

英国公和成国公都不必再劝了,朕意已决,等到安南国主前来觐见迎驾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崇祯皇帝的想法简单。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皇帝,而这个皇帝也只能是自己,剩下的那些最多只能称之为藩王,敢自称为皇帝的,还是去死好了!

张之极和朱纯臣等人眼见劝不动崇祯皇帝,便也不再劝了,只是退下去之后便商量着该怎么对安南用兵。

没有跟张之极和朱纯臣等人一起退出去的来宗道却又躬身问道:“陛下,若平灭安南之地,该处百姓当如何置之?”

PS:今天,拿《回到宋朝之帝国崛起》祭天。

另外,限免都两更8000字,朕真的是起点良心啊!

第六百七十七章 先下道旨意恶心人

安南的百姓该如何治理?

这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朱老四打下来的安南,朱瞻基选择了放弃,为什么?

不还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安南百姓!

普通的百姓倒还好一些,可是那些个贵族,还有士子,他们可不愿意就此变成大明的一分子,因为会失去太多的好处。

商人们原本不需要缴纳多少的商税,大明肯定不会手软,该收的肯定会收。

原本不需要跟多少人竞争的士子就更不一样了——安南才多大?大明又有多大?

资源不对等,科举怎么办?

原本一个举人需要跟十个人去争抢一个进士的名额,并入大明之后就需要跟一千个人去抢一个进士的名额。

如果单纯只是竞争对手变多了,倒也没什么,可是……

教育资源不一样!

就像是安南李朝时的著名军事家,诗人,太监,李常杰李公公所写的那首诗一样,“南国山河南帝居,截然定分在天书。如何逆虏来侵犯?汝等行看取败虚。”

整首诗的水平连向来被文人们瞧之不起的伯颜都比不上——金鱼玉带罗襕扣,皂盖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断在俺笔尖头。得意秋,分破帝王忧。

虽然说伯颜的这首喜春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水平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是前一句山河判断在俺笔尖头,再响应上后面的一句分破帝王忧,整首词的水平和意境顿时就上去了几分。

再看李公公所作的《南国山河》,估计很多人也唯有感叹一声——这什么玩意儿啊!

就是这么一首有打油诗之嫌的诗,被安南国上上下下吹嘘了十几代人,几百年的时间,从宋朝熙宁年间开始一直吹到了崇祯十四年……

就这个,都已经是安南集诗人,将军,太监三位一体的大佬所能作出来的好诗,换成其他的士子会如何?

更不要说,大明考的还不是诗词,而是八股。

八股这种东西有多坑人就不说了,毕竟连大明的士子们都头疼不已,更何况安南的读书人?

所以,造反,必须得造反,必须得把明国人赶走,然后自己这些人就可以过上跟以前一样儿的生活了。

事实也正如这些人期盼的一样。

从永乐年间打到宣德,整个安南就像是大明身上的一个巨大伤口一样,需要大明不断的输血,最终把大明搞烦了,放弃不要了,安南人也再一次浪了起来。

所以,来宗道所提出来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百姓的问题,而是针对着整个安南所有人的问题。

不管是黎朝宗室,还是阮、郑之流,或者是贵族、豪商、读书人,都在来宗道的这个问题里面。

至于普通百代,来宗道反而不太在意。

安南的普通百姓十有八九是要被抓去修建铁路的,问了基本上也是白问,倒不如不问。

崇祯皇帝却是嘿嘿一声冷笑,从案头上抽出一张纸,上面是用蝇头小楷写成的文书,随手递给王承恩后,崇祯皇帝道:“让来爱卿看看这份大诰,然后使人誊抄一些出来,让诸位爱卿人手一份看看。”

来宗道却有些懵逼——大诰跟安南扯得上什么关系?

心中一动,来宗道心中却想到了一份文书,而且那份文书的名字中,也确实带有大诰两个字。

《平吴大诰》!

平吴大诰是由后黎朝的开国功臣阮廌以汉语文字写成,并在宣德二年年底以后黎太祖黎利的名义颁布。

此前,柳升率领的七万明朝大军,在谅山一带被黎利军全歼。沐晟率领的云南援军,不战而退。

此后,大明彻底失去了交趾——内属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不计转运损耗的情况下,耗费粮饷仍达一百余万才攻下来的交趾,这个自汉以来的领土。

而平吴大诰,也正是明军退兵弃守之后才写成的!

吴,是安南黎朝对于大明的称呼,因为朱元璋曾经自号为吴王,所以黎朝也一直称呼大明为吴国。

平这个字就更简单了,总之解决一下这个名字,就是宣布一下,老子把你大明给打了,现在告知天下之人!

至于其中“遂令宣德狡童,黩兵无厌;仍命晟、升懦将,以油救焚”等等的字眼,更是让来宗道看的想死——安南这回彻底完犊子了!

崇祯皇帝这个小心眼的,他翻旧账的本事也实在是太牛逼了!

往前数数,崇祯皇帝翻过的旧账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建奴——他老祖宗万历年间的账务,一直持续到了他老人家自己的时候,才算是被崇祯皇帝给彻底清算。

林丹汗——跟崇祯皇帝有账务往来,然后整个察哈尔部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林丹汗的儿子额哲,现在是大明著名的疯狗之一。

李三才——这倒霉孩子因为跟崇祯皇帝他哥哥有账务往来,死了之后都被人扒出来鞭尸!

阿萨姆邦——跟唐时的海外遗民有账务往来,现在整个阿萨姆邦也成了历史名词……

更不要提还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那些破账了!

现在,终于轮到了安南……

这位爷连《平吴大诰》都给翻了出来,可见其决心到底有多大了。

强撑着将《平吴大诰》还给了王承恩之后,来宗道才再一次躬身道:“陛下之意,是在安南设布政使司?”

崇祯皇帝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目光看向了来宗道:“要不然呢?扶持陈氏幼主?还是胡氏?还是黎民?

另外,安南此地与别处不同,设置布政使司倒也不急,先设置总督府吧,同爪哇、吕守等地旧例,总督其军民之事。”

崇祯皇帝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穿越者想着种田发展——实际上,换个时间段穿越,种田是个正确的思路。

可是在崇祯年间这段时间里,谁想着种田谁死的最惨!

原因很简单,小冰河时期的天灾不断,你种个屁的田?

种子种下去了,结了果,然后一场灾难全毁了,老百姓照样吃不上饭。

别说什么科技树,也别说什么内政,吃不上饭的百姓有多可怕,看看被崇祯皇帝亲自下旨屠光的宜川城就知道了!

那是真的会吃人的!

还有些蠢货总想着一次性的改变教育,改变制度,改变这个改变那个,当真有了厂卫就万事大吉了?

两百多年,所有的百姓都习惯了八股取士,都习惯了眼下的制度,突然之间改变会怎么样儿?

这不是什么天灾都没有的好年景,这是动不动就地震干旱暴雨水涝的小冰河时期……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没有了李自成,也会出现王自成,陈自成,刘自成,赵自成。

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就是转移矛盾,把所有的矛盾都转移到大明之外——别人死光了也比自己家的人死光了要强的多!

朕是大明的皇帝,又不是蛮子的皇帝……

……

别管崇祯皇帝怎么跟来宗道和朱纯臣等大佬们研究,安南国上下也很快就吵开了锅。

他隆王这个王八蛋他麻子不是麻子,他就是个坑啊!

好好的一国之主不当了,非得要内附大明,跑到大明去当一个闲散的藩王?

当然,你内附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不能拦着你,可是你这么一来,让暹罗怎么办?让我黎朝怎么办?

内附,不甘心。

不内附,天天这么担心吊胆的过日子,这日子还有法过下去?

彼其娘之!

尤其是现在,崇祯皇帝的圣旨已经送过来了——黎氏关起门来称皇帝,对外还是安南国王,崇祯皇帝往安南下旨意,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安南国上下现在吵的也是这件事情。

自己家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阮、郑南北对峙,已经开片了三次了,目前第三次开片活动还没有结束。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要来,怎么办?

要是黎氏敢上书说一句老大您别来了,俺们这里没办法接待,那么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黎朝的大臣们也都不傻,崇祯皇帝的霸道那是有目共睹,惹了他比招惹了朱老四那样儿的皇帝还要可怕。

然而该怎么接待?

南边的阮氏到底会不会奉诏?这些蠢货万一不奉诏,要是把崇祯皇帝给惹怒了,倒霉的可是整个黎朝!

高高居于王位上的黎维祺面无表情的望着整个朝堂。

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当个吉祥物,看着离自己不远处坐着的郑梉挥斥方遒,指点朝堂。

像崇祯皇帝那种一言九鼎,兴亡继绝的九五至尊,黎维祺不敢想,甚至于连他隆这样儿的一时英主,黎维祺也不敢想。

崇祯皇帝有多任性,周边的这些藩属国都知道一些,那当真是口含天宪,言出而法随。

就连缅甸的他隆王,也是一时的雄主——最起码,他隆王说要几附大明,整个缅甸上下就没有人敢开口反对。

而自己呢?

别说什么内附大明了,就算自己想要在这朝堂上发出自己的声音,都是一种奢望!

那么,忍了吧,继续听着吧,郑梉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哪怕有一天,他告诉自己要退位让贤了,那就让了吧。

反正这种欺负人的事,也不是他郑家第一回干了……

郑梉不知道黎维祺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兴趣知道一个吉祥物在想些什么。

郑梉头疼的还是大明皇帝要来的事儿——鬼知道大明皇帝抽什么疯!

右相陈升平躬身道:“南方阮主想来也不是短视之人,宰执倘若愿意遣使说明,倒是有可能说服阮主,让他同意暂时休兵?”

冷冷了盯了一眼陈升平之后,郑梉才开口道:“你当本官不曾遣使?那阮潢欺人太甚,要求划定争江为界,以南北分治,是不是我也应该答应他?”

陈升平心中顿时打了个突。

郑、阮不合由来已久,本来就已经开片互怼了好几回,现在阮氏又提出来这么恶心人的条件,郑梉能答应才是见鬼了!

陈升平退回朝班之后,整个殿中的文武大臣们就更安静了。

这时候怎么说都是错。

答应阮氏的条件,不可能,没听郑主都已经直呼阮主阮潢的名字了?

阮潢可是郑主的岳父大人,要不是被气急眼了,郑主大人何至于这般失态?

不答应阮氏的条件,万一崇祯皇帝先到了阮氏的地头上面怎么办?

现在就让黎维祺去阮主那里?

别扯蛋了,郑主现在好歹还占着个大义的名分,倘若真个让黎维祺去了阮主那里,郑主大人连大义名分都没有了,后面还玩个屁!

然而一时半会儿的,又怼不死阮主……

沉寂了半晌之后,郑梉才开口道:“礼部命人去拜见大明皇帝陛下,将阮贼割据江南之事告知陛下,望陛下能体谅我等小国国情,直来北地。”

郑梉想不到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现在也只有把情况跟大明皇帝说一下,邀请大明皇帝来北边——最好能在见到崇祯皇帝以后向他老人家哀告一翻,让大明爸爸支持自己怼死阮贼。

礼部官员躬身应了之后,又接着道:“可是,大明皇帝的旨意里,还要求国主下诏申饬您与阮主……”

郑梉的脸色越发的黑了。

老子的大名,都传到明国皇帝耳朵里去了?

前一个跟自己一样有名的家伙,姓胡,然后姓胡的就没了,被大明给彻底怼死了。

现在崇祯皇帝点名了要求黎维祺下诏申饬自己,是打算支持黎维祺还是打算弄死自己?

如果打算支持黎维祺倒也好办,毕竟这里是黎朝,而不是大明,崇祯皇帝的诏书接了也就接了,执行不执行的是另一回事儿。

如果崇祯皇帝打算弄死自己呢?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远在顺化的阮潢也同样召集了一大批的大臣,开始讨论起了崇祯皇帝要来的这个问题。

倒不是崇祯皇帝下了两份旨意,而是屁大点儿地方的安南国,由北向南传递消息的速度虽然不是很快,可是也绝对说不上慢。

北边郑梉得到崇祯皇帝的旨意之外不久,阮潢也同样得到了消息。

PS:限免的时候正常更新的作者,应该没几个吧?所以,今天还是正常两更……尤其是,这个限免还是朕特意找责编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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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我命休矣

阮潢做出的决断,几乎是跟郑梉一模一样——派遣使者求见崇祯皇帝,向大明爸爸哭告安南的情况,求大明爸爸做主。

因为郑梉那个狗贼擅自废立国主,挟持了国主黎维祺,自己纵然有心杀贼,却不得不顾忌到国主的安危,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大明爸爸既然要来安南巡视,那正好,请大明爸爸来南边儿吧,然后顺便替安南国主黎维祺主持公道,把他从郑梉那个狗贼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在莫卧儿觉得自己智商已经碾压了很多人的崇祯皇帝,在面对着阮、郑这翁婿两个的表章时,也是一脸懵逼。

居然还能有这种骚操作?

互相指责,同时要求大明爸爸来主持公道,自己应该向着谁?

蛋疼不已的崇祯皇帝干脆把来宗道和朱纯臣等人又召集了起来,一起研究这两份表章。

张之极的态度很简单:“陛下,安南向来不服王化,屡次擅起边衅,依臣之见,倒也无须分辨两边谁对谁错。”

来宗道斜了张之极一眼道:“那依英国公的意思,便是要大军直接开过去,擒其王,灭其国,杀其民,夺其国土?”

张之极摊了摊手:“反正铁道路那里需要劳工,大明各地都需要劳工,直接带走劳工,然后移民实边不就行了?莫卧儿那边不就是这么干的?”

冷哼一声后,来宗道才开口讥笑道:“莫卧儿那边是因为英夷搞起边衅,我大明王师乃是吊民伐罪!

安南此地与莫卧儿岂有半点儿相同?

《平吴大诰》之事毕竟已经过去数百年,难以为凭,黎朝岁岁进贡,也不曾怠慢了,如今贸然伐之,周边藩国又该如何看待大明?”

见张之极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来宗道挥挥手打断了想要开口说话的张之极,接着道:“别忘了,我大明如今正大肆的从这些藩邦购买粮食!

眼下英国公直接大军开进,平了这安南倒是容易,可是粮食呢?从大明迁移百姓过来耕种,等到收获已经是明年之事,来得及?”

张之极顿时被噎住了。

来宗道说的是事实,想要怼死安南国很容易,自己带着几万大军,再从云南那边抽调几个卫所,最多用一年的时间就能把安南给整治明白。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粮食。

大明现在还在从安南、暹罗等藩属国进口粮食以供大明国内的需要——安南就是一个很大的粮食供应商。

看着眼前群臣们吵成一团,崇祯皇帝却是嘿嘿冷笑了一声道:“离了安南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还有缅甸布政使司,还有暹罗,也在不断的产出粮食。”

张之极顿时又骄傲起来了——自己家的话事人都说了不差他安南一个,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干他!

来宗道捋着胡须道:“既然如此,那就依陛下先前之所言,以《平吴大诰》事,再加上黎氏治国无方,废其王,收其土。”

完美!

只要当家做主的崇祯皇帝拍板说了就这么干,以后哪怕是真的影响到了粮食进口的事儿,这板子也打不到自己身上了——毕竟,自己劝谏过了,是陛下非得一意孤行的,一切事宜与老夫无关!

……

顺化港往日里穿梭不停的商船已经不见了踪影,连码头上摩肩接踵的人流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列列整齐的士卒,还有一大堆的官员们在列队。

这些都是南主阮潢安排好的,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阮潢。

天气热了一些,哪怕是已经入了秋,安南的天气也不像大明一样寒冷,反而能够热死人,最多也就是比夏天的时候稍微凉快了那么一点儿。

阮潢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满脑门子的汗一样,不停的踮着脚在码头上面眺望着,希望能够看到自己预想中的那一支舰队。

随着时间一点点儿的推移,远处的海面上终于冒出一个点,然后慢慢的扩大,离着顺化港也越来越近。

阮潢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太激动人心了!

如果来的真是大明皇帝的舰队,说明大明皇帝会先从顺化港登陆,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在崇祯皇帝面前有更多的时间来表现自己。

甚至于,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郑梉狗贼的身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舰队千万不要转换方向,一直向着顺化港来就好了——万一舰队转向了方向,跑到郑氏狗贼的地方,那可就会让郑梉那个狗贼抢占先机了!

以己推人,到时候郑梉那个狗贼会在崇祯皇帝面前说自己什么坏话,阮潢觉得自己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幸好,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舰队没有调头的意思,而是在海上鸣炮之后,向着顺化港而来。

“快!鼓乐奏起来!都打起精神来!一定要让天朝皇帝感受到我们的热情与真诚!”

匆匆吩咐了一句之后,阮潢就在鼓乐声中带着一众手下往着码头的方向再走了几步——如果不是再往前面走就会掉到海里淹死,阮潢甚至恨不得现在就一路走到舰队的船上,去拜见伟大的崇祯皇帝!

侧舷刷着“泰山号”三个大字的战船缓缓的驶入了码头,带起来的波浪让阮潢觉得自己脚下的码头都在颤抖。

很快,登船梯搭到了泰山号上面,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卒快速奔跑了下来,沿着阮潢手下士卒们列队的方向开始列队——基本上一个安南士卒向前就会有一个明军士卒。

直到船上没有士卒们登岸,一身戎装的张之极,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才从船上踱步起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亲兵和通译。

赶忙再一次向前迎了几步之后,阮潢才满脸堆笑的道:“上国天使远来辛苦!下国小臣听闻陛下亲至,不胜荣幸感激,已经为陛下准备好了行宫,不知道陛下?”

张之极向着阮潢拱了拱手道:“先让鼓乐声停下吧,现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所谓的通译,其实根本就不上——安南国上下虽然瞧着大明不顺眼,也以为自己才是最牛逼的存在,可是这些人根本就是以大明官话为雅言,上层基本上都懂。

实际上,就连底层的安南人,也是说大明官话,写汉字居多,使用安南本地语言的,多半都是被人瞧不起的贱民。

在这一点上,安南跟朝鲜还有其他的藩属国都是一模一样的。

阮潢向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鼓乐声停了下来,然后才扯着嗓子道:“上国天使远来辛苦?不知陛下何在?小臣已经准备好了行宫!”

张之极却没有理会阮潢,而是扭头对旁边的太监道:“现在就宣旨?”

旁边的太监远比一般的太监要雄壮一些,虽然进了宫之后已经变得面白无须,可是却也不曾显得跟一般的太监一样阴柔,反而有一股子英豪之气,明显就是被断了子孙根才进宫的马石。

已经顶替魏忠贤提督西厂的马石,之前就已经在新明岛上杀过一次土人,这次被张之极拉过来办差,心里更是一点儿的压力都没有。

点了点头之后,马石直接从身后的小太监捧着的托盘手里取过圣旨,哗的一声展开,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人之立于天地,当遵天地之伦常,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也。

今有阮氏曰潢者,郑氏曰梉者,擅自废立国主以乱朝纲,擅起刀兵而害民,安南之地苦二贼久矣。

朕承天受命,统驭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圣人曰,知错而改之,善莫大焉。

安南之事,罪在朕躬,亦在阮、郑二徒,今朕亲临安南,乃吊民伐罪,以讨无道……”

总之,一大堆的屁话总结起来就是简单的几句话,朕是正义的,阮氏和郑氏都是邪恶的,朕来这里就是为了弄死他们,然后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然后阮潢就懵逼了——这和说好的剧情不一样!

正常的剧情不应该是崇祯皇帝来到了顺化,然后听到自己的哭诉之后认识到郑梉那个狗贼是祸乱天下的祸害,然后再大手一挥,给自己兵力和兵器上的支援,让自己吊民伐罪来着?

如今怎么成了崇祯皇帝要替黎维祺做主,把自己和郑梉那个狗贼一起弄死?

这和说好的剧本根本就不一样!

心中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阮潢的动作可是一点儿都不敢,疾步就往后退去。

然而,根本就没有等阮潢退出去两步的距离,张之极手中的长刀就已经插在了阮潢的心窝。

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支撑的阮潢颓然倒在了地上,一双怎么睁也只是一条缝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无神的望向了天空。

似乎,阮潢想要问问老天爷,为什么会给自己安排这样的剧本……

张之极杀掉阮潢的时候,刚刚还背对着安南士卒的大明士卒,已经开始抽刀,转身,将手中的刀横在了安南士卒的脖子上。

马石尖着嗓子喝道:“我等奉天子诏,诛杀害民祸国的阮贼,与尔等无关!放下手中的刀剑,饶尔等不死!”

哐啷啷的声音响起,安南的士卒们直接就扔下了手里的刀剑——对面的明军手很稳,刀就横在脖子上,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丢掉,还是扔了刀剑的好。

能活着,又有谁愿意去死?

更何况,安南的士卒原本也谈不上多么忠心耿耿——最忠心于黎朝的反而是那些士绅,还有那些读书人。

因为,崇祯皇帝把安南给灭国,好处受到最大损害的就是这些人,而不是这些士卒,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只有安南国继续存在,黎朝继续统治下去,这些士绅和读书人,才能继续的高高在上,而普通百姓——算了,也没有什么普通百姓了。

小心眼的崇祯皇帝不太可能让安南还存在什么普通百姓,反而是大明的铁路和河道桥梁的修建上面更需要这些“普通百姓”。

兵不血刃……额,也不对,应该说仅仅杀了一个阮潢之后,整个顺化港就算是解决了,后面战舰上面的士卒们,也开始源源不断的登陆到码头上,摆出了防御的阵势。

随手指了一个将领打扮,看起来有些地位的家伙,张之极道:“你,过来带路,带大军进城,抓捕阮氏余孽,然后贴出安民告示,懂?”

阮文成将脑袋点的有如小鸡吃米一般,恭恭敬敬的道:“小人明白,这就带领大军进城,抓捕阮氏余孽,贴出安民告示,让百姓们都知道天兵是吊民伐罪,让百姓们配合大军的行动!”

张之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好好的办差,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顺化港的张之极拿出了崇祯皇帝的诏书直接杀了阮潢,北边大江港口处的朱纯臣,则是干脆利落的当着黎维祺的面干掉了郑梉。

望着被唬的面无血色的黎维祺,朱纯臣笑道:“让殿下受惊,是本公之过也。

只是如今郑贼已余,余孽尚存,大军尚需进城捉拿,还请殿下下一道谕令?”

没错,黎维祺关起门来的下诏书,崇祯皇帝来了,称维祺就只能下谕令了——嫔妃、王爷、王妃下旨称“谕”,没有资格称为诏书或者圣旨。

双股已经战战兢兢的黎维祺面色惨白,颤声道:“郑贼欺小王以久,小王早恨自己无能,不能手刃此贼,如今得陛下天恩而除之,小王感激不尽。

还请成国公放心,小王这就下谕令,命城门守军让开道路,迎天兵进城!”

朱纯臣笑着点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待会儿还要劳烦殿下,与本公一起去面见陛下,迎陛下进城?”

黎维祺勉强笑道:“小王听闻,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小王有生之年得见陛下天颜,虽死而无憾也。”

下完了谕令之后,黎维祺就老老实实的随着朱纯臣去见崇祯皇帝了。

只是崇祯皇帝似笑非笑的神情,让黎维祺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PS:在宾馆,被隔壁吵的无心码字,到了凌晨4点才码完,先睡觉了,以后再爆发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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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朕的原则不会变

望着似笑非笑的崇祯皇帝,黎维祺只觉得是自己双膝一软,顿时拜倒在地:“小臣黎维祺,拜见天子!”

崇祯皇帝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些变化,笑眯眯的道:“爱卿且起身回话。”

等黎维祺从地上起来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朕久居中原,近日出游至莫卧儿,方才得知安南国内竟有乱臣贼子做乱,挟迫于爱卿。

只是朕一直想不明白,爱卿为何一直都没有上表给朕?反正是自己默默的承受了下来?”

黎维祺苦笑连连,拱手道:“启奏陛下,小臣虽是这安南国主,可是国内一应事务,皆是由那郑贼一言而决,小臣王命都出不得宫禁,又如何上表给陛下?

幸赖陛下天兵至此,如今郑贼与阮贼皆已伏诛,小臣和安南百姓,皆是感激不尽!”

又是呵呵笑了一声后,崇祯皇帝才道:“如今阮、郑皆是伏诛,朕也有意于安南停留几日,好生见识一番安南的风土人情,不知道黎爱卿可方便?”

黎维祺很干脆的拱手道:“启奏陛下,安南虽然国小民寡,万万比不得中原物华天宝,可是陛下愿停留几日,小臣与安南百姓,却无不欢欣鼓舞,只觉三生有幸!”

崇祯皇帝笑着点了点头道:“黎爱卿倒是有心了。”

说完,崇祯皇帝干脆扭头吩咐道:“吩咐下去,朕拟于安南停留几日,让人做好准备。

另外,安南国主黎维祺公忠体国,百姓良善和睦,钦赐黎维祺蟒袍一件,特许安南派遣学子二十人入国子监。”

黎维祺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崇祯皇帝既然有赏赐下来,而且还特意多给了二十个国子监生员的名额,这就妥妥的说明了一件事情。

崇祯皇帝对于安南的兴趣不大。

如此一来,只要等崇祯皇帝滚蛋回大明了,整个安南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甚至于比以前要好的多。

最起码,借着崇祯皇帝支持自己的虎皮,再加上没有了这两个乱臣贼子的掣肘,自己可就是真正的土皇帝,而不是一个名义上的吉祥物了。

捋清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之后,黎维祺的态度更是恭敬,当场就表态愿永为大明的南海屏藩。

还没有等崇祯皇帝结束对黎维祺的夸赞,朱纯臣就过来禀报了最新的进度——郑氏满门已经尽数拿下,现在河内城里已经完全安定了下来。

黎维祺干脆也起身邀请崇祯皇帝入城休息——宗主国的老大巡游至此,若是让崇祯皇帝露宿野外或者在船上休息,那传出去成什么了?自己岂不是要被人骂为不懂事?

黎维祺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很强大,或许是一直被郑梉欺压,已经习惯了,又或者是因为他家老祖宗都已经习惯了被权臣们欺压。

最起码,黎维祺被安排随着崇祯皇帝銮驾一起进城的时候,黎维祺的心里没有一点儿的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早早的进城,然后早早的滚,自己老老实实的装上几天孙子,以后的小日子还不是美滋滋的过?

稍事休息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便带着黎维祺等一路往安南王宫而去。

因为翻遍了整个安南,除了王宫还勉强算是可以之外,整个安南就再也找不出合适的,可供崇祯皇帝居住的地方了——大明是君,安南是臣。

崇祯皇帝到了安南,黎维祺的王宫,自然也就成了崇祯皇帝的行宫。

至于黎维祺,郑氏刚刚空出来的宅子,自然也就归了他。

高居于龙辇之上的崇祯皇帝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全程都没有变化过表情,等到了安南王宫之外的时候,崇祯皇帝觉得自己的脸都快僵住了。

道路的两旁虽然有士卒在维持着秩序,可是安面百姓却是远远多于士卒的数量,再加上崇祯皇帝打算表现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自然也不可能派兵驱赶百姓。

要不然,这戏怎么往下演?

虽然说很多时候,这些戏演起来就跟脱裤子放屁一样,可是该演的还是得演——这叫做出师有名。

两边的安南百姓们无所谓,可是却有很多人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开心,比如那些安南黎朝的读书人。

崇祯皇帝太霸道了,一来安南就先杀掉了郑主,连安南皇帝黎维祺都得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像个跟班一样。

崇祯皇帝自然是北国天子,可是黎维祺也是南国天子,两者本该平等,如今却是个什么景象?

崇祯皇帝和黎维祺刚刚到了宫门处,准备进入王宫时,早早就来到王宫布置的许显纯就带着几个锦衣卫校尉过来,将崇祯皇帝和黎维祺隔开之后才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在安南王宫之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崇祯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面带不愉的道:“究竟发现了什么东西?怎么还要隔开黎爱卿?”

许显纯躬着身子挥了挥手,命人将东西端过来之后才道:“启奏陛下,便旬这龙袍与玉玺等物。”

此言一出,不光是崇祯皇帝的脸色变的铁青,就连刚刚被隔开的黎维祺,还有大明和安南的文武大臣们也是脸色大变。

龙袍和玉玺代表了什么,别说是在场的所有人了,就算是随便拉一个普通的百姓过来,都不可能不知道。

安南国主关起门来自称土皇帝的事情,在安南国不是什么隐蔽的事儿,整个安南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清楚。

可是当崇祯皇帝到了安南王宫之外的时候,被明国人从宫里搜到了龙袍和玉玺,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安南的国王是要接受大明册封的!

哪怕是这个册封基本上也就是个形式,双方谁都不在在乎。

有些事情,悄悄的做可以,但是摆到明面上来就不行了。

尤其是安南的君臣们也清楚明国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黎维祺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龙袍和玉玺这玩意,本身就是历代先王留下来的,只是自己这个傀儡一直没有机会穿用而已——现在这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东西,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噗通一声,黎维祺跪地泣道:“启奏陛下,小臣冤枉!这些物事与小臣无关!”

黎维祺的心中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

刚才崇祯皇帝既然重赏了安南,那自己好好的解释一下,是不是有机会把事情给圆过去呢?

崇祯皇帝却呵呵冷笑一声,开口道:“朕于莫卧儿之地时,听说安南国主被两个乱臣贼子给架空,空有国主之名而无国主之实,政令出不得王宫。

哪怕是暂时放弃了莫卧儿之地,朕依然带着大军前来安南,便是要为你黎维祺做主,只盼能一尽人主之责。

你黎维祺倒是好的很呐!”

轻轻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朕于潜邸之时,总是听闻东林诸君子讲起《平吴大诰》,讲起安南国主关起门来称皇帝。

朕不以为然,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不应该再翻出来纠缠,更不应该因此而影响大明与安南两国百姓的生计。

可是如今,你黎维祺就是这么对待朕的?”

黎维祺哭诉道:“陛下!陛下!这些东西与小臣无关!与小臣无关哪!这些东西,只是历代先王留下来的,小臣一直供奉于宫内,却从来没有过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陛下!”

崇祯皇帝痛心疾首的道:“你不要再解释了——就算这东西是你安南历代先王留下来的,你怎么没有带走,反正留在了宫中?

很多话,朕不想挑明了直接说,可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还不知道?

你只是觉得朕巡游经过安南,未必会来你安南停留,你也没有想到朕会命人杀了郑、阮二贼来替你主持公道,更没有想到朕会来安南王宫!

还是说,你想到了朕会来安南王宫,却没有想到锦衣卫会对王宫仔细搜查一番?

朕一直以为,朕以真心待你,便是石头也能捂得热了,可是你呢?你太让朕失望了!”

望着瘫软在地的黎维祺,崇祯皇帝干脆摆了摆手,吩咐道:“拖下去,依律处置,将此贼逆行,公之于天下!”

黎维祺很快就被拖了下去,崇祯皇帝也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进驻了安南王宫。

气咻咻的崇祯皇帝进了王宫之后,脸上的神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就算是黎维祺把龙袍玉玺都带走了,今天照样能在安南王宫里面搜查出龙袍玉玺——锦衣卫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也称不上是当今世上最牛逼的特务机关了。

之所以要这么麻烦的折腾一通,而不是直接大军进入安南搞事情,也不过是想着尽量安抚住安南人而已。

毕竟,这么好的地在这里放着,虽然说全毁了也没什么,可是能让这些安南人老老实实的耕种,总比毁了要强的多。

来宗道躬身行礼之后,才开口道:“启奏陛下,如今黎氏已经被拿下,不日便要凌迟,郑氏、阮氏也已经伏诛,安南之地,已经为我大明之地矣。”

崇祯皇帝却嘿嘿笑了一声道:“来爱卿当真是这么想的?只怕不尽然吧?”

来宗道的脸色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变化,哪怕是自己信口胡说被崇祯皇帝给揭破,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表情流露。

安南这块破地方,当然没有这么好解决。

不同于其他地方,更不同于缅甸和朝鲜等地,安南从太祖高皇帝之时起,就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存在。

永乐文皇帝当初也曾经派兵打下过安南全境,最后也是宣宗皇帝退兵了事,安南依旧是那个安南。

如今只不过栽赃了黎维祺,搞死了阮氏和郑氏两个大头,剩下的事情还多的很,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起码来宗道没觉得不好意思——国王被擒,大佬被杀,剩下的小杂鱼们想跳又能怎么样?

最起码,永乐年间还没有这么好的形势。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欲治其地,先安其民。欲安其民,先治其官。欲治其官,则必先安其士林中人。

传旨,黎氏叛逆自有取死之道,然则安南百姓无辜,原本二十人入国子监的恩赏不变,令其各地官府提学择其优而选之。

另外,将永不加赋的诏书也张贴出去,令安南百姓与大明百姓一样待遇,以示朕视其如一之意。”

来宗道躬身应了,又接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便是重造安南之黄册,另外,便是安排官学之事——臣敢问陛下,安南是否要效朝鲜与缅甸例?”

崇祯皇帝道:“既视之如一,又何来不同之处?安南自是与朝鲜、缅甸等地相同,往来文书皆用汉字,官学之中亦用汉语,商人同样与大明商人一般的收取商税。”

对于这一点,别管是朝鲜,还是琉球,或者是缅甸,其实都是一样的规矩。

该设立官学的还是得设立官学,该用汉字汉语的还是得用汉字汉语。

甚至于,安南国原本的文字,语言,历史资料等等,都会被逐步销毁,能保留下来的也必须得是修改过后的才行。

比如原本是交趾郡这种事情肯定要大书特书,跟故宋和大明的战争,肯定要统统抹去,尤其是大明之前在安南干了些什么破事儿,更是一点儿都不能留下。

过上个几代人之后,谁还记得当初都发生了什么?只怕很多人都是生来便是大明人,到死也不会得知事情的真想。

反正原本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这种事儿了,崇祯皇帝自然也不介意有样学样——不就是比谁更不要脸,比谁更心狠手辣吗?

朱纯臣却躬身道:“启奏陛下,安南之地既以都司总督治之,则需另外卫所于此,安南原本的士卒?”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道:“那是你们军府的事情,朕不会过问。”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放心大胆的去做,朕向来的原则是不会变的,安南必须是交趾都司,哪怕是安南不长一棵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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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某些人渣败类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在人们的心中。

有些人还活着,却已经散发出了死亡的恶臭!

这次,朕找责编要了个限免,结果怎么样,有目共睹。

比如,那个ID“一个很纯洁的小哥哥”的垃圾。

看你以往所有的章评,包括你在其他书评区的章评,基本就都是在喷,没人招你招你,你还是喷。

你的人生除了喷就没别的事儿了?大保健了解一下?

不花钱看盗版然后还来喷,谁给你的逼脸?

人可以无耻,可是无耻到你这个份上,不容易。

吃霸王餐也就算了,还要打厨子骂客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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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学生等,有冤要伸

安南一夜变天,而且变得很彻底。

郑梉死了,阮潢也死了,就连安南的国主黎维祺也被弄死了。

国主被弄死这事儿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儿,早在两百多年以前,胡氏就曾经弄死过陈氏国主,胡氏又被大明弄死,之后才轮到黎氏坐了这安南国主之位。

然而现在的黎氏,也早就不是当初的黎氏了,如今的黎氏早早的就被架空成了傀儡,废立都由郑氏一言而决之。

现在被人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郑主和阮主都在一天之间被人弄死,这可就是真的天崩地裂了。

郑氏占据了北方,阮氏占据了南方,南北分立的两大巨头,居然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人头就已经挂在了竹杆上。

可是,就算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似乎,整个安南也没有什么不同?

官员依旧还是那些人,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些不同的地方来,其实也有。

首先就是各地的军营被明军给接管了,接管的速度很快——不服从安排的那些人,死的也很快。

其次就是官府开始不断的张贴告示,不光是永不加赋,连税都减了很多。

如果真是这样儿,那就意味着所有人的生活质量都将提升一个档次——赋不加,税少了,落在口袋里的铜板或者银子也就多了,生活质量自然也就更好了。

众多的百姓们很满意。

管他谁是皇帝呢,姓黎的跟姓朱的来当这个皇帝,区别很大吗?大家伙儿的好处不受到影响就好了,日子该怎么过的还是怎么过,谁关心皇帝姓什么?

不满意的还是那一部分少数人。

正如崇祯皇帝和来宗道等人计议的那样儿,平定安南根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肯定会有很多利益受到了损害的那些人跳出来表示不满。

就跟大明一样,利益受到损害最严重的就是那些读书人,还有那些黎朝原本的官员勋贵和商人们。

原因很简单,哪怕是崇祯皇帝把国子监监生的名额扩大到一百人也是一个鸟样——安南的读书人又不是只有一百个!

这五十个进了国子监就学的人可以说是稳了,回来之后就是包分配,从走升职捞银子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其他人呢?其他的读书人怎么办?十年寒窗下来倒不如去大明国子监浪上一波来得更稳,那读书的意义何在?

反正换成谁来负责留学生这件事情,估计都会优先照顾自己人吧?难道还能做到百分百的公平公正?

这五十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普通读书人根本就没捞到!哪怕是一个名额都没有!

换言之,官员勋贵们把最肥美可口的肉和骨头给吃了,连一点儿的汤和渣滓都没有给这些普通的读书人留下。

原本大家的机会是差不多的,反正再怎么样,也是在安南这个小坑里面折腾,如今却是有了大明国子监的掺合,那五十个进入国子监的读书人,从此以后就跟大家不再是一路人。

他们的道路更宽广,甚至于有机会留在大明。

而与读书人不同的是,原本的官员勋贵们和商人们,则是更为单纯——商税,官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下来,自己的利益肯定是要受损的,到时候上哪里找补回来?

总之,不管是读书人,还是那些黎朝官员勋贵和商人们,利益都受到了损失。

只是两者所痛恨的目标却不一样。

官员勋贵和商人们痛恨的是大明,而那些普通的读书人,却将恨意转向了这些黎朝原本的官员勋跺和豪商们。

说白了,眼红而已——大家都在烂泥塘里混的时候,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一旦有人能有个跳出生天的机会,那还能像以前一样愉快的玩耍吗?

就跟后世的网文圈了一样,大家一起扑街没什么,一旦某个人的成绩起来了,各种各样的喷子也就出来了。

娱乐圈还有插刀教呢——再说了,读书人插刀子的事儿,能叫做插刀吗?

尤其是,原本五十个名额,以后可能会更多,也就意味着大家都有跳出去的机会,可是现在这些人却靠着歪门邪道的手段,先飞出去了……

……

阮兴文脸色阴沉,环视了周围的众多书生之后才冷哼道:“我想,诸位也都收到消息了吧?”

陈继平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颇为郁闷的道:“想不到那胡子文他们几个竟是如此卑鄙无耻之徒!”

阮兴文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与他们相交,不可全抛一片心,你何曾放在心上了?

国子监的五十个生员名额,天下人谁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们几个,呵呵!”

胡成玉黑着脸道:“现在却也不是说他们几个如何的时候,眼下的问题是,这五十个名额已经被他们全都拿走了,我等该当如何是好?”

阮兴文环视了周围的众人一眼后,冷笑道:“那就得看你们是怎么想的了。

第一个办法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以后该读书的还是照样读书,该参加科举的还是照样参加科举,然后进入官场,从小吏做起,继续留在安南。

若是不打算忍下这口恶气,却也不是一点儿的办法都没有。”

陈继平郁闷的道:“说的倒是容易。如今那些人依旧大权在握,甚至于那胡子文的父亲还能有机会面见大明皇帝,你我又如何能出得了这口恶气?你当我等是生在大明,事有不平还能找锦衣卫?”

阮兴文冷笑道:“他们有面见皇帝的机会又怎么样,我等便一定见不到皇帝了么?”

胡成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哭庙!只要事情闹的大了,我等便有机会得见大明天子陈情!”

陈继平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你疯了!当今天子杀性极重,大明国子监哭宫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阮兴文道:“当然听说过。大明崇祯元年的时候,大明国子监众监生哭宫,触怒了当今天子,以致于被杀者无数。”

冷笑一声后,阮兴文又接着道:“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等哭宫,与大明的诸位同学可是一样?

他们名为哭宫,实则为逼宫,意图以大势逼迫天子屈服,该杀!

我等哭宫,则是求一个面圣的机会,哀告不平事,天子即便是不为我等做主,我等也会平安无事。”

胡成玉道:“不然。天子必然会替我等做主。”

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胡成玉面带兴奋之色:“如今安南刚刚并入大明,天子正是要竖立形象的好时机,又怎么可能不会我等做主?

须知,自古便是马上打天下,而治天下,却还是要依靠我辈读书人代天子牧民!”

阮兴文抚掌笑道:“不错!正是如此。

只要我等前去哭宫,把声势闹大一些,天子必然要严惩那些贪腐之辈!”

……

安南跟大明不一样,哪怕锦衣卫在安南的势力说不上小,两者也是大有不同的。

最起码,崇祯皇帝就不敢在安南这块地方随便去浪,毕竟这里要杀的人还没有杀,该抓的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去抓,自己随便出去浪,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儿的危险。

难道每次出门都带着一大批的锦衣卫和卫所士卒随行保护?那样儿的微服私访,除了建奴奴酋们在装逼的时候玩一玩,剩下的好像没有谁了吧?

老刘家的那些货出宫都是化名某某君家的公子,老朱家的也基本上是化身公子哥,自己也是一样,带着方正化和王承恩,再加上锦衣卫暗中保护就行了,带着大军还私访个屁!

所以,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在安南微服私访的打算,因为怕死。

但是当听到许显纯来汇报打探到的消息时,崇祯皇帝还是感兴趣了起来:“也就是说,那些读书人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只是知道他们在大量的串联?”

许显纯躬身道:“是。因为臣手下的人不敢靠的太近惊扰了他们,故而还不清楚他们在串联些什么事情,只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崇祯皇帝端着茶盏笑眯眯的道:“如今安南的南北两地都已经尽入我大明手中,其他地方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发难机会,就算是让他们串联起来又能如何?难道有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如果是刚刚杀掉黎维祺的第二天,这些读书人就和原本的官员豪商们联合起来造反,倒是当真能给崇祯皇帝带来一些麻烦。

因为没有了黎维祺和阮潢、郑梉,这些剩下来的官员豪商和读书人,在安南普通百姓的心里就有着比较高的地位了,这些人登高一呼,很容易有人响应。

而崇祯皇帝却是玩了一出斩首战术,直接清楚了黎维祺和郑、阮三人,直接登陆的大军并不算太多。

如果这些人当场就造反,崇祯皇帝虽然会因此而在了更好的借口,可是手忙脚乱一番想必也是少不了的。

然而这些人却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就算是现在这些人串联到一起造反,大明的军队已经跟上来了,还不是分分钟就给镇压下去。

而且他们造反在先的话,崇祯皇帝把抓人做劳工,这心里也更舒坦一些不是?

只是,任凭崇祯皇帝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这些人不是来造反的,反而是来卖队友的——在这些人聚集到安南王宫挺远距离的时候,崇祯皇帝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动向。

这些人姿态做的很足,离着王宫远远的就跪下了,然后膝行着往宫门处而去。

阮兴文忍不住心中暗骂。

双膝膝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仅仅这百步不到的距离,自己就感觉这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一阵风袭来,阮兴文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倒不是冷的,而是不远处就是活剐了黎维祺的刑场。

尤其是这一阵风刮过来,哪怕是大白天的,阮兴文也总感觉有些阴风阵阵的感觉。

到了宫门前不远处,阮兴文便停了下来,只是高呼一声:“求圣天子为我等做主!”

跟在阮兴文之后的众多书生也一齐拜道:“求圣天子为我等做主!”

喊完之后,众多书生便齐齐的拜倒,以头杵地,再无其他的声音。

阮兴文在来之前就已经跟这些书生先行约定好了,只高呼这一声,如果宫里过上一个时辰后还没有反应,就再喊一次,但是万万不能多喊,以免惹了崇祯皇帝反感,再把事情给搞砸了。

等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许多书生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有些发抖了,宫门才吱呀呀的打开了。

王承恩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为首的阮兴文等人身前,冷冰冰的道:“何事在宫外喧哗?若是惊扰了圣驾,尔等该当何罪?”

阮兴文头了不抬,只是恭恭敬敬的道:“回公公的话,学生等人实在是迫于无奈,有许多苦处想要陈说,这才来此求见陛下,死罪,死罪!”

王承恩哼了一声道:“既有冤情,便该当去找尔等提学求告,再一级级的呈上来,或者有了冤屈,也该当去敲鸣冤鼓才是。

若是人人都学尔等前来哭宫,这天下还不得大乱?尔等欲置陛下于何地?”

阮兴文道:“启禀公公,非是我等乱来,而是我等要告的,便是那些官员老爷还有提学等人,正是他们胡作非为,曲解陛下旨意,以至于安南人心思动,暗流四起,望公公明察。”

王承恩的脸色也正了正,嗯了一声道:“既如此,尔等可有陈情书奏上?若是有,咱家可代尔等将陈情书呈于天子。若是没有,也休要怪咱家赶人!”

阮兴文这才直起了身子,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小册子,双手举过头顶,低着头道:“这便是学生等人的陈情表,上面有河内两千三百七十七位同窗的手印,可证明学生所言非虚!”

王承恩接过来后,脸色才好转了一些:“尔等先起来吧,咱家这便将陈情表呈于天子,替尔等说明情况。”

等到阮兴文等人起来之后,王承恩又扭头吩咐道:“带他们寻个荫凉一些的地方,不要热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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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缇骑四出

王承恩带着阮兴文等人联名的陈情书回宫去了,阮兴文等人则是在宫门禁卫的带领下,寻了一个阴凉些的地方座了下来。

这一坐,几乎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宫内依旧是悄无声息,也不见王承恩再次前来,气氛一时间便沉默了下来。

阮兴文环视了一眼周围的诸多书生,强自笑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再想别的也是无用,倒不如先静下心来。”

胡成玉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阮兄说的极是。我等若没有前来哭宫,固然可以苟活,然则我等真的心甘么?

莫说是我等失了这般的好机会,便是我等子子孙孙,只怕也要因为我等的不作为,而生生世世的受着那些贪腐害民之辈的欺压,安南百姓亦要受苦。

横渠先生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等今日,乃效仿先贤,为生民立命,仗义死节,便在今日!”

阮兴文黑着脸道:“胡兄……说的是。我等今日所为,正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义举!”

至于胡成玉话中的那句仗义死节,却是被阮兴文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原本这些同来的书生们就心中忐忑,突然间再来上一句仗义死节,只怕不知有多少人会心中后悔了。

气氛一时间更是沉默。

胡成玉也自知失言,只是讪讪的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宫门却在此时吱呀一声,慢慢的打开了。

再次出来的还是王承恩,身边依旧跟了一个小太监,到了众多书生面前之后,王承恩才道:“尔等带头之人是谁?”

不知是好是坏,众多书名便将目光投向了阮兴文和胡成玉,还有陈继平三人。

阮兴文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躬身答道:“是学生等人起的头。”

王承恩的脸上忽然挤出来一丝笑意,干巴巴的道:“尔等陈情书,天子已经读过,现在正与诸位阁老在宫中商讨,特意命咱家带三位入宫觐见。”

赌赢了!

阮兴文的心头立即冒出来了这三个字。

只要得见了崇祯皇帝,把安南的这些原有文官大佬们举报一波,空出来的这些名额即便没有内定给自己等人又能如何?

阮兴文自信,在同等的条件下,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挤进这五十人的名额之内。

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阮兴文的态度越发恭敬:“有劳公公带路。”

王承恩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话,而是直接带着阮兴文等人往宫中而去,王承恩身边的小太监则是抓住这段时间,不停的给阮兴文等人讲着觐见之时该有的礼仪。

进了宫门,王承恩便停下了脚步,随即便有内厂太监过来,给阮兴文等人进行了严密的搜身检查,之后才再一次向着宫内而去。

王承恩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道:“尔等不要介意。这搜身乃是第一次面圣必要的程序,便是皇亲国戚也不例外,并非是针对尔等。”

阮兴文恭恭敬敬的道:“是,学生等晓得。”

王承恩这才点了点头,叹道:“晓得便好啊。总比那些混账东西们好的多了。”

阮兴文心中一凛,没搞清楚王承恩说这句话的意思。

到了王承恩这个身份地位,哪怕大家伙儿都在嘴上骂着他是死太监,阴阳人,可是实际上呢?

哪怕是王承恩没有亲自提督东厂,在百官之间的名声甚至于比不过曹化淳,可是又有谁敢把王承恩的话当成耳旁风?

王承恩自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便让阮兴文一时之间转过了诸般念头。

做为崇祯皇帝的影子,大明司礼监掌印,王承恩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自然有他的含义,也会有无数人进行各种解读,以期从中分析出一些信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承恩也是愈发的沉默寡言,轻易不会开口。

皇爷的信任那是恩宠,自己却不能仗着这份恩宠肆意妄为,当时刻谨身自省才是为奴之道——刘谨是怎么没的?

倒是魏忠贤,虽然闯下了偌大的恶名,可就是因为他的忠谨,如今不照样在京城颐养天年,每天闲了便往中官村去。

所以说,当今皇帝的家奴是最好当,也是最不好当的。

忠谨用事,再大的恶名又算得了什么?天子与历代先皇不同,不会拿着自己这些太监去顶雷。

又向前行了一段路之后,便到了安南王宫的一处大殿。

说是大殿,便是比之大明的一些偏殿还多有不如,处处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唯独用的那些木料,让大明的皇帝和文武大臣们都有些眼红。

狗日的安南实在是太幸运了,这许许多多的珍贵木材就浪费在了宫殿之上。

崇祯皇帝则是在合计着,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下方继藩和小猪秀才,在西山那边搞个房地产开发?

毕竟,就算是没有西山书院,自己手里还有着皇家学院这个大杀器。

正胡思乱想间,王承恩已经带着阮兴文等人前来觐见了。

思路已经明显开始跑偏的崇祯皇帝也不得不收回了思绪,开始了正常的觐见流程。

等着阮兴文等人按着小太监所教的礼仪行完了礼之后,崇祯皇帝就笑眯眯的道:“卿等似乎很紧张?放松一些,朕又不吃人。”

阮兴文有些磕磕巴巴的道:“启奏陛下,学生等得见天颜,心中喜不自胜,难免有些失态,望陛下恕罪?”

眼前的是谁?皇帝啊!活的!黎朝皇帝黎维祺与眼前这位比起来,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不紧张?开什么玩笑,两条腿都有些打颤了,能不紧张么!

您老人家确实不吃人,可是您老人家杀人啊……

崇祯皇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表现出亲民而说的一句不吃人的玩笑,会让阮兴文三人心中更加的忐忑不安。

轻声笑了笑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问道:“尔等于陈情书中所说的那些,可有真凭实据?须知,以生员告官,在我大明并无先例,尔等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坐在锦墩之上的来宗道也开口道:“若是有真凭实据,或者所告属实倒也罢了,倘若是诬告,可就不止是尔等自己受些苦头的事儿了,少不得也要牵连家人。”

阮兴文强自硬撑着精神才没有瘫软在地上,咬着牙道:“启奏陛下,学生等自然是有着真凭实据的。”

崇祯皇帝却笑眯眯的道:“若是仅凭着那陈情表中所说,只怕不够。其中多为风闻之事,算不得什么真凭实据,尔等可还有其他证据么?”

阮兴文道:“学生等有人证!许多同窗可以证明,那些贼子此前曾经说过许多大逆不道之言,此为其一。

其二,城内城外百姓,可以证明那些贼子家中鱼肉百姓之举多不胜数,以致于无数人家破人亡,有冤无处伸。

其三,这些贼之多与郑逆暗通曲款,其中也多有书信往来,望陛下明察。”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道:“朕自然会命人去核实尔等之所言。另外,朕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一问尔等。”

阮兴文应是之后,便等着崇祯皇帝发问。

崇祯皇帝对于阮兴文等人已经失望无比。

阮兴文刚才提出来的三点,基本上都属于屁话,放后世的网络里面,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水字数行为。

毕竟,阮兴文连一份有力的证据都没有拿出来,相当于以生员的身份干了御史言官们风闻奏事的买卖。

只是,政治这玩意从出生那天起就浑身透着一股子肮脏——政治从来不讲什么对错。

自己现在需要借着阮兴文等人的手去清洗安南原有的势力,那么阮兴文等人就是正义的一方,干什么都有理。

当有一天自己不需要借用他们了,那他们就是蒙蔽圣听的小人,所有的罪过都是他们造成的,理当千刀万剐,如此而已。

再一次敲了敲桌子后,崇祯皇帝才道:“尔等生于斯,长于斯,自然对安南风土民情极为了解。

朕想问的是,如今安南百姓吃住如何?可能裹腹?可能遮风蔽雨?文教又如何?”

崇祯皇帝的三个问题很简单,可是阮兴文等人却迟疑了。

虽然安南自认是中华正统,甚至于视大明为北虏——鬼知道他们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然而跟大明的读书人一个鸟样,安南的读书人也基本上属于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

至于民间百姓的生活如何,能读的起书的阮兴文等人,还真没有关注过……

然而福至心灵真的不是一句空话,就跟后世的网文作者码字一样,鬼知道什么时候来灵感了就能水出来好多的字数。

或者,真的是祖宗保佑?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阮兴文就躬身道:“启奏陛下,安南的百姓,早就盼着陛下前来主持公道了!”

卖惨,必须得卖惨!必须得突出百姓们根本就活不下去的主题,然后才能凸显出崇祯皇帝收复安南的正义性,也能突出自己等人的正义性。

整理了一番思绪之后,阮兴文才斟酌着道:“安南之地虽然不如中原物华天宝,可是幸赖陛下洪福,总算是收成不错。

然而郑、阮二贼南北对立,几乎是无日不相攻。

为了筹集军资粮饷,二贼治下苛捐杂税多不胜数,百姓们纵然地里有些收成,可是大部分的百姓却还在饿着肚子,更别提能有个遮风蔽雨的住处了。

至于文教,学生倒也不怕陛下与诸公笑话,便直说了吧。”

强行挤出了一滴眼泪,阮兴文接着道:“二贼互相攻伐,黎朝诸公也是互为攻讦,无人顾忌百姓死活。

百姓们原本便难以为生,倘若不是诗书传家或者家中有些余财的,又怎么读的起书?

若非是陛下天兵到此,只怕十余年后,安南再无读书人矣。”

来宗道猛喝道:“贼子可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朕有意在安南之地复立社学,使之与大明其他各地皆同,科举亦同之,如何?”

来宗道与阮兴文等人一起躬身拜道:“陛下天恩!”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笑道:“社学的事情,来爱卿且与众们爱卿们商议,早些拿出个章程来给朕。

另外,眼下之事还是这五十个国子监生员名额之事。”

来宗道躬身道:“启奏陛下,倘若查清楚事情真如阮兴文诸生所言,则先前安南报上来的五十个生员都是有问题的,能否入国子监就学,尚需考虑。

既然如此,不若开一次恩科,取前五十者入国子监可好?”

崇祯皇帝故作迟疑道:“此时安南初定,开一次恩科原本也是应有之意。只是安南国土亦不算太小,诸生散落各地,一时之间又如何齐聚?

即便是诸生都赶来参加恩科,时间却又迁延日久?”

来宗道顿时大义凛然的道:“启奏陛下,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倘若原本的名额当真有问题,则有违科举取材的本意,倒不如花一些时间,堂堂正正的开一次恩科,遴选出五十个优秀的学子,再命其入国子监就学。”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来爱卿言之有理,阮兴文,尔等学子,又是如何看待?”

阮兴文拜道:“启奏陛下,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

五十个国子监生员名额对于安南来说原本已经是恩赐,诸生员皆是翘首以盼,只是那些贼子上下其手,暗中将五十个名额瓜分殆尽,曲解了陛下的一番美意,是以诸生才多有不满。

倘若陛下愿开恩科,诸生凭本事考取,想来也是无人不服。”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这些生员们哭宫的事儿洗的一干二净,而且顺手把帽子扣给了那些官员士绅,让崇祯皇帝见识到了这些安南读者人的战斗力——基本上不比大明的那些学生差不多。

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吩咐道:“拟诏,锦衣卫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弄鬼。另外,半年之后于此地开考恩科,取前五十者入国子监就学。”

PS:推书《我家有个玉藻前》。

另PS:前段时间的哄抬肉价活动,那些选择了大公鸡的家伙们,第一批20只已经寄出去了。平均宰前7.5斤,宰后净重6斤左右。树林里长大的溜达鸡,群里视频为证。

再PS:突然想到,盗版的不能参加这种福利活动,朕的心里突然挺开心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还能撑多久?

陈兴业的家门被人暴力撞开,而来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陈府中人的大呼小叫,更不在乎陈兴业那相当于大明二品大员的官位,似乎抓起陈府的人跟抓鸡一样。

休沐在家的陈兴业搞不清楚锦衣卫为何会找上门来——别管是在大明还是在安南,锦衣卫的赫赫凶名都有止小儿放啼的功效。

林幻羽一脸阴笑的抬腿进了陈府,笑吟吟的道:“陈兴业陈老爷?你的事情发了,随本千户走一趟吧。”

陈兴业面色阴沉,冷冰冰的道:“本官什么事情发了?本官有何错误?第一批上表庆贺天子的,便是陈某为首,如今这般下场,岂是明主之所为?”

林幻羽依旧在笑:“先前陛下有旨意下来,说是让尔等于安南士子之中择其优者五十人入国子监,你陈大人选择的是何人?”

陈兴业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陈某选择的乃是阮伊尘,此子无论学问还是人品,皆是上等,陈某又有何过错?”

啧啧的赞叹了两声之后,林幻羽才接着道:“陈大人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丝毫不比东厂的那些人差到哪里去啊!

可惜了,锦衣卫办事向来牢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又怎么会找上门来?”

见墙外除了自己带来的锦衣卫和兵丁之外,还有不少安南人也在暗中打量,林幻羽便提高了声音道:“阮伊尘平日里便好去青楼楚馆之中勾当,阮家这些年来强买强卖百姓民田,逼得百姓家破人亡,你陈大人不清楚?

即便这些事情你都不清楚,可是你收了那阮伊尘之后阮成栋的五千两白银,这事儿可不是冤枉你吧?”

陈兴业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五千两银子的事情确实是有,可是当时只有自己和阮成栋的心腹在场,锦衣卫是怎么知道的?

林幻羽呵呵笑了一声,接着道:“别跟本千户解释,本千户也懒得听,您还是先到锦衣卫的大狱安顿下来,再好好想想该如何解释吧!”

挥了挥手,一众如狼似虎的校尉抓起林兴业及其家人便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吆喝起来:“瞧好了!陈兴业收了阮成栋五千两银子,想要把阮伊尘那个人渣败类送进国子监,然后让他当了官再回来欺压你们!都瞧好喽!”

陈兴业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之后便昏了过去。

杀人诛心啊!

这些该死的锦衣卫不光把自己上下老小全给抓了,还把自己收了五千两银子的事情给喊了出去,生怕有人听不到一般。

如此一来,自己的名声可就是实打实的臭了,而且是臭不可闻的那种。

如果锦衣卫的这些杀才们没有大声嚷嚷出去,哪怕自己吃了亏,被罢了官,其实都好说。

大不了就老老实实的回乡,然后养一养声望,还是有希望再次出仕的。

现在,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自己的名声臭了之后,整个家族都会以自己为耻——哪怕是之前他们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了无数好处!

但是林兴业并不孤单。

锦衣卫办事向来靠谱,既然摸到了一个林兴业,后面就会有阮成栋、胡兴业、徐成栋等等的人一起进入大牢也林兴业为伴。

再加上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或者说,在调查事情和栽赃陷害这方面的技能点是加满了的——大明官场被锦衣卫和东厂玩了两百多年,官员们的精明程度早就甩开安南官员们八条街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大明的官员们都被锦衣卫和东厂玩的欲生欲死,更何况是区区安南的渣渣。

至于良心这种东西,锦衣卫自许显纯以下,都表示早就扔去喂狗了。

短短十来天的功夫,整个安南河内附近的官场和民间就来了一场大地震。

涉及到的官员有高有低,再加上各路豪商,林林总总数百人被抓,再加上这数百人的亲属和牵连构陷的其他人,总数已经近万。

近万人直接被崇祯皇帝下旨砍了脑袋——偏偏民间的叫好声一片,根本就没有人骂崇祯皇帝滥杀无辜。

崇祯皇帝表示这波操作很正常。

正常来说,杀掉豪商其实是好事儿,杀掉官员就是天大的好事儿,民间百姓和读书人,还有其他的豪商们,只会拍手鼓掌叫好而不会跳出来搞事情。

因为杀掉了官员,官位才会空出来,下级官员才有上升的空间,那些读书人的机会也变得多了起来,商人们也会面对着突然空出来的巨大市场而发财。

尤其是在安南掌握话语权的读者人和下级官员们联起手来泼脏水给那些被杀的人,还有不停的对崇祯皇帝歌功颂德,民间百姓们很快就认识到,这些贪腐害民的家伙们都该死,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也只有没掌握话语权,或者说不会杀人的蠢蛋来干这种事情,才会搞的天怒人怨。

再加上锦衣卫在暗中推波助澜,整个安南诡异的出现了无比平静的局面。

根本就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搞事情,甚至于都没有人摇旗造反。

整个安南上下,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等,都在等着崇祯皇帝所谓的恩科开始之后可以考中,然后进入国子监之中深造学习,再然后就是成为一方大员。

哪怕是个正七品的县令呢。

最起码,有了官身之后,自己这十年寒窗的苦就不算白受,之前花出去的银子也可以见到回本的希望了。

崇祯皇帝则是失望至极。

虽然说崇祯皇帝一开始倒也没打算彻底把安南搞的天下大乱,毕竟还要指望着安南这边继续产出粮食。

可是眼前这种情况也太过于平静了些,甚至于可以说是平静的有些无趣。

郑主、阮主这两个实际控制着安南的小扑街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弄死了,前国主黎维祺更是死的不如一条狗,而且全家都整整齐齐的。

如果说这三个人,还有他们的九族都没有引起安南人的动乱,那么这次呢?

这次可是足足有一万多人!

然而一万多人的脑袋落地,似乎也没有激赶快安南人的反心,连一个摇旗的都没有,似乎安南人在一夜之间就集体变成了乖宝宝

原本在永乐年间,还有宣德年间时不断造反的那些人呢?

现在安南连国主都被宰了,大臣们几乎清洗一空,这些人还不造反,都在等什么呢?

真给他们的老祖宗丢人!

这让崇祯皇帝很不适应,同时感觉很无聊,无聊到有些想家了。

大明现在该是个什么样子呢?

虽然锦衣卫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密报送来,可是崇祯皇帝还是想着大明,念着大明,尤其是自己没办法出去操刀子砍人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铁路修了多少了呢?皇家学院的那些大佬们,现在在折腾什么呢?还有周皇后和宜妃她们,现在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盼着自己早点儿回去?

还有剩下吏部户部等等,他们又在干什么呢?

实际上,吏部尚书房壮丽和房部尚书郭允厚正坐在一起喝茶。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之后,房壮丽才道:“不是为兄不听你劝,而是没办法,实在是干不下去了。

陛下不断的开疆扩土,可是每年科举录取的也只有这么些人,再加上那些被厂卫揪出来的贪腐无度之辈,官员人手已经越发的不够用了。”

郭允厚皱眉道:“你吏部的官员不够用,我户部又能比你好到哪儿去?虽说这几年国库日渐充盈,然而咱们这位陛下也是个会花钱的主儿,每次一到年尾,老夫的这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

叹息了一声后,郭允厚又接着道:“可是老夫有什么办法?放不下啊!倘若不把国库看的紧一些,只怕以后陛下花起来更爽快!”

房壮丽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别劝,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啊,老夫去意已决,你也千万别再劝了。

不是老夫不想为陛下效力,而是实在是效不动了。

你知道不知道,仅仅是缅甸和莫卧儿那里,从二品到七品的官员缺口就高达千余人,这几乎是三次科举才能录取到的进士了。

一次科举两年的时间,三次科举就需要六年的时间了。

还有,刚刚中进士的生员们还需要在六部之中行走半年的时间来学习,老夫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弄这许多的官员出来?

就算是加上南京吏部,也根本弄不出来!

更何况,陛下这回弄到手的远不止是缅甸和莫卧儿,还有安南,安南也需要官员啊!

虽然说将脱离我大明两百余年的安南收回来是大好事儿,可是官员呢?让老夫去哪里变出来?

再者说了,老夫已经八十有六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啊!”

听到房壮丽的叹息,郭允厚也不禁默然。

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可是房部堂已经拖着身子硬撑到了八十六岁还没有退出朝堂。

实际上,六七十的时候就已经应该告老还乡去荣养天年的房壮丽不是没有辞过官,只是崇祯元年没敢提,怕被崇祯皇帝给打成东林一党给弄死。

崇祯三年的时候倒是提了一次,结果崇祯皇帝没允许。

崇祯五年的时候又想提,崇祯皇帝带兵出去怼人了……直到崇祯十三年,还没得着房壮丽提出来告老还乡呢,崇祯皇帝又一次跑路了。

也幸好吏部的事情不算是太多,总是比户部要轻松了一些,否则的话,郭允厚都怀疑房壮丽会不会累死在任上。

实际上,也不仅仅是房壮丽,自己又能好到哪儿去?还有工部的薛凤翔,基本上已经老的快走不动路了,现在更是动不动就告病在家。

都老了啊,就连“人皆以为谄”的温阁老都已经六十八岁了,大明的朝堂之上,重臣都已经是几十岁的老家伙了,该给后面的人让路了。

实际上,不让又能怎么样呢?

一大群六七十,七八十的老朽,就算是再能活,又能活上几年?十年?八年?

大明现在变化又这么大,变得让人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些老家伙都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再继续强撑着下去,也不过是阻碍了其他人进步的路子,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提前退了下去,或者学习施凤来一样,早早的去海外混个一地之总督,让自己的余生更好过一些。

长叹了一声之后,郭允厚才道:“罢了,老夫也打算退下去了。如今陛下大势已成,我等再留恋高位,只怕以后拖了陛下后腿,倒不如早些归去,也算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房壮丽同样心有戚戚焉:“说的是啊。如今大明的摊子太大,你我也都垂垂老矣。

老夫现在面对着莫卧儿和缅甸那边需要的官员,竟然有些犯愁。这若是说出去,谁能想到这里堂堂吏部天官所说的话?”

郭允厚正想再次开口,门外却有吏部右侍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走到房壮丽身边后才俯身道:“九州岛急报。施总督病总,只怕撑不了多久了,连这个年都未必能撑得过去。”

房壮丽悚然而惊,起身道:“消息可曾送入阁中了?”

吏部右侍郎道:“消息已经送入阁中了,想必很快就会送到陛下手中。”

点了点头后,房壮丽才对郭允厚道:“如今施阁老也撑不住了,他可比我们两个还要年轻一些。”

郭允厚叹道:“岁月不饶人啊!”

内阁之中,胡须已经全白了的温体仁也找到了留守在京城,负责来回消息传递的田尔耕:“这个消息,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陛下手上。”

田尔耕点了点头道:“下官晓得。当初施阁老有拥立之功,又以耄耋之年镇守倭国九州岛,这消息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陛下手上。”

等田尔耕离开了之后,温体仁再次拿起其他的奏章看了起来。

然而,越看,心中便越乱。

施凤来的年纪比自己大了十岁,如今就撑不住了,自己呢?还能撑多久?

PS:第二批的5份大公鸡已经邮出。顺便推书《重生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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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陛下将至

崇祯皇帝觉得大明的历史就是一部搞笑史,或者说是由一部部闹剧组成的黑色幽默滑稽剧。

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一上台就处心积虑的干掉了阉党——而施凤来这个在重重压力下力保崇祯皇帝登陆的家伙,被东林君子们斥为阉党……

所以,到底是施凤来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还是原本的那个脑残被东林党给带跑偏了恩将仇报呢?

历史的重重迷雾之下,埋葬了太多的真相,想要追根到底的去查证,显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崇祯皇帝被平头哥程序猿穿越过来之后,这些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温体仁就不用多说了,事君尽礼以皆以为谄。

施凤来其实也差不多,很多破事儿根本就不是施凤来和温体仁这些被骂成阉党和败类小人的家伙干的。

至于谁干的,看看最后得利的是谁,大概就可以看出来了。

如今施凤来却是先撑不住了,让崇祯皇帝也不禁有些唏嘘。

对于施凤来力保自己登基这回事,崇祯皇帝有印象,但是感受并没有多少深刻,毕竟木匠没有儿子,适合继承皇位的只有自己一个。

但是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施凤来的一举一动,崇祯皇帝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最起码,无论是朝堂上的政务,还是主动的背黑锅,或者是跑到倭国那边去祸害倭奴,施凤来的表现都表现出了一代名臣的风范。

结果现在却撑不住了。

想了想朝堂上的大臣们之后,崇祯皇帝突然发现,不光是施凤的身体撑不住了,其他大臣们的身体,其实也够呛——施凤来比房壮丽可年轻的多。

心里越想越烦燥的崇祯皇帝干脆决定跑路。

缅甸也好,安南也罢,左右不过是些屁大点儿的地方,留下几个卫所还有一众文武大臣们在这里,就算是安南再怎么搞也翻不了天去。

大不了就把安南彻底的清理干净也就是了。

当务之急,还是顺道去九州岛上看看施凤来,然后回到大明去处理一应的政务才是正经事儿。

尤其是随着国土面积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就更多了些。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崇祯皇帝就痛快的带着一众马仔们通过海上跑路了。

借助于北海舰队的新式福船,还有一路之上安排好的众多补给,崇祯皇帝往九州岛而去的速度很快。

然而再快也没有什么鸟用,因为到后面就不得不慢了下来。

夏天的时候还好说,如今已经是寒冬时节,海上航行的难度大增,跟开春之后的航行难度根本就不在一个档位上。

尤其是随着舰队越来越靠近北方,受到天气的影响也就越大。

老天爷也没有因为崇祯皇帝日天日地日空气而给他面子——你爸爸始终还是你爸爸,老实一点儿!

李岩也被崇祯皇帝派人从爪哇那边给召了过来,毕竟是施凤来的亲传弟子,万一施凤来真的撑不下去了,有李岩在身旁也是好的。

李岩却不得不安慰崇祯皇帝:“陛下心忧家师,然则冬季于海上航行本就困难重重,再如何着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倒不如且放宽心?”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道:“这一点,朕又如何不知?只是施爱卿的身子……哎!”

李岩也是默然。

自打自己第一回在九州岛见到施凤来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施凤来的身体不算是太好,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只不过是想着毕竟有随行的医生,又有各种各样的药物支撑着,怎么着也不至于垮的特别快。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施凤来确实没有特别快的把身份给拖垮,可是速度也绝对说不上慢。

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成了这样儿,如果换在大明,可能还会再多几年的光景也算不定?

……

早就被调任到九州岛任总督的沈颢此时就和弟子一般,服侍在施凤来的床前,端着一碗汤药,一勺一勺的喂入施凤来口中。

喝完了药之后,施凤来强打起精神道:“如今,老夫已经感觉好多了,你也去休息吧,不必再陪着老夫了。”

沈颢的神色也不禁有些黯然:“施阁老的子侄不在,唯一的弟子李兄也不在此处,学生自当服侍床前,只盼施阁老能尽快好起来。”

施凤来的嘴角强挤出一丝笑容:“还好什么啊,好不了啦。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如今已经八十有六,已经算是多活了两年,又何敢再奢求其他?”

沈颢知道施凤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民间自古相传,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说的便是这老人七十三岁是一劫,八十四岁又一劫,这两个年纪是最容易老去的年纪。

强自打起精神后,沈颢哈哈笑道:“施阁老又说的哪里话?便当真是八十四为一劫,如今阁老已经过了两年,后面再无其他劫数,正该当努力多活几年的时候才是。”

施凤来硬撑着摆了摆手,却将话题转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老夫的身体还能撑多久,眼下也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不过,且不去管他。

记着,不要通知老夫的子侄前来九州岛,更不要大操大办,死后能归葬故里固然是好,实在不行,埋在这九州岛上倒也不错?”

再次挥了挥手,止住了想要说话的沈颢后,施凤来又接着道:“活到了老夫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只是可惜了啊,老夫已经撑不下去了,否则的话,真想看看四海混一,天下大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说完话的施凤来猛烈的咳了起来,沈颢忙不迭的给施凤来抚背顺气,眼角处也湿润了起来:“阁老放心,只要您努力多活上几年,总会见到的。

之前咱们不是看到了邸报,说是缅甸内附,便是连莫卧儿的大片国土也已经尽归我大明所有,四海混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施凤来喘了一番之后,喃喃的道:“四海混一?何其之难也。

秦皇灭六国,二世亡之。陛下混一宇内,实则是远迈秦皇之壮举,然则其中困难重重,问题颇多,又岂是一日之功?

休说是几年十几年,便是几十年,又能否真的可以混一宇内?”

施凤来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桌子,硬撑着道:“中间的抽屉里面,有老夫早就写好的奏章,你命人将之转交给李岩,他会知道该如何去做。”

沈颢强笑道:“学生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大明,想必李兄不日即可到九州岛,阁老不妨亲自交给李兄?”

施凤来摇头道:“真的可以撑到那一天么?老夫自己都不抱甚么希望了,你也不要再劝了。

记着,交通与民心,乃是治理海外之地的重中之重,光靠杀人是不行的。

更重要的,是恩威并重,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譬如禽兽,一味的施恩或者一味的打压,皆是取乱之道,安南便是前车之鉴,不可不慎。这一点,你一定要转告给李岩。”

沈颢重重的点头应道:“学生记下了,请阁老放心。”

施凤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沉沉睡去。

沈颢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房门处,吩咐道:“去,在隔壁屋子里面备好床铺,我好守着施阁老。”

门外的小厮躬身应了,随即便转身出去布置,只是不一会儿的时间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小声道:“大人,倭国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遣使求见?”

沈颢皱眉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厮道:“回大人,来人说是奉倭国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之命,前来探望施阁老,并且带来了一些珍贵的药材。”

沈颢点了点头道:“你去让人安排好来使,本督随后就去。”

小厮再次匆匆忙忙的去了,沈颢走到旁边的屋子里面,一边换着衣服,一面合计开了。

倭国这个国家很奇怪,也很神奇。

当初就是这个小小的岛国叫嚣着要通过朝鲜去攻占大明,现在也是这个小小的岛国乖的跟孙子一样。

沈颢相信,绝不可能是因为区区福寿膏的原因。

福寿膏虽然是个好东西,可是这玩意儿又不是只往倭国卖,其他的蛮子那里肯定也没少卖——沈颢从来都不敢高估崇祯皇帝厂卫们的节操下限……

然而现实就是,倭国人封锁了跟佛朗机人的贸易,禁止那些传教士们建立建堂,甚至会以间谍的罪名去逮捕那些传教士。

可是,倭国人虽然说没有把大明人奉若神明,可是大明的僧人想要在倭国建立寺庙,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不要说,倭国与大明的所有交易都向来没有停止,反而有扩大的趋势……

琢磨了半天之后,沈颢最终只能得出来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倭国被打怕了,变乖了,乖的跟家养二狗子一样了……

一边琢磨的功夫,沈颢的衣服也已经换完了,打了个哈欠后,沈颢才慢慢的向着前厅而去。

德川左卫门佐一见沈颢进了正厅,便赶忙起身顿着道:“德川左卫门佐,见过总督大人!”

沈颢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榻子,笑道:“请坐。”

哈依一声后,德川左卫门佐恭恭敬敬的跪坐了下来,顿首道:“好教总督大人得知,小人奉德川家主之命前来拜会,便是想知道施老大人的身体可有好转?”

沈颢道:“承蒙挂念,施阁老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德川左卫门佐再次哈依了一声,然后才道:“施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天神眷顾,一定会好起来的。

家主德川家光得知施老大人身体抱恙,已经往九州岛赶来,打算亲自拜会一番,故而命小人先行前来。”

沈颢点头道:“德川家主有心了。”

命人去安排酒宴之后,沈颢也没有再接着往下问——德川左卫门佐明显就是个打前站的,从他身上不太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倒不如让下面的人从他这里套套话。

至于自己,还是等着德川家光来了九州岛之后再看他到底是为何而来。

反正沈颢是不相信德川家光真就是跑来探望施凤来的,因为双方的交情根本就没到那个份上不说,施凤来坑倭国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倭奴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跑来探望病重的施凤来……

一场不冷不热的酒宴过去之后,沈颢就告了声罪,命人接着招待德川左卫门佐后便转回了后堂。

刚刚睡去时间不长的施凤来又一次醒了过来,正在小厮的服侍下慢慢的喝着水。

听完沈颢的话后,施凤来略显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精芒,淡淡的道:“这是倭国矮矬子们开始担心了。

他们生怕老夫死了,李岩又不在这里,会中断了大明与他们的交易,别管是福寿膏,还是从倭国招募的那些监工。

现在这几样生意加在一起,对于倭国来说就是支柱,万万不敢有所损伤。

可是老夫的身体快撑不住了,当初一力促成此事的任公公又不在倭岛上,参与其中的李岩也不在这里,而你,他们不熟。

既然不熟悉,也就难免会有所担心了,因为福寿膏和监工这两项生意一旦停下,对于倭国来说,将会是致命的打击,他们承受不起!”

沈颢点了点头,笑道:“倒还是要多谢德川氏的几任家主,都在不遗余力的闭关锁国,眼下除了大明之外,他们又能与何人交易?”

施凤来嘿嘿冷笑道:“他们主动闭关锁国,也不过是替大明省了一番功夫罢了,否则,我大明几支舰队过来恐吓一番,他们便是想不闭关锁国也不成了。”

说起来倭国的事情,施凤来的精神头仿佛再一次上来了,连刚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都似乎消息不见。

沈颢却不敢再跟施凤来继续说下去了——现在精神头越好,越有可能随时挂掉,倒不如让施阁老先好好休息。

施凤来却明显没有休息的意思,反而嘿嘿笑道:“等那德川家光来了,你记得好生探探他的口风!”

沈颢正想答应,锦衣卫九州岛千户朱虎却大步走了进来,拱手道:“施阁老,沈总督,陛下不日将至九州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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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皇帝有些睚……

施凤来的精神明显一振。

为人臣者,能到自己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纵然没能位列首辅又能如何?

大明臣挂掉的大臣多了去了,可是真正能让崇祯皇帝亲往探望的,除了之前的英国公张惟贤,可就咱施某人一个啦。

可是,英国公张惟贤的情况,跟自己又不一样。

当今皇帝对于英国公一系的看重和信任,天下人只要不是瞎子的,就都能看的出来,老英国公也是为国戎马征战一生,故去之前得到皇帝的探视也算是应有之意。

可是,崇祯皇帝对于文臣的态度不算太好,同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此一来,就更显得崇祯皇帝来九州岛的难得了。

打起精神后,施凤来才喘着道:“命人为陛下准备行宫,老夫,老夫要亲往码头上去迎驾!”

沈颢扶住了想要起身的施凤来,笑道:“施阁老未免太过心急了些,陛下只是命人传信过来,却也不是现在已经到了码头,估计也需要一些时间?”

见沈颢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朱虎道:“按照北海舰队的行程来看,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到九州岛。”

施凤来这才停下了想要起身的动作,只是对沈颢道:“务必要安排好陛下的行宫,还有老夫之前交待给你的那边东西,一定不要忘记!”

沈颢笑道:“施阁老放心便是,学生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只是陛下亲至,那些东西,施阁老何不面呈陛下?”

施凤来道:“且看吧,倘若老夫真的能再撑上半个月,那便亲自呈给陛下,若是不能,可就有劳子明了。”

沈颢心中一酸,却点头道:“阁老放心,学生一定不负所托!”

施凤来点头致谢后,却又接着道:“既然陛下要来,那德川家来九州岛的事情,便要变一变了。”

沈颢点头道:“施阁老的意思是?”

施凤来道:“虽然陛下不曾直接说过,可是看的出来,咱们这位陛下,只怕是恨不得倭岛无人才好。

虽然老夫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对于这倭国有如此之大的恨意,可是为人臣子者,自该替君上分忧。

眼下大明四处征战,虽然没有全部抽空国内的兵力,也没有对百姓们的生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影响却肯定是有的。

倘若再开启倭国战场,你能想到会有什么样儿的后果吧?”

沈颢点了点头,斟酌着道:“正如《阿房宫赋》之中所言,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陛下天纵奇才,如今几乎是将大明内部的所有矛盾全都转移到了征战和建设上面,使得大明内部得安稳休养,纵然看看天灾,却无流民产生,自然也就失去了祸乱的根源。

只是,自古来可以马上得天下,却难以马上治天下。陛下此举未免有些太过于行险,且陛下在,则万事无忧,倘若一旦有不忍言之事发生,继承人又没有陛下这般的雄才大略,则是天下动荡必不可免,很有可能再现暴秦之事。”

施凤来点了点头,道:“陛下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楚,或者说,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却只有陛下敢横下心来行此险招。

天下动荡的根源在什么?在于流民?可是,流民产生的根源在于什么?

不还是失去了土地,吃不上饭?”

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之后,施凤来才接着道:“朝堂诸公都看的明白,可是心里想着的却只有自己那一摊子。

不好的,便是想着如何让自己能捞到更多的银子和土地,哪管百姓死活?

倘若是好些的,也不过是抱着贼来我死便是的心态,可是,这恰恰是大明所不需要的。

大明不怕贪官,陛下也不在意官员们是不是贪,陛下在意的是这些官员们能不能把事情办事,能不能让百姓吃上一口饱饭!

可是啊,都看的清楚,却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连老夫和温阁老这样儿的,都能被那些正人君子们斥为阉党!

真要是这么下去,我大明又能再撑几年?十年?二十年?

天灾不断之下,大量的流民产生,能撑过二十年,就可以说是祖宗保佑了。”

沈颢点头应是,接道:“施阁老所言极是,也正是陛下敢行此险招,才生生的为我大明续了命,延了寿。”

想想崇祯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干过的所有事情,连沈颢这个自认为胆子极大的家伙都有些不寒而栗。

换成任何一个人处于当时崇祯皇帝的位置上,估计都会选择安抚朝臣,而不是依靠阉党和厂卫,直接清洗朝堂,更不会把建奴放进京城之外。

可是崇祯皇帝偏偏就干了,而且还不避箭矢,亲自着甲登城督战,亲自率兵追击建奴,后来更是不断的开疆拓土,将整个大明的所有内部矛盾全部转化为对外的矛盾——这种险招,几乎可以跟《三国演义》中的空城计相提并论,完全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玩法!

施凤来点头应是,接着道:“如今大明的战场,尚且有好几处。

辽东的建奴自不必多说,辽东虽平,可是莫卧儿以北那里还有残余的多尔衮所部,据说正在与更往北一些的毛蛮征战不休。

莫卧儿之地虽平,可是在老夫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陛下总有一日会再起大军远征之,到时候又会如何?

如今,陛下要亲来九州岛,却不知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我等又该如何应对?那些倭奴又会有何反应?”

沈颢摇了摇头道:“学生也猜不透,陛下的想法,岂是他人可以随便能猜透的?

只是正如施阁老所言,陛下对于倭奴似乎有一种不可对人言的恨意。

以学生之见,纵然陛下有些小……有些睚……”

想了想,沈颢还是没胆子说崇祯皇帝小心眼和睚眦必报,干脆换了个说法:“哪怕是因为之前的倭寇做乱,也差不多是百余年过去,陛下也未曾经历过倭乱,又如何会有这般大的恨意?”

施凤来也是挠头:“老夫也猜不透。

其实,老夫曾经与温阁老等人都商议过,只是确实猜不透陛下的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别管是倭寇为乱,还是因为朝鲜和琉球,都有些说不过去?”

沉吟了半晌之后,施凤来才接着道:“且不管陛下为何会这般的恨倭国的这些矮矬子,我等只要配合好陛下,将倭国尽收于囊中便是。

只是,正如老夫方才所言,我大明不可再轻启战端,对于这倭国,只要钝刀子割肉,早晚一天能让其崩溃,到时候再取倭国,便易如反掌。”

沈颢道:“如今福寿膏还有大量的盐,酒,都在注入倭国,倭国的银子却流入了大明,彻底掏空倭国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话虽是这般说法,可是陛下究竟会怎么做,却是不好说的很?”

施凤来苦笑道:“谁说不是呢?陛下行事便是这般,向来天马行空。

对了,倭国使者那边,你且招待安顿好,还有那德川家光,只要他来,就要想办法让他多停留几日,最好是能让他觐见陛下!”

沈颢有些迟疑的道:“让德川家光多停留些时日甚至于让他去觐见陛下倒是好说,可是陛下万一……”

施凤来斩钉截铁的道:“那就让德川家光去死!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倭国的实际掌控者德川家光一旦死掉,倭国估计要乱上一阵子,也好方便我大军踏平倭国,了了陛下的心愿!”

沈颢也不禁有些汗颜——德川家光的次子,应该就是下一任幕府大将军的德川家纲还在大明读书,操办者正是施凤来和任一真那个死太监。

可是,施凤来对于要干掉极为尊敬他的德川家光,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压力——沈颢有些理解东林党的人为什么要斥责施凤来是阉党了。

除了阉党的人之外,剩下的东林党人虽然不要脸,可是却不会像施凤来这样儿赤裸裸的把脸皮给扔掉……

难道民间有句俗语,说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儿……

……

德川家光的速度北不慢,在德川左卫门佐到了九州岛并且征得了沈颢的同意之后没几天时间,德川家光就到了九州岛,似乎德川家光已经早早的在九州岛之外等着了。

实际上,德川家光还真就是在九州岛之外等着德川左卫门佐的消息,甚至于德川家光有十足的把握,沈颢会同意自己的要求。

因为不光是自己与任一真那个死太监的交情不错,自己与施凤来的交情也是实打实的,甚至自己最看中的儿子德川家纲,也拜入了施凤来的门下,被安排去了大明的国子监读书学习。

这么些的交情加在一起,德川家光有十足的把握可看望施凤来——实际上,德川家光也是真的惦念着施凤来的身体情况,倒也没抱什么其他的心思。

当德川家光到了九州岛总督府的时候,沈颢已经难得的出现在了九州岛总督府的门前了。

德川家光向前走了两步,顿首示意道:“因为放心不下施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家光冒昧前来,打扰了!”

沈颢哈哈笑道:“德川先生挂念施阁老的身体情况,沈某也替施阁老感到高兴,又何来冒昧之说?请!”

随着沈颢向前行了两步后,德川家光忍不住道:“不知道施先生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沈颢抹了抹眼角,叹息道:“只能说是时好时坏罢,若不是九州岛上有皇后娘娘派来的御医,再加上德川先生命人送来的那些药材,只怕施阁老当真就撑不过去了。”

德川家光也叹息道:“鄙人一直仰慕施先生的学问风采,只是日本国中也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一时抽不出时间前来,甚为遗憾,如今家光终于有时间前来,施先生的身体情况却又不太好,当真令人遗憾至极啊!”

沈颢笑了笑,开口道:“德川先生来的巧,这几天有件大喜事将至,施阁老的精神已经见好了一些,或许还能和德川先生多聊一会儿?”

德川家光哦了一声,好奇的道:“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喜事儿,竟能让施先生也是这般的开心不已?莫非是大明又打了什么胜仗啊?倘若如此,我日本上下,无不与有荣焉?”

沈颢哈哈大笑道:“打了胜仗么,是肯定的事情,不奇怪。如今圣天子在位,我大明若是打不了胜仗才是奇闻,这也算不上什么大喜事。”

德川家光这下子更好奇了,开口道:“愿闻其详?”

沈颢笑眯眯的道:“这大喜事么,乃是我大明皇帝陛下将亲临九州岛来看望施阁老,施阁老的精神自然见好。”

恍然大悟的德川家光抚掌叹道:“大明皇帝陛下竟然如此看中施先生,竟然要亲来看望,这确实是件天大的喜事!”

口中不住的赞叹道,德川家光的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甚至于隐隐的有些不爽。

对于中原文化有所了解,甚至于夹杂在第一批遣明使之中留学大明的德川家光,很清楚崇祯皇帝亲自来了九州岛会有什么样儿的后果——就算是施凤来的身体能撑过去,崇祯皇帝亲来探望之后,施凤来也是非死不可了。

随着沈颢向前行了几步之后,德川家光才看着总督府院子内的景色道:“果然不愧是天朝上国大匠所制,这总督府的气派当真将日本十之八九的建筑都压了下去,只怕惟有天王展下的王宫可与之相媲美。”

沈颢却有些不以为然——倭国这破地方能盖出什么好的建筑来?一个总督府就把你丫的给唬住了?真要是看看紫禁城,你丫的还不得以为到了神仙所居的世界?

一边客套着,沈颢一边引着德川家光向着总督府后院行去,慢慢的就转到了施凤来的住处。

一见到形容槁枯的施凤来,德川家光就惊道:“家光见过先生!先生何以成了这般模样?当初家光拜会先生之时,先生风采当真令家光折服的五体投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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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听到德川家光的问候,施凤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有算是有心了。只是岁月不饶人,纵然老夫想再多活个几年,只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德川家光却道:“大明皇帝与漫天神佛,都会保佑施先生,让施先生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施凤来闻言,不禁与沈颢对视了一眼——这孩子脑袋坏掉了!

来到九州岛这么多年的时间了,与倭奴打交道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可是其他的倭奴张口闭口都是什么天照大御神,或者是佛祖,哪里关注过大明皇帝?

如今这个德川家光张口却是先提了大明皇帝,莫非这家伙的脑袋已经彻底坏掉了?

仔细想了想,施凤来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来九州岛的时候,德川秀忠还活着,名义上的幕府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没有实际上掌权,而且还往大明学习了一段时间。

估计就是这段留学大明的时间里,这家伙的脑子彻底的被人给洗了。

至于是什么人洗的,施凤来不关心,换成崇祯皇帝在此就更不会关心了,反正都是鸿胪寺或者国子监的那些家伙们干的。

但是,只要把这家伙的脑子给洗好了,那就是个好现象,说明这个德川家光还有挽救的必要。

如果能抢救一下的话,施凤来更愿意抢救一下德川家光,倒不是因为这孩子已经被洗坏了脑子,而是施凤来觉得不能再让大明多线开战了。

点了点头之后,施凤来才道:“德川,你很好,当初在九州岛和大明学习的那些经历,看起来让你学到了很多东西,你的学问,已经比大明很多书生要强了。”

德川家光神色一喜:“多谢施先生夸奖,德川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再次勉强一笑后,施凤来又接着道:“过一段时间,我大明皇帝陛下就要亲至九州岛,届时,老夫愿意替你引见,只是陛下会不会见你,就不是老夫所能左右的了。”

德川家光心中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沉,踟蹰着道:“会不会太冒昧了?”

沈颢道:“德川先生何出此言?德川先生曾经随施阁老读过一段时间的书,自然也算得上施阁老的半个门生,与我大明自然也是一家人,何来的冒昧之说?

只是陛下由安南一路远航到九州岛,舟车劳顿,是否愿意见德川先生,委实不太好说。

只不过,不仅仅是施阁老会替德川先生引见,沈某也会极力促成此事,请德川先生放心便是。”

德川家光大喜道:“既如此,多谢施先生,也多谢沈总督!”

又是一番闲扯之后,施凤来才道:“子明替德川安排一下住处吧,老夫乏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沈颢点头应了,领着德川家光安顿好了之后,才再一次回到了施凤来的屋子里。

此时的施凤来又哪里还有刚才那副马上要死的模样,虽然神色依旧不太好,可是比之刚才也要强上无数倍。

见沈颢进来,施凤来便直接开口道:“都安顿好了?”

沈颢点了点头:“学生担心施阁老还在等着学生,刚刚安顿好德川家光就赶回来了,德川家光带来的那些人,也吩咐人去安顿他们了。”

施凤来点了点头,又喘息了一番之后才道:“引见德川家光面圣的事情非同小可,你还要与锦衣卫那边知会一声,让他们先想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才是。”

沈颢却苦笑道:“施阁老诶,现在陛下还在海上,想要给咱们消息倒是简单,可是咱们想要给陛下消息,却是千难万难喽!”

施凤来嗯了一声道:“老夫也知道难,可是再难,也得让陛下心里有个准备才是,否则陛下一旦见到德川家光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那倭国就会乱起来了。

让锦衣卫那边想想法子吧,实在不行,就只有等陛下到了之后再先行劝住陛下了。”

沈颢也有些头疼的点了点头。

进入官场的时间也不短了,跟崇祯皇帝接触也有过好几次,尤其是回大明述职的时候,更是当面向崇祯皇帝汇报过倭国的情况。

然而不管自己怎么说倭国这边的情况,崇祯皇帝都是一副欲除之而后快的意思,这么大的杀意,只有在崇祯皇帝提起建奴的时候才会有。

这让沈颢很头疼。

现在德川家光明显被人忽悠的有些瘸,虽然不能说是全面的倒向大明,可是从各方面来看,整个德川家说是妥妥的亲明派却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现在崇祯皇帝一个忍不住,直接把德川家光给弄死了,那后面倭国就会乱起来——乱起来的倭国,并不符合大明的利益,起码不符合大明眼下的利益。

因为大明需要倭国输出的那些监工,也需要把福寿膏卖给倭国,把之前买监工的银子再给赚回来。

而倭国一旦乱起来,是不是还能继续稳定的输出监工?

沈颢和施凤来在讨论过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倭国一旦大乱,那些监工们就不够用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监工是男性,而打仗主要消耗的就是男性,甚至于当男性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女子也会被逼上战场。

如果倭国大乱,还没有被弄去当监工的要上战场几乎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连已经被弄去当监工的,都有被召回的可能——当然,大明是不可能让他们回来的。

……

德川家光到了九州岛,施凤来和沈颢打算引见给崇祯皇帝的消息,终于赶在崇祯皇帝到达九州岛之前送到了崇祯皇帝的手里,其中锦衣卫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不得而知,反正朱虎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崇祯皇帝看完了手中的情报之后,就示意王承恩将之交给了李岩。

等李岩也大概的看过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李爱卿也在九州岛上面待过挺长时间,朕想问问你对倭国的看法?”

李岩斟酌着道:“倭国国主又号称是万世一系,被他们的百姓视为神明。

只是倭国地小而人稠,山多而地少,普通百姓不易裹腹,兼之地震又多了一些,倭国人的心性,实在是不太好说。”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直接说便是,这船上又没有倭国人,难道还有人会走漏消息给倭国人知道?”

李岩躬身道:“或许是因为地小而又孤悬海外的原因,微臣总感觉倭国人处处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而且心中好像总在担心会沉于海中,故而倭国人对于土地有一种病态的渴求,一如万历年间的壬辰倭乱一般。

除此之外,似乎这些倭奴的心态有什么问题,极易钻牛角尖,剑走偏锋之下,处处都透着些诡异?

臣以为,朝鲜、琉球离倭国太近,若是不早做打算,只怕倭国人会再一次挑起朝鲜战场。”

来宗道喝斥道:“李总督慎言!朝鲜已为我大明之地,北海舰队的驻地便在朝鲜,小小倭国何来的胆子敢再挑起倭乱!”

被来宗道给怼了的李岩根本就不生气,反而笑着拱手道:“来阁老言之有理,下官也不过是担心倭奴会铤而走险罢了。”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止住了下面的讨论。

论到对于倭国的了解,整个船上估计就只有崇祯皇帝才知道倭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玩意了——那是一个全民都喜欢赌国运的神奇存在!

实际上,倭国已经赌输了两回。

第一回是白江口之战,苏定方带着刘仁愿、刘仁师、刘仁轨、杜爽等双花红棍把日本和百济组成的联军摆成了各种姿势,然后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第二回就是丰臣秀臣出兵远征朝鲜,同样被大明的双花红棍们给按在地上摩擦。

只是,丰臣秀吉出兵朝鲜的目标,其实是对准了大明,一开始的打算也是干掉朝鲜,然后进攻大明,只是没想道会被反杀。

后来还有甲午海战……是日本上下看来,甲午战争根本就是“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的必赌之局。

不同于前面几次战争,这一次,日本赌赢了。

这三次的战争,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登陆地点都是朝鲜——划个澡盆都能从日本到达朝鲜,这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坑了。

现在朝鲜归了大明,成为了朝鲜布政使司,有这么个好赌国运的邻居在身边,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担心?

就算是不提崇祯皇帝本身对于倭国的恨意,光是那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足以让崇祯皇帝下决心干掉倭国了。

只不过,施凤来和沈颢的奏章里面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就把倭国搞的大乱,并不太符合大明的利益,自己有气也得忍一忍,起码等铁路修的差不多了再搞倭国。

只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崇祯皇帝又想要掀桌子,直到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算是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没办法,现在还是得用这些倭奴当监工——得罪人的事儿还是让这些倭奴去干好了,大明百姓的手上没必要沾血,更没有必要沾上这种丧良心的血。

扫了舱中的群臣一眼之后,崇祯皇帝才慢慢道:“朕,忍了今天这口气,不在倭国弄出什么动静来,可是你们也给朕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朕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我大明的铁路修完了,不需要那些倭奴当监工了,朕就要让倭国上下连根草都剩不下!”

一通莫名其妙的火气发完,崇祯皇帝便离开了这个被用来议事的船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留下一堆的大佬们大眼瞪小眼。

朱纯臣却眉开眼笑的拉了张之极一下,笑道:“英国公且随老夫一起回舱中好好商量一番。”

来宗道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也走了——这些粗鄙武夫,就知道杀人捞军功!岂不知,你们杀完了人,还要我等文官来头疼后面的事情?

移民,选官,治理,哪样是你们这些武夫能玩的转的?彼其娘之!

……

等崇祯皇帝真正的到了九州岛的时候,时间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崇祯十三年的年尾,再过上半个月,估计就该到了崇祯十四年了。

通过踏板到了港口之后,崇祯皇帝便先将目光在码头上扫视了一圈。

沈颢见崇祯皇帝下了船,赶忙迎上前去行礼道:“臣,九州岛总督沈颢,见过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直接开口道:“施爱卿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有好转?”

沈颢躬身道:“启奏陛下,托陛下洪福保佑,施阁老的精神已然见好,还吵着要来码头迎接陛下。只是微臣担心施阁老的身体,没敢让他同来。”

崇祯皇帝闻言,也不禁哈哈笑道:“好,没来就对了,哪怕是把他捆起来,也不能让他再跑到码头上面来灌风了。”

向前行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吩咐道:“换快马吧,朕想早一些见到施爱卿。”

等崇祯皇帝一行到了九州岛总督府,一进屋子,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丝毫不见冬日的冷意,反而有些令人出汗的热意。

崇祯皇帝左右热量了一番之后,才好奇的道:“这屋子里面怎么这般的热?可是烧了地火龙?”

沈颢躬身道:“启奏陛下,这是工匠们琢磨出来的,倒也不是地火龙,而是将铁管盘在了地下,铁管里面有水,烧热了之后,这屋子里面便温暖了许多。”

等到了施凤来所在的屋子后,崇祯皇帝还没有推开门,就听施凤来在里面喊道:“尔等……尔等好大的胆子!”

里面另一个声音明显透露着无奈:“我的爷爷诶!您老人家饶了小的吧!沈总督说了,小的们要是让您出了屋子,就要生生的打死小人,您老行行好,可怜可怜小人罢!”

随在崇祯皇帝旁边的朱虎有些无奈的道:“陛下,施阁老已经闹了好大一会儿了,一直在吵着要去港口迎接圣驾。”

崇祯皇帝闻言,哈哈一声大笑之后便直接推开了门,笑道:“施爱卿又在发什么脾气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坑人的朝贡体系

施凤来确实在发脾气,堂堂的内阁阁臣,英华殿大学士,大明驻九州岛前任总督,现在被人限制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想要去迎接陛下都不行?

不就是病了么!不就是快死了么!老夫这不是还没死呢么!

但是当施凤来听到崇祯皇帝的声音之后,整个人便换了副模样,向着门口处的崇祯皇帝躬身道:“劳陛下挂心,臣罪该万死!”

崇祯皇帝赶忙走了两步,扶住了施凤来之后才笑道:“施爱卿的身子骨能好起来,朕就没有白跑这一趟。不要在意其他的,好好休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施凤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哽咽道:“臣,谢陛下天恩。”

施凤来这下子是真的感动到了。

崇祯皇帝所说的不要在意其他的,指的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不要在乎那些什么狗屁潜规则,不存在什么君王来看望了病重的臣子,臣子必须死,否则便是欺君一类的潜规则。

崇祯皇帝倒也不客气,示意王承恩将施凤来掺回床上休息之后,便直接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笑眯眯的道:“施爱卿与沈爱卿的奏章,朕已经看过了。”

施凤来和沈颢见崇祯皇帝的表情仍旧笑眯眯的,一直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大半。

早些年的时候,崇祯皇帝还喜欢面无表情,自己的喜怒也很少直接表现在脸上,可是随着近几年的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之下,崇祯皇帝越发的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喜怒了。

现在既然还在笑,就说明崇祯皇帝哪怕是心里不太爽快,估计也能勉强接受自己两人的提议,暂时不会在倭国搞出来什么太大的事情。

沉吟了一番后,施凤来便斟酌着道:“臣以为对于倭国不宜操之过急的原因,除了我大明尚需倭国人做为监工之外,其实还有着另外一层的打算。”

崇祯皇帝愣道:“施爱卿还有什么想法?”

施凤来道:“启奏陛下,现今倭国的幕府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光深习我大明礼仪,察其言,观其色,处处皆是透着向我大明靠拢之意。

或许,十几二十几年之后,倭国便可如朝鲜和琉球一般内附。

兵不血刃的拿下倭国,对于我大明来说,要比与之开战更好一些?”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道:“朕今儿个有话就直接跟施爱卿和沈爱卿说了罢。

朝鲜可以内附,琉球可以内附,缅甸也可以内附,甚至于安南也可以内附,唯独倭国不可以内附!”

施凤来一愣:“臣愚昧,不知?”

崇祯皇帝嘿嘿冷笑道:“朝鲜等地,久沐我中原文明教化,处处以小中华自居,内附之后其实与我大明百姓一般无二。

再结合着移民实边和诸族禁止自相嫁娶等策,数十年后便再分不出彼此,唯独倭国不同。

施爱卿肯定也是知道,汉光武皇帝曾经册封南部倭王为倭奴国王,并赐下了汉倭奴国王印。

然则大业三年,早已改大王为天皇的倭国国主推古天皇派小野妹子为使节,递交给炀帝的国书开头称“东天皇敬白西皇帝”,自比为日出处天子,及至唐高宗年间,彼国又更名为日本以至今。

从遣隋使到遣唐使,再到故宋,这些倭奴从我中原学去了多少学问?然则其心可有半分恭敬?

倭国前幕府丰臣秀吉更是欲借道朝鲜而攻伐大明,彼国狼子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没有养虎为患的习惯,哪怕这头虎现在是只猫儿也不行——等到猫儿长成了虎,可是要吃人的!”

施凤来点了点头,便也略过了这一节,不再提什么兵不血刃解决倭国的话题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施凤来便接着道:“既然陛下已然下定了决心,那臣敢请陛下在召见德川家光之后,再召见倭国国主?”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可。待朕归国之后,沈爱卿可主持此间事物,适当的给予倭国国主一些支持,让倭国更热闹一些。”

沈颢躬身应道:“臣遵旨。”

只要不是崇祯皇帝直接在倭国开片,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自己除了支持德川家光以外,还可以支持倭国国主,还有其他的大名。

倭国国主肯定会想收回自己的权利,哪怕跟德川家光是姻亲也是一样的。

至于其他的大名,谁不想试试坐在征夷大将军的宝座上面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说白了吧,整个大明从上到下,所有的文武大臣最担心的不是外敌,不是天灾人祸,而是崇祯皇帝乱来。

这位爷实在是太随性了,谁也搞不清楚他老人家的下一个目标到底是哪里——针对于建奴做的准备用在安南身上,肯定会出问题,到时候责任算谁的?

算崇祯皇帝的?

别搞笑了,皇帝就不可能错,就算是皇帝错了,那也是底下的大臣们的错,而不是皇帝本身的错。

算文武大臣们自己的?

那板子打下来的时候,谁疼谁知道,谁死谁蛋疼啊……

……

当崇祯皇帝见到德川家光的时候,心中就先是一怒,接着又恢复了平稳。

德川家光是典型的日本人身材,用矮矬丑来形容是最为恰当的,尤其是那朝天辫还有那一抹小胡子,几乎跟后世影视剧里面的浪人武士差不多。

恰恰是这种打扮,差点儿就引起崇祯皇帝心中的杀意。

德川家光没有感觉到崇祯皇帝的杀意,因为从进入了大堂之后,德川家光全程就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根本就没敢抬头望向崇祯皇帝。

不得不承认,鸿胪寺和国子监的那些家伙们在洗脑之一方面确实专业。

德川家光跪拜的礼仪很标准:“下国小臣德川家光,叩见上国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果不是这身标志性的打扮还有那五短身材,崇祯皇帝很难将眼前这个礼仪和官话都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家伙跟倭奴联系起来。

眯着眼睛的崇祯皇帝再一次捡起了面瘫影帝的技能,隐去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之后,淡淡的开口道:“平身,赐坐。”

德川家光再次俯身拜谢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以正姿跪坐的姿势坐好。

将德川家光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不已的崇祯皇帝强压下了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又面无表情的问道:“朕巡游至此,倭国国主何在?”

德川家光心中打了个突,连忙俯身拜道:“启奏陛下,敝国国主听闻陛下光降,喜不自胜,已经从国都出发,前来九州岛面圣,不日即至。”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又道:“那为何倭国国主未至,你却先至了?”

德川家光拜道:“启奏陛下,小臣曾在施先生门下学习,虽未能列入施先生门墙,却一向敬仰先生,此次听闻先生身体抱恙,小臣便先行赶了过来。”

崇祯皇帝再次嗯了一声,对于德川家光的说辞表示了认同。

沈颢也借机拱手道:“启奏陛下,德川将军久慕我中原文化,意欲扩大遣明使的数量,同时改五年一朝为三年一朝,望陛下允之?”

十二串冕旒的后面,崇祯皇帝面无表情,让偷偷打量了一眼的德川家光心里有些没底。

过了半晌,直到德川家光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开口道:“可。”

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字,可是到了德川家光的耳朵里面,却不啻于天籁之音。

遣明使的数量问题对于大明来说无关紧要,对于整个日本上下来说可就是重要的很了。

就如同遣唐使一样,这些人所带回来的文化,技术,都是能够推动日本向前发展的学问。

同时,遣明使的名额还有改五年一朝贡为三年一朝贡,则是让自己又多了几分拉拢其他大名的筹码,同样也能让自己的实力再增强几分。

原本想着这两个条件能够达成一个,便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想不到大明皇帝竟然这般慷慨,一次性的允了两个条件?

大喜过望的德川家光赶忙俯身拜道:“陛下天恩,小小铭感五内。”

崇祯皇帝轻轻点头示意,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遣明使这种东西吧,要说能带回来先进的文明,确实能,毕竟四书五经和八股文章,也足够他倭国学习的了。

毕竟,大明国子监里面更多的是教授四书五经,还有八股科举这些东西,而不是各种各样的技术工艺——那些技术工艺一类的东西都被划到了皇家学院里面,技术成熟的首先会应用到军方,基次才是慢慢向民间扩散。

再者说了,就算是各种技艺不涉及到军方,就算是单纯的只是些民间的技术工艺,谁能带出大明一步试试?这些遣明使会有学习的机会?

真当锦衣卫是吃干饭的不成?

至于说五年一朝贡改为三年一朝贡,其实就没更什么问题了。

没事儿就喜欢跑到皇史宬里面充电的崇祯皇帝在仔细了解过朝贡体系这玩意之后,不得不对着老祖宗们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太高了,简直就是高乐高的高!

后世很多人都以为朝贡就是中原朝廷吃亏,朝贡国的供奉物品数量与天朝回赐的数量明显不成比例,而且是朝贡物品的经济价值远低于回赐物品,可是实际上呢?

实际上,朝贡体系的本身意义从来不在于朝贡贸易的本身,而在于通过朝贡之一政治性经济行为所构建的国家关系圈。

朝贡体系中,王朝的核心权力,不是拥有各藩属国的管辖权,而是拥有裁判权。各国之间的矛盾,王朝有权进行裁决;各国政权的合法性,王朝有权进行裁决。

对应裁决权,为了维护权威,对于不服裁决的,天朝可以强制执行——中原王朝最常用的手段,也是最可怕的手段,就是“绝贡”。

绝贡,就是拒绝对方朝贡,也就是排除出朝贡体系,相当于后世的五大流氓联手把某个小国给踢出了世贸组织,顺带着也踢出了联合国,全世界都不带他玩了。

这种惩罚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最强力的中国爸爸说不管你了,自己周围还有一大堆中国爸爸的干儿子们在虎视眈眈,只要中国爸爸稍微示意一下,你说这些干儿子们会怎么办?

没说的,谁被中国爸爸惩罚了就干谁啊!干死他,他的国土,矿产,百姓,金银,不就成了自己家的了?

如果把中国爸爸气的够厉害,一旦中国爸爸出兵,那些干儿子们谁不激动的“尽起大军以应王师”?

而且,朝贡体系里面的定价权是掌握在谁手里的?

肯定不是掌握在这些干儿子们的手里,甚至于不是掌握在大明自己的那些宗室藩王亲儿子们的手里,而是被朝廷牢牢把控着。

换个最简单的说法,朝鲜进贡东珠十颗,价值多少?

如果从朝鲜本身来说,这玩意大概能值一千两银子,到了朝贡体系里面,可能就只值五百两银子。

而同样的一斤茶叶,在大明可能只值一两银子,到了朝贡体系里面可能就变成了十两银子。

这就是中原爸爸掌握了定价权的朝贡体系——因为茶叶和丝绸这些东西,只有中原爸爸有,说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

不服行不行?行啊,你不服,有的是人上赶着想朝贡,大不了就把你排除在朝贡体系外,然后再示意一下那些干儿子……

也就是说,除非是中原王朝玩脱了,否则朝贡这种事儿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中原王朝记小本本或者说哭惨的本事实在是太强大了,以至于拿着一斤茶叶换了十颗东珠这种买卖都在喊着自己赔本了,赔死了,顺便让史官记进了史书里面,然后就给人了一种错觉。

中原王朝就是人傻,钱多,速来——然后中原爸爸就笑眯眯的在家数钱,出门哭穷。

现在德川家光这个二傻子居然想要把五年一朝改为三年一朝?

这是好事儿啊,就户部那些没节操的货色,再加上画风已经越跑越偏的鸿胪寺,不把这些矮矬子们坑的连裤衩都给当掉,崇祯皇帝就算是白穿越一回!

PS:这次哄抬鸡价的活动总算是告一段落,刚刚回到家中,更新晚了,明天三更一万两千字以为补偿!

第六百八十七章 卖儿卖女,谁沾便宜谁吃亏?

后水尾倭国王,原称后水尾天皇,现称后水尾太上王,别名政仁,是后阳成天皇第三皇子,母亲为女御近卫前子,在倭国的天皇谱系之中,属于第108位天皇。

政仁跟德川家光的关系有点儿复杂。

于公,政仁是倭国国王,德川家光是幕府征夷大将军,属于君臣关系。

于私,政仁的正宫老婆德川和子是德川家光的妹妹,德川家光是政仁的大舅子。

问题是,宽永六年,也就是大明崇祯二年的时候,德川家光竟然派他的乳母春日局前往面见天皇——由于春日局无官无位却前往面见后水尾天皇,被后水尾天皇认为是奇耻大辱,觉得幕府没有把他的权威放在眼里,再加上又被逼着去了天皇的称号,只能称倭国国王,政仁干脆在同年的时候,把王位传给了自己只有七岁不到的皇女兴子内亲王,自己则成为太上摄政王。

然而再怎么憋屈,政仁还是得来九州岛拜见大明皇帝。

政仁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不来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万世一系的天皇谱系将终结在自己手里。

德川家光不可能因为现任天王是自己的外甥女而手下留情,大明更不可能因为倭国国主只有七岁而免于征伐。

两国现在的差距有多大,政仁看的很清楚,所以政仁捏着鼻子来了九州岛。

掀开车帘,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九州岛总督府,政仁的心里忽然之间就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堂堂的日本天皇,皇宫居然还比不过一座总督府,这让号称万世一世的天皇家族情何以堪……

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政仁才开口道:“现在,我们一切的希望,就只能放在兴子的身上了。”

中宫德川和子伸手握住了政仁的手,叹道:“兴子一个女孩子,怎么撑得起这么大的国家?家兄是个什么样儿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政仁阴沉着脸道:“德川家光可以无视我,也可以在日本肆意妄为,可是,他敢得罪大明吗?”

德川和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您想干什么?兴子还只是个孩子!她才只有七岁!”

政仁依旧冷着个脸,几乎是咬着牙道:“我当然知道她只有七岁,我也不曾想过把她送给大明皇帝。

但是,大明皇帝还是有儿子的,实在不行,大明也会有各宫宗室,他们总会有适龄的亲王子弟,兴子既然生在了皇室,就该为了皇室而牺牲!”

德川和子神色大变,如果不是因为车厢太小而限制,只怕德川和子早就惊得站起身来了:“您这是在玩火!我哥哥当然惹不起大明,可是大明又会是什么好人了?九州岛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您看不到吗?”

政仁的脸上透出一股子狠色,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现在已经是王,以后还会是王,但是兴子,还有她的孩子,将会是日本真正的主人!”

德川和子顿时瘫软在座位上,口中喃喃的道:“疯了,都疯了。我哥哥疯了,您也疯了!你们这是将日本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啊!”

政仁却冷哼一声,呵斥道:“妇人之见!倘若不净兴子嫁给明国皇帝之子,或者其他的宗室,他们会替我日本考虑?

所有的权柄都在幕府手中,废立虽然由我,可是兴子的诏书不经过你哥哥点头,能出得了皇宫?”

……

一路之上,直到政仁夫妇的车辆进入总督府,政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只剩下德川和子口中不断的嘟囔些什么。

政仁是不是能吃得惯鲁菜,崇祯皇帝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只要自己喜欢吃就行了,谁会去管政仁喜欢不喜欢。

地道的鲁菜一上桌,崇祯皇帝就笑眯眯的道:“政仁爱卿不妨好生尝尝这鲁菜,纵然在我大明,这鲁菜也是上得了席面的,更不要说,这次的酒宴,乃是朕命人特意从山东找来的厨子和食材,爱卿可要好生品尝一番才是。”

政仁闻言,顿时恭恭敬敬的拜道:“臣,拜谢陛下天恩。”

沈颢在离着远一些的地方,悄然的撇了撇嘴——没一个要脸的!

崇祯皇帝的意思是老子来这儿了,你丫要是有眼力见,就得知道跟着老子混,好好听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政仁则是表示自己很乖,自己很识相,只要老大您开心就好。

这种言语间的交锋,向来不为当今天子所喜,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抽了什么疯,居然会敲打一番政仁。

不过也好,敲打一番也总好过当场掀掉子砍人吧?

一场地道的鲁菜酒宴,崇祯皇帝吃的很是开心——在海上那些什么大虾小虾的吃的都腻了,还是这鲁菜吃着顺口。

但是放在政仁身上,这场宴席吃起来就有些不知其味儿了。

直到残羹剩菜撤下之后,政仁先是拜谢了崇祯皇帝的赐宴,接着又拜道:“启奏陛下,小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这一回,崇祯皇帝表现的极为大度:“爱卿有什么要求,尽快说来便是。”

政仁道:“启奏陛下,臣女兴子年已七岁,尚未定好亲事,臣私心想着,请陛下为臣做主,替兴子择一良佩,臣愿以整个倭国为嫁妆!”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望向了政仁——这波操作,挺骚啊!

对于政仁提出来的这个请求,崇祯皇帝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种找个强力老公的操作,西方那些蛮子们玩的特别溜,以至于出现了什么欧洲的外祖母这一类的说法。

只是对于东方文明来说,这种骚操作向来不怎么受欢迎。

自己家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如此轻易的被外人拿走,自己死后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也正是因为如此,基本上没有哪个皇帝或者王爷会这么干,更多的还是让自己的儿子去娶一些娘家给力的媳妇,而不是替女儿找个老公来继承这一切——除非是入赘。

可是,在正常情况下,但凡是能吃得上饭能取得上媳妇,又有谁会选择入赘?

毕竟,入赘这事儿在后世不算得什么,放在现在的大明,那可就真的是要了命的大事儿了。

秦汉之时,赘婿是没有什么人权的,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征发赘婿充军一类的说法。

哪怕是到了宋朝,赘婿的社会地位大大提高之后,也更多的是“赘婿补代”、“赘婿养老”的意味,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要随着女方姓,男方同样没有什么真正的地位。

现在政仁突然提出来让自己替他七岁的女儿找个老公,还要以整个倭为为嫁妆,估计就是奔着自己的儿子来的。

心中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才眯着眼道:“政仁爱卿的要求嘛,朕方才考虑了半晌,发现合适的人选不少,只是其中却有一个难题?”

政仁再次拜道:“敢问陛下,不知有何为难之处?”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便是以皇长子为例,学问才华都是一等一的,便是年龄,也正好与兴子相仿佛,可以说是一等一的良配。

只是皇长子毕竟是辽王,又如何入赘日本?其他宗室之中合适的人选,想必也难以接受入赘之说,故而为难得紧。”

早就想到了这一切的政仁咬咬牙,再次俯身拜道:“启奏陛下,臣不敢奢求皇子入赘小国,等兴子成年之后,臣便让兴子让位,若是兴子得以嫁入天家,臣愿以虾夷之地为嫁妆!”

崇祯皇帝闻言,心中又是冷笑一声,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朕便许了爱卿之请罢。拟诏,朕闻倭国国主兴子温良娴淑,宜家宜室,故指婚于皇长子为妃。”

政仁的目标不就是自己的大儿子么。

只要兴子指婚给了自己的大儿子,那么现在的倭国国王,以后的辽王正妃,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有力度的——哪怕是再细小的声音,经过了辽王为背景的放大之后,整个倭国,谁敢不当回事儿?

没看德川家光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至于说皇长子——卖个儿子而已,崇祯皇帝干起这种事儿来,简直没有一丁点儿的心理压力。

唯一蛋疼的就是,原本自己是属于政仁的爸爸辈,自己的大儿子娶了政仁的女儿为王妃,这政仁不就跟自己一辈了?

卖了个儿子,换来个虾夷岛,也就是后世的北海道,这波应该是不亏的。

可是,自己还因此而降了一辈,跟政仁这老东西变成了同辈,那到底是谁沾了便宜谁吃了亏?

而陪坐在大堂之中的德川家光也确实跟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却又不得不随着其他人一起拜道:“臣等恭喜大皇子,恭喜政仁殿下。”

千算万算,德川家光就是没有算到政仁会玩的这么果决——拿着并没有掌握在日本手里的虾夷岛做为嫁妆,把刚刚七岁的兴子许配给了大明的皇长子!

理论上来说,政仁把兴子许配给谁是他的自由,就算是许配给了大明的皇长子,对于现在的日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最起码,在兴子成年以前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个时间还足足有七年,足够自己在其中运作一番了。

问题在于,依着大明皇帝的性子,会坐视这七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会不对日本产生什么想法?

而且,大明可能坐视自己操控着倭国,而让兴子成为一个傀儡?想想都不太可能!

当兴子掌握了话语权,不就等于是让政仁这个混帐东西掌握住了话语权?到时候倭国还有幕府什么事儿?还有自己说话的地方没?

然而起了半天,德川家光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太好的办法,几乎是刚刚想出来一个两个破局的方法,接着又被自己否定。

因为德川家光发现,无论想出来什么样儿的办法,几乎都绕不过兴子这一关。

如果兴子只是单纯的倭国国王,其实还好说,自己连亲哥哥都能下得去狠手,区区一个外甥女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辽王妃的身份,就足以压得幕府上下喘不过气来了——就算是自己想下狠手除掉兴子,几乎都没有任何机会!

先不说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兴子身上的政仁会对兴子采取什么样儿的保护,大明这边都会派出相应的人手来倭国。

即是伺候,也是保护,同时也是监视。

可以预见的是,这些被大明派来的人中,肯定会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其中肯定会有厂卫的成员。

想要在厂卫的手底下除掉兴子而不走漏风声,那难度还不如把万世一系的倭国国王给换掉来得简单呢。

头疼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自己倒是有个女儿,名字叫千代姬,年龄也与兴子差不多,原本倒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请求同嫁辽王为侧妃以为牵制。

然而问题在于,千代姬在一岁时,也就是崇祯十一年的时候就已经与尾张德川家的嗣子德川光友订下婚约,并且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出嫁……

想到这里,德川家光也不禁暗恨,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要出嫁的那么早?晚一些不好吗?

至于其他的那几个养女,德川家光倒真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养女再多,身份上与千代姬也是差了一层,跟兴子比起来就差的更多了,指望她们能牵制兴子?别做梦了,身份的差距,就足以压的她们喘不过气来了!

果然不出德川家光所料,崇祯皇帝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之后,才开口道:“兴子既已定为辽王妃,则一应用度皆从大明内帑之中支应,二十四衙门和厂卫回头也会派出相应的人手。”

政仁闻言,心中更是高兴,当即便躬身拜道:“小臣多谢陛下隆恩!”

这下子稳了,卖了个女儿还有那个根本就不在日本手里的虾夷岛,换回来的却是大明对于兴子的全力支持,也就等于是对自己的全力支持,这下子,看德川家光那个家伙怎么和自己斗!

德川家光的心里则更是难受。

PS:今天献祭《军师做主》,另外,今天皇后生日,原定的三更计划取消,明天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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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与朕何干?与大明何干?

政仁成功的卖了女儿,心里也不禁暗自感谢了一番幕府,或者说感谢了一番目前比较穷逼的倭国王室。

没办法,因为穷,倭国王室现在已经发展到了王子出家为僧,王女终身不嫁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现任倭国国主兴子已经十七岁的时候,还没有出嫁,连个夫家都没有许配,算是便宜了崇祯皇帝的大儿子。

然而朱慈燝并不领情,在酒宴结束之后便爆发了:“那倭国王女已经十七岁,较之儿臣还要大了五岁!”

崇祯皇帝则是笑眯眯的道:“岂不闻民间有语,女大三抱金砖?”

朱慈燝冷笑道:“那要依父皇这般说法,儿臣岂不是抱了金砖之后还要再加上两块银砖?”

崇祯皇帝顿时被朱慈燝的话给噎住了,恼羞成怒道:“便是两块金砖又如何!?朕给你指下的婚事,莫非你还想反对不成?”

朱慈燝一愣,有些悻悻的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不喜倭国女,也不想正妃是倭国女,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此比得上我汉家女!”

崇祯皇帝眯起眼睛,冷哼道:“混账东西,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了?你是见到过倭国女子了?”

朱慈燝心中一虚,跪地道:“启奏父皇,儿臣是出去过,却不是偷偷跑出去的,而是带了锦衣卫和随身太监一起出去的,中间也没有人拦着儿臣。”

正大光明的出去,不算偷偷跑出去,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崇祯皇帝也有些无言以对,只是恨恨的骂一句混账东西之后,便不再追究:“你私自出去的事情就此揭过,可是这倭国王女你却是非娶不可。

至于你担心的事情,其实大可不必,朕已经命人去安排相应的人手,包括侍候的侍女还有调教的嬷嬷,等你行完成人礼与其成婚之时,想来这兴子已经与我大明女子一般无二。”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的脸上又浮现出一股怪异的神色,开口道:“说起来,这倭国女子与草原上的女子也颇为相似,出嫁之后便一心以夫家为重。”

朱慈燝这下子也来了点儿兴致:“倘若我大明对倭国用兵呢?”

崇祯皇帝道:“她自然是帮你整理甲胄,准备好刀剑,操持好家中事物。”

朱慈燝撇了撇嘴道:“便如我母妃心心念念的想着如何坑我外公一般?

只是这兴子毕竟是倭国王女,又做了这许久的倭国国主,她会真的甘心?倘若她在其中使坏,儿臣又该如何应对?”

崇祯皇帝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道:“这又有何难?倘若你真心喜欢于她,便不教她接触这些事情也就是了。

倘若你对她无甚感情,便是起一座归思殿,又有何难?

朕告诉你,天家不是真的无情,但是,所有的感情都必须为天下这两个字让道!倘若你做不到这一点,只怕你连辽王都做不好!”

朱慈燝闻言,有些不服气的道:“父皇只这教教训儿臣,您自己可曾真的无情了?儿臣总是听说魏忠贤当初如何如何,也听闻民间说温阁老如何如何,也没见您将他们怎么样儿,反而魏忠贤现在得以安养晚年,温阁佬仍是当朝首辅?”

崇祯皇帝冷笑道:“那是他们懂事!

你皇伯父留下魏忠贤给朕,原本就是要让他替朕收拾朝堂上那些不听话的官员,顺道替朕敛财的,说白了,魏忠贤就是一条仗着主人的势去咬人的恶犬。

但是,朕与你皇伯父最大的不同,便是朕知晓一件事情——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朕手里有着天下大义,有着天下兵马,又掌着天下最大的钱庄,无论是名,还是器,都掌握在朕自己的手里,自然不需要他魏忠贤便可以成事,这也是朕与你皇伯父最大的不同。

换言之,魏忠贤当好了差,他可以活,朕要他死,他也绝对活不过明天,朕随时可以找到相应的人手去替换他。

所以,你必须要记住的是,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便是这个道理了。”

朱慈燝躬身拜道:“儿臣记下了。”

崇祯皇帝却摇了摇头道:“不光要记下,等你真的成为辽王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要让你去头疼。

不止是文武百官,还有百姓,百姓安则国安,百姓乱则国乱,天下之事向来如此,历代君王其实都懂,但是却很难做到。”

朱慈燝躬身道:“请父皇赐教?”

崇祯皇帝道:“天子代天牧民,然则百官代天子牧民。朕来问你,究竟是天子牧民,还是百官牧民?”

崇祯皇帝的一句话,却是让年仅十二岁的朱慈燝陷入了沉思。

宫里教导皇皇子读书的大儒很多,往常说的最多的,也是天子御百官而制万民。

可是实际上,朱慈燝和朱慈烺对于这句话却是半信不信。

朱慈燝和朱慈烺除了宫中的学业之外,还要去幼军那边接受训练,在宫外的时间有很多——似乎民间对于自己家皇帝老爹的评价无限拔高,而对于百官们的看法却是各有不同。

通过百姓们的看法,朱慈燝和朱慈烺很轻易的就得出来一个结论。

百官们并不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父皇的旨意去办事,很多时候都会有所更改。

在宫中这种环境长大的两个人并不蠢,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埋在心里,却不会说出来,只是慢慢的观察着这一切。

如今听到崇祯皇帝突然问出来这么一个问题,朱慈燝的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慈燝才开口道:“儿臣在宫外,尤其是上次出宫前往缅甸的时候,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地方官员们似乎并不会完全按照父皇的旨意去办事?

儿臣相信父皇一定知道这些,因为他们不可能瞒得过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只是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不加以理会?”

崇祯皇帝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古今莫外如是。朕当然知道下面的官员在搞小动作,也知道他们背着朕在贪银子。

可是,你要知道,所谓天子代天牧民,能牧得了几个?真正的治理天下,靠的还是这些官员,尤其是底层的官员和小吏,所谓天子代天牧民,百官代天子牧民,实际上便是百官牧民而天子牧百官。

而想让百官老老实实的办好差事,就必须得有好处给他们,否则,谁来做这个官?谁来替君王牧民办差?

所以,朕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朕会忽视一些不太重要的小事情,让他们得到一些好处,哪怕是十道旨意里面他们执行好了六七道,这天下便是稳如泰山。

甚至于,如果想的再黑暗一些,这种贪腐的官员其实是必须存在的——在必要的时候,把他们交出去以平息民愤,民间怨恨的是百官而不是君王,你可懂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再问你,倭国国主号称万世一系,你可知其中原因?”

朱慈燝试探着道:“以儿臣之愚见,大概是有两点原因?

其一,倭国百姓愚昧不堪,民智未开,皆视其国主为神明,故而让其有了万世一系的说法。

其二,便是倭国幕府更替,权柄握于幕府之手,其国主仅是名义之主,对各个大名和幕府大将军没有甚么威胁,故而被留了下来?”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其国主仅仅是名义上的国主,百姓们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幕府做出来的,与其国主无关,多半还会认为他们的国主受了委屈。

正是因为这一点,百姓们心中便天然的偏向了彼国国主,认为所有的错都是幕府搞出来的。

殊不知,幕府与彼国国主本就是一体,两者相依而存,不过是维持了一个平衡罢了。

这一次政仁请求将兴子嫁给你,就是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夺回原本属于彼国国主的权力而已。”

朱慈燝好奇的道:“那依父皇之见呢?”

崇祯皇帝道:“与朕何干?与大明何干?

纵然是政仁没有将女儿许配于你,朕也要表示出支持政仁的态度,也只有这样儿,政仁和他的那些支持者,才有底气去对抗德川幕府,也只有这样儿,倭国以后才会乱起来,陷入王权与幕府的纷争之中,得到好处的却是我大明。”

朱慈燝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这些应该是治理天下的帝王心术,父皇跟儿臣说这些,是不是太过了?”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朕早就跟你说过,你将会是辽王,或者以后可能会改成日本国王,这些帝王心术,你若是不懂,如何治理封国?如何治理臣民?

都说是君王马上得天下,下马治天下,你已经见过朕是如何马上得天下的,朕现在教你的,但是如何治天下,如何牧百官而御万民,这也是一国之主所必须要会的。”

刚刚升起的小火苗,顿时就熄了——自己确实想的太多了,父皇春秋鼎盛,自己确实没有半分的机会窥视那个位置。

朱慈燝毕竟只有十二岁,虽然有些心机,却也做不到像崇祯皇帝一样的演技,最起码,面瘫影帝这份技能是没有掌握好的。

见朱慈燝一脸失望的神色,崇祯皇帝又笑眯眯的道:“你要记着,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不能抢。

好好做你的辽王,不要让朕失望,更不要让你母妃担惊受怕,明白了么?”

被崇祯皇帝又一番敲打过后,朱慈燝心中一颤,恭恭敬敬的躬身道:“是,儿臣定然牢记父皇的教诲,不敢或忘。”

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回去之后,去寻你母妃,还有你外公,让你外公替你准备人手,虾夷岛既然是兴子的嫁妆,自然也是你辽王的封地,怎可掌握在那些蛮子的手中?”

……

回到了沈颢给安排好的住处之后,德川家光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政仁:“王上将兴子许配给明国皇子倒也罢了,为何要以虾夷岛为嫁妆?”

听着德川家光那带着质问的语气,政仁的脸色不禁黑了下来:“难道,本王还需要大将军来教我怎样做事吗?”

德川家光冷笑一声道:“虾夷岛上的那些虾夷奴,原本都是我日本抓来卖给大明的,现在王上直接将虾夷岛送了出去,那岛上的虾夷奴,还轮得到我日本来卖?

更何况,虾夷之地面积有多大,你居然直接以之为嫁妆送了出去,我日本的国土一下子便少了四分之一!”

政仁嘿嘿冷笑道:“那又如何?兴子是我的女儿!我才是日本的王!”

跪坐在一旁的德川和子想要开口劝说却又不敢,瞧着德川家光的脸色越来越黑,德川和子也越发的焦急起来。

沉默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才冷冷的道:“希望大王以后也能如今天这般!”

政仁冷笑道:“如何?兴子的夫婿,乃是大明的皇长子,纵然你再如何不满,你敢动本王和兴子的半分毫毛么!”

德川家光干脆起身,拂袖而去:“希望大王不要后悔才好!”

等到德川家光走了之后,政仁才软软的瘫在了榻子上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德川和子吩咐道:“本王累了,准备安寝吧。”

德川和子起身去准备床铺了,刚刚屋子里面发生的一切,很快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崇祯皇帝的岸头。

崇祯皇帝看过之后,便示意王承恩将情报又递给了朱慈燝,笑眯眯的道:“看出什么来了?”

朱慈燝皱着眉头道:“父皇恕罪,儿臣却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道:“假的!这一切应该是德川家光和政仁临时起意,合伙演出来的一场戏!”

朱慈燝一脸懵逼的问道:“请父皇赐教?”

指了指朱慈燝手中的情报,崇祯皇帝笑道:“就算是政仁打算与德川家光翻脸,会蠢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果你真的以为他们都是蠢货,那就只能证明你自己是个蠢货!”

PS:第一更4000字送上。

第六百八十九章 忘记历史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见朱慈燝依旧不太明白,崇祯皇帝便耐着性子道:“其实说白了,他们是在害怕,他们害怕朕,也在害怕大明。”

朱慈燝恍然,拱手道:“他们害怕我大明突然向他们动手?”

崇祯皇帝点头道:“不错,他们在害怕。其实不光他们,便是朝廷上下也在担心,除了武将勋贵们高兴,剩下的文臣们都在担心朕会突然要对倭国用兵。”

朱慈燝道:“是了,现在我大明正在四处用兵,倘若再在倭国开战,只怕国库要吃不消了。”

崇祯皇帝笑道:“孺子可教!小子,你是幸运的,你皇伯父和朕,可没有人来教导我们这些学问,等以后就藩了,好好对你国中百姓,好生的做好辽王。”

朱慈燝躬身道:“是,儿臣记下了。”

……

眼看着就要到了崇祯十四年,施凤来却精神了起来,根本就没有要死的意思了——大概是崇祯皇帝亲来探视,又让施凤来重新振作了起来?

就连给施凤来把脉的御医都啧啧称奇:“老夫行医也有数十载,施大人这般情况,倒还是第一次见。

还记得老夫随陛下刚至九州岛时,施阁老的脉象轻按不得,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分明已经是命不久矣之象。

如今施阁老的脉象却是不浮不沉,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分明有如常人,真是奇哉,怪哉?”

崇祯皇帝却是哈哈一声笑道:“施阁老的病既然去了,那便是好事,又何必纠结于脉象沉浮?”

言罢,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施凤来:“施爱卿现在是如何想的?是继续留在九州岛,还是随朕一起返回大明?”

施凤来沉吟道:“臣如今已是八十有六,再难供陛下驱策,不如随陛下回明,告老归乡罢。”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应道:“也好,回到大明之后,施爱卿便好生休养着吧,挂个内阁顾问衔,若是无事,朕自然不会让人去打扰施爱卿,若是有事,施爱卿也少不得再为朕出些主意?”

见施凤来点头应下了,崇祯皇帝又问道:“对于倭国之事,施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本来崇祯皇帝连施凤来的谥号什么的都已经想好了,结果施凤来好了,身体正常的简直不能再正常,崇祯皇帝自然也就将话题转向了倭国的事情上。

施凤来斟酌着道:“启奏陛下,臣原本担心的便是我大明会突然之间对倭国用兵,故而留了书信给沈总督和李岩,如今看来,却是用不上了。”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区区倭国,若欲平之,不过是转手之间的事,朕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倭国而打乱了大明的计划。”

施凤来躬身拜道:“陛下英明。只是,微臣始终搞不明白,陛下为何对于倭国如此仇视?”

施凤来觉得自己得弄明白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必须得搞明白才行,反正自己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也不怕再触怒崇祯皇帝了。

崇祯皇帝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

自己为什么恨倭奴?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恨倭奴?

比起倭奴,建奴屠杀的人数比倭奴更多吧?在亿这个单位面前,倭奴才屠杀了多少?简直就跟纯洁的小白花一样!

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要恨他们呢?

想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想通了。

自己就是恨他们,没有什么理由,就如同自己恨着建奴一样,倭奴也一样该死!

为了南京大屠杀,为了731的那些冤魂,为了倭国一次次的噬主,自己恨他们还需要理由吗?

原子弹下无冤魂!

崇祯皇帝自认为做不到梁思成和林徽因一样。

这两位先生是圣人,他们的家族中都有亲人殉国,而且还有放弃名校而选择参军,成为第一批飞行员的家人。

可是这两位先生,在美军对日本进行轰炸的时候,保护了京都和奈良的古建筑,林先生甚至以停药为威胁。

但是,这两位先生却对北京古城墙以及很多古迹的拆除视而不见,或许是因为对于北京的古城墙见的太多了,看不到其中的价值?或许是因为对京都和奈良的古建筑出于喜爱?

但是,不知道这两位先生是否记得,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九泉之下,可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崇祯皇帝做不到这么圣母,真圣母也好,假圣母也好,崇祯皇帝的本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民族主义者,哪怕是崇祯皇帝可以做到把苗族等其他民族当兄弟,对于建奴和倭奴,崇祯皇帝却始终是带着恨的眼光在看着。

为了那一亿的冤魂,为了那三十万的冤魂。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忘记了历史的民族,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民族。

我大明子民永远不能忘却白江口之战,永远不能忘记万历远征朝鲜,永远不能忘记东南倭乱,永远不能!倭国不除,朕心不安!”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后,崇祯皇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

不光是崇祯皇帝,就连施凤来也是吓了一跳。

崇祯皇帝说翻脸就翻脸的事情,也干过不是一回两回,朝堂上翻脸砍人也有过无数回的先例了,可是像现在这样儿的情况,却是头一回出现。

沉默了半晌之后,施凤来躬身道:“臣记下了,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敢或忘。”

接着话风一转,施凤来又接着道:“不知道此番回国,陛下想要从哪里登岸?”

施凤来不敢再接着问下去了,崇祯皇帝的回答有些不尽不实,问题是,崇祯皇帝怎么说,自己也只能怎么听,再问下去,搞不好崇祯皇帝能当场就掀桌子。

狗命要紧,安全第一。

崇祯皇帝道:“从天津港登陆吧。早在天启七年的时候,朕就已经说过了,要以天津为试点,许多新政也是在天津试行的,朕早就有意去看看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却又接着吩咐道:“命人传信给皇后,着锦衣卫护送皇次子到天津港处等着朕。

另外,让温爱卿和郭爱卿也一起来天津,其他几部的大人,却是不必再请了。”

王承恩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施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施凤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只要要回到大明了,这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鼓。”

见施凤来开始逗趣,崇祯皇帝也哈哈笑道:“数载在外不归家,施爱卿心中说不定有多么想念家中儿孙,这一次正好回去看看,也好生陪陪家人。

另外,朕还有个问题要问一下施爱卿的意见?”

施凤来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道:“朕早先也有言在先,凡阁臣或者诸部尚书告老,可出银子认购一地为总督领地,不知道施爱卿看上哪里了?”

施凤来摇了摇头,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臣已经替他们挣下了偌大的农业,倘若他们有进取心,便靠着自己吧。

倘若他们都不成气,纵然微臣再给他们留下一块封地又能如何?早晚也会败光,倒不如让他们诗书传家,才是长久之计。”

崇祯皇帝伸手指了指施凤来,笑道:“施爱卿倒是看的开,也奉行如仪。殊不知,许多人都堪不破这个关口,便是连朕也不能免俗。”

施凤来抚须笑道:“非是陛下不能免俗,乃是陛下心怀天下之故,微臣远不能和陛下相比。”

被施凤来这么一拍,崇祯皇帝的心里也高兴了几分,当下便命众人散去,各自准备回国之事。

直到三天之后,声势浩大的舰队才在一通炮响之后缓缓起航,向着朝鲜方向而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舰队,政仁抹了抹额头,与德川家光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回到了住处,接着又分别向沈颢辞行,往京都方向而去。

出了九州岛时间不长,德川家光的车队便赶上了先行一步的政仁车队,德川家光也上了政仁的车驾。

德川和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来,生怕政仁和德川家光再吵起来——现在不是在九州岛,万一德川家光暴怒之下把政仁给砍了,都没有地方去喊冤。

政仁却挥了挥手,示意德川和子到了另外的车驾上之后,才开口道:“先是九州岛,再是虾夷岛,下一次又是哪里?”

德川家光默然。

是啊,被大明强逼着割让了九州岛,虽然说的是租,可是能收回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这一次又主动奉上了虾夷那么大的一块地区,整个日本可以说是五分之二的土地都落入了大明的手里,剩下的五分之三,何时送给大明?

然而不送又不行。

自己不是傻子,政仁也不是傻子,甚至于倭国的朝堂上面,都没有太多的傻子。

几乎世人都知道,崇祯皇帝对于倭国的印象不太好,当初还要征伐倭国,虽然这一次避了过去,下一次又该如何?再割哪里的土地?

沉寂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才开口道:“唯今之计,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政仁哦了一声道:“要么投降,要么宣战?”

德川家光点头道:“兴子是我的外甥女,她能嫁给辽王,也算是她的福份。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内附,其实对于我倭国上下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政仁道:“开战呢?”

德川家光的目光有些怜悯:“如何开战?凭什么开战?我日本可有与大明舰队一战之力的水师?我日本可有能够阻止大明战船的海防?我日本武士,可能打得明军士卒?”

一连串的反问,顿时让政仁沉默了下来。

倭国虽然孤悬于海外,可是对于大明的实力还是了解一些的。

论到舰队,大明有三支完整的舰队纵横海上,日本有的只是些小舢板。

论到海防,就算是日本有着岸防,又能敌得过大明那些舰队上面的火炮?

论到士卒,当年戚继光把那些浪人武士打的满地找牙,日本上下到现在都不敢或忘。

怎么打?完全就是以卵击石,石头不会疼,鸡蛋肯定会破,然后蛋黄蛋白流满地?

德川家光见政仁沉默了下来,便有些唏嘘的道:“都知道大明皇帝对我日本的看法不太好,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讨他老人家的欢心,替我们争取到一个最好的结果而已。”

政仁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道:“万世一系?终究还是要终结于本王的手里了。”

德川家光劝道:“其实,兴子嫁入辽王府,也是辽王正妃,只要她生下了孩子,便是下一任的辽王。

纵然这一任的辽王无法窥视大宝,下一任呢?下下一任呢?

只要我日本国人还没有死绝,便当一力支持辽王一系夺回大位。

换一个思路来看,何尝不是我日本入主中原了呢?”

政仁摇了摇头,开口道:“你觉得,明朝皇帝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德川家光也摇头道:“他肯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但是,机会都是争取来的。

现在的皇帝英明神武,谁又能保证下一任的皇帝依然如此?辽王一系占据辽东之地,只要有耐心,加上我日本上下一心支持,早晚有机会入主中原。”

政仁叹道:“但愿如此。”

一时之间,车厢里的气氛又沉寂了下来。

这一次为了演戏,德川家光和政仁不惜送出了虾夷之地,不惜两人明着翻脸,图的就是能够拖延住大明进攻日本的时间。

可是,别管是德川家光还是政仁,其实心里都没有太大的底气。

让辽王一系入主中原,成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日本入主中原,自己两个人能想的到,大明的崇祯皇帝会想不到?

依着崇祯皇帝的性子,会不会提前就有所行动?

谁也没办法保证。

连大明的官员们都摸不清楚崇祯皇帝在想些什么,德川家光不认识自己和政仁就能够摸得清楚。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自己与政仁还是不一样的。

就如《三国演义》里面说的那样儿,政仁不能投降,自己却可以投降,甚至于投降后还可以高官厚禄。

……

望着近在眼前的天津港,崇祯皇帝突然想要放声大喊。

PS:今天是南京大屠杀的日子,各位忘记了么?牢记国耻,警钟长鸣!

再PS:第二更送上。第三更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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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山东之耻孙之獬

崇祯皇帝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有些激动的心情,没有大喊出来,而是直接去了天津卫指挥使司。

有时候崇祯皇帝也觉得自己有病——每到一个地方,自己最为信任的往往是那些卫所和军营,而不是那些地方衙门。

一定是后世的兔子把朕给洗脑了,朕才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症!

到了第二天一早,崇祯皇帝兴致勃勃的喊了施凤来和朱慈燝,汇合了温体仁等人之后,就换上了便装,往着天津卫而去。

京油子,卫嘴子,这是在大明就出了名的,天津卫的相声现在已经搞的有声有色,几乎每家茶楼都有人在说相声。

点了一壶茶,听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便摇了摇头。

现在的相声,还是不成啊,跟后世的三俗反三俗比起来,差距实在是有点儿大,很多段子和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施凤来等人也听不懂!

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了语言上面。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虽然有大明官话当做这时候的普通话,可是各个地方上面,还是以当地的方言为主。

这相声也是一样,这些相声演员用的都是天津方言,跟京城和凤阳官话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崇实皇帝摇了摇头之后,便开口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这也是一个大问题。回头想着让礼部拿出个办法来,看看怎么让我大明通行官话才好。”

让崇祯皇帝去想办法推广普通话,那是不可能的,能躺着就不想站着的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会去关心这些事情,自然是扔给礼部去头疼。

温体仁点头应了,满是褶子的脸上愈发显出了一丝苦色。

堂堂首辅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大明立国至近将近三百年,还有谁比自己更苦逼的?

除了挂个顾问头衔,基本上已经是无官一身轻的施凤来笑眯眯的打量了施凤来一眼,笑道:“温大管家回去之后,且有的头疼啊。”

对于施凤来的调笔,温体仁没放在心上,崇祯皇帝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命人会了账,然后才笑道:“得了,今儿个本公子请客,诸位在这天津卫的花销,都算在本公子头上。”

温体仁笑道:“那赶情好,正好有许多东西想买却又买不起,这回可要好好的买上一些了。”

崇祯皇帝指了指温体仁,笑道:“这是要打土豪哇!”

几人正说说笑笑间下了酒楼,还没有带到大街上,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拿下前面那人,赏银百两!”

崇祯皇帝好奇的想要往前挤一挤,却发现向前已经挤满了人,各种打扮的锦衣卫跟内厂番子把崇祯皇帝和温体仁等人围的水泄不通,让崇祯皇帝根本就看不到街上发生了些什么。

一把推开了前面的厂卫之后,崇祯皇帝才定睛瞧向了街上。

一个身材矮小之人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不时打翻一番小贩的摊子,后面跟着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也已经出鞘,同样死命的追了过来,根本就没人理会被打翻在地的那些东西。

整条街上都有些鸡飞狗跳的意思,可是其他的百姓看看前面被追赶的那人,手中也握着一把解手刀,本想拿下邀功的心思顿时就息了。

崇祯皇帝的脸色不禁有些阴沉。

锦衣卫关注的重点从来都不是民间,而是官场和军中,如今突然在街上这么明目张胆的追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其中说不定有什么事情。

崇祯皇帝身旁的朱刚低头道:“老爷?”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同样低声吩咐道:“拿下!”

朱刚点了点头,盯着快要跑过来的汉子,走到街上之后,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挥舞着的解手刀一样,直接抬腿便踹了过去。

轻轻咦了一声,朱刚口中嘟囔道:“还是个练过的?”

原来在朱刚一脚踹过去的时候,那汉子几乎是本身的侧了侧身,避开了要害之处,硬挨了一脚之后想要接着跑。

然而朱刚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记鞭退过去,这汉子便彻底倒在了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崇祯皇帝的瞳孔也不禁一缩。

若是把朱刚这货弄回后世跟泰森打,谁输谁赢?朱刚会不会被咬到耳朵?

崇祯皇帝正在胡思乱想,后面追赶着的锦衣卫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分出一人去将这汉子捆起来的同时,为首的小旗便对朱刚拱手道:“好汉,随某一起去百户所领赏?”

朱刚却将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推开身前的厂卫护卫,踱步走过去之后便道:“先让百姓散了,我等随你一起回百户所。”

那小旗点了点头,扭头喝道:“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态度很是蛮横,浑不似刚才对朱刚那样儿客气,周围的百姓们也不以为意,只是纷纷收拾起了自己的摊子。

崇祯皇帝的脸色更黑了,也不再开口,只是带着人,随着这锦衣卫小旗往天津卫百户所而去。

到了百户所,锦衣卫天津卫百户刘连忠正在堂上来回踱着步子,见这小旗带了一大群人回来,顿时怒道:“让你去抓一人,怎么带了这许多人回来?”

小旗躬身道:“启禀大人,要抓的贼子,已经带回来了,这几人之中,那汉子是帮着小人抓到了贼子的好汉,剩下的是他家主人。”

刘连忠这才哼了一声道:“拿了赏银给他们,让他们速速离开,把这个混账东西弄到后堂去。”

刘连忠的命令有些乱,但是在场的众人却都理解的清清楚楚,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问道:“本公子听说锦衣卫侦辑的乃是文武百官而不是普通百姓,这汉子倒是犯了什么错?”

刘连忠冷哼道:“他的罪过,大了!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还要问么?”

崇祯皇帝闻言,更是好奇了,伸手从朱刚手里接过腰牌,扔过去后便道:“本公子现在就问上一问。”

刘连忠接住飞过来的牌子打量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腰牌是宫中的,那这位公子哥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单膝跪地之后,刘连忠双手将腰牌举过头顶,顿着道:“卑下锦衣卫百户,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刚走过去,从刘连忠的手里接过了腰牌,顺便一脚将那个被捆着的汉子踢晕之后,才又回到了崇祯皇帝的身边。

崇祯皇帝这才问道:“说吧,怎么这一次对着平民百姓出手了?”

听着崇祯皇帝话中的冷意,刘连忠感觉自己的后背直冒冷汗,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启奏陛下,前段时间,天津卫里面有人吸食福寿膏,被锦衣卫和东厂盯上了。

只是这福寿膏的来历有些模糊,过了好长时间才找到根子,现在整个天津卫的福寿膏都是从此人手上流出来的,因此卑下才直接派人将此人拿了回来。”

一听到福寿膏三个字,崇祯皇帝的神色就冷了下来,吩咐道:“朱刚,你亲自带人去审,搞清楚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都有谁参与。”

朱刚点了点头,如同抓着小鸡崽一般提起地上的汉子,带着几个锦衣卫便向着后院而去。

崇祯皇帝这才带着众人进了正堂之中坐下,开口问道:“把事情详细的说一下。”

刘连忠拱手道:“启奏陛下,大概在两个月之前,锦衣卫和东厂便发现天津卫中有人吸食福寿膏。

只是从北镇抚司和东厂那边传来的消息,可以确定这一批福寿膏并不是从我大明流出来的,必然是外面进来的,因此卑职便上了心,打算将之挖出来。

只是此人行事向来小心,在天津卫也极少出头,除了他的几个下线,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福寿膏是从此人手上留出。

卑职和东厂联手,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是弄清楚了他们交易的方式,为此已经折进去了两个弟兄。”

说着说着,刘连忠的声音也有些哽咽:“那两个兄弟不小心泄露了身份,皆是被这贼子和他的手下残害至死,其中一个更是没个完整的尸首,还有一个兄弟的父母妻儿,也被这些贼子给害了,是卑职无能!”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道:“继续说。”

刘连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道:“当时卑职知道了这伙人如此丧心病狂之后,便命人将百户所里兄弟们的家眷都保护了起来,后面这才没出什么事情。

只是这些人的行动也越发的小心了,若不是这一次他们携带的货物有些多,只怕还是抓不住他们的尾巴。”

崇祯皇帝屈指敲了敲桌子,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等朱刚的回报。

敢壮着胆子人福寿膏上面捞银子,这些人的胆子绝对够大,他们跟后世的那些毒枭所差的,也仅仅是装备,心性则可能比后世的毒枭还要狠辣。

毕竟,后世撑死了也不过是一颗花生米而已,家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大明可不讲究这个,诛连之下,满门老小都不会有一个活口,这些人也远比后世的那些后辈们更加凶残。

刘连忠却又接着道:“也不仅如此,这个贼子身后好像还有其他人,好像也在打着崇祯宝钞的主意。”

崇祯皇帝又是嗯了一声,神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厉害了啊,在大明年间就改贩毒造假币,这还真是嫌自己满门老小死的不整齐?

等了片刻的时间,朱刚就从后堂转了回来,来到崇祯皇帝面前后抱拳道:“启奏陛下,已经问清楚了,此人不过是个马前卒,手里的福寿膏,也都是他家家主弄来的。

此人姓孙,乃是山东淄川县孙府的家生子,奉他家老爷的令,带了福寿膏来这天津卫里售卖。

据此贼子交待,他家老爷的福寿膏生意不止在天津卫,还有登莱,宁波,泉州三地,共计四个大港,都有他家的买卖。”

崇祯皇帝顿时好奇了起来,问道:“淄川县何时出了这般人物了?他家老爷是何方神圣?”

朱刚道:“回陛下,他家老爷孙之獬乃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初为庶吉士,继为翰林院检讨,天启七年充顺天乡试正考官。”

狗改不了吃屎!

崇祯皇帝心中大怒,山东这地方简直是够邪性的,既能出了孔孟这般的圣人,也能出了孔府这么个怪胎,更出了孙之獬这个山东之耻,让后世的山东人都跟着蒙羞!

孙之獬这个名字可能不太出名,跟原本历史上的三大汉奸有四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个无名小卒一样的存在。

但是对于那些多少了解过这段历史的人来说,孙之獬这个名字却是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名字。

剃发令!

清军入关以后,孙之獬俯首乞降,自己带头与家人奴仆一起剃头留了辫子,并换上了满装,一心一意在山东等待螨清主子的到来。

当大臣们步入朝堂站班时,他很亲切地走进了满族大臣的行列——满族大臣都自谓高人一等,哪能容忍属下的汉臣孙之獬与之同班?七嘴八舌又你推我拉把他逐出班外。

孙之獬自讨没趣,悻悻然走回汉班,汉臣恨他过于逢迎求宠,一个紧挨一个毫不松动,不让他入班。徘徊于两班之间的孙之獬进退不得,狼狈万状。

于是这孙之獬一怒之下便上疏对满清提出应下令让汉人剃发留辫。疏言:“陛下平定中国,万事鼎新,而衣冠束发之制,独存汉旧,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从陛下也。”

本来早想彻底显示自己征服了中原的多尔衮便顺势采纳了这一提议,于顺治二年六月间,下达剃发令。

清军所到之处,以十日为限,“文武军民一律剃发如满族式样,不从者治以军法”。

令出行随,到处可见兵勇带着剃头匠,挑着担子巡行在城镇乡村,担子上挂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粉牌,见一个捉一个,强行头部四周剃发,留金钱鼠尾辫。

祖籍山东的程序猿常以此为耻,如今这孙之獬居然又掺合到了福寿膏的事情上,崇祯皇帝怎么可能还开心得起来?

干巴巴的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好一个清流翰林!”

PS:第三更送上,晚了些,但是终于码了一万二。明天继续。

另PS:哪儿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吸毒和贩毒,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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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朕何惧之?

温体仁和施凤来对视了一眼,又各自低下了头。

今天这事儿算是完犊子了,这个该死的孙之獬干点什么事儿不好,非得要掺合到福寿膏上面来?

福寿膏的坏处别人不清楚,身为内阁首辅的温体仁,还有在日本亲自经手了福寿膏交易的施凤来怎么可能不清楚。

用不了多长的时间,铁打的汉子也会变成弱鸡,泯灭人性,过量之下还极易猝死,这东西的危害这么大,崇祯皇帝也早有旨意,谁碰谁死,而且是带着全家老小一块儿去死。

更为可恨的是,孙之獬这个混账东西是文官——他哪怕是个武将呢,哪怕是个勋贵呢……

崇祯皇帝原本对于文官就有看法,现在孙之獬这个王八蛋突然跳出来搞了这么一手,今天这事儿,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头就能圆过去的。

沉吟了一番后,温体仁才躬身道:“启奏陛下,既然已经出了这档子事,便该当有司严加追查,好生查清这福寿膏的来历,还有涉案人等,宜早加捉拿归案才是。”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扭头吩咐道:“传诏,今日所抓之贼子,由天津锦衣卫追查下去,必要时可以调动随行京营,将与此贼相关之人全部纠出来,一律锁拿九族人等。

命登莱卫配合登莱锦衣卫百户所,清查所有福寿膏,无论事涉何人,一概拿下相关人等并其九族,押解入京,孙之獬及其九族押解到天津来见朕。

另,登莱巡抚治下不严,着罚俸半年,革职留任,以观后效,若再有此等事体,定斩不赦。”

王承恩躬身应了,自去拟旨,温体仁却又躬身道:“启奏陛下,福寿膏之害纵然极大,然则并无先例,牵连九族是否过了些?”

温体仁实在是担心,这个案子都不需要太大,只要牵扯出十来个人,他们的九族之人加到一起,估计就妥妥的几千上万了,搞不好都能搞到两万以上。

崇祯皇帝却轻眯着眼睛道:“朕记得当初在京城之时就说过,谁敢碰这东西,罪同谋逆,除本人凌迟外,亦要牵连九族!至于并无先例,那就由他孙之獬开此先河!”

气哼哼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既然温爱卿说牵连太广,那么朕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这样儿吧,凡涉案之人,其本人处凌迟,诛三族,余者发配给铁道部作为劳工,为期十年,温爱卿以为如何?”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仁慈!”

就这么着吧,能少杀点儿就少杀点儿,大明还缺人呢,现在一次性杀这么多,对于陛下的名声有影响不说,还浪费了那么多的劳动力,倒不如只诛三族,剩下的发配充当劳力,既为陛下博了美名,又解决了一点儿人手不足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一举两得。

只是说完这些人的处置事情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算盘打到了修改大明律的上面:“时易事移,太祖高皇帝所立大诰,还有大明律,是不是该修一修了?”

温体仁心中忍不住想要哀嚎上两嗓子——自己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皇帝陛下跑出去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开疆扩土无数,可是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纵观大明历代皇帝里面,就算是最能折腾的正德皇帝,比起眼前这位来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现在就把目光盯向了大明律?这玩意是这么好修的?

问题是,崇祯皇帝这回是真的打算修改大明律,因为这大明律,说白了,还是礼法那一套,而不是刑法。

在中国古代法律中,礼占有重要位置,“为政先礼,礼为政本”,礼既是道德规范,又是法律规范。

秦始皇以法治国,西汉初期大体上是“霸王道杂之”。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思想成为主导的政治思想,以其为基础逐步形成了以礼法合流为基本特征的封建法律思想体系。维护“三纲五常”成为封建法典的核心内容,德主刑辅、礼刑并用成为法制的原则。从“引经决狱”,实行秋冬行刑,到“十恶大罪”和“八议”的规定等,许多法律内容都是以儒学的等级伦理关系作为定罪或赦免的标准,并为历代统治者所尊奉。

西周法律有“凡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的规定;汉代有“先请”之制,对犯罪的贵族官僚的审理,要先奏请皇帝。魏律根据《周礼》的“八辟”规定了“八议”。至隋、唐,封建特权法相因沿袭又不断发展,《唐律》规定的“议”、“请”、“减”、“赎”、“官当”等按品级减免罪刑的法律制度是集中的表现。唐之后,宋、明各代法典均将其作为重要内容加以肯定。

总而言之,大明律也根本就没脱出这一套的框架去,整体上还是礼刑并用,之后形成诸法合体,兼有诉讼、民事、行政等方面的内容。

崇祯皇帝早就对这个什么议、请、减、赎、官当一类的玩意儿不满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这几条规定面前,真的就成了一个笑话,有官有钱有名声的,还真就可以玩弄律法。

凭什么?

自己才是皇帝,自己绕开了律法怎么玩是老天爷给的权利,其他人也想这么玩?谁给你们的胆子?

但是,真的要全面修改大明律,明显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而且修律这种事儿,也不是自己跟温体仁在这里一拍脑袋就能决定下来的事情,少不得要等回京以后,召集内阁并八部还有大理寺等等一起研究这玩意,最后才能开始修律。

真要是等到大明律修完并且实施下去,估计时间就得拖到崇祯十四年末甚至崇祯十五年去了——而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次的福寿膏案解决了,再谈其他的事情。

崇祯皇帝出行,除了必要的内厂番子和锦衣卫的随行保护之外,东西二厂也是派足了人手随驾的,因此想要挖出什么情报来,简直比崇祯皇帝在京城的时候还要方便。

尤其是那个被抓起来的汉子,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硬汉,连一套刑罚都没有熬过去,就痛快的招供了。

崇祯皇帝拿着刚送来的口供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色也越发的阴沉,冷哼一声之后,便将手中的口供扔到了桌子上面,示意王承恩拿给温体仁看。

温体仁也是越看越心惊。

里面林林总总的牵涉到的人数太多了,有黑有白,黑的从最底层的结社青皮到各个乱七八糟的帮会头目,白的从小吏到知府,几乎将登莱和朝鲜,还有天津的大部分官员都牵扯其中。

温体仁的脸也是越发的黑了。

牵扯到这么多人,远远超出自己刚才预计的十数人左右,而是打着滚的向上翻,几乎牵扯进去百十人。

百十人再加上这些人的九族……温体仁摇了摇头,根本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不是千百人的事儿,这是数万人的大案,一旦全部抓起来,几乎可以预见,这就是一场地震式的大案。

最早发现端倪并且着手追查的锦衣卫百户刘连忠也是全程跟着审讯的,现在早已经是满脑门的冷汗,心中又隐隐有些不甘。

牵扯的人数太多了,换成谁来,都要小心翼翼的处理,一个不慎,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可是,百户所里的兄弟们,就这么着白死了?还有他们因此而受到牵连的家人,又该向哪里去诉苦申冤?

“陛下?”

刘连忠的话,打破了大堂之中的安静,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刘连忠,让刘连忠觉得后背上有些被针扎一般的感觉。

刚刚因为暴怒而走神的崇祯皇帝也被这刘连忠的声音给唤醒,直接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扔到了桌子上,吩咐道:“命北海舰队封锁天津港与登莱港,封锁未解除之前,片帆不得下海。

调随船护驾的京营登岸,会同天津卫所,封锁天津城及港口;调留守京城的神机营往登莱,会同登莱卫所,封锁登莱大小县城及港口。

但凡有涉案一人未捉拿归案之前,封锁不得解除,所有人等皆是许进不许出。

着锦衣卫与东厂、西厂一起将所有涉案之人及其九族锁拿归案,着刑部、大理寺派员前来天津。”

温体仁顿时大惊失色,躬身道:“陛下且慢!不如等陛下先行回到京城之后,再行处置?”

崇祯皇帝冷笑一声道:“若是百姓心中有朕,自然万众一心,天下万民齐心戮力,朕何惧这些魑魅魍魉之徒?

若是百姓心中没有朕这个皇帝,朕在京城与在天津又有何区别?早晚不过是杨二一般的下场罢了。”

温体仁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启奏陛下,话虽如此,可是若这些贼子们铤而走险,难免会惊了圣驾,望陛下三思!”

崇祯皇帝呵呵冷笑了一声,抬手指向了刘连忠:“你来告诉朕,有你们在这里,会让朕受到惊吓和伤害么?”

刘连忠顿时挺直了腰板,朗声道:“卑下等旦凡有一人在,必不使贼子们惊扰陛下!”

崇祯皇帝顿时哈哈大笑了一声,对温体仁道:“怎么样儿,温爱卿,现在可以放心了么?

朕不是没有上马杀过敌,那蛮子的血也曾溅在朕的身上,朕还有这些忠心耿耿的卫士,又何惧那些宵小?”

温体仁还想再劝,却被旁边的朱纯臣先开口道:“陛下,要不然先回到北海舰队的船上?等尘埃落定了,再行登岸?”

温体仁向着朱纯臣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次的事情太大了,那些人一旦狗急跳墙,别说是崇祯皇帝,就连天王老子来了,估计他们都敢捋一捋虎须。

毕竟,温体仁等人都见过那些吸食福寿膏的人是什么德性,心中难免担忧崇祯皇帝的安危。

加盖了崇祯皇帝印玺的旨意和加盖了五军都督府调兵大印的调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天津开始乱了起来。

北海舰队分出了一半的舰只向着登莱方向而去,留下来的另一半舰队半升起了帆,炮口斜斜的指向了北塘和大沽——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就在天津城里面,炮口就会对准天津城。

一队队的京营士卒开始开进天津城里,街上大部分还一脸懵逼,打算看看热闹的的百姓也全被赶回了家中。

天津城里,很多人已经乱成了一团,也有一部分人不打算就这么干坐着等死。

私自贩卖福寿膏是个多大的罪过,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也知道被抓住了之后,朝廷会有什么样儿的反应。

根据以往崇祯皇帝的作风来看,这一次被抓到之后,三族算是少的,九族估计都很正常——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崇祯皇帝会这么快就掀了桌子,更没有想到崇祯皇帝本人还在天津城内的时候就直接掀桌子。

这张桌子上面坐了太多的人,上到知府大人,下到小吏青皮,如果不是卫所被剥离出去,再加上这些人忌惮军中的监军太监,实在是不敢伸手进去,只怕天津卫的武官体系也要陷进去了。

几个帮会头目,最大的还是青河帮,因为青河帮跟漕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管是人员还是装备上面,都要远远强于天津的其他帮会。

帮主翁志虎的额头上皱纹很深,挤起来就像是老虎头上的王字一般,再加上嗓门粗大,因此得了个诨号,名曰河涧虎。

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碗,任由几滴酒水从胡须上滴落,河涧虎也不去管,而是直接开口道:“没说的,直接召集好兄弟们,咱们想办法出海!

也别再跟老子说什么上山聚义,傻子才他娘的上山!天津卫的那些鹰犬正愁没有地方去捞军功,咱们头脚上山,他们后脚就得跟过来!”

旁边轻摇着一柄折扇的青衣人玩味的道:“出海?你又能往哪里去?这天下之大,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处?”

河涧虎顿时就怒了:“放你娘的屁!当初要不是你来拉拢老子,老子会跟你干这杀头的买卖?现在你跟老子说无路可走?干你娘的!”

第六百九十二章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青衣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河涧虎的咆哮放在心上,反而一如方才那样轻摇着折扇,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是?这买卖,你已经干了,这银子,你也拿了,现在再来怨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唰的一声收起折扇,青衣人又接着道:“到了眼下这般地步,你除了一条道走到黑,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么?

大当家的既然知道上山落草是死落一条,又如何不知道出海同样是死路一条?

大明朝廷现在海上拥有三大舰队,港口封锁之下,您又能往哪里去?

纵然到了朝鲜或者倭国又能如何?

朝鲜已经内附,现在就是大明的土地,那里也有大明的官兵,他们会放过你?

就算是到了日本,日本敢违抗朝廷的旨意么?之前他们连郑芝龙的舰队都敌不过,现在他们敢为了你,与朝廷的三大舰队为敌?”

河涧虎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青衣人淡淡的笑道:“不想说些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是出海还是上山落草,都是死路一条而已。”

被青衣人弄的有些糊涂,河涧虎干脆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举旗造反?”

青衣人再次展开折扇摇了摇,才微笑着开口道:“正所谓恨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

现在那狗皇帝就在天津城里,只要大当家的敢狠下心来放手一搏,只要拿下了皇帝行辕和皇帝,咱们未必没有机……”

青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河涧虎手中的刀就已经插入了青衣人的腹腔,顺带着还用力绞动一番:“狗日的,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带着老子们发财,连福寿膏这般的好东西都能弄的到,原来你个狗日的想要杀皇帝!

老子想要银子是没错,跟着你搞了福寿膏这般杀头的买卖是没错,可是老子还真就没想着造反!

要不是皇帝老儿,老子全家上上下下早在崇祯二年的时候就饿死了,还轮得到你来带着老子卖福寿膏?

现在你跟老子说,要宰了皇帝老儿?嗯?老子先送你上西天!呸!”

一口浓痰吐到青衣人的身上,河涧虎也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环视了一眼屋子里的大小头目,开口道:“你们看着办罢。愿意上山落草的,老子不拦着,愿意出海跑路的,老子也不拦着。

这回老子是栽定了,喝了这王八蛋的迷魂汤,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没指望了,你们各自逃命去吧,跑远一些,再不要回来了。”

屋子里的一众头目,顿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陷入了沉寂之中。

上山落草也好,跑路出海也好,都他娘的是死路一条了,还怎么办?至于杀皇帝造反,那罪过比卖福寿膏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去,还根本没有成功的希望,傻子才去做!

还没有等着这些人研究出个什么结果,院子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接着院门也被撞开,一个小旗部的锦衣卫带着一个百户所士卒一齐冲了进来。

为首的锦衣卫小旗大咧咧的进了正堂,挥手吩咐道:“统统拿下,不许走脱了一个!”

踱步到青衣人的尸首旁,这锦衣卫小旗又叽笑道:“怎么着啊?这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兴趣在这里玩内讧呢?”

河涧虎等人早已吓的傻了——早知道官兵会上门,可是这来的也太快了些!

止住了想要捆河涧虎的卫所士卒,那锦衣卫小旗笑道:“说说,地上的这人是谁,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了他?”

河涧虎嘿嘿笑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凄凉:“我等原本是靠着漕运吃饭的小鬼,两个多月前,就是地上这人找上了门来,说是有大买卖找我等,最后带着我等卖起了福寿膏。

刚才小人们还在商量着该如何逃走,这人却说要集结了其他人,一起杀入皇帝行辕,拿下皇帝老儿,所以,小人就把他杀了。

小人虽然是干了福寿膏这等买卖,可是小人却从来没想过要造了皇帝老儿的反?”

锦衣卫小旗脸色大变,啪的一巴掌就打向了河涧虎:“蠢货!你就这么把他杀了?你让老子去审一个死人么!”

气愤已极的小旗挥了挥手,干脆吩咐道:“把这些混账东西统统带走,地上这个剁碎了喂狗!”

小旗心里不爽。

本来为了这次的福寿膏案,天津百户所里已经折进去了两个人,其实一个还被这些混账东西们给灭了满门。

这么大的案子,怎么看怎么是个重要角色的青衣人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彼其娘之啊!你哪怕是晚上半个时辰再死呢!

实际上,蛋疼的不只这锦衣卫小旗一个人,倒霉的也远不止青衣人和河涧虎这么几个人。

整个天津城中,还有周边的同个镇子,倒霉的人更多。

根据崇祯皇帝的旨意,倒霉的不光是贩卖福寿膏的,还有私下买了福寿膏吸食的,也全跟着倒了霉,或者说全部都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城中的李老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倒霉的。

刚刚点上了一泡福寿膏吸着,整个院子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和喝斥声。

但是李老爷没打算管——天大地大,还是眼前的福寿膏最大!

不就是吵吵了点儿么,翻不了天去,一切都这泡福寿膏抽完了也来得及。

直接锦衣卫小旗带人进入到了屋子里,刚刚抽出点儿感觉来的李老爷就情不自禁的喝斥道:“滚出去!”

锦衣卫小旗有些懵逼,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兄弟们,又转过头来望向李老爷,这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儿——自己堂堂锦衣卫的大爷,让一个土财主给骂了?

李老爷也发现了不对劲,眼前这几个人根本就是自己家的家丁,再一看打扮,李老爷顿时就发生嘶的一声!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李老爷惊奇的发现,自己干了整个天津城都没人敢干的事儿——骂了锦衣卫的小旗官!

福寿膏是个好东西,几口抽下去就已经飘飘欲仙了,可是即便如此,李老爷还是清醒了过来,也顾不得再抽上几口了,连滚带爬的从榻上起身后,便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小人眼拙,没能认出诸位大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锦衣卫小旗沉默了。

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兄弟们把李老爷捆起来,阴笑道:“好生伺候一番,要不然李老爷该怪咱们伺候的不周到了!”

李长发的心顿时就凉了下去,鬼知道这些锦衣卫为什么会上门,鬼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脱口而出骂上那么一句!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变得鼻青脸肿的李长发才被锦衣卫校尉们从屋子中推搡而出,来到了院子里。

如同猪头一般的脸上,李长发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却发现自己一家老小都被捆在了院子里,每个人的口中都塞着一块破布,就跟自己一样,想要大喝大叫都办不到。

呜呜两声后,李长发才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了锦衣卫小旗,只盼能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

锦衣卫小旗倒也颇为通情达理,直接解释道:“你不是在吸福寿膏么,现在你的事情发了,跟着本小旗走一遭吧,你的家人也一样。”

说完之后,锦衣卫小旗也懒得再理会想要挣扎的李长发,喝道:“带走!”

同样的场景,在天津各地,还有登莱各地不断的上演着,大量贩卖福寿膏的,还有大量吸食福寿膏的,都被锦衣卫和卫所士卒们联手抓了起来,顺带着的还有这些人的九族。

锦衣卫和卫所办事的效率很高,抓人的速度也很快,第二天的太阳还没有落山,所有该抓的人就已经抓齐。

就连远在京城的孙之獬也是没来得及跑路,就被锦衣卫的人给堵在了家里,顺带着从孙之獬的家中搜出了大量的账本,上面记载的也是某年某月某日,从何处搞到了多少福寿膏,又在某年某月某日卖到发何地。

崇祯皇帝也特意见了见孙之獬。

这个后世几乎让所有山东人都以之为耻的混账东西,看上去却长了一副正人君子的脸,一身白色的儒袍打扮,更是凭空添了几分儒雅,像一个饱读读书的大儒更多于像个官员。

围着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孙之獬转了两圈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孙爱卿啊,朕有一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朕给你们的俸禄不算低吧?较之天启年间,你们的俸禄已经涨了许多倍,就算是不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能活的很不错了吧?

怎么你偏偏就要去碰福寿膏这种东西呢?”

不等孙之獬回答,崇祯皇帝又掂了掂手中装着福寿膏的盒子,接着道:“看这福寿膏的样子,应该是从倭国弄回来的?你们得卖多少银子才能赚钱?”

孙之獬被捆的严实,嘴里也被塞了破布,就算是想要回答崇祯皇帝的问话也做不到,只能发生呜呜呜的声音,徒然挣扎了几下之后,也只得放弃。

崇祯皇帝却一歪头,示意方正化上前,拽开了孙之獬口中的破布,然后才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声之后,孙之獬才开口道:“罪臣,罪该万死!”

崇祯皇帝却笑眯眯的道:“孙爱卿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万死不万死的?人死一回便足矣,何来万死?还有,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砰的一声,却是孙之獬以头拄地,哀求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罪臣情愿一死,求陛下放过罪臣家中妻儿老小!”

摇了摇头,崇祯皇帝道:“朕开不了这个恩。

朕开恩很容易,可是朕对你开恩,谁对那些为你而死的锦衣卫开恩?谁为那锦衣卫的家人开恩?谁为那些因你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们开恩?

你是清流,是文人,朕倒是希望在你身上看出来一丝文人的风骨,可惜,你又一次让朕失望了。

所以,你也不用求情,朕开不了这个恩,也不会开。你的妻儿跟着你享受了荣华富贵,黄泉路上也该陪你走下去,这事儿很公平,很合理。”

在大明这个年代,没有人会跳出来讲什么人权,除非崇祯皇帝自己脑袋抽抽了,开始讲人权,否则的话,全天下有资格讲人权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连皇后和太子都没有讲人权的资格。

正因为这是个不讲人权的年代,所以不存在圣母洗地,也没有什么人权组织敢跳出来瞎逼逼,崇祯皇帝是打心眼里热爱大明的体制。

后世的总有些脑残货,月入不过三五千,没给自己父母买过一件衣服,没带父母吃过一顿好饭,却在心疼原谅那些拍支广告都几十上百万,心疼那些为了追求刺激却跑去吸白面的明星,还要原谅他们,因为他家爱豆还是个孩子——孩子你妹啊!身份证上有没有满十八周岁?

连未成年人渣保护法都不保护他们了,还用得着你们这些月入三五千的去心疼?人家有钱不会请律师?有孝敬给爱豆的钱,去孝敬孝敬生你养你的父母行不行?

没有这些脑残货色,崇祯皇帝在大明就可以为所欲为,尤其是在面对孙之獬这样儿的人渣时,更不用顾忌些什么,只要朱笔一批,这些人渣就可以人头落地了。

尤其是像孙之獬这样儿的人渣败类,一刀宰了他那是便宜了他,说不得孙之獬的心里还会暗自窃喜一番。

崇祯皇帝认为,只有凌迟这一类的酷刑,才能配得上孙之獬孙人渣,才能让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瞑目。

事实上,崇祯皇帝是个讲道理的人,同时也是个讲究人,从来都不会简单的杀人了事,哪怕是凌迟。

毕竟,单纯的杀人属于下下乘的手段,真正的杀人是诛心,是让被杀者遗臭万年,让所有活着的人都唾骂这个被杀了的人。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能记住,有些事情不能做,一旦做了,就将付出惨重到无以复加的代价,这才是崇祯皇帝的目的所在。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

第六百九十三章 开天辟地头一遭,年根底下剐人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天津城的百姓们在小年这一天,大部分都没有在家里忙活着送灶王爷上天的事儿,反而纷纷的跑到了城中知府衙门前最大的那块空地上面。

连夜搭起来的刑台不算太高,约摸着七尺左右,也就是普通人一人高的高度,台子上面空无一人,直到快近午时之前,才有一溜的刽子手和官老爷们赶到了台子上。

这次行刑的阵仗有点儿大,监刑的是英国公张之极,行刑的除了刽子手之外,还有从锦衣卫中抽调的用刑好手。

时间刚刚到了午时,三通鼓过后,张之极就朗声喝道:“带人犯!”

张之极的声音刚刚落下,一溜十个身着囚衣,脖子后面插着一个长长的木牌,上面写着斩字的人犯就被押到了台子上面。

十个袒露着胸膛,身着红衣的刽子手怀抱不时闪过寒光的鬼头大刀,踱步到了人犯身后,又各自从小吏端着的托盘中取过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之后,又一口喷向了鬼头大刀的刀刃。

被喷出来的酒水,还有鬼头刀刀刃上面的酒,有一些滴到了人犯的身上,立时便让人犯有些骚动起来,只是被绳子捆的死死的,想要挣扎也做不到。

太阳一点一点的磨蹭到了正中的位置,努力的想要给小年关头的寒冬带来一丝暖意。

但是在法场周围的百姓也好,还是法场上的犯人,或者是监斩的张之极等人也好,似乎没有人感觉到暖意,反而不少人暗自打了个寒颤。

十个站在人犯身后的衙役将人犯脖子后面木牌抽下扔到一边,又掀起人犯的脸打量一番,喝道:“禀大人,人犯已经验明正身!”

张之极眯着眼睛瞧了瞧太阳,伸手从身前桌子上的签筒之中抽出一支令签,略微一停顿后,便一转手腕,将令签掷于地下,喝道:“行刑!”

十个衙役闻令,便将人犯的头发拨弄到一边,露出脖子好方便刽子手下刀,接着又退到了一旁。

刽子手们嘿的一声擎起手中的鬼头大刀,接着又猛然落下,十颗人头就此滚落,引得台下围观的百姓们一阵惊呼。

张之极脸色不变,只是接着吩咐带下一批的人犯,继续行刑,如是再三,足足折腾了两天多的时间,才算是把人头砍完。

直到第四天,才算是轮到了孙之獬等人。

也幸好,崇祯皇帝带来的锦衣卫很多,想从中挑几个懂得片人技术的杀才倒也不算难,否则的话,这百十人的凌迟要真是一个个的来,估计到了崇祯十四二月都不一定能片完。

即便如此,等轮到最后一个孙之獬的时候,时间都到了大年二十九,时间足足过去了六天,再有一天就到了大年三十了。

为了防止孙之獬受不住刑,在上法场之前,就已经有人特意给他喂下了大量的福寿膏,剂量不足以致死,却足够让他全程保持清醒,甚至于连百年老参熬出来的参汤都准备好了,就怕孙之獬在行刑过程之中挂掉。

先是眼皮。

行刑的锦衣卫正是当初在京城的城头上活剐了豪格的赵二兄弟三人,直接两刀先割去了孙之獬的眼皮,让他再也无法闭上眼,一定要亲眼看着自己被片成一片片的,就如同北京烤鸭一般。

事实证明,就像卖油翁说的那样儿,唯手熟尔,赵二兄弟三人在拿着豪格练手,又片过了无数的该死之徒后,片人业务也越发的熟练了。

从早上到傍晚,直到天色都快要黑下来的时候才算是片完了最后一刀,此时的孙之獬还没有咽气——中间喂了三回参汤,又强行给他吸了几泡福寿膏,才算是让他硬撑了下来。

天津城的百姓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以往杀头这种事儿不是没看过,可是那些都是在秋天,就连酒楼里那些说书先生,说起来也都是什么秋后问斩,何曾听说过年关底下动刀的?

年关底下动刀也就算了,从小年动到大年二十九的傍晚,而且还是先砍头,后面又接着片人,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如今,估计都是头一回吧?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孙之獬被片了足足有三千六百刀,被赵二拿刀子将头颅砍下来的,剩余的尸骨被砸碎了喂狗,刑台上面却又出现了一个太监。

马石撇了一眼孙之獬,还有满刑台上面的血迹,嘴角无声的抽了抽,接着便展开了一道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福寿膏禁止任何人贩卖,更禁止任何人吸食,无论什么身份,敢参与其中者,本人凌迟,诛连三族,九族余下之人皆要受牵连,发配为奴,遇赦不赦!

钦此!”

对于崇祯皇帝的圣旨,所有的百姓都听得明白,也都明白了牵扯上福寿膏之后的刑罚有多重。

就跟朱元璋和朱老四的圣旨一样,崇祯皇帝向来不喜欢什么文四骈六的玩意。

除非是朝堂上面,针对于读书人或者是官员的旨意,崇祯皇帝才会命司礼监和翰林院加以润色,否则还是尽量的使用大白话,让所有的百姓能够听懂。

毕竟大明的文盲比率高的有些吓人,纵然比螨清强上一些,其实也有限的很——主要还是读不起书造成的。

就算是社学和县学一类的再怎么普及推广,又岂是一年两年能看到成效的?

崇祯皇帝穿越过来已经十四年接近十五年的时间,复立社学也有十多年了,该为了识字率头疼的,还是一样头疼。

毕竟小孩子是人,不是苗,不是往上拔一拔就能窜一窜——开挂的那些挂逼不算,他们可能充的钱足够多,动不动就能让所有人都理解了文四骈六的圣旨。

穷逼而且没充钱的崇祯皇帝,做不到。

大年二十九,基本上就是大年夜了,天亮了就是大年初一了吧?皇后和宜妃她们,在京城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朕?还有老三,现在变成啥样儿了?

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朱慈燝和朱慈烺,又看看了对面的温体仁和施凤来,还有朱纯臣和张之极等人,崇祯皇帝笑道:“说起来,朕又任性了一回,使得众位爱卿都没能回家过个年。”

……

温体仁等人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

您老人家任何是第一回?

向着崇祯皇帝拱了拱手之后,温体仁才道:“虽不得回家过年,然则我等却在大年夜陪着陛下一同守岁,后世史书上也不免是一段佳话了。”

朱纯臣赞同的点了点头,应道:“温阁老说的是,回家过年又如何?不能回家过年又能如何?还不如陪着陛下一起过年有意思呢!”

对于这种恭维话,崇祯皇帝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为了看着活片了孙之獬那个混账东西,老子早就跑回京城陪着大小老婆们一起过年了,吃饱了撑的才会跟你们这些老家伙们混在一起!

心中虽然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崇祯皇帝却端起了酒杯,笑道:“无论如何,朕也算是开了先例了,卿等与朕一起满饮此杯,也共祝大明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话很简单,但是话里的感情却很真,温体仁等人也一起端起酒杯,笑道:“祝大明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推杯换盏,一个年过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等到喝的差不多了,崇祯皇帝却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将目光投向了朱纯臣和张之极:“朕有意去卫所之中看看,两位爱卿要不要同行?”

朱纯臣咧嘴笑道:“也好,往年臣都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才会去,倒还没曾试过在大年夜的时候去军营哩。”

张之极也道:“臣听陛下吩咐。”

温体仁也躬身道:“陛下,不若臣等同去?”

崇祯皇帝闻言,顿时有些迟疑:“外面天寒地冻的,几位爱卿的身子骨?朕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施凤来哈哈笑道:“启奏陛下,臣能活着从倭国回来,便已经是侥天之幸了,纵然立时死了,也是赚的,再加上身上穿的又暖和,又何惧区区寒风?”

见施凤来都这般表态了,崇祯皇帝便也不再劝阻,点了点头后便对王承恩吩咐道:“命厨房那边准备些酒,再杀上几只羊,带上一些现成的肉食,随朕去天津卫里看看。”

王承恩准备的速度很快,行宫里面的厨子们也很给力,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了,一大堆的酒肉便准备好了,还额外杀了六头大羊,掏洗干脆了内脏。

崇祯皇帝起身后,王承恩便赶紧给崇祯皇帝披上了一领狐裘,毛绒绒的裘衣披在身上,顿时让崇祯皇帝有些要出汗的感觉。

温体仁和施凤来还有郭允厚三人也都披上了裘衣,倒是朱纯臣和张之极,反而向崇祯皇帝告罪之后,回去换了一身戎装。

望着一身甲胄的朱纯臣和张之极,崇祯皇帝也不禁眼前一亮,哈哈笑道:“好!一个老当益壮,一个正值当年,两位爱卿虎威!”

哈哈大笑过后,崇祯皇帝便带头向外走去。

此时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一脚踩上去,便发生咯吱咯吱的响声,崇祯皇帝等人身后,也不断的想起了车轮碾过雪花的声音,拉着大车的战马不时打个响鼻,更让夜里凭添了几分热闹。

出了行宫,到了街上之后,崇祯皇帝左手牵着朱慈燝,右手挽着朱慈烺,笑眯眯的道:“没见过这般的画面吧?”

朱慈燝年长,便当先开口道:“启奏父皇,往年在宫中从未见过这般的景象,便是其他叔伯家的世子来到了宫中,也多是拘谨一些,并不如民间这般热闹。”

朱慈烺也开口道:“父皇,明年的时候,咱们还能这么出宫看热闹么?”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若是喜欢,明年的时候,朕还让人带你们偷偷出宫来看,只是要小心,不要让尔等母后和母妃知晓,否则,只怕少不了尔等的苦头吃。”

跟在崇祯皇帝身后的温体仁等人,脸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如果不是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亲耳听到,谁知道皇帝居然还有这种玩法?大年夜的,送皇子们出宫玩耍?

望了施凤来一眼,温体仁向着努了怒嘴,那神情分明在说回头找御史们聊聊。

施凤来哼了一声,心道老夫已经告老还乡,现在无官一身轻,要找御史,关老夫屁事?

大年夜,好不容易出来看看民间是怎么过年的,听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有天空不时闪过的烟花,再加上附近百姓家中不时传来的声音,一切都让施凤来感觉那么亲切。

在倭国待了好几年,如今回了大明,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过年是个什么样儿的滋味,如果儿孙都能陪在跟前,那就更好了,谁有功夫关心皇帝是不是打算带皇子们溜出宫来?

再说了,就这位爷的性子,就算是他老人家带着皇子们出宫了又能怎么样?除非到皇后娘娘面前告状,否则的话,单凭御史弹劾有个屁用?

施凤来没有搭理温体仁,反而笑眯眯的随着崇祯皇帝继续向前走,直让温体仁气得牙根直痒痒。

这个老东西自打从倭国回来之后,就显得跟世外高人一样,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看的人恶心!

崇祯皇帝的行宫离着天津卫驻地不算太远,就算是路上不算太好走,前后也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

当先走在前面的朱纯臣和张之极刚刚到了营门前,营门口的士卒就将手中的火铳指了过来:“止步!来者何人!”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开口说话。

自己来卫所,根本就是临时起意,也没有让任何人来卫所通知,如今遇到了这般局面,正好看看朱纯臣和张之极二人该如何应对。

朱纯臣和张之极的脸色却黑了下来——合着刚刚陛下说不让人通知卫所,是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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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陛下慎言!

幸好,朱纯臣与张之极二人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家丁不像家丁,同伴也不像同伴,但是二人一身的甲胄,还是让卫所守门的士卒下意识的降低了防备,为首的小旗也靠近了几步,开口道:“阁下是?”

朱纯臣哼了一声,从身上掏从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印信递了过去,开口道:“本公陪同陛下前来天津卫。”

朱纯臣的话还没有说话,刚过印信打量了一番的小旗就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了:“卑下见过公爷!”

向朱纯臣见完了礼,这小旗才似刚反应过来一般,傻乎乎的抬头望向了朱纯臣:“陛下也来了?”

崇祯皇帝见这小旗的反应,忍不住哈哈笑道:“不错,朕也来了,朕来看看将士们是如何过年的,与将士们一起过个年,可好?”

这小旗妈耶一声,竟是一巴掌抽向了自己的脸庞,发现真疼!

疼,就说明不是在做梦,可是这事儿怎么就这么让人不敢相信呢?天子跑到了军营,还要陪着丘八们一起过年?

崇祯皇帝也被这个有些逗逼的小旗弄的有些无奈,干脆吩咐道:“去通知天津卫指挥使前来营门,且不要惊动将士们,朕只是随便来看看。”

那小旗这才反应过来,匆忙间抱拳应了,起身便向着大营内跑去,快速的找到了正在饮酒的天津卫指挥使,将崇祯皇帝来前的消息说了一遍。

天津卫指挥使鲁文海正陪着家人饮酒,没曾想得到这么一个消息,顿时也顾不得喝酒了,匆忙的换上了一身盔甲便向着营门处赶去。

崇祯皇帝却是有些无聊的跺了跺脚,手里捧着一个暖炉,笑眯眯的对朱纯臣道:“看这营门处的士卒,倒真是有几分模样,朕心里可是高兴的紧。”

朱纯臣也是呵呵一笑,恭维道:“却是当初陛下整治京营,又给将士们发足了饷银,这老弱又大都转为了屯垦,因此这常备的卫所,倒也是变了个模样。

若是换了天启六年以前来此,只怕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吧?”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变了番模样好啊,有这样儿的士卒守卫着我大明的疆土,百姓们也能安心。

百姓们安心了,朕的心呐,也就安下来喽。”

正说话间,鲁文海也赶到了营门处,直接向着崇祯皇帝等人所在的方向而来。

虽然崇祯皇帝一袭便装,可是看看周围人将其护在中心的模样,再加上其他人的年纪也对不上,鲁文海便直接到了崇祯皇帝身前几步,拜道:“臣天津卫指挥使鲁文海,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伸出手虚扶了一下,笑道:“朕不请自来,只怕还扰了鲁爱卿的家宴,倒是朕的罪过了。”

鲁文海躬身道:“陛下能亲来天津卫,天津卫上下无不倍感荣幸,又何来打扰之说?”

说完,鲁文海又躬身向着营内一伸手,接着道:“陛下,请?”

崇祯皇帝哈哈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别的,拔腿便往营内而去。

大营内过年的气氛,较之崇祯皇帝一路上走来时见过的百姓家中更浓一些,时不时的就可以看到一群熊孩子手中拿着枝香,再拿着爆竹,随手点燃后再甩出去。

当然,这么干的,大都是些男孩子,身着花衣的女孩子们就文静的多,大半是手提着红红的灯笼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游戏。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都看到了吧?当兵不仅仅是吃皇粮,还在守护着自己的家人,还有大营外的父老乡亲。

若是没有了当兵的军人守护着这一切,烽烟起处,哪里还有这般的景象?人相食,鬼夜哭,血火满人间啊。

现在呢?自己家的娃子来回的跑,大人不用担心,自己家里有块田能种,或者有份工能做,能赚到几两银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年,还有比这更动人心神的景象么?”

其他人倒还好一些,唯有在倭国待了好几年的施凤来,闻言不禁感慨道:“陛下所言极是。

臣在倭国之时,那里的孩子又有哪一个跟眼前这些孩子一样的?能吃得上饭便不错了,谁敢想着穿新衣?”

鲁文海也凑趣道:“何止是穿新衣?这卫里的熊孩子极多,除了女娃子,个个都能识得几个字,比他们的爹可强的多了。

说起来也是托了陛下洪福,祖宗保佑,这些年的日子越发的好过了,现在的娃子,都开始挑肥拣瘦了。”

崇祯皇帝哦了一声,笑眯眯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鲁文海道:“还不是那谁家的,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小子从小就不好吃肥肉,吃了便吐,被他爹揍了几回也不改,无奈之下也只得由得他去了。

实际上,卫里这样儿的孩子很多,大都不喜欢吃肥肉,说是一股子味儿,吃不惯,非得是肥瘦相间的或者是瘦肉才行。

天可怜见,这才几年的好年景,就惯出来些这种混账东西,再过上几年这样儿的日子,说不定会惯成什么熊样儿。

可是微臣也没办法,说了好几回也没用,那些混账东西谁也舍不得把那些小混账们吊起来抽。”

噗嗤一声,却是崇祯皇帝忍不住笑了出来:“鲁爱卿家中孩子也是这般么?可曾吊起来抽了?”

鲁文海顿时涨红了脸,讪讪的道:“回陛下,微臣管教无方,让陛下见笑了。”

崇祯皇帝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取笑鲁文海,只是慢慢的向着大营里面走去。

远远的走过一队巡夜的士卒,见到这边指挥使大人亲自陪着一群人在营地里面晃悠,虽然没有过来盘问,却纷纷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崇祯皇帝指了指巡夜的士卒,问道:“还有多少像他们一般的士卒?”

鲁文海道:“回陛下,除了一个千户所备战之外,还有几队如他们一般的士卒,分批巡夜,剩下的都各自在家中陪着妻儿过年。”

崇祯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吩咐道:“走罢,去那个千户所看看。”

鲁文海躬身应了,便引着崇祯皇帝向着千户所的营房而去。

此时的千户所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好像外面过年的喧哗跟这个千户所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崇祯皇帝也不禁问道:“这个千户所怎么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鲁文海躬身道:“启奏陛下,依五军都督府崇祯三年所定条例,凡逢年、节,卫中留千户所,千户所中留百户所以当值,今年轮到这个千户所当值,只怕将士们早就睡下了。

不过,陛下可以放心,待到后日,便会更换另一个千户所当值,这个千户所里的将士们便会进行休假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向着营房内而去。

营房门口值守的士卒见崇祯皇帝一行人过来,领头的正是天津卫指挥使鲁文海,便小跑过来,拱手道:“大人,可是有事情?要集结么?”

鲁文海将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吩咐道:“不必了,你带朕过去将士们也就是了。”

听到朕这个字,值守的士卒顿时将身子挺直,应道:“是!”

大明的营房跟后世的营房差不多,一间屋子里面四张高低床——源于崇祯皇帝的恶趣味而已。

巡视了几间营房,帮着几个蹬了裤子的士卒掖了掖被角,崇祯皇帝又出了千户所,长叹一声后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向着来路而去。

原本还想搞什么天子在军营活动的想法被崇祯皇帝抛在了脑后,只是吩咐道:“让还没有休息的将士们,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吧,朕带了些酒肉,吃喝一番也就是了。”

鲁文海躬身应了,转身去召集还没有休息的将士们去了,崇祯皇帝却对温体仁等人开口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温体仁道:“启奏陛下,臣今日方知军伍之辛苦!”

朱纯臣却大大咧咧的道:“陛下,当兵吃粮,保家卫国,这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还有啥好说的?”

崇祯皇帝却是摇了摇头,吩咐王承恩带人去准备篝火之后才开口道:“谁没有爹?谁没有娘?打仗是会死人的!

想想在莫卧儿死去的那些将士们吧,想想那些战死在辽东,战死在勒石草原,战死在朵甘思的将士们吧。

朕,带了他们出去,却没能带他们回来,朕,对不起他们的父母啊!”

朱纯臣躬身道:“陛下此言太过了。自古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哪里能有不死人的?

死去的将士们替大明百姓打下了大片的疆土,让大明百姓在一两百里年之内不用为无地可种而头疼,这是大功德,天下人感激陛下还来不及呢。”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闹海洋,谁没有爹,谁没有娘,谁和亲人不牵肠,只要军号一声响,一切咱都放一旁!

崇祯皇帝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这首歌。

长叹了一声后,崇祯皇帝才再次开口道:“朕总想着替子孙后代抹去所有可能存在的敌人,让我大明百姓万世无忧,是朕太心急了啊。”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何必如此急切?天下之大,非是一角一隅,我大明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一片土地,也有最好的百姓,只要我大明自身不乱,纵然沧海桑田,我大明亦将永存,陛下实在是多虑了。”

崇祯皇帝闻言,又是长叹一声,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是朕多虑了么?或许是吧。

小冰河这种东西有多可怕,现在的你们,已经不用再操心了,也不需要知道了,因为现在是整个世界在为大明输血。

可是,如果没有朕,再有三四年的时间,就是神州陆沉,华夏陷于蛮夷之手三百年,直到四百多年后,那被打断的脊梁骨,都还没能完全直起来啊!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依然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再次开口劝道:“陛下岂不闻,若无外患,必有内忧?

若陛下将所有的敌人都杀光了,子孙后代又该怎么办呢?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吃老本?一两百年之后,岂不又如天启年间一般?”

朱纯臣斜了温体仁一眼——这老东西含沙射影的骂谁呢?勋贵们招你惹你了?

但是温体仁说的也是事实,勋贵们自土木堡之变后,就再不是瞧谁都战五渣的勋贵了,除了英国公一系之外,基本上都在混吃等死,包括朱纯臣自己。

没等朱纯臣想好怎么反驳,崇祯皇帝却开口道:“朕担心的,其实不是大明江山。

自炎黄以降,可有千年的帝国?姜子牙兴周八百年,刘氏大汉也不过是短短四百载,我大明又能有多少年国祚?

朝代更迭,朕不担心,大明若是亡于汉人之手,其实就像民间百姓说的,肉总是烂在锅里,朕担心的,是神州陆沉,是亡于蛮夷之手!

若如此,朕无颜见列祖列宗,尔等亦无颜见炎黄先祖!”

温体仁心中一颤,躬身道:“陛下慎言!我大明自然江山万年,今日陛下之言,断然不可传了出去!”

已经安排完所有事情,再次回到崇祯皇帝身后的王承恩阴恻恻的道:“温阁老放心,陛下所言除了我等知晓,便不会再有任何人知晓,咱家以项上人头担保!”

温体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有些话,崇祯皇帝抽疯了乱说一通没问题,但是传了出去,可就是要命的大事了,现在得了王承恩的保证,倒不用担心泄露出去的问题了。

王承恩虽然不像以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一样执掌东厂,但是他说出来话,却是足以影响到东西二厂,说不会传出去,就肯定不会传出去。

鲁文海很快也回来了,见气氛有些不对,鲁文海便小心翼翼的道:“启奏陛下,尚未休息的将士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崇祯皇帝这才振奋了一番精神,心中暗骂自己抽疯后才开口道:“把朕带来的羊先烤上吧,今儿个朕与将士们,不醉无归!”

第六百九十五章 脸都丢光了……

天津卫还没有去休息的将士们很多,除了那一个需要值守的千户所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到场了。

崇祯皇帝对于这一点,几乎是心知肚明的事情,早在让鲁文海去召集没有休息的士卒时,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除了那个值守的千户所,剩下的就算是休息了,也会被这家伙给找过来!

见士卒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到了校场,也围着一堆堆的篝火席地坐了下来,崇祯皇帝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眼下士卒足足有四千人左右,也幸亏整个校场够大,否则这二百余堆的篝火都不够用——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来的时候就带了六只扒洗干净的羊,一堆篝火上面分一只,足足差了一百九十多只……

剩下的上哪儿找去?

再怎么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崇祯皇帝一时之间也变不出来一百九十多只羊啊!

暗恨自己穿越没有带着仓库的崇祯皇帝低声向着王承吩咐了几句之后,才起身向着校场而去。

此时校场上的差不多四千余人,都清楚这个富家公子哥打扮的人便是当今天下最为尊崇的崇祯皇帝,原本还有些些低沉的讨论声,也随着崇祯皇帝走进校场而消失。

望了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鸦雀无声,仅有篝火不时因木材燃烧而发出一丝噼啪声的校场,还有重新站起身来的士卒们,崇祯皇帝干脆从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酒碗,笑着道:“朕来了!朕,陪着将士们过这个年!

没啥说的,就一点儿,吃好,喝好,玩好!酒限量,肉管够,直到你们吃不下为止!”

校场上变得更寂静了。

崇祯皇帝望着有些发愣的士卒们,干脆将酒碗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倒转过空碗示意之后,才再次开口道:“你没错,你们看到的是真的,朕,就在你们身边!”

双手向下压了压,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且先坐下吧,别站着,好不容易过年了,不坐着的话,亏了!”

刚刚还沉寂一片的校场上,突然间传来一阵哄然大笑。

没错啊,皇帝来了,就在校场前面站着,刚才还喝了一碗酒呢!

别的啥玩意,咱这些卖命的丘八,不懂。

可是皇帝看的起咱们这些丘八,咱把命卖给他老人家,值!

校场上的士卒,其实不比京营和新军的士卒。

按照后世的话说,京营的士卒们,其实个个都成分挺高,放后世那都是要被批斗的勋贵子弟。

新军里面倒没有多少勋贵子弟,可是整个新军经过这十多年的不断磨炼还有招募新兵,十万人里差不多接近八万人都能写一些简单的书信,几乎人人都可以看一些书。

虽然京营和新军的士卒们在学问上可能连个童生都比不过,但是比起这些地方卫所的士卒们来说,那可就是文曲星一般的存在了。

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搞不好连扁担倒了都不识得是个一字的普通卫所士卒,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心里依旧抱着当兵吃粮的想法。

就算是每个卫里面都有监军太监反复洗脑也没有用,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心。

现在听到崇祯皇帝如此接地气的说法,对于天津卫的丘八们来说,当真是开了眼界了——从三皇五帝开始,有如此接地气,有如此重视咱这些丘八的皇帝没?

反正没听说过,以后有没有这样儿的皇帝也不好说。

把命卖给这样儿的皇帝,心里有底气!

崇祯皇帝望了望校场上们的士卒依旧站着,干脆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并且向着温体仁和朱纯臣等人招了招手,笑道:“且先坐下吧,火烧的旺,地上也不凉。”

朱纯臣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须,坐下来之后才开口道:“陛下说的是,若是咱们再不坐下来,估计将士们还得站着。”

事情也正如朱纯臣所说的那样,直到崇祯皇帝和朱纯臣等人都坐下来之后,校场上的士卒们才慢慢的坐了下去。

得益于吃的好,营养充足又没有手机电脑等东西祸害视力,再加上校场中的篝火烧的也足够旺,崇祯皇帝可以清楚的看到,很多士卒坐下后也不太稳当,总是想拧一拧身子。

等到众人都坐好之后,鲁文海便低声道:“陛下,要不要让将士们摔跤以为乐?”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随将士们的心情吧,若是愿意就让他们闹一闹,也能更热闹些,正好后面还有一大批羊肉什么的要运过来,也让将士们多等一会儿。”

鲁文海应了之后,便起身去安排了,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士卒在校场之中开始了摔跤。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看着,不时饮一口酒,看到好处还会喝上一声彩,顿时让校场里面的气氛热闹了起来,连普通的士卒们也放开了嗓子跟着喝彩。

几场摔跤之后,崇祯皇帝已经是再一次喝掉了几碗酒,再加上之前跟温体仁和朱纯臣等人一起饮酒时喝掉的那些,以致于整个人都有了些醉意。

眯起微微泛红的眼睛,崇祯皇帝倒也没用人扶,自个儿便站了起来,端着酒碗走向了附近的一个篝火堆。

见篝火堆旁边的士卒们想要起身,崇祯皇帝便佯怒道:“都坐下!谁也不许起来!”

等士卒们面面相觑的坐下了之后,崇祯皇帝便举起手中的酒碗转了一圈,向整个校场上的士卒们示意后,才朗声道:“朕今天,有几句心里话要跟将士们说一说!”

温体仁顿时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朱纯臣,小声道:“成国公,要不要劝一劝陛下?”

朱纯臣打了个酒嗝,愣愣的问道:“劝什么?”

温体仁的心中顿时就有些绝望了——崇祯皇帝喝多了,眼前能劝一劝崇祯皇帝的朱纯臣也喝多了!

朱纯臣喝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崇祯皇帝喝多了,谁知道他老人家会说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来?

尤其是当着一整个卫所将士们的面着,万一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传出去之后,这大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温体仁担心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的脸色,而崇祯皇帝显然是一点儿要脸的意思都没有:“朕喝的有点儿多了,就跟大家伙儿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朕讨厌打仗!因为打仗就会死人!

可是朕又不得不打仗,因为朕不打,就会有别的蛮子来打咱们!

凭什么我大家善良的百姓就得被人欺负被人杀?天底下没这样儿的道理!

所以,嘿嘿,朕先把那些蛮子杀了!”

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瞧瞧,问题是不是解决了?朕告诉你们,没有什么事情是靠杀蛮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把蛮子杀光!”

温体仁干脆以袖掩面,不再看崇祯皇帝了——大明立国近三百年,历代帝王积攒下来的帝王威严,今天全毁在崇祯皇帝手里了!

可以想象,到了明天之后,这世界上应付开始流传崇祯皇帝喝醉了耍酒疯的传言。

如果仅仅是这样儿倒也罢了,可是崇祯皇帝说的这些话,传出去之后就真的会引发大麻烦——那些藩国,尤其是南洋的藩国,人家可是正宗的蛮夷。

而此时此刻,崇祯皇帝就在叫嚣着要杀光蛮夷……

崇祯皇帝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喝多了,反而又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红着眼睛道:“都给朕准备好!

等过上两年,我大明内部稳当了,没啥天灾人祸的时候,朕带着你们去杀蛮子!捞军功!

大道理,朕不多说!反正你们也都知道,有了军功,就有了银子!房子!你们的婆娘和娃子,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不知道崇祯皇帝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后,又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另一堆的篝火处,开口道:“都坐好!谁也不许起来!

你们不知道吧?我大明现在的土地很多!多的让你们可劲生娃都分不完!

可是你们的娃分不完,你们的孙子呢?你们娃子的孙子呢?这地啊,早晚有一天会不够用!

不够用怎么办?朕先带着你们抢回来,以后你们想怎么生就怎么生,去他娘的计划生育!都给朕敞开了生!

朕告诉你们,生娃子多的,有赏!生的少了,屁的好处都没有!”

温体仁再也听不下去了,匆匆忙忙的起身疾走了几步,来到崇祯皇帝身边后才低声道:“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温体仁:“温爱卿?”

温体仁小声道:“陛下,不如坐下来先休息一会儿,看看将士们摔跤?”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道:“不看了!朕在沙场上看他们砍人!”

推开了想要掺扶自己的温体仁和小太监,崇祯皇帝又歪歪斜斜的走到了另一堆的篝火前面,接着道:“朕登基至今已经十四年!朕也过了而立之年,眼看着也快要到了不惑之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四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七八个,可能更少一些?

朕带着你们打天下,带着你们开疆扩土,你们的娃子就不用再去打仗了!”

猛的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崇祯皇帝的眼睛都变得通红:“王玄寂!朕当初命他去辽东抓回范文程那个狗汉奸,他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然奉旨行事,替朕在辽东抓回了范文程,面对着建奴追兵慨然赴死!

朕追封他为定北侯,许他子孙袭爵三代!朕将范文程浇成了跪像,朕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建奴!

朕今天就想问尔等一句,可有这份忠心!?可有这份胆子?!”

校场上的士卒们被崇祯皇帝的话给带了节奏,纷纷红着眼睛喊道:“愿为陛下效死!”

崇祯皇帝这才又端起刚刚满上的酒碗,朗声道:“诸将士!饮胜!”

再一次饮尽了碗中的酒,崇祯皇帝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那堆篝火前——依旧没用人扶。

跟着崇祯皇帝回来的温体仁连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儿,自己当时在崇祯皇帝说要来天津卫的时候就应该拼命劝阻的!

现在好了,崇祯皇帝喝醉了,酒疯也耍过了,整个校场上面的士卒也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打算找几个蛮子来杀着玩。

如果这是在大战前夕出了这档子事儿,或者能称得上是件好事儿,可是偏偏出在这大年夜!

明天该怎么办?

温体仁仅有的一点儿酒意也一扫而空,蛋疼万分的望向了施凤来:“施大人有什么看法?”

施凤来愣道:“什么看法?”

温体仁嗨的一声怒道:“陛下今日醉酒失言,若是明日传了出去,陛下和朝廷的脸面!

尤其是陛下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要是传了出去,且不说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那些藩国会怎么看?别忘了,我大明现在还在不停的买粮食呢!”

施凤来点头道:“陛下今日所说的话,明儿个不会有半个字传出去,温阁老且放宽心便是。”

见温体仁依旧盯着自己,一副想要让自己给个说法的模样,施凤来便道:“卫所之中本就与外部没什么交扯,再加上将士们心向陛下,谁会向外传一个字?

再者说了,鲁指挥使和厂卫会坐视不理?他们不会提前叮嘱一番?

就算是有人无意间透露了出去了,那又能如何?陛下会在乎他人的看法?用得着在乎?

在乎谁?那些藩国?

我大明军心如此,那些藩国几乎是挥手间便可平定,纵然让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还是该怎样还是怎样?”

温体仁此时已经绝望了。

崇祯皇帝一个人发酒疯也就算了,现在连施凤来也像是变了个人——难道说,倭国那边会让人产生这么大的转变?

这他娘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罢了罢了,大不了就像是施凤来说的那样儿,把那些蛮子们平了,再把所有的纸面记录全烧了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温体仁又颇为心虚的看了看随驾史官——起居注的崇祯皇帝本纪又该怎么办?这玩意能烧吗?

直到东方漏出了鱼肚白,一场乱哄哄的篝火酒宴才算是结束,天津卫的士卒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崇祯皇帝也回了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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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该怎么定价?

回到行宫的崇祯皇帝在喝下了王承恩递过来的浓茶之后,哪里还有半分醉熏熏的样子,整个人除了因为喝多了酒而眼睛有些泛红之外,整个人显得精神无比。

面对着崇祯皇帝投过来的目光,王承恩躬身道:“启禀皇爷,此时天津卫军心可用,与此前大有不同。”

嗯了一声后,崇祯皇帝点头道:“命人多备些牛羊送去吧,回头记得让成国公与英国公从天津卫中抽调一个百户所入京守阙。”

等王承恩再一次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躺下休息。

今天在校场之上,一半是崇祯皇帝真情流露,另一半就纯粹是演戏了。

至于演技,崇祯皇帝表示,朕就算不能拿个小金人,那也得是啥金马金鸡百花一类的影帝才行!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崇祯皇帝的演技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再不只是当初只会面瘫的小鲜肉了——演技不够好,早晚死在龙椅上,还想做十几年的皇帝?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崇祯皇帝便再接见了早已等在门外的温体仁。

温体仁实在是有些犯愁——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憋屈的首辅没?

皇帝喝多了耍酒疯,虽然越想越不对劲,但是自己能说崇祯皇帝是故意装醉么?只要崇祯皇帝不承认,他老人家真醉假醉的,谁知道?

关键是,皇帝他老人家酒后失言,说出来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要命了!

刚刚一见到崇祯皇帝,温体仁就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请陛下下诏,昨夜之事万万不可让卫所将士们泄露半句,否则必生祸乱!”

一大早上只就着一只儿臂长的大虾喝了一碗燕窝粥的崇祯皇帝明显精神了许多,听完温体仁的话后,就直接笑道:“明儿个晚上怎么了?朕不过是陪着将士们过了个年,传出去又能如何?”

温体仁道:“陛下昨天夜里说了些什么,陛下都不记得了么?”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哦?朕说了些什么?”

温体仁也有些懵逼了——陛下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斟酌了半天,温体仁才试探着道:“陛下昨天说要带着将士们杀光蛮子……”

崇祯皇帝端起旁边刚刚送上来的茶杯,向着温体仁示意了一下之后,才美美的呷了一口道:“那又如何?大不了就是真的会有蛮子作乱,到时候派遣大军平叛便是,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崇祯皇帝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温体仁一愣——您老人家说的真好听!

还平叛?人家只是你的外藩,你用平叛这个词真的好么?

不待温体仁再说些什么,崇祯皇帝便将话风一转,开口道:“朕与诸位爱卿在天津也停留了许多时日,孙之獬之流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不若这几日便直程回京?”

温体仁躬身道:“何时回京,臣一切尽依陛下,只是昨夜之事?”

崇祯皇帝见温体仁还想在昨天晚上的事情上纠缠,便放下了茶杯,笑道:“温爱卿多虑了。

朕昨儿夜里说了些什么,朕自己大概都记得一些,其实也没什么,温爱卿放心便是了。

倒是此次回京之后,便要开始重修大明律,不知道温爱卿有什么想法?”

温体仁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让崇祯皇帝下诏封锁消息的想法,拱手道:“启奏陛下,我大明立国至今已近三百年,所行律法还是太祖高皇帝之时所制,原本便有许多地方需要修改。

然则今日改了,明白又当如何?适合今日的律法,可能适合明日的情况?微臣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总是想着如何才能修这一次律法,便可百十年内不用重修。”

崇祯皇帝哑然道:“好嘛,都说朕好大喜功,以朕看来,温爱卿其实也是一个样子嘛。

温爱卿不妨想一想,莫说是洪武年间,便是历朝历代尽数算上,可与我大明有相同之处?

我大明疆土之广,由最多边的朝鲜及至最西边的葱岭,由最北的奴尔干都司到最南的缅甸,快马日夜不停,只怕也需旬余时间吧?

更不要说我大明还有海外的这许多土地,还有新出现火车等物事,历朝历代可有?”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说的是,只是这律法一旦修定,便轻易改不得了。

若是三五年便要重修一回,耗时费力暂且不说,百姓又当以何律法为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温爱卿的担心也有道理,只是如今之时,与以往历朝历代皆大有不同,故而这律法之事也有不同。

以朕看来,倒不如增改太祖高皇帝所留之律,以之为基本律令,余者在此基础之上增添新的律令,使之为补充。

譬如这民间诉讼之事,又如这火车等等的新事物,在不违背基本律令的基础之上再行增改,便是三年五年的重修一回,其实倒也没什么?”

温体仁沉吟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修律之事,向来事关重大,臣亦不敢轻言可否,倒不如回京之后,召集在京官员们集体讨论?”

崇祯皇帝点头道:“这个倒是无妨,朕也没敢奢望一时半会儿的便能修好这律法。

只是有一事,温爱卿一定要记得——无论何人敢吸食福寿膏,论死不赦;无论何人敢贩卖福寿膏,本人凌迟,夷三族,九族余者尽数发配流放!

这一条,写入基本法之中,使之为铁律,朕之子孙,永不得更改!”

温体仁身为大明的当朝首辅,自然是见识过福寿膏这东西的害处,虽然对于崇祯皇帝动不动就要夷人三族什么的颇有微辞,但是温体仁心里也明白,不下重手,根本就没有止住这东西的可能。

人性本贪!

当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十两百两可能有人能忍的住,还要考虑到贩卖福寿膏的风险,可是十万两百万两呢?一千万两呢?

谁还能忍的住?

就连当初的铁器和粮食,都有人为了银子而卖给建奴,更何况是福寿膏这种东西!

只怕是圣人亲至,都免不得眼红这许多的银子,谁敢挡着大家的财路,撕碎他也就是了!

远了不说,光是现在大明的那些丘八们,个个都磨刀霍霍,就盼着哪里能出点儿乱子好去捞军功,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免俗?

这东西卖到海外去也就算了,温体仁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己要做的便是尽心事君——皇帝喜欢把这玩意卖给外族,那就卖呗!

可是这玩意一旦被人大量的卖到大明,那大明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让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也正是因为如此,温体仁对于崇祯皇帝提出来的用重刑治理福寿膏之事才没有提出反对。

不光是乱世用重典,盛世更应该用重典!杀掉一小部分为害不仁的混账东西,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是好事儿!

温体仁点头应道:“臣记下了,只是,臣还有另外一事想要禀告。”

崇祯皇帝好奇的哦了一声道:“什么事儿?”

温体仁道:“微臣来天津之前,铁道部洪承畴倒是跟微臣交流过一番,简单的提了一些问题,想来近期也要上书给陛下了。”

崇祯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嗯,说下去?”

温体仁道:“现在民间渐渐的开始出现了一些呼声,也已经有人向地方官府请愿,问是不是可以开放铁路给商贾们使用?”

崇祯皇帝一愣——这玩意不是早就让他们使用了?还逼逼个啥?

见崇祯皇帝的神色有些懵逼,温体仁便解释道:“陛下,此前虽然也曾允了商人们使用铁路来运送物资,可是终究只是针对于涉及到军府物资的转运,还有特别大量的物资转运之时才会开放。

还有就是,之前也只是允了有功名的秀才、举人、进士还有卫所中的士卒们可以乘坐火车,但是这火车更多的还是用在了军府。

现在民间的呼声,则是盼着能够放开一个口子,能不能划出一部分来用于军府之外,让商人们平时也可以使用铁路来转运物资,让士子和士卒们平时也可以乘坐?”

崇祯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曲指在桌上敲了起来。

放开一个口子,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铁路这玩意早晚是要开放到民间的,自己被后世的春运坑的不轻,不坑一坑大明的文武官员和百姓们,怎么对的起自己在后世所遭过的那些罪?

但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不解决了这个问题,开放铁路什么的提议根本就是扯蛋——大明的人口流动性,比之后世基本上接近于零!

户籍黄册制度还有路引制度之下,想要出一趟远门的麻烦实在是太多太多,百姓们也愿意留开自己的家,尤其是有土地的那些百姓。

毕竟,出一趟远门,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于还有死在外面的风险,傻子才愿意出远门呢!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放开一道口子,也不是不行,朕也早有此意,只是百姓们需求不大,单凭商贾和士子们,只怕这铁路的大量运力便浪费了。”

温体仁试探着道:“不若先开放几条线路?譬如奴尔干都司到山海关的线路,还有朵甘思和乌思藏到陕西的?

毕竟这几处都有着大量的移民,开通了线路之后,也好方便让这些百姓们回到故乡去看一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这样儿罢,暂时先开放奴尔干都司到山海关的线路,再开放一条山海关途经天津,终于济南府的线路,让出塞的百姓们可以回乡探亲。

另外,再开放一条由南京至京城的线路,方便两京百姓往来,也方便两地商贾们的生意和物资转运。

只是这几条线路多久通一次火车,又当如何定价,便要让内阁跟洪爱卿去头疼了?”

……

得到温体仁回信的洪承畴,召集了铁道部的大小头目们之后,便在铁道部的大堂之中开始了商议:“都说说罢,这乘坐一次火车的价格该怎么定?”

大堂上面坐着的大大小小小的官员们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的低下了头——他娘的,这让大家伙儿该怎么说?谁家里还没有点儿小买卖了?!

价格定的高了,大家伙儿都难受,这车票的银子不得算在成本里面?蚊子腿再小,那也是块肉啊!

可是要定的低了,事后查出来说是大家一起定的低价,然后再一瞧,好嘛,大家伙儿都有点儿小生意,到时候板子往哪里打?

还他娘的不是打到大家伙儿的身上!

洪承畴瞧了瞧装傻的一众马仔,笑眯眯的道:“都说说嘛,又不在乎对错,反正也只是咱们先议一议,最后还是要经过户部跟内阁,还有陛下那里的。”

右侍郎娄智岚见没有人签话,只得硬着头皮道:“依下官之见,这票价不宜订的过高,可是肯定也不能订的太低了。

订的太高了,民间反对的声音肯定大,可是定的低了,搞不好便需要国库补贴,郭部堂那里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洪承畴嗯了一声道:“那以娄侍郎之见,该多少银子为宜?”

娄智岚顿时也哑了。

娄智岚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事实,可是从头到尾,娄智岚根本就没有提出来多少银子才合适。

斟酌了半晌之后,娄智岚才试探着道:“要不然,按路程定价?每里多少银子?”

洪承畴顿时来了兴趣:“这个提议好,继续说下去。”

被洪承畴这么一夸,娄智岚也来了精神:“下官以为,可以让人骑马,由京城出发直至山海关,核算这一路上的花费,再折算到铁路之下,每里的价格与马车相同或者稍微高一些,便可以了吧?”

洪承畴点了点头,望向了其他的官员:“其他人呢?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左侍郎崔永安道:“下官以为,火车的价格不应该与马车相同,而是应该比马车稍微低一些才是。

毕竟,火车一次可以装载多少人和物资?而马车一次又能装载多少人和物资?

价格低了,选择乘坐火车的人便会多起来,总的来说,支出要小于马车,而收入却比马车要高的多了。”

PS:今天献祭《扛着AK闯大明》。

另外,感冒了,低烧。强撑着码了一章。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主业副业要分清

崔永安的话音一落,却好像是打开了铁道部大堂上面的一道开关,所有人顿时分成了两派,开始了日常吵架模式。

争吵的话题就只有一个,比马车的价格是对还是错。

傻子都只道比马车便宜对于大家伙儿的好处,但是该演的戏却得演下去,该争吵的还是得争吵。

要不然,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咬死了比马车便宜,那这个挖大明墙角的罪名一旦扣下来,就是谁都吃罪不起的事情了。

当然,吵归吵,只要最后的价格比马车便宜就行了——无论如何,只要能有个交待得过去的说法就行。

别看洪承畴打定了主意要抱紧崇祯皇帝的大腿,也打定了主意要做个孤臣,可是实际上,再牛逼的孤臣,也得有一大堆的马仔和鹰犬替自己办事儿才行。

否则的话,那不叫孤臣,那叫傻逼,朝堂上最容不下的,也是这等人。

君不见,某位抬棺反腐的大佬,任期只有一届,开了天朝之先河……

洪承畴自然是不知道后世有这么一位大佬——最关键的是,洪承畴自己本身就不干净,家里也有些小买卖。

当然,挂着的名头是跟洪承畴本人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亲戚在做些小生意,但是只要是不瞎的,谁不知道这家生意的背后有洪尚书的影子?

就连锦衣卫和东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崇祯皇帝也是如此。

只不过洪承畴表面上把关系撇清了,而且把铁道部打理的也算过得去,铁路的修建进度也是一再加快,崇祯皇帝自然乐得装傻。

捞外快贪点儿小钱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就像是后世的公司里面,有谁不想着往自己身上捞好处?那些老板们就真的不知道?

其实都知道,谁也不是傻子,只是你在捞好处的同时,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好处,老板乐得装傻而已。

换在大明其实也一样,洪承畴把铁道部的事儿整明白了,铁路修建的进度上去了,崇祯皇帝也乐得装傻。

望着下面的大小马仔们吵成一团,洪承畴便用力咳了一声,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才笑眯眯的道:“诸位的意思,本官心里都清楚了,回头便会上奏给陛下,静等圣裁。”

众人一见洪承畴脸上的笑意,便知道这事儿成了,估计最后报上去的价格撑死了也马车持平,更大的可能还是会比马车的价格要低一些。

实际上,当崇祯皇帝接到洪承畴的奏章时,也不禁暗自佩服洪承畴的胆大。

虽然崇祯皇帝本身也没打算把火车客运和货运的价格定多高,但是洪承畴的奏章里面所报上来的价格依旧出乎了崇祯皇帝的意料——何止是比马车低一些,简直是足足低了两倍有余!

尽管火车这玩意的成本没多少,可是之前投进去的铁路修建,还有车头和车厢的费用却是实打实的,而洪承畴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这一部分给算进去。

洪承畴的理由很简单。

火车这玩意是个新生事物,想要跟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马车运输掰腕子,就必须得有自己的优势才行。

如果说跟马车的价格持平,估计也能招揽到一部分的客源,但是却很难吸引到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哪怕是有着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的说法也是一样。

但是当火车客运和货运价格降低到马车的一倍之后,就能吸引到很大一部分人了——更何况比马车的价格低了两倍?

一旦乘坐火车的士子,士卒,百姓们,还有选择火车运输货物的商贾们形成了规模,可以预见的是成本会再一步下降,利润也会进一步提高。

再说了,车头车皮加上铁轨的成本是固定的,就算是没有客运和货运业务,难道铁路就不修建了?车头和车皮就不买了?

就连铁路的维护也是一样——没有客运和货运,该怎么维护的不还得怎么维护?

反正该投入的成本不管有没有利润都得投入,倒不如现在先用低价吸引各行各业的目光投向铁路,等以后真正的扩大了规模之后,再考虑提价也不迟。

不仅如此,随着皇家学院进一步的研究,成本价格会不会进一步降低?速度会不会进一步提高?

答案是肯定的,皇家学院最新弄出来的车头,运载能力和速度比最初一代的车头提高了足足一倍有余,而价格却仅仅是持平,甚至于还要低一些。

随着速度的进一步加快和成本的进一步降低,可是预见的是,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火车这种出行工具。

同时也意味着铁道部可以收到更多的银子,让铁路修建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并且可以拿出更多的银子砸给皇家学院,让他们去研究更快更省的车头。

这几乎就是好几方都能得到好处的事情——就连国库,都能从中收到铁道部的税,崇祯皇帝的内帑也可以更充盈一些。

看完洪承畴的奏章之后,崇祯皇帝也不得不承认,古人比后世的人所差的,也仅仅是眼界,而不是眼光和智商。

洪承畴就清楚的认识到了铁路这种东西真正的优势之所在,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这玩意该通过什么样儿的方式来良性发展。

那些穿越过后就把古人当二傻子的穿越客是怎么活下来的?更别说一个个还混的西装革履风生水起,难道这些人真的靠主角光环就能包打天下?

太他娘的神奇了!这种光环给朕来几个,朕有的是银子!

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之后,崇祯皇帝最终决定就依着洪承畴的奏章办,先把价格定的比马车的价格低上两倍,至于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好了。

至于说因为火车的大力发展而失业的马车行,崇祯皇帝倒没怎么担心——马车干不成了,别的活计照样也能干。

若是光考虑着火车的影响便一推再推,那得等到哪年才能把铁路给发展起来?

没有了铁路,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再大有个屁用?当真人家老刘家和老李家的地盘不够大怎么着?

不是不想搞下更大的地盘,而是搞下来之后没办法做到有效的统治——有效统治,不仅仅是百姓数量不足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交通问题。

百姓数量不足,可以移民,换成谁来当这个皇帝都一样,多花些银子的事儿,就算是银子不行了,还有刀子呢。

问题在于,就算是百姓够多,刚打下来的地盘一旦闹出来什么乱子,大军没办法及时的直到平乱,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就跟安南一样。

朱瞻基不知道彻底占领安南后能给大明带来多少好处?

别傻了,身为朱老四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哪怕是没有方醒那个bug的存在,朱瞻基一样知道安南的重要性。

大军撤了,安南人作乱,大军不撤,就得消耗物资——操蛋的是,往安南运送物资的成本,比物资本身的成本还要高!

包括老刘家和老李家的那几个硬茬子皇帝打下来的江山也是一样,比如李白的出生地葱岭,比如王玄策借女婿们平下来的阿三,再比如大宛和中亚地区等等。

其实都一样,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物资和兵力的输送速度,而不是那些皇帝和朝堂真的想要放弃这些地方。

别扯什么占据了中原之后就满足了一类的屁话——事实上,别管是皇帝还是大臣,哪怕是换成个七品县令都知道打下来一块地盘能带来多少的好处!

武将勋贵们捞军功发财,文官体系同样也会看着突然之间多出来的空缺流口水——难道还有天朝百姓种不出来东西的土地?

哪怕是到了崇祯朝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在兵部的存档里翻出来了宝船的制造方法,如果不是有了皇家学院弄出来的各种火器和铁路系统,崇祯皇帝就算是打下来大片的土地又能怎么样?

除非是把所有的土人全部杀光,否则的话,想要长久占领的难度一样会高到让人想死——大概相当于联合国五大流氓席位争夺战之凛冬将至副本的难度。

也是除人民币玩家和开挂玩家之外基本上无人能够完成的难度。

理论上来说,如果安南作乱,大明得到消息的时间很快,甚至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从调动物资和士卒,到投送兵力和物资到安南,最快最快也得花掉两三个月的时间,甚至于可能超过半年。

而等到铁路真的修建的遍地都是,比如说修到了安南,那安南就算是再想作乱,大明朝廷在得到消息之后,只需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来调动物资和士卒,再花费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将物资和士卒从京城运送到安南。

如果选择从云南和两广调兵,这个时间还将进一步的缩短,甚至于只需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集结士卒调动物资,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将大军投送过去了。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占领的土地才是真正的稳如泰山,再也不用担心土人作乱一类的问题。

将奏章扔到一旁边,崇祯皇帝换上了一身常服,寻了正在看着其他奏章的温体仁,一起向着天津城外而去。

按照原定计划,崇祯皇帝此时应该已经起程回京了,但是崇祯皇帝却又任性的将时间拖后了几天,打算拉着温体仁等人在天津城外走走看看。

崇祯皇帝的打算其实挺简单,到城外也仅仅是看看社学,看看预备仓。

天津城里的常平仓,崇祯皇帝已经带着温体仁等人看过了,城外的则是还没有看过,而城里的常平仓好作假,城外的预备仓却是最有可能暴露出真实情况的地方。

靴子踩到地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听到崇祯皇帝的耳朵里,却有一股子别的意味:“这天气当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暖?”

温体仁敏锐的察觉到了崇祯皇帝说的是一年比一年冷,而不是一天比一天冷,心中也有些无奈,只得躬身道:“陛下,臣观史书之上记载,也有好几次都是比较冷的,然则过上几年便会慢慢转暖了,当不得什么大事。”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道:“若是几年,朕倒也不担心了,朕担心的是几十年的那种冷!

朕观史书之上,殷商末期之时,汉末三国之时,唐末及至宋初,皆是出现了几十年的大寒大旱。如今看来,这种极寒的天气倒是让朕赶上了,呵呵。”

这一声的呵呵里面,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心酸。

总说小冰河小冰河,甚至于有人说弘治年间也出现了小河冰气候——但是崇祯皇帝遍翻史书之下发现,真正能称得上小冰河时期的,一共就四次。

而之前三次的小冰河时期,都伴随着王朝灭亡,天灾人祸不断之下人口大减,自己这一次如果不是把这些都转嫁到了大明之外的蛮子们身上,估计自己再有几年就该往煤山一行了。

慢慢熬吧,再过上几年或者几十年,小冰河差不多也就该过去了,到时候就迎来了真正的奉天。

温体仁见崇祯皇帝兴致不高,便斟酌着道:“陛下,这极寒的天气自天启年间便已经有了,到如今也是十多年过去了,估计也快结束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朕记得《吕氏春秋·察今》之中曾有言道,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

由此可知,先秦之时,古人便可以冰瓶来测量温度,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把温度再细分一些?”

温度计啊,这玩意是啥时候发明的来着?啥原理来着?水银是不是?

有搞头啊,水银这玩意大明又不是没有,玻璃也早就搞出来了,等回到京城了自己琢磨一下还是扔给皇家学院去研究?

想了想,崇祯皇帝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扔给皇家学院去办——回京之后还要回宫里去陪陪自己的大小老婆呢,哪儿有时间浪费在温度计这种破事儿上面?

没错,自己是皇帝,回后宫里造人才是自己的主业,发明这种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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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怕老婆,是美德……

还没等崇祯皇帝想明白温度计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一行人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村庄。

崇祯皇帝有些失望。

跟常平仓不同,预备仓是设在城外的,可是再怎么设在城外,也不可能设置在眼前这么小的村子里面,只会在大一些的乡镇里面才会有。

再看一看天色,太阳都快走到正中了,现在跑去找个大一些的乡镇去看看预备仓,明显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估计只能等下午或者明天了。

强打起精神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走,进庄子里面瞧瞧,今儿个中午就在这里解决午饭的问题,顺便看看村子里的社学,下午再找个镇子看看。”

然而更让崇祯皇帝失望的是,村子里的里正在听完了崇祯皇帝一行人的打算之后,望向崇祯皇帝的眼光跟看二傻子差不多,说出来的话,更让崇祯皇帝恨不得一拳打掉这糟老头子的满口黄牙。

“咱们这小村子哪儿来的社学?诸位想必是京中出来的御史吧?跑这儿来干什么了?想要看社学,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再走个三五里地,就是胡家镇,那里才有社学!

至于中午饭,咱们村子里面也没有什么余粮,更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怕众位老爷们难以下咽啊?”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不想让留下来吃饭你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还没有山珍海味?不知道朕喜欢的就是农家的粗茶淡饭?

再者说了,都这个点儿了,你不留下朕在这里吃饭,朕再走个三五里地?这不是开玩笑么!

王承恩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递向了里正:“这是我家老爷赏的。”

里正嘿嘿笑了一声,原本便躬着的身子变得更弯了一些,只是没有接过银子,满口黄牙的嘴巴里不断喷着唾沫星子:“您老手里可有宝钞么?这玩意,他不好换啊!”

崇祯皇帝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朕想打人!

王承恩嘿了一声后,将银子塞回了袖子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宝钞,从中抽出来一张十贯面值的递给了里正。

这一下,里正再看崇祯皇帝等人的目光可就变了,再不像刚才那种看二傻子的眼神,反而像是在看金猪一样,都快冒出光来了!

原本有些讥讽的神色消失不见,略微带着点儿恭敬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就好像在面对着自己家的老祖宗一般:“您瞧小老儿这记性,这不是赶上过年了么,家里还有些吃食能勉强入口,几位贵人若是不嫌弃,就到小老儿家中简单吃上一些可好?”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吩咐道:“前头带路罢。”

里正所谓的简单吃上一些,是实打实的简单,甚至于有些简陋——盘子里面大部分是些白菜萝卜一类的东西,几乎看不到什么油腥,单独盛起来的一只鸡还有一条鱼大概就是这桌子上面最珍贵的饭食了。

崇祯皇帝敢用黄台吉的人头发誓,如果不是自己还想问这个里正一些问题,打死这个糟老头子,自己也不会让他坐下来吃上一口菜,而且一滴菜汤都不会给他家剩下。

王承恩给的是十贯宝钞——别说现在宝钞比银子更招人喜欢,就算是换成以前宝钞不值钱的时候,这十惯宝钞也足够买上十几二十几只的大肥鸡了!

随便夹了一口菜尝了尝味道,崇祯皇帝心中便暗自点了点头。

这种农村大锅烧出来的菜,就是比宫中御厨们弄出来的菜色更符合自己的味口,尤其是里面放的盐不多不少,可见也是用了心的。

当然,偶尔吃一回这样儿的饭食也就行了,天天吃肯定不成——这玩意再合味口,又怎么比得上早餐一碗燕窝粥的感觉?

浅浅的尝了一口杯子中的浊酒,崇祯皇帝不禁皱了皱眉头。

地瓜烧这种好东西,让李团长过来喝肯定是没问题的,换成自己来喝,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实在是太冲了。

不止是崇祯皇帝,温体仁等人也是一样——东西还行,酒太差,直接把所有的意境全部给打破了。

一顿饭吃的有些意兴阑珊,匆匆收场,有些狼籍的桌子很快便收拾干净,换上了一壶清茶,里正又端过来一盘瓜子放在了桌上,整个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

崇祯皇帝对于瓜子没什么兴趣,对于桌子上的茶水同样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村子里面没有社学,便是连蒙学也没了?”

里正的腰佝偻的有些厉害,整个人倒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一样:“回大人的话,村子里面确实没有社学,原本的蒙学也被官府给关了,现在娃子们上学,要到三里之外的胡家镇上。”

崇祯皇帝好奇的道:“那娃子们去胡家镇是怎么去的?莫非都是走着去的?”

里正的目光再一次恢复了刚见到崇祯皇帝等人的时候,那种看二傻子的目光:“这位大人说的可真有意思,不靠着走过去,那怎么过去?

若是有甚么大户人家,倒也好说,只要派了家丁护送,乘着马车牛车一类的便去了,可是咱这小村子里面哪儿来的大户人家?都是让娃子走着去便罢了。”

崇祯皇帝更好奇了:“那便不担心有人贩子?也不担心孩子走丢了?”

里正咧着嘴笑道:“人贩子?那也得敢才行!咱庄子是小,可是却安全的很,早几年起就没有人贩子敢在咱们这里出现了。

而且,大人难道不知道?皇帝下令说谁敢贩卖孩子,可是要凌迟还是诛九族来着,反正是够狠的,哪儿还有人敢干这个?”

崇祯皇帝心中也不禁有些自傲。

盛世用重典怎么了?犯罪成本低,就会引着其他人来犯罪!

通过早些年那次下重手处置过参与折割的那两个兄弟之后,这些年几乎没有再出现过人贩子和采生折割之事。

可以想象,经过天津卫这一次处置福寿膏的事情之后,以后大明再有人想向福寿膏下手,就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成本有多高了——凌迟,诛三族,九族余下之人流放,这个成本还有人敢犯么?

当然有,毕竟诛九族的造反都有人敢干,区区三族算得了什么?

可是,造反的又有几个人?整个大明能找出几个来?

把跑偏的思维拉回来之后,崇祯皇帝又笑着道:“正如老丈所猜,本官与身后诸位,皆是御史台御史,此行正是奉天子诏来民间走走看看。敢问老丈,现在家中的日子如何?”

里正的脸上显出一丝得色,摸着已经花白的胡须,咧开了满嘴黄牙笑道:“家中的日子么,倒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往年过年的时候能有什么吃食?便是有些干菜,能吃上两个白面馍馍就算是过了年了。

前几年的时候,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好歹见到一些荤腥也不过是别人挑剩下的骨头什么的,直到这两年,才算是真正的好了起来。”

里正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之后又接着道:“就像今年吧,往年舍不得杀的鸡也杀了,还有闲钱去买上一两尾鱼,肉也能切几块大大的肥肉回来,当真是极好的日子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隔着有些破旧的窗户望向了窗外,看了看已经走过正中的太阳,便干脆的起身道:“烦请老丈带着我等在村子中转一转可好?”

里正也赶忙起身道:“官爷愿意在村子里转一转,小人引路便是了。”

几人走出了院子,来到了街上。

路不算太好,黄土路上面覆盖着一层白雪,偶尔有些地方会漏出一些炉灰渣滓,很明显就是蜂窝煤的煤渣。

崇祯皇帝指了指地上的炉灰渣子,笑道:“这东西烧着可还行?”

里正道:“还行吧,这东西也就是胜在便宜,火力也够,还不需要太过分心照顾。

只不过这东西也有不好的地方,除了火头比不过木柴之外,就是需要多加小心,否则一个弄不好,便会让人中了炭毒。”

崇祯皇帝一愣:“炭毒?”

里正点头道:“不错,就是炭毒。凡中此毒者,大半死于睡梦之中,脸上会显出一抹嫣红,不像正常死了的人那样儿脸色发青。

不过也还好,这几年不知道从哪儿兴起来的,在炉子上面弄了烟囱,中炭毒的事情便越发的少了,几乎没有再听说过。”

里正的话说的半文不白,但是崇祯皇帝却是听明白了。

所谓的炭毒,其实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当然没有什么知觉和反应了,只要现在没有人知道中毒的具体成份,便以一氧化碳统称罢了。

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里正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院子。

透过敞开的院子大门,可以看见院子里面有几间青瓦大屋,倒是比里正的家里都气派,两个穿的厚厚的小屁孩儿正拿着竹杆去捅房檐上的冰溜子:“这一家里姓孙,在庄子上外来的,在此安家也有十来年了。

早些年的时候别说娶婆娘了,他家连衣服都穿不起!后来,还是在崇祯十年的时候娶下的亲,后来又有了这两个娃子。”

崇祯皇帝闻言,便摆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哦?不是说都穿不起衣服的?现在看这两个娃娃身上穿的也不算太差啊?”

里正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撇嘴道:“这家的汉子也是个硬气人。

崇祯八年的时候,自己光着一双大脚板去了辽东抓蛮子,直到崇祯九年年尾的时候才回来。

这一回来可了不得啊,身上除了刀伤剑伤,还揣着百十两的银子,把原来的破草屋给推了重修,置办下了这好大的家业。”

好大的家业?这糟老头子是不是对这几个字有什么误会?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问道:“既然这汉子能置办下这般的家业,可见是在辽东赚到了大银子的,按理说这汉子应该接着去赚银子才是,怎么就这么安生的在家了?”

里正撇了撇嘴道:“还不是挂着想娶个媳妇?

都是农村人,虽然此人身上落下了不少的刀伤剑伤,可是没瞎没瘸,手里又有银子,自然也好说亲,这不,崇祯九年根上娶了媳妇,这家伙就没再出去,置办了几亩地,便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便接着向前走去。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不违背良心与律法,自己活的开心,对得起自己的老婆孩子便是顶好的日子了,不愿意打打杀杀的也很正常。

一边向前走着,里正一边接着道:“说起来,这汉子也是奇怪了。

明明是在辽东杀过人见过血的,可是回来之后,种地跟咱们这些成天在地里刨食的比也差不到哪儿去,对待乡里乡亲的也极为和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杀过人的样子。

老汉不傻,他那一百多两银子,起码也得是二十多个建奴才能换回来,这般的猛汉,被他媳妇一吓,便会跟那小鸡崽子一般,倒是有趣的紧。”

崇祯皇帝却是哈哈一笑:“他自好生过他的日子,只要不违了大明律,何必去管他?”

正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身后远远跟了几个孩子,不时有孩子笑着喊道:“杀人如麻孙老七,娶个媳妇娇滴滴,要问老七怕什么?怕婆娘!”

不伦不类的儿歌就这么被几个孩子在这壮汉身后喊叫,壮汉恼了,回头骂道:“小兔崽子!抓到你们,非打烂你们的屁股!”

众多的孩子笑着闹着散了,孙老七又回过头来打量了崇祯皇帝等人一眼,面上不禁浮起一丝的惭色,向着里正行了礼之后,便大步往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

崇祯皇帝扭头看了孙老七一眼,便又抬步向前走去。

怕老婆咋了,后世有几个不怕自己家老婆的?就算是大明,其实也没有谁是不怕老婆的——妻不同于妾,怕妻子不被人笑话,怕小妾的才是笑话。

怕自己家的正妻,这是美德,得发扬传承!

第六百九十九章 大人高明啊!

又走了一段路后,里正指了指旁边一个已经破败的院子道:“这家人算是绝了后了,两口子一生无儿无女,又纳不起妾,这香火也就断了。”

崇祯皇帝瞧了瞧已经接近于荒芜的院子,脸色有些难看:“这院子都成了这样子,还能住的了人?”

里正见崇祯皇帝面有不愉之色,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咧着嘴道:“倒也不是这么说的,这两口子虽然绝了后,但是命好,摊着了个好皇帝!”

见崇祯皇帝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里正便接着道:“太祖高皇帝时便立下的养济院,便和那故宋时的福田院一般,托圣上的洪福,这老两口已经被送去吃皇粮,倒也衣食无忧了,哪怕是百年之后,也有漏泽园给烧埋哩。”

崇祯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崇祯皇帝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专挑一些读书人不喜欢但是却挑不出理的事情恶心人。

就像是之前的孙老七之一样,这种杀才怎么可能会招读书人和文官的喜欢?倒是军中极为喜欢这样儿的人。

还有养济院这种福利机构,大明一共有三种,分别是养济院和漏泽园,还有惠民药堂。

养济院干的就是收养鳏寡孤独和那些被遗弃婴儿的事情,漏泽园的性质类似于后世的国家公墓——针对百姓免费的公墓。

还有惠民药堂,基本上就是平价大药房,甚至于允许百姓先赊了药去看病,等以后再还钱。

虽然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敢赖着皇家的账不还,可是阎王爷可不管这个,该收人的时候就收人,人都死了,自然也就不存在还钱的问题了——所以这惠民药堂自洪武年间开始就烂账一堆,到了崇祯十七年还是一个鸟样。

这么好的福利措施,应该会让这些读书人高兴吧?毕竟这些福利加一起,也有几分圣人所说的大同世界的影子了。

可是读书人偏不满意!

因为这些福利机构都是早已有之,却又被朱元璋给发扬光大,跟读书人没啥太大的关系——再加上崇祯皇帝总是派太监下来核对这些福利机构的运转情况,读书人能满意才怪了。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些福利机构跟读书人没啥关系,想占便宜也占不着……

读书人但凡是有了秀才功名的,基本上都衣食无忧,娶媳妇纳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种面对普通百姓的福利机构自然跟他们没关系。

再者说了,读书人不要脸面的?好意思来沾这个便宜?

所以,读书人都不满意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而现在这个里正误会自己是御史,专门挑了杀才和福利机构的事儿来说,摆明了就是恶心自己来的。

然而崇祯皇帝却又拿这个里正没办法。

首先是自己没有表明皇帝的身份而是冒充了御史,其次则是被大明律给坑的死死的。

嘉靖八年令:巡按、御史於守令官、不许作威挫辱。知府相见、不许行跪礼。

反正大明自打洪武年间起,除了官员奏事、听宣诏旨、以物进贡及受赐、祭祀、上香、奠帛、祭酒、读祝等事行跪礼,余者行揖礼如常仪。

凡稽首四拜,复叩首一拜为见上之礼,稽首四拜为见东宫之礼,“其余一切胡礼,悉禁勿用。”

简单点儿说就是,崇祯皇帝浪里个浪的跑出来装逼,结果人家里正就是不给面子,正常行礼之后故意恶心人,崇祯皇帝还一点儿的毛病都挑不出来。

至于动不动就是见了上官下跪,民见官也要下跪什么的,那是螨清玩的,跟大明根本就没有啥关系——拜礼是汉族传统文化中的一部分,跟跪礼有着根本性质的区别。

被这糟老头子气了个饱的崇祯皇帝也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带着温体仁等一众马仔辞了里正之后,便向着里面所说的胡家镇而去。

胡家镇明显要比刚才那个恶心人的小村子要强的多,命王承恩草草的写了一份钦命御史巡查天津预备仓的旨意,又用随身印玺盖了章之后,崇祯皇帝就带着一众马仔直接找上了门。

胡家镇子上的预备仓不算太大,里面的粮食倒也不缺,而且基本上都是崇祯十二年和崇祯十三年收回来的粮食,没出现崇祯十二年以前的陈粮。

想要挑毛病都不没得挑,崇祯皇帝干脆带着温体仁等人往社学而去。

最命苦的就是王承恩,刚刚奉命炮制出一份钦命巡查预备仓的旨意没多长时间,接着又要起草一份钦命御史巡视社学的诏书。

到了社学之后,崇祯皇帝才一脸懵逼的望向了温体仁:“今儿个是大年初三?社学里的学子都在放假?”

温体仁顿时也是蛋疼无比——您老人家跑来社学是想看童子们上课的?

可是问题在于,今天是大年初三,就算不在家里待着也会出门走亲访友,谁吃饱了撑的才会跑来上课?

崇祯皇帝没看到大明版小学生上课是什么样子,只得怏怏不乐的带着一群马仔们回了行宫。

等到了行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角弯弯的月牙已经挂在天边,洒下了并不怎么明亮的月光,也多亏了地上的雪才不至于太暗。

留下温体仁等人用过了晚饭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送客了——没意思,好好的一个年跑到军营里面耍酒疯,被一个糟老头子恶心了半天还没看到社学!

回京城,天津这个地方对朕不怎么友好,不待下去了。

著名哲学家王境泽先生曾经提出一个真香定律——人总是会否定自己从前的想法,没有人能够例外。

崇祯皇帝也没能逃脱真香定律,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跑路回京的崇祯皇帝又留了下来,只是没再往城外跑,而是在天津城里面逛了起来。

大年初四的天津城,跟崇祯皇帝见识过的京城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区别来,那就是京城更为安逸,天津更有进取意识,或者说商业意义。

在京城过了十几回年的崇祯皇帝经常出宫闲逛,而且不同于其他皇帝要偷偷摸摸的出宫,崇祯皇帝出宫根本就没想着避过百官。

就跟后世的某些网络作者任凭读者怎么催更都欠更不还一样,崇祯皇帝出宫也根本不担心被官员们弹劾——随便弹劾,朕会在乎么?

不在乎弹劾的崇祯皇帝曾经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带着周皇后等人出宫游玩,甚至于在正月十五看过灯会。

大年初三,甚至于一直到正月十五,京城的街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铺子开张,也不会有多少商人出来做生意。

天津不一样,路边的铺子已经开了十之七八,街上也有小商贩们的身影,巡查的衙役和锦衣卫也多了起来。

区别实在是太大了,京城就像是个年过四十的沉稳中年人,而天津则更像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一样精力十足,片刻都不得消停。

然而跟崇祯皇帝预想中的情况不一样,天津城里面的美食虽多,可是狗不理呢?十八街麻花呢?耳朵眼炸糕呢?

这回崇祯皇帝是彻底的失望了,想吃的没吃到,想看的没看到,自己还留在天津城里干什么?不如直接乘坐火车回京城算了。

施凤来自然是无所谓,温体仁和郭允厚可就很蛋疼了。

公务倒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左右京城离着天津也不算远,公文往来也是极为方便,不至于误了事情。

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京城却回不去,家里老妻还在倚门以盼吧?

崇祯皇帝又一次打算跑路,天津城里的知府衙门却热闹了起来。

上一任天津知府是个倒霉蛋,刚刚迎接完崇祯皇帝没几天的时间,就因为牵扯进福寿膏的案子里面被凌迟,这一任天津知府是刚刚上任的。

崇祯皇帝还在天津,新上任的知府自然不敢想些有的没的,连年都没过好的新任知府干脆也不好好过年了,直接在大年初四就开始办理上一任知府遗留下来的公务。

最主要的还是一个问题,移民。

天津这一回要迁移一千户的百姓出去,按照比例分往奴尔干都司,乌思藏和朵甘思,还有莫卧儿和安南那里,同样还要准备一百户的住宅和土地,给迁移出来的安南人居住。

新任知府大人的选择很简单——通过抓阄的办法来解决。

天津治下的几个县令统统抓到天津城里来现场抓阄,几个分别写着不同地方和数量的纸条团成了一个个的纸团,然后装在了一个开口的箱子里面,知府倪秋平抱着箱子晃了几下之后,才淡淡的开口道:“诸位,请吧。”

下面五个县令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了半天,终于有一人先伸出了手,拿起了一个纸团。

有了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就好办了,其他四个县令也是各自拿起了一个纸团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倪秋平打量了五人一眼,开口道:“都打开看看吧?”

最先拿起纸团的县令展开纸团之后便是一脸喜色,对着倪秋平拱手道:“下官这里乃是奴尔干都司,需移民三百户。”

其他几人顿时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了此人——奴尔干都司离着天津算是最近的了,就算是百姓想要回来看看也是最为容易的,就算是需要移民三百户那也是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事情。

第二个展开纸条的县令在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向着倪秋平拱手道:“启禀大人,下官挑吕的乃是莫卧儿,移民一百户。”

还没有展开纸箱的三个县令到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纸条上的莫卧儿,指的不是莫卧儿国,而是刚刚从莫卧儿手里搞来的那些土地——据说很远,也很大!

想要劝动百姓去移民到莫卧儿,估计这位县令有的头疼了。

又一人打开纸条后,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下官挑中的乃是缅甸,需移民一百户。”

剩下的两个县令就更高兴了——除去了最好的奴尔干都司和最差的莫卧儿之外,就数缅甸那边最远了,比朵甘思和乌思藏都要远的多。

同样的,这也意味着自己两人手里就是剩下的朵甘思和乌思藏了,这两个地方虽然也不近,但是跟莫卧儿和缅甸比起来,无疑要好上很多倍了!

倪秋平连问一下两人各自抽到了哪里都没在问——自己写的,乌思藏二百户,朵甘思三百户,反正这两个家伙肯定就是这两个地方了。

扫了五人一眼之后,倪秋平才开口道:“远的近的,不远不近的,五位都已经抽完了,回头便可以准备移民之事了。

当然,回去之后怎么挑选百姓,或者说诸位怎么劝说百姓,那是诸位的事情,与本官无关。

不过,本官也会在天津城里面挑选一百户的百姓前往安南,并不会比诸位容易多少。”

听完倪秋平的话后,五个人的心里顿时都平衡了,就连过年休沐时都要被抓来办公的不满都消散了很多。

安南那个破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属于比岭南的环境还要恶劣几倍的烟瘴之地,想要弄一百户百姓过去,同样不是什么太简单的事儿。

等到五个县令都离去之后,倪秋平又铺开了县图,将手中写着十户的纸条团成了一团,扔向了天津城的位置。

低团刚一停下,倪秋平便抓着笔在纸团的位置上画了个圈,对着马班班头吩咐道:“就这里了,挑选十户。”

等班头躬身应了,倪秋平便再一次将纸条扔向了县图。

如是再三,扔了足足有十回,也对着班头吩咐了十遍之后,倪秋平才放下了手里的纸条,开口道:“都记下来了么?就是刚才那些方,每地择十户百户,移民安南。

记得告诉百姓,朝鲜该给他们的,官府这边不会克扣他们一文钱,该分给他们的土地,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抢,记下了么?”

班头连忙躬身道:“是,小人记下了。”

新人知府大人会玩啊,上一任知府大人头疼了好久的问题通过一个简单的抓阄就解决了,高,实在是高!

第七百章 流氓不可怕

望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和树木在不断的倒退,崇祯皇帝在心中暗自估算了一番。

跟后世电瓶车差不多,甚至还要慢一些的速度,按照时速来计算的话,大概也就是每小时能跑三十公里左右的样子?

跟后世动不动就百十公里的速度比起来,大明的火车无疑是慢的一逼,连电动车都跑不赢的垃圾货色。

然而就是这么被崇祯皇帝无限鄙视的垃圾货色,放眼整个大明乃至于全世界,这垃圾都属于黑科技的存在了。

其他国家还没有蒸汽机这个概念的时候,大明已经率先把蒸汽机应用到了机床和铁路交通上面。

这才是崇祯皇帝最大的外挂。

科技这玩意,自己懂不懂的没关系,自己只要大概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扯出一通似是而非的理论然后再安插到什么孤本典籍上面,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反正没有人敢揪着崇祯皇帝非得要个明确的说法。

温体仁等人坐在车厢里面,也觉得挺神奇。

崇祯皇帝所乘坐的这一列火车,倒没动用皇室专列,而是特意调拨过来一辆用于以后载客运营的车厢,连车头也是如此。

铁轨的距离,比崇祯皇帝后世所见的要宽的多,车厢的宽度也同样如此,一众文武大臣加上锦衣卫和内厂番子,接近二百余人在同一节车厢里面坐下都不显得拥挤,反而有几分宽敞的感觉。

同样好奇的张望了半天之后,温体仁才拱手道:“陛下,这火车的速度较之刚刚运行之时,似乎又快了许多?”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旁边不远处的铁道部左侍郎崔永安:“这火车上的事情,还是让铁道部的崔爱卿来说一说罢?”

崔永安拱手应了,又指了指脚车的火车,才开口道:“陛下,诸位大人,这次所调拨的车头和车厢,都已经不再是第一代的东西了。

最开始第一代的车头和车厢,想必诸位大人也曾经体验过,最快的速度也不过是每个时辰跑上五六十里地,比牛车快些,比马车要慢的多。

如果不是火车不需要草料便可以日夜不停,兼之运载能力又大,只怕这东西完全就是鸡肋一般了。

现在用的车头代号是崇祯十三年型,车厢也是如此,属于经过皇家学院的无数次改进之后定型的第二代车头与车厢。

现在的车厢每节可装载二百人,如果挤一挤的话,大概可以装下二百六十人左右,甚至接近三百人。

按每列火车编组十二节车厢,一次可运送两千四百人接近三千人,已经是半个卫所的兵力了。

就算是一次装载这么多的人,这列火车的速度依然可以达到每个时辰向前运行一百二十里地,而且是在保证不会太过于摇晃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如果不顾及车身摇晃的幅度和车内人员的安全,一味的拼命向前奔跑的情况下,速度大概可以达到每个时辰一百四十里左右。”

崔永安的话音刚一落下,整个车厢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每个时辰一百二十里,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这东西如果换人不换车的向前一路奔跑,岂不是可以日行一千四百余里?

能够日行八百里的都能称得上神骏了,那一行一千四百余里的是什么?比千里马还牛逼的存在?

问题是,千里马这玩意倒也不是没有,崇祯皇帝家里肯定就有好几匹,可是其他人谁有拥有这东西?

火车这玩意不一样啊,皇家学院不光是把这玩意给研究出来了,甚至还给生产出来了,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大明,以后遍地都是千里马?

尤其重要的是,这玩意它不用吃草料!运载量大!普通人花银子就能乘坐——你花银子去租一匹千里马试试?

至于说火车要烧煤和水,这才多大点事儿?

别说大明自己就产煤,就算是大明一块煤都不产出又能怎么样?新明岛那里可是有露天煤矿,只要派人过去捡煤矿也就是了!

事实上,唐王朱聿键和庆王、秦王等等的藩王们光是靠着那座煤矿不断的产煤就已经发了大财了——这还是在南海舰队动力不足的情况下。

可以想象,如果舰队的运力问题得到解决,朱聿键等藩王根本就是坐在金山上面捡银子!

温体仁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疼:“陛下,新明岛……”

望着欲言又止的温体仁,崇祯皇帝简直就是一脸懵逼:“新明岛?新明岛怎么了?咱们现在说的是火车,怎么又跟新明岛扯上关系了?”

温体仁道:“陛下将新明岛封给了众多藩王,那里的煤矿原本应该是我大明的,可以归到户部的。”

……

温体仁的话一落下,郭允厚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噼里啪啦的碎成了无数的小碎块——新明岛,煤,火车,成本,银子……

无数类似的字词开始在郭允厚的脑子里面打转,跟温体仁对视了一眼之后,顿时决定黑朱聿键那些藩王们一把——煤炭这种国之重器,岂是藩王可以拥有的?

只是还没等想出什么好主意,郭允厚又感觉有些泄气,最后干脆放弃了坑藩王的打算。

崇祯皇帝是有些不太靠谱,经常想一出是一出,自己嗨了完全不管大臣们的死活。

但是崇祯皇帝好歹有一点还是很不错的,那就是说话向来算数,比如说要杀人全家就肯定会杀人全家,连只鸡都不会留下。

崇祯皇帝既然已经把新明岛都封了出去,那肯定也不会找理由再收回来了——新明岛上产煤,大明本土也产煤。

最关键的是,这次收回了煤矿,下一次会不会收回铁矿?

这些藩王们看不到好处,还会那么积极的想要跑到海外去?那些百姓能同意?

就算是把他们都给干死,大明不还是得重新派人过去,到时候最蛋疼的不还是自己这个户部尚书?

温体仁倒不是太关心郭允厚这个户部尚书会不会很蛋疼,从藩王的手里面抢东西,温体仁同样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问题是,一旦在这件事上跟唐王等人闹僵了,会不会影响到藩王移封的大计?会不会逼反唐王那些人?

逼反藩王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除了崇祯皇帝以外,整个大明就没有人能抗得起来,哪怕自己是内阁首辅也扛不动。

望着欲言又止的温体仁和郭允厚,崇祯皇帝则是淡淡的笑道:“行了,不就是区区一个煤矿么,我大明又不曾少了这东西。

再者说了,唐王他们也没有把煤矿据为己有,而不是断的将采出来的煤炭运回大明,这是好事儿。”

煤炭这玩意大明又不是没有,而且新明岛跟莫卧儿和奥斯曼那两块地方有很大的不同。

莫卧儿和奥斯曼加起来,就是后世的土鸡和骆驼还有三哥等狗大户所在的地方,那里有着黑乎乎的石油,这玩意大明并不太多。

这两块地方是一定要弄在手里,并且把石油运回到大明的。

新明岛就不同了,那上面能找到的矿产,大明基本上都有,而且不像石油那样儿产量极低。

所以,崇祯皇帝决定继续保持自己一言九鼎的形象,不去算计新明岛上的煤矿了。

但是转念一想,郭允厚又把主意打到了其他地方:“陛下,现在南海舰队、北海舰队、东海舰队三大舰队都在海洋之上征战不休,新明岛的煤想要运回大明,又缺不得船队。

臣以为,不如另外再组建一只舰队,专司海上运输之事?”

崇祯皇帝道:“之前交通部不是已经在组建这样儿一支舰队了么?”

郭允厚老脸微不可察的红了红,随即又理直气壮的道:“交通部所司乃是天下之交通,无论于陆地抑或是海洋,故而重心不可能单独放在煤炭之上。

然则新明岛的煤炭何其重要?我大明百姓的日常生活需要用煤,铁路方面需要用到煤,若是皇家学院能成功的将蒸汽机移植到船上,则舰队也需要大量的煤。

因此,臣以为单另组一支舰队,专司从新明岛往来运送煤炭才是。”

崇祯皇帝笑道:“所以,这支舰队最好是挂在户部直辖?这回不跟朕哭穷了?”

听着崇祯皇帝话里的取笑之意,郭允厚很是有些理所当然的道:“陛下,煤炭已成国之重器,事关百姓民生与天下安危,不可不慎啊!

至于国库之中,微臣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挤出些银子来组建这样一只舰队,否则,微臣有又何面目担任这户部尚书一职?”

崇祯皇帝被郭允厚气的想笑:“罢了罢了,就依着郭爱卿罢。只是这海上之事风云多变,要注意的事项繁杂无比,只盼着郭爱卿不要叫苦才好。”

等郭允厚躬身应是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又将目光投向了崔永安:“铁道部递上来的奏章,朕已经看过,也与温阁老他们商议过了。

只是朕还有几个问题,不如当面问问崔爱卿,这样儿也更直观一些。”

崔永安心中一紧,生怕崇祯皇帝再问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来,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请陛下明示,臣知无不言。”

崇祯皇帝笑道:“爱卿不要紧张,朕只是想要问问,铁道部对于以后的规划,还有以后打算开通哪些线路的打算?”

崔永安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牵扯到票价的问题上,其他的问题其实都好说。

伸手从桌子上面铺开的地图上面比划着,崔永安开口道:“启奏陛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夫规划的几张线路,在崇祯十五年以前完全可以通车并且正式开始运行。

倒是泉州至南京的线路,依着洪部堂的意思是再增设一条复线,同时,再修建一条壕镜澳至南京的线路,预计在崇祯二十年以前修完通车。

另外,京城至成都府沿线的线路也会争取在崇祯十七年以前修完,同时动工的还有成都到孟养和成都到孟艮的线路,预计完工时间为崇祯二十年,最晚不会超过崇祯二十二年。

以上这些线路已经完工的部分,除了军府调用之外,剩下的时间会以货运为主,客运为辅的方式先运行一段时间。”

听完崔永安的话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温体仁和施凤来。

温体仁斟酌着道:“倘若这许多地方的铁路都能快速修建完工,我大明虎贲披甲勇士万万,又何惧区区土人做乱?只是户部那边?”

郭允厚道:“倘若同时开工这许多条线路,户部倒不是拿不出银子,只是势必要影响到其他方面了,除非是能够在拿出这笔银子之后很快便有进项,否则,户部断然不敢批复调拨银两。”

郭允厚的脸上就差写上疯狂暗示这四个大字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国库有银子,商税这东西一旦开始收了起来,再想停下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了,朝堂上下谁也不会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

而大明的商税还有关税收到国库里面之后,除了打仗和买粮食应对天灾之外,还真没有多少需要花销的地方。

而这,仅仅是大明自己的银子,还没算上从藩国流入的那些银子,再加上崇祯皇帝不喜欢修园子,大量的银子就慢慢的积攒了下来。

但是国库有银子又能怎么样?拿出来修铁路?

没问题,把这部分的收益分给国库一点儿,老夫就点头同意让国库拿银子出来——否则的话,你慢慢修,国库里的银子再多也支撑不起你同时开工的消耗。

崇祯皇帝都快被气笑了。

大明的朝堂上面怎么净是这么些不要脸的糟老头子?万万想不到啊,郭允厚你个鹤发童颜的正人君子,现在也变成了这样样子!

面对着郭允厚的疯狂暗示,崔永安却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这么大的事情岂是自己区区一个左侍郎可以决定的?

崇祯皇帝也是蛋疼万分。

无数的事实证明,流氓不可怕,读书人也不可怕,可怕是读书人干起了流氓的事情后,总是能为自己的行为披上一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外衣,就如同郭允厚现在一样。

第七百零一章 让百姓出门做工的难题

后世的铁老大是怎么运营的来着?

虽然天天骂铁老大,也从网上看过不少资料,但是崇祯皇帝依然不了解铁老大具体的运营模式。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最初的时候,铁老大跟其他的国企基本上是一样的,从子弟学校再到自己的法庭、警察等等体系都是完备的,完全就是一个小社会。

毫不客气的说,铁老大就算是甩开了其他部门自己单独玩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当然,铁老大再牛逼,上面还有更厉害的婆婆管着,到后来也变得老实了,以至于铁路系统的乘警系统算是废的差不多了——这要是换在没被婆婆收拾之后,还高铁占座?乘警就直接教那些渣渣们做人了!

后世的铁老大一开始是怎么牛逼,后来又是怎么废了,崇祯皇帝不太清楚,现在的问题是大明版铁老大该怎么处理。

尤其是涉及到银子的问题。

存在铁道部手里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财帛动人心,真正的圣人有,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清廉或许是因为贪腐的回报不够高——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但是现在郭允厚疯狂的暗示铁道部把所有的银子都放在国库里面,估计洪承畴答应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自己给洪承畴的任务不少,光是铁路一条条的修下来还有维护的费用,也足够让人想死了,现在好不容易自己有了赚钱的机会,不用再去户部求爷爷告奶奶的弄银子,洪承畴怎么可能愿意让户部横插一道。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该怎么决断?到底是偏向户部还是放任铁道部,再弄一个后世的铁老大出来?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干脆把目光投向了温体仁和施凤来。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大明版的铁道部就算是变成了后世那个牛逼哄哄的铁老大,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一道旨意下去,铁道部就会从大老虎变成乖小喵。

既然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用担心,那不如干脆把这事儿扔给温体仁他们去头疼好了——自己的意见不一定是最适合现在的大明的,反倒是温体仁他们,虽然眼界没有自己的宽,但是提出来的意见,肯定是最符合眼下情况的。

温体仁和施凤来对视了一眼,都互相感觉到了对方那股蛋蛋的忧伤。

好好儿的正看着戏呢,这个突如其来的锅就甩过来了,太他娘的吓人了!

施凤来现在除了个顾问的头衔之外,等于是无官一身轻,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启奏陛下,臣以为铁道部所收上来的票银,当一分为二,一部分缴入户部,另一部分则是要留在铁道部,进行新开线路的建设与原有线路的维修。”

郭允厚哼了一声道:“若依施顾问这般说法,那铁道部就是不需要国库调拨银子以修建铁路了?”

施凤来笑眯眯的道:“倘若没有了这笔票银,国库之中可就不仅仅是调拨修建铁路的银子了,便是连维护的费用都得从国库调拨。

我等所乘坐的这列火车如何,想必郭部堂也有自己的体会,如此钢铁巨兽,维护起来的费用肯定也不会太少吧?”

郭允厚的脸色更加难看:“之前铁道部报上来的预算里面,用于崇祯十四的维护费用就高达八百万两。

这仅仅是用于维护的费用,洪承畴另外还要求国库调拨三千万两白银用于新线路的建设。

工部还有交通部报上来的预算也没比铁道部少到哪里去。

工部一共要求调拨三千五百万两白银,交通部要求调拨三千七百万两白银。

老实说,这几年国库是宽裕了不少,但是如果真像这样儿花钱如流水,便是再多上几倍的税收也撑不住啊。”

施凤来有些懵逼。

之前通过福寿膏的交易可以看出来,崇祯皇帝的内帑肯定是有银子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国库居然都变得这么有钱了。

动不动就是几千万两白银的预算?

还记得崇祯皇帝刚刚登基之时,国库之中的盈余只有三百余万两,从黄立极家中抄出来六百余万两的金银就已经让朝堂上下笑的合不拢嘴了。

就这三百余万两,还是魏忠贤心黑手辣的各处搜刮而来……

这商税,真的有这么多?

但是郭允厚的话,明显还没有说完:“除了铁道部,工部,交通部这三家之外,礼部要求调拨一千八百万两用于各地学堂的建设与修缮。

最过份的就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报上来的军费预算足足有一万万两的预算,而兵部的崔呈秀那个混账,就这么拿着五军都督府的预算过来要求国库调拨不算,他还额外要求国库向兵部再调拨两千万两白银!”

离着郭允厚不远的朱纯臣显然也听到了郭允厚的抱怨,笑着开口道:“郭部堂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大明现在四处用兵,这将士们打仗总得用火器弹药吧?

就算是苦一些,让将士们拿着刀剑去打仗,可是这粮饷总该如数调拨吧?如果没有了粮饷,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还能打的赢?

再退一步讲,就算是莫卧儿和安南那里都平定下来了,这两处需要支出的军费少一些,可是我大明各地卫所的将士们,总该发给他们粮饷吧?”

郭允厚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出口反驳。

打仗这种事儿,换在别的朝代肯定是花钱如流水,但是放在崇祯朝,还真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卫所的杀才们在外面杀人如麻,支出给他们的军费是不少,但是这些杀才们白抢回来的好东西也多,牛羊一类的东西不去算,光是各种金银珠宝类的,除去军费之后还能有盈余。

所以郭允厚不怕支出军费,提到五军都督府的一万万两预算也不过是抱怨一下而已,只是一时之间忘了朱纯臣就在不远处……

施凤来算是发现了,自己离开大明这几年的时间里,整个大明都已经变得陌生了——除了皇帝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眼看着施凤来就此阵亡,温体仁不得不开口道:“郭部堂这是说的哪里话?国库之中的银子,该花的还是要花的嘛。

铁道部和工部,还有交通部,他们花银子是多了一些,可是毕竟都是一时的,等到所有的工程都完毕之后,这大量的银子可不就省下来了?

依老夫看,施顾问方才所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把所有的银子都解入国库倒也不是不行,可是铁道部要修缮铁路,还要新修线路,更要不断的支出人工的费用,到时候不照样是国库调拨?”

看着一众大佬们来回扯着几千万两银子的话题,铁道部左侍郎崔永安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算了——这种大场面,应该让尚书大人亲自来才是,自己这小身板,虚啊!

崇祯皇帝揉了揉眉头,开口道:“罢了,此事暂且缓议,回头内阁和户部还有铁道部好生商量一番,看看该怎么定下个章程,到时候再报给朕吧。”

等温体仁等人应下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铁道部既然已经规划好了这许多线路,澳门那边也就该做出一些规划了吧?”

温体仁道:“从堪舆图上来看,新明岛距离安南最近,其次便是澳门。

通过交通部还有历年来新明岛报上来的数据判断,海洋运输的成本要远远低于陆地运输,也就是说,新明岛的货物走海运到澳门,要比直接到安南近的多。

尤其是新明岛的煤炭,通过澳门可以向两广、云贵一带运送,要比先到泉州或者登莱再转运节约很多的成本。

只是如此一来,户部与工部就又有的忙了,就连铁道部和交通部,也需要重新规划澳门连接两广和云贵的线路。”

对于这种有便宜有好处的事情,郭允厚当即就代表户部表态:“户部这边没什么问题,无论是迁移百姓还是修建港口等等的一支应出,国库都可以承担。”

朱纯臣也插话道:“五军都督府也没有问题,会针对以上地方的卫所驻地进行相应的变动,保证万无一失。”

崇祯皇帝这才点了点头道:“这些地方的先这样儿吧,另外,关于缅甸、达卡那边的铁路修建,也要早一些完成才是。”

崔永安闻言,不禁抱怨道:“启奏陛下,缅甸国和莫卧儿那边的铁路修建,虽然已经派人过去勘探,但是想要等到完工,估计最快也要在崇祯二十年的时候了。”

崇祯皇帝心中卧槽了一声后问道:“崇祯二十年?这不是还要有六年多的时间?”

崔永安道:“启奏陛下,倒不是铁道部不想加快速度,只是地形勘探便需要到崇祯十七年左右才能完成,从开始动工到结束中,能在崇祯二十年以前完成,便是比较乐观的估计了。”

崇祯皇帝闻言,顿时也无奈了。

勘探地形这种事儿,跟行军打仗的探路有很大不同。

行军打仗只要知道哪条路近,哪条路上有水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该怎么走就行了。

但是要修建铁路,需要注意的事项可就多了——四川那边的铁路修建为什么比别的地方要慢?

还不是因为从天启年间到崇祯年间已经地震过好几次了!

修铁路容易,谁知道修好了之后啥时候会再来一次地震?万一遇到了地震,能不能抗得过去?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解决,铁路修好了也只是一时的,谁心里能安稳?

就像是缅甸和莫卧儿那边一样,崇祯皇帝虽然下旨要求是修建临时线路,但是这种用上几次就报废的线路好修,长久稳定的线路还能这么干?

不被崇祯皇帝派人拎到午门扒皮才是怪事儿!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缅甸和莫卧儿那边的铁路,到崇祯十四年中期的时候能够勉强通上一两列的火车,但是想要长久运行下去,肯定还要重新勘探地形,重新铺设轨道,真要搞完,崇祯二十年都算是快的了。

见崇祯皇帝没有什么表示,崔永安又试探着道:“另外,还有就是人手的问题。虽然大明这些年有了不少的,嗯,劳工,但是这人手依然不够用。

我大明百姓虽然也有人愿意来上工,可是一到农忙时节,便都跑回去种地了,所以人手还是不够用。”

崇祯皇帝继续将目光投向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问朕有个屁用啊,大明的百姓都喜欢种地能怪朕?

温体仁道:“百姓更愿意种地而不是出门做工,依臣之见,还是心中不安之故。”

心中不安?

崇祯皇帝很好奇——是朕给的钱少了?还是没让你们吃饱穿暖了?有啥不安的?

温体仁见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便开口解释道:“臣将自己代入到百姓的角度来想了一下,发现最为稳妥的,还是手中有些田地,家中有些存粮,否则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出门在外,妻儿该怎么办?一旦遇到什么天灾或者病痛,又该如何?

留在家中最大的好处不止是耕种之余能陪着妻儿,还在于四周的乡邻都是熟识的,只要不是人缘特别差,一旦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向四邻求助。

倘若是出门在外,除了妻儿不在身边之外,一旦遇到什么问题,除了向官府和同乡求助之外,便再无他法——而这两条路的前提,便是官府要清廉为民,四周还有同乡。”

崇祯皇帝点头道:“温爱卿说的有理,可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温体仁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现在的粮价问题。

如果想要让百姓们离家去做工,就得让他们看到单纯的靠耕种不行,这一点,就需要通过打压粮价来实现了。

也只有当粮价越来越低的时候,更多的人才会忍不住去寻找其他出路——甚至于,原本那些手中有很多土地的人都有可能会忍不住出售土地。”

郭允厚颇为蛋疼的道:“温阁老,现在的粮价,比正德年间都低一些,再低下去可怎么了得?”

PS:这两天头疼,更新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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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黄河大桥必须修

郭允厚蛋疼无比的道:“各地常平仓和预备仓早在崇祯十年的时候就已经通过高价收来来对粮价进行保护了,此时贸然出手打压,只怕真个会出大乱子。”

粮价确实不能再低了,再低就他娘的该崩盘了!

崇祯皇帝刚刚继位的时候,粮价已经达到了一两银子一石的高位——万历年间,每石米合银五钱,洪武年间更是四钱左右不到五钱的价位。

据《河间志》卷三记载:“一夫耕田三五十亩,亩收麦一石以上。”夏麦秋粟合起来还是两石。

这么计算一下的话,一家耕三十亩地,可以得到六十石的粮食,在洪武年间的收入约为三十两左右,到了崇祯初年的时候就已经值六十两了。

一两白银折合人民币668元,六十两的银子约合人民币四万多点儿——崇祯皇帝穿越前,很多二线城市的工资都不到四千元每月。

问题在于,大明的物价低的令人发指,通过万历年沈榜写的《宛署杂记》可以看出,活肥鸡一只的价格为白银四分。

一只活肥鸡的价格为四分银子,折合人民币26元,一斤大米三文不到的价格,折合人民币才1.75元,大致相当于崇祯皇帝穿越前的物价。

就算是到了崇祯年间,物价有所上涨,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涨起来,就被崇祯皇帝给打压了下去——通过藩国购买的大量粮食,直接让民间大量囤粮的豪商亏到吐血。

如果单纯的从纸面数据上来看,这个粮价还有打压的空间,最起码从现在的每石一两银子打压到五钱银子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但是要真有哪个穿越者敢这么干,那才是真正的傻逼。

就像崇祯皇帝刚刚穿越之时就定下了以天下百姓,尤其是农民为基本盘的原因一样,大明的豪商是多,土地兼并严重,大土主也多的一逼,但是更多的还是自己家有田的普通百姓!

粮贵伤农,粮贱更伤农!

崇祯皇帝可以在天灾什么的导致物价上涨时出手打压,因为这时候粮贵,伤到的就是大量的普通百姓,打压下粮价伤到了豪商和大地主反而没什么关系。

普通百姓不乱,那些人再乱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但是现在的情况跟崇祯皇帝刚刚登基时又有所不同。

现在的问题在于,随着皇家学院流出来的良种还有外藩购入的大量粮食已经把粮食的价格给打压到了一个低点,比崇祯皇帝刚登基时已经低了一倍,比万历时都要低一些。

即便如此,现在的物价和粮价还在一个缓慢降低的过程当中——尤其是随着卜失兔汗和卓里克图汗,还有察哈尔部的内附,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收复,大量的牛羊开始涌入到市场上,肉价的降低进一步带动了粮价的降低。

这时候如果再出手打压粮价,伤到的已经不是那些地主和豪商了,而是连真正种地的百姓都伤到了。

当粮食不值钱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是一部分百姓不耕种了,而是所有人都不会再想着耕种,或者把种出来的粮食烧掉以人为的抬高粮价。

但是不管哪一种现象的出现,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都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大明不是后世的天朝,并没有那么强的风险调控能力,一个不慎就是天翻地覆的局面,让崇祯皇帝辛辛苦苦才打开的局面彻底玩完。

人为的打压粮价,将大量的人口从土地上面解放出来从而快速完成工业化的法子不是不可以,而且有两家堂口都这么干过。

这么干的两家堂口,一家叫苏联,另一家叫种花家,这两家都被扯到了蛋,只是苏联没扛过去,被生生的扯死了,种花家的长老比较牛逼,感冒过后照样浪的飞起。

事实证明,扯到蛋的后果很严重,尤其是在大明还不具备强大的风险调控能力的情况下,这么干就真的是在作死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粮价断然不可再出手打压了,百姓耕种已然不易,朝廷身为百姓父母再出手打压,实在是说不过去,倒不如想一想温爱卿刚才说过的问题。”

温体仁颔首道:“纵然朝廷不出手打压粮价,但是对于崇祯十四年的粮食收购价格,也势必要降低一些了,然后再想法子提高百姓外出劳作的薪水,以诱使百姓离开土地。”

崇祯皇帝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郭允厚:“倘若将之前各部的预算再提高五成,国库能否支撑下来?”

虽然不知道崇祯皇帝又会搞出什么妖蛾子,但是郭允厚心里也清楚,眼下不是抠门省银子的时候:“启奏陛下,倘若再提高五成,国库之中便只剩下了一千万两左右的银子,一旦有什么事情,只怕难以应付。

不过,若是只提高两成或者三成的话,国库之中倒还能多剩下一些银子。”

崇祯皇帝点头道:“那便提高百姓们上工的薪水,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再提高两成,让百姓们知道外出做工的收入要比耕种更高一些。

铁道部和工部,还有交通部,记得吩咐下去,给这些做工的百姓提供好路引,各地官府也不得在路引之上刁难百姓”

施凤来早已显得浑浊的眼睛之中闪过一道精光,抚须道:“陛下,一旦朝廷各部提高了薪水,刚民间工坊也要跟着提价,否则便招不到工人。

在这般局面之下,那些豪商士绅除了提高物价之外,便只剩下了一条路可以走。”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道:“若仅仅是提高一些物价,那也随得他们去,若是有些人不开眼,那也由得他们。”

很明显,朝廷一旦把工钱给的高了,豪商就面临着招不到人手,士绅面临着招不到佃户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提高工钱或者除低地租,剩下的还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

要么通过一齐涨价的行为把生产成本转价出去,要么就造反,把掀桌子的崇祯皇帝给掀了,一切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但是崇祯皇帝会在意有人造反么?

如果是把百姓逼的造反了,那没说的,崇祯皇帝比谁都害怕,也比谁都着急,肯定想着如何平息叛乱。

如果造反的是豪商或者士绅,那崇祯皇帝就只能呵呵了——抄家灭族了解一下?国库和内帑又能多一笔收入了!

呵呵一笑之后,崇祯皇帝又将话题转到了另一方面:“户部和礼部也要好生考虑一下,这些百姓子女的入学问题,不能让这些百姓的子女出现无法读书,难以应试的局面。

还有就是朝堂诸公的养老金,其实也可以减少比例之后实行于这些务工的百姓身上,让他们彻底的不用担心以后老了该怎么办。

另外,惠民药局需要改动一下,这些外出务工的百姓,同样也是大明的百姓,自然也可以享受到惠民药局的优惠才是。”

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纷纷躬身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这才指了指车厢外面:“瞧瞧,不知不觉的,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温体仁等人向着车窗外瞧了一眼,这才发现已经离京城很近了——大概再有个七八十里地就可以到京城了。

要知道,天津离着京城可是足足有二百八十余里,

汗血宝马这种水平的一天能跑一千余里,对于京城到天津这二百多里地自然不在话下,但是换成了其他马匹,通常连续跑上一百多里地就得停下休息。

也就是说,天津到京城,如果不爱惜马匹的话,大概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就可以跑到了。

如果顾惜马力的话,最快最快也要两个时辰,算上休息的时间大概要达到三个时辰才行。

而此行乘坐的火车根本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一直保持着一个速度,也不存在什么爱惜不爱惜的问题。

如果再更新换代呢?如果速度再提高一些呢?

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温体仁这种朝堂上的大佬们,看问题的眼光更是毒辣无比。

就像是刚才温体仁提议通过朝廷来打压粮价一样,真的是温体仁没看到其中的坏处么?

恩出于上!

这种嘉大惠于天下的事情,自己这个首辅不能干,其他的官员们也不能干,只能让崇祯皇帝提出来,让崇祯皇帝来当这个好人。

现在也是一样,通过这个速度来判断,火车从天津到京城大概需要两个时辰,比正常情况下骑马的速度还要快一些,以后这个速度还可能更快——而火车的动力要比马车强太多了。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大明各地的货物沟通有无的速度会大大增加,天津的海鱼运到京城的时候,可能还是活的!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都是税收!

必须搞!铁路必须得修,得大修!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温体仁便将目光投向了崔永安:“崔侍郎可知道黄河那边铁路修建的进度?”

崔永安顿时绝望了——怕什么来什么!

强自打起精神后,崔永安才低眉顺眼的道:“下官之前远赴莫卧儿勘探地形,对于黄河那边的情况还真不太清楚?”

温体仁捋着胡须笑眯眯的道:“这一回倒是要看看铁道部跟工部如何解决黄河的事儿了。”

崇祯皇帝同样点了点头道:“若是能修成大桥的话,倒是可以修一条通火车的铁路大桥,再修一条供车马通过的大桥。

只是不知道,工部和铁道部现在有没有把握能修建大桥了,倘若不能,只怕在黄河那边还是需要通过渡船来中转。”

温体仁伸出手在面前的桌子上面比划着道:“臣记得黄河最窄处仅三四丈,宽者为四五里。

而我大明的铁路想要横渡黄河,则不只要修建一坐大桥,全部算上,约要修建十余处。

从京城往南京,必经的便是这济南河段,此处宽约两里,纵然现在河中水流已经减少,想要修建起来,只怕也不太容易。”

崇祯皇帝闻言,则是琢磨了起来。

后世的大桥是用混凝土弄出来的,大明有水泥,想必弄出混凝土的难度不算太大——问题在于,弄出来的混凝土能不能满足要求。

水泥是有标号的,混凝土有没有?

现在大明弄出来的这玩意,到底能不能满足需求?被黄河冲刷上几年,这玩意会不会就烂掉了?

如果隔上几年就要重建一回,这成本等高到什么地步?大桥好建,铁路改道怎么办?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让崇祯皇帝有些头大。

不解决这个问题,想要修建横跨黄河的大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是修建浮桥——浮桥对车马行人有用,对于铁路这玩意来说有个屁用?它能承载的起来?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也没有想出来什么靠谱的解决方案,只能眯着眼睛道:“朕记得在书上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是木骨撑泥墙,就连穷苦的百姓家盖房子,也会在泥坯里面掺入麦秸或者其他的东西以为骨架。

倘若将泥巴换成水泥,将麦秸换成长长的钢铁以为骨架,用做桥墩,不知道如何?”

温体仁等人闻言,顿时就傻眼了。

木骨撑泥墙的说法都知道,泥坯里面掺麦秸的说法也都听过或者见过,但是用水泥加钢铁的做法,能行?

别说温体仁等人懵逼,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自己“发明”出崇祯水泥之后,就把这玩意扔给了皇家学院再没有管过,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进行过改进?

如果有改进,又改进到了什么地步?有没有那种高标号的牛逼水泥出现?

实在不行的话,用纯钢铁的桥墩行不行?大不了就是浪费点钢铁而已。

但是钢铁又能撑几年?和大明版混凝土比起来,哪个更耐用?

还没等崇祯皇帝想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火车的车身就开始传来一阵阵顿挫感,崔永安道:“启奏陛下,已经要进入京城永定门了,眼下便是车头在减速所造成的。”

第七百零三章 做啥梦呢!

崇祯皇帝刚刚回到京中,还没有好好休息几天,更没有来得及好好琢磨一下混凝土的事情,就先接到了薛凤翔的告老辞呈。

薛凤翔是真不打算再干下去了——前几年的时候就已经被小妾带了顶帽子,虽然那小妾和奸夫都被喂了狗,向来无孔不入的厂卫当时也选择了暂时性失明,但是薛凤翔的心里依旧不太好受。

再加上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再干下去,估计就只能老死任上了,也就顺势选择了激流勇退——摊上这样儿的皇帝,只有告老还乡才能多活几年啊!

崇祯皇帝批准了薛凤翔的奏章。

其实可以预见的是,施凤来和薛凤翔的告老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朝堂大佬们选择告老还乡。

毕竟都六七十岁的年纪了,有的人还是万历年间的臣子,到了自己这一代,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四朝元老了。

虽然自己那个便宜爹只当了二十九天的皇帝,但是人家也是有庙号谥号年号,自然也算得上是一朝天子。

能给人善终的,还是给了吧。

崇祯皇帝心中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善良与宽厚,一面合计着该让谁来代替房壮丽——薛凤翔告老之后,工部得有人顶上。

现在房壮丽还能硬撑着,但是房壮丽现在这把年纪再操心吏部,其实也不太合适了,过段时间估计也该致仕了。

到时候朝堂上面就会面临着一大堆的空缺出来,尤其是顶层的那一部分位置。

从常理来说,各部尚书致仕,自然有各部侍郎往上顶,接着再一步步的提供上来,新上任的大佬再烧上一把火,把跟自己不对付的派系清理一下,最终空出来大量的中间和底层的位置。

这是正常的操作流程,但是却不适用于崇祯十四年的情况。

原因很简单,崇祯元年以前,京城之中有的是等着补缺的官员,各部里面行走学习的预备官员也有一大批,随时都可以用来被缺。

但是自打崇祯元年以后,随着崇祯皇帝大杀特杀还有不断的开疆扩土,不仅是京城等着补缺的官员大量外放,就连各部里面行走学习的官员们都被大量外放。

到了崇祯六年的时候,有些基层的官员,比如县令,干脆就是从积年县丞主薄一类的老吏之中选拔了。

因为就算是崇祯皇帝玩了命的开恩科,选出来的进士们也需要经过在内阁和诸部里面行走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才可以外放,搞的官员的数量始终处于一个很紧张的状态。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的崇祯皇帝干脆不想了,命人把温体仁等大佬再一次召进了宫中。

望着温体仁和郭允厚还有房壮丽、薛凤翔等人或者花白,或者全白了的头发,崇祯皇帝也是忍不住心中一酸。

就是眼前这些阉党啊,这些原本应该在史书上被人唾骂,应该遗臭万年的老臣,陪着自己生生的撑起了大明的危局,生生的撑过了十三年,将原本已经危如累卵的局势给稳了下来。

或许没有他们,自己也一样能撑的过来,但是绝不可能撑的像现在这样儿轻松——更大的可能是把大明彻底打烂,然后重新来过。

事实上,后世所有叫嚣着应该把大明的局面彻底打烂再重新洗牌的人,包括没穿越之前的崇祯皇帝自己,都只是想想而已。

打烂局面很容易,开创出新的局面,靠着自己超前几百年的见识或许也很容易,但是真正苦了的是谁呢?

崇祯皇帝始终是个皇帝,哪怕是行军打仗,也苦不到哪儿去,其他的高官还有豪商士绅们大致也是如此。

苦了的只有底层的百姓,死伤最大的也是他们,而不是军队。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选择了大杀特杀之后慢慢改变的原因,而不是选择了最爽的打烂重来。

忘记苏联的人没良心,想要让苏联重生的人没脑子——大明也是一样,嘴里喊着打烂重来,简单粗暴解决问题的人,要么是些衣食无忧,没见识过百姓穷苦的人,要么就是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绝望之下喊出来的口号。

等到温体仁等人进宫落座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薛凤翔:“薛爱卿如今也是八十有六了吧?”

薛凤翔欠身道:“劳陛下挂念,微臣今年确实已经是八十有六。”

崇祯皇帝干脆从椅子上起身,向着温体仁等人摆了摆手道:“卿等且先坐着,朕有几句心里话,想和众卿说一说。”

停顿了一下,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还记得当初开始允诺藩王们置换封地到海外的时候,曾经也允诺过诸位爱卿。

朕当时承诺的,乃是诸位爱卿可以花上一些银子,从朝廷的手里挑一些海外之地为封地,虽然不如诸藩可以累世传承,但是几代人下来,也多少能得一些好处罢。

只是这个允诺已经许下了好多年,除了温爱卿家里被朕赏下了新明岛上的一块地之外,其他的诸位爱卿可都没有来找过朕?

朕今天便再重复一加大,想要买一块封地的,尽管开口,十两银子一亩地的价格,朕也不会追究诸位爱卿手里的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崇祯皇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你们这几个人,给朕流血流汗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也认可了诸位,现在想买块封地自己浪的,可以提出来了。

至于你们买地的银子,朕知道大家伙儿都不干净,但是却也不打算追究各位,这就是给你们的福利,大胆的要,不要怕。

施凤来欠了欠身子,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前番便已经说过,不打算再从海外买地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微臣已经给他们挣下了比别人要强无数倍的基业,若是他们争气,自己想办法买封地便是。

若是他们不争气,微臣现在再置办下多少土地,早晚也会有败光的一天。”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施爱卿说的确实没错。但是朕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便是人生本身便是不公平的,起点便大大的不同。

朕的儿子再如何废物,也必然会有一块封地在手,诸卿的儿子再如何不成气,也都会比别人的起点高了无数倍,这是没办法否认的。

所以,诸位倘若有了封地,以后子侄的起步便是一地总督,较之普通生员的起步,又高了无数倍。

朕虽然也不喜欢这种情况,但是朕也不会想着去改变这种情况,人生本来便是不公平的,刻意强调公平,原本便是不公平。”

面对着崇祯皇帝几乎是挑明了的话题,薛凤翔干脆拱手道:“陛下,臣等家中子侄与普通的生员比起来,纵然学问有些不如,但是论到治家或者为官上,却要比普通生员强上一些。

但是真要让他们去治理封地,却是力有不逮,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与其如此,便不如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温体仁也欠身道:“陛下必然也是清楚的,犬子在新明岛上虽然勤勉,然则施政之上错漏百出,若不是唐王殿下等人尽心帮衬,只怕早已闹出来大乱子了。

由此可见,为官一任与治理封地,两者相差甚远。

臣也早已有心请陛下收回封地,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请陛下收回微臣家中的封地!”

说完之后,温体仁干脆起身,一揖到底。

崇祯皇帝伸手虚扶了一下,笑道:“新明岛上没有蛮子,闹出来乱子自然不行,若是将诸位爱卿的封地置换到莫卧儿那边呢?

朕便直说了吧,大明百姓,便是大明的命根子,诸卿祖上同样是我大明的百姓,因此大明百姓乱不得。

但是换成了外邦蛮子,朕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更不在乎他们是不是会造反,卿等若是有意,大可以将封地置换到莫卧儿。

朕今儿个给大家一个承诺,便是在莫卧儿闹出了天大的乱子,南海舰队和南御林卫也足以摆平!”

温体仁等人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崇祯皇帝掏心窝子是掏心窝子,但是要说崇祯皇帝完全没安什么坏心,只怕也不见得——还不是看中了大家捞的那点儿小钱钱,把本来就没有完全实际控制的莫卧儿甩给大家,一边掏光了大家手里的银子,一边还通过大家的手完成了移民实边的事儿。

好处都让崇祯皇帝和朝廷给占了,以后可能出现的骂名却是大家伙儿来背。

但是这个条件确实诱人。

就像是崇祯皇帝说的那样,在新明岛上搞出来乱子,肯定是不成的,没办法向皇帝和朝廷交待,但是到了莫卧儿,就算是天大的乱子,也不过是把蛮子们扔出来交差便是。

有好处,也有坏处,这才是最让人纠结的。

沉吟了半晌之后,温体仁干脆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愿将新明岛封置换到莫卧儿。”

施凤来也开口道:“陛下隆恩,臣愿意购买两千顷土地为封地,购买土地的银子,微臣会尽快安排人送到户部。至于招募百姓等一应事宜,微臣也会安排家中子侄做好。”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便又将目光投向了薛凤翔:“薛爱卿怎么说?”

薛凤翔欠身道:“启奏陛下,微臣愿如施顾问一般,购买莫卧儿土地两千顷,一应招募百姓之事,同样安排家中子侄去做。”

有了温体仁和施凤来,薛凤翔三人的带头,剩下的几个内阁和户部大佬们也纷纷下定了决心,分别购买了不同数量的土地,就连没有致仕打算,估计还能再干个二、三十年的洪承畴,也认购了两千顷的土地。

望着一众大臣,崇祯皇帝心中也叹了一声,估计这是第一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给大臣们封地了。

至于下一次,估计要等欧洲那边的土地被占下来,或者再出现这种大批尚书阁老们致仕的情况,才有可能了。

强自打起精神后,崇祯皇帝便将目光投向了洪承畴:“崔侍郎回去之后,应该与洪爱卿说过了吧?”

洪承畴躬身道:“是,崔侍郎已经与微臣说过关于跨黄河大桥的事情。”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之后,才接着道:“那洪爱卿是怎么打算的?眼下可有思路?”

洪承畴道:“陛下,崔侍郎说陛下曾经提到以钢铁为骨,为水泥为肉的筑桥墩之法,微臣已经安排人去试行了。

不瞒陛下,原本臣便想着是不是可以用水泥加上竹枝或者芦苇,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来做成桥墩,也试验过几次。”

崇祯皇帝这下子就更感兴趣了。

洪承畴这个家伙虽然在历史上是有鼎鼎有名的大汉奸,但是把他用好了,其实还是很好用的嘛。

最起码,有他操持着铁道部,自己基本上都不用怎么操心,只需要随口吩咐一句,洪承畴就能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的。

自己当初不过是随口提了一次,要想办法让铁路通过黄河,想不到洪承畴已经开始在琢磨了。

果然,这些能在史书上留下自己名号的家伙,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洪承畴斟酌了一番之后,便接着道:“其实除了跨河大桥之外,铁道部的诸位同僚倒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崇祯皇帝哦了一声道:“什么想法?洪爱卿不妨说说看。”

洪承畴道:“启奏陛下,若是跨河大桥没办法修,或者造出来的桥墩不合用,是不是可以从黄河底下挖一条隧道?

臣记得许多条铁路都是要通过山体,便是挖开的隧道,如今换到黄河,岂不也是一样?只要一边派人开挖,一边用水泥和钢铁等支撑起来,这河底隧道,似乎也可以?”

崇祯皇帝差一点儿便喷出一口老血。

还河底隧道,你怎么不挖个海底隧道呢?现在大明的技术,能他娘的支持你开挖河底隧道?

黄河有多宽?你要挖多深?做梦!

第七百零四章 就依皇后

彼其娘之,以洪承畴为首的大明铁道部,疯了!

这些渣渣们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在黄河底下挖隧道?你们咋不说从登莱修一条隧道直接挖到金州或者朝鲜去呢?

大明眼下是开挂了没错,可是这自己这个挂在穿越的时候,他就没充值啊!

指望着现在这技术修一条地底隧道,那他娘的得花多少时间?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真要是像他们说的那么搞,还不如直接几年换一次桥墩子来得实惠靠谱呢!

尤其是这种地下的隧道,一旦发生垮塌,又正好赶上一列火车在经过……

到时候想挖都挖不出来!

摆了摆手之后,崇祯皇帝干脆道:“此议暂缓吧,贸然通过海底开挖隧道,一旦出了问题,这个责任谁都背不起来。”

洪承畴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在提出来这个意见之后,洪承畴就发现自己犯傻了——真要是这玩意塌了,那后果就不是自己能抗下来的,就算是崇祯皇帝这位爷,也未必能抗的住。

洪承畴也知道自己着急了,被黄河两岸通火车这事儿搞的自己精神有些紧张,这才冒冒失失的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算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合计一下怎么修桥来得更靠谱一些。

崇祯皇帝瞧着洪承畴的样子有些好笑,便开口道:“这桥墩的事情,等回头有时间了,咱们一起去皇家学院那边找墨铧一起研究下,看看到底怎么样才更好一些。”

洪承畴躬身道:“是,微臣回去之后,也命人整理一下这些实验的相关数据,一并带去皇家学院之中以为参考。”

在铁道部跟皇家学院的科研实力对比上面,洪承畴也知道自己并不占优势,反而是皇家学院那边更牛逼一些,自己这边得到的数据拿过去,对于皇家学院来说可能会有点儿用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之后,便算是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转而开口道:“前面的事情都说完了,也是眼下就能办的事儿。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却是眼下没办法办到的,或者说,短时间内是看不到什么效果的,朕想与众位爱卿商议一下。”

温体仁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还是官员之事,想必自崇祯十二年起,房爱卿就在不断的埋怨朕吧?”

房壮丽的脸上已经满是褶子,似乎随便一动就能挤死个蚊子,虽然冬天也没什么蚊子能让他挤着玩。

听到崇祯皇帝的玩笑话之后,房壮丽便欠身道:“陛下若是现在让老臣挑几十个县令出来,老臣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崇祯皇帝笑道:“所以,朕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不是?

但是话又说了回来,朝堂上的诸位爱卿,有些年纪也不少了,很多人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朕也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们操劳。

但是朕又有什么办法?这恩科开了一次又一次,哪怕是现在定到了两年一次的贡试,却依旧不够用,朕为之奈何?

如今海外之地又是数千里之广,需要的官员数量也是多不胜数,朕又上哪里去找这许多的官员出来?”

按照大明的制度,一个县,需要一个正七品的县令,一个不入流的典史,一个正八品的县丞,一个正九品的主簿。

其中,县令和县丞、主簿,属于文职系统,典史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理论上来说属于武职系统,但是在县里没有县丞和主簿的时候,典史就得兼任。

在这种情况下,典史这个职务也就成了吏部铨选、皇帝签批的“朝廷命官”。

崇祯皇帝当初脑子一热,为了给退伍的老兵寻个出路,曲史这个职务又被改成了县尉,属于正八品的武职,归了五军都督府。

这也就意味着原本可以抽调出来的县丞和主簿又得重新设置,然后分别任命。

因为朝堂上不可能接受曲史兼任县丞和主簿却归五军都督府管辖这个局面——啥事儿都让县尉干了,还要县令干什么?

就崇祯皇帝本身来说,也不可能接受这样儿的局面——分权,互相制衡才是王道,一人独揽县中大权纯属于找麻烦。

只是这么一平,一个县里面除了县尉一职以外,剩下的县令、县丞、主簿就是三个人,就算是莫卧儿那边把一个县的面积划的再大一些,也得划出来几百个县,需要的官员数量直接就上千了。

被崇祯皇帝宰过一波,又外调出去大量的官员之后,整个大明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凑不齐上千的官员。

除非把国子监的学生都外放为官,然后崇祯皇帝再开一次恩科,直接将录取人数定在一千,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这一千多人还是得经过学习,否则到了地方上,一样容易出现问题,搞出乱子,或者过于依赖师爷——偏偏崇祯皇帝又不喜欢师爷这种角色的存在。

房壮丽也好,温体仁等一众朝堂大佬也罢,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却根本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真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是等到崇祯二十五年以后,被崇祯皇帝恢复的社学里面的学子那一批成长起来,科举的人数大大增加之后才有可能。

问题是,这种事情能拖到崇祯二十五的去?

沉默了半晌之后,房壮丽才欠身道:“陛下,不若从我大明现有的县丞之中择其优者外放为县令,再从国子监中择其优者为县丞?”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便是将国子监所有生员尽数补录为县丞,又能解决多少空缺?还有本身便缺少的那些县丞呢?”

听到现在,房壮丽和温体仁等人也算是弄明白了崇祯皇帝的意思。

说白了,崇祯皇帝就是打算把“吏”变为“官”。

与县令、县丞等朝廷命官不同,吏,实际上是由县令来征辟的,身份其实是民,薪水也不是由国家支付,而是由县令自己掏腰包。

也就是说,官僚都是“国家干部”,吏却只好算作“以工代干”。他们是官府中的“服役人员”,其身份与衙役(更夫、捕快、狱卒之类)并无区别。

只不过更夫、捕快、狱卒或服劳役,或服兵役,胥吏则提供知识***而已——因此胥吏地位极低,常被呼为“狗吏”。

此外,还有一条规定,就是胥吏不能当御史,也不能考进士,等于是彻底没有了上升空间,只能在县一级的单位里面做“专业人才”。

如果单单只是承认这些吏为国库雇佣,并且由朝廷支付薪水,那倒是没任何的问题,反正国库有的是银子。

但是把这些人变成了朝廷命官之后,就意味着想要当官除了科举之外,又出现了另外一条途径——从吏变成官。

如此一来,十年寒窗的意义是什么?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说的便是科举之后便可以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美女也同样不缺了。

让这些科举不中的吏,享受到跟正统科举上来的士子们同样的待遇,大家伙儿的心里,不平衡。

尽管心中跟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房壮丽还是开口道:“我大明尚有胥吏千万,可以为县丞、主簿。”

房壮丽的话刚刚说完,孟绍虞就把话头接了过去:“陛下,胥吏毕竟出身草莽,有许多皆是屡试不第之辈,若以之为县丞、主簿,只怕这些人会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开口道:“那孟爱卿可有甚么好的办法?”

孟绍虞顿时就哑火了。

这他娘的还好好的说着话呢,您老人家干脆就掀桌子?这臭毛病已经十多年了,您就不改改?

尽管蛋疼无比,孟绍虞还是欠身拱手道:“依臣之见,倒不如从这些积年老吏之中择其优者,外放至琉球、安南、莫卧儿等地。

若是其京察之中表现尚可,便可以考虑调回大明,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好的出路,若是这些人连京察都过不了,那还是留在我大明之外的好。”

孟绍虞的意思很简单,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人渣,就算是矮子里面挑大个儿,挑出来那么几个勉强好一点儿的,也应该扔到大明之外,让他们先用蛮夷练练手,学习一下怎么当县令。

如果真有什么可造之材,就把他们弄回大明来,给他们个机会,要不然的话,还是让他们云祸害蛮子们吧,别回来祸害大明的百姓。

崇祯皇帝想了想,便开口道:“也好。回头吏部并礼部,看着是不是可以开两场特殊的恩科。

其中一场恩科只针对县丞和主簿,不考八股文章,只考如何治理百姓,如何发展好一个县,从其中择其优者为县令。

至于另外一场,便是考校这些积年胥吏,察看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本事升为一县县丞或主簿,择其忧者补缺。”

孟绍虞和房壮丽一起躬身应了,却又接着道:“陛下,这些胥吏一旦升任了县丞、主簿,以后是否可以参与科举?是否可以再升官?”

崇祯皇帝笑道:“既然已经做了县丞、主簿,那便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是否升迁,便当由京察考核说了算。”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孟绍虞心里便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人升官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京察是那么好过的?

而且崇祯皇帝没有说明这些人能不能再考进士,那就是默认不能考,同样也没办法升迁御史,那就让他们慢慢熬吧。

崇祯皇帝心中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借着这一次缺少大量官员的机会,给了胥吏们一个机会,并且开创性的玩出了恩科举才这么个套路,其实就跟后世的公务猿考试差不多的意思。

一旦打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再想要堵死,就会变得困难无比——最先通过恩科进入到朝廷命官行列的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为了后辈的利益,自然就会选择让恩科继续下去。

甚至于朝堂之上那些子侄不争气,科举无望的大佬们,为了自家子侄有出仕的机会,也会在背后推动此事,让这次的恩科在以后变成常例。

而国子监的生员们,还有通过了贡试的进士们,哪怕是在内阁和八部里面行走学习过半年,跟这些积年老吏比起来,其实也不占优势。

因为做地方官,不是看谁的文笔好,不是看谁的八股文章做的漂亮,而是看谁更会做官,谁更会治理地方。

这些是积年老吏的优势,却是生员和进士们的劣势。

等到整个大明习惯了从积年老吏之中选拔官员之后,下一步的国子监改革便可以开始启动了。

崇祯皇帝一直认为国子监现在就是浪费,起码形成了很大的知识浪费——明明可以成为大明第一综合性大学的机构,偏偏立致于培养官员,搞出来一堆堆的书呆子,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解决了官员,黄河大桥的修建,让百姓出门做工的问题之后,一场会议便算是散了场,洪承畴回去准备铁道部做实验搜集来的资料,崇祯皇帝则是跑回了后宫之中去陪老婆孩子。

没办法,当皇帝就是这么的辛苦,一边要处理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一边还要安抚好后宫,照顾好自己的大小老婆。

尤其是周皇后联合起来袁贵妃和宜妃等人一起逼宫,要求崇祯皇帝再选秀女。

崇祯皇帝都快被气疯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三十岁了,现在再选一批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进宫当小老婆?等以后是不是还得有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桥段上演?

朕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不知道朕一心为了大明这个国家忙活,没时间享乐么?

烦闷无比的崇祯皇帝干脆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皇后既为六宫之主,这后宫之事便是皇后说了算,以后休要拿来烦朕。”

周皇后笑吟吟的应了之后,又接着道:“还有一事,倒还需要陛下点头才是。”

崇祯皇帝道:“什么事?”

周皇后道:“宜妃先前产下皇三子慈熠,理应晋为贵妃,却还需要陛下同意才是。”

崇祯皇帝望了一眼抱着老三朱慈熠,面上不显,眼中却带着一丝期盼的宜妃,便点头道:“就依皇后吧。”

大老婆张罗着帮忙找小老婆这种优秀的传统文化居然失传,让崇祯皇帝忍不住心疼后世的男同胞们一秒钟。

第七百零五章 不用替皇帝省银子!

后宫也得讲基本法。

正常来说,皇帝富有天下,后宫里面怎么样也应该完全是由皇帝说了算才对,比如封赏哪个喜欢的妃子。

然而事实上,后宫里面如何,妃子地位的升或者降,完全是由皇后来决定的,而皇帝基本上没什么插手的机会。

就像是现在一样,崇祯皇帝早就想册封宜妃为贵妃甚至是皇贵妃,但是儿子都三岁了,崇祯皇帝也没能张开这个口。

原因就在于,皇后主动提起了可以,崇祯皇帝开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起码对于宜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以暗示皇后,然后等着皇后的决定,别想着自己直播插手。

这就是后宫的基本法,不存在皇帝真的喜欢某个常在、答应一类的就直接册封为妃子甚至于贵妃。

最基本的规矩还要不要讲了?

螨清例外,人家从来就不讲什么基本法,尤其是那些千古穿越为送逼的脑残女,就更不讲什么后宫基本法了。

再一次陪着几个大小老婆们吃了顿饭,又看了看儿子和女儿们的学业之后,崇祯皇帝便选择了留宿在皇后宫中。

不是不想跑到更喜欢的蕴秀宫,而是没那个胆子——皇后刚刚把宜妃册封为贵妃,自己转眼间就跑到蕴秀宫去,这不是成心给皇后娘娘添堵么。

一旦皇后娘娘不开心了,宜贵妃估计也开心不起来,最后闹心的还是自己。

第二天天色一亮,荒唐了一夜的崇祯皇帝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干脆派人知会了一声前朝,大朝会暂停一日,有啥事儿先让内阁和司礼监那边办着,自己则带着洪承畴等一票马仔往皇家学院而去。

眼下真正要紧的,其实还在于铁路。

只要跨河大桥真的修建起来,以后就可以试着琢磨下长江大桥了——虽然崇祯皇帝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梦想却还是要有的。

万一实现了呢?

哪怕是这个梦实在不了,仅仅是能搞定黄河大桥,其中的意义就已经很逆天了。

最起码,从黄河以北到黄河以南就不再需要渡船,也不再需要浮桥,运送物资和兵员的速度将大大的提升。

平时看不出来什么,一旦遇到战争时期,早一天和晚一天的区别,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唯一可惜的就是,铁建铁路的难度比较大,在没有工程机械的情况下纯粹靠人力去堆,中原这些地区还好说,云贵、四川、朵甘思、乌思藏、葱岭,无疑就是几座巨大的血肉磨坊,将大量的“劳工”慢慢吞噬,磨碎。

崇祯皇帝带着一众马仔们到了皇家学院之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直接就让洪承畴将修建跨河大桥的事情说了说。

在听到洪承畴的铁道部已经做过实验之后,墨铧就来了兴趣,接过洪承畴手里拿着的那一堆实验记录翻了半天,墨铧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冷笑一声道:“这便是铁道部做过的实验记录?”

洪承畴一听墨铧的语气,便觉得有些不对,这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是什么意思?莫非铁道部做的实验有问题?

沉吟了一番之后,洪承畴才试探道:“以墨院正看来,这些记录可是哪里有甚么不妥之处么?”

很有几分后世科研疯子精神的墨铧,根本就没顾忌崇祯皇帝还在旁边坐着,只是嘿嘿冷笑一声后开口道:“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嘿嘿,这记录里,可有哪里是妥当的?

洪部堂别怪老夫说话难听,若是皇家学院之中有哪个混账东西敢这般做实验,敢写出这样儿的实验记录,老夫一定会打死他!亲手打死!”

随手翻了一页,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看这里,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初五,以十斤水泥,掺入五根竹条,凝固之后以锤击之,碎裂。

十二月初五那天是什么天气?温度几许?十斤水泥,十斤什么样儿的水泥?五根竹条各自长宽厚多少?锤多大?何人击之?与其他几次实验有何不同?

若是仅仅一次的实验记录是这样儿,那倒也罢了,可是每次都是这般记录,敢问洪部堂,这记录的意义何在?”

听着墨铧一连串的质问,洪承畴彻底懵逼了。

十二月初五那天是什么天气来着?有没有下雪?是晴天还是阴天?温度?这玩意怎么计算?这大冷天的,温度不就是挺低,水都已经结冰了么?

再说了,剩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又不是本部堂经手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看着一脸懵逼的洪承畴,墨铧干脆冷笑道:“区区十斤水泥,以重锤击之,自然是块块碎列,若是百斤水泥呢?若是换了小锤呢?这般实验别说是做了这数十回,便是千百回又能如何?”

洪承畴依旧是懵逼脸:“如此说来,这些记录岂不是无用?”

墨铧嘿嘿冷笑道:“半分用处都无,还须从头来过!”

崇祯皇帝却在刚才的对话之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关键词,温度。

听崇祯皇帝问到了温度的事情,墨铧便躬身道:“启奏陛下,之前不是有一些蛮子被锦衣卫送过来么,有一人倒是带来了一件好东西,据说是一位叫圣托里尼的先生改进了一位姓伽的先生所制的温度计。

这个温度计里面装着彩色的液体,液体的高度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化,臣正在试着上其上做好刻度以便计算。”

对于温度计这种比较偏门的小玩意,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了解,更不可能知道是谁发明的了。

但是墨铧的话里面却透露出另外一个消息。

现在的温度计还没有温度刻度,也就是说,0度和人体的37度,根本就没有人提出来这么个概念。

沉吟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决定不放过这个装逼顺便把自己名字写在历史上的好机会:“水冷而为冰,水沸而为汽,由此可见,以水温来区分,更为容易一些。

既然如此,不若以水冷而结冰的温度为零度,以水沸的温度为一百度,以此等分为一百份,然后再观察其他的温度?

对了,朕看这天气,同样都是外面结冰,然则有的时候会冷一些,有的时候又会有些暖意,可见零度以下的温度也是有高有低,同样可以再观察一番?”

墨铧眼睛一亮,躬身道:“是。”

测试温度这事儿,皇家学院已经在准备了,就是还没有琢磨好该以什么温度为标准,崇祯皇帝既然规定好了零度和一百度,那剩下的便好办了,不过是把水从要结冰的温度到沸腾的温度划分为一百分而已。

让墨铧感兴趣的是零下温度这个概念——都知道一天比一天冷,但是到底有多冷?每天的温度有什么不一样?

崇祯皇帝提出来的这一点,正好跟自己所想的事情差不多,故而让墨铧更加感兴趣起来。

又一次成功装逼,肯定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号的崇祯皇帝又笑着道:“朕闻上古神仙手中曾有量天尺,可量天下万物,今我大明也有了温度计,便可量天下一切的温度,墨爱卿和锦衣卫,皆是功莫大焉。”

墨铧对于这份功劳没什么兴趣:“启奏陛下,此皆锦衣卫之功劳,臣不敢贪功。”

对于墨铧的谦让,崇祯皇帝倒也没太过于放在身上,反而笑眯眯的道:“那个什么圣托里尼先生,还有那位伽先生,可曾请到我大明来?”

墨铧闻言,顿时遗憾万分的道:“启奏陛下,圣托里尼先生已经于崇祯九年仙去,伽先生也已经七十七岁的高龄,据说身体也不太好。”

崇祯皇帝顿时也感觉很遗憾。

一个挂了,剩下的一个也七十七岁而且身体情况不佳,这个年纪再远航于海上,估计还没到大明就凉透了。

无奈的放弃了让锦衣卫过去“请人”的想法之后,崇祯皇帝才叹道:“这等贤才不能请到大明来,此人生之大憾也!”

墨铧赞同的点了点头,却又安慰道:“陛下也不必如此伤心,那些西方学者倒是多有著述,锦衣卫此前已经搜罗了许多,眼下翻译出来的也有很多。

臣以为西方学者所研究的东西倒是分类较我大明更为详细,也有许多可供参考之处。

比如他们曾经提到过化学一词,其相关的炼金之术中,许多观点与《周易参同契》、《黄帝内经》等先贤著作中的理论不谋而合。

因此,臣早已打算奏请陛下,另设化学院,专司这化学,炼金之术。”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道:“墨爱卿乃是皇家学院的院正,开设一个化学院自然没有问题,朕允了,墨爱卿放心大胆的去办便是。另外,关于这水泥用作于桥墩之事?”

墨铧斟酌着道:“没有经过实验,臣也不敢向陛下保证一定能成,待得做上几组实验之后,便可知道结果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朕有这个耐心,墨爱卿慢慢实验便是。”

送走了懂得格物的崇祯皇帝和废物一般的洪承畴之后,墨铧干脆召集了一众马仔,开始琢磨起了温度计。

制造温度计很简单,透明并且细长的玻璃管不是什么难事儿,灌完液体之后再密封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皇家学院来说,简单的很。

墨铧感兴趣的是里面灌不同的液体会有什么样儿的不同结果。

汞,掺了盐的清水,酒精,几十只温度计很快便被制造了出来,然后拿了一盆刚刚放凉的温水,等着水结冰之后好定下来零度的位置。

拿着几支不同的温度计反复测试了好几次之后,墨铧便选择了扔掉以掺了盐的清水为液体的温度计。

那破玩意不准确不说,还有好几个干脆被冻裂了,根本指望不上,倒是使用汞和酒精的温度计,表现让墨铧的眼前一亮。

一连试了两三天,最终设定下来的温度计,还是使用汞,这玩意的表现比酒精还要强上几分,没道理使用更差的酒精。

在完成零度到一百度的等分之后,墨铧又带着手下的马仔们开始了反向刻度,也就是将等距离的温度表示线刻在零度以下的位置上面。

在测试了几天之后,墨铧就有些忍不住了,最终跑到了皇宫求见崇祯皇帝——东西应该是成了,可是这一天比一天冷,温度一天比一天低,有点儿吓人啊!

崇祯皇帝拿过墨铧提供的实验数据看了几遍之后才表示很正常。

小冰河时期,别说是一天降两度,就是他娘的降个十度八度的又能怎么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温度计的出现让钦天监上下开心了一番。

原本玩冰瓶,一旦到了零下的温度时,这玩意就不太准确了,有了皇家学院提供的温度计,就可以直观的记录下来温度的不同变化了。

至于准确不准确,那跟钦天监没关系,这玩意是皇家学院提供的,有不同意见的请联系皇家学院,他们负责最终解释权。

实际上,温度计的出现,带来的改变绝对不是能准确记录温度这一点。

医学院那边也拿到了温度计,大概跟后世的温度计长的差不多,也成功的得到了人体的正常温度还有发烧时的温度对比。

正在琢磨着杂交种子和温室种植的陈足奇那边在得到了这玩意之后,也是欣喜若狂——有了温度计,以后就可以通过反复的实验,记录下种子最好的发芽时间了!

至于其他的地方,温度计的应用还不是太广泛,只是处于简单的研究和测试——经过测试,温度计只能在五百度以下的时候才能正常发挥作用,一旦超过五百度,就不够稳定,甚至会融化变形直至报废。

这个发现让整个皇家学院都有些难以置信——温度居然要以百为单位?

没说的,继续实验,继续折腾,反正皇帝的内帑有的是银子,对于皇家学院也从来不小气,该花的不该花的银子,尽管花便是了,不用替皇帝省银子!

PS:第三更12000字送上,另外,今天献祭《一品修仙》

请假

这几天跟皇后吵了好几回,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真的很累,心累,身体也累。

我向来不喜欢在书里抱怨,什么肩膀脖子再疼,我也懒得在书里说,因为这跟读者没关系。

读者花钱看文,就要让人看的舒服,自己总报怨这些有个蛋用?

今天不成了,因为今天又吵了一架。

肩膀疼,脖子疼,刚刚心脏一通乱跳,感觉特别不舒服。

所以我请假了,万幸的是22号已经更过了。

23号如果能正常更,就在下午更新,如果不能,大家也别骂。

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我现在的稿费也还过得去,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呢?

人说起点作者月入百万天天会所嫩模,可是我兜里一共23块钱,还被太子给搜刮走了20.

我到底图些什么呢?

真的,心太累了。

大家就当我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吧,对不住大家了。

第七百零六章 大明的羊,吃不了人

崇祯皇帝知道科研这种事儿是要烧钱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烧钱,几乎每年都得往皇家学院里面砸进入上千万两的白银,甚至于更多。

就像后世的苦逼们说的,我知道生活艰难,可是没想到会难成这个样子……

不过还好,砸进去的钱除了很大一部分都看不到啥回报以外,总是有那么一部分是可以见到回报的。

比如温度计和压力计。

这些小玩意虽然不起眼,但是这些小玩意带来的衍生价值却是无可估量的,尤其是随着皇家学院折腾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其重要性也会进一步的提升。

再然后,崇祯皇帝望着温度计上面的零下三十度开始头疼。

皇家学院搞出来的温度计跟后世的差不多,人体温度也是37度,零下的温度应该跟后世的温度是一样的吧?

如果没有温度计这玩意,崇祯皇帝倒也不会觉得京城的冬天有多冷,但是当崇祯皇帝看到了零下二十七度这个读数的时候,顿时就感觉到了蛋疼。

穿越之前,京城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零下十六七度,现在居然是零下二十七度?咋不再来三度凑个整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更让崇祯皇帝蛋疼万分的是,崇祯十三年到崇祯十四年的这个冬天,又他娘的没下雪!

不下雪意味着什么?

如果到了开春之前还没有下雪,崇祯十四年要么干旱要么水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古人说草长莺飞二月天,烟花三月下扬州,可是崇祯十四年的二月,还他娘的时不时下一场鹅毛大雪,还草长?还莺飞?

冻不死丫的!

崇祯皇帝特别头疼的就是这种局面。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自己肯定会带着大军出去宣扬圣人教化,而不是留在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里面,每天闲的没事干只能创造下一代。

再然后,崇祯皇帝就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发一下房地产了?比如,在西山那边搞房地产开发?顺便弄个新城出来?

晃了晃脑袋,将这种蛋疼无聊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之后,崇祯皇帝又施施然的往蕴秀宫而去。

搞什么房地产,人家姓方的能搞是因为人家姓方,跟姓云的,姓叶的还有姓林的那几个穿越大姓一样,都是开了挂的挂逼,自己这个没充值没开挂的跟人家怎么比?

闲极无聊的崇祯皇帝显然不想继续憋在宫里面发霉了,带上了老婆孩子就再一次溜出了宫外私访。

但是崇祯皇帝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或者总是有什么事儿是会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发生。

刚刚回到宫里还没坐下多长时间,许显纯就带着一封情报匆匆忙忙的跑来了:“陛下,奴尔干都司急奏!”

崇祯皇帝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望向了许显纯:“哪里的急报?”

许显纯躬身道:“陛下,奴尔干都司急报,多尔衮可能要撑不住了!”

崇祯皇帝这才哦了一声,示意王承恩接过急报看了起来。

急报是奴尔干都司卜鲁丹河百户所送过来的,一路上乱七八糟的手段不知道用了多少,不到三天的时间就从卜鲁丹河那里送到了大明的京城。

如果单纯的从地图上面来看,卜鲁丹河到大明京城的距离显然不是很远——假设走直线的话,估计两天应该是正常的。

但是考虑到不可能有直线可以走,再加上冬天的时候道路水便通行,传递消息的难度比夏天和秋天的时候要大上很多,正常情况下,四五天能到京城就已经算是极快的了。

这一次的情报却仅仅只花了两天多一点儿的时间就从卜鲁丹河卫那里送到了京城,由此可见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有多牛逼了。

情报很简单,残余的那一部建奴,被驱赶到北边跟毛子死磕的小野獾,在面临着部族人口大量死亡的情况下,可能撑不下去了。

因为残余的建奴部分,没有人擅长耕种,想在极北之地靠打猎维生,还要不断的跟毛子互相开片,人口死亡的速度也就大大增加。

当建奴残余的人口增加速度赶不上死的速度时,凉凉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哪怕刘兴祚奉命在建奴背后暗中输血也是一样。

在崇祯皇帝看来,小野獾撑不住了是正常的,如果能一直撑下去,并且硬怼死北边的毛子,那才是怪事——毛子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战力会飙升数倍不止。

问题是,崇祯皇帝也没想到小野獾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刚刚看完锦衣卫的急报,朱纯臣就带着张之极进宫面圣了。

刘兴祚发往五军都督府的急报几乎是跟锦衣卫的前后脚进的京,锦衣卫的急报直接到了崇祯皇帝手里,刘兴祚的急报直接送往了五军都督府。

两份急报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小野獾要撑不住了,不同的是,锦衣卫的急报只是一份简单的急报,刘兴祚的急报则是询问五军都督府该怎么办。

崇祯皇帝敲了敲桌子,将目光投向了朱纯臣:“成国公以为如何?”

朱纯臣欠身拱手道:“陛下,若是这些建奴撑不住,那倒是刘兴祚所部要直接面对那些毛奴,奴尔干都司那边原本就气候恶劣,毛奴反而比我大明的士卒更适应寒冷的天气。

如此一来,奴尔干都司的伤亡势必大增,夺回多少土地不太好说,伤亡与土地不成正比的话,臣以为不值。”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张之极:“爱卿以为如何?”

张之极欠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成国公所言极是,夺回的土地与奴尔干都司相比,只怕难成正比,臣以为不妥。

不若等到崇祯十四年夏,或者崇祯十五年夏的时候,趁着天热炎热,奴尔干都司以北也不那么冷的时候再向毛奴那边进兵。”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建奴呢?他们可能撑到夏天或者明年夏天?”

朱纯臣斟酌着道:“要不然,还是命刘兴祚暗地里卖一批兵器给他们?”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现在不仅仅是兵器的问题,刘兴祚也一直在卖兵器给他们,他们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粮食,药材,他们都缺,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摸索出对付毛奴的法子,就算是给他们再多的兵器,估计也是没有用的。”

崇祯皇帝的话音一落,朱纯臣和张之极也感觉到无比的蛋疼。

建奴纯粹是烂泥扶不上墙,原以为小野獾靠着三国演义还有刘兴祚在暗中提供的兵器支持,就算是怼不过毛奴,也应该是有来有往才对。

那些包衣不是把多尔衮和多铎那些狗东西都吹上天,列为穿越送逼首选目标的?

那些包衣不是把布木布泰那个小娘皮也吹上了天,认为她是一伟大的政治家什么的来着?

现在怎么就怂成死狗,自身难保了?

因为现在报上来的情报,让任何看到情报的人都感觉头疼万分——实在是这些建奴混的太惨了。

这些渣渣们靠着三国演义横行了一时,在最开始的时候倒也把毛奴搞的有些懵逼,但是当毛奴反过来的时候,建奴就被人按到了地上摩擦,模样还凄惨无比。

任谁能想到,女真不满万的说法已经成了现实?

不是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而是整个残余的建奴所有人加一起,都不足一万了。

至于建奴混成现在这副鸟样,虽然有些出乎于崇祯皇帝的意料,却也没有感觉太过于意外——打赢了都能割地赔款的渣渣,打不过人的时候混的更惨一些不是很正常?

打仗不给力也就算了,毕竟没有经过正统的兵法培训,这些建奴打仗纯粹是靠着一本《三国演义》做为军事指导书,也没有什么套路,遇到了怼不过的狠茬子被人怼了也正常。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建奴还是没有学会更好的打法,也没有学会耕种,在奴尔干都司以北还是靠渔猎为主——甚至连医疗什么的都还处于相当原始的地步,生病了更多的还是靠着萨满巫师来祈祷。

之前在辽东的时候倒也罢了,毕竟还有汉人的大夫可以依靠一下,到了奴尔干都司以北,跟毛奴们硬怼起来之后再靠萨满,基本上就意味着等死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纯臣才欠身拱手道:“陛下,既然建奴缺药,那便让人暗中卖给他们便是,还有将之前的盐也换一换,让建奴的实力再增强那么一两分?”

崇祯皇帝想了想,干脆开口道:“那倒吩咐下去吧,让刘兴祚卖给他们一批药材,再将之前的盐给换成正常的盐,不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妈哒,如果不是这些狗建奴实在不给力,崇祯皇帝还打算接着卖毒盐毒酒给他们的,现在好了,不光是毒盐就没得卖了,大明还得暗中支持这些建奴一批药材!

蛋疼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就这样儿定了吧,且不管那些建奴了。倒是勒石草原还有察哈尔草原等漠南漠北之地,倒是让朕更关心一些。”

朱纯臣赞同的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建奴不足为患,倒是漠南漠北之地,比之建奴更让人操心。”

崇祯皇帝道:“自古来,我中原之地的威胁便是自草原而来,朕欲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问题,不知道成国公和英国公有什么想法?”

朱纯臣躬身道:“除了在草原之上大量设立卫所之外,还需要琢磨出一些能种植于漠南漠北的粮种,大量迁移百姓过去守边,百十年后,草原便彻底成为我大明的一部分,自然不复为患。”

见识过皇家学院的牛逼之处后,朱纯臣对于陈足奇能搞出来适合漠北种植的粮食一点儿都不奇怪,更不要说之前已经有玉米和土豆一类的东西可以种植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之后,却开口道:“除此之外,朕有意放开羊毛纺织,让民间也可以参与进来。”

张之极突然开口道:“陛下,莫非之前收购的那些羊毛,已经折腾出效果了?”

崇祯皇帝道:“不错,除了用来织地毯什么的,还可以用来做成衣服穿,保暖的效果极佳。”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扭头吩咐道:“命人去取两件衣服来给两位国公试试。”

王承恩躬身应了,马上便命人去取了两件衣服过来。

其中一件衣服的样式有些奇怪,领子有跟没有差不多,衣襟就更没有了,整个看起来就是有几个口子的直筒子一样。

另一件衣服样子看起来就正常了很多,有了衣襟和盘扣,大致能看出来这玩意应该怎么穿戴到身上。

刚刚拿到手上,朱纯臣就皱眉道:“陛下,这是羊毛织成?”

崇祯皇帝笑吟吟的道:“这便是用羊绒纺成的线制成的,成国公以为手感如何?”

朱纯臣道:“若是有了此物,那些漠南漠北的蛮子们倒是多了一份收入,只要我大明能卖盐和粮食给他们,他们就能安心的养羊。只是微臣还有一些担心,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用羊绒织就的衣服确实好,摸起来完全没有羊毛扎手的感觉,也不像麻布一样会蹭的人难受,反而感觉软绵暖和。

可以预见的是,这东西一旦由宫中开始带头穿着,整个京城就会开始流行,然后整个大明都会流行开来。

但是隐患也很明显。

羊绒这东西出自羊身上,而羊不是只有草原上面可以养,大明自己也可以养——种地的百姓会不会改行养羊?

这年头粮食不值钱,羊绒再怎么便宜,也不可能比粮食便宜了吧?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成国公担心的是百姓们会开始大量的养羊?还有担心就是那些蛮子们人心不足,以后会再次作乱?”

朱纯臣点了点头道:“百姓养羊之事,臣刚才也想了想,实际上不足为虑。

唯有那些蛮子,若是得了这羊绒织衣的法门,他们便可往更北之地而去,只怕更生祸乱。”

PS:今天献祭《大魏霸主》

第七百零七章 不是瘟疫的瘟疫?

对于朱纯臣的担心,崇祯皇帝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除了后世那个海军不知道在哪儿的蒙古国之外,剩下的那些蒙古族兄弟不照样把自己当成了中国人?

就了脾气直了点儿,能喝了点儿,剩下的还有什么?人家也没整天吵吵着要建国什么的啊。

后世玩的那些手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不把他们再当外族,他们也乐不得彻底融入大明呢。

最简单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卓里克图汗和卜失兔汗,这两个老家伙现在就赖在大明的京师,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根本就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

鸿胪寺那边已经几次打探过口风了,人家对于土默特部那里的土地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下一步正合计着要不要改土归流呢。

也就是说,只要大明朝廷每个月按时发下来俸禄,人家就高兴的吃喝玩乐,至于牧场什么的,随便朝廷怎么处置,有关心草场的那个时间,还不如多读一读论语呢。

对于这两个老家伙的骚操作,整个朝堂上下都是服气的,谁也没想到当初一言不合就开片的鞑靼蛮子现在变得比猫儿还乖。

但是崇祯皇帝没感觉一点儿的意外。

一边是吃好喝好,一边是满族上下都筑成京观,换成任何一个智商在平均线上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再者说了,整个漠南漠北加起来一共才多少个部族?一共才多少人?羊毛政策加上早就开始执行的抽丁政策,他们还能乱的起来?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吩咐道:“传巴特尔过来见朕。”

在接到崇祯皇帝的传召之后,巴特尔第一时间换了身盔甲,随着天使匆匆忙忙的进了宫中,见到崇祯皇帝行礼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问道:“陛下可是要对哪里用兵么?”

巴特尔最近感觉很无聊,身为圣天子座下最忠诚勇猛的鹰犬,不能操刀子砍人的时光是无聊的,是没有意义的,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跨着骏马,提着弯刀,扫平一切不臣服于圣天子的垃圾,将天子的威名传向四方。

然而,放眼整个天下,哪里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除非圣天子决定现在就怼死莫卧儿和奥斯曼以及那些白奴,否则自己就只能束剑长叹,或者玩命的训练手下的骑兵。

巴特尔自认为不是那自整日里长吁短叹的人,那就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训练上,往死里训练那些同族的骑兵,让他们掌握战场上活命的本事。

如今终于传来了崇祯皇帝的召见,估计要对哪里用兵了,这让巴特尔有些喜出望外。

然而崇祯皇帝一开口,就直接让巴特尔感觉有些摸不到头脑:“来人,再去取一件衣服来,让巴特尔爱卿试试。”

巴特尔摸着手中的羊绒衫,依旧有些懵逼:“陛下,这是?”

崇祯皇帝哈哈大笑道:“爱卿可还记得朕当初带着你与英国公北征之时说过什么?”

不待巴特尔回答,崇祯皇帝就接着道:“朕当时曾经说过,要让漠南漠北的百姓也能吃上饱饭,要让漠南漠北的百姓从此归入大明,与我大明百姓从此一体,再不分彼此?”

巴特尔更懵了。

崇祯皇帝这些话确实是说过,当时砍完了林丹汗手下的巴仔之后,自己手下的万骑跟京营和新军的那些杀才们一起开篝火晚会时,崇祯皇帝确实说过这些话。

但是这些跟自己手里摸着的衫子有什么关系?

还有,陛下召见自己,不是为了砍人?

见巴特尔满脸不解的样子,崇祯皇帝便笑道:“这便是从羊身上取羊绒织成的衫子,摸着柔软贴身,以后想必会风靡大江南北。

以后,大漠的百姓除了耕种之外,还可以放羊,从羊的身上获取羊绒,或者自己纺织,或者出售,最后便可以拿到银子,再购买其他的东西,这生活是不是安稳下来了?”

巴特尔点头道:“是,正如陛下所言,无论漠南还是漠北,只要能有粮食吃,能买到盐和茶,还有布匹,百姓们便会安稳下来,再不会有人想着作乱了。”

崇祯皇帝点头道:“所以,朕打算派你回去。带一些羊绒织成的衫子,还有一些匠人,回土默特部那里,还有漠南漠北,告诉那里的人们,好好放牧,通过这些羊绒,大家便能卖到银子,然后可以买盐,买茶,买铁锅,买香料,买一切他们想要买到的东西。”

巴特尔悚然一惊,正在摩挲着羊绒衫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愕然道:“陛下,刀枪弓箭一类的东西,万万不可!

草原上苦寒,牧民与狼斗,与风雪斗,更与人斗,故而多是桀骜不训之徒,若是让他们得了弓箭,只怕更易生乱!”

巴特尔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那些同族了,一言不合操刀子砍人这种事儿在大明不是很多见,在草原上却是多如牛毛,就跟中原百姓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原因也很简单。

草原实在是太大了,设置官府管理倒不是不行,但是对于牧民来说,今天在这里砍了人,回头大车一赶,就可以到另外一块牧场去放牧了,谁会把律法当回事儿?

如果刀剑和弓箭一类的武器被管制着还好说,这些混账就算是动了拳头,撑死了也不过是鼻青脸肿或者伤筋动骨而已,出人命的可能性不算太大。

但是一旦放开了管制,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实在是不太好说。

巴特尔不敢去赌。

如果赌赢了还好说,一旦赌输了,真的有人也大着胆子犯了法再造了反,到时候怎么办?

平乱,杀的是同族,不平乱,自己,还有那些骑兵,还能受到陛下的信任吗?

崇祯皇帝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类似于军中的兵器盔甲,还有一些重型的弓弩,自然是不可能放开的,但是其他的刀剑,还有一些小的弓箭,却也可以让牧民们备了防身。

朕知道,就算是朝廷再怎么禁这些东西,牧民们手里也还会有,毕竟还要防着草原上的野狼和熊豹,没有了弓箭可不成。

你回去之后,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走,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纠纷了记得找官府,不得随意地动武厮杀,否则影响的不仅仅是部落,连他们在京中当兵的亲人也会受到影响。

朕相信,他们不会拿着亲人在军中的前程开玩笑。”

巴特尔无奈之下也只得应了,只不过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回头一定要找几个不开眼的好好教训一番,省得以后再惹出乱子来。

事实上,跟崇祯皇帝预想中的情况差不多,羊绒衫这玩意在京城流行起来的速度很快。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或者说楚王好瘦腰,宫中多饿死,京城的百姓们对于羊绒衫这种衣服接受起来的速度很快,尤其是传闻宫中贵人也喜欢这东西的时候。

毕竟,宫中的生活什么样,大家伙儿都只是道听途说,也都明白,崇祯皇帝不可能真的扛把金锄头去种地,皇后娘娘也不可能每天都烙葱油饼。

那么就穿一穿宫中贵人都喜欢的衣服吧,就跟后世的追星族总喜欢爱豆同款一样——不同的是,明星代言做广告是为了钱,崇祯皇帝把羊绒衫弄出来是为了土地和人口。

另外一方面,羊绒衫流行起来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卖的贵,一两银子一件,爱买买,不买滚,少府开在城中的几家铺子就是这么霸道,也不会惯着任何人的毛病。

天可怜见,现在一只好几斤的肥鸡才四分银子,再掺上土豆啥玩意的,能炖出来好大一盆的菜,让一家人都能美美的吃上一顿,一件破羊绒衫就敢卖一两银子?

普通百姓表示自己买不起,那几家名叫劲霸的成衣铺子连进去观望一下都不敢,也就只有读书人还有士绅老爷们能买的起。

所以读者人和士绅老爷们就买了——老爷们不差钱,差的是范儿,是品位,是不同,要是这羊绒衫卖十文钱一件,泥腿子们都穿的起,老爷我还不买了呢!

最好让那些泥腿子一辈子都只能穿羊毛织成的,别跟老爷们一样能起的起羊绒的才好!

……

对于京中流行起来的高档羊绒衫和低端便宜到几十文钱的羊毛衫,新上任的京城知府钱祚征没兴趣知道,毕竟这玩意也就是个穿戴的东西,不值当多花什么心思。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百姓。

最开始的时候,京城之中有一些百姓开始出现头昏、头胀,头痛、胸闷、乏力、恶心、食欲不振等症状,到后来皮肤上面大片大片的深褐到褐黑色的色斑,搞的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一开始刚报上来的时候,钱祚征差点儿把裤子吓尿——京城如果出现了瘟疫,自己该怎么向皇帝交待!

不过万幸的是,京城并没有出现瘟疫,得益于京城良好的卫生环境和治安,虽然有一部分人出现了不适的症状,但是根本没有出现蔓延的情况。

这也让钱祚征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越查,钱祚征就越懵逼,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干脆找到了锦衣卫的田尔耕,让锦衣卫帮忙一起查。

锦衣卫办事的效率确实高,在锦衣卫介入不久之后,钱祚征一直在怀疑却不敢肯定的疾病出处就找到了。

问题出在了交通部的工地上面。

大明现在的破事儿挺多,最忙碌最热闹的并不是忙着赈灾的户部,也不是忙着砍人的五军都督府,而是铁道部跟交通部。

铁道部忙着满大明的挖坑修铁路,交通部其实也没差到哪儿去,忙着各地修路——大部分都是城中路还有连接城外火车站的道路。

京城也正在大修道路,出问题的百姓,也大部分是出在这些人身上。

头疼了半晌之后,钱祚征才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锦衣卫千户:“林千户,这些百姓只是修个路,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幻羽点了点头道:“从目前汇总上来的情报看,所有患病的百姓,全部都是参与过修路的百姓,而正在修路的百姓当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出现头昏脑胀的情况。

直接点儿说,如果不把修改的百姓替换下来,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百姓出现这种情况。”

钱祚征苦笑一声:“如果把百姓们都替换回来,张部堂会不会把本官给生撕了?”

林幻羽嘿嘿笑道:“张部堂会不会把您给生撕了,下官不清楚,但是如果您再不把消息报上去,估计陛下会把你生撕了,而且是撕成一条一条的,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望着满脸笑意的林幻羽,钱祚征敢用自己寒窗苦读的经验发誓,如果不是他姐姐是贵妃,如果不是这家伙是锦衣卫千户,自己一定会打的他满脸桃花开!

强忍下了揍人的冲动之后,钱祚征才接着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

林幻羽点头道:“有。锦衣卫查访了崇祯十二年以前修路的百姓,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出现问题,只有崇祯十三年以后参与了修路的百姓才会出现这些情况,而且不是人人身上都有。”

钱祚征一愣,问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林幻羽摇了摇头道:“下官也不太清楚,初步看来,可能是跟那种用来铺路的黑油石有关系。”

钱祚征皱眉道:“黑油石?”

林幻羽点头道:“就是那玩意。崇祯十三年以前并没有出现这种东西,所有修路的百姓也没有人见过这种东西。

而崇祯十三年的五月以后,这玩意被皇家学院折腾出来用于修路,慢慢的就有百姓出现问题,只是不明显而已。

现在看来,所有的原因,可能就是出在了这东西身上。”

钱祚征谢过了林幻羽之后,便带着所有的情报往内阁而去。

这问题太大了,必须得让内阁的大佬们扛住才行,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擅自把所有百姓调回来的唯一后果,就是被张部堂给生撕了。

PS:奶一波土狗的《诸天投影》,看他死不死。另外,26号才是真正的圣诞节,谢谢。

第七百零八章 当复蒙元故土!

大明的一应政务决断,大部分出自于紫禁城东边的文渊阁,而不是通过大朝会决议——人越多越扯皮,哪儿有时间办事儿?

温体仁和一众阁臣们的心情总体来说是很好的,崇祯皇帝虽然作出来不少的妖蛾子,但是好歹留在了大明,没再带着五军都督府的杀才们出去开片,这已经算是极好的好消息了。

但是这份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尤其是在收到了钱祚征报上来的消息之后,温体仁等一众大佬们的心情就沉入了谷底。

钱祚征这个人有些能耐,从接手京城府尹这个职位之后的一系列表现来看,都是很合格的,再加上品性正直,一众大佬们很看好钱祚征的前途,当一众大佬们退下去之后,此人入阁的希望很大。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还牵扯到了皇家学院。

崇祯皇帝对于皇家学院的重视,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光看每年砸进去不计其数的银子就可见一斑。

而且用皇家学院折腾出来的黑油石铺路,温体仁等大佬已经见识过效果,毕竟这玩意最开始就是先从京城里面铺的,然后才是向着外城铺开。

这种黑油石路确实很平稳,别管是人行还是车压,这种黑乎乎的路面都显得平稳无比,看起来比崇祯四年时用水泥铺好的路可强太多了,最起码看起来要比水泥路更结实。

现在钱祚征说皇家学院弄出来的黑油石有毒,用这玩意铺路的百姓们中毒了……

这种破事儿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要么就是钱祚征报上来的消息有问题,百姓们患病的原因出自于别处,要么就是皇家学院之中有人在搞事情。

如果仅仅是前一种可能还好说,毕竟人生病的原因太多了,哪怕是瘟疫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

温体仁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依着崇祯皇帝的性子,有人敢把手伸到皇家学院里面去搞风搞雨,最后需要多少人头来平息怒火,那可就真的是未知数了。

蛋疼无比的温体仁等内阁大佬们干脆把郭允厚、张瑞图、洪承畴这三位大佬都喊到了内阁,打算跟钱祚征一起研究下事情该怎么办。

老好人性子的张瑞图也怒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本部堂好好的安排人修桥开路,拿着皇家学院的成果办事,现在还成了我交通部的错了?不敢找皇家学院的麻烦,先找我交通部的麻烦是不是?

彼其娘之!

斜眯着眼睛扫了钱祚征一眼,张瑞图干脆捋着自己那花白的胡须冷笑道:“钱大人想要把百姓都抽调回去也行,只要你上一道奏章说明前因后果,本官自然无话可说。”

这事儿跟自己关系不大,但是自己跟张瑞图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洪承畴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自己的立场,干脆开口道:“张部堂言之有理,耽误了工期,一应责任谁来承担?

再者说了,就凭这几十例的病症,便能直接判定病因是因为黑油石而起?断无此理!”

陪着钱祚征一起来到内阁的林幻羽当即便眯眼道:“洪部堂的意思,便是我锦衣卫办事不力,硬要将责任推到黑油石身上了?

明摆着告诉诸位,这次的事情绝对小不了。

除了钱大人发现的那些大明百姓之外,蛮子们出现这种情况的更多,有些蛮子已经病入膏肓,眼看着就快不成了。”

洪承畴一征,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了锦衣卫,尤其是林幻羽这个家伙。

锦衣卫不可怕,只要崇祯皇帝没打算干掉自己,锦衣卫就算是想栽赃陷害自己都要好好考虑一番。

但是眼前的这个林幻羽不同,这家伙的姐姐刚刚升为贵妃,一旦他进宫告上一状,宜贵妃再吹一吹枕边风……

早就在崇祯皇帝的淫威下学会了从心的洪承畴当即便笑道:“倘若锦衣卫已经查明了,那自然另当别论。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要拜托林千户,看看这黑油石的问题是从哪里出来的?皇家学院之中,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上下其手?”

郭允厚也开口道:“不错,眼下应该暂停使用黑油石修路之事,先查清楚这黑油石的危险再说其他。”

林幻羽嘿嘿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锦衣卫并没有权力到皇家学院办案,想要彻查此事,除非陛下下旨,锦衣卫联合内行厂一起去皇家学院才有可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幻羽的话,让在场一众大佬们更是头疼。

现在这事儿还算是好的,毕竟钱祚征发现的比较早,找锦衣卫介入的时间也很早,满朝的御史们还不知道这事儿。

可以想象的是,当御史们知道了之后会出现什么样儿的后果。

户部,铁道部,交通部,内阁,皇家学院,崇祯皇帝,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弹劾一个遍才行。

问题是,弹劾没有问题,谁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激怒皇帝?

头疼了半天之后,温体仁才抚须道:“罢了,老夫先入宫去求见陛下吧,既然已经跟皇家学院牵扯上了关系,便是怎么样儿都绕不过去,倒不如直接把事情挑明。”

崇祯皇帝听完了温体仁的奏报之后,也表示一脸懵逼——黑油石是什么玩意?后世百度上面都没听说过这玩意,皇家学院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就算是看到了这玩意之后认出来是粗糙的沥青,崇祯皇帝照样一脸懵逼——沥青居然有毒?会致病?

但是信不信的,也由不得崇祯皇帝,这玩意既然被皇家学院给鼓捣出来了,那就意味着这玩意的衍生品,或者说石油的其他衍生品,也应该出现了。

石油的衍生品有什么?

汽油,煤油,柴油,丝袜,润滑剂,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不都是通过提炼石油弄出来的?

虽然说大明的技术很可能糙了一些,浪费掉的石油多了一些,可是崇祯皇帝会在乎?大明会在乎?

整个世界都是大明的石油基地!

正如皇家学院医学分院的大佬们在联合了太医院的大佬们做了大量的实验之后,证明了这玩意确实有毒,会致病,但是得到的燃油特别牛逼,沥青用来铺路的效果特别好之后,温体仁这些老家伙的反应一样:“让皇家学院研究一下防护措施,继续找莫卧儿和奥斯曼,还有科恩那里,大量收购蛮子们前来充当劳工。”

没有人在乎蛮子的生或者死,就连温体仁这个阉党中的正人君子也是一样,第一反应是先弄到蛮子送死,第二个反应就更搞笑了:“这猛火油,断不可落入蛮夷之手,奥斯曼之地既然此物极多,则我大明自当收复唐、元故士!”

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一声不要脸之后,又忍不往感叹了一番。

果然,这不要脸的传统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鸟样。

朱元璋比逐蒙元入朔漠,将之称之为伪元,现在要借着收复故土的名义去打人家奥斯曼帝国,伪元也就变成了蒙元。

真不要脸!呸!

崇祯皇帝在心中先呸为敬之后,才点了点头道:“我大明上承宋、元,自然要收回故土,断不允一寸土地失于蛮夷之手。”

温体仁等一众大佬们自然也是连连点头——反正都是不要脸,怎么编排理由还不是由得皇帝和大臣们开心?

张瑞图忍不住出声道:“陛下,若是将所有百姓都召回,交通部早已规划好要在崇祯十四年修建的道路,全都会受到影响,不若从铁道部那边暂时抽调一批蛮子?”

原本还冷眼旁边的洪承畴顿时不干了。

刚才老子还想拉你一把来着,转眼你就要卖了老夫?彼其娘之!

呵呵冷笑一声后,洪承畴开口道:“启奏陛下,铁道部在崇祯十四年的重心,早已规划好了云贵、缅甸、安南、莫卧儿方向,倘若抽调铁道部下属的劳工,则势必影响铁路修建,进而影响到莫卧儿与奥斯曼的局势。

再者说了,交通部的直道修建原本就是探索之中,一时之间又怎么可能在整个大明铺开?倒是铁道部,若是得了交通部下属的那些劳工,铁路的修建速度必然会再次提升,望陛下三思?”

张瑞图瞪了洪承畴一眼,发现不管从哪方面计算,自己都没有打得过洪承畴的可能性之后,才冷哼一声道:“陛下万万不可!洪部堂修建铁路虽是国之大计,然则铁路更多的还是连接各布政使司、各州各府之间,直道却是可以连接各县、镇之间,此国之根本,孰轻孰重,不问可知,臣请陛下三思?”

温体仁和田尔耕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一起坐直了身体,半眯着眼睛望向张瑞图与洪承畴二人。

这两个老东西狗咬狗,且随他们咬去,反正最后一切还要是由陛下决断,眼下么,看戏要紧!

表面上来看,崇祯皇帝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张瑞图跟洪承畴互相撕逼,实际上,崇祯皇帝脑子里面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石油这玩意早就被中原的大佬们拿来用了,名字都早早的起好了——猛火油。

顾名思意,石油最开始就是拿来放火用的,而且因为这东西水泼不灭的剧烈燃烧性,早早的就被划归于军用物资,并不对民间开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石油很多的用处就没有被开发出来——军中只需要拿着这玩意到处烧人放火就好了,怎么可能去开发它的其他用处?

现在知道这玩意能提炼出铺路的沥青,燃烧性极好的汽油,煤油,柴油,还有各种各样儿的润滑剂,还能靠这玩意弄出来的原料造出来丝袜啥的,那这玩意就必须得大力开发了。

尤其是煤油,尽管不知道这玩意为什么是在石油里炼出来而不是在煤里炼出来,但是在崇祯皇帝有限的生活知识里面却依稀记得,这玩意好像可以让民间拿来照明。

煤油灯了解一下?

还有汽油,这玩意好像还是标号的,按啥分的?跟酒一样按头道酒?还是跟酒精一样按纯度划分的?航空汽油还是航空柴油来着?

这些玩意都有啥不同?有没有化工专业的工科狗,穿越过来几只可好?

崇祯皇帝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还是决定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皇家学院的人就很专业!从目前这水平来说,整个地球上可能都找不到比他们更专业的!

当然,光靠着皇家学院来折腾也不是个事儿,崇祯皇帝又将主意打到了国子监的身上。

跟太学不同,虽然民间经常用太学来指代国子监,也经常将这两者弄混,但是实际上,太学更多的是负责传授知识,指向教育和最高学府的功能,而国子监则偏向于督查监管,指向国家教育管理的功能。

所以崇祯皇帝打算把大学给弄出来。

没错,就是叫大学,以后就不叫太学了——少一点儿,就是让那些精力多到无处发泄的学子们少折腾一点儿,别总想着对朝堂指手划脚的。

等崇祯皇帝回过神来之后,张瑞图与洪承畴也吵的累了。

洪承畴的精神和精力要比张瑞图强上一些,毕竟是抄过刀子砍过人的狠茬子,比张瑞图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要强上一些。

然而也没有强到哪儿去。

在铁道部待了近十年,每日里埋首劳形于案牍之间,早就髀肉重生了,没累死都算他身体底子好了,还想着再有精力怼人?

崇祯皇帝望着吵累了的两个人,心中暗笑一声之后才开口道:“怎么着?都吵累了么?”

崇祯皇帝不轻不重的语气,让洪承畴和张瑞图心中一沉,赶忙躬身道:“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崇祯皇帝却呵呵笑道:“这个倒没什么,理越辩越明,两位爱卿都是为了大明好,朕心里也是明白的,自然不会怪罪。”

洪承畴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咧了咧,躬身道:“陛下,铁道部如此多地都在施工之中,万万耽误不得啊,请陛下三思!”

张瑞图闻言,顿时就瞪向了洪承畴。

第七百零九章 皇后,朕知错矣!

张瑞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洪承畴能不要脸到这般的地步。

眼见洪承畴已经率先扔了面皮,张瑞图也赶忙躬身道:“陛下,以皇家学院医学院所出示的血管结构为例,铁道部所修铁道乃是大血管,然则公路便是剩下的小血管与那些微细血管。

纵然大血管再粗再壮,没有了小血管,大血管又有何用处?物资转运和兵力转运,指望铁路也只能是进行布政使司与州府之间,何如黑油石路可以通往各县?”

崇祯皇帝瞧了瞧吵成一团的张瑞图和洪承畴,又瞧了瞧老神在在的温体仁等人,干脆开口道:“两位爱卿所言都极为有理,朕也知道铁路与黑油石路的重要性。

然则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又怎么能厚此薄彼?罢了,户命和礼部多费费心,再从倭国还有科恩等处多招募一些劳工回来也就是了。”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郭允厚顿时乐不出来了——老夫不干了,一定要致仕回乡,这纯属于无妄之灾啊!

……

朝堂上面对于黑油石造成的后果没什么感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感觉,黑油石事件就已经宣告结束,所有的目光都被转向了另外的地方。

刚刚上任不久的顺天府知府钱祚征可能疯了。

钱祚征当然不可能真的疯,但是跟少府令丁彦文有过一番接触之后,钱祚征整个人的画风就跑偏了,开始小规模的迁移京城中的百姓,喊着要对京城进行改造。

第一步先开始的就是东偏门和西偏门。

嘉靖四十三年,为了防御蒙古骑兵的骚扰,增强北京城的防卫,保障北京城的安全,修筑了包围南郊一面的外城,在外城的最东端修建了东偏门和西偏门。

当时原本的打算是围着京城再修一道外城墙,将整个京城都包裹进去形成外围防御层,然而穷逼的大明朝廷居然负担不起京城城墙的修建,最后硬是搞出来东偏门和西偏门这两个烂尾工程。

现在户部有钱,对比起铁道部和交通部这两个兄弟,顺天府简直就跟户部的亲儿子一样,想要从户部里面划拉出银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实际上,崇祯十三年年末的时候,钱祚征就已经从户部弄到了一千万两的预算,用于整个京城的维护和修缮。

然而无论是钱祚征自己,还是批了银子的郭允厚都没有想到,丁彦文这个读书人之中的败类居然会找上了钱祚征,打算让顺天府跟少府联手,对于整个京城进行一番大改造。

丁彦文代表了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儿——这个文人中的败类,更像是一个太监,一个可以不鸟内廷、外廷,完全以崇祯皇帝马首是瞻的假太监,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文人风骨!

现在丁彦文找到了钱祚征,也不知道他怎么劝服的钱祚征,反正两家一合计,便臭味相投的搞到了一起,打算对整个外城进行扩建。

丝毫没有古迹保护意识的崇祯皇帝首先想到的就是整个京城呈现凸字形不好看,干脆把东、西偏门都给干掉,将嘉靖四十三年时烂尾的工程给搞完,再将京城原本的外墙拆除,直接将整个京城再扩大一圈。

崇祯十四年的三月还没有过去一半的时间,整个京城就开始了大拆改模式。

跟后世不同,后世时想要进行这项工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政府有心无力,百姓心里愿意但是会想着更多的拆迁款。

大明不在乎这个,百姓们也没有谁想着跟官府去要什么拆迁补偿款——大明律不是开玩笑的,跟官府对抗就是作死。

崇祯皇帝也没打算搞什么冥煮滋油一类的玩意,放着堂堂的天子不干非得玩民主?早期的民主自由是个什么鸟样儿不知道?脑子坏掉了?

现在崇祯皇帝支使马仔们改造京城,百姓们一句怨言都没有,换成民主制度下试试?你丫能拆的起才怪!

东偏门附近的百姓们在得到了顺天府的回迁保证之后,很痛快的就搬家了,搬到了顺天府在良乡附近搞出来的安置点。

整个京城跟少府就像是一座上好了齿轮的机器一般开始了精密的运作,对于东便门的拆改一步步的进行了下去。

这时候的大明百姓,展现出让崇祯皇帝高兴的一面,证明了百姓还是那些百姓,他们心里还是有这个皇帝的。

没有谁要求一天工作四个时辰,一天工作六个时辰都没有人在乎——日出而作,日落而休,如果不是顺天府按着自己的意思不允许加班到晚上,只怕这些百姓们能干出来挑灯夜战的事情。

然后崇祯皇帝就命尚膳监熬了大量的骨头汤给工地上送去,每天都有那么几十桶,保证每个前来干活的百姓都能喝上一碗。

东西不值钱,猪棒骨还远远达不到后世那么贵,现在一根大大的棒骨也就几文钱而已,可就是这么便宜的棒骨熬出来的汤,却大大的收买了工地上的人心。

丁彦文那个无耻败类曾经私下里问过工地上的百姓们一句话——知道为啥这工地上一个蛮子都没用不?知道为啥一定要让大明百姓来修城不?

百姓们脑补的能力实在是可怕,转瞬间就脑补出了无数中可能,然后在其中挑选了自认为最靠谱的一种。

大明的京城让蛮子们修建,一是怕蛮子们污了京城这片风水宝地,再一个是皇帝老子信不过他们,毕竟皇帝向来重视大明的百姓,却从来没把蛮子们当回事儿。

丁彦文笑笑却不回答,几乎等同于默认的态度,却让百姓的心里更加的火热。

就像是锦衣卫报上来的消息那样儿直白,百姓们心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就知道皇帝对百姓好,咱们这些百姓也不能没了良心,给他老人家干活,得下死力气!

每次看到他老人家这样儿的说法,崇祯皇帝总是无奈的摸一摸自己嘴巴上的胡须——这就成了老人家了?虽然号称是万岁,可是朕才三十来岁吧?

再然后,因为整个京城都快要变成一座巨大工地,崇祯皇帝干脆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们跑路了。

这个天气多好啊,在这个动物们开始发情的三月,整个大明所有的地方,除了奴尔干都司以外都变得温暖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是越换越薄,眼看着就要想办法避暑了。

崇祯皇帝自然是有地方避暑的,捕鱼儿海那里的行宫修了好几年的时间,终于在崇祯十三年秋的时候完工,如此避暑天堂,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去看一看?

等崇祯皇帝带着大小老婆和儿子女儿们一起登上了皇室专列之后,专列便向着山海关方向而去。

几个儿子别管大的小的,因为新鲜感的原因,都选择了在车厢里跑来跑去,时不时的还想跑到车头那边去看看火车到底是怎么前进的。

几个女儿倒是文静的多,起码都陪在了崇祯皇帝身边,没跟那几个熊孩子一样儿乱跑。

周皇后等人也是颇为好奇。

皇家专列的存在,众人都知道,包括同行的熹宗懿安皇后张嫣也是知道的,毕竟这趟专列是专供皇室服务的,皇宫的后、妃们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知道归知道,却因为宫中后、妃不得随意出宫的规矩限制而使得没有人登上过这趟专列,也使得这趟专列成为了崇祯皇帝很少动用却从来不缺少维护的玩物。

望着周皇后和张皇后等人好奇的来回张望,崇祯皇帝笑道:“说起来,皇嫂倒是第一次登上这趟专列?”

张皇后点了点头道:“这东西倒当真是稀奇至极,若是你皇兄还在,只怕连木匠活也不愿意做了吧。”

听张皇后提到了木匠皇帝,崇祯皇帝的心情也不禁失落了起来。

其实到现在为止,崇祯皇帝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整合了原本崇祯皇帝的记忆,还是崇祯皇帝整合了程序猿的记忆,反正两者不分你我。

也正是因为这种根本分不清谁融合了谁的情况,原本的崇祯皇帝对待木匠皇帝由校和懿安皇后张嫣的感情,也全盘继承了下来。

崇祯皇帝理解不了为什么总有些种马想着推倒张嫣——长嫂如母这句话在大明不是说着玩的,推倒张嫣?脑子坏掉了?

紧接着,崇祯皇帝就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民间会不会有一些像段小荣一般的混账东西,编排出来朕和皇嫂的话本?

崇祯皇帝脸上的杀机一闲而逝,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种事儿自己怎么说?让锦衣卫和东厂去查?

如果已经有人编排了,自己还可以借口是听到了风声,如果没有人编排呢?会不会让厂卫误认为自己有什么想法?

这种误会几乎是致命的——厂卫未必有多大的节操,他们很可能会用尽手段,把懿安皇后送到龙床上。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崇祯皇帝便暗自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想法都甩出了脑海。

人和畜牲是不同的。

得益于这十五年的皇帝经验,让当初的面瘫影帝已经进化成了实际上的全能影帝,因此崇祯皇帝那一闪而逝的杀意,竟是没有人发现。

呵呵轻笑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才道:“皇嫂若是喜欢,大可乘这趟专列回乡省亲?”

张嫣轻笑一声道:“又何必呢?本宫早晚随了你皇兄去,还回乡省得什么亲?不过是徒惹伤感罢了。”

打起精神后,张嫣又接着道:“且不提这茬儿了。本宫看这火车虽然速度比不得骏马,然则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又较之骏马强上了许多。

更为难得的,便是这火车可以多多的生产,铁路修到哪里,这火车便可以去到哪里,当真是镇国的神器一般,皇帝可要多加上心才是。”

崇祯皇帝也不禁笑道:“皇嫂放心,臣弟已经命人大修铁路,朕在位时修不完,还有皇子登基后接着修,还有皇孙能接着修,早晚有修遍大明的那一天。”

张嫣点了点头道:“皇帝心中有数便可,本宫便不再多言了。你且好生陪陪周氏她们,本宫乏了,先去歇息了。”

周皇后赶忙起身道:“林氏,和本宫一起送皇嫂去歇息。”

张嫣压了压手,止住了正准备起身的宜贵妃等人,笑道:“你们好生陪着皇帝罢,本宫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那天。”

等到张嫣起身往着另外一节车厢而去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皇嫂心中思念皇兄,只怕也是凄苦的紧,皇后和众位爱妃还要多陪皇嫂解解闷才是。”

周皇后掩嘴笑道:“我等去没有用,还是让皇子皇女们去的用处更大一些,皇嫂最喜的便是他们几个。

不瞒陛下,上回慈烺也打算跑出宫外,若不是皇嫂派人传话替他求情,妾身原本打算好好教训他的。”

崇祯皇帝呵呵干笑一声道:“男孩子么,总是皮了一些,想要出宫游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命人注意便是。”

周皇后白了崇祯皇帝一眼道:“是么?燝儿上次跑到哪里去了?玉卓妹妹哭的伤心时,燝儿在哪里?陛下您又在哪里?”

崇祯皇帝顿时被噎住了。

朱慈燝起了个坏头,自己成功的越狱出宫,最后也成功的达到了缅甸,可是想同样越狱出宫的朱慈烺就倒了大霉了。

宫内宫外联手严防死守,还没能成功的跑出去,朱慈烺就被抓了回去,被周皇后给捆在了椅子上面学规矩。

实际上,如果不是张皇后派人传话求情,周皇后原本是打算把朱慈烺揍上一顿的——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只要他一天没当上这个太子,怎么打就得看自己心情如何。

崇祯皇帝自然也知道此中关节,只是讪讪的赔笑道:“皇后,朕知错矣!以后这几个孩子若是敢在没有朕带着的情况下私自出宫,不用皇后开口,朕便命人好生收拾他们!”

袁贵妃,宜贵妃,还有田妃,沈妃等人便捂嘴轻笑起来——整个皇宫之中,崇祯皇帝最怵的两个人,一个是张皇后,另一个便是这周皇后了。

崇祯皇帝正自无奈,周皇后却又接着道:“还有,此番从奴尔干都司归来,只怕这秀女们便该遴选出来了,到时候还需要定下名分。”

轻叹一声后,周皇后又接着道:“怕只怕,陛下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妾身与林氏、袁氏、田氏、沈氏这几位妹妹,要整日里以泪洗面了呢?”

崇祯皇帝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皇后这是说的哪里话……”

第七百一十章 朕是不是太残忍了?

一路上好话说尽的崇祯皇帝总算是摆平了自己的大小老婆们。

就像后世的那些老司机所说,没有什么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炮。

而崇祯皇帝的身体素质,又要比之后世的那些老司机们强上百倍——除了操刀子砍人练出来的一副好身板,皇宫大内的各种奇珍补品,也足以保证崇祯皇帝在保持强大战斗力的同时而不伤身。

即便如此,当皇室专列晃悠到捕鱼儿海的时候,崇祯皇帝依旧觉得有些腰疼,可是看看几个容光焕发的大小老婆,崇祯皇帝心中又涌出一股豪气——没有什么妞是朕摆不平的!

下了皇室的专列,再次换乘了御辇之后,崇祯皇帝一行又接着往被命名为夏宫的奴尔干都司行宫而去。

刚刚穿过了行宫的后殿,周皇后的眼睛便睁的大大的。

好大的一片湖,一眼望不到头,数十只天鹅两两成双,在湖面上来回游弋着,不时交颈梳理羽毛,更不时有的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片水花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惹得从湖上掠过的鸟儿发出一阵阵鸣叫。

回头望了望袁贵妃与宜贵妃等人,周皇后不禁掩嘴笑道:“这片湖当真是极好的,紫禁城里面的可没办法跟这儿比。”

袁贵妃同样笑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片湖一眼望不到边,也不知这行宫到底有多大?”

周皇后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这行宫从开始动工到去年完工,咱们姐妹就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只知道此处有皇家行宫罢了。

依本宫之见,倒不如回头寻了陛下,求得一份行宫图纸来看,心中也多少有些数?”

想了想,周皇后又接着道:“本宫记得婉妃的父亲也在行宫不远处罢?不若召了扈国公前来夏宫,也好让婉妃与扈国公团聚一番?”

完颜玉卓顿时便躬身道:“旦凭皇后娘娘做主。”

就跟大明民间的小女儿家说的旦凭父母做主是一样的套路——民间若是父母想要招个女婿了,多半会问一问女儿的意见。

女儿若是不同意,多半都会说不想出嫁,只愿多侍奉二老,若是同意了,便会说旦凭父母做主。

此时完颜玉卓说旦凭皇后做主,便是这个意思了。

看破了完颜玉卓心思的周皇后轻轻一笑,开口道:“罢了,回头本宫便替你求陛下的恩典便是。”

既然知道了完颜玉桌生的皇长子朱慈燝没有登上太子大位的可能之后,周皇后便将完颜玉卓视为了盟友,朱慈燝也自动被周皇后划到了朱慈烺的盟友当中。

至于宜贵妃林氏,自然就成了周皇后的敌人——周皇后生的是儿子,宜贵妃生的也是儿子,而且自从宜贵妃升到了贵妃之后,身份便只在皇后与皇贵妃之下,三皇子朱慈熠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朱慈燝和朱慈熠,或者还有以后的皇子们谁能登上太子大位,进而登上那张宝座,自然是由崇祯皇帝做主,然而崇祯皇帝怎么挑选太子?肯定是看众皇子平时的表现和其背后的支持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周皇后自然要拉拢婉妃完颜玉卓,打压宜妃林桐棠——哪怕是崇祯皇帝的皇宫已经无比和谐,一旦涉及到太子大位,自然也少不了几分无声的争斗,只不过无论是周皇后还是宜贵妃,都不敢把事情做的太过罢了。

因为任谁都知道,一理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心思,便会在崇祯皇帝面前先失了印象分,而像崇祯皇帝这种强势的帝王,往往又是最介意这一点的。

所以,斗争可以有,但是必须控制在一团和气的表面氛围之下,否则的话就很可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宜了其他妃子产下的龙子。

崇祯皇帝自然不知道行宫后殿之中上演的一幕大戏,反而正在拿着刘兴祚整理的奏报在翻看着。

直到将最后一份情报翻看完毕之后,崇祯皇帝才讥笑道:“那小野獾如今又一次与毛奴陷入了拉锯战,也没想着另寻出路?”

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却极为精神的刘兴祚躬身道:“陛下,那小野獾不是不想往别处去,只是建奴与毛奴交手之处,已经在原本的北山女真部之地。

该地向东,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向东南有座大岛在倭国之北,名曰库页鸟。

岛上虽然只有兀烈河卫驻守,然则建奴没有水师,又畏惧我大明海军舰队,自然不可能逃往此处。

至于向西,则有古里河卫驻扎,纵然闯过去,也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微臣所部的奴尔干都司各卫所的围剿,建奴自然也不敢冒这个险。

与其逃往这两条必死之路,小野獾也唯有选择继续北上,等以后打退了毛奴之后再想办法西进。”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就这么逼着这些建奴去送死,朕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一同随刘兴祚觐见的夏额哲当即便摇头道:“陛下仁慈,已经给了那些狗建奴无数的机会,是那些蛮夷自寻死路,与圣天子无碍。”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残忍一点好了。”

听到崇祯皇帝的这般说法,刘兴祚和夏额哲都好奇起来——都已经逼着残余的建奴在北山以北跟毛奴死磕了,怎么样才算是更残忍一点儿?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回头刘爱卿问问五军都督府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再多卖给小野獾部的建奴一些兵器,要想办法让他们从毛奴那里打开一个缺口,最好能将那些毛奴杀光。

当然,这些东西肯定不是白给的,就让小野獾拿那些跟萝卜一样的人参还有狐裘等破烂东西来换好了。”

刘兴祚点头道:“是。那些建奴的手里除了人参还有狐裘等破烂东西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好东西了,也只能让他们占些便宜。

另外,微臣打算从建奴手里大量的收购毛奴,不知道?”

崇祯皇帝阴笑道:“五两银子一个!实在不行的话,再加些银子也是可以考虑的。

反正朕的要求只有一个,先让建奴活下来,然后让他们跟毛奴血拼,我大明再跟在他们身后去收复失地。”

想了想,崇祯皇帝又接着问道:“对了,黄台吉那个狗奴才的侧福晋布木布泰现在如何了?”

不怪崇祯皇帝关心布木布泰,实在是段小荣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写的那本《布木布泰》秘史实在是太引人入胜了。

再加上后世的某个叫做二月河的包衣奴才在其作品里各种跪舔,崇祯皇帝想不关心这个被尊为孝庄太皇太后的小娘皮都不行。

刘兴祚虽然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会突然间到布木布泰,却也知道崇祯皇帝对于建奴的女人没啥兴趣——丑成那副德性,也就是黄台吉这些狗建奴能下得去鸟儿,换自己都嫌丑,更不用说后宫佳丽无数的崇祯皇帝了。

仔细回想了一番关于布木布泰的情报之后,刘兴祚便躬身道:“启奏陛下,建奴悖逆人伦,有如禽兽,那布木布泰已经嫁给了小野獾。”

夏额哲却误会了。

皇帝刚刚来到奴尔干都司,就先打听那个小娘皮,是不是打算玩玩?自己身为天子最忠诚的鹰犬,自然要尽心为天子分忧才是。

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会圣天子分忧?自然是率兵把那个叫布木布泰的小娘皮抓回来,让天子乐呵乐呵了!

至于小野獾,自己会怕了他?弄不死他个狗建奴!

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夏额哲便躬身道:“陛下,不若微臣带兵去一趟北山女真部以北的建奴之所在,将那布木布泰抓回来献给陛下?”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问道:“抓那布木布泰回来干什么?留着让她祸害那小野獾不好?且不去管她。”

一听到崇祯皇帝说要留下布木布泰祸害小野獾多尔衮,夏额哲就知道自己想的差了,崇祯皇帝肯定是嫌那小娘皮太丑,没兴趣。

还没等夏额哲想明白该怎么样才能把自己刚刚说的话给圆回来,崇祯皇帝便再次开口问道:“除了那小野獾和布木布泰,剩下的建奴又如何了?代善和济尔哈朗现在如何了?”

夏额哲见崇祯皇帝移开了话题,心中不禁暗舒一口声,又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刘兴祚道:“启奏陛下,代善和济尔哈朗现在已经与剩下的建奴一起奉小野獾为伪金大汗,再加上那布木布泰也算是有些手段,代善和济尔哈朗现在已经完全受制于小野獾。”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建奴若是能拧成一股绳,就算是打不过那些毛奴,也应该有自保的实力才对。

若是众多建奴都各行其事,只怕撑不到我大明天兵前往收复失地,这众多的建奴便要先撑不下去了。”

刘兴祚道:“陛下有所不知,那些建奴在崇祯十三年的冬天到崇祯十四年开春的这段时间里,族中又冻死了几十人,若是再内斗不休,只怕……”

刘兴祚的话没有说话,但是崇祯皇帝却能理解刘兴祚的意思。

在刘兴祚看来,眼下都到了所有建奴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建奴上层还有心情互相搞事情?现在能拧成一股绳来怼毛奴,还会再内斗下去?

崇祯皇帝却呵呵轻笑一声,将话题岔开到了别处,因为建奴这种神奇生物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不能以常理来推算,哪怕是后世的包衣奴才们再怎么洗地,也根本就洗不干净!

原本这些狗建奴入关之后干过的那些大屠杀也就不说了,立国近三百年几乎每天都有百姓造反也不说了,光是这些狗建奴打了胜仗之后还要割地赔款,就足以证明其脑回路之奇葩了——被建奴大肆抹黑的大明皇帝虽然也有很多操蛋不争气的,但是却没有一个像建奴这般的不靠谱!

最起码,外兵围城,皇帝没有选择跑路,更没有一个选择投降的——哪怕是皇帝被俘了,大明也选择了再换一个皇帝继续怼下去!

什么西狩,什么出游,什么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什么宁与友邦不予家奴,一切的一切除了暴露出建奴的垃圾无能顺便狂抽二月河和阎崇年那些包衣奴才的脸之外,还能证明什么?

证明建奴是怎么把一个保持了几千年的王者号玩成青铜渣的?

又跟刘兴祚和夏额哲闲扯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将话题转回到了行宫的本身:“朕虽然知道这夏宫极大,然则却是第一次来,还没有见过夏宫的全貌,刘爱卿不妨与朕好生说道一番?”

刘兴祚点了点头之后,又躬身道:“陛下,不若微臣在地图上面指出夏宫的情况?”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这里不就有沙盘和地图么?刘爱卿好生与朕说说。”

刘兴祚躬身应了,便走到了不远处的沙盘之前,伸出手指比划道:“陛下且看这捕鱼儿海,占地约为九万亩,湖中鱼儿还有各种鸟类极全,夏季之时更是一景。

微臣与夏侯商议过后,便擅自做主,将之划为了陛下行宫的内湖,不论陛下喜欢垂钓还是在天热之时泛舟湖上,想必都是极好的。

由捕鱼儿海再向西北一些,便是更大一些的玄冥池,又被称之为呼伦湖,微臣与夏侯将之划为了行宫的外湖之所在。

剩下的便是土地了,由哈剌孩卫向北直到寒寒寨,向西直到勒石草原的地界,这一片土地已经尽数划入了行宫的范围之内,或者划入了皇庄的范围之内。

整个行宫虽然参考了紫禁城的规制布置了宫、殿,然则又与紫禁城大有不同,更为注重陛下来此避暑的要求。

由于占地极广,除去靠近捕鱼儿海的陛下和诸位娘娘、皇子皇女的寝宫之外,所有宫、殿之间距离皆是极远,往来需要乘骑马匹或者马车。”

看着刘兴祚的手指在沙盘之上比划,崇祯皇帝也不禁有些懵逼——光一个内湖就九万亩,那些狗建奴所谓的避暑山庄和行宫跟自己的夏宫比起来,那就是个笑话!

关键是,以后的史书上会怎么记载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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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通过娶媳妇来霸占天下?(还债,为盟主李自成加更1/3)

紫禁城的面积有多大?一千零八十亩。

盛唐的大明宫占地面积约为四千九百五十亩,强汉的未央宫占地面积约为六千九百亩,长乐宫占地面积约为九千九百亩,大秦的阿房宫占地面积约为两万两千五百余地。

历史上最无解的一座宫殿群,大概就是咸阳宫,占地面积高达二百一九万亩。

夏宫的占地面积,自然达不到二百一十九万亩的规模,但是想想一个内湖就达到了九万亩,再加上外湖和其他宫殿所占的地方,就算是小于咸阳宫,也属于一座超大型的宫殿了。

最重要的是,咸阳宫已经被项羽付之一炬,夏宫却是刚刚建好。

刘兴祚一边在沙盘上随手比划着,一边为崇祯皇帝讲解着整个夏宫的各个宫殿群,夏额哲也不时从旁边补充几句。

虽然饱读圣人之言,但是夏额哲的思维方式却还没完全转化成文人的思维方式,或者说夏额哲那种全心全意为崇祯皇帝服务的思维里面,没有太多的弯弯绕。

所以夏额哲补充的内容显得很血腥——这座宫殿使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因此而死掉的蛮子有多少多少,其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是怎么解决的……

总之就是表明自己跟刘兴祚在修建行宫上面出了多少力,有多么的辛苦,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滴。

崇祯皇帝一边听着,一边合计起了另外的事儿。

紫禁城才占地一千来亩,就已经够大的了,这夏宫的存在就跟咸阳宫一样,属于无解的怪胎——除了后宫的那几座宫殿群之外,往来于其他宫殿之间都需要乘马或者乘车!

旁听的温体仁等人虽然从开始到现在都一言没发,但是对于整个夏宫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随着崇祯皇帝出游到奴尔干,居然意外的发现崇祯皇帝还有这么一座产业,温体仁等人顿时也打起了小算盘。

自己要不要在夏宫这里再买一些地,盖上几座院子?

可以预见,崇祯皇帝以后肯定还会出游,搞不好每年都会跑到夏宫来避暑,而自己这些人肯定要随驾而行。

倘若自己在这里有座院子,每次来夏宫都不需要内监和少府来安排自己这些人的住处,那可是有面子的事儿。

还没等温体仁等人做出决断,刘兴祚在讲解完了夏宫之后,又指了指夏宫南面的一大块土地道:“陛下,臣等在这里空出来一些土地,有二十余座七进的宅子,百余座五进的宅子,还有近千座三进的宅子。”

崇祯皇帝顿时秒懂,也不禁暗赞刘兴祚这个家伙会做人,难怪当初能在建奴那边混上高位,最后还能反手捅建奴一刀子。

沉吟了一会儿后,崇祯皇帝干脆将目光投向了温体仁:“刘爱卿与夏爱卿在这儿替大家留出来了足够的宅子,怎么分配,温爱卿不妨与吏部和礼部商议一番?”

温体仁等人这下子更高兴了——刘兴祚会做人!自己不用掏银子就能混到一座院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捋着已经银白的胡须笑了笑,温体仁躬身道:“陛下,刘侯与夏侯在奴尔干都司北拒建奴有功,又在没耗费国库的情况下修了这么大的夏宫献与陛下,足见其忠敬。”

这就是利益交换了。

刘兴祚拿这么大一片土地修了宅子让崇祯皇帝收买人心,温体仁等人有希望白得一座宅子,自然也就不介意好生吹捧一下刘兴祚了。

崇祯皇帝也不介意。

土地是刘兴祚和夏额哲留出来的,但是赐给臣子的决定却是自己做的,最后百官们还是得感念自己的恩德。

……

身为大明的国丈,尤其入宫的女儿还是从小疼到大,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明珠,完颜宏在知道了崇祯皇帝亲监奴尔干都司的时候,早就想跑过来了。

但是碍于崇祯皇帝此行是出游,并不是带着马仔们怼人,完颜宏只得将直接跑过来的念头掐死,老老实实的上奏章表示自己希望能来奴尔干都憎恶喷吐面圣云云。

等行宫传来了崇祯皇帝召见的旨意后,完颜宏就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在国公府里面指天画地的开始骂街:“彼其娘之!这破辽东有什么好!啊!本公还打算送些好玩的给大皇子,你们这拿来的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完颜宏发愁啊,整个辽东都快被翻遍了,都没有找出来几件能合心的东西,要送给自己那乖乖外孙的礼物怎么办?丢人不丢人?

然而再怎么犯愁也没有用,皇帝的旨意已经到了,完颜宏哪怕是想再花两天的时间准备也不成了,只能快速收拾收拾就前往夏宫面圣。

完颜宏见到崇祯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表示了自己的忠诚,然后再卖弄一番自己在辽东所做出的贡献,最后才是拐弯抹角的问到了完颜玉卓。

崇祯皇帝心中也是暗笑不止,感叹着果然是天下父母心。

完颜宏也老了,原本狗熊一般强壮的身子有了些佝偻,五十多岁的年纪放在大明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关外之地苦寒,再加上连年的征战,让完颜宏的头发已经白尽,整张老脸上面没有多少褶子,反而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等到常规的觐见礼仪完毕之后,崇祯皇帝就笑道:“扈国公与朕乃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算了,还是先随朕一起去看看婉妃吧。”

完颜宏躬身应了,随在崇祯皇帝身后向着夏宫后殿而去。

刚刚过了崇祯皇帝接见完颜宏的宫殿,后面就是一大片的空地,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远远的只能看到无数宫殿的轮廓,比完颜宏之前已经见过的紫禁城大了无数倍。

完颜宏忍不住叹道:“若非是大明国力强盛,何人可建如此雄伟的宫禁?”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礼应该已经给扈国公安排好了住处罢?那座院子便给了扈国公,以后也不再收回了。”

完颜宏谢了恩,思绪却飘的有点儿远。

自己是崇祯皇帝的老丈人,崇祯皇帝又富有四海,赏给自己一座七进的院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像是朱纯臣和张之极,人家这两个大明的国公也有。

自己最挂念的,还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这都多少年没见过面了?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不让玉卓进宫呢,留在辽东,好歹能经常见面,自己死的那一天,儿子和女儿也能陪在床前。

但是像现在这样儿,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再过个几年,自己的外孙也该长大成人了,到时候就是妥妥的辽王,封地无非在辽东或者奴尔干都司这边,离自己可就近的很了。

这片土地上还有没有什么混账东西是不听话或者容易搞事情的?自己提前把他们都清理干净,让外孙踏踏实实的当个辽王?

至于早些年想着的到关内定居一类的想法,早就被完颜宏抛诸于脑后。

现在辽东和奴尔干都司都是大明的地盘,官府也是大明朝廷派过来的官员,随便往哪个县城里一待,跟在关内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不同的地方来,那就是冬天来得比关内更早,雪下的比关内更厚,天气比关内更冷,剩下的还有什么不同?关外种出来的大米比关内的好吃算不算不同之处?

完颜宏心中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御辇就已经准备好了,等崇祯皇帝带着完颜宏一起登上去之后,便慢慢的向着后宫而去。

女儿嫁入天家的麻烦之处,就像现在的完颜宏一样,必须要先行臣子的礼仪拜见婉妃娘娘和皇长子,然后才是婉妃完颜玉卓行女儿之礼拜见父亲——完颜宏还必须稍微侧开身子,不能受了婉妃的全礼,否则就是越礼。

反正麻烦事儿多的一批,让完颜宏想要抓狂。

等到一顿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晚宴过后,完颜宏才向崇祯皇帝躬身道:“陛下,北山那边尚有残余的建奴,不若微臣带兵前去平之?”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现在平灭了那些建奴有什么意思?且先让他们跟北边儿的毛奴们互相攻伐。

若是建奴赢了,朕会派大军征讨不臣,若是建奴赢了,朕会替我大明的藩属部落报仇,现在若是直接出兵,反而不如做壁上观。”

话风一转,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记得当初派崔爱卿来辽东面见扈国公时,扈国公还提出来了要定居于关内的想法,现在扈国公怎么说?”

完颜宏哈哈大笑道:“陛下,辽东之地苦寒,以前辽东有建奴,莫说是我锡伯部,其他诸部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旦遇到白灾,族里的老人就得自己离开部族,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至于冻死在哪里,又要被多少饿狼啃食尸骨,就只能看天意了。

等到陛下平定了建奴,又迁移了大明的汉人百姓出关居住,这辽东虽然依旧是苦寒,可是对于冬天却没有那么难熬了,尤其是现在,家家房房都盖上了房子,屋子里面也织好了火炕,莫说是感觉寒冷了,只怕一个个还会觉得太热,热到睡不着觉。”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笑道:“百姓们的智慧总是无穷的,夏天太热的时候,百姓们会制好竹席以纳凉,冬天的时候自然也会弄出来火坑以取暖。

朕派人勘探过辽东的土地,只要春夏侍候的好了,秋天的收成便会好的多,单纯从亩产来对比,简直比得上江南的膏腴之地了,便是称之为北大仓也不为过。”

完颜宏点了点头道:“何止是收成?陛下可曾听说过辽东有个说法,便叫做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自打没了建奴在辽东祸害,百姓们除了耕种还可以获取大量的山珍美味,这日子当真是一天好过一天。”

见崇祯皇帝笑吟吟的点头,完颜宏又接着道“只怕陛下不知道罢,当初玉卓的性子刁蛮的很,还说陛下是个文弱书生,她不愿意嫁呢,现在又如何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玉卓现在心向天家,已经从微臣这里讹走了三个千夫队,说是要给大皇子以后征伐建奴和毛奴们使用。”

崇祯皇帝一愣,回过神来后便指了指脸蛋儿通红的完颜玉卓,哈哈笑道:“婉妃这性子,到现在也未曾改过。

扈国公有所不知,前些儿时候,婉妃还向朕求了恩典,想让朕把辽王的封地再向北边移一些。”

闻弦歌而知雅意,完颜宏当即便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大皇子封地北移,微臣愿意带兵为大皇子前驱,平定那些建奴和毛奴!”

崇祯皇帝笑道:“只怕难以如扈国公所愿喽。”

完颜宏顿时有些懵逼——不能如我所愿,那你刚才提封地北移的事情干什么?辽王的封地再怎么着也得在辽东或者奴尔干都司吧?北移的话不就是北山那边?

见完颜宏一脸不解的样子,崇祯皇帝便笑眯眯的道:“朕已经替慈燝订好了一门亲事,乃是倭国王室现任国主兴子,只等慈燝成年之后就会完婚。

所以,辽王的封地不会再往北移了,很有可能换会到库页岛,或者干脆置换到虾夷那里。”

没毛病!

你娶了本公爷的女儿,整个辽东的部族都成了玉卓的嫁妆,现在你又打算让你儿子娶倭国女,连虾夷岛都已经定好了,所以你是打算让你们老朱家通过娶媳妇来霸占天下?

心中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完颜宏也不禁暗自吐槽不止。

何曾见过这般不要脸的皇帝?何曾见过专娶外族女的皇子?这大明的皇帝会玩啊!

感叹了一番之后,完颜宏才躬身道:“陛下英明,若是倭国以虾夷岛为嫁妆,那大皇子进可一统倭国诸岛,退可占据虾夷一地,陛下当真圣明。”

崇祯皇帝也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朕和扈国公说这些的意思便在于此了。玉卓要来的三个千人队,已经被五军都督府安排到了库页岛上接受北海舰队的训练,以后便会到虾夷岛驻守。”

完颜宏沉吟道:“若是陛下恩准,臣愿再派两个千人队,凑齐一个卫的兵力!”

PS:三更一万两千字已经完成。睡觉去了,心累。明天继续爆发。

第七百一十二章 还合还是另有穿越者?(第一更)

四月份的天气,换在大明的江南之地,已经热到需要换上短衣,就连京城和山海关,也只需要穿上一层单衣就足够了。

奴尔干都司不成,做为大明整个帝国版图最北边的那一块,奴尔干都司比之辽东还要过分,就算是到了四月初的时候,也不过是刚刚雪化河开,柳树刚刚开始抽芽。

尤其是早上的时候,还需要额外的套上一层袍子,否则的话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凉意。

崇祯皇帝就是在这种略带着冷意的早上,集成了手下一众马仔们之后便跑了出去,来到了答兰纳木尔河附近的一个小镇子,打算看看迁移到奴尔干都司的百姓们生活如何。

这个小镇子不大,通过刘兴祚和锦衣卫呈上来的报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一共才两千户不到的小镇子,还能算得了什么大镇?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大一些的庄子罢了。

不过,因为奴尔干都司的地不值钱,能形成一千多户的小镇子已经不容易了,也不能奢求太多了。

扬起手中的马鞭,向着镇子外面正在劳作的百姓们一指,崇祯皇帝好奇的道:“纵然这个镇子小了些,可是为什么就只有这么点儿的百姓出来耕种?其他人莫非不以耕种为生?”

刘兴祚躬身道:“陛下,这小镇子上居住的多是原来的工匠,他们平日里在这儿也不以耕种为生,都是将自家的土地佃给了他人耕种的。”

土地承包?农村合作社的雏形?

脑子里面闪过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那租子呢?总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家的地白租给他人吧?”

刘兴祚道:“启奏陛下,这村子里的百姓大多是关内迁移出来的百姓,互相之间纵然不是沾亲带故,也能算得上是熟识,因此这租子大部分都是两成,并没有出现五成租子的情况。”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之后继续打马向镇子里行去。

两成的地租如果放在后世,那简直就是黑了心肠一般,可是放在大明,这两成的地租简直就是良心的代名词一般。

毕竟,哪怕是崇祯的开疆扩土无数,又迁移了无数的百姓出去,再加上各种各样儿的新技术出来导致愿意种地的百姓减少,可是地租依旧维持在了三成的档位上面,两成简直已经是低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崇祯皇帝才扭头问道:“朕刚才没看错吧?怎么还有毛奴和倭奴?这些蛮子干活可还老实?”

刘兴祚在马上躬身道:“回陛下,这些毛奴是通过建奴的手里买来的。

当初微臣与夏侯通过建奴收购了许多毛奴,修建行宫的那些因为知晓行宫的地形,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剩下的这些都是没参与过行宫营造的,阉割之后便卖给了百姓。

至于那些倭奴,则是从虾夷那边跑到了库页岛上被抓来的,同样卖给了这里的百姓。

至于这些蛮子们干活,倭奴倒也算是肯下力气,毕竟我大明的百姓心善,只要他们好好干活,便能让他们吃上饱饭。

只是那些毛奴总是因为没酒喝而想要闹事,还多亏了那些倭奴主动镇压了他们,也正因为如此,奴尔干都司这里的倭奴要比毛奴更受欢迎一些,待遇也更好一些。”

崇祯皇帝继续懵******子们会闹事可以理解,这些能把狗熊打哭的家伙除非有酒喝,否则会很不开心,不开心就会闹事儿,就算是已经阉割了也是如此。

倭奴主动镇压毛子也可以理解——倭奴向来为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亲爹,亲爹一旦有麻烦,这些倭奴就会冲锋在前,比任何人都积极。

但是奴尔干都司这边已经率先用上了蛮夷劳工,却是大大的出乎了崇祯皇帝的预料。

理论上来说,南方的经济要比北方更发达一些,需要用到人力的地方也要远高于北方,所以在崇祯皇帝看来,南方应该比北方更早用上蛮子劳工才对,更何况这是比北方还更北的奴尔干都司。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南方还没有开始用上蛮子,奴尔干都司倒先用上了!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回过味儿来。

南方需要用蛮子的地方确实很多,但是铁道部和交通部早就把蛮子们瓜分一空,不是拉去修铁路就是拉去铺沥青直道,哪里有多余的可以流入民间?

倒是奴尔干都司这边,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铁道部在奴尔干都司规划的铁道线路不是很多,用的时间和人力都要少的多,而毛奴却是源源不断的通过建奴手流入大明。

剩下的蛮子多了,铁道部自然就会挑肥拣瘦,选一些强壮的通过铁路运回大明去修铁路,剩下的就无所谓了,直接扔给了奴尔干都司都指挥使刘兴祚。

刘兴祚也不可能养这么多的蛮子——蛮子们能吃,还好喝酒,自己养他们干什么?又不是想要造反。

自觉得养不起这么多蛮子的刘兴祚寻了一众马仔们商议了半天之后,干脆把这些蛮子们卖给了民间百姓,每个蛮子作价十两银子。

移民到奴尔干都司的大明百姓们高兴啊,一家哪怕只有两口人,就有二十两的安家银子,房子是官府分配的,耕牛和种子还有一应农具也是官府分配的,就连第一年需要的口粮,官府也给了。

如此一来,自己家里的二十两银子基本上就没了什么用处,除非是买一些鸡仔儿鸭苗什么的,或者是买些吃食改善一下生活,否则还真就没地方花。

现在好了,能买个蛮子劳工,这意味着什么?这就跟花十两银子买头大牲口差不多啊,虽然劳工吃的得跟人一样,可是量也比大牲口少啊,还能听得懂人话,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手里有银子花不出去的百姓跟手里有蛮子打算卖蛮子劳工的刘兴祚简直就是干柴遇烈火,野鸡遇流氓,双方确认过眼神,对面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百姓们兴高采烈的拉着劳工回家干活耕种去了,刘兴祚也兴高采烈的数起了崇祯宝钞。

心中想通了这一关节后,崇祯皇帝便不再纠结,继续晃晃悠悠的向着镇子里行去。

林员外在镇子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读过几年书却科举不第,一怒之下自己请命跑来辽东的林员外堪称是大明众多生员之中的一股泥石流,被奴尔干都司的官府看重,成了这答兰纳木尔河镇子的里长,也算得上是头面人物。

崇祯皇帝再一次借用了英国公府远房亲戚的身份之后,便打着出来游玩的名义到了林员外的家中拜访。

对于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哥,林员外也是极为看好的,尤其是英国公府亲戚这一层身份,更是给崇祯皇帝加分不少,如果不是崇祯皇帝表明自己已经有了妻室,只怕林员外都打算把女儿嫁给崇祯皇帝了。

闲扯了几句之后,林员外才再次开口道:“奴尔干都司与大明比起来,确实算得上是苦寒之地,李公子既然伴驾来此,便不可不尝一尝此地的一些美味。”

崇祯皇帝笑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多劳林员外了。”

林员外唔了一声,摆手示意管家下去准备酒菜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推到了崇祯皇帝面前,笑道:“李公子可要尝尝?”

崇祯皇帝有些疑惑的拿起小盒子,打开之后一瞧,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明是怎么出现卷烟的?虽然没有过滤嘴,但是这玩意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心中杀机大盛,面上却显得越发亲近:“好教林员外得知,小可家中并不许小生吸食这些东西。”

林员外可惜的点了点头,颇为遗憾的道:“可惜了。奴尔干都司与辽东一样,都属于苦寒之地,甚至还要更甚几分。

若是春夏之时还好一些,一旦到了秋末快要入冬的时候,那天气简直能把人从骨头里面冻透,因此这奴尔干都司之地的百姓,都喜好喝烈酒,及烟草,便是为了取暖。”

崇祯皇帝带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问道:“烟草?那东西小生倒也是见过,只是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林员外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道:“说起来这烟草来,还是江南先出现的。

不知道是何人弄到了西方蛮子们吸食的烟草,学着他们的法子将烟草卷起来吸食,只是将外面的烟叶换成了纸,劲头更小一些,跟我大明百姓原本吸食烟草差不多。”

崇祯皇帝拿着小盒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跟后世的烟盒有相似的地方,便不死的问道:“这种东西多少银子一盒?一盒又有多少支?”

林员外突然有些庆幸这位李公子已经成婚了,要是把女儿嫁给这样儿的傻子,这家业早晚都能让他给败光:“银子?李公子说笑了,这烟草不过是几文钱一盒罢了,哪里要用银子来买。

这一盒里面也不确定有多少支,大致跟以前一样,都是按重量来算的,五十文一斤,有多少支就不好说了。”

崇祯皇帝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如果是有哪个混账东西穿越过来搞烟草生意,估计会把这玩意像后世的烟一样分成支,按盒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儿按斤卖。

估计就是哪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琢磨出来的罢了。

正思索间,林府管家已经回来了,向着林员外躬身道:“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林员外点了点头,起身后对崇祯皇帝道:“李公子,请?”

崇祯皇帝同样笑着站了起来,随着林员外向着客厅而去。

林府的吃食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在普通百姓看来已经是丰盛无比的酒菜,放到崇祯皇帝的眼里连个一般般的评价都得不到。

也就是桌子上面的狍子肉还有那一盘像是鸽子大小的禽肉才引起了崇祯皇帝的兴趣。

尝了尝狍子肉的味道之后,崇祯皇帝又夹了一块禽肉尝了起来,甫一入口的那股香甜,让崇祯皇帝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是?”

林员外笑道:“此乃花尾松鸡,辽东和奴尔干都司这里极多,我大明关内却是看不到。

这花尾松鸡的肉质虽然也算鲜美,其实真正鲜美的还是用花尾松鸡熬出来的汤,较之吃肉又强上了许多。”

崇祯皇帝闻言,便盛起一碗汤尝了尝,发现果真如同这林员外所说的那样儿,味道鲜美无比。

放下手中的碗,崇祯皇帝叹道:“这般鲜美的汤,便是比之宫中御膳也差不多了。”

林员外此时对这位李公子更加的看中了——崇祯皇帝赐御膳给英国公府不稀奇,但是英国公府的远房亲戚能尝到宫中御膳的,那必然得有让英国公府看重的地方才是。

一顿饭吃完,崇祯皇帝又随着林员外回到正堂坐下,端起婢女刚刚送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都说辽东和奴尔干都司乃是苦寒之地,可是有了这花尾松鸡,倒是别添了一股意味。”

林员外哈哈笑道:“李公子所言极是啊。不怕李公子笑话,林某屡试不第,早已失了科举的耐心,见官府征召百姓,便来了这奴尔干都司,原本也是自我放逐吧。

只是不成想,这奴尔干都司还有这般的好东西,倒也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崇祯皇帝陪着林员外笑了几声之后,便话音一转,问道:“林员外来奴尔干都司也有些年头了,在这里可还算舒心?”

林员外道:“这是自然,比在大明时可舒心的多了,地有人种,饭食有人做,官府多方照拂,偶尔读读圣贤书,岂不美哉?”

崇祯皇帝顿时摆出一副艳羡的神色道:“果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说的小生都不想再回京城了。”

又是闲扯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起身向林员外告辞,带着在外等候已经的刘兴祚等人往夏宫而去。

刚刚回到宫中,崇祯皇帝便吩咐道:“传许显纯过来见朕。”

第七百一十三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第二更)

崇祯皇帝实在是不放心,最终还是决定派出许显纯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行。

世界很大,能容得下几十亿的人口,世界又很小,容不下两个穿越者。

最起码,崇祯皇帝是不可能接受第二个穿越者存在的,虽然平时总喊着想要几个工科狗穿越过来什么的,那也仅仅是喊喊口号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了第二个穿越者,不用想,立刻,马上,调集锦衣卫和军队过去杀人灭口才是正常操作。

自己这些骚操作在古人看来是离经叛道,在穿越者看来可就正常的很了,甚至于会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而一个穿越者如果没有在第一时间干掉,任由其发展起来之后所造成的破坏力,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至于为什么要调集锦衣卫和大军一起围剿一个穿越者?

难道这不是正常操作吗?要不然非得派几个人过去,让人跑掉,再不停的重复这一过程,直到对方发展起来之后大军围城,逼自己上了煤山?

崇祯皇帝对煤山上的那棵老歪脖子树没什么兴趣,正琢磨着是不是等崇祯十七年过后就砍了它……

对着许显纯一通吩咐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朕方才所说的,都记下了?”

许显纯躬身道:“是,先查清楚此人之前的一切行迹,若是突然之间便造出了这种卷烟,便调派附近卫所与锦衣卫一同格杀。

若是一切证据表明此人是无意间琢磨出的卷烟,便问他两句话,分别是奇变偶不变,还有就是秋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车手较高低。

若此人回答符号看象限或者如今车道依旧在,不见当年老司机,同样调派大军围杀。”

许显纯就这一点好,向来只是听崇祯皇帝的吩咐去办事,从来不会多问为什么——也只有这样儿忠敬又不多嘴的人才能活的长久!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又接着道:“不错,如何判断此人行迹是否正常,朕相信你们锦衣卫自有自己的法子,朕就不啰嗦了。总之,这件事情你亲自带人去办,出不得半点差错,记下了么?”

许显纯躬身道:“臣记下了!”

等许显纯退下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也幸好后世的那些段子手们厉害,有这么两句暗号可以拿来测试一下,否则的话还当是麻烦不小。

如果搞出来卷烟的那家伙不是穿越者还好说,如果是穿越者,肯定会知道这两句暗号,就算是不知道奇变偶不变的学渣,估计也知道秋名山的梗,就算是想要装傻蒙混过去,估计也瞒不过许显纯这种老油条。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一开始就直接派出了许显纯这个级别的大杀器,还给了他兵符可以调动无锡和周边卫所的兵力。

双层保险之下,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崇祯皇帝在夏宫之中胡思乱想,许显纯却是带着大量的马仔们直奔无锡而去,并且很快就查到了那个琢磨出卷烟的书生。

一个从小就喜欢读书喜欢格物的书生,因为家里就有亲人吸烟,所以对于烟草这玩意不陌生,后来偶尔之间从海商那里得到了西方蛮子们带到大明的烟草,仔细琢磨了一段时间后弄出来了卷烟。

一切都很正常,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走了狗屎运,偶尔间琢磨出来了卷烟这东西,没有什么地方不正常。

甚至于面对着其他这豪商们的仿制,这个书生也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跑去告官闹事,简直是再普通再平常不过了。

许显纯没敢掉以轻心,专门借机接近了这个书生,问出了那两道问题,但是这个书生却根本就没能回答许显纯的问题,反而被许显纯问的一脸懵逼。

然而许显纯依旧不死心,甚至特意找到了东厂帮忙探查,以期能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显纯注定是做了无用功——哪怕是锦衣卫跟东厂罕见的联手探查,也依旧没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东厂的档头在许显纯面前显然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只能跟锦衣卫千户一起站在正堂上,汇报完所有探查来的消息后便静静的等许显纯吩咐。

直到腿都快站麻了,许显纯才突然间开口道:“所有关于那个书生的卷宗,全部交由锦衣卫接手销毁,后续的所有事情都由锦衣卫来办,东厂那边不要再关注此事了,你们督主那里,自然由本指挥使去分说。”

东厂的档头躬身应了,又接着问道:“敢问大人还有何吩咐?”

许显纯端起茶杯道:“没事儿了,你且回去吧。”

等到东厂的档头躬身应下并且快速的从锦衣卫衙门滚蛋之后,许显纯便放下了刚才端起来的茶杯,阴沉着脸吩咐道:“关步,本指挥使不想那个书生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记着,你亲自带人一起去办,不要留下什么手脚,一切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意外。”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显然已经超出了崇祯皇帝最开始的吩咐——如果书生有问题,就送书生上路,如果书生没问题,就不要管他。

许显纯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要让自己亲自跑来调查这么个书生,更不知道为什么崇祯皇帝在说起之个书生时会有一丝丝的,忌惮?

没错,就是忌惮,许显纯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当初面对着建奴围城时,崇祯皇帝没有丝毫的忌惮,率兵远征大漠,远征莫卧儿,面对着一个个的雄主,崇祯皇帝也没有丝毫的忌惮与怯意,面对着锦衣卫报上去无数令人头痛的消息,崇祯皇帝还是没有显露过丝毫的忌惮之色。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书生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居然会让崇祯皇帝都为之动容,甚至产生了忌惮的情绪?

这些问题,许显纯想不明白,也不需要想明白。

许显纯只知道自己是天子手中的剑,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替天子斩掉一切可能存在的问题,其他的都不需要在意。

既然这个书生的存在让天子感到不舒服,那么,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是不是真的有让皇帝忌惮的本事,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因为他很快就会消失——彻底消失在人间的人,自然就没有了丝毫的威胁。

至于误杀了好人怎么办?许显纯显然不太关心这个问题。

就像是崇祯皇帝之前说过的一样,锦衣卫的名声好了才是对皇帝的大不敬——再者说了,除去这个书生的命令是自己下的,自然也应该自己承担起一切的责任。

皇帝,必须是伟大和光明的,自己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

关步办事很靠谱,一些简单的小手段用上去,就让这个跑去青楼风流的书生在下楼的时候一脚踏空,滚下楼梯之后直接毙命,任谁也瞧不出这场意外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许显纯离开奴尔干都司之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崇祯皇帝心中都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些不安,甚至于有些食不甘味。

直到许显纯从无锡回来之后,崇祯皇帝才按下了心中的紧张感,问道:“可都查探清楚了?”

许显纯忽然单膝跪地道:“微臣有罪!虽然那个琢磨出烟草的书生一切正常,也没有答上来两个问题,可是罪臣还是擅自做主,命人将那个书生暗杀之后伪造了意外,请陛下责罚!”

许显纯刚刚跪地说请罪的时候,崇祯皇帝心中就是一突,还以为许显纯亲自出马都把事情给办砸了——莫非那家伙真是穿越者?或者真的存在什么天命之子的说法?

等听许显纯说已经把人杀掉了之后,崇祯皇帝只感觉有些难以置信:“确认是那个书生本人?”

崇祯皇帝却没有关心是不是误杀了好人,锦衣卫干的就是这种脏活黑活,崇祯皇帝更关心是不是杀掉了那个疑似穿越者的书生本人。

历史上出现过这种误中副车的乌龙事件,那些类似于大魔导师刘秀的天命之子基本上都是些无解的存在,由不得崇祯皇帝不紧张。

听到崇祯皇帝的问题,许显纯沉声拜道:“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必然是那书生本人,出不了岔子。”

许显纯有足够的把握,毕竟查验书生的身份是经过了锦衣卫和东厂联手确认的,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也是由关步亲自带队,自己也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切,不可能存在杀错人的情况。

直到此时,崇祯皇帝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都绝对不能出现第二个穿越者!

五百废那个是特例,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穿越者培训手册第一条,一旦发现有疑似穿越者同行,除去几种特殊的情况外,最好是立刻,马上,赶紧下死手弄死对方。

或者等着被对方弄死。

现在好了,疑似穿越者的人死了,虽然死的有些憋屈,也有可能根本就是被锦衣卫给误杀,但是再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崇祯皇帝干脆把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召集到了一起。

没有了威胁的崇祯皇帝决定收烟草税!而且这玩意不能跟商税一样的税率,必须得课以重税!

后世的烟草都是国家控股尚且被天朝下狠手收重税以充军费,崇祯皇帝还能放过了这些私营还总想着逃税漏税的商人?

而且,烟草税这东西是好东西啊,后世的天朝靠着这玩意武装起了世界上最牛逼的陆地堂口,甚至还把军舰当成饺子一样噗通噗通的往水里下,空中流氓也靠着烟草税造了出来,大明不得弄出来更多的烟草税,然后造更多的东西出来?

哪怕是收上来的烟草税不用来直接造东西,将之投入到皇家学院这个无底洞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省下内帑中的大笔银子。

听完崇祯皇帝想要收烟草税的想法之后,温体仁便斟酌道:“陛下,烟草这东西民间谁人都能种植,也谁都能生产贩卖,一旦大幅度提高商税,只怕会生出乱子?”

郭允厚也躬身道:“陛下,若是对贩卖卷烟的人课以重税倒也罢了,那些普通百姓自种自吸者又该如何?倘若民间私下里贩卖,只怕以锦衣卫之能,也未必能监管得过来吧?”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百姓自种自吸倒也无妨,这商税无论如何也收不到这上面去,倒是私下里交易,因为已经成了买卖,自然要课税才是。

只不过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大幅度提高了卷烟的商税之后,只怕百姓们会私下里贩卖而且更加隐秘,锦衣卫也未必能监管得到。

既然如此,户部何不成立烟草司,专司烟草的生产与贩卖?

朕相信我大明的百姓都是知礼守法的好百姓,只要立了法,百姓们必然不会去冒着风险私下贩卖。”

后世打击假烟和私烟最积极的是什么人?

不是工商局,更不是什么315,而是各地的中烟工业集团,因为假烟和私烟的存在已经切实的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

换在大明也是一样的,只要户部烟草司直辖的各地烟草局成立起来,他们就会积极的去打击烟草的私下交易,更不要提假烟了。

至于说什么相信大明百姓不会触犯大明律而不去搞私烟的交易,那就更属于瞎扯淡了。

大明有律法,但是更多的还是靠人治,制定律法的是朝廷,执行律法和解读律法的却是各地衙门——堂下何人?因何状告本官?

这不是笑话,这在大明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情况。

只要刑部搞出来禁止民间私烟交易的存在,各地的烟草局就会把敢私下搞私烟交易的家伙们送到衙门,而衙门会向着百姓而驳了烟草局?

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儿。

温体仁与郭允厚悄然对视一眼之后,皆是有些心疼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金铉——大明律的修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海洋法铁路法的修订都没完事儿呢,这紧接着又来了一个烟草法?

然而这个心疼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死道友不死贫道,让金铉头疼去吧。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人间惨剧(第三更)

从盛京跑到了北山,从宫殿变成了木屋,多尔衮等建奴的心里要说是没有一点儿的落差是不可能的。

然而再有落差有什么用?

不是没有试过回头去怼刘兴祚那个狗奴才,但是数次的交锋下来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老老实实的北上去跟毛奴怼才是王道,离着刘兴祚和夏额哲那两条疯狗越远才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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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这可如何是好?(第一更)

一夜的雪,并没能掩盖住这人间的肮脏,呼啸的北风卷起一阵阵的雪花,顺便带走了无尽的哀嚎与哭喊。

雪花落在已经烧黑的木头上,不时的升起一阵白烟,遍地横陈的尸骸还有乱流的血泊,都在无声的控诉着这一场空如其来的屠杀行动。

有计划的屠杀最终变成了肆意的屠杀,只要不把屠刀对准自己的家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这场屠杀就是事先商量好的,也都清楚自己家人会遭遇什么,狠下心来就好了,就算偶尔有几个狠不下心的,在大势面前也变得无足轻重,甚至于当先一步就被往日的同袍们杀掉了。

尤其是那些没有被编入牛录的青壮们也参与进来之后,局面越发的失去控制,最终活下来的除了执行了这场屠杀的建奴士卒,就只有那些青壮和一些少年。

事后再清点,所有的建奴一共只剩下了一万两千人,这里面还得算上多尔衮等人以及他们的亲眷——这些人就足有一千余人。

端坐在马上的多尔衮瞧了一眼身后的马车车队,又扫了一眼建奴的士卒,才冷冰冰的转过了头,双腿轻轻的在马腹上一磕,向着西边的方向而去。

听从代善的意见进行了清洗,将族中的老弱屠戮一空,连婴儿都没有留下,多尔衮也吃不准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说对,没有了妇女和孩童,大金国还会有下一代的人丁么?

如果说错,继续留在北山除了等死以外还有什么办法?等到将士们都打光了,这些人不一样要在哀嚎之中死去?

对也好,错也罢,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也由不得自己再后悔了,还是快点儿向西去吧,只要到了天竺,一切就都有机会。

甚至于,一路上可以通过劫掠草原来进行补充——草原背叛了大金,这也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布木布泰坐在马车里面,双膝蜷了起来,两条胳膊环膝相抱,下巴搭在膝盖上,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苏茉儿打小就陪着布木布泰一起长大,论到对布木布泰的了解,甚至于还要在多尔衮之上,哪怕是已经被多尔衮临幸过了,苏茉儿的心里依旧向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一口东西,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沉默了半晌之后,苏茉儿才开口道:“福晋,您还是吃点儿东西吧,再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

眼珠轻轻的动了动,布木布泰叹道:“我不想吃,你先自己吃吧。”

苏茉尔道:“既然您不吃,那奴婢也不吃了,陪您饿着。”

见布木布泰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苏茉尔又接着道:“奴婢知道您在想什么,也知道您心里的苦,可是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总得要先活下去才成啊。或者,说不定以后您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呢?”

布木布泰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将目光投向了苏茉尔之后才淡淡的道:“别傻了,没有可能的,从当初他落入阿敏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下场。”

苏茉尔急道:“您放心,太子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轻轻摇了摇头之后,布木布泰才道:“你不用再劝了,我心里都明白。原本在北山的时候还想着骗一骗自己,以后或许还有机会,现在要去天竺了,梦也该醒了。”

不待苏茉尔回答,布木布泰又长叹了一口气,笑道:“如今这样儿也好,既然都走到了今天这步,那就不想了,接着往下走吧,或者死在路上,或者能活着达到天竺,看命吧。”

苏茉尔闻言,也只是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劝下去。

布木布泰心里在想些什么,苏茉尔知道的一清二楚——任何一个当母亲的都一样,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心疼,尤其是福临打小就离开了布木布泰的身边,如今生死不知,布木布泰的心里自然是极为挂念。

大汗死了,布木布泰被迫也好,自愿也罢,总归是下嫁了多尔衮,让多尔衮登上了大汗的宝座,布木布泰也成为了大妃福晋。

可是,福临呢?落入了阿敏的手里,就等于落入了明国狗皇帝的手里,他会遭到什么样儿的刑罚?那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啊!

苏茉尔也心疼,也同样挂念着福临,然而挂念又有什么用呢?福临能回来吗?

……

姚元志望着眼前的满地狼藉有些懵逼——建奴就算是再不经打,也不至于被祸害成这个鸟样儿吧?

他娘的,建奴死光了不要紧,老子手里的这些货物怎么办?还有毛奴找谁买去?

还有,一旦北山这里的气候也开始转暖,那些毛奴估计又该南下了,没有了建奴,谁来挡在这里?老子岂不是最有可能被派来了?

一想到这里,姚元志就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给老子去查!清点建奴的人数,查找痕迹,给老子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姚元志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建奴的人数跟以前所知道的人数对不上,起码得有一万多人不在营地里面,根据地上的车辙来判断,这些人是向着西南的方向去了。

西南,那不就是勒石草原,原本的鞑靼草原?

姚元志来不及多想,翻身上马后向着自己的副手喝道:“你带着队伍原路返回,老子先回去报信!”

由不得姚元志不着急,勒石草原上没有了鞑靼人,却多出来几十万的大明百姓,这些连自己人都屠杀的建奴一旦跑到了勒石草原上,会发生些什么,姚元志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得到消息的刘兴祚一脸懵逼的找到了崇祯皇帝,向着崇祯皇帝禀报了这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崇祯皇帝顿时也蛋疼无比——建奴里面还是有狠人的!

眼下这种局面,屠杀掉老弱之后西进确实是一步好棋,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建奴居然会这么果决的就屠光了族中老弱。

同样蛋疼无比的张之极猛然间躬身道:“陛下,理应通知勒石草原各处卫所,让他们多加防范,让百姓进入城池之中,否则的话……”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五军都督府传令下去吧,勒石草原从现在开始进入军事管制,所有百姓必须进入城池,令巴特尔和夏额哲各带两万骑兵先去追击建奴。

再令,沿途各镇准备好粮草供应大军所需,令阿敏和莽古尔泰率兵东出,在唐努山和杭爱山一带布防,务必不能让多尔衮这伙狗建奴进入印度!”

他娘的,一时不察,居然让多尔衮这些狗建奴玩了出断臂求生的把戏,如果再让他们路到了印度,一旦跟莫卧儿那边再打起来,很可能就会扰乱大明针对莫卧儿做出的布置。

不跟他们玩了,现在就弄死他们!

沉吟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刘爱卿也去整军,英国公跟刘爱卿一起,带五万骑兵随朕出征!”

刘兴祚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自己早就打算怼死那小野獾了,倘若不是想着让他们去跟毛子们硬拼,自己早就把他们砍的一个都不剩了。

朱纯臣却躬身道:“陛下三思!

区区万余的建奴,自然是不足为惧,就算是他们能成功的穿过勒石草原,也要面对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大军阻拦,成不了什么气候。

倒是北山以北的那些毛奴,在失去了建奴的牵制之后,必然会越过北山南下,到时候就是我大明直接面对着毛奴的攻击,不可不防!”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道:“成国公留在夏宫这边坐镇,区区一些毛奴,还翻不了天去。

既然那些建奴想要逃跑,那他们也没什么用了,朕自然要亲自去送他们一程!”

朱纯臣见崇祯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温体仁和来宗道等一众文臣则是面面相觑——千防万防,崇祯皇帝来夏宫避暑,却碰到这么一档子事儿。

依着这位爷的性子,搞死了建奴之后,说不定就该他老人家自己带兵北上去怼毛奴了——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大!

温体仁斟酌了一番后,躬身道:“陛下,刘侯率兵五万,夏侯率兵两万,巴特尔同样率兵两万,区区万余建奴,自然是手到擒来,陛下又何需亲自出征?”

来宗道也躬身奏道:“臣附议。陛下此时率兵出征,只怕也未必能追得上多尔衮等建奴,倒不如留在此地避暑,将追击建奴之事交给刘侯等人。”

张之极也躬身道:“陛下,不若由臣与刘侯带兵去追击建奴,定然将多尔衮那只小野獾的人头带回来!”

崇祯皇帝来回踱了几步,心里始终有些不甘。

留在夏宫避暑?有什么好避的?哪年避暑不是避了?避暑哪儿有操刀子砍人刺激?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崇祯皇帝这一回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再退让了,挥挥手之后,便开口道:“众位爱卿勿劝,朕意已决!

再说了,区区万余的建奴,朕带了足足九万大军,还有阿敏和莽古尔泰的配合,难道诸位爱卿还担心会出岔子不成?

至于北山那边的毛奴,有成国公在此,有诸位爱卿在此,朕相信他们翻不了天去!”

扔下面面相觑的群臣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带着张之极等人前往军营整军去了。

后宫里面正跟张皇后还有宜贵妃和袁贵妃等人一起研究着绣花垢周皇后在得到消息后,便笑着道:“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当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改。

从天启七年到崇祯十四年,陛下登基也有十四载,不带兵出征的年头简单屈指可数!”

张嫣闻言,不禁笑道:“皇帝能带兵出征,这是天下之福,总好过你皇兄在后宫里面做木匠活!”

周皇后笑吟吟的道:“可是,陛下何曾想过我等在担心他?每日里总是打打杀杀的,岂不知我等天天提心吊胆的?”

将手里的绣花针在头上抹了抹,张皇后道:“本宫倒是羡慕的紧,似这般的马上皇帝,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口含天宪。

若是换了你皇兄来,这旨意想要出宫都费劲,何曾像皇弟这般旨意通达,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纵然是洪武皇帝与文皇帝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还有你,皇帝带兵出征,前朝自然有文武大臣们去操心,这后宫里面的家,你就得当好。”

周皇后叹道:“皇嫂说的倒是轻松,您瞧瞧,这几个孩子有哪个是让人省心的?除了三皇子年龄还小,慈燝和慈烺这两个小混账何曾让人省过心了?”

张嫣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将手中的绣花绷子放下之后才淡淡的道:“你是后宫之主,这皇子们不守规矩,你这个皇后难道便不会管教了不成?”

周皇后顿时委屈万分:“妾身倒是想要管教,可是您看看,皇帝总是自己偷偷带着皇子皇女们出宫游玩,妾身说了又有什么用?

就说林氏怀里的熠儿,如今还不到三岁就已经跟着陛下出去了两回,长此以往,这性子早晚得变得跟陛下一样!”

张皇后顿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崇祯皇帝这破性子跟老朱家的正德皇帝是最像的,什么事情不靠谱他就专干什么,而且比正德皇帝更过分的是,正德皇帝好歹还会听听大臣们的劝谏,这位爷什么时候听过?

宜贵妃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唤来奶娘抱走了朱慈熠,欠身道:“其实,皇子们的性子若是像陛下,倒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

再者说了,慈燝和慈烺这两个孩子也都是懂事孝顺的,娘娘又何必太过于担心呢?”

周皇后恨恨的道:“且等着吧,你且记着本宫今日说过的话,等熠儿长大了一些,有的你头疼!”

宜贵妃顿时也有些犯愁。

周皇后说的也对,现在熠儿还小,没办法随着他的两个哥哥胡闹,可是等再大上一些,这兄弟几个都是随了陛下的性子,这可如何是好?

第七百一十六章 两个混账(第二更)

朱慈燝挥退了殿中的小太监之后,神秘兮兮的对朱慈烺道:“咱们兄弟两人一人一匹快马,再带上一些护卫跟贴身伴伴,追着父皇的行军线路进发,怎么样?”

朱慈烺顿时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王兄想去尽管自己去,婉妃娘娘不会把您怎么样,可是母后那边,却会把我捆在椅子上面学规矩!”

朱慈燝道:“怕什么,只要咱们追上了父皇,撑死了被父皇吊起来打,他又舍不得真把我们给打死,到时候咱们兄弟也是上过战阵的人了?”

朱慈烺有些意动。

上次自己想要出宫就没能成行,大哥跑到缅甸浪了一波,自己却被捆起来学规矩,这回不如跟大哥一起出去?

但是一想到周皇后,朱慈烺顿时又蔫了下来:“大哥还是别想了,除非等以后咱们兄弟出宫开府了,否则的话,母后不会放过咱们的。”

朱慈燝还是心有不甘。

自己被那个专坑儿子的爹给坑了,过几年就得娶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倭国王女为正妃,原本对于自己和倭国王女之间年龄差距比较大而不爽的朱慈燝这下子就更不爽了。

倭国女人还得有的看?眉毛剃光,牙齿涂黑,脸上白乎乎的一片就剩下嘴唇那里一点儿丹红,人不人鬼不鬼的,放着汉家女不娶而娶这种半鬼的生物?

这可真是亲爹啊!你咋不自己娶呢?

虽然被崇祯皇帝开导过后心里好受了些,但是眼前又有一次往外跑的机会,朱慈燝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的。

出宫浪一波,之前在缅甸的时候只能看着别人打仗,这回自己要不要往上冲一波?带头冲阵,想想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但是还没有等朱慈烺决定好到底是出宫浪一波还是留在夏宫,朱慈烺的贴身小太监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躬身道:“两位殿下,懿安皇后命人传召二位殿下前去。”

朱慈燝和朱慈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整理了下衣服,随着小太监往张皇后等人所在的宫殿而去。

刚刚到了延福宫,朱慈烺和朱慈燝就一起拜道:“儿臣见过皇伯母,见过母后,见过宜贵妃。”

朱慈烺又对完颜玉卓拜道:“儿臣见过婉妃娘娘。”

朱慈燝也道:“儿臣见过母妃。”

一圈的礼见完,兄弟两人几乎让人挑不出来一点儿的毛病,张嫣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若是本宫没有命人传你兄弟二人前来,只怕你们又要跑出宫去了吧?”

朱慈燝和朱慈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不已——这讨论出宫的事儿就自己兄弟两个人知道,小太监都被赶了出去,到底是谁来告的密?

一看兄弟二人那副懵逼不已的样子,张嫣就知道刚刚自己猜的没错——谁成想,一诈之下居然能真把这两个混账东西给唬住?

“好啊,好啊!”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的张嫣伸手指了指两人,怒道:“你们两个小混账,全然不顾本宫还有你们母后母妃的担心,一个个的就你们的父皇一样想着带兵打仗是不是?你们这是打算气死本宫啊!”

周皇后拍了拍张嫣的手,开口道:“皇嫂息怒,这两个小混账毕竟还小,大一些就好了,为他们气坏身子,不值当。”

安慰完了张皇后之后,扭过头来的周皇后冷笑道:“真是出息了,眼下诸皇子里面就你们两个最大,也就数你们两个最不让人省心!

眼看着都老大不小了,再过个几年就该纳妃就藩的人了,不想着学习治国之道,偏想着如何带兵打仗是吧?”

望着有些垂头丧气,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服气的两个家伙,周皇后心中怒气更甚,喝道:“怎么着?本宫训斥你们还有不对的地方么?”

朱慈烺犟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与王兄是想着到阵前效力,为父皇分忧,儿臣与王兄无错!”

朱慈烺的话一出口,顿时就暗道一声不好。

现在这个场合下说出来这些话,今天怕是要完。

果然,被气的头昏脑胀的周皇后伸手指了指朱慈烺,怒道:“来人,将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本宫拖下去杖责三十,让他们好生学学规矩!”

朱慈燝和朱慈烺心中不禁暗喜。

挨揍而已,就算是再给这些行刑太监们几个胆子,他们也未必敢把自己打的疼了,除非是方正化亲自动手。

问题是,父皇带兵出征,方正化肯定会带着御马监的人手随行护驾,宫里剩下的太监们哪一个那胆子敢真的狠打?

这么算起来,挨揍可比被捆起学规矩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兄弟两个被拖下去之后,周皇后突然开口道:“不成,本宫得亲自去看看,宫中的太监只怕不敢用力打这两个混账东西。”

张皇后嗯了一声,也放下了手里的绣花绷子:“本宫也一起去瞧瞧,若是不给这两个小混账好好儿的长长记性,只怕他们下回还会想着溜出宫去。”

等周皇后和张皇后带着乌央央的一群人过来之后,顿时心都要被气炸了。

兄弟两个被捆在了长条凳子上,一副准备要挨揍的模样,但是两人屁股上各自垫了一块虎皮,下下还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就连捆着兄弟二人的绳子,都是用丝绸拧成的锦绳。

头歪向一边,没有看到张皇后和周皇后等人过来的朱慈烺还在叫嚣:“快点儿打!打完了本宫和王兄还有要事!”

说完之后又对朱慈燝道:“咱们是出不去这夏宫了,不过咱们兄弟去做兵棋推演吧,五军都督府搞出来的这东西不错!”

已经昏昏欲睡的朱慈燝也没有发现张皇后和周皇后等人的到来,嘴里嘟囔道:“太可惜了!真正的战阵才刺激,本王就想着跟英国公他们一样操刀子砍人。

话说回来,以后你要是做了皇帝,本王就带着大军在北山那边征伐那些毛子,替你打下一块大大的疆土!”

朱慈烺冷哼一声道:“王兄还是别做梦了,咱们父皇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能给你留下毛子让你去砍?到时候你不如留在京里,跟着本宫一起玩兵棋推演算了。

再者说了,这皇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父皇春秋鼎盛,又怎么会早早的立下太子?说不定到时候干脆就传位给太孙了,没咱们兄弟什么事儿!”

正说话间,朱慈烺却发现正在给自己屁股上盖锦垫的小太监已经面如土色的跪了下来,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望着朱慈烺和朱慈燝先后扭过头来,周皇后一张俏脸气的煞白,怒道:“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去了,将绳子换成麻绳,与本宫重重的打!”

若不是自己亲自过来看看,只怕还不知道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是这般的享受,哪里有一点儿要挨打的样子?亏得自己刚才还在替他们担心!

行刑的小太监们见周皇后终于发了话,顿时如蒙大赦,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锦垫虎皮一类的东西抽走,又将锦绳换了麻绳,然后才开始行刑。

朱慈烺已经做好屁股开花的打算了,结果棍声呼啸而下,打在屁股上极响,却只有些许的痛感,比之针扎一下还多有不如。

虽然心中有些线惑,朱慈烺还是当先惨叫一声:“救命啊!母后救我!儿臣知错了!”

朱慈燝也惨叫道:“母后饶过儿臣吧!母后!儿臣知错了!”

听着两人的惨叫,又见两人被小太监从条凳上掺起来,几乎无法站立的样子,周皇后才冷哼一声道:“以后都给本宫记下了,以后再打,就得像方才这样狠狠的打!再敢糊弄本宫,仔细你们的皮!”

等周皇后训斥完了众多小太监之后,张嫣才淡淡的道:“传御医过来给这两个混账东西治伤!”

说完之后,才和周皇后等人一起走了,身后还传来了兄弟两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儿臣恭送皇伯母,恭送母后……”

见周皇后等人已经远去,连影子都瞧不见了,朱慈烺一把甩开掺着自己的小太监,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扔了过去:“赏你们了,拿去换酒喝,回头到朕的宫里找陈伴伴领赏。”

一群小太监们顿时大喜,跪地拜道:“奴婢等多谢殿下赏赐!”

朱慈烺挥挥手命小太监们起身,又扭头望向了朱慈燝:“走吧,先去小弟的宫里,待会儿还有一场戏要演,回头咱们再去玩那军棋推演。”

朱慈燝点了点头,和朱慈烺大步的往宫中而去,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挨揍时的凄惨模样。

刚刚离开这里的张嫣见已经有些距离了,便开口道:“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轻易让他们蒙混过去了。”

周皇后点了点头道:“皇嫂说的是,这一次先放过这两个小混账,若是下次还敢再犯,妾身便亲自动手,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张嫣忍不住叹道:“这皇长子和皇次子都是这个性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周皇后道:“倒是熠儿还算是让人省心,可是熠儿才几岁?上面有这样儿的哥哥做榜样,只怕长大之后也会是这般的性子。”

……

崇祯皇帝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哪怕是已经四月份了,这草原上的天气也渐渐的暖了,可是纵马狂奔带来的狂风依然会带走身上的热量,让人感觉到一丝的冷意。

几万匹战马狂奔带起的声势有多浩大,根本就不是后世那些跪舔剧里能表现出来的,以至于崇祯皇帝带着的马仔们是分开行动的。

如果聚在一起,一人双骑的配置会让整个队伍扩充到二十万匹战马的数量,一起奔跑起来之后,整个草原似乎都在震动,扬起的烟尘遮天盖地,好半天才会慢慢的回落平静。

慢慢的勒停了战马,崇祯皇帝扭头张望了一番之后道:“先休息一会儿,再这么跑下去,战马该受不住了。”

张之极和刘兴祚躬身应了,各自吩咐了身后的队伍去下马休息,崇祯皇帝也从马上下来,拿起水袋喝了一口。

抹了抹嘴之后,崇祯皇帝才道:“也不知道夏额哲跟巴特尔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抓住多尔衮那只小野獾?”

刘兴祚笑道:“按照夏侯和巴特尔他们的速度,估计最快也要明天,甚至于后天才能追上那些建奴,或者还会更晚一些,毕竟建奴是先行逃窜,等夏侯这边发兵,时间都过去好几天了。”

张之极也道:“刘侯所言极是。那些建奴既然将族中老弱屠戮一空,只怕他们的速度也不会慢,夏侯和巴特尔想要追上他们,不会太容易。”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希望能尽快追上那只小野獾,想不到这些狗建奴还真敢破釜沉舟,若是让他们跑到了印度,只怕莫卧儿那里又要凭生变数了。”

张之极的心中也在不断盘算着。

建奴跑到了印度,肯定会面临着莫卧儿的攻击,但是这里面的问题却有好多。

首先就是他们必须得从大明的北边疆界上横穿过去——依着这些建奴跟大明的仇恨,他们如果不搞出些事情来才算是见鬼。

一旦边疆遇袭,朝中的文官御史们就会借机开喷,指责五军都督府连边疆都守不好,以至于让建奴咸鱼翻生。

就算是他们不搞事情,到了莫卧儿以后,也很可能会刺激到莫卧儿人的神经,让现在三分天下的莫卧儿国联合起来。

不管这两种情况之中的哪一个出现,都不是现在的大明希望看到的——为了让莫卧儿先陷入到无尽的内耗之中,崇祯皇帝都忍气吞声的放过了莫卧儿,只割了一些土地之后就回国了,难道还要让建奴扰乱了大明的所有计划?

想想都是不可能。

休息了一会儿,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崇祯皇帝便换乘到了另外一匹备用的战马之上,带着手下的杀才们向前追去。

一路上的补给什么的,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锦衣卫传递消息的速度只会比大军前进的速度快,而不会比大军的速度慢,只怕沿途的各处城池早已准备好了大军的粮食所需。

PS:第二更,8000字已经送上。晚点儿还有第三更。

第七百一十七章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第三更!)

望着前方被焚毁一空的帐篷和草场,多尔衮恨恨的呸了一声,重新跨上战马,喝道:“继续向前,不要再管这些部落了!”

从北山那里跑出来已经好几天的时间了,一路上经过了数十个部落,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把所有的草场和帐篷焚毁一空,连一粒粮食都没给建奴留下。

就算偶尔能看到几头死牛死羊,上面也已经趴满了绿豆大的苍蝇在嗡嗡乱飞,尸体散发出一股不可名状的自味儿,根本就没办法用作军粮补充。

这也让多尔衮等人的心越来越沉。

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简直是太明显不过了。

大金离开北山的消息已经走漏,而且明国人已经知道了大军要行进的道路,再一次玩起了当年在京城下玩过的那一套——坚壁清野,把所有能吃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烧光,只留下尸体。

到了现在这般局面,再想着依靠劫掠大明或者劫掠草原上的部落,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快速的留开这里,早早的往天竺去。

直到又跑了七八天的时间,才算是堪堪跑到了杭爱山的范围。

多尔衮有些好奇,大量的探子撒了出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这里的鞑靼人呢?他们都哪儿去了?

杭爱山!这些鞑靼人应该藏在杭爱山那里了!

怼大明人怼不过,他们的百姓可以缩进城池里面去,大金自然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但是这些鞑靼人总是在野外散居的吧?只要找到他们,是不是就能获得补给了?

只是稍微商量了一下,多尔衮和代善等人就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并且实行了下去。

整个建奴的大军开始向着西北方向的杭爱山而去。

而此时,杭爱山腹地的燕然卫指挥使刘孟辉正在为城中乌央乌央的百姓犯愁。

整个燕然附近的百姓几乎都涌入了燕然城里面,有亲戚的就进了民居里面居住,没亲戚的就干脆在大街上搭帐篷,人吃马嚼的后果就是整个燕然城变得臭气熏天。

更加操蛋的是,燕然城很大,官府的文官老爷们却还没有到位,自己这个指挥使实际上干的是总督的活计,文职武职一肩挑,既要防着建奴进犯,又得头疼城中的百姓。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些百姓带了大量的牛羊进城,虽然臭了一些,可是牛羊肉的价格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哪怕用市价购买牛羊,将士们也可以敞开了肚皮吃,直到吃不下去为止。

正在头疼着该怎么样儿才能让城里的臭味轻一些时,一骑斥候已经匆匆忙忙的向着刘孟辉而来:“报!建奴离此不足四十里!”

刘孟辉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喝道:“通知城头准备好防御!若是让建奴进了城,大家伙儿便自裁以谢陛下吧!”

多尔衮等一行人,最终还是找到了燕然城,并且看到了燕然城前那一座巨大的京观,还有京观前面立着的一座石碑。

“大明崇祯皇帝晓谕天下:鞑靼莫思巴图尔不识天数,妄兴刀兵,朕承天受命,吊民伐罪,尽诛鞑靼诸獠于燕然,乃筑京观以明示天下——敢有不臣者,尽诛无赦!”

这座石碑上面的内容与最初崇祯皇帝所立的木牌已经有了些许的出入,但是意丝总归是一个——鞑靼人惹到朕,现在都被筑成京观了,还有谁打算惹朕不开心的也可以试试!

多尔衮能看得懂汉字,阿敏和济尔哈朗,还有多铎等人也能看得懂,也正是因为看得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心中才震惊无比。

莫思巴图尔汗不是什么太好相与的角色,论起实力来,甚至于还要强于林丹汗,跟大金国最巅峰的时期差不多。

可是现在呢?整个鞑靼都被抹去,筑成了这样儿一座巨大无比的京观!

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多尔衮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燕然城,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建奴大军,又一次恨恨的呸了一声后,便吩咐道:“走!”

多尔衮打算放弃燕然城,虽然燕然城并不大,攻陷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是多尔衮还是打算放弃。

因为攻城就会有大量的伤亡产生,而且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问题在于,大金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口和时间,一旦在燕然城消耗过大,或者拖的时间太长,很容易就会出岔子——明国的军队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现在跑路到这里都是因为事发突然,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肯定,明国的狗皇帝现在已经派出了大军来追击自己这些人。

城头上的刘孟辉望着远去的建奴大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吩咐亲兵将建奴来了燕然又跑路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才小声嘀咕道:“要不要出城去追击建奴?”

旁边的几个千户顿时面面相觑,过了好半晌后,前千户许元亮才拱手道:“大人,咱们燕然卫满打满算才五千来人,照比着建奴可是足足少了一半儿。”

左千户丁丁尉也劝道:“大人,咱们卫所本身就不是作战卫所,武器和装备照比那些战备卫所差了不止一筹,咱们现在冒然出击,只怕正遂了建奴的意?”

刘孟辉的目光扫过五个千户,冷哼道:“瞧你们一个个那完蛋样儿!”

但是刘孟辉心里也清楚,这几个千户说的是事实,现在建奴已经绕过燕然城了,自己还是别跑出去再刺激那些狗建奴了。

毕竟,二级后备卫所跟一级战备卫所比起来,实力上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当初在这里构建燕然城时,就没想过这些狗建奴会往这里跑,自己这个卫自然就被划成了二级后备卫所,而不是一级战备卫。

如果燕然卫是一极战备卫,刘孟辉有足够的把握用五千余人的兵力打残这些建奴!

恨恨的呸了一声后,刘孟辉才道:“建奴都是些怂货,你们也是!回头都他娘的给老子可劲儿的训练!”

骂完之后,刘孟辉又吩咐道:“都小心着一些,别让这些狗建奴杀了回马枪!”

……

草原上什么东西都缺,缺盐,缺茶,缺铁,但是有一样东西是从来就没有缺少过的。

战马。

现在整个勒石草原上的大明百姓最深切的感觉就是战马这破玩意太多了,反倒是牛羊有些不够用。

没办法,养战马是官府强制规定的,一头上好的战马可以按价抵税,抵掉卖羊绒羊毛的税,这就有养殖的必要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早他娘的宰掉一部分了,还需要为这些畜牲操心?多养两条大狗再多养些羊才是正经事儿!

所以夏额哲和崇祯皇帝等人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胯下的战马,对于马力并没有多么的爱惜,反而不管不顾的向前。

一路上不断的轮换着战马,夏额哲还真就摸到了多尔衮大军的尾巴。

崇祯皇帝原本交待给夏额哲的任务也只是咬住建奴,不要让建奴走脱了,结果在看到建奴之后,夏额哲的眼睛就开始泛红——毕竟是有杀父之仇的,林丹汗就是死在了这些建奴的手里。

夏额哲学着崇祯皇帝的样子,摸了摸自己满下巴的络腮胡,调转马头在军阵前遛了一圈,高声喝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为圣天子而战,乃仁义之战!圣战!屠光建奴以报陛下,就在今日!儿郎们,随本侯向前!死战!”

“死战!死战!”

原本就已经有些画风跑偏的察哈尔部在夏额哲的洗脑下,变得越发的跑偏了。

在草原上,强者拥有一切,弱者一无所有,这是从成吉思汗起便奉行的铁律,大明现在够强大,察哈尔部自然愿意跟随这样儿的主人,哪怕是替主人去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夏额哲开始了夏氏洗脑模式之后,察哈尔部的骑兵和牧民们醒悟了——就算是死,也要为了圣天子去死,为了仁义而死,因为这是圣战!

为圣战而死,比为了利益互相攻伐而死,有意义!

同样已经发现了夏额哲部的建奴也开始了列阵。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夏额哲这两万骑撑死了算是前锋部队,那明国狗皇帝说不定还会带着一大批的马仔正在赶来的路上。

如果今天不能走脱,以后就永远不用再走了,就留在这里给这片草原当肥料吧!

多尔衮和代善等人心里很明白这一点,求生的欲望刺激得几个建奴酋首开始带头冲了起来。

战马的碰撞,刀剑互斫,人体滚落马上又被战马践踏而过,被砍伤后的哀嚎,众多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共同奏响了死亡奏鸣曲。

苏茉儿有些紧张,虽然打从黄台吉死了之后,建奴的日子就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苏茉儿也算是见过了大风浪,看惯了生死的。

但是实际上,真正让苏茉儿看到的,充其量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毕竟是布木布泰的贴身侍女,大部分人还是要敬着苏茉儿几分的。

双手无意识的搓了好半天的衣角后,苏茉尔又双手合握,闭上眼睛祷告了起来:“希望大汗这一次能赢!”

布木布泰的脸上却显露出一丝带着解脱的笑意,安慰道:“担心些什么?赢了也好,输了也罢,不过都是命罢了。你还年轻漂亮,就算是多尔衮他们输了,你也是能活下去的。

不过,听我一句劝,如果他们真的打输了,咱们就一起自尽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不至于孤零零的做个孤魂野鬼。”

苏茉尔的神情透着几分紧张,还有几分倔强:“不会的,大汗英明神武,一定不会输的,他肯定可以打退那些蛮子!”

布木布泰笑了笑,伸手指着旁边的几辆马车道:“听听,哪辆马车没哭声?这些人啊,安逸的日子过的久了,就开始怕死了。

可是他们都忘了,当初欺压那些汉人的时候,她们,还有你我,可都笑的开心,那时候谁管过汉人是哭还是笑?现在不过是报应来了,用不着哭。”

长叹一声后,布木布泰又接着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黄台吉是个废物,好好的大金国便是亡于他手,这多尔衮也不过如此,连区区一些妇孺都护不住,这大金彻底的亡了,也好。

等到大金真的亡了,你我也都死了,或许我就可以看到我的儿子了,那个苦命的儿子,呵呵。”

听着布木布泰的笑声渐渐有了几分癫狂,苏茉儿也来不及替多尔衮担心了,一把抓住布木布泰的手道:“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奴婢啊!奴婢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布木布泰拍了拍苏茉儿的手,笑道:“你且看看窗外如何了?”

苏茉尔撩起车窗上的帘子,一股子沉重的血腥味儿便扑鼻而来,使得苏茉尔猛的一扭头,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强忍下恶心想吐的不适感之后,苏茉儿又再次望向了战场。

随处散落的兵器还有人和战马的尸体,再加上从尸体上面汩汩流出的鲜血汇聚成小河,使得车窗外面变成了一处修罗场。

远处还有一大堆人在厮杀,喝骂,喊杀,每个人都面目狰狞,都想砍死自己对面儿的敌人,好让自己能够活下来。

但是苏茉儿也看的清楚,多尔衮带着的大金士卒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整个大金国所有能骑上战马去打仗的士卒,一共就只剩下了一万一千多,可是对面儿的蒙古人却足足有两万。

而且与之前奥巴台吉所部的蒙古人不同,正在与多尔衮厮杀的这些蒙古人似乎个个都悍不畏死,丝毫没有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一般,毫不顾忌的采取了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

苏茉儿想不通,同样都是蒙古人,怎么奥巴台吉就在打仗的时候怂成那个样子呢?如果奥巴台吉从一开始就能像对面的那些蒙古人一样,布木布泰又怎么需要嫁到大金国呢?

或者说,如果奥巴台吉能够像对面的那些蒙古人一样敢于拼命,只怕统一辽东的就是奥巴台吉,而不是老汗努尔哈赤了,更不用死的像一条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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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八章 最后的清算(第一更)

苏茉儿还在观望着战场,布木布泰就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多尔衮他们快撑不住了?

一万一千人,对阵两万多的骑兵,多尔衮没有什么胜算,他打不赢的。”

实际上,正如布木布泰所预料的那样儿,多尔衮带着的一万一千多建奴已经开始露出了颓势,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正打算开口接着说些什么,布木布泰突然间又闭上了嘴巴,伸手按在车厢的侧板上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闭上了眼睛道:“不用再看了,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苏茉儿好奇的问道:“小姐?”

布木布泰却没有再理会苏茉儿,只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待最后一刻的审判来临。

苏茉也学着布木布泰的样子将手按在了车厢上的侧板上面,顿时明白了布木布泰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从车厢传递过来的震动判断,只有大量的,甚至于十几万或者二十几万的战马在一起狂奔,才会出现这么大的震动。

附近其他的马车上也感觉到了这股震动,甚至于有几个人下了马车开始向着远处打量了起来。

苏茉儿也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任何的事情,只是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不用看了,也不用想了,在这种时候能有二十万匹战马的,只有大明,也只有大量的狗皇帝才能一次调动这么多的战马。

……

崇祯皇帝勒住马缰,待战马缓缓的停下之后,才扭头吩咐道:“换马!建奴就在前面了,今天就给他们一个清算!”

换了战马之后,崇祯皇帝依旧一骑当先,向着前方的战场而去,只是方正化等内厂太监却不敢怠慢,纷纷加快了马速越过张之极等人,护卫在崇祯皇帝的身旁。

崇祯皇帝的马速很快,仅仅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交战双方的战场上,暗骂一声之后便举起手中的马刀向前冲去。

早就知道建奴掉链子,可是没曾想建奴会这么掉链子,连夏额哲部的两万骑都能按着他们摩擦,自己要是再晚来上一个时辰,估计这场仗就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儿了。

蛋疼不已又忙着操刀子砍人的崇祯皇帝也顾不得再喊什么口号了,更顾不得再动员士气了——实际上,皇帝带头冲阵,就是对士气最好的鼓舞。

多尔衮和代善等人在看到那面象征着崇祯皇帝的龙旗时,心里就已经明白,今天断然不会有第二个可能性出现了。

面对着冲过来的崇祯皇帝,多尔衮干脆挥刀劈死了身边一个察哈尔部的骑兵,调转马头径直向崇祯皇帝冲了过去。

如果说,今天还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也只有一个可能——砍死明国的狗皇帝,明朝蛮子就没有时间,也不会有心情再跟自己纠缠,自己也就有了脱身的机会!

不止是多尔衮这么想,阿敏和济尔哈朗,还有多铎等人也是这么想的,谁都明白,这是大金国最后的机会了,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了。

望着对面冲过来的多尔衮,崇祯皇帝心下大喜,斜斜的举起手中的马刀后,喝道:“都让开!朕要亲手砍死这只小野獾!”

双马交错,崇祯皇帝右手将马刀斜拖着,自己的身体却歪向了左侧,正好错过多尔衮横举着的马刀。

这一次的交锋,崇祯皇帝并没能如愿以偿的砍死多尔衮,特制的马刀在这个时代完全属于黑科技一样的存在,从马脸到多尔衮的大腿,一条长长的口子被划开,战马的眼睛直接飞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多尔衮右边的大腿也掉落在了地上。

崇祯皇帝刚刚想要勒住马缰回过头去砍死小野獾,可是突然之间却发现对面又冲过来两个建奴,看样子不是代善就是济尔哈朗那个狗东西。

心中大喜的崇祯皇帝干脆猛的一磕马腹,向着对面冲了过去,代善和济尔哈朗却对视了一眼,向着崇祯皇帝左右包抄了过来。

一直将目光注视在崇祯皇帝身上的方正化见状,也是猛的一磕马腹,向着崇祯皇帝的左侧冲了过去。

代善刚才就已经看到了多尔衮吃亏,也看到了多尔衮因为断了一条腿而滚落马下,心中也明白崇祯皇帝手里的刀不是凡品,再想用常规的办法跟崇祯皇帝对砍肯定是没指望,干脆把心一横,斜斜的举起马刀,待双马交错的时候便猛然用力挥了下去。

崇祯皇帝几乎是跟代善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代善这个傻鸟还想借着马速对砍?

如果崇祯皇帝手里的刀是普通的马刀,估计代善的计划有可能成功,毕竟战马高速奔驰带来的冲击力加上骑士用力挥舞,两柄马刀对碰的情况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双双断裂。

但是,崇祯皇帝手里的马刀,它就不是普通的马刀——这是一把氪金无数才制造出来的特制马刀,别说是跟普通的刀剑对砍了,就算是拿去砍铁路用的铁轨,也差不多能够一刀两断。

至于阿敏手里的马刀,虽然在阿敏看来已经是数得着的好刀了实际上不过是明军已经快要淘汰的制式马刀,跟崇祯皇帝手里的比起来,基本上就是天差地别。

不出崇祯皇帝所料,远远出乎于代善的预料,两刀互斫的下场就是代善手里的马刀应声而断,而崇祯皇帝手里的马刀却是毫发无损,连个小小的缺口都没有。

眼看着双方就要错马而过,而方正化又护卫在自己的左边,崇祯皇帝干脆反手又是一刀,划向了代善,在代善的身后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等到崇祯皇帝勒住马疆,打算再杀回去的时候,后面的刘兴祚和张之极等人也带着大军冲了过来,多尔衮已经被人捆了起来,代善则是被刘兴祚一刀劈断了右臂之后落马,同样被捆了起来。

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方正化的方向——济尔哈朗那个倒霉蛋更加的倒霉。

如果是碰上崇祯皇帝这样儿的半吊子,大概济尔哈朗还可以支应两下,但是济尔哈朗偏偏对上了方正化——方正化可是在保定陷落时亲自砍死了几十贼兵的猛人,济尔哈朗跟他过招,只能说是济尔哈朗倒霉。

济尔哈朗比代善还要倒霉——代善断的是右臂,济尔哈朗断的是左臂,右手死死的抓着马鞍才没有落马,却被后面跟上来的张之极挥刀砍断了右臂。

摔落在马下的济尔哈朗等人被捆起来之后,便有人匆匆忙忙的拿出金创药给几人敷上,生怕这几个建奴就这么死了。

多铎眼看着多尔衮、代善还有济尔哈朗都已经落马被擒,刚刚想要冲过来的心思立即就淡了,兜转马头便向着西方逃去。

崇祯皇帝眼尖,猛的一磕马腹,便又带头向着多铎追去。

多铎回头望了一眼,顿时亡魂大冒。

崇祯皇帝的战马也是千挑万选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用不着上战场,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千里马,比起多铎胯下的战马不知道要神骏多少倍。

随时时间一点点儿的逝,双方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崇祯皇帝暴喝道:“小胎儿休走!”

多铎心中惧意更甚,扭过头来只是一味的猛磕马腹,打算先逃出了战场再说。

问题在于,多铎和多尔衮等人在崇祯皇帝到来之前,就已经跟夏额哲部死磕了半天,胯下的战马也早就耗尽了体力,原本就比不过崇祯皇帝胯下的千里马,现在就更不成了。

还没等多铎脱离战场,崇祯皇帝的战马就已经跟多铎的战马齐头并进,甚至隐隐有些要超出的意思。

崇祯皇帝扭头望向多铎,狞笑道:“小胎儿,乖乖的下马投降,朕肯定会好生招待于你!”

多铎不理崇祯皇帝,只是猛的一拽马头,驱使战马换了个方向继续逃跑。

崇祯皇帝同样拉了拉手中的缰绳,继续向着多多追了过去。

崇祯皇帝的战马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看着自己被多铎胯下的战马给甩开了,或者说被多铎胯下的战马给戏耍了,在稍稍追上多铎的战马之后,便张嘴向着多铎战马的屁股啃去。

多铎胯下的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后便低头向前猛冲,险些将多铎给颠下马来。

崇祯皇帝胯下的战马也是长嘶一声,复又向前追了过去。

崇祯皇帝在看到战马张嘴啃前面战马的屁股时,就一脸懵逼的嘀咕道:“旺财?是你么旺财?”

见胯下的战马没有什么反应,崇祯皇帝才悻悻的举起了马刀,打算等会儿就砍死多铎。

让崇祯皇帝失望的是,多铎根本就没有被自己砍死,就从战马上摔了下去——多铎胯下的战马毕竟不是什么千里马,也不是汗血宝马,长时间的奔跑还有作战,早就耗干了体力,刚才干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崇祯皇帝也轻轻勒住了马缰,让战马的速度慢了下来,一边围着多铎兜起了圈子,一边冷笑道:“小胎儿,你倒是跑啊?你倒是再跑一个给朕看看?要不要喊救命?会不会喊?”

多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成王败寇,今天落在你狗皇帝的手里,不过是一死罢了,你又能拿老子怎么样儿?”

崇祯皇帝嘿嘿笑道:“凌迟了解一下?车裂了解一下?说实话,朕早就给你们这些狗建奴准备好了十大酷刑,就打算在你们身上挨样试试呢。”

方正化低下头打量着多铎,却没有开口说话。

十大酷刑?锦衣卫和东厂里面何止是十大酷刑,便是再翻上几倍的数量都是有的,还十大?陛下还真是仁慈!

拄着马刀勉强站立的多铎又是哈哈一声大笑,眼角都渗出了泪水:“狗皇帝,十大酷刑还是留给你自己罢,你以后你能活捉我?”

一句话说完,多铎便将马腕横在了脖子上,用力抹了下去。

“嗖”的一声,多铎手里的马刀便掉在了地上,而手腕却已经被一枚弓箭射穿。

方正化淡定的将小弩收回怀中,冷冰冰的道:“皇爷没允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话很平淡,但是听在多铎的耳朵里,却不异于是晴天霹雳。

已经闲的无事的崇祯皇帝干脆也不再理会多铎,反而四下打量了起来——尸横遍野的战场外围,停着几辆马车,一些人连马都没有,只是撒丫子狂奔逃命,却又很快被骑兵给围了回来。

收回马刀,扬起马鞭指了指那几辆马车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派人去看看,车里都是些什么人?”

吩咐完之后,崇祯皇帝便不再管这些事情,反而策马向着刚才来的方向而去。

多尔衮的模样有些凄惨,不知道是哪个杀才给多尔衮做的包扎,一根布条死死的勒在多尔衮右边的大腿根处以止血,防止他流血过多死了,但是看那布条脏不啦叽的模样,便不知道是从谁的衣襟上面撕下来的,肯定是没有经过消毒。

旁边的代善跟多尔衮差不多,只是捆的地方与多尔衮不同,最倒霉的就是济尔哈朗了,现在被捆的跟个大棕子差不多,或者说,更像是人棍。

多尔衮兄弟几人里面受伤最轻的可能就是多铎了,除了手腕被洞穿之外,剩下的便没有什么伤了,只是被捆的结结实实,跟多尔衮几人扔在了一起。

被派出去查看那几辆马车的小太监也回来了,到了崇祯皇帝身前之后便躬身道:“皇爷,马车里面是这些几狗建奴的亲眷。”

崇祯皇帝顿时来了精神:“那个布木布泰也在里面?”

小太监道:“回皇爷,都在,都已经捆好了,马上就会送过来。”

崇祯皇帝这才哈哈大笑一声道:“好!告诉阿敏和莽古尔泰,让他们带兵回去吧,不用再往东来了。

还有,带上这些个狗建奴,咱们先回京!”

从燕然这里回京,肯定要比绕回奴尔干都司之后再回京要快的多,崇祯皇帝现在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只想着早点儿回京好好炮制这些剩下的狗建奴。

PS:第一更4000字送上。感谢“修罗7902”的盟主打赏,欠的盟主加更会在活动结束后慢慢还。另外感谢“白鹤场飞、转身协奏曲、汪旺顺求逆封念间、不怕喷与被喷的爱国青年、帅的误解”等大佬们的万赏,感谢其他大佬们的打赏,名字太多,不一一列出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十四年后出诏狱(第二更)

大明的百姓对于大明在哪里打了场多大的胜仗,已经不太关心了,毕竟圣天子在位,打胜仗是应该的,打输了才奇怪,谁有功夫天天关心那些蛮子的死活。

只是今天不成,今天必须得关心一下,毕竟跟大明互怼了许多年的建奴唱了凉凉,连最后的一任大汗都被抓了回来。

百姓们开始关心,打算看看朝廷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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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读书的好处(第三更)

陈默回到了家中,夫妻两个如何抱头痛哭暂且不提,哭了半晌之后,陈默才一脸懵逼的问道:“咱们女儿呢?怎么都没在家?”

陈默妻子闻言,也抹了抹眼泪道:“两个女儿都去学堂了,不知道官府咋想的,说是女孩子也要读书,都已经读了好几年了,还有两年的时间便可以毕业了。”

陈默嗯了一声,便也没有再问,只是让妻子去好生收拾收拾屋子,又打算请段小荣留下来吃酒,段小荣却摆了摆手道:“你还是好生在家里陪陪弟妹罢,愚兄先告辞了。”

还没有走出门去,段小荣又转身道:“对了,你莫要忘了,再有五日,便是那些建奴凌迟的时候,记得一起去看。”

陈默摇了摇头道:“不去看了,有那个时间,倒不如好生在家里陪陪他们母女,是我亏欠了她们十四年。”

段小荣见状,便也不再劝,只是向陈默告辞之后又往倚红楼而去——现在建奴都已经完蛋了,自己再写那些什么《布木布泰秘史》一类的书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轻松的很。

刚刚到家休息好的第二天,陈默便又去了锦衣卫那边报道,却被告知报纸已经不归锦衣卫这边负责,而是归了少府。

等陈默再次跑到少府之后,才算是找到了管事的,正式的将报纸这一摊子事情给接了过来。

至于陈默的身份,自然也被锦衣卫给洗的干干净净,跟十四年前的事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丁彦文望着陈默,叹了一声道:“陈编修回家的这两天,本官已经快要累死了,幸好你回来接手这一摊子事情,否则,本官只怕要自个儿抹了脖子了。”

本身就是官场老油条的陈默自然清楚,丁彦文的这番话无非就是想要表达一下对自己的器重,听听就好,不能太过于当真。

大明这么大,除了崇祯皇帝之外,也不存在离了谁便会出了乱子——实际上,离了崇祯皇帝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先是感谢了丁彦文的过奖与器重,又表示自己一定会对报纸尽心尽力云云之后,陈默才斟酌着道:“不知道眼下的关注重点要哪在哪里?”

丁彦文呵呵笑道:“昨儿个司礼监下来的条子,要求这报纸缩短发时时间,将半月改为每星期一刊,并且要做好以后日刊的准备。”

陈默有点儿懵逼。

自己出来之前还是半月刊呢,这怎么刚刚一天的时间过去就要改成每星期一刊了?还日刊?这玩意你就算是把内容做出来了,你怎么往外地送?

不过,在锦衣卫里被关了十四年,让陈默认识到了一个真理——只要办好崇祯皇帝交待的事情就行了,剩下的不用管。

至于司礼监下条子什么的,基本上可以无视,连内阁的作用都已经快恢复到原始形态了,司礼监那些太监们就更翻不起来什么浪花了。

见陈默应了下来,丁彦文便接着道:“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情,便是这皇城改造的事情,还有铁路的铺设,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你已经在这方面负责了十四年,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该怎么弄。”

说完之后,丁彦文又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道:“那间屋子里面便是锦衣卫和内行厂的公公,报纸出来后先行让他们过目便好,不需要再理会其他的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自然也是由他们来负责。”

见丁彦文已经找好了背锅扛雷的,陈默也是心中大定。

现在在外面弄报纸跟在诏狱里面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诏狱里面弄好之后直接就有锦衣卫进行审核了,在外面如果胡乱写,很有可能会惹祸上身。

现在好了,有了锦衣卫和内行厂的太监在这里盯着,基本上就能代表了崇祯皇帝的意思,或者说已经有人扛雷背锅,一切就省心的多了。

说干就干,之前陈默看到的一切,都是锦衣卫让他看到的,现在陈默打算自己亲自出去走走看看,看看这大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东偏门那里的工地现在正是热火朝天,也是陈默去的第一站。

刚刚到了东偏门的工地上,陈默就发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明显不是大明百姓的蛮夷是一批人,这些人衣服很简单,将将蔽体而已,嘴巴上戴着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口罩,正在用黑油石铺路,不时有人咳嗽一声,或者直直腰休息一下,接着又埋头苦力。

还有一些东瀛倭奴手里拎着鞭子在整个工地上面巡视,他们穿的比这些蛮夷要厚实的多,哪怕是已经将近五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倭奴监工们也穿的极为厚实,戴的口罩也更厚一些。

这些倭奴监工在整个工地上面来回巡视,倘若看到有人偷懒或者出工不出力,手中的鞭子就会毫不客气的抽过去,往往将人抽的皮开肉绽了也不停手。

远一些的地方是另外一处工地,那里干活的人衣着明显是最厚实的,口罩也是极为厚实,监工的也不再是倭奴,而是顺天府的差役,看见这些人偷懒也不管,多是笑骂几声就算。

陈默在工地上来回走着,也没有人去管他,顺天府的差衙是懒得管,这种一看就是有官身的家伙们鬼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便他看去,反正又没有什么机密。

至于倭奴监工,则是压根就不敢过来管——大明的老爷们在工地上怎么晃是大明的事儿,大明的老爷们都不管,自己非得往上凑个什么劲?

在工地上晃了一圈又一圈,陈默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不时的拿出炭笔在纸上记几句,然后接着晃,接着看,也没有人来打扰,直到傍晚天色要黑了下来。

那些大明百姓们一个个的开始收拾工具,三三两两的从工地上离开,就算是偶尔有人经过陈默的身边,也不过是好奇的望上一眼。

至于那些蛮夷们所在的工地上,则是依旧在忙活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算是收工。

顺天府的衙役从陈默刚刚出现在工地上,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怪人,之前一直懒得理会他,现在天色都黑了还不走,衙役也忍不住走了过来。

借着微光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番,顺天府的衙役才开口道:“身份证明?”

陈默从怀中掏出大明报总编修的牌子递给衙役检查了一番后,衙役便拱了拱手不再理会陈默。

顺天府的衙役也走了,那些蛮夷劳工也被带走了,倭奴监工也走了,至于大明的百姓,早就走的一干二净,陈默这才长长的吐出了胸中的浊气,慢慢的向着家中而去。

今天看到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出乎于自己的预料了。

实际上,这一切比自己通过锦衣卫的情报上看到的,还要残忍百倍,千倍,或者不止。

整个工地看起来条条有序,其实上是通过一层层的人群等级来区分的,然后各个等级之间会为了维持自己的特权而自动的向下压制。

第一层的自然就是那些铁道部和顺天府和官差们,代表了皇帝和官府的他们天然就处于最高层的等级,受到了第二阶层的大明百姓们拥护,还有第三等级倭奴监工们的敬畏。

在这个阶层的划分里面,甚至于都不需要第一阶层和第二阶层主动去干什么,第三阶层的倭奴监工就会为了自己的得益主动去欺压第四阶层的蛮夷劳工。

而第四阶层的蛮夷劳工之中,又出现了一个比较好笑的情况。

为了哪怕是吃饭的时候能够多上了个馒头或者多上一块肉,就会有人想着好好表现自己以换取在监工那里的好印象。

剩下的那些劳工,最恨的是这些表现比较好的,同为劳工但是待遇却好了几分的,其次才是倭奴监工。

至于第一阶层和第二阶层,这些劳工们连一丝恨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羡慕,或者梦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混入到第三阶层去。

这种可怕的阶层划分,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整个东偏门的工地上就是这个样子,换成其他地方,想必也是大同小异。

提笔写了半天之后,陈默却突然打了个冷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将这些写出来的内容一股脑烧了,又写出了另外一篇与此毫不相关的文章,大抵是赞扬工地上的和谐,还有劳工们的敬业……

摇了摇头,陈默将刚才的想法都赶出了脑子——有些事情不仅不能写,甚至于连想一想都不行。

好不容易才从锦衣卫的诏狱出来,自己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个大死,估计就不是再进诏狱那么简单了。

陈默在关注着工地,锦衣卫在关注着陈默。

听完探子的回报之后,关步轻描淡写的用杯盖撇了撇茶杯里的浮沫,笑道:“慢慢看着吧,再看上几个月,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不要去管他了。”

这些文人就是麻烦,非得跑到工地上发上一整天的呆,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格物是这么格的?

……

四天之后,天色刚刚亮起来,整个菜市口和附近的几条街就开始人挤人了。

对于凌迟这种事儿,京城的百姓看的多了,实际上都不怎么感兴趣,百姓们感兴趣的是这次被凌迟的对象,最后的那几个建奴。

依旧是那个行刑台,依旧是那些刽子手,依旧是那老一套的凌迟过程,大明的百姓们一个个都是看的津津有味。

早在好几天之前,官府就已经贴出了告示,说是要把最后的这几个建奴凌迟。

虽然这些百姓们大多不识字,可是架不住家里有儿子,儿子上过社学后,大部分都能磕磕绊绊的报告示给读下来,再也不用舍了脸去央人问了。

直到这时,大明的百姓们才真切的体会到了读书的好处。

不仅仅是家里的小子丫头能把告示给读下来,甚至于还在另一份告示上面发现了与自己家里大有关联的事情。

从崇祯十五年开始,将免除所有农户的赋,改为每户缴纳一定数量的公粮,至于这个数量是多少,还需要等着户部的告示。

这也就意味着,种出来的粮食除去公粮外,只要留着自己吃而不是拿去卖,这些粮食就都是自己家的,一文钱的赋都不用再交了。

至于拿粮食出去卖?

当老子是傻的?这才几年的好年景就想着卖粮食了?老子拿去酿酒也不会拿去卖的,还能让官府沾了便宜去?

面对着自己那些“睿智无比”的老人,这些识得字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哭笑不得。

这些粮食拿去卖要收商税,酿了酒可就要收酒税了,这酒税比粮税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到底是谁沾便宜谁吃亏?

吃完自己孩子的解释以后,这些老农们顿时老脸一红——丢人丢到了娃儿跟前,实在是有点儿没脸。

再然后,这些老农们就认准了一个理。

必须得让孩子读书,说啥都得读,能不能当官先不说,起码能把官府的告示看明白,自己不吃亏,哪怕是种地都不吃亏!

原本有几家孩子依着《劝农书》里面的耕种之法让粮食的亩产提高了百十斤就已经让人心动,现在再加上通过看告示而让自己家少吃亏之后,这股子让孩子读书的劲头就更高了。

崇祯版的《劝农书》与其说是劝民耕种的文书,倒不如说是一本《耕种知识百科全书》更为恰当。

因为这本书里面除了列举了各种各样的家具和使用之法外,还有各种对于土地的耕种之法一类的。

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个不会耕地的蠢蛋,只要能看明白这本书并且按着书里面所说的去做,大致也是可以种出来好收成的。

话再怎么说破了大天去,都是假的,只有实打实的,能够看得见摸得到的利益才是真的——现在的百姓根本就不用劝,自己就琢磨着该怎么让孩子去读书了。

因为读书不光能让土地的亩产增高,还能省银子!

PS:推书《明朝第一权臣》

第七百二十一章 安南欲生变(第一更)

说实话,就连崇祯皇帝自己都没有想到,大明会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就可能对百姓们免赋——免赋就意味着崇祯皇帝的内帑会少了一大比收入,而这笔收入实际上会随着人口的增加而增加。

可是不免赋吧,又没什么事情好干,整个崇祯十四年如果不折腾点儿什么事情出来,那这一年岂不是无趣的紧?

毕竟,免赋又不是免税,商税还额外增加了一个烟草税和奢侈品税,国库里面的银子一天比一天多,皇室少室里面的银子也在不断增多。

银子多了就得想办法花掉,要不然怎么办?存在猪圈里面等着发臭还是存到国库里面等着下崽?

实际上,在崇祯十三年年末的盘点之后,郭允厚就在盘算着该怎么从崇祯皇帝的手里面把银子弄出来,最起码也得分一部分出来。

崇祯皇帝原先想着的是多存一点儿银子,鬼知道皇家学院这个烧钱的怪兽会花费掉多少的银两。

可是等到皇家学院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出了成果并且转化生产之后,崇祯皇帝反而开始头疼银子太多的问题。

找不到什么花钱的好地方,又不知道该花钱干些什么事儿的崇祯皇帝干脆决定大修行宫——什么承德避暑山庄,安南的行宫,缅甸的行宫,都开始修建起来,连南京的皇城都要翻修一遍才行。

至于修铁路和修京城改造,那是属于户部的事儿,要花银子也是走户部的账,跟内帑没什么关系。

郭老抠也不可能同意把户部的银子花在皇室身上。

再然后,崇祯皇帝干脆把这一摊子破事儿扔下不管,自己带着一行马仔们再次跑回了奴尔干都司。

那边除了自己的大小老婆还有儿子女儿们都在那里,还有北山那边的毛奴需要操心,谁有时间管这些花钱的破事儿!

刚刚跑回到奴尔干都司还没来得及歇息两天,朱纯臣就找上了门:“陛下,北山那里已经重置了北山中卫和北山右卫,古里河卫以及兀的河卫共四卫两万余人的兵力,皆是按照一级战备卫所的标准设置。”

听朱纯臣提到是按照一级战备卫所设置的这四卫,崇祯皇帝就算是放下了心来。

二级后备卫所,就跟后世的二级作战部队一样,甚至于还多有不如——除了正常的训练强度要低一些,在武器的配备上面也相差甚远。

至于一级战备卫所,在这个时代都属于是开了挂的存在。

首先就是训练强度的不同,一级战备卫所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不同地区针对的训练都不一样——奴尔干都司这边最多的训练就是冬季作战还有丛林作战,其次就是马上作战。

除了火铳和火炮,每个士卒还会配备二十枚掌心雷,一柄长刀,一把匕首,一柄小弩配二十支弩箭,额外还有一身盔甲。

至于这么多的东西,负重是不是会超过负荷的问题,崇祯皇帝和五军都督府表示不关心。

每年大量的军费拨下去,各种肉类几乎每顿都有,如果体力再跟不上,活该被淘汰去二级后备卫所。

因为单纯的从吃饭这上面,两者的差距就很大。

一级战备卫所是每顿饭都有纯肉食的菜式,而二级后备卫所的要求是每天有一道荤菜——想必二级后备卫所有很多士卒想要来一级战备卫所。

至于一级战备卫所的子弹和炮弹,更是敞开了供应,随便祸害,打多少补充多少,不限量!

这么高的配置,如果还挡不住北边的毛奴,那只说大明亡了也是活该,毕竟毛奴的人数跟大明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也就是跟建奴还能互相怼几下。

望着铺在面前的堪舆图,崇祯皇帝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才道:“关键是,咱们光这么布防也不是个事儿?”

朱纯臣顿时就感觉到一阵蛋疼——千万别想着现在就去怼人了!莫卧儿那边还没彻底搞定,奥斯曼那边还一堆破事儿,再加上北边的毛子,是不是疯了!

朱纯臣突然很羡慕施凤来和薛凤翔——这两个家伙是文臣,年龄大了直接告老还乡也就是了,可是自己怎么办?

就自己现在半老不老还是勋贵的身份,就算是想要告老还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上一任的五军都督府大头子是张惟贤,不说是累死在任上的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现在朱纯臣就盼着崇祯皇帝少拍一拍脑袋,千万别再跟北山那边的毛奴怼起来了。

那破地方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等到以后没事儿干了可以去怼一下,现在还是先不要怼了行不行?

幸好,崇祯皇帝虽然头铁又喜欢拍脑门子做决定,但是还歹不算太蠢,更没有蠢到现在就跟全世界宣战的地步——慈禧那个老娘们儿倒是敢这么干,后果可就很呵呵了。

实际上,大明现在跟全世界开战的话,不是不可以,而且赢的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崇祯皇帝有时候都想是不是把全世界都给平推了算了。

但是实际上,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来看问题,就不是硬怼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首先就是人口,打仗是会死人的——战场是个很公平的地方,不公平的只有各自国家的实力,而不是死亡本身。

其次就是经济。

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战争上面,会对经济造成一种畸形的刺激,在战后再想要调转回来可就困难了。

比较操蛋的是,现在的整体环境,使得大明没办法像后世的鹰酱一样找到合适的背锅侠,也没有谁能背得起来,只能大明自己去背。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这几年在国内越发显得温和的原因——当然,温和也只是个假像而已,贪腐害民的官员几乎天天都在抓,也每天都在杀,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像刚登基时那么激烈了。

原因就在于,刚刚登基时的崇祯皇帝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顾一切的硬刚,改变局面,要么等着十七年后往煤山一行。

现在没了建奴,没有了内乱,大明只需要一步步的稳住,把地球变成猪圈都是早晚的事儿,也就不必急于一时了。

所以,崇祯皇帝没有选择立即去怼毛子,反而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安南和缅甸等地区:“安南布政使司现在如何了?”

早就习惯了崇祯皇帝那无比跳跃性的思维,温体仁在崇祯皇帝发问的时候就躬身道:“安南现在总体来说还比较平稳,尤其是上次的国子监名额事件之后,所有的安南人都比较老实。

只是随着户部派员前往安南那边测量土地重造黄册,安南民间似乎又有不稳的迹象。”

呵呵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便将目光转向了许显纯:“命人去将最近所有的锦衣卫和东厂关于安南的奏报取来。”

许显纯躬身应了,吩咐人去锦衣卫调取档案之后,自己又去寻了曹化淳,让曹化淳带着东厂的情报一起面对。

曹化淳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怀抱一摞文件,一边向着崇祯皇帝所在的宫殿去,曹化淳一边笑眯眯的道:“许指挥使可还记得当年查抄福王府时,曾经说过一句话?”

许显纯笑道:“自然记得。许某当初说那安南、缅甸等地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却不属于我大明,可还有天理?那都应该是我大明的才对!

多亏圣天子在位,如今那安南与缅甸尽属我大明,便是三五百年之内,我大明都不会再有缺粮之忧了。”

曹化淳摇了摇头道:“何止是三五百年?依咱家看来,便是千年之内,只怕我大明都不会缺粮了。

许指挥使莫要忘了,皇家学院之中那位陈先生折腾出来了多少粮种?那些原本就高产的粮食种到安南和缅甸,不晓得会是个什么样子?”

许显纯点了点头,只是神色有些不太好看:“曹督主说的是,只不过,那些安南人,未必有些不识好歹了一些!”

曹化淳却似一丁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愿意找死,自然有人愿意成全他们,等到陛下龙颜大怒的时候,他们自然晓得什么叫做天恩如雨,天威如狱。”

曹化淳与许显纯一边聊着一边走,就好像两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样,哪里能看得出来锦衣卫跟东厂互相看不顺眼的模样……

等二人进到殿中的时候,崇祯皇帝正用手指比划着堪舆图问道:“云贵,两广,四川,这些地方能调动的兵力大概有多少?”

朱纯臣道:“云贵可调兵八万,两广可调兵十五万,四川最少也是十万之数,总计三十三万大军可在旬日之内完成集结,通过铁路直下安南。”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许显纯和曹化淳先等一等,又接着道:“弹药补给和粮草呢?”

朱纯臣斟酌了一番后才开口道:“粮草的话,云贵那边的常平仓足以支应,通过铁路运输更是便捷。

至于药弹,因为南京那边并没有火器局,一应的火器弹药补给都需要从京城调拨,估计需要半个月左右,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随驾而来的洪承畴:“铁路方面呢?”

洪承畴躬身道:“启奏陛下,广西和云南共有两条线路通往安南,臣会提前准备好足够的火车组列。”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话,命许显纯和曹化淳将情报放下之后才开口问道:“最近还有没有什么消息了?”

许显纯道:“锦衣卫目前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过来,如果先传信给安南再从安南回信,最快也要半月之久。”

曹化淳的东厂同样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东厂在安南的势力还不如锦衣卫呢。

见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崇祯皇帝便吩咐道:“锦衣卫和东厂回头让安南那边多注意一些,如果有最新的消息,直接加急送回来。”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回了朱纯臣身上:“五军都督府先做好准备,要做到安南一旦生变,大军可以立即平叛的准备。”

待朱纯臣躬身应了,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向了张之极:“张爱卿代朕前往孝陵祭祖,然后视察南京军务,与魏国公一起做好准备。

对了,这次去孝陵,顺便将多尔衮那几个狗建奴的人头给太祖高皇帝带过去,让他老人家也高兴一番。”

张之极躬身道:“是,太祖高皇帝得知陛下平定辽东与奴尔干都司,定然是极高兴的。”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朕也是这般认为,这几颗人头就在孝陵吧。对了,记得将黄台吉那几个狗奴才的人头送往德陵给皇兄,告诉他,朕已经将辽东平了。”

张之极再一次躬身应了——您是皇帝,您怎么说就怎么办,古往今来拿人头当供品的估计就您一位了!

等到朱纯臣和温体仁等一众马仔们退下之后,崇祯皇帝才望着留下来的许显纯道:“说罢,安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刚才许显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崇祯皇帝还是发现了,干脆让许显纯和曹化淳一起留了下来。

许显纯躬身道:“启奏陛下,锦衣卫在安南倒还算有些人手,只要稍加引导,安南便可立即生变。”

曹化淳也躬身道:“皇爷,奴婢以为安南人妆若禽兽,行事乖张,若是朝廷对他们好了,难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倒不如?”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道:“安南人人面兽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怕朕在安南时,这些人心里就已经盼着重演宣德旧事了,只是碍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才引而不发。

如今朕已回了大明,东海舰队与南海舰队也已经调离,安南人失了威胁,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必然开始冒头,这不是区区几十个国子监名额能止住的。

至于现在,且先不管他们,让户部去丈量土地,重造黄册,便是表明我大明将之收入掌中的决心。

只要这些人按捺不住,必然会再裹胁安南百姓反叛,到时候一切的问题便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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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反官府不反皇帝

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不是头铁,而是有自知之明。

自己在安南的时候,安南人虽然老实的跟小猫咪一样乖巧,但是崇祯皇帝并不认为安南人真的就心向大明,也不认为安南人真的是怕了自己这个皇帝。

自己凶名再甚,也不过是在文人和利益阶级里面,而自己爱民如子的名头传的再广,也不过是在大明百姓之中。

想必没有哪个外族脑子抽疯,以为自己会爱他们如子,自己更不会抽那种妖疯,不爱大明子民而爱外族。

之前安南人乖巧老实没造反的原因,不过是慑于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在海上的赫赫凶名而已——传言之中,这两支舰队喜欢炮击港口再抓人阉割……

这才是安南人真正老实的原因。

现在自己离开了安南,大军也调离了很多,留下来几个守卫着军事要地的卫所跟整个安南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够看的?

再加上户部派员去安南丈量土地重造黄册,等于是动了安南原有利益阶级的蛋糕,他们想要搞事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说底层的安南百姓,比二傻子也没强到哪儿去,士绅老爷们怎么说就怎么信,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不知道也不会相信,大明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既然未来的日子会更坏,倒不如先拼命一搏,保住现在的苦日子,起码不会更苦一些。

升龙府因为名字犯了忌讳,现在已经被改成了镇南府,驻扎了一个整编卫的兵力,户部派过来的丈量土地的官员们在来安南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指示——无论事情的进度如何,最要紧的是保住狗命,所以这些大小官员们也住在镇南卫里面,而没有住在城里。

望着外面影影绰绰的安南百姓,镇南卫指挥使康安国嘿嘿冷笑一声道:“这些人啊,总是不知道死活!”

户部郎中陈励学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哀叹道:“原本想着早些把地量完了好回京,想不到啊,居然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儿!”

康安国道:“且看看这些安南人能搞出什么鬼来。您今天还带人出去么?”

陈励学道:“当然出去,只要这些安南人一天没举旗造反,这土地的丈量就一天不能停下。

至于他们举旗造反以后的事情,那就要看你们的了,与我等就没什么关系了。”

康安国斜了一眼陈励学:“你想掺和也没你的份儿!那可是军功,你想什么呢?”

陈励学哼了一声,却又将话题转到了镇南城里面:“你说,咱们这位卢总督到底是怎么想的?”

康安国道:“这个谁知道呢?据说,咱们这位卢总督是在天启七年就杀过建奴的猛人,区区安南国的猴子,在他老人家眼里估计也就是插标卖首之辈。”

陈励学顿时对那位城中的卢总督升起了无限的敬意。

几乎每个大明人都知道,大明在崇祯三年以前和崇祯三年以后,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至于崇祯元年以前,那几乎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据说,天启七年的时候,大明跟建奴比起来还处于弱势,军队被建奴的八旗兵压着打,只能靠人数来勉强维护住守势,直到崇祯三年以后,大明才是那个按着整个世界按摩的强大帝国。

能在天启七年就杀过建奴的,无一不是猛人中的猛人!

卢象升倒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功劳。毕竟天启七年那一波是自己捡了便宜,借着东厂提供的泄药才算是阴了建奴一波,换谁来都一样。

现在真正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安南猴子,一个个就差直接把准备造反这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但是一个个的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这种引而不发的压抑才是最让人难受的,尤其是对于卢象升这种像武将多过于像文臣的好战分子来说。

如果不是自己一手调教的天雄军被调往了陕西,如果不是高千户跟吴公公那两个臭不要脸的也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卢象升觉得自己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些安南人造反,然后再被天雄军镇压。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什么鸟用了,大明现在整体的趋势就是兵将分离,兵是兵,将是将,任何一个将领调防云接手其他任何一支军队都一个鸟样,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天雄军也逃不开这个命运。

不过也无所谓,就算是没有了天雄军,光凭镇南城内的这一个千户所还有镇南府外的镇南卫,再加上周边的几个卫,卢象升有足够的把握镇住整个安南。

镇南府知府张书勤几次端起茶杯又放下,最后干脆放下茶杯不喝了:“总督大人,这安南现在暗流涌动,光是镇南府这几天抓起来的人数都有好几十了,您看?”

卢象升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慌什么?这安南不是还没反么?区区几十人而已,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流放的直接塞到铁道部那边,有什么好在意的?”

张书勤道:“可是再这么抓下去,人心浮动,就算是安南人不想反,也会被逼反?”

卢象升淡淡的道:“那就让他们反好了。现在安南是大明的,不再是黎氏的安南,一切就得按大明的规矩来办,再想跟以前一样,不可能。”

张书勤急道:“可是?”

卢象升放下了茶杯,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是什么?你是大明的知府,不是安南人的知府!

你要记住,你这一身的荣华富贵是从何而来,更该记住圣人教诲,该当如何忠君、报国、爱民!

你对安南人再好,他们也未必领你的情,你对大明百姓再坏,他们也不会记你的仇!”

张书勤脸色顿时大变:“总督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虽然不才,可是也未曾收受安南人一文钱的贿赂,心中想的也是如何忠君报国!

下官担心的是这安南刚刚平定,若是再演宣德旧事,陛下震怒之下,只怕这安南会血流成河!”

卢象升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你当咱们这位陛下现在就不震怒了?只怕大军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安南人举旗造反了。

不要慌,本官还在这镇南府,就算是有事,本官也会与你在一起,不会扔下你不管,你担心个什么劲?”

张书勤冷哼一声,干脆站了起来,躬身道:“下官告辞!”

气冲冲的张书勤干脆出了总督府,回知府衙门去了,省得看着卢象升碍眼——这位卢总督越来越不像是文官了,倒像是个莽夫!

知府衙门里面,提学官方继圣已经早早的在等着张书勤了,眼见张书勤脸色难看,方继圣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

张书勤哼了一声道:“总督大人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你的事情就别想了。”

方继圣皱眉道:“眼下安南人心不稳,若是那些学子也被逼的反了,莫非真要将安南杀个血流成河?须知兵者不详,圣人不得已……”

啪的一声,张书勤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圣人!圣人有没有告诉你,陛下不在安南,这总督大人便是安南的天!?圣人有没有告诉你,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本官告诉你,安南反不反的,跟你我没什么关系,便是将安南上上下下都杀光了再移民过来,你这提学官还是提学官,本官这个知府还是知府?你要记住,你的官位和俸禄是天子和大明给的,不是安南人给的!”

气哼哼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张书勤又淡淡的道:“方大人慢走,不送!”

方继圣一看张书勤这般模样,就知道张书勤必然是在总督府受了气的,估计是原模原样的将气撒到了自己的头上,当下也不再多言,只是躬身道:“下官告退。”

等方继圣离开了之后,张书勤才冷哼了一声,喊了一声道:“来人!”

看总督大人的意思是要来硬的了,自己这个知府再大也大不过总督大人去,该配合总督大人的还是得配合总督大人:“告诉下面的人,该清查丈量的土地一定要清查丈量,谁也别想着在这上面偷奸耍滑,否则,小心他们的皮!”

……

阮子安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的踱了好几个圈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诸位,咱们要干的是什么事儿,大家伙儿的心里也都清楚,一理事发,很可能……”

胡书杰道:“现在不就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到底要不要干,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商量出个章程出来,可不能再跟以往一样了。

根据下面商队提供上来的消息看,大明的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现在都在莫卧儿和奥斯曼那边,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顾不上咱们这里。至于北海舰队,还在大明的奴尔干都司那边,等他们赶到,安南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院子安道:“那三支舰队且不去管他们,通过他们运送士卒和补给,再怎么快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足为虑。

倒是那个升龙卫的家伙们,他们才是眼下最大的隐患,只有一鼓作气的拿下他们,事情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尘埃落定,造成既定的事情,逼迫明国皇帝承认我们安南的藩属地位。”

胡书杰摸着胡子,沉吟道:“若说是城外的那个升龙卫,他们的兵力现在只有四千六百人左右,还有一千余人在升龙城里,想要一网打尽,明显是不太可能的事儿。

另外,明国的狗皇帝在我安南布置了足有四个卫所,也就是说,我等想要起事,最先要面对的便是这四个卫所的攻击。

其次,大明的铁路那种东西,想必你们也是见识过的,一旦大明通过铁路向我安南增兵,后勤和兵力方面,都将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

所以,我的意见就是,一旦我等起兵,第一时间就是围了那些卫所,然后将这些铁路全部拆毁!”

阮子安点了点头道:“拆起来容易建起来难,只要大明无法在第一时间向安南增兵,我们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到时候既定事实之下,就算是大明再不愿意,只怕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见话题越聊越偏,坐在屋子正中的黎旭咳了咳嗓子道:“正所谓师出有名,我等起兵乃是反抗狗管的压迫,非我等反大明皇帝,这一点要分清楚,否则的话……”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阮子安和胡书杰不禁缩了缩脖子。

虽然这个号称是黎朝王族的黎旭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但是他提醒的这一句无疑是救了大家一命。

反皇帝跟反抗官府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哪怕是拿到崇祯皇帝面前去,到时候也有得解释,甚至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在面对这个理由时,都要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做。

最起码,在面对着没有反对皇帝的安南人暴动时,舰队有胆子直接将那又黑又粗又长的炮筒子对准安南的港口和城市?

讪讪的一声,阮子文才道:“不错,我等并非是反对大明圣天子,实在是狗管昏庸,曲解圣意,逼迫安南百姓活不下去,我等才不得不反!”

重重的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认可,胡书杰也道:“阮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乃是大大的忠臣,万分拥护圣天子,只是官府太于过逼迫百姓,以至于百姓无立锥之地,我等不得不举义旗而反官府,请圣天子为我等做主!”

在场的人虽然照比大明官场上的老油条差了许多,但是却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二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打算举旗造反,这会儿就变成了反官府而不反皇帝。

普通的百姓怎么样,这些人不知道,但是崇祯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安南的高层几乎都知道——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诛人九族,造反就是诛九族的买卖!

但是反官府就不一样了,不管事情最后能不能成功,最起码不会引来明国那个狗皇帝最直接的怒火,就算是最后不能再次恢复藩属国的地位,也不会搞到最后全家九族上下死绝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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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假道灭虢(第三更)

沐天波望着面前的沐忠显和沐忠亮两兄弟,摸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须,对焦氏道:“老大且不说了,忠亮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为夫带兵出征,家里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

焦氏躬身拜道:“夫君安心便是,妾身在家中一定好好孝敬婆婆,照顾好两个孩子,让夫君可以安心征战。”

沐天波这才点了点头道:“不说了,区区一个安南而已,我大明也当真是给他脸了,居然让本公与英公国和魏国公共同带兵南下。”

焦氏点了点头道:“我沐氏与大明皇室向来是休戚与共,一家的荣华富贵皆是蒙皇室厚恩。如今夫君为国效力,带兵出征安南,陛下和朝廷理应不会亏待了夫君。

只是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对于战阵之事所知不多,更不懂什么朝廷大事,也不盼着什么人前显贵,只盼着夫君能够平安归来便可。”

沐天波嘿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朝廷如何不重要,陛下怎么想才是头等的大事,再者说了,到了我沐家这个份上,实际上已经升无可升,赏无可赏了,除非是谋求一块海外的封地,否则便再难前进半步。

只是话又说了回来,我沐家为什么要向前进?海外封地不封地的,与我沐家又有什么关系?我沐氏只要记得效忠于陛下,效忠于大明,便是万世不移之基!

还有,你也不用替我担心,区区一个安南而已,本公也没什么机会亲上战阵,充其量不过是在阵后观战罢了,连流矢都未必能到为夫的身边。”

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沐天波又接着道:“好了,不说了,你且记得照顾好家中便是。”

黔国公府外,一众士卒已经阵列整齐,见沐天波带着亲兵从正门出来,便一齐行礼道:“见过公爷!”

沐天波翻身上了战马,朗声道:“这回不肖本公爷跟你们多说,估计你们也知道了一些风声,没说的,本公爷带着你们去捞军功!”

“杀!杀!杀!”

齐齐的喊杀声响起,哪怕是夏日,都凭空添了几分肃杀之气,让远处探头探脑看着大军出征的百姓们不禁齐齐缩了缩脖子。

只是看着大军除些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动静,百姓们便放下了心来,有的还掂起脚尖寻找军伍之中的子侄。

黔国公府的管家将两柄挂着红缨的短戟交叉着挂在门外墙上,代表着家主已经领兵出征,此后谢绝男客的拜访。

其他的士卒家中自然是没有资格挂两柄短戟,但是挂上一柄木制的却没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挂上了短戟,便代表着家中有男丁从军出征,若是有什么事情,官府就得优先照顾——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半夜走了水,官府必须优先救助挂了短戟的人家。

没错,挂了短戟,有男丁从军的人军是第一优先序列,哪怕是官老爷的宅子就在旁边被烧光了,他们也是第一优先序列,否则一旦事发,便会有人追责下来。

整个大明对于从军的好处,除了高额的饷银和军功的赏赐之外,还体现在了各种细节方面,进而使得整个大明的从军热情高涨。

大明的百姓现在对于读书做官的热情虽然依旧高涨,但是对于从军的热情也未必就弱到哪儿去——从军的好处比当官的好处还要更多一些!

当然,如果要说从军的坏处,其实也不少,而且很多。

首先就是累,任何一个家中有子侄从军的人都知道,军中的训练有多苦多累,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很多刚刚从军的汉子在第一次回家时都哭得不成样子。

当然,回一次家哭一次这事儿也正常,毕竟一年到头可能就那么几天的时间,一级战备卫所的士卒可能一年都没有几天的假期。

其次就是没办法劫掠。

当兵比当土匪更爽的就在于劫掠完全是合法的,尤其是屠城的时候,更是可以放开手脚大抢特抢,捞到的全都是自己的,连女人都是。

然而这是崇祯元年以前的兵,自从五军都督府开始了卫所改制之后,士卒们就别再想着纵兵劫掠了,一旦发现,军法无情。

虽然劫掠能得到的一些好处,但是劫掠换来的好处终究只是一时而且风险极大,而军饷还有军功却是没有任何风险,所有人都分得清楚其中的差距,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再纵兵劫掠了。

只是跟当兵能得到的好处对比起来,这两个不算是缺点的缺点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在意。

种地累不累?拿不到军饷吃不上饭苦不苦?

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这些百姓,百姓们在治国方面没有多少政治头脑,但是却不能因此便认为百姓们是傻子——实际上,百姓们比谁都聪明!

……

南京城中,祭完了孝陵的张之极正跟徐弘基一起,趴在桌子上面研究着地形图。

在徐弘基看来,大明要想怼死安南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云贵、四川、广西的卫所抽调一部分,然后一波流过去,大量驻军,什么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张之极虽然抱着跟徐弘基一样的看法,但是对于崇祯皇帝的心思,显然是张之极了解的更多一些:“现在不仅仅是彻底平定安南的问题,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铁道部跟交通部天天追着陛下要劳工,陛下自然也就只能找军府要劳工。”

徐弘基头也没抬,嗯了一声道:“那按你这意思,就是想要把整个安南都给逼反,然后把所有的安南人都变成,嗯,劳工?”

徐弘基久居于南京,论到脸皮之厚,虽然也算得上是已臻化致,但是比起张之极这些长时间跟在崇祯皇帝身边,已经达到有脸胜没脸的家伙来说,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张之极等人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劳工这两个字,而徐弘基还要停顿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屁的劳工,就是苦力猪仔罢了,当本公爷不知道?南京城里又不是没有!

张之极点头道:“最好是能把所有的安南人都变成劳工,但是估计这事儿也不太靠谱,最终能有个八九成的人变成劳工就不错了。

安南人的骨头没有那么硬,一旦伤亡大到他们承受不住的地步,他们肯定会投降,到时候再想把他们变成劳工,可就难了。”

徐弘基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先要让安南人反叛,然后趁着他们没有投降之前就把他们变成,劳工?”

张之极道:“没错。若是仅仅以平乱为目的,光是现在驻扎在安南的那几个卫就已经足够了,再加上东海舰队或者北海舰队的帮助,撑死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平定。

但是这样儿一来,安南人若是投降了,我大明该怎么办?接受他们的投降还是无视他们的投降?

若是接受了,大明恶心不说,陛下也会不高兴,若是不接受,那就会有碍于陛下的清誉,还有我大明朝廷在诸藩之中的名声。”

徐弘基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搭理张之极,而是专心看起了地形图。

张之极前面所说的还有后面所说的,基本上都是些废话,只有那一句陛下不高兴才是重点。

一旦崇祯皇帝不高兴,会搞出些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搞不好都有可能御驾亲征,然后把安南变成一片白地。

这种事儿崇祯皇帝绝对能干的出来,而且军府这边也会支持崇祯皇帝这么干,尤其是勋贵体系的这些人,原本就是跟皇室休戚与共的关系,也不会有人要什么脸面,没人在乎什么骂名不骂名的。

但是千百年后的史书上呢?

崇祯皇帝自然是没有人敢骂的,顶多是拐弯抹角的黑上几笔也就完事儿了,除非皇帝已经不是崇祯皇帝这一系,而是换了人。

即便如此,除非是皇室已经不再是朱家后人,或者说天下已经不再是大明的天下了,否则的话,无论是谁都得给崇祯皇帝留几分面子。

然后再通过春秋笔法,把这些事情都栽到勋贵们的身上。

勋贵们就算是再怎么不看中名声,可是民意呢?

如果有心人引导一下,很有可能会引起皇室的反感,然后不得不上演一出挥泪斩奸佞的戏码。

所以不管怎么看,这事儿都不能让崇祯皇帝发彪,最好是赶在崇祯皇帝龙颜大怒以前就先把事情给办妥,让安南彻底的平定下来,把大量的安南人都变成,嗯,劳工。

也只有这样儿,崇祯皇帝才不会抽疯,自己这些人还能保住几分颜面。

思虑了半晌之后,徐弘基才突然间开口问道:“镇南卫,还有他们周边那几卫,都是按照一级战备卫所的标准来配置的吧?”

张之极点头道:“自然如此,这几个卫所的兵力和武器配置,还有他们的粮食储备,都足保证以在所有安南人都反叛的情况下支撑半年的时间。

如果半年的时间还不能平定叛乱,他们也会有足够的实力撤往各个港口,依靠舰队的海上支援战住脚跟。”

徐弘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黔国公改变行军路线,让他带兵来南京城,咱们在南京等着安南乱起来。”

张之极不禁有些愕然,抬起头问道:“眼睁睁的看着安南乱起来?”

徐弘基道:“不错,就是看着他们乱。

既然那几个卫所能支撑半年之久,那咱们就给安南三个月时间,让所有的安南人乱起来。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就大军压境,你猜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特张之极回答,徐弘基就接着道:“安南人里面肯定有软骨头,这些人会想着投降,然后给我大明带路,到时候咱们的计划就算是废掉了。

但是等上三个月,这些卫所又坚守不出,不与安南人正面交锋,舰队也不过来支援,很多观望的安南人就会做出决定了。

如果真的是心向我大明之人,自然会去那些卫所里面投诚,不是心向我大明之人,自然会追随那些叛军一起作乱。

到时候,整个安南除了叛军便是真正心向我大明之人,我大明在这个时候再大军尽出,安南便指日可平!”

张之极沉吟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魏国公考虑过另外一个问题没有?”

徐弘基道:“什么问题?”

张之极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面顺着两条线来回比划了一番后才接着道:“铁路!现在我大明通往安南的铁路修好的地方不多,很多处还需要使用马车来回转运。

若是现在我大明的几个卫所就固守不出,那些安南人会不会在第一时间就破坏掉铁路?一旦铁路被他们破坏,我大明再想增兵或者运送补给,就远不如有铁路的时候方便了。”

徐弘基斟酌着道:“这倒也是个问题。可是咱们之前在缅甸的时候,陛下不是曾经命铁道部修建过临时铁路的?

如果单纯的修建一条临时的,可以使用上一两年甚至只要能撑住半年的铁路,想必应该是简单的吧?大不了后面再换也就是了。

就算是铁咱不能及时的修复,别忘了,军府还可以调动舰队,通过海上来进行运兵和补给。

整个安南的地形几乎是两面环海,剩下的地方都是与我大明接壤,或者与暹罗接壤,只要在沿岸能占住一个据点,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张之极有些懵逼的望着徐弘基:“魏国公还打算顺道将暹罗收入囊中?”

徐弘基呵呵笑道:“为什么不呢?暹罗的位置原本就在缅甸与安南之间,现在缅甸已经内附我大明,安南平定在即,单独留下一个暹罗干什么?”

张之极还是有些懵逼。

在此前所有的计划里面,就没有考虑过暹罗的事儿,现在突然说要玩一出假道灭虢的把戏,顺便把暹罗也给收回来?

想了想之后,张之极还是拒绝道:“这事儿还是得经过军府,若是咱们两个自做主张,只怕朝堂上面实在是交待不过去。

毕竟,那暹罗也算是恭敬,就这般将之灭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PS:晚了几分钟,第三更4000字送上。送走2018,迎来2019,书友们,元旦快乐。

总结一下2018,展望一下2019

总结了一下2018,除了怼读者之外,好像还是怼读者,然后除了欣慰之外,就是心累。

2018,1月1号这本书上架到现在,整整365天,365天的时间里,平均日更6356字。

欠下了多少更新?记不住了,当初闲扯犊子时装下的逼,自己终于吞下了苦果,因为有人说欠了150万字。

一个纯萌新的新人从0开始,到现在9200均订的成绩,已经很满意了,知足,真的。

但是真的心累了,真的。

有人说地球不爆炸,写手不放假,我一直以为是玩笑话,后来才发现是真的,平均每天都要更新6356字,里面伴随的,是需要查找几万字的资料,日日如此。

因为很多涉及到正史的地方,都要小心翼翼的去查资料,不敢胡编乱造——书里面很多人的名字都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上的,比如之前提到的某个倭国女子的名字,很多人以为是玩笑,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平时也总是喊着自己凭本事欠下的更新为什么要还,也在被人说是作者里面的一股泥石流时沾沾自喜——在别人送贺卡的时候,我自己掏了一万三千多块的稿费,给读者发鸡肉和腊肉。

其实想想挺傻逼的,就像某个狗管理说的那样儿,你以为自己很大方,可是所有人都领你的情么?并不是,因为你剥夺了他们的参与感。

好吧,一直以为自己心很大,原来也会感觉累,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傻逼的事儿了,也不再喊着自己脸皮厚了。

抱歉,在这个所有人都可以睡觉而我还在苦逼码字的时候说这些屁话让大家不开心了。

现在既然已经欠150万字,慢慢还就是了,比这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不算什么。

祝大家在新的2019里面,尽快脱单,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该生儿子的生儿子,该生女儿的生女儿。

也祝大家在新的2019里面,工资更高,房子更大,车子更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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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随本督往城头一观!(第一更)

徐弘基合计了一番张之极说的话,发现张之极说的也确实在理。

暹罗是不是恭敬的不重要,朝堂上面会怎么说也不太重要,真正重要的其实就一点,崇祯皇帝会怎么看。

哪怕是崇祯皇帝本身就已经打算怼死暹罗,但是只要崇祯皇帝一天没发出这道旨意或者给下面的人暗示,自己这些人就不能自做主张。

或者,可以说某头暹罗的大象闯入了大明,践坏了一些农田?

想了想,徐弘基开口道:“那就先略过暹罗不提,毕竟那暹罗也不过是一个藩国,夹在缅甸和安南之间,早晚会有所决断,当务之急,还是安南之事。”

张之极同样点了点头道:“安南之事,若是依魏国公所言,那倒需要先通知铁道部做好准备,一旦铁路被那些安南的蛮子破坏,就要让他们做好修建临时线路的准备。”

徐弘基道:“铁路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整个安南都乱起来了。现在就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乱了。”

实际上,安南根本就没等三个月的时间,甚至于连两个月的时间都没用,就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原本黎旭还有阮子文等人还打算看看风向,但是当几个人得到黔国公带兵前往南京演武的消息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沐天波没有带着大军前往南京而是跑来了安南,那没说的,立即造反然后往深山老林里一躲,再慢慢跟沐天波耗下去。

毕竟黔国公府在过去近三百年的时间里,就是压在南洋诸藩头上的一座大山,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黎旭等人也没有跟沐天波硬刚正面的胆子。

现在沐天波跑到了南京去,再想从南京来到缅甸,按照准备兵马,准备粮草,再一路行军的时间来计算,最快也得三四个月的时间。

三四个月的时间如果干别的事情不太好说,但是乱到裹胁百姓造反上面,已经足以覆盖整个安南进去了。

等整个安南都乱了起来,就算是沐天波和大明的军队开到了缅甸的边境也无所谓了,只要他们没有了据点没有了补给,慢慢的在安南耗下去,耗也能耗死他们,一如宣德年间旧事。

将所有准备参与起事之人,还有附近的百姓都召集起来之后,黎旭便站到了台上:“大明天子命百官治理安南,然则百官曲解圣意,以致于我安南百姓无立锥之地,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

今天,有胆子的,不想死的像狗一样无声无息的,就跟着本王来,一起烧了官府,打死狗官,求大明皇帝为我等做主!

倘若皇帝不为我等做主,我等便反了这官府,安南人的安南,最终还是要由安南人来治理!

乡亲们,随本王一起,杀狗官,求自主!”

台下人群之中,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人手在黎胜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便齐声喊道:“杀狗官!求自主!”

随着喊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原本还在迟疑的百姓也跟着喊了起来:“杀狗官!求自主!”

人的从众心理,在这一刻便深深的展示了出来——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官府究竟干了些什么。

或者说,很多人知道官府在丈量土地,也知道官府会在丈量土地之后会重新给自己这些人分配土地。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分到多少土地,未来究竟要缴纳多少的赋税。

至于大明在前几天就传过来的废除徭役和废除纳赋的诏书,已经自动被这些人忽略了。

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关心诏书里究竟写了些什么玩意,甚至于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儿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被黎氏小朝廷统治了这么些年,所有人都习惯了官府变着法子收钱的作风,谁会想到会真的出现免除徭役和民赋的情况?

现在的生活到底怎么样,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没底——似乎大明朝廷派来的官员们在这几个月里也没干什么?除了丈量土地之外,也跟原来没什么不一样?

似乎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大明官府来到安南的这几个月里,赋税比以往低了很多,出的徭役也给了工钱。

被有人心一挑拨,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些,打算谋求更好的生活,争取安南人自己治理安南,再回到以前的路子上去。

最先倒了霉的,就是社学。

社学不光是在大明有,来到安南的这几个月里面,最先开始建立的就是社学和官衙,而社学的标准跟大明的一样,要比官衙的标准还高一些,最起码,在遇到地龙翻身或者其他天灾的时候,官衙可以倒,社学不能倒。

高标准的建设要求带来最直接的效果就是结实,抬着几根粗大的圆木当成了撞木来用的安南叛军,竟然没有一次性撞倒社学外面的围墙,足足撞了四五次之后才算是撞开。

等到乱军冲入社学之后,里面早已一个工人的影子都没有,只留下还没有安全完工的工地,略微显得有些混乱。

叛军头目阮庆平一身将军的打扮,虽然寒碜了一些,人也黑瘦的如同猴子一般,但是那种指挥千军万马的豪情却在阮庆平胸中来回激荡着。

打量了一眼尘土飞扬的社学,阮庆平转身回到了黎旭等人的身前,躬身道:“启禀大王,我等已经攻破明军社学!”

黎旭嗯了一声,用帕子掩住口鼻,慢慢的踱步入了社学。

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番之后,黎旭才开口道:“都瞧见了吧?这区区一座社学的墙,便修的这般结实,得花费多少银子?

要知道,这些银子可都是我们之前交上去的赋税,都是咱们的血汗,他们却拿来修了墙?儿郎们,随本王进攻他们的官府!第一个杀入官府活捉狗官者,重重有赏!”

出乎于黎旭等人的预料,县衙甚至于府衙,都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攻打,其坚固程度甚至于不如社学!

更让黎旭等人如在梦中的,则是所有的官衙都已经空了,似乎所有的官员根本就没有来过安南一样,只要官衙后院里面的一些吃食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存在过。

甚至于,在黎旭等人想象中会有一番血战的总督府,都被乱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之前驻扎在城里的士卒跟那些官员们,根本就没有露过面。

占据了总督府当做王宫之后,黎旭便迫不及待的称了王。

一番简陋到令人不忍直视的登基仪式过后,黎旭又依着汉人书里写过的那样儿,先是封了阮子文为大将军,又封了胡书杰为丞相,然后就是大肆的封赏群臣。

待到诸事已毕,黎旭便坐在“宝座”之上,望着“大殿”中的群臣们开口道:“如今那些狗官已经不战而逃,下一步该如何?”

胡书杰躬身道:“大王,如今大明派来的狗官既已不战而逃,臣已为大王当立即发布檄文,登高一呼,以正安南王位。”

阮子文却道:“启奏大王,臣以为那些大明的狗官们想要逃跑,也能往城外的卫所逃去,也只有卫所敢于收留他们。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着大明狗官们逃跑,大王应当立即调派大军,攻打那些卫所!

只要拿下了卫所,我安南便有了足够的军械,甚至于那些明人的火炮也会落入我安南大军的手中,到时候必然天下景从,又何必急于一时的檄文?”

胡书杰立时便反对道:“非也。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大王既起义师以复我安南国祚,自然应当诏告天下,招揽有识之士为大王所用,区区卫所,又何必急于一时?”

黎旭揉了揉眉头,喝道:“好了!如今刚刚攻下了升龙,尔等便要文武相讦么?岂不知明国之所以厉害,便是他们文武一心?

二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又不互相冲突,便是同时进行又能如何?胡丞相自去发布檄文,阮将军也可以安排人手,进攻明国人所谓的镇南卫,寡人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镇得住我安南!”

原本还一条心的阮子文与胡书杰恨恨的对视一眼之后,才一齐躬身道:“是,臣等谨遵大王诏令!”

黎旭想不到文武之争会来的这么快——在原本的计划中,哪怕是出现文武之争,也应该在赶走了明国之后再出现,甚至于不出现自己都要想办法挑动出现,绝对不能再出现之前阮郑分治的局面。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在明国人还没有离开安南的土地呢,阮子文和胡书杰就开始争了起来,下一步会怎么样儿?

黎旭的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气。

就指望着这样儿的文武大臣,能成事?能把明国人从安南的土地上赶走?

……

镇南卫的大堂之中,卢象升的面前摆着两张巨大无比的桌子,一张上面放的是整个安南的地图,另一张桌子上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同样也是安南的地形,桌子的旁边围了一圈人,都是镇南卫的武官。

至于整个镇南府的文官,也早早的退入了镇南卫,只是无论等级高低,除了镇南府知府张书勤外,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没能挤在桌子旁边。

卢象升站在沙盘的旁边,指了指镇南卫的位置之后,开口道:“传令龙川、金瓯等卫所,让他们收缩自己的防区,收拢当地的大明百姓还有那些真正心向我大明的安南百姓。

除此之外,安南再如何动乱,也不许他们出兵,哪怕是安南人围困,也不许主动出击,只让安南人围着便罢了。

若是安南人进攻的话,允许反击,但是绝对不允许他们追击,否则,本督要他们好看!”

张书勤在旁边道:“总督大人,眼下都已经这般局面了,还不反击,更待何时?一旦整个民间都乱了起来,局势只怕越发的无法收拾。”

卢象升冷哼一声道:“本督也想现在出兵,但是军府不同意,内阁也不同意,现在是军府和内阁站在了一条线上,要看着安南乱起来,你懂了么?”

张书勤绝对不傻,傻的话也不可能坐到正四品的官位上——正五品是一道坎,过了正五品,就意味着已经有了入阁的可能性,虽然可能性很小。

听到卢象升的说法之后,不仅仅是张书勤听明白了,整个大堂之中的人都听明白了。

什么军府跟内阁站在一条线上,那根本就是扯蛋的借口,实际上的原因肯定是皇帝不开心了,打算彻底的把安南清理一遍。

单纯的只是军府跟内阁站一条线上,估计安南人在造反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镇压行动了——如果不是打算把所有的安南人全都清理掉,还用等到安南彻底乱起来再平乱?

见张书勤等人都是一副恍然的表情,卢象升才接着道:“既然诸位的心里都明白了,那本督也不多说什么了。

告诉其他诸卫里面的官员,那些先行投靠过来的安南百姓,要当成我大明百姓一样对待,不许将他们跟外面的叛军牵扯到一起,当然,该注意的也要注意,尔等可明白?”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齐齐躬身应了,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便好好摸一摸那些安南人的底。

如果其他的计划都没有出现问题,却被安南人玩一出无间道给破开了卫所的防护,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以后也没脸再做人了。

卢象升这才接着道:“再检查一遍卫里的存粮和军械,千万别因为自己检查不到位的原因影响了整个计划。

否则的话,本官好说话,但是军府却不会饶过尔等!”

众多武官刚刚齐声应了,门外便跑来一个士卒,躬身抱拳道:“启禀总督大人,蛮子们的大军已经到了卫所外!”

这伙蛮子的速度倒是不慢!

卢象升呵呵冷笑一声,扫视了众文官一眼,然后才吩咐道:“各自回去准备,张知府和镇南卫众将随本督往城头上一观!”

PS:这一章,凌晨4点46分码完,可能大多数人都在睡觉了吧……第一更4000字送上,另外,再次推荐基友作品《诸天农贸世界》,先奶他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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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有如关云之长

镇南卫占地极广,修建的模式跟大明本土的卫所驻地也是大有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跟其他海外诸卫一样,在卫所的外围筑有一道围墙,上面一应的防御措施俱全,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登上城墙之后,卢象升扫了一眼面对的叛军阵型,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张书勤:“张知府如何看?”

张书勤顿时蛋疼万分。

怎么看?用眼看呗!明明咱们才是一伙儿的,怎么问的跟本府成了叛军一伙儿似的?

知道是之前想要实施怀柔政策惹得自己顶头上司不满了,张书勤连忙补救道:“下官并不太懂军伍之事,然则城位叛军阵型杂乱无章,旗帜混乱无比,像暴民更多过叛军。”

为了挽救自己的政治生涯,为了挽救自己在顶头上司那里的印象,张书勤干脆将城外的乱民指成了暴民,顺便扣上了叛军的帽子。

乱民跟暴民不同,暴民与叛军更是不同,一层层的算下来,几乎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卢象升点了点头之后,才吩咐道:“倘若叛军发动进攻,便直接炮击叛军后营,镇南卫万万不容有失!”

镇南卫指挥使康安国道:“卢总督放心,卑职在此,定然不会放一个叛军进城!”

卢象升这才嗯了一声,又端起望远镜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卫所之外的叛军领头之人,便是之前的叛军头目阮庆平,因为第一个冲进了社学,也是第一个冲进县衙,第一个冲进府衙和总督衙门,阮庆平已经积功升到了奋威将军的高位,手下也统领着一万大军。

连续几次的积功升职,让原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的阮庆平彻底放下了以来——明国?不过如此!

那些文官连守城的勇气都没有,一旦出了事情就只知道跑到卫所里面藏起来,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至于明军的卫所士卒,那就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升龙城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都不知道出来平乱,只是龟缩在卫所里面,也没比那些文官强到哪儿去!

这么看来,自己攻打升龙卫的任务很容易便能完成,自己家的黎王也很快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安南国主,让这些明国人滚蛋!

骑在一匹被搜刮来的驽马上向前行了几步,约摸着在弓箭射程之外,阮庆平便停下了下来,高声道:“升龙卫里面的人听着!

狗官无道,致使我安南百姓活不下去,尔等何必助纣为虐?不如交出那些害民的狗官,等候我安南国主与大明天子的发落!”

对于明国人改称的镇南府,黎旭等人一概不认,再次改成了升龙府,阮庆平更是将镇南卫称呼为升龙卫,连崇祯皇帝都放在了安南国主之后。

问题在于,安南现在的官方身份是交趾布政使司,而不是藩属国,什么国主一类的就更是扯蛋了。

本就有意立威的卢象升在听完了阮庆平的喊话之后,也不跟阮庆平废话,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扔给亲兵,再从另一个亲兵的手里接过三石弓,搭箭之后便向着阮庆平射去。

阮庆平估计的弓箭射程,是按照书中记载的明军两石强弓射程来计算的,但是卢象升用的却是三石强弓,射程与力道较之两石强弓又超出了许多。

箭去如流星在这一刻不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切实发生的事情——卢象升手中的弓弦还在震动,羽箭就已经插到了阮庆平的肩窝上。

不止如此,由于是三石强弓射出来的羽箭,余势直接将阮庆平从马上带了下来,阮庆平一直骑着的驽马受惊之下人立而起,险些踏在阮庆平的头上。

看着城墙下的略显混乱的叛军,卢象升抚须哈哈大笑道:“若是有胆子,便来攻城,若是没有那份胆识,便滚!”

卢象升原本便生得雄壮,将弓箭扔回亲兵手中,接回了青龙偃月刀,铁塔一般的身躯穿着一身盔甲,站在城头上有如威风凛凛的神将一般。

城下的叛军望着卢象升,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三个字——关云长!

安南也有人看过《三国演义》,很多人就算是没看过,大概也是听过里面的故事的,对于千里走单骑的关二爷,自然是印象极深。

眼前之人一手箭术超群倒也罢了,偏偏打扮和气度又像样了温酒斩华雄的关二爷,安南人的胆子顿时便破了,一窝蜂的向后退去,更别说攻城什么的了。

康安国笑道:“总督大人此时有如关羽再世,那些土鸡瓦狗一般的叛军,又哪里有胆子攻城?”

康安国的话音落下,城头上的其他人顿时哄然大笑起来。

原本还想着那些安南的叛军会攻城,然后还要打上一仗才行,谁知道卢总督一箭射过去,安南人就这么退兵了。

退兵了……

肩膀上被插了一支羽箭,阮庆平再不复刚才的嚣张,被几个亲兵抬着便匆匆忙忙的跑路了。

用手试着拽了拽肩膀上的羽箭,却发现卢象升此人当真是阴险至极,箭头两端都是长着倒刺,不拽还好,一拽之下,直接扯着肉钻心的疼。

但是不处置又不行……箭头已经将另一侧的肉都穿透了一点儿,开了血槽的箭头自带放血效果,再不拔了箭头止血,只怕光是流血都能流死了。

涂了大堆的金创药又强行用布捂住了伤口,算是勉强止住了血,强撑着回到升龙之后,阮庆平便吩咐亲兵去寻找大夫。

阮庆平的亲兵也算是给力,连着在城中找来十几个大夫,最后都惊动了阮子文帮忙找了几个大夫过来。

但是对面着阮庆平的箭伤,所有人都感觉棘手——想要拽出来,势必会拽出血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势,然而放任不管的话,就等于看着阮庆平去死。

这下子,不光是阮庆平,包括阮子文在内的许多人,都开始怀念起城中的那个刚刚来到安南不久的汉人大夫了。

只是随着城中汉人的撤出,这个汉人大夫也一起撤进了升龙卫里面,再想要寻他治病,哪里还能指望得上?

阮庆平倒也是个狠茬子,毕竟是打算在战场上搏个出身的,命人准备了一块白帕之后,便对旁边的一个大夫道:“前断箭尾,从另一面穿过来!”

说完之后,便死死的咬住了帕子,勉强侧起身子,等着大夫拔箭。

然而旁边的大夫却迟疑了:“将军所说的法子,老朽倒也考虑过,只是看这箭头入肉的宽度,多半是属于宽刃箭,一旦强行从后面穿过来,只怕会让伤势更严重?”

阮庆平没有吱声,只是死死的咬住了帕子,又摆了摆另一只手,示意大夫拔箭。

阮子文见状,便开口道:“只管替他拔了罢,哪怕是废掉一只胳膊,也总比现在这样儿等死要强的多。”

大夫心里也明白只有这一个法子了,便接过了剪刀,将箭尾剪断,又顺势向前一拍,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力,只听得一声闷哼之后,箭头便直接连着箭杆,带着大量的鲜血从阮庆平肩膀的另一面露了出来。

伸出手握住箭头后面的箭杆,用力一拽,剩余的箭杆便脱离了阮庆平的身体,大夫又赶忙敷上了一堆的金创药,这才起身去洗手。

等到亲兵扶着阮庆平慢慢躺好,阮子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弄成了这般样子?”

已经痛得满头冷汗的阮庆平咬牙道:“明军早有准备,整个卫所的城头上已经布置了好多的火炮,看起来跟他们舰队的火炮是一样的。

至于明国的那个总督,更是有如关云长复生,离着远远的便在城头上射了卑职一箭,被这支箭带着从马上摔下来之后,卑职便没有命人攻城,而是先行撤了回来。”

阮子文叹了一声后,才开口道:“你做的对,保住大军不失就已经是大军一件了,至于你擅自退兵的事情,老夫替你担下了。

只不过你要记住,事情可一不可再,哪怕是你是老夫的族侄,老夫也不可能一直保你,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阮庆平咬牙道:“是,多谢族叔教诲,卑职记下了。”

阮子文又接着道:“先略微的养上一两天,然后便带兵去将升龙卫给围起来,也不需要你攻打升龙卫了,只要困住他们便是大功一件,你可明白了?”

阮庆平道:“是,卑职记下了,明日便带兵围了升龙卫,定然不让那些明军踏出升龙卫半步!”

阮子文这才点了点头,带着一众随从前往“安南王宫”而去。

等见到了黎旭之后,阮子文便将大致的情况向黎旭说了一遍,然后便躬身道:“事情便是这般,还请王上示下?”

黎胜笑道:“没什么好示下的,你处置的很对。现在只要明军不从卫所里面出来,便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局面了。

既然现在明军没有出来的打算,而阮庆平明天又会带兵去围困,那留给咱们操作的空间便大了无数分。”

命人找来了胡书杰后,黎旭便直接问道:“檄文都发出去了?”

胡书杰躬身道:“启奏王上,檄文已经发出,想必各地的百姓都会景从义师,安南全境可复。”

黎旭点了点头后,开口道:“这一次找二位爱卿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与二位爱卿商议。”

见胡书杰与阮子文都是一副躬身听从吩咐的模样,黎旭心中对二人的态度自然是大为满意,笑道:“说起来,便是这国库空虚一事。

如今我安南初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然则国库之中却是空空如野,所有财物已经被那些明国的狗官运走。

倘若是未立国之前,依靠二位爱卿和众多义士们的支援,倒也勉强能支应一阵子,然则现在已经立国,便不可再这般胡来了,不知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胡书杰低头瞄了阮子文一眼,便躬身道:“王上,此前入城之时,大将军曾经纵兵劫掠,便是现在朝廷想要收取赋税,民间也是无力支应。”

阮子文躬身道:“启奏王上,大军入城,纵兵大掠原本便是应有之意。一则是为了刺激军心,二则便是为了充实库房。

微臣已经命人把将士们劫掠来的银两分做了两部分,一部分充入国库,另一部分分发给将士们以为军饷,想必充入国库的那部分到下午便可以运到了。”

黎旭这才笑道:“好,本王有二位爱卿,何愁大事不成?只是纵兵大掠也只有这一次,以后该当如何?还需要丞相拿出个主意。”

胡书杰躬身道:“是,王上放心,微臣一定与诸位同僚尽快制定赋税等事。”

……

安南人反叛的消息,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传到了南京军府,接着又向京城的五军都督府传去。

徐弘基望了望正在沙盘之上比比划划的张之极与沐天波二人,感觉有些头疼。

这两个家伙现在已经疯了,各种缺德带冒烟的主意不断从两人的口中冒出来,其狠辣程度,让徐弘基这个自认为已经见识过无数风浪的狠人都为之胆寒。

又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张之极才率先从沙盘边上直起了腰来,一边捶打着后腰一边开口笑道:“如此看来,那些安南人也折腾不出来什么新花样儿了,只要咱们快速推进到镇南府,再一路向前推进便可以了。”

沐天波也直起了身子,一边捶腰一边笑道:“不错,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了,不管是哪一支舰队能抽出身来,安南全境便可以在半个月内平复。”

徐弘基闻言,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之后开口道:“舰队之事不用担心,五军都督府已经发文过来,将会调动东海舰队配合作战还有嗯,劳工的转运之事。”

哪怕是跟张之极和沐天波两人讨论了近月余的时间,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徐弘基依然没有适应劳工这个称呼——明明就是卖猪仔……

沐天波却没有理会徐弘基的别扭,而是大笑道:“若如此,只怕用不了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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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暹罗的反应(第三更)

整个安南都显得有些诡异,所有的明军和大明百姓都龟缩到了卫所里面,连带着那些死心塌地要给大明当狗的安南人也进入了明军的卫所。

这样儿一来,整个安南的街面上就恢复了以往,甚至于比崇祯皇帝来安南之前更为神奇的状况——除了安南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安南人难得的陷入了狂欢之中,甚至于在一刹那间产生了某种错觉,认为大明也不过如此。

狗胆包天了安南人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便将目光盯向了铁路。

就像是之前阮子文和胡书杰在起事之前商议过的那般,安南面临的第一威胁就是卫所,第二威胁就是铁路,因为大明本土的士卒可以直接通过铁路到达安南。

第一威胁的卫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集体龟缩回卫所之后就不再出来,哪怕是被安南人的大军围困也毫不在意,只要安南人不主动攻击卫所,卫所里面的人就该干什么的还干什么,颇有些八风吹不动,我自歌舞升平的意味。

在连续几次作死性的进攻都被卫所按在地上狠揍之后,安南人也学的乖了。

反正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反狗官不反皇帝的旗号,只要这些士卒老老实实的待在卫所里面不出来,安南人就自己闹腾自己的,权当没有看到卫所的士卒们。

至于第二威胁的铁路,安南人很快就开始了拆除行动,甚至于各个卫所都没有管他们如何拆除——铁路原本就没修建多少,就算是让安南叛军全部破坏掉也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更搞笑的则是安南人自己,想要拆铁路居然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就算是强行拆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铁轨的用处最大化,更多的还是融做了刀剑和铁锅一类的东西。

令人伤心的是,那些融出来的刀剑和铁锅,质量实在是堪忧,往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报废——大明制造刀剑用的钢铁,跟铁轨用的钢铁根本就不是一个炉子里面出来的东西!

安南人动作频频,一应的情报传回到南京军府又传到京城,最终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拿着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各自呈上来的情报互相印证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顿时对魏国公徐弘基和英国公张之极佩服的五体投地。

提前几百年就玩出了钓鱼执法,大明的国公们威武!

唯有洪承畴很不高兴。

虽然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没能修成多少铁路,但是好歹修了一点儿不是?还有那些铁轨和枕木等等材料,可是没少运过去,现在全进了蛮子的手里了!

先不说以前干的活基本上算是白干了,需要重新返工,就连以后干活的速度都得受到影响,需要重新调派运送物资过去才行。

望着老脸阴沉的洪承畴,崇祯皇帝忍不住笑道:“洪爱卿何必如此?眼看着就有大量的劳工,此乃好事多磨,且放宽心便是。”

洪承畴躬身应了,心里却是疼的滴血。

那么多材料全部进了安南人的狗肚子,铁道部不还是花银子买回来了——而户部的郭老抠每次批条时的那副死人脸,自己实在是不想看。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现在铁路通往镇南卫的那一段还没被破坏,把剩下的那些先修下去,用战时标准临时修起来,等到彻底平复了交趾再重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洪承畴斟酌了一番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是以战时标准临时修建,在不惜人力物力的情况下,可以在半年之内修建一条贯通交趾的铁路。

只是战时标准只要求能用即可,无论是使用寿命还是运载量都不如正式铺设的铁路,因此在战后还需要重新铺设。”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便先临时铺设,等到战后开始迁移百姓了再正式铺设,左右不过是浪费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崇祯皇帝嘴里的几个月时间,却让很多人都坐卧不安,其原因不一,或因即将到手的军功而激动,或因担惊受怕而食不甘味。

激动的是徐弘基和张惟贤,还有沐天波。

尤其是沐天波,上一次准备怼莫卧儿的时候就已经激动的不行,结果到了缅甸缅甸之后就被派出去寻找皇长子朱慈燝,后来跟莫卧儿那边也没什么大仗可以打,整个就是一出武装游行,太没劲了。

现在按照整个作战计划,自己是可以带兵进入安南,然后要一路平推,把所有安南猴子都变成劳工,这就很让人激动了。

至于张惟贤就有些无所谓了,自己陪着崇祯皇帝一起带兵操刀子砍人的次数是最多的,根本不会像沐天波这个小菜鸟一样激动。

食不甘味寝难安眠的是黎旭和胡书杰,还有阮子文。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当整个安南都加入了这场反狗官不反皇帝的狂欢过后,三人的心里便越发感觉到不安。

实在是太奇怪了,足足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整个安南的街面上已经再度恢复到崇祯皇帝来安南之前的样子,甚至于还不如之前。

崇祯皇帝来安南之前,安南的街面上还有大明的商人,不管是汉人还是朝鲜人,总归都是大明人。

崇祯皇帝来安南之后,安南街面上的大明百姓就更多了,尤其是后来移民过来的那十几万百姓,虽然分布到整个安南不算太多,可总归是又多了十余万人。

然而现在,所有的街面上都看不到任何一个大明的百姓,不管是商人还是平民,都消息的无影无踪。

奇怪的是,大明方面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不管是自己这些人占据官衙还是拆毁铁路,大明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完全忘记了安南一样。

更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则是所有派过去的探子就没有一个回来的,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似乎完全消失了一样。

既然探子指望不上了,那是不是可以派使臣进京圣呢?

这个想法刚刚从黎旭的脑子里面冒出来就被掐死了——在大明还没有承认安南是藩属国的时候就派使节过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彻底的激怒大明,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召集了胡书杰和阮子文反复商量了好几回之后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黎旭的心里也越来越慌:“如今形势一片大好,而明国方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实在是奇哉,怪哉。”

阮子文道:“如今所差的,便只剩下那些卫所了,然而围了卫所倒也没什么,一旦进攻卫所,只怕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

阮子文很清楚黎旭的意思,现在大明没有任何的反应,黎旭也不会认为大明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反而是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卫所的身上——傻子都知道,卫所里面好东西多的是,除了堆积如山的粮食外,还有大军的军械和火器。

粮食无所谓,大明缺粮的时候都是找安南购买的,自己就更不可能缺了粮食了。

关键在于那些军械和火器。

拆毁的铁路融了重新打造为兵器之后,质量实在是烂的要命,比之安南人自己打造出来的兵器都没有强到哪儿去,比之前从明国购买的就差的更远了。

尤其是火器,这玩意的样子可打造,可是光有样子而不能用于实际作战,那这玩意儿还有什么用?连烧火棍都不如!

但是,这些并不是黎旭能将主意打到卫所身上的理由……

就像之前已经商定过的那样儿,卫所可以围困,但是绝对不能攻打,否则的话,刚刚死掉不久的阮庆平前车之鉴不远,谁愿意带兵去攻打卫所?

就算是有人愿意去,能打得下来吗?到时候卫所如果反攻回来,安南能不能扛的住?大好的局面因此而崩坏,谁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斟酌了一番之后,阮子文躬身道:“王上,明国本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都不重要,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些卫所。

依照明国皇帝的性子,他必然不可能放任这些卫所和藏在卫所里面的百姓流落在外,极有可能会派舰队来接,或者让他们自行回明。

臣以为,王上不妨先去见一见明国的总督卢大人,先表达出我安南的善意,哪怕是礼送他们归明也无妨。”

胡书杰哼了一声道:“礼送他们归明?这便是我安南国大将军的高见?只怕将这些明军和明国人都礼送回了大明之后,明国的大军也该过来了!

相反的是,只要这些人一日在我安南,一日被围困在卫所之中,便相当于让我安南多了一道护身符,明国人未必敢轻举妄动。”

阮子文被胡书杰一番话气的险些破口大骂——围困?

说是围困,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明军真的从卫所里面冲出来想要回到大明去,安南有那个实力拦下来?

有时候喊喊口号糊弄下面人和普通百姓也就算了,堂堂的安南国丞相居然自己都相信了这番屁话,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幸好,胡书杰自己把自己给骗了,黎旭好歹没有傻到胡书杰那个份上。

尽管对于胡书杰的表现失望不已,但是想到自己的王位还要多靠胡书杰和阮子文背后家族的支撑,黎旭还是将这份不满强忍了下来。

将目光投向了阮子文之后,黎旭开口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我等乃是反的狗官,不是皇帝,不是大明。

若是那些卫所的士卒们答应老老实实的回到明国去,本王自然也愿意投桃报李,礼送他们出境。

只是这与卢总督和谈之事,由本王亲自出面也不太合适,不如拜托大将军亲自前往?”

阮子文躬身道:“愿为大王效劳。”

……

卢象升在接到了阮子文派人传过来请求和谈的书信之后,便轻声笑了笑,将书信随手撕成碎片后,又笑呵呵的对使者道:“本督乃是大明皇帝钦命总督,陛下未曾下诏命本督返回大明,本督便有守土之责,自然不会回归大明。

你家大将军和所谓国主的意思,本督也已经知晓,想必再过上一些时日,我大明皇帝陛下也会知晓。至于以后如何,尔等便听天由命罢。不送。”

丝毫没有面对使节的意思,反而将来使像条狗一样的给赶出了卫所之后,卢象升才对着大堂之中的众多官员们开口道:“刚才那使者说的话,尔等都听到了吧?”

康安国躬身道:“大人,眼下那些安南贼子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反叛之事,不如卑职带兵前去镇压!”

卢象升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不,镇压这些安南猴子的事情,自然由陛下和军府那边做出决断,我等只需依领而行便是。

本督的意思不是让尔等出兵镇压,而是想要让尔等记住,这些安南猴子现在是怎么跳的!”

张书勤躬身道:“总督大人所言极是,这些安南猴子人面兽心,畏威而不怀德,如今欺我大明若斯,正是应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卢象升这才点了点头,又对康安国吩咐道:“将消息用飞奴传出去吧,然后等着国内的决断便是。

依本督估计,大军开拔的时间纵然不在这几天里,也应该会在本月以内。”

卢象升觉得自己估算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毕竟安南人作乱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大明也该起兵平叛了,否则以后其他的地方也有样学样,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尤其是后来内附的那些地方,比如缅甸,还有后来被攻下来的莫卧儿等地,万一也跟着安南人一起作乱,那可就恶心了。

但是远在南京军府的徐弘基却捏着手中的书信,与同样已经看过书信的张之极和沐天波面面相觑。

书信是暹罗那边传过来的,甚至于暹罗王室在书信里已经赤裸裸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大明爸爸需要,暹罗会立即出兵安南,以击不臣!

有些傻眼的徐弘基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道:“不若将消息传给京城,由陛下决断吧!”

第七百二十七章 贼来我死便是(第一更!)

暹罗在书信里表达的态度很坚定,就是无论大明爸爸做出了什么样儿的决定,暹罗,身为大明爸爸的乖儿子,都将无比坚定的支持!

这次安南那个辣鸡想要挑战爸爸的尊严,同为干儿子的暹罗已经看不下去了,只要大明爸爸开口说一句,暹罗将立即尽起全国之军去干掉安南!

当然,由于暹罗比较瘦弱,也不一定能怼得过安南,所以后面很可能需要大明爸爸给予一定的支持,能内附成为大明爸爸的亲儿子就更好了……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都不是说说而已,就像是安南现在的情况一下,除了安南国自己之外,剩下的暹罗和南掌等南洋小国都看的清清楚楚。

大明爸爸不是不收拾安南,而是打算等安南跳的更欢实一些,再一巴掌拍死安南,顺便让自己这些干儿子看看,反抗爸爸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偏偏安南自己没有看清楚,或者说安南自己心里也清楚,偏偏就喜欢抱着一丝虚无的幻想来满足自己。

在这种时候不表态,不表达自己想要内附的想法,难道等着以后落到跟安南一样的下场才满足?

而早早申请内附的朝鲜,琉球,还有刚刚入附不久的缅甸,那就是正面的例子,专门衬托安南这个反面教材。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大明爸爸缺“劳工”已经缺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但是崇祯皇帝现在并不是特别在乎有没有哪个儿子想要内附了。

就像普通的大明百姓一样,当一个人拥有了一亩地的时候,会无比的渴望着拥有第二亩地,第三亩地。

但是当一个人手里拥有了几千亩地的时候,虽然依旧渴望着新的土地,却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渴求。

大明已经拿下了辽东,拿回了奴尔干都司,整个鞑靼草原都被改名成了勒石草原,李白的老家葱岭,还有大片的莫卧儿的土地,再加上新明岛,朝鲜,琉球,缅甸,几乎是旷古烁今的土地,让整个大明都显得有些膨胀。

崇祯皇帝就更膨胀了。

如果单纯的从开疆扩土这个角度来看,往上数几千年往后数几百年,估计都没有人能超过自己,至于建奴和包衣们死命吹捧的“千古一帝”、“十全老人”,那些辣鸡更是连给自己提鞋都不佩!

现在都有了这么多的土地,虽然还是很想把暹罗和南掌国等都收入囊中,但是崇祯皇帝却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着急了。

随手将暹罗通过使节秘密送来的国书扔给了温体仁之后,崇祯皇帝便开口道:“暹罗与南掌等国之事,内阁与礼部好生商议一番,回头再报与朕知。”

温体仁和其他的大佬们顿时了然。

这位爷虽然表面上一副淡定无比的模样,其实内心还是很诚实的——倘若不是有意把暹罗和南掌国等收入囊中,为什么要让内阁跟礼部议一议?直接扔给内阁就好了嘛。

……

侧舷的炮窗一扇扇的打开,黑黝黝的炮筒斜斜升起,然后指向了安南的港口还有国土。

整个东海舰队除了做战主力的宝船之外,其余装备了火炮的战舰也皆是如此,口径粗细不一,指向的位置也不同。

比较粗一些的火炮射程不算太远,多数都是指向了港口,其余较细一些,射程比较远的火炮则是指向了安南的土地。

东海舰队的旗舰是登莱号,身体显得有些瘦小,整个人却极为精神的南居益正站在登莱号的甲板上,拿着一副望远镜来回扫视着安南的港口。

港口上的安南人已经快要疯了,之前就已经有一支大明的海盗舰队过来封锁了所有的航道,将安南各个对外的港口全部锁死,一旦发现有船出港便会将之击沉,或者强行登船杀人。

现在,大明的舰队又来了,而且是凶名赫赫的两大舰队之东海舰队,所有的安南人心里都清楚,祸事来了。

东海舰队的副将突然咦了一声道:“大人,岸上的蛮子在打旗语,要求派人过来和谈?”

南居益放下望远镜,努力的伸了伸脖子,有些遗憾的道:“哎,本督已经老了啊,你说这港口上有人,可是老夫却一个都看不到啊!”

副将一愣,便躬身请罪道:“是卑职看错了,港口上根本就不曾出现什么蛮子,是卑职这几天没有睡好,产生了错觉!”

用手指沾了一点儿唾沫,又将手指伸出去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速,心中暗爽的南居益扭头吩咐道:“早跟你们说过,一定要好生注意身体,倘若身体不好,在海上可是会出大问题的,以后一定要注意!”

副将躬身应了,又见南居益用手指感受风向和风速,便开口道:“大人,既然那些蛮子不识天数,妄自兴兵,卑职以为现在应当立即展开炮击,给蛮子们一些教训!”

南居益点了点头,一边颤颤巍巍的向着船舱走去,一边开口道:“老喽,不服老是不行的,这里便交由你指挥了,本督先去睡上一会儿。”

副将躬身道:“请提督大人放心!”

等南居益离开了甲板之后,副将便猛然喝道:“一轮急速试射!”

砰砰砰的响起接连响起,炮弹的落弹点有近有远,有的正中了目标,有的干脆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一直举着望远镜在观察的副将脸色有些难看,对着身后的亲兵喝道:“第二轮急速试射!”

又一次炮弹横空,带着一声声尖锐的破空声,随之而来还有火光和爆炸声,让副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就强多了,基本上没有落空和乱飞的炮弹了,大都落在了港口和岸上,心中大为满意的副将便接着喝道:“十发炮弹,覆盖式炮击!”

十轮炮击,多达一千余发的炮弹在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就被东海舰队倾泄到了金瓯港和金瓯的土地上。

在海上待久了的东海舰队里面没几个好人,靠着宝船的强大火力欺负人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这些连自己的命都没当回事儿的杀才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乎蛮子们的死活。

远处海面上传来的炮弹破空声,即便是远离的港口的金瓯卫里面都能听得清楚,金瓯卫指挥使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感觉着远处传来的剧烈震动,金瓯卫指挥使扭头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带金瓯知县前来这里,其余人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必须留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禁令解除之前,禁止出来。

传令,金瓯卫从现在开始进入到一级战备状态,将弹药从库房中出取配发下去,告诉将士们,随时准备作战!”

金瓯知县很快就被人请了过来。

金瓯知县自认为算是个胆子大的,但是也没有大到可以无视生死的地步——尤其是自己刚刚从县丞这种几乎没什么上升希望的位置上爬到了县令这般高位,就更舍不得死了。

到了金瓯卫指挥使的身边后,看着金瓯卫指挥使那铁青的脸色,金瓯知县心中顿时暗道一声不好——看这样子,安南人是准备进攻了?

向着金瓯卫指挥使行了一礼后,金瓯知县又整了整衣衣袍,满脸苦涩之下的语气都有些颤抖:“待会儿,若是蛮子破城,下官,下官请指挥使大人,帮,帮下官一个忙,下官,下官,下官自己下不去手!”

哆哆嗦嗦的一句话说完,往常的官场老油条金瓯卫知县却又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读了数十年的圣人书,如今终于官居七品,也算是替天子牧守一方——贼来我死便是,最难的是决定去死,一旦决定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望着似乎打算慨然赴死的金瓯知县,金瓯卫指挥使原本就已经铁青的脸色几乎要变成包公一般的黑脸了。

啪的一声,一记大大的耳光便抽到了金瓯知县的脸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哪里来的蛮子?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本指挥使先斩了你!”

挨了一巴掌的金瓯卫知县倒也不恼,伸手指了指城外远处扬起的小股尘烟,又拱手道:“外面不是贼兵准备破城?若贼兵势大,区区一个金瓯卫如何守得住?

不过,指挥使大人放心,本官虽然胆子小了些,却也晓得君恩深重。若是城破了,本官自会与百姓一同共赴国难,绝不苟且偷生!”

又是啪的一声,金瓯卫指挥使揉了揉略微有些发麻的手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金瓯知县的脸上:“没有蛮子!那他娘的是舰队上的王八蛋在打炮!蛮子们马上就要完蛋了!老子让人喊你过来,是因为老子马上要带兵打仗,想着让你去安抚卫所里面的百姓,让百姓别慌!”

又一次挨了揍的金瓯卫知县这才反应了过来,捂着已经通红,甚至感觉有些肿胀的脸道:“没有蛮子?外面是大明的舰队在打炮?舰队援兵已至?”

金瓯卫指挥使闻言,差点儿又是一巴掌抽过去:“老子很稀罕舰队的那些王八蛋吗!老子自己带兵就能平了他金瓯的蛮子!所有蛮子!”

金瓯卫指挥使快要气疯了,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舰队的那些混账东西们炮击金瓯,本身就是属于来抢军功的!抢军功倒也算了,灭国的大功不是光靠卫所就能吃得下的,分给舰队一些也无所谓。

可是这些王八蛋倒好,打起炮来不管不顾,自己通过望远镜看的很清楚,最近的一发炮弹离离金瓯卫的距离只有五里——如果再把炮角调高一些,估计这炮弹就要落在金瓯卫里面了。

这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舰队,自己这个指挥使跟舰队属于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撑死了也就是个协同作战的友军。

而且舰队里的炮弹供应比自己这个卫里面的还要充足,炮打的多了,准头自然也高,自己金瓯卫的位置估计也早就标记好了,不怕他们打偏了误伤。

偏偏这个金瓯知县跟个二傻子一样,自己原本打算将安抚百姓的劳功分他一部分,可是这个狗入的怂包居然说什么蛮子破城?还贼来我死便是?

去他娘的,老子堂堂的金瓯卫指挥使还没战死沙场呢,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文官死国表忠心?啊呸!

挨了两回揍,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金瓯知县也反应过来了,一拂衣袖,怒道:“本官知道没有蛮子,方才不过是以言试探罢了,指挥使大人殴打本官之事,本官自会上表弹劾,哼!”

望着强自嘴硬的金瓯知县,金瓯卫指挥使几乎被气笑,挥了挥手示意亲兵过来,又将手指向了金瓯知县:“将这个混帐东西给带回去!”

打文官咋了?现在是战时,你他娘的在卫所里面,你就是首辅大人,在卫所里也得听众老子的安排,否则的话,皇帝陛下不把你抽筋扒皮才怪!

对战时条令早已背的滚反烂熟的金瓯卫指挥使自然不惧怕弹劾,光是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就够金瓯卫知县喝一壶的了,自己还怕他?

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看着落在五里之外绝对不再靠近卫所一步的炮弹,金瓯卫指挥使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铁青。

这些败家仔,光是听听这几轮炮击,就可以判断出来大概已经砸出来一千多发炮弹——炮弹不是银子的吗?

最关键的是,这么几轮炮击下来,还能有多少蛮子活下来?自己的军功怎么办?就这么飞了?这些海上的王八蛋,真不是东西!

彼其娘之!

恨恨的看了半晌之后,金瓯卫指挥使的脸色又是一变,左手擎着望远镜,右手一抬,对着亲兵吩咐道:“传本指挥使号令,擂鼓,点兵!”

早已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的金瓯卫士卒们在第一通鼓声刚刚落下的时候,就已经集结在了校场的点将台前。

再次恨恨的瞪了一眼城外,金瓯卫指挥使才下了城墙,登上了点将台。

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众将士之后,金瓯卫指挥使才高声道:“别说老子不照顾你们!城门外现在就有大量的蛮子!”

----以下不收费----

首先感谢“明明明明明白白”、“白杨大”、“靜看花開花落”、“神农已被毒死”的盟主打赏,感谢众位读者老爷的打赏。

另外,第一更4000字送上,完成于2019-01-0204:49。今天依旧三更一万两千字。2019第一个工作日,祝辣鸡读者们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第七百二十八章 彻底抹除(第二更!)

一句城墙外有大量的蛮子,顿时让金瓯卫的士卒们激动了起来。

像金瓯知县那样的文官对于火炮声没有多少了解,这些卫所的杀才们天天打炮,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大明军舰上面装备的几种火炮的声音?

再说了,满天下随便去找,除了大明的军队能玩的起这种炮弹洗地的炮击模式,剩下的还有谁能玩的起?又不是没跟蛮子们交过手,谁还不知道谁啊。

别说安南这些野猴子了,就算是嚣张不可一世的莫卧儿和那些原本盘踞在吕宋的佛朗机蛮子不还是玩不起!

自己家援军到位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不用再憋在卫所里面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砍蛮子了——军功!军功!

金瓯卫指挥使徐经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带着一群嗷嗷叫的杀才们砍人,跟带着一群像娘们儿一样的软蛋砍人,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效果,带来的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会带来军功,爵位,银子,土地,女人,几乎一切想要的好处都可以得到。

后者……算了,不全军覆没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不敢奢求太多。

再次环视了一圈之后,金瓯卫指挥使又接着道:“还有,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炮击停止之前,谁也不许跑出城墙五里的范围,要不然被舰队的那些王八蛋们拿炮弹给砸了,就自认倒霉吧!”

一句话顿时惹得卫所士卒们轰然大笑起来。

安南的地形图,小到一个村子,大到一座城市,甚至于一条无名的河流,都在地形图上面标准的清清楚楚,大概安南人都没有大明的军府了解的更清楚,

锦衣卫从崇祯元年起就在安南活动,收集资料,前前后后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才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绘制出了如此详尽的地图。

金瓯卫里面就有一份从角渠村开始,直到边沥地区之间的地形图,东海舰队手里的更是整个交趾全境的地形图,按照角渠、金瓯、薄燎、永州等大一些的地名分隔成册,光是重量就有数十斤。

有着如此完备的地图做为支撑,卫所指挥使和下面的士卒们自然不担心炮弹会砸到自己头上来。

这也是为什么从安南人一开始作乱时,所有大明百姓和那些心向大明的安南人就被收拢到卫所里面的原因。

既然早就决定好要让舰队炮弹洗地,那么整个安南都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甚至于包括镇南府那些不沿海的地方。

因为不光是舰队喜欢用炮弹洗地,整个画风严重跑偏的大明军方都喜欢用炮弹洗地,包括各个卫所也是如此。

如果一定要在安南找出来安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卫所方圆五里之内基本上就是安全的,就算是再怎么喜欢炮火洗地,也不可能将炮弹对着自己人的脑袋上面砸。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舰队的大小口径火炮一起开始发言之后,从角渠村到金瓯,除了金瓯卫之外,这附近的地方已经没有哪里是安全的了。

舰队的那些杀才们光着膀子,除了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时算是休息,或者在炮管打红了之后才会停下来一阵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不停的倾泄炮弹。

安南的金瓯守将郑东学已经快要疯了。

在东海舰队刚刚到达金瓯港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试图与东海舰队取得联系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该死的明国舰队不光不理会自己派人打出的旗语,连自己派过去与他们联系的小船都在刚刚离港时被击沉。

数不尽的炮弹铺天盖地而来,金瓯港是最先倒霉的,几乎在三五轮的炮击之后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恨恨的望了一眼还在倾泄炮弹的东海舰队,郑东学呸了一声后扭头对亲兵吩咐道:“直接后撤,先行撤往芹苴,老子就不信他们的炮弹还能打到芹苴去!”

亲兵匆匆忙忙的去通知郑东学所带的队伍,郑东学则是翻身上了马,恨恨的磕了磕马腹,向着芹苴的方向而去。

至于安南的百姓,谁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以前不会有人在乎,以后也不会有人在乎,或许大明的官府曾经在乎,却被这些人亲手给推到了敌对面。

连续不断的炮击,让剩下的安南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混乱,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都找不到,无奈之下只得顺着炮弹的落点处往前跑——等超出了炮弹的射程之后就安全了吧?

东海舰队的副队陈继忠举着望远镜,望着码头上来来回回奔跑的人群,甚至于有几个倒霉蛋没有被炮弹砸死,却被炮弹爆炸之后引起的大火烧死。

看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感觉,陈继忠便放下了望远镜,高声吩咐道:“令,最后三发炮弹速射,然后启程前往中平港!”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中平港在金瓯港的东北方向,但是因为角渠村的存在,想要从金瓯港前往中平港,就必须先向东南航行一段,绕过角渠村之后才能向东北航行,继而到达中平港。

而芹苴,就在中平港的西北方向。

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大明的火炮射程还达不到那么牛逼,相要从中平港将炮弹发射到芹苴,基本上是做梦。

接到最后三轮速射的命令之后,炮位上的诸多杀才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五月末快要接近六月的时候,正是最热的一段时间,船舱中正在打炮的杀才们都已经将身上的短褂脱了下来,赤着膀子在打炮。

古铜色的肌肉虬扎而起,豆大的汗水根本就没办法挂在几乎冒出油来的肌肉上面,滴滴答答的跌落在舱板上,摔成无数瓣之后又慢慢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最后一枚炮弹打出去之后,众多的杀才们顿时瘫倒在地,身子平铺在船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刚刚从地狱里面走了一遭。

炮兵千户在船舱之中来回巡视着,不时向着众多烂泥一样的炮兵踹上一脚,口中也在不断的喝骂道:“都软蛋啦?刚才不是挺欢实的?

都他娘的起来,别躺在舱板上,要是你们这些狗入的着了凉,还得老子带人看顾你们,赶紧起来!再不起来,老子抽死你们!”

往常极为有用的威胁在这一刻也没有什么鸟用了,都已经累的浑身瘫软了,不好好休息一会儿怎么成,傻子才他娘的现在就站起来!

炮兵千户见连踹带骂都不起作用,干脆骂骂咧咧的转身出去了,寻了些人手进来帮忙,将这些软脚虾都掺起来扔回了舱中的床上。

打完炮的东海舰队扬帆而去,扔下一地鸡毛鸭血混乱不堪的金瓯港,还有那些混乱的百姓。

刚刚操起刀子砍人砍了没多久,金瓯卫的士卒们就发现炮击停止了,欢呼一声后又卖力的砍起人来。

炮击停止了,就意味着自己这些人不用局限在五里的范围之内了,再远一些的安南士卒不是有胆子围困金瓯卫么,现在有种别跑,战场上见个真章!

事实上,安南人也没跑,反而是奔着金瓯卫而来的。

安南人的智商确实不在水平线上,而且一直到了几百年后都没能达到及格线——要不然也不会分不清谁是亲爹谁是干爹了。

当然,分不清楚哪个是亲爹哪个是干爹也没问题,但是谁离自己更近总能分的出来吧?就算不用高德地图,光靠皮尺量一下都能得出来结果了。

事实证明,安南人还真就分不出来……

然而再怎么智商不及格,安南人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炮弹是向着整个金瓯覆盖的,唯独大明修起来的那个金瓯卫附近,连一发炮弹的影子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安南人突破了基因锁的限制,也有可能是安南人的老祖宗保佑他们,让他们的智商突然间上线,大量的安南人开始涌向金瓯卫所在的位置。

原本徐经带着手下的那些杀才们砍人砍的开心,撵着安南猴子跑的感觉实在是够爽,但是渐渐的,徐经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些该死的安南猴子怎么越砍越多了?除了穿着兵丁衣服的安南猴子兵以外怎么还跑来这么多的野猴子?

心里开始打鼓的徐经开始聚拢手下,慢慢的靠在一起后,徐经便直接吩咐道:“都他娘的撤到城墙边上,别再往前了!”

刚刚撤回到城墙边上,徐经心中顿时卧槽一声,也顾不得依靠城墙再砍人了,干脆带着手下的杀才们一起跑回了城里。

太他娘的吓人了,外面乌央央的一片,这哪里是之前围困金瓯卫的那些安南猴子啊,这是整个金瓯的猴子都跑来了!

如果是之前那么点儿人,自己带着金瓯卫的杀才们可以轻轻松松的砍死他们,现在这么多的蛮子,如果不组成军阵,自己带着的这几千士卒就是送菜!

然而刚才为了砍人砍的爽,除了盔甲和长刀,剩下的火铳和弓弩都被扔在了城里,一旦陷入猴子的海洋之中,自己水性再好也得被淹死!

彼其娘之!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之后,徐经又快速的跑回城头,高声喝道:“戒备!一旦蛮子们有攻城的动作便直接开火!”

他娘的,以前也没感觉有多少猴子啊,都怪舰队的那些王八蛋们乱打炮,结果将猴子们惊得炸了群,现在一窝蜂的跑这儿来让自己头疼。

城下的安南人也不算太傻,远远的在弓箭射程之外便停下了脚步,甚至于为了不刺激到城头上面防守的明军,安南人干脆席地坐下了……

望着城下的安南人,徐经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了,更多的还是感觉到有些口渴,有些想要流口水的感觉。

不是砍人累的,而是看到这么多的安南人激动的。

一个蛮子值价五两银子,城下的蛮子少说也得有个几万,只要把这些蛮子们一抓,那银子可就……

越想越激动的徐经也顾不得刚才还想砍死猴子的想法了,干脆吩咐道:“注意戒备!尽量减少无谓的杀伤!这都是银子!”

城头上的杀才们也哄然大笑了起来。

指挥使大人说的没错,这些蛮子可不就是会行走的银子?现在把蛮子杀光了,自己可就少了一大笔的银子!

当然,那些起兵造反后从军的安南猴子另当别论,能杀光还是杀光的好,留下这些普通的猴子百姓们当劳工卖就可以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城头上的杀才们望向城下猴子百姓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温柔,就差眼睛里面放出红光来了。

……

安南不大,消息传递的速度很快——如果是大明的最南端受到攻击,消息传递进京城的速度,最快也得三五天。

而安南用不了这么久,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东海舰队炮击金瓯的消息就已经从最南端的金瓯传到了近乎于最北端的升龙府。

黎旭再也坐不住了,这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黎旭等人最坏的计划之中,也不过是东海舰队或者南海舰队过来,然后炮击一番以为警告,然后再双方你来我往的谈上好一段时间,最后再由安南表示臣服,大明重新接纳安南为外藩。

这中间肯定会有战争,也会有伤亡,黎旭和胡书杰还有阮子文等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古来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平民的性命还能算是命?

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大明居然会直接掀了桌子,尤其是之前大明沉寂了那么长的时间,对于整个安南都不闻不问,甚至没有管过那些卫所的情况下。

东海舰队直接以火炮覆盖的形式炮击了金瓯,然后绕过金渠村北上中平,再一次展开炮击,金瓯的卫所也针对之前围困卫所的士卒进行攻击。

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大明终于有了最终的决定。

这哪里是示威,哪里有恐吓一番后和谈的样子?

从东海舰队展开覆盖式炮击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表明了大明的态度——把安南彻底的抹去,从上到下,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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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鹰犬不是想当就能当的!(第三更)

黎旭高座在所谓的龙椅之上,宽大的袖袍下,指甲已经狠狠的刺进了肉里,但是黎旭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变化,就好像疼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样。

扫视了一眼“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一眼,黎旭才淡淡的道:“众位爱卿都是本王的心腹重臣,如今大明天兵将至,该是怎么个章程,众位爱卿也总得有个说法吧?”

面对着黎旭的问话,整个“安南朝堂”的文武大臣们都低下了头,包括站在最前面的胡书杰和阮子文二人。

黎旭这话没办法接。

原本想着重演宣德旧事,让大明朝廷承认安南的独立地位,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大明朝廷和那个狗皇帝在沉寂了两三个月之后就直接大军压境了。

首先就是东海舰队的到位,丝毫没有任何和谈的意思,也没有下达任何通谍,直接就开始了炮火洗地。

接着就是广南卫、太平卫、镇安卫等云南和广西的卫所开始通过铁路直接进兵,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开进到了河口、保禄、镇南关等几个地方,现在已经开始向着升龙集结。

而集结的过程也跟舰队的行动一样,直接就是火炮洗地,不同的也只是多了一个步兵收尸纳降的过程,不像东海舰队一样打完就跑。

没有任何通谍,不接受任何的和谈,除了火炮的嘶吼和士卒们喊杀的声音,明军所有在进攻的队伍都没有其他的声音,正应了咬人的狗不叫那句老话。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明国大军真的一直这么不管不顾的平推下去,最多只需要半年的时间,整个安南就不会再有什么安南人,除了被杀就是成为俘虏。

现在黎旭问大家伙儿该怎么办?凉拌呗,派出去阻拦的大军有哪支队伍能撑过一天的?

怒火上头的黎旭也顾不得保持自己一直注意的帝王风度了,从龙椅上站起来踱了几步后怒道:“总得有个主意罢?百姓降得,将士们也降得,可是本王与众位爱卿降不得!

那明国的狗皇帝会放过我等?别天真了,真要是能放过我们,现在就不是舰队和卫所的大军齐至,而是中官前来宣旨了!”

其他人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胡书杰和阮子文的心里很明白,黎旭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百姓们投降无所谓,那些士卒们投降也无所谓,甚至于底层的官员小吏们投降也无所谓,撑死了不过是被抓去做苦力到死,好歹能活下来。

自己这些高居庙堂的就算了,不可能有人活下来的,不管是明国狗皇帝还是明国朝廷,都不太可能让自己这些人活下来。

毕竟,自己这些人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就有可能再次造反作乱,大明不可能留下自己这些隐串。

或许,黎旭还能混个归命侯一类的虚爵,关在明国的京城里面,然后等着不知道哪一天再接过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自己这些人却是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希望。

沉吟了半晌之后,胡书杰才开口道:“王上,还是多派使者吧,一个使团不够,那便再派一个,直到大明的军队肯停下来为止。

否则的话,依臣之见,我安南可以先行进攻南掌,哪怕是大明天兵将整个安南都占了,我安南若是能占下南掌,也总归有个能让百姓安身的地方。”

阮子文捋着胡须沉思,却没有开口说话。

胡书杰说的未必不是一个办法,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就算是能攻下南掌国又有什么用?

到时候明国大军继续开进,喊一声吊民伐罪,安南占下的南掌国就进了明国人的手里,当真是可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见阮子文有些发呆,黎旭不禁皱眉道:“阮爱卿?”

被黎旭的声音惊醒过来后,阮子文赶忙拜道:“罪臣君前失仪,望王上恕罪?”

黎旭也顾不得再扯些有的没的,而是直接开口道:“方才胡爱卿说的,阮爱卿可都听明白了?不知阮爱卿怎么看?”

阮子文从地上起来后,又接着躬身道:“启奏王上,丞相大人所说的派出使团,微臣以为大可不必。

明国已经派了舰队和卫所大军,向我安南不宣而战。易地而处,便是微臣也不会轻易的停下脚步,哪怕是大明朝廷同意,前方的将军也会为了军功而杀戮不休。

因此,丞相所说的派出使团,除了送过去让明国大军杀戮之外,再无其他的意义。

臣以为,此时应该像丞相所说的那样儿,尽起大军以攻南掌国,将安南的国土让给明国人,如此,还能保全我安南百姓。”

整个朝堂中的文武官员们都用佩服的眼光看着阮子文,包括高高在上的黎旭也是一样——明明是柿子挑软的捏,明明是打算逃跑,偏偏让阮子文说的这般高大上,好像有多么爱护百姓一般!

实际上,大家是怎么回事儿,朝堂上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别扯什么爱护百姓,真要是爱护百姓,也不会想着造反了!

黎旭打量了一眼阮子文和胡书杰,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文武大臣们:“其他众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么?”

见其他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黎旭也不再指望这些人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了,带着几分唏嘘几分无奈,淡淡的道:“那就依丞相和大将军吧,本王西巡南掌!”

第二天一大早,黎旭就带着自己的后宫进入了阮子文掌控的军营之中,同行的还有安南的一应文官及亲眷。

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哪怕是安南这个国家,所有的高官厚禄,只要能活下去,否则的话,有再多的土地和钱财又有什么用?能换来命?

坐在准备好的王辇里里,黎旭望着下首处正在翻阅奏章的胡书杰,开口道:“本王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胡书杰劝道:“王上且放宽心,我安南虽然比不得大明兵多将广,然则区区南掌又如何能比得过我安南?

兼之我安南山多,王上只要带着大军掌控住南掌国,再凭着高山峻岭与明军周旋也就是了。

一年不行便两年,五年不行便十年,终有一天,我安南人的土地还是我安南的,明国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他们耗不起。”

黎旭点了点头,便眯上了眼睛不再多言。

跑路很容易,尤其是早就暗中准备过跑路的事情,扔下百姓对于这些原本就是士绅出身的官员们来说,就更没有什么压力了。

一路上颠簸了足足有几个时辰,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大军的队伍才算是停了下来。

黎旭掀开车厢的帘子,正打算出去问问在何处扎营,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不远处是座军营,看样子也是刚刚扎下来不久,然而林立的旗帜却根本不是安南的旗帜而是大明的旗帜!

阮子文带着的队伍,不知道何时已经将所有的旗帜悄悄换成了白旗,阮子文则是带着所有的士卒跪伏地在上,整个队伍的周围遍布着明军士卒。

心脏猛的跳动两下之后,黎旭便瘫倒在了车厢里面,惊的胡书杰赶忙扶起黎旭,问道:“王上安好?”

黎旭的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干脆抬手指了指车厢的外面,示意胡书杰自己去看。

胡书杰心知有异,向前挤了挤之后便借着扶起黎旭而空出来的缝隙向外望去。

乓的一声,胡书杰也不掺扶黎旭了,整个人连滚带爬的到了阮子文身边后与阮子文保持着同样的跪姿,将额头深深的杵在地上。

胡书杰在一看到明军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前锋部队和后队大军离着自己等人所在的中军队伍比较远,偏偏中军队伍里面基本上都是阮子文的心腹!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难想象了。

就在安南上下商量好跑路去南掌和山里面的之后,阮子文便已经生出了二心并且联系上了明军,然后把整个安南朝堂上下都给打包卖掉了!

胡书杰心中不禁暗恨阮子文不是东西。

卖掉安南上下,胡书杰的心里也理解,换成自己掌握着军权,只怕早就把安南给卖了。

毕竟,能在大明爸爸的手里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卖几个同胞有什么大不了的?

阮子文的可恨之处在于,当初造反时便是两人加上黎旭挑的头,现在卖掉安南的时候,阮子文却打算撇开自己单干,当真是不当人子!

过了半晌之后,胡书杰才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向着自己和阮子文的方向而来,慢慢的一双靴子就出现在自己眼睛的余光里。

胡书杰将头埋的更低了。

自己跟阮子文不同,阮子文是主动联系了明军,把安南上下都给卖了,自己却是临时发现后跑来的,属于蹭了阮子文的机会,在明军那里的印象想必要差上很多。

阮子文同样看到了靴子,也顾不得自己形象如何狼狈,略微直起身子后又拜伏于道:“启禀上国总督大人,罪臣已将伪安南国主黎氏旭贼生擒活捉,听候发落!”

胡书杰也赶忙拜道:“启禀上国总督大人,罪臣与阮子文阮大人乃是受黎贼胁迫,早就有心反正。

如今大明天兵来伐不臣,罪臣与阮大人商议过后,一起设计将黎贼骗至此处,请总督大人明察!”

呵呵!

回应二人的,只有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接着便是一声怒喝:“将黎贼拿下!”

黎旭没有反抗,事情到了之般地步,自己再反抗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前军和后军离中军的距离很远,想要救援也赶不过来。

再者说了,哪怕是前后军和中军的距离很近又能怎么样?

阮贼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卖掉,军队里面他岂能不早早的做好安排?估计自己安插进军队的那些人早就死透了吧?

还有胡书杰那个狗贼,一番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可是他忘了,当初起兵造反之时,他胡氏出的银子仅次于阮贼,拉起的人马也仅次于阮贼,否则的话,这丞相的位置又怎么轮得到他来坐!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而已,自己早在起兵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有兵败的一天,不过一死而已,纵然车裂凌迟又能如何?

惨然一笑后,黎旭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任由明军士卒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后,便随着明军士卒一起来到了卢象升的面前。

卢象升来回打量了一番黎旭,嘴里啧啧有声的叹道:“好好活着不好吗?非得起兵造反?我大明可有半分对不住你安南的地方?”

黎旭笑道:“我安南早几百年前,便已经是安南之主,大明皇帝一至,阮、郑二贼灰飞烟灭,我黎氏一族却也十不存一,连祖宗传下来的王位都被那狗皇帝夺了去,你说我为什么要造反?”

卢象升闻言,脸色顿时大变,砰的一脚便踹向了黎旭——原本还想着给他保留几分颜面,好歹等押解进京之后再行处置,如今看来,怕是用不着了。

示意亲兵将模样凄惨的黎旭从地上掺扶起来,卢象升才冷笑道:“为了一己之私而置安南所有百姓于不顾,这样儿的王室若是还存在于安南,才是安南之耻!”

黎旭咧开嘴角,龇着牙道:“自古来成王败寇,本王如今被这两个贼子出卖,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王还有一句话要送给阁下。”

冷哼了一声后,卢象升才道:“阁下有话不妨直说,本督洗耳恭听?”

黎旭喘着粗气笑道:“今日,这两个贼子能将本王卖给大明,安知明日不会卖了你卢总督?言尽于此,如何处置,自然由卢总督一言以决之。”

卢象升哈哈大笑一声后,才指了指依旧跪伏在地上的两人,开口道:“这两个人想要给我大明皇帝当狗,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陛下的鹰犬,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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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如果误伤……(第一更)

阮子文和胡书杰闻言,不禁被惊呆了,愕然的抬头望向卢象升,却见卢象升满脸的冷意,对旁边的亲兵喝道:“将这两个乱贼一起拿下!”

情急之下,阮子文忍不住暴喝道:“且慢!”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崇祯皇帝不在安南,魏国公徐弘基,英国公张之极,还有黔国公沭天波也没在安南,所有安南的士卒便会听从卢象升的命令。

至于区区一个叛贼头目,连最大的头目都不是,还敢在这里发号施令?想啥呢?

等到阮子文和胡书杰同样被五花大绑捆起来之后,卢象升才开口道:“怎么?很好奇本督为何不顾协议,反而要将你这个有功之臣给捆起来?”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阮子文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当下便咬牙切齿的道:“不错!即便下官有罪,然则已经将黎贼骗至此处,难道如此大功,尚不得抵过?

即便不能,先前下官写书信于大人的时候,大人在书信中也是应了本官的,答应保住本官的性命,本官这才骗了黎贼,大人撕毁协议,命人将下官捆起来,岂不有违君子之道?

若是大人忘记了是如何答应下官的,现在书信尚在下官怀中,大人不妨命人拿去一观?”

说完之后,阮子文又语带讥诮的道:“若大人当真言而无信倒也无妨,书信的内容想必在下官死后也会传遍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大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卢象升示意亲兵从阮子文怀里掏出来书信,接过之后连看都没看便一条条的撕了,脸上的笑意都带上了几分狰狞:“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协议这玩意不就是用来撕毁的?

尤其是,这东西还是本官与你这个乱贼私下的约定,可有官府印鉴为证?天下人谁会相信本督会与你有这般约定?”

卢象升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明说“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这句话是从何处听说的,多半会记在自己头上,然而就算是后世史书上有记载,多半也只会记载自己设计蛮子而不是自己阴了蛮子一道。

毕竟设计蛮子说明自己足智多谋,是为将者和为官者都要学习的榜样,说自己坑了蛮子一道,那就是说自己人品不太好。

见阮子文还是满脸的讥诮,卢象升也不以为意的指了指身后一个不起眼的亲兵,笑道:“阮大人不妨认识一下,锦衣卫交趾布千户所千户赵成才,希望阮大人拓出来的书信副本能够躲得过锦衣卫的搜查?”

阮子文顿时陷入了绝望之中。

哪怕是在安南,锦衣卫照样是凶名赫赫,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想要躲过锦衣卫的搜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更让阮子文绝望的还在后面——赵成才上前一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撂纸,一张张的在阮子文面前晃过,笑道:“阮大人说的可是这些书信?

嗯,有件事忘记告诉阮大人了,您安排去藏起来这书信的,乃是我大明锦衣卫交趾千户所左百户所小旗,这些东西您刚刚写完没几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本千户的手里。”

这些东西的真实性毋庸置疑,都是自己看着一张张拓印出来的,连拓印的匠人都被处理掉了。

念及于此,阮子文忍不住扭头向着自己带来的队伍中望去。

后面的队伍都本都是被大明的士卒们用刀枪逼着跪在地上,赵才成的话音落下后,便有一人站起身来,躬身作揖道:“卑职郭亮,见过千户大人,见过卢总督。”

从情里掏出一怀牌子在旁边的大明士卒眼前晃了一晃,然后便大大咧咧的来到赵成才的身后,向着阮子文作揖道:“老爷放心,小人一定将这些东西都藏的严严实实!”

这个祖上在安南生活了十几代的人,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露过的家伙,居然是锦衣卫的小旗?

阮子文知道小旗的概念——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头目,可以统领五个校尉,也就是说,这个叫郭亮的家伙最少还有五个手下不知道潜伏在哪里!

阮子文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间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如同不要钱般喷溅了出来——昨天晚上,此人就是这般模样,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会藏好东西!

望着因吐血而精神萎靡的阮子文,卢象升又笑眯眯的道:“阮大人还有什么证据?不妨一起拿出来瞧瞧,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我大明锦衣卫手里没有的?”

见阮子文没有回答,卢象升才摆了摆手,吩咐道:“将此贼带下去让大夫给瞧瞧,千万别死在这里,要死也死到京城的诏狱去!”

赵成才的脸色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什么叫死到诏狱去啊!合着诏狱就是关押这些垃圾的地方?垃圾场?

卢象升假装没看见赵成才的脸色,又将目光投向了黎旭:“怎么样?黎国主可还满意这一出大戏么?倘若不满意的话,你也可以说说,本督看看能不能再找人演一场更精彩的?”

早在跟锦衣卫高千户加上内厂吴公公接触的过程中,卢象升的人生价值观就已经开始跑偏,等到后来跟着崇祯皇帝怼建奴的时候,正人君子一般的卢象升就彻底的跑偏了,往着不可知的方向越跑越远。

脸面?承诺?那玩意是对人讲的,安南猴子什么时候算人了?

厌恶的扫了一眼众多跪在地上的安南猴子,卢象升吩咐道:“将这些人都关押起来!”

吩咐完后,卢象升又将目光转向了赵成才:“此间事情已了,赵千户可以传消息给另外两路大军了?”

赵成才点了点头,向着身后摆了摆手,自然便有人去将消息传递出去。

等到徐弘基和张之极还有沐天波带着几十万的杀才们杀气腾腾的赶到镇南卫时,整个镇南卫和附近的叛乱基本上都已经平定了。

合着老子们带兵过来就是收拢俘虏,顺便打个酱油的?

心中大为不爽的徐弘基也顾不得跟卢象升客套了,分出来一部分人手之后,便带着剩下的杀才们匆匆向南而去。

他娘的,失算了啊!

原本以为这个安南猴子怎么着也能多撑两天,谁曾想区区一个镇南卫就把镇南府和周边的叛乱而平掉了——镇南卫一共才他娘的五千六百来个人!

要是其他的地方都跟镇南卫这里一样,自己这回跑来安南是干什么来了?还不如留在大明溜鸟斗蛐蛐呢!

直到向前跑了几天的路程之后,徐弘基才发现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安南猴子的怂在于高层的怂,下面的安南猴子们可是一点儿的不怂。

大量的安南人依靠着自己熟悉地形和环境,不时的冒出来进行偷袭,而且绝对不跟大军产生过多的纠缠,能弄死一个就弄死一个,弄不过了就赶紧跑,给大军也算是带来了一定的伤亡。

最过分的是,参与袭击的人中,还有大量几岁十几岁的孩童和女子——可想而知,就算是现在将安南收复了,以后这些人长大之后也必然是深恨大明。

哪怕是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之前更为困苦,哪怕大明的进攻是因为他们的降而复叛,哪怕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们的“安南王”和丞相、大将军等人拿走了,哪怕是他们的王和他们的统治者已经抛弃了他们。

死心眼!

坐在相阳卫的节堂里面,徐弘基看着眼前的沐天波和张之极和相阳卫的指挥使,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皱眉道:“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只怕是拖也拖死大军了,还谈何平定安南?说不得,只能使用最后一招了。”

张之极颇为无所谓的道:“左右不过是些安南猴子罢了,不将他们清理干净,难道还指望他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前番他们投降后没有闹事,是因为黎朝先降在先,阮、郑二贼又不得民心,故而才降。

现在他们已经将黎旭等贼认作是君主,又受了诸贼的蛊惑,以为我大明来此便是为了杀戮他们,自然不会再降。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变成现实,只要安南这片土地上没有了蛮子,我大明百姓自然可以在此安心耕种。”

相阳卫指挥使薛祥拱手道:“公爷,跟那些安南猴子,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可讲!前些日子大军未至之时,那些猴子还想要来劝降呢。

后来劝降不成,这些猴子便调集了人手围在了相阳卫之外,时不时的骚扰一番,甚至放言要踏平相阳卫,将相阳卫屠光。”

之前徐弘基等人在南京军府看到的,都是安南各卫报上来的纸面情报,自然不如现在来到安南之后的感受直观。

嘿的一声,沐天波开口道:“既然这些蛮子一心想要寻死,那咱们成全他们便是!从相阳到顺化,就算是一路平推过去,也用不了半个月的时间,最多三个月,交趾全境可复!”

沐天波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本公倒是不急了。”

见张之极和沐天波一起投过来问询的目光,徐弘基伸手向着东边的方向指了指,捋着胡须笑道:“海上,东海舰队会沿着安南的海岸一路北上,下到海防港。

舰队的那些杀才们是什么习惯,黔国公可能还不清楚,英国公肯定是清楚的吧?”

张之极嗤的一声笑道:“舰队的那些杀才,每遇战事必然是先进行火炮洗地,一轮不够便再来一轮,直到将他们能看到的东西都炸成一片火海。

如果东海舰队一路北上,又赶上咱们在野外行军之时,倒还真有可能被他们给误炸,偏偏还没地方说理去。”

沐天波顿时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还不知道谁呀,论到火炮洗地,谁不知道是京营和新军开的头,也是这两支队伍最擅长火炮洗地,除此之外,剩下的哪个卫所不是火炮洗地兵卒收尸的套路?

这些套路还是老英国公在世时制定的标准进攻套路呢,你小张公爷是怎么有脸嘲笑人家东海舰队的?

见沐天波发笑,徐弘基和张之极顿时将问询的目光投了过来。

沐天波将笑意强行忍下之后,拱手道:“方才突然想到点儿好笑的事情,一时没忍住,让二位见笑了。”

见二人的目光依旧带着问询,沐天波便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起来这安南猴子不蹲在树上吃果子,非得要跳出来惹事,心里好笑,便一时没有忍住。”

刚才不是在说舰队那些孙子们喜欢火炮洗地来着?怎么又扯到猴子身上去了?

张之极尽管有些懵逼,但还是接着道:“魏国公的意思是,在东海舰队没有轰炸完琼琉港之前,咱们一路南下的时候便很有可能会被东海舰队的杀才们误诈。

所以,为了大军的安全起见,咱们干脆在相阳卫驻扎一段时间,等东海舰队炸完了琼琉港之后再行南下。”

突然间想到一事,张之极忍不住站起来道:“坏了!铁道部!”

徐弘基也反应过来了,当下便对相阳卫指挥使薛祥道:“命人准备好笔置,本公修书一封,你命人传给交趾总督卢象升。”

薛祥应了,派人准备好了笔墨,等徐弘基写完用印之后墨迹稍干,便命人将消息通过锦衣卫的渠道送了出去。

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人敢使用信鸽来传递消息了——鸽子被饿疯了的安南人吃了倒是没什么,要是因此而耽误了消息,导致铁道部的人被东海舰队的杀才们给误炸了,那乐子才大呢。

相阳卫的位置是靠内陆,离着南掌国的距离很近,离着琼琉港则还有一段距离,正好需要铁道部修建一条从琼琉港直通相阳卫的铁路。

若是因为相阳卫的失误而导致铁道部的人被炸,还修铁路?修狗屁去吧!洪承畴还不得把相阳卫上下都给生吃了?

……

海上,以登莱号为首的东海舰队,再一次扬起了炮口,对准了岸上,也不管岸上已经乱成一团的安南人。

PS:感谢“白鹤场飞”的盟主打赏,欠更三章以后补。另外,朕发现还有66个盟主没回来,你们谁看到了记得喊他们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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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皇家智库(第二更)

炮兵千户是不需要自己亲自打炮的。

平时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训练等事情的时候会比较忙,但是一旦进入战争状态之后,炮兵千户大概就是最闲的。

因为各舰有各舰的百户,而千户就只能在旗舰上面待着,除了看一看那些炮兵们打炮,顺便骂上几句踹上几脚之外,剩下的屁事儿都干不了。

东海舰队的炮兵千户杜岳将登莱号的各个炮位巡视了一遍之后,才趁着开炮之前高声喊道:“都他娘的长点儿心吧!可别忘了上次累成死狗的样子!这回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杜岳的话,顿时惹得舱中的炮兵们大笑了起来。

上次轰炸金瓯港时,因为想着快点儿把蛮子们送去见佛祖,炮兵们一个个的都累成死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杜岳跑去找了其他的士卒过来帮忙,才把这些死狗们拖回到床上。

但是这些杀才们明显不长记性——又一路轰炸了好几个港口,这些蠢货哪一次都是急着将炮弹打出去,就好像几辈子没打过炮一样。

没办法,舰队的补给充足,吃喝跟的上,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就只能化为怒火,通过炮弹倾泄到蛮子们的头上。

这次也是一样,经过一天的休息之后,这些杀才们就再一次精神了起来,各个都摩拳擦掌的站在各自的炮位前,等着炮击金兰港的命令。

又骂骂咧咧的训斥了一通之后,杜岳才道:“行了,怎么打炮还是各个百户说了算,孝子懒得管你们了!”

说完之后,也不管各个百户各自回去指挥,杜岳随便找了一处空地便眯了起来——听着隆隆的炮声入睡,享受!

金兰,缓和,归仁,沙萤,平山,蚬港,顺化,永灵,布泽,一路北上一路打炮,二十四艘主力战船上的常备炮弹全部打光,六艘弹药补给舰上面的补给炮弹也全部打光,东海舰队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不消停也没办法,整个舰队的炮弹都已经打光了,就算是再想打下去也没啥指望了——安南人原本就没几艘战舰,在刚开战时就已经被送到了海底喂王八,难道让舰队的大爷们登陆作战?

别搞笑了,登陆是不可能登陆的,这几天打的爽,估计卫所的那些杀才们都恨死东海舰队了,这时候登陆去抢军功,他们还不得气死啊!

发现整支舰队已经没什么用了之后,南居益干脆带着东海舰队跑路了,打算到文昌海军基地去补充弹药。

东海舰队在各个卫所的大骂声中跑路之后,憋了一肚子火的卫所干脆就把气全撒到了安南猴子的头上。

崇祯皇帝暗中吩咐张之极的命令被得到了完美的执行,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安南就已经宣告了安定。

虽然这个速度与之前在做推演之时预估的差不多,但是实际上,还是远远的超出了徐弘基等人的想象。

任谁都没有想到灭国之战会这般轻松——如果以后可以把这个套路复制到别的地方,估计自己能活着看到大明统一整个世界的那一天?

摇了摇头之后,徐弘基等人将这个可笑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平定安南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安南的特殊地形决定的——几乎是一个长条的形状,舰队过去用炮火洗地之后,陆地上就没有什么人能生出抵抗的心思。

而且,这次挑头举旗的那几个人原本出身就是士绅和富商家族,根本就没有治国的经验和人才储备,在造反之后昏招错招不错,在灭国的关头更是上演了一出互相出卖的大戏。

再加上整个大明的所有卫所都在向着精兵加大炮兵主义的线路发展,许许多多的条件凑到一起,才造成了这种快速灭国的特殊现象,估计以后很难再出现了。

最起码,只要不是像安南这种沿海的长条形国土地形,以后再想用舰队炮兵洗地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卫所的炮兵洗地,最起码得先清理出一块安全区,再布置炮兵阵地,同时还要做好炮兵的防护,说不定还会发生一定的伤亡,总之麻烦的很。

而舰队炮兵洗地的最大优势就是不用接触近战,一旦失去这个优势,再想像这次一样快速向前平推,几乎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故老相传的历史,不光是中原堂口,就连安南猴子们也有。

在安南猴子们的传说之中,大明曾经在几百年前就进攻过安南,但是在安南人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赶走了邪恶的大明,所以后人们才能安稳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不过,虽然大明是邪恶的,但是好歹会讲一些规矩,比如不会随便杀人,比如只要投降就可以得到饭吃等等。

现在不同了,明军士卒确实不会随便杀人,但是他们会用火炮展开犁地式的轰炸;投降了也确实可以得到饭吃,但是要进行无边的劳动。

这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安南人开始怀念起没有作乱之前的生活了,甚至于想起了之前官府的好处。

从安南百姓的身份到大明百姓的身份,再换回到安南百姓的身份之后又成为了现在的俘虏身份,所有人都开始后悔起来。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时光也不可能再倒流回去,七百多万的安南猴子除了极少数逃入了南掌或者跟南掌交界的山里,剩下的非死即降,统统都被五军都督府卖给了铁道部当猪仔。

以至于洪承畴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分。

之前最头疼的问题是什么?

不是材料。

除了工部之外,还有少府这么个怪胎,还有民间无数的工坊,只要有银子,什么样儿的材料买不到?

而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所有人都清楚,国库里面和内帑里面有的是银子,以后也会越来越多,根本就不需要为了银子发愁。

真正让人头疼的是人力。

大明的百姓大约在两万万之数,想要挑出三五千万的壮劳力其实很简单。

然而不管是修建铁路还是疏通河道修建桥梁,都是有生命危险的,总不能拿大明百姓的命去填吧?明明有那么多的蛮子……

现在好了,安南被解决掉了,大概抓回来的五百万安南人就统统变成了劳工,怎么着也能有一百多万的壮劳力仅铁道部慢慢消耗,铁路修建的速度也将大大加快。

洪承畴的一张老脸都快笑成了九月的菊花,但是郭允厚的一脸老点就黑成了墨汁一样。

安南猴子被卖给了铁道部当猪仔,钱是户部从国库支给五军都督府的,至于五军都督府再怎么把这笔钱分给士卒,那跟户部的关系不大。

问题在于百姓。

安南那里原木倒是有些大明百姓在做买卖,然而相对于整个安南的土地来说,那么点儿人加一起都填不满一个镇南卫。

那剩下的土地怎么办?闲置着不管了?等以后移民?

别搞笑了,那里的粮食产量那么高,现在不赶紧移民过去耕种起来,自己死后都没脸去见各位先贤!

那么问题来了。

想要移民没问题,问题在于移民的数量上面。

如果只需要迁移十万八万的百姓倒是好办的很,但是安南需要的是几百万,甚至于近千万的百姓,自己上哪儿弄去?

强制迁移?

强制迁移个几万,问题不大,十几万的话也可以勉强,但是当强行迁移的百姓数量达到五百万这个数字之后,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就像是崇祯皇帝之前所说的过那样,任何的困难放在大明两万万百姓的身上,都不算困难,再小的麻烦放在两万万百姓身上,都是天大的麻烦。

强制迁移五百万的百姓,他们身后还会牵扯到差不多两千万的亲眷,几乎占了整个大明人口总数量的十分之一,这就已经不是天大的麻烦了,这是会动荡国本的要命问题!

郭允厚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因为发愁而掉光了——问题是,就算是郭允厚现在就变秃了,也未必能够变强。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于郭允厚的预料,民间对于这一次的移民行动很积极。

抽调了各个地方官府反馈回来的消息,又特意找崇祯皇帝要了锦衣卫的情报之后,郭允厚才发现,自己把移民的事情想的太过于复杂了一些。

原本郭允厚以为大明的百姓会因为故土难离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而不愿意移民到交趾,但是实际上却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面对移民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不清楚将要移民的地方土地产量如何,担心自己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会被人欺负,担心移民的成本与回报不成正比。

但是安南能一样吗?

谁不知道安南那里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再加上安南猴子都已经被抓去修铁路,也不用担心坐地户的欺负,还有官府给的安家银子,耕牛,家具,种子,这么多的好条件加一起,不心动的是傻子!

在看到好处的时候,百姓们的行动力几乎是强前的强大,很多人不仅仅是自己报了名,甚至于还呼朋唤友的喊上其他人一起报名,让各地官府开始头疼如何限制人数。

最后的解决办法,几乎所有的地方官府都采用了相同的手段——抓阄。

一个县里有多少户人家,就在一个大箱子里扔上多少个纸团,假设县里分到了五十户移民的名额,箱子里就会有五十个写着移字的纸团,剩下的全都是空白。

抽中移字纸团的人欣喜若狂,抽中空白纸团的人如同死了爹娘,百姓就是这么现实。

无所谓什么故土难离,而是因为好处不够明显,诱惑不够强,一旦有着巨大的,能够看得见摸得到的好处,大明的百姓们经任何人都积极!

搞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郭允厚干脆如法炮制了一番,试着吸引百姓往勒石草原迁移——效果确实很明显。

只是在试图吸引百姓往朵甘思和乌思藏迁移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尤其是葱岭那边,更是没人愿意去。

百姓又不是傻子,朵甘思和乌思藏那里的地形还有环境都不算太好,谁闲的没事儿了才会想着往那里移民!

接连向勒石草原和辽东,奴尔干都司,交趾进行了大量的移民之后,郭允厚特别蛋疼的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就像是崇祯皇帝一直在担心的那样儿,大明的人口还是太少了些——两万万的人口迁移出一千多万之后,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人少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儿,其实也不算什么,反正百姓们总是会想着多生孩子,哪怕是贪图官府的奖励也会多生,这些地方早晚都能填满。

但是,皇宫里的那位爷,他不按套路来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一拍脑门子就会跑去御驾亲征,然后弄死大量的蛮子之后再搞回来大片的土地,再然后就得从国内移民过去占地盘。

看了看几乎快要见底的国库,郭允厚最终还是打消了提高生育奖励的想法,决定顺其自然,毕竟现在的奖励已经不低了,再提高一些,国库就该支撑不起了。

到时候再因为百姓生孩子太多而搞的国库紧张,那未免就太可笑了——大明国库没有被巨大的军费支出拖垮,也没有被巨大的建设支出拖震,结果却因为百姓生孩子太多而支撑不起,那就真成了笑话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也给崇祯皇帝提了个醒。

通过锦衣卫和东西厂,崇祯皇帝就像是一条盘踞在整个大明上空的巨龙一般,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户部面临的这些问题也同样如此,崇祯皇帝也知道郭允厚的头疼之外,然而崇祯皇帝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百姓生孩子这种事儿,除了引导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但是把类似于施凤来的这种老家伙,还有一些不想混朝堂的家伙们集中起来,弄成个国库智库的形式,似乎也可以?

虽然有抢内阁饭碗的意思,但是内阁要处理政务,智库却不需要,只要不停的针对各种情况做出假设然后再进行推演就可以了?

PS:第二更完成,今天已经8000字送上。晚上还会有更新。

第七百三十二章 凌烟阁(第三更,万更完成。)

根据穿越者定律来看,一百个穿越者里面大概有九十九个都是在现实生活中不太如意的那种,偶尔才会有那么一两个的高配也大部分都是因为绝症一类的原因才穿越的。

生活中不太如意的直接后果就是穿越时没钱充值开挂——就像是另一个马爸爸说的那样儿,不充钱你玩个鸡儿?

当然,很多穿越者是走狗屎运开了挂的,比如姓云的姓方的姓林的,这几大姓都是好开挂的。

但是像崇祯皇帝这样儿的苦逼也不是没有,甚至于有倒霉的刚刚穿越过去,看着旁边的美少妇正暗自心喜,然后就听少妇说了一句:“大郎,该起来吃药了。”

崇祯皇帝还算是好的,刚穿越过来就有一个偌大的帝国等着自己继承皇位,虽然煤山上还有一棵老歪脖子树在向自己招手,可终究还是有几分机会。

像这种没开挂的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绝不是什么造枪造炮——先不提会不会造的问题,就算是会造,古代有合格的钢铁技术和火药?有合格的机床能使用?

更不是什么眼光有多鸡贼——能混居庙堂的,随便哪个不是人精?论到心眼和站队的本事,崇祯皇帝这种小白就算是十个也未必顶得上人家一个。

崇祯皇帝最大的优势在于头铁,在于对历史大势的了解,一旦脱离了这一点,崇祯皇帝自认为玩不过温体仁他们那些人精。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从天启七年到崇祯十四年,十五年的时间过去,崇祯皇帝先知先觉的优势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哪怕是崇祯皇帝自己也在不断充电学习,依旧感觉在治国方面的吃力。

比如移民问题,这种以百万甚至于千万为单位的移民,除了强制性的湖广填四川之后,哪里还有经验可供借鉴?还有这么多的国土,上哪儿找相应的经验去借鉴?

就像是作者写,没有了章评书评,作者还抄个鸡儿?

作者没得抄了还能瞎鸡儿写,好歹能忽悠几个读者来看,但是崇祯皇帝瞎鸡儿治国试试?搞不好还得挂到那棵老歪脖子树上去!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考虑,那就是后世天朝玩过的特区,崇祯皇帝同样搞出来一个天津特区。

然而坑爹的是,崇祯皇帝搞出来的天津特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看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特区,比之大明其他的州府根本就没有大太的区别。

至于玩实验田就更没什么可能了。

崇祯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学习鹰酱玩棒子一样弄个实验田出来,然而碍于现在的通讯和交通,还有大明一家独大的国际形势来看,根本就没办法玩。

既然没有先例可供参考,想弄实验田也没得弄,那倒不如把施凤来这样儿的老油条们和大量的官场萌新们都利用起来,搞一个皇家智库出来。

最先产生变化的就是大明半月报。

在改版成为了周报之后,又再一次进行了分割,其中一部分依旧是正常的周报,另一部分则成为了内部参考周报。

参考周报不会对外发行,甚至于连地方官府都看不到这份报纸,专门提供给崇祯皇帝和内阁,八部尚书,还有智库的那些人。

智库以退休之后又被崇祯皇帝抓回来发挥余热的施凤来为首,每天别的事情不用管,只需要针对参考周报的内容做出推演,推演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无论是好的坏的都推演出来,以供崇祯皇帝和内阁八部进行参考。

再然后,崇祯皇帝就发现自己又没什么事情可以干了。

政务有内阁和朝堂上面的大佬们在操心,到了自己手里之后无非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军事上有五军都督府在操心,下面的卫所都磨好了刀子等着砍人。

唯独自己这个皇帝,每天都闲的蛋疼,除了在躲在后宫里面创造下一代,就是带着大小老婆和几个孩子出宫游玩。

整个崇祯十四年几乎就是这么过来的,唯一值得关心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大明律里面的户律部分了。

从正常的角度来讲,对于大明律的制定和修改,只需要刑部来办就可以了,但是按照崇祯皇帝的要求,几乎是将整个大明律都要修改一遍,这项工程就已经不是刑部自己可以解决的了,甚至于已经牵涉到了其他几部。

比如《户律》里面涉及到的平民蓄奴部分,户部认为老百姓有钱买奴婢是老百姓的事儿,官府不应该过问,礼部则认为哪怕是蛮子也不能像畜牲一样买卖,尤其是涉及到奴婢这一点上,更是重中之中。

再加上兵部现在就相当于五军都督府打入文官系统中的一颗钉子一样,对于士卒和军属方面又大量的提高要求,户部蛋疼不已只下也得只跟着扯皮。

铁道部就更加的逗乐了,洪承畴打算自己单独另立一个衙门或者干脆把锦衣卫引入铁道部,以保证火车上运行途中的安稳,同时对于偷挖铁轨一类的罪名再加重处罚力度。

很多官司就此打到了崇祯皇帝面前,然后被崇祯皇帝扔给了内阁和智库去头疼。

至于扯什么只从百姓的意见,搞什么民意调查一类的,庙堂上的大佬们没这个兴趣,崇祯皇帝也没有这个心情——受限于识字率和社学没有完全铺开的限制,能在这种事情上掺合的也就是读书人跟商人,指望他们提出什么靠谱的律法,根本就是扯蛋。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崇祯皇帝也难得的没有着急。

毕竟修律这种事儿是关乎整个大明近期几十年甚至于以后数百年的大事儿,想要在一年两年内修完,没可能能。

等到时间晃晃悠悠的到了崇祯十七年的时候,按照虚一岁的传统来计算,崇祯皇帝已经三十七岁,离着煤山的老歪脖子树又近了一步。

从崇祯十四年到崇祯十七年,整整三年的时间,崇祯皇帝都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大明,没有跑出去搞事情。

不是崇祯皇帝不想跑出去,而是实在没办法出去。

温体仁和施凤来这两个被人唾骂了无数间的阉党奸贼,最终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

施凤来在崇祯十五年末时候就咯血而死,哪怕是太医院加上皇家医学院拿着各种珍贵药材不要钱一般的堆,最终也没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温体仁没能撑过崇祯十六年,当崇祯十六年的年初,温体仁拿着刚刚编修完成的《大明律》目录哈哈大笑几声之后便气绝于文渊阁。

苏茂相和薛凤翔,还有孟绍虞,还有已经告老还乡的房壮丽分另死于崇祯十四年秋和崇祯十五年春。

崇祯十六年中风的郭允厚最终也告老还乡了,连奏章都是郭允厚的大儿子代笔。

文武大臣总是相对应的,崔呈秀老死于崇祯十五年四月,朱纯臣病死于崇祯十六年五月,许显纯死于崇祯十六年冬,田尔耕比许显纯还要早上两个月。

魏忠贤则是老死于崇祯十五年冬。

伴随着一大批追随自己开创出崇祯盛世的老臣纷纷故去,又随着崇祯十七年一天天的到来,崇祯皇帝也是神伤不已。

那棵老歪脖子树没什么好等的了,崇祯盛世加上自己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好活,崇祯皇帝都无数次打算下旨命人将之砍伐了。

自己神伤的是每年都有几个老臣故去。

大明两万亿多的人口,想要找出来几个人才补充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等部门的空缺实在是太容易了。

但是,就像是李团长说过的那样儿,就是块石头,放在胸口也得捂热了,崇祯皇帝跟这些老臣一起风风雨雨的渡过了十七年,说不伤心,那才是真正的扯蛋。

周皇后和宜贵妃,还有德妃洛小鱼有些不明白,崇祯皇帝为什么会在崇祯十七年四月的时候带着自己等人跑到了煤山上,还专门小酌了一番。

但是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崇祯皇帝的心情不是很好。

见崇祯皇帝一杯又一杯的闷酒喝了下去,周皇后有些心疼:“陛下,生老病死乃是天数,强留不得,陛下当以龙体为重。”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却没有理会周皇后,接着又是一杯酒饮下。

自己心疼!是真的心疼!

温体仁,事君尽礼,人皆以为谄,施凤来,好好的一个大才之人被打入阉党。

郭允厚,谁不知道此人是个老抠?连自己都敢顶撞,为的无非就是替国库省下一笔笔的银子。

许显纯和田尔耕,这两只鹰犬,对于自己的命令向来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无论是栽赃陷害还是抄家灭族,这两个家伙都把所有的罪名抗了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崇祯皇帝的形象必须是伟大的,光明的,正确的。

魏忠贤,这个背了一辈子骂名的死太监,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在笑,笑着感叹自己居然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魏忠贤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就是天启皇帝留下给崇祯皇帝捞钱的,等到自己没有用了,崇祯皇帝就会把自己杀掉以换取名声。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不仅没有被杀掉,反而执掌了数年西厂之后还得以安然老死,在伴君如伴虎的太监里面,也算是个异数了。

这些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

可是,就是这些人陪着自己,接手了天启七年的烂摊子之后一步步的起到了崇祯十四年,开创出了崇祯盛世,却没有人撑到崇祯十七年。

又是满饮了一杯,崇祯皇帝才指了指身后的那棵老歪脖子树,醉眼朦胧的道:“朕记得天启七年刚刚登基的时候曾经说过,若是大明亡了,朕会自己挂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上,但是在此之前,朕会把他们全都挂上去。

如今,崇祯盛世啊,天下无忧,朕不想挂他们了,可是他们却都走了,弃朕而去了,可恨之极!”

周皇后看着已经有了醉意的崇祯皇帝,又是气极又是心疼,怒道:“信王,你喝多了!”

崇祯皇帝冷哼了一声,却没敢还嘴,再次伸手指了指那棵老歪脖子树,对王承恩吩咐道:“拟旨,命人将此树与朕伐了,煤山从此改名景山,敕建凌烟阁!”

眼眶已经通红的崇祯皇帝干脆又端起一杯酒,洒在了地上之后才笑呵呵的道:“卿等且看着,且看朕治下的大明如何!”

周皇后的脸色已经越发的阴沉了,冷哼一声后将目光投向了王承恩:“来人,送陛下回宫中休息,陛下今天说的话要是传出去半个字,小心你们的皮!”

王承恩没有蛋,但是感觉很疼:“娘娘,这凌烟阁?”

气的俏脸煞白的周皇后张了张嘴,最张还是从牙缝里迸出来一个字:“修!”

醉酒的崇祯皇帝被服侍着喝下了醒酒汤之后,醉意很快就去的一干二净,望着面前冷笑不止的周皇后讪讪的道:“朕似乎又酒后失态了?”

周皇后冷笑道:“还好,陛下终究没有下旨废后,否则的话,您便去永衣巷里看妾身吧。当然,也有可能您根本就想不起来妾身了。”

崇祯皇帝讪讪的道:“怎么可能,朕对皇后一片心意,天地可知,日月可鉴,何来废后之说!”

眼看着周皇后不理会自己,崇祯皇帝便开口道:“说起来,燝儿如今已经十六岁了,烺儿也十五岁了,再有两年都该成亲了,时间过得倒是真快。”

周皇后知道崇祯皇帝在转移话题,倒也不揭破,只是开口道:“我可怜的燝儿,摊上了这么不靠谱的父皇。

我大明多少汉家女没有,好好的贵女不指婚,非得允了那些倭女?莫非,您真打算将燝儿的封地换到倭国去?”

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道:“倭女又如何?此中关节,朕已经与他讲的明明白白,莫非他找你抱怨了?”

周皇后摇头道:“那倒没有,是烺儿私下里跟妾身说的。”

冷哼一声后,崇祯皇帝才道:“如此藏不住话,如何为一国之君?”

周皇后瞧了瞧崇祯皇帝,最终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道:“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好,有甚么不能说的?”

PS:第三更4000字送上,顺便献祭《寻劫:千年追妻手札》,顺便再问一下,朕究竟挖了多少坑还没填?

第七百三十三章 煌煌天威(4000字章第一更)

崇祯皇帝很讨厌大朝会,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因为南掌国与暹罗为内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不是单凭早朝就行的,必须得通过正式的大朝式予以确认。

绫阳王李倧和琉球王尚丰,还有东吁王他隆恨恨低头望了一眼大殿门口,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不善之色,互相对视一眼又彼此点头致意之后,三人便如同木

《回到明朝当暴君》第七百三十三章 煌煌天威(4000字章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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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4000字章第二更)

三年的时间很短,从大明立国至今只能占到百分之一,从整个华夏几千年的历史里面更是连朵小浪花都算不上。

然而三年的时间又很长,长到大明的整个朝堂高层都洗了一遍牌,原本老成持重的那一批重臣死的死,退的退,换上来一批同样稳重却又相对激进的大佬。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大明从来没有停下向外扩张的脚步,无论是北山以北的大片地区还是遥远的好望角,都已经被大明收入了囊中。

现在的大明,就好像一头永远吃不饱的饕餮一样,贪婪的吞食着一切它所能看到的土地和利益。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的战争没有大明的影子,大概仅剩下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了。

倭国是一处,因为倭国女王马上就要成为大明辽王的正妃,虾夷岛作为陪嫁的嫁妆正式纳入大明的领土范围,大明也将在崇祯十五年正式在虾夷岛上驻军,设立总督府。

美洲也算是一处,因为大明现在没精力把目光投的那么远,虽然崇祯皇帝早就盯着美洲流口水了。

欧洲也算一处,因为欧洲在锦衣卫和东厂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开启了大眼瞪小眼模式,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而开片。

奥斯曼也算一处,因为想要到达英国公的封地,就得先把苏伊士运河重新挖开启用,这项工程没个十年八年的都够呛能完工,大明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最后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就是莫卧儿了。

大明将大量的驻军从莫卧儿方面撤军,仅保留了对已占领之地的防御性驻军,让莫卧儿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达罗悉乔就跟奥则朗布还有沙舒亚三方就开启了莫卧儿版的三国演义。

天地良心,莫卧儿人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事儿真是沙贾汗的三个儿子搞出来的,跟大明可没有什么关系。

最多也就是甲一表示自己很累,不光要翻译《三国演义》,还要大量的翻译《水浒传》并且对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做出修改,然后让莫卧儿三国互殴的同时又要忙活着平定不断涌现的叛乱。

整个世界在崇祯十四年到崇祯十七年的时间里就是这么过来的,大明之外的人忙着开片互殴,大明的百姓忙着种田读书备战,一片和谐安定的繁荣景象,就这么着出现在崇祯皇帝的统治之下。

离大明最近的倭国是感受最深的。

虽然德川幕府早就忙活着闭关锁国,但是西方的蛮夷仍旧在不断的跑向倭国,寻找着一切的机会,比如传教,比如经商,哪怕是面临着倭国不断的打压,这些人也没有放弃。

但是从崇祯十六年开始,那些西方的蛮子们就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根据他们自己的说法,就是国内在打仗,他们要回去。

对于这一切的变化,德川家光虽然没有亲自去那些西方蛮夷的国家看看,却依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因为整个倭国现在也被大明压的喘不过气来——哪怕是大明并没有直接动手砸场子,但是随着朝鲜、琉球还有南洋诸藩的不断内附,倭国的形式也是一天比一天困难。

所以德川家光很伤心。

自己也是心向大明的啊,虽然做不到朝鲜和琉球那样儿,但是自己总比其他的外藩要强的多吧?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自己玩闭关锁国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着将大明爸爸拒之门外,那为什么现在还会感觉这么难过呢?

难道,一定要让倭国上一道表章内附吗?

面对着沈颢约自己一见的要求,德川家光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跑进倭国王宫跟政仁大概的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带上人手往九州岛而去。

倭国的国土面积实在是小了一点儿——从沈颢派出人手去通知德川家光,再等到德川家光赶到九州岛,时间一共才过去三天。

面对着花样繁杂的菜式,德川家光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从一开始上桌到现在,沈颢就一直在劝着自己吃菜,对于正事儿却是半个字都没有提。

直到一顿不知道什么滋味的饭菜吃完,沈颢才擦了擦手,笑着道:“德川将军,沈某明日便要起程回大明述职了。九州岛这边的一应事情,还需要您多加照应了。”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顿首道:“恭喜沈君了,德川也略微准备了一些礼物给沈君,另外还有一些需要敬献给天子。德川是外臣,无诏难以入京面圣,一切便要多多拜托沈君了?”

沈颢笑道:“这个好说,沈某定然不负重托。德川将军乃是贵国女王的舅舅,待到贵国女王与我大明辽王成婚之后,德川将军便是国戚,贵我两国便是通家之好。一家人之间,万事好说。”

德川将光再次点头致谢——信了你的鬼!

两人又笑首客套了几句之后,沈颢又接着道:“说到贵国女王与我大明辽王的婚事,沈某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待到崇祯十八年时,辽王殿下便要迎娶贵国女王,估计沈某此次回国述职,也是与此有关?”

德川家光刚才还笑眯眯的脸色突然一僵,转而又笑着道:“是啊,明年便要成婚了,真是替兴子高兴啊。”

沈颢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说起来,虾夷岛乃是贵国给兴子殿下的嫁妆,以后便是辽王殿下与兴子殿下共同所有。

但是那岛上现在还有很多的蛮子,待到明年辽王殿下与兴子殿下大婚之后,还要不断的带兵清剿那些蛮子?”

见沈颢已经图穷匕现,德川家光便也不再扯些没有用的,而是坐正了身子,望向了沈颢:“那依沈总督的意思是?”

沈颢道:“为人臣子者,总是要替君上分忧,虾夷岛上蛮子众多,沈某心里不安,德川将军身为倭国征夷大将军……”

德川家光自然听出了沈颢的话外音,点了点头道:“若是由德川带兵去清剿,也无不可,只是这虾夷野人生性残忍好杀,想要清剿一空,除非是有大明这般的兵力,以倭国上下的兵力,实在是力有不逮?”

沈颢端起茶杯慢慢的呷了一口,笑眯眯的道:“说起兵力,倭国的武士倒也是极不错的,倘若装备了我大明的武器,再由我大明的军官进行训练,不知道?”

德川家光的心里顿时绝望,心里阴影开始无限制的扩大——终于,还是向着军队开始伸手了么?

自从九州岛租借法案之后,整个倭国就已经活在了大明的阴影底下,毫不夸张的说,任何一个倭国人的一生,一定避不过一件事——大明。

几乎任何一个倭国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接生的稳婆很有可能是接受过大明人培训的,从小吃的喝的,都有可能是大明的商人卖过来的。

当长大成人开始了工作之后,很有可能都是大明商人控制的铺子或者行业,直到死亡,可能还要按照大明的礼仪来进行下葬。

十几年的时间,让整个大明已经将倭国的方方面面都渗透了进来,除了幕府和军方还没有被大明渗透之外,剩下的地方都隐隐约约有大明的影子。

就连朝堂,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大明的影子在里面,尤其是崇祯十三年时定下来兴子和辽王的婚约之后,大明对于倭国的影响就更大了。

甚至于,连倭国的民间都开始认同大明是整个世界的主人这一点——当然,倭国跟大明是姻亲,自己这些倭国人大概就类似于家生子,比那才奴才们要高贵的多!

一个两个人有这种想法,不重要,毕竟倭国的人口也不算太少,近几年生活又好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在明国当过监工的武士回来大肆宣扬之下,产生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正常。

但是当整个倭国上下都开始慢慢的认同这个想法之后,就变得很可怕了,尤其是自己竟然也有一丝的认同……

看了看眼前的桌子,德川家光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掀桌子的冲动,点了点头道:“想必装备了大明的军事装备以后,倭国的军队也会更上一个台阶罢?

只是,请大明的军官来教导倭国军队的事情还是算了,毕竟倭国武士的性子比较野,好以下克上,难以训服,若是惹得大明军官生气,便不太好了。”

沈颢斜眯着眼睛道:“德川将军也是饱读诗书之大才,岂不闻孙武子旧事乎?”

孙武子旧事,德川家光当然知道,训练吴王的宫女,第一遍号令不行以号令不明之由放过,第二遍号令不行则斩队长,当着吴王的面说出了著名的“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

沈颢的意思也是如此,大明的教官来了之后,倭国的武士是不是训服,不重要——杀上几个挑头的,剩下的自然就老实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这么干肯定能压服倭国武士。

德川家光认为,哪怕是不用这么一招,明军的军官也一定能压服倭国武士,因为倭国军队现在瞧大明的军队就跟孙子看爷爷一样的乖巧……

可是就这么答应下来,德川家光的心里还是有所不甘:“即便如此,想要在明年辽王成婚之前平定虾夷,也不太容易罢?倒不如先让倭国的武士们使用大明的装备,待平定虾夷之后再作打算?”

沈颢笑眯眯的道:“若是单凭倭国武士,只怕到崇祯三十年也未必能够平定虾夷,若是加上我大明军官的教导,只怕最多到崇祯十五年便可以彻底平定虾夷。

当然,为了让倭国武士们适应,也为了证明倭国在我大明军官的教导下可以更进一步,不如先挑选一部分武士另立一营,由大明的军官来教导,等到练成之后再行推广,德川将军以为如何?”

德川家光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吐了口气道:“好,就依总督大人,德川回去之后便会挑选精干武士,等平定了虾夷以后,这一营的武士就会成为兴子殿下的嫁妆。”

沈颢很满意,只要现在能在倭国的军队里面埋下一颗种子,就凭着锦衣卫跟东厂那些人洗脑的能力,不怕这一营的武士不变成大明的死忠。

尤其是等这一营的武士训练成了之后,会以此为基础再去向其他的倭国军队里面扩散,到最后,整个倭国的军队便成了大明的编外军事力量,整个倭国还有得跑?

端起茶杯向着德川致意之后,沈颢又接着道:“说起来,还有一件发财的事情,不知道德川将军是不是考虑一下?”

德川家光现在满脑子都是军队和军权,还以后整个倭国的走向问题,哪里还有心情关心什么赚钱不赚钱的事儿,当下只是轻哦了一声,问道:“不知道总督大人说的是什么事?”

沈颢道:“我大明最近在奥斯曼那边开挖苏伊士运河,德川将军想必是知道的?”

德川家光点头道:“不错,我国还向奥斯曼那边运过去了几千名武士以充做监工,自然也是有一些了解。”

点了点头,沈颢便接着道:“那德川将军想必也知道,我大明现在还缺少劳工的事情了?

当然,不是让贵国的百姓去做劳工,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劳工这种事情既然不会让我大明百姓去干,自然也不会让贵国百姓去干。

本督的意思是,倭国百姓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可以到奥斯曼那边干一些轻松的活计来赚银子,另一个则是另外组建一批武士,去找劳工。”

德川家光摇头道:“去找劳工这件事情自然是极好的,然则现在又该往哪里去找?北山再往北?往西?还是说去哪里找?”

沈颢呵呵笑道:“奥斯曼以西,那边小国林立,想要找到劳工还不简单?只要贵国的武士接受我大明军官的训练,再配备上我大明的武器,想必那些蛮夷也不是武士们的对手?”

想了想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那些白夷,德川家光傲然道:“那是当然,就凭那些区区的白夷,自然不可能是我大和武士的对手。”

说完之后,德川家光又有些泄气:“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第七百三十五章 去到天地的尽头看看(4000字章第三更)

德川家光道:“纵然我倭国武士再如何比那些白奴更强,然而却又如何去得了那些白奴所在之地?”

沈颢笑眯眯的道:“既然沈某这般说了,便是因为新乐侯曾经有书信与沈某,言说那极西之地的白奴极多,然则苦于没有人手,致使苏伊士运河的开凿速度极慢,问沈某可能从贵国寻一批武士,让他们去寻找劳工。”

新乐侯自然就是被崇祯皇帝派到了奥斯曼那边的勋贵之首,负责整个苏伊士运河的重启事宜,理论上来说,除了锦衣卫之外,整个奥斯曼那边就是新乐侯说了算。

就在沈颢想方设法的坑着德川家光时,新乐侯刘文炳在埃及已经开始指天划地的骂娘了——如果不是担心被锦衣卫的人知道,刘文炳更想骂崇祯皇帝。

刘文炳是崇祯皇帝亲舅舅的儿子,真正的跟崇祯皇帝是姑表亲,说起来还曾经有过一段童年的友谊。

然而就算是刘文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崇祯皇帝居然会把自己扔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

你丫是不是专门坑亲戚的?你杀了你自己的亲叔叔就算了,连姑表兄你也坑?莫非是怪我家没有表妹与你?

恨恨的呸了一声之后,刘文炳才无可奈何的躺在椅子上面躺尸。

这回亏大了,被那个狗皇帝连吓带骗的给赶到了这什么奥斯曼,吃的喝的都不如意,堂堂新乐侯混的比之大明百姓还不如。

还有这破运河,挖的速度怎么就这么慢?十几万的人难道还比不过十几万的猪?挖了四年都没挖通,难道真要让本侯在这里待上个十年八年的?

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之后,刘文炳干脆又爬了起来,回到书房去写起了奏章。

奏章的内容很简单,主题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奥斯曼这里缺人,十分的缺人,最好能再弄个百十万的劳工过来,要不然运河修建的太慢,只怕会耽误陛下的大事。

拿着刘文炳的奏章,崇祯皇帝呵呵一笑后便扔到了一旁——还百十万的劳工?你咋不去抢!整个大明现在都缺劳工,什么时候轮到奥斯曼那里先叫唤了?

沈颢这个混账东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虽然贪花好色了一些,但是这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毛病,比起阮大铖和马士英这两个家伙来说,沈颢才是更应该入阁的那一个。

崇祯皇帝最为看中沈颢的,便是这家伙的能力。

把九州岛打理好不算什么本事,有着大明做为后盾又有主政一方的经验,朝中好友和门生故旧也不算少,这么大的资本要是打理不好九州岛才是笑话。

但是这家伙能在自己想出来控制倭国的军权之前就提前玩出了一出教导队和明械师的把戏,还是让崇祯皇帝忍不住对他高看一眼。

凯申物流大队长手底下就曾经有过德械师和教导大队这一类的编制,提前几百年被沈颢这家伙折腾出来用到倭国,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者说了,自己又何必去关注这些小事儿?有这个时间,倒还不如关心皇家学院和钦天监报上来的消息更为重要。

因为钦天监报上来的消息让崇祯皇帝很开心。

自从崇祯十三年的时候折腾出了温度计还有气压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明再记录温度便有了一个明确的数值,甚至于民间都开始大量使用温度计。

不同于民间只是大概的看一看温度然后再决定怎么穿衣服,钦天监可是每天都会记录下来温度以供来年再进行比对。

而崇祯皇帝开心的原因就与此有关。

根据皇家学院和钦天监的记录,崇祯十三年开始到崇祯十七年的春天,最冷的时候是崇祯十四年和崇祯十五年,而不是崇祯十六年。

虽然崇祯十六年最低温度比之崇祯十五年最低温度仅仅有不到一度的回升,但是这无疑是一个好的消号。

小冰河时期是不是快要过去了?

当然,小冰河时期想要过去肯定没有这么快,说不定还需要几十年甚至于上百年的时间才行。

但是,最坑爹最难熬的时候都熬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会这么难熬吗?想想都知道要比现在好过的多!

再然后,崇祯皇帝就有些闲不住了。

自己在大明整整待了三年!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这三年里,自己除了批阅奏章就是在后宫里面创造下一代,或者时不时的溜出宫去晃一晃,最远最远也就是跑到奴尔干都司去避暑,跑到安南布政使司的行军去过冬,然后呢?

这些事情都没有意思啊,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出去搞事情,怎么对得起自己平头哥的身份?

然而搞事情也不太好搞,主要是没得搞,整个大明现在无论是内部环境还是外部环境都安稳的一批,自己能上哪里去搞事情?

美洲?太远,不想去,大臣们就算是集体降智也不可能同意自己出海去探索未知之地。

莫卧儿?那边现在正在上演三国演义,自己一旦过去,会不会催生出什么不可知的变数出来?

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把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给召进了宫中。

锦衣卫现在已经彻底的被拆分成了三个机构,第一个是大明情报局,指挥使关步,负责的是对内,第二个便是王国兴担任指挥使的军事情报局,负责的是对大明之外的一切活动。

第三个没有任何变化,指挥使还是魏良卿,更多的还是负责护卫和仪仗这些。

三个机构挂着同一块牌子,都叫锦衣卫,但是锦衣卫内部已经开始称呼为内局外局还有仪仗队……

拿起王国兴呈上来的情报,崇祯皇帝慢慢的翻了起来,王国兴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书桌不远处。

王国兴这个人跟许显纯差不多,都是那种不苟言笑之人,或许是因为在黑暗中游走惯了,刀刻斧削的脸一旦笑起来,简直能吓死胆小的。

王国兴对于许显纯的交待记的很清楚,而且牢牢的记在心里:“我们这些鹰犬,就是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魔,为了主人可以牺牲掉一切,无论是谁,包括自己。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情况,主人的意志永远是第一位的,不要妄自揣摩主人的意思,也不要随便自作主张,除非有一天主人需要你自作主张。

还有,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厂卫的名声如果好了,才是厂卫最大的背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慢慢理解。

陛下心善,便是老夫这般双手沾满了血的鹰犬都能得到善终,这样儿的主人不好找,老夫也不希望你背离了主人,不得善终。”

王国兴对于许显纯的交待记得很牢,因为王国兴自己心里也清楚,锦衣卫这种鹰犬机构就是干黑活脏活的,一旦不需要的时候被拿出来当替罪羊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毛骧,第一个拥有了锦衣卫指挥使头衔的人,一手掀起了整个胡惟庸案,牵连了多少人命?他自己的下场又如何?

第二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一手炮制了蓝玉案的狠人,同样被赐死。

第三任算是战死的,可是第四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这个将《永乐大典》总裁官解缙置于雪地冻死的狠人,同样没什么好下场。

最丢人的是马顺,居然被一群文官活活的打死在朝堂之上,算是把锦衣卫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其后的钱宁,江彬,个个也都算是狠茬子,然而下场如何?

像许显纯这般善终的,在整个锦衣卫的历史上都找不出来几个!

所以王国兴沉默,做为刚刚接任不久的锦衣卫指挥使,王国兴还做不到像许显纯那样儿自在,毕竟许显纯伴架的时间有十六年之久,而自己刚刚上任还不满一年。

崇祯皇帝将情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之后才放了下来,然后问道:“按照锦衣卫的判断,莫卧儿三国再互相攻伐几年,便会后继无力?”

王国兴躬身道:“是。按照最近传回来的情报判断,便是如此。甲一等人到现在都没有情报传回来,微臣为了他们的安全,也没有主动去联系他们。”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联系他们是对的,且让他们自己做主罢。将这些情报送去中极殿,命中极殿大学士及其手下之人拟个条陈给朕。”

王国兴应了,便转身带着情报往中极殿而去,崇祯皇帝却沉默了下来。

唯一有希望搞事情的莫卧儿去不成了,难道自己要去奥斯曼那边?

别搞笑了,奥斯曼那里虽然说已经接近欧洲,但是整体上的环境还是差的很,让表哥新乐侯在那里就行了,自己去干什么?找罪受?

更关键的是,就算是自己去了,也没得仗打,撑死了也就是跑到工地上看一看,还有被奥斯曼人攻击的风险。

坑表哥就没有问题了,毕竟表哥没一个好东西不是……

琢磨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最终决定往北去。

去北山那边怼毛子,一路上全部是陆路,不用经过海上,安全系数要大的多,而这时候的天气应该是北山那边一年之中最温暖的时候了,也不用像冬天那么难熬。

……

就在崇祯皇帝打算去北山那边带着刘兴祚等人搞事情的时候,张献忠正在船上破口大骂,而且骂的是崇祯皇帝的爹:“贼老天,你接着来啊!看爷爷怕不怕!”

似乎是被张献忠的话给激怒,原本就已经阴暗无比的天气顿时更加阴沉了几分,一股数丈高的大浪便向着张献忠所在的旗舰拍了过来。

舵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着张献忠喊道:“大帅,您可别喊了!您这嘴太邪乎了!”

轰隆隆的雷声将舵手的声音压了下去,张献忠掏了掏隐隐有些作痛的耳朵,又接着喊道:“什么?你说啥?”

气急败坏的舵手一边操控着船舵以躲避风浪,一边大喊道:“别喊啦!”

张献忠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大海航行靠舵手,船上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舵手,否则的话一旦舵手起了坏心思,整个舰队就算是玩犊子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风浪才算是渐渐小了下来,张献忠也顾不得船舱里狼狈至极的样子,吩咐众人收拾船舱之后便匆匆忙忙的冲到了甲板上。

瞭望手只穿了一条短短的裤衩,赤着身子便爬到了桅杆之上,前后打量一番后才挥动着旗帜打起了旗号。

张献忠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扭头吩咐道:“打旗号,让他问问其他各舰的损失!”

过了半晌之后,才有旗号回复了过来:“两舰炮舰因为弹药爆炸而沉没,海上找不到士卒的影子,估计已经全部葬身海底,还有六艘船舱进水,正在紧急排水。一艘补给舰上的物资基本上全部报废,另一艘上面的物资也所剩不多。”

张献忠恨恨的呸了一声,吩咐道:“通知各舰,清点各舰物资还剩下多少,然后让各舰千户来见我。”

这回亏大了!

八艘战舰,四艘补给舰,因为这该死的风浪一下子就失踪了两艘,还有一艘补给舰的物资全部报废,这就意味着能够原本计划的航程被大大缩短,甚至于影响到这一次的远航计划。

大明的舰队从来没有试过脱离了海岸的远航!

哪怕是之前去怼吕宋和爪哇,其实航程都很近,包括新明岛,其实都没有脱离陆地太远,最多也就是十几天的样子。

北海舰队被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这两个老大哥给欺负的久了,早就打算玩一出大的——在报呈五军都督府并且得到了批准之后,北海舰队打算派出一支探索性质的舰队,由库页岛北海舰队基地出发,一直向东航行,看看天地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如今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中途倒是发现了几座小岛,但是上面并没有什么人活动的迹像,想要从岛上获取补给,估计还要派人上岛,很麻烦。

PS:码完这一章的时间比较晚了,所以发的也晚,依旧算到4号,5号依旧三更一万二千字。

公布长评活动入选名单及书友群群号

码字到今天,心情万千,读者们,你们赢了,真的,尤其是看盗版的读者里面,更是人才辈出。

长评活动到今天为止也算是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几个舵主堂主写出来的,水平居然还不如一个见习的粉丝值高——正版的居然没干过盗版的?

当然,水平有高有低也就算了,可是那几个写耽美肉香文的,朕就算是想黑幕操作,能让你们入选吗?

面对这个结果,你们知道我心里什么心情吗?李音书这位诗者的粉丝等级是见习,大概也就是个盗版读者。

然而在V群和普群里喊了无数次,结果你们被人毙成了这个鸟样,大龙都被屠了,脸疼不?

下面直接公布结果吧:

第一名:起点ID:李音书,入选作品:《古墓发掘》

第二名:起点ID:李音书,入选作品:《和亲记》

第二名:起点ID:李音书,入选作品:《朱晓松打比赛》

第三名:起点ID:李音书,入选作品:《穿越见闻》

第三名:起点ID:王軻,入选作品:《崇祯再穿大明朝,小波怒抓假皇帝》

第三名:起点ID:塵封星蘊重明的魂魄,入选作品:《大明的第一类接触》

第三名:起点ID:李音书,入选作品:《我欲成神》

第三名:起点ID:李音书,入选作品:《扑街论》

第四名:起点ID:KINGRM,入选作品:《第一次世界大战》

第四名:起点ID:暖暖的芙蓉帐,入选作品:《回到明朝变成狗》

朕无话可说,只能请以上人员全订,然后加入V群,联系狗管理格格巫领取奖金。

无论如何,朕心里万分感谢所有赞助此次活动的大佬们:桐棠、神农已被毒死、煤山歪脖子老槐树、奉旨催更、快递小哥李自成、并不能相逢、青苔古路、歪脖子老树、嫣儿、皇帝驾崩了、萌新、夜未殃兴和伯、清明、血染红尘等书友的大力支持,万分感谢。

另外,还要感谢格格巫、北公公、狗无心、狗诺言这四个狗管理的大力支持。

虽然除了桐棠以外,剩下的辣鸡读者们天天怼朕,但是你们对朕的支持,朕都记得,辣鸡读者们万岁!

PS:本次活动到此也算是圆满结束了,之前那些有资格进群参加15号刮奖的辣鸡读者速度进V群。另外,在全订群会通过抽奖形式再次放出20个名额,普群,包括盗版读者里面,也会再放出10个名额。

堂主的机会*2也就是两张,盟主的机会*5也就是五张。

另外的另外,再给出群号:

普群,不查粉丝值,允许盗版读者加入,群号:521480716

V群,查粉丝值,需要在普通验证全订之后由狗管理拉进去。

堂主群,需要堂主及以上的粉丝值才可以加入,群号:251598769,朕在这个群里不是群主,不是管理,有怨气的到这个群喷,朕没有任何办法……辣鸡格格巫……

第七百三十六章 玩狼的野人?狼人?

十二艘舰,现在只剩下了十艘,还有两艘连影子都找不到,望着十个舰长千户,张献忠的脸色有些难看。

打算吃一辈子海的人,提前把命还给了大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因此就心生退意而不再继续探索下去,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

就像老秦人一样,老秦人不怕死,怕的是没有对手,一旦没有了对手,老秦人也就不再是老秦人了。

现在这十个舰长千户,都是属于高配低职,他们以后是的职务和地位,要远比现在高的多,如果这些人的心里都怕了……

在船舱中来回踱了几步,等十个舰长都低声商量完了之后,张献忠才开口道:“让老子安慰你们,老子不会,娘娘们们儿的做态,老子也学不来,等以后回港了,你们尽管可以去找监军来安慰你们。

现在,老子就想知道,舰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如果按照原定计划向前一直航行,大概还能航行多久,什么时候必须回航,别的话,老子一个字都不想听。”

贝尔湖号补给舰的舰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喊道:“报告!”

张献忠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只要这些人不再是刚才那副死了娘一样的表情,那事情就不会差到哪儿去:“讲!”

贝尔湖号补给舰的舰长祝吉胜高声道:“报告,我部四艘补给舰,统计之后,物资损失四分之一,剩下物资加上各舰自己种植的蔬果,可供舰队继续向前航行二十天!若是二十天内没有找到陆地或者可供补给的地方,就必须回航!报告完比!”

张献忠所在旗战,也是最强大一艘宝船的船长施胜祖同样站起来道:“报告!我部十艘战舰,沉没两艘,剩余十艘,武器装备损失轻微,不影响作战!”

听到武力方面没出太大的问题,剩余的几个千户的脸色没那么难看,张献忠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也就是说,原本计划六十天的航行计划,很快就要作废?就因为没有了物资?”

祝吉胜道:“报告!并不是物资的原因,如果行实配给制,物资加各舰自种蔬果,起码可以再多支撑十天!”

张献忠挥了挥手道:“行了,老子知道是因为水的原因,但是就没别的地方能弄到水了?老子偏不信!

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岛,能不能弄到水,补充一下再继续向前!现在老子就想确认一个问题!”

死死的盯着十大舰长,张献忠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一遍:“还记不记得当初出港时,你们是怎么拍着胸脯跟老子保证的!”

见几人的眼神终于开始放出了光彩,张献忠才道:“很好!看样子你们也想起来了,作圣天子手中的剑,替大明开疆扩土,虽百死犹未悔!这是你们亲口发下的誓言,老子希望你们别忘了!现在,都滚吧!”

十个舰长各自向着张献忠行了一礼后便纷纷告辞归舰,张献忠却拿着海图比划了起来。

还是太大意了。

原本以为大明有着当世无敌的舰队,在海上足以把任何敌人都送到海底去喂龙王爷,但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会因为一场飓风而导致舰队的淡水出了问题。

至于说把海水变成能喝的海水,北海舰队目前做不到,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同样做不到,皇家学院的那些大贤大能一样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得想办法补充淡水,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往远了航行,而以后再想出海,就必须得考虑到这个问题。

念及于此,张献忠干脆提笔在航海日志上写道:“大明崇祯十七年七月十六日,海上遇飓风,舰队损失尚在承受范围。

然则需要注意的是,以后再行远航,补给舰宜分为两部分,一前一后,以妨其中一部分出现问题之后,整支舰队不得不返航。”

想了想,张献忠又把其他能想到的注意事项都写了进去,写完后才郑重其事的将航海日志收了起来。

无论以后能不能发现天地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样,光是这一份航海日志,都是很珍贵的东西,其价值绝对要比一艘宝船更高。

就像是北海舰队的监军太监说的那样儿,无论什么时候面对着什么样儿的局面,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投降乞活,剩下的时候只要能让将士们活着回来就好,船和物资都无所谓,大明损失的起。

但是这话也就是监军太监说说而已,大明的三大舰队除了南海舰队的根子是从海盗起家之外,东海舰队、北海舰队以及正在组建的几支舰队都是陆地上的旱鸭子出身,对于战舰看的比命还重,往往是惜舰不惜命,就算是监军太监责骂了无数回也是一样死不悔改。

再次向前航行了二十天之后,张献忠所带的舰队就不得不调头返航——物资已经过半,剩余的物资只够支撑回去的,而没有富余了。

张献忠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

那些佛朗机人提供的海图之中所标注的大陆还是没有影子,看样子通过库页岛基地向东航行是很难找到那片大岛,或者需要更多的补给和更长时间的航行才可以。

补给的问题,张献忠不担心,毕竟这一路上发现了很多的小岛,完全可以先把那几个小岛弄成补给基地,等到补给基地的物资准备充分后再让舰队出发也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士卒。

战场死沙场不可怕,敢来舰队当兵的就没有哪个是怕死的,问题在于长时间海上航行时所产生的渺小感与无助感,尤其是面对着飓风巨浪的时候,那种近乎于天地之威能将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最起码,这一次回去之后,整支舰队的士卒,包括自己都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才能考虑下一次的远航,否则精神上会受不了。

如果休息的时间长一些,再考虑到气候的问题,下一次出海的时间大概会在崇祯十八年四月到五月之间。

但是正好就赶上皇长子成婚的时候——北海舰队的基地库页岛就在大皇子的辽王封地,难道北海舰队还能直接不管不顾的再出海?

想想都有些头疼。

舰队在回航的时候还好一些,没有再遇到像来时遇到的飓风,反而有些波澜不惊的意思,直到派出去向周边探索的舰队回报说发现了陆地。

整个舰队向着偏北的方向航行了一段之后才发现,说是陆地不太恰当,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群岛。

但是望着眼前的群岛,张献忠等人又有些麻爪了。

刚刚九月的天,这片岛附近的海面就已经开始结冰?九月有这么冷的吗?

大眼瞪小眼了半晌之后,张献忠才道:“咱们大概有五六天的时间可以在这里停留,无论有没有发现,咱们都得撤退。

老子虽然看不懂你们这些蠢货,但是也不想让你们白白去送死。现在你们可以说说心里的想法了。”

张可望躬身道:“父亲,当初咱们出航之时,便已经在船上备了大量的冬衣,现在正好可以用上,不若由儿子带领人手上岛上探究一番?”

张献忠嗯了一声问道:“你打算带多少人手?”

张可望道:“便带一个千户所去,整理有一个千户所,哪怕是岛上有野人也无须担心。”

见其他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张献忠便点了点头:“此行一切小心,火铳在这种天气里面几乎指望不上,大概还是得靠着刀剑才行。

若是遇到了野人,不要跟他们硬拼,倘若没有,就大概的探求一下,咱们下次再来便是。”

张可望点了点头,便点了一个千户所乘小船往岸边靠近。

行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海面上的冰就已经厚到没办法破开的程度,张可望等人试探着弃船,踏上冰面之后才发现冰层极厚,便是千余人一起站在冰面上都没有问题。

向着小船上的人挥了挥手之后,张可望等人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岛上而去。

呼呼不断的喘着粗气,张可望用厚厚的手套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用脚踢开了雪堆之后,望着灰不溜秋的石头笑道:“他娘的,终于到岸上了。”

跟在张可望身后的一个千户所士卒都纷纷笑了起来——踩在冰上,实在是有点儿担心,还是踩着陆地踏实,只要脚踏实地,遇到啥敌人都不怕!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披着白披风的张可望等人有些懵逼的望着眼前看到的场景。

有蛮子,数量不算太多,但是这些蛮子绝对不一般,他们居然使用狼来拉车?

张可望扭头望向了千户邹跃光,低声道:“话说,什么人才用狼拉车的?不是说不许成精的?”

邹跃光也有些懵逼:“没听说过,那么大个儿的狼,可比咱们以前见过的大多了,那大嘴要是咬上一口,这骨头不得咬断了啊?”

扭头望了望有些懵逼的士卒,张可望心有不甘的道:“别他娘的傻了,万一是狗呢?谁说狗就不能长的像狼了?你忘了,阿敏和莽古尔泰不是还送咱们毛帅两只跟牛犊子一样的大狗?

那大狗凶是凶了点儿,但是不管怎么说,那玩意还是狗,眼前这些说不定也是?”

邹跃光摇了摇头道:“少将军,小心没有大过错,那些玩意要是狗还好说,要真是狼,估计咱些人就算是杀光了眼前的,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咱们肯定跑不过狼!”

张可望恨恨的喷了一声,挥挥手带着整个千户所的人跑路了——鬼知道那些人驱使的到底是狼是狗,如果是狗的话还好说,如果狼,搞不好就会捅个大马蜂窝,还是狗命要紧。

由于距离尚远,加上张可望等人又使用望远镜观察的,因为倒也不担心会被岛上的人发现,又快速的向着来路而去。

张献忠很奇怪张可望等人会回来的这么快——原本以为会花上个五六天的时间,自己都已经通知舰队做好节衣缩食撑几天的准备了,张可望等人居然回来了?

望着张献忠有些阴沉的脸色,张可望躬身道:“父亲,不是孩子不想再往里探索,实在是这岛上透着一股子诡异。”

张献忠冷哼一声道:“诡异当然诡异,才九月就已经成了这个鸟样儿,能不诡异?说说看,岛上是不是有蛮子?还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张可望道:“说起来也是奇怪。

岛上的蛮子吧,看样子也算是正常,虽然也是红头发绿眼睛的,但是跟北山那边送来的白奴也差不多。

但是这些蛮子居然驱使狼!一个人驾着一辆雪橇,前面有十余头狼拉着雪橇前行,也不混乱,也没有狼敢咬人。

儿子亲眼看见的,一个人还停下来喂了喂狼,那些狼就跟狗一样乖巧,简直不可思议?”

说完之后,张可望还特意指了指邹跃光:“邹千户也是亲眼看到的,一同看到的还有那十个百户,可不是儿子瞎说!”

邹跃光也躬身道:“大帅,那些野人确实可以驱使数量众多的狼,最大的狼几乎有小牛犊子那么大了!”

张献忠皱眉道:“返航!把这个岛记下来,等来年开春的时候早点儿来,多带人手,老子还真不信,有什么人敢玩狼!就算是有,老子也不信他们还能抗得住炮轰!”

对于张可望回报过来的消息,张献忠倒是没有怀疑,说有人能驱使狼,那就是真有人能驱使狼——这所谓的狼,多半有可能是狗。

但是现在舰队的补给不多,而且这个岛上的环境和地形也不清楚,连岛上有多少野人也不清楚,倒不如先退回去,等准备好了再来。

随着张献忠带回去的消息,整个北海舰队都跟着沸腾了!

损失了两艘战舰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明有的是钱,再造就是了,发现一大片土地,而且是有野人居住的土地,这就很重要了!

至于说那些能玩狼的野人,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只要有一个整编卫的兵力,再配备上足够的炮兵和弹药补给,想要从蛮子手里抢下一块地盘,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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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借壳上市?

崇祯皇帝算是个小白,但是好歹对于白令海峡以及阿拉斯加的名头还是听过的。

虽然说知道的信息少到可怜,但是好歹知道那里很冷,也知道阿拉斯加是被毛熊卖给鹰酱的,盛产一种名叫阿拉撕家的狗,还有金子。

所以在看到毛文龙呈上来的奏章时,崇祯皇帝也是一脸懵逼的——阿拉撕家已经出现,二哈还会遥远?

想想以后大明满街是都是遛狼铲屎的,崇祯皇帝就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也不知道朕这紫禁城能不能逃过二哈的毒手?

别管怎么说,只要顺着那片群岛一直往东去,慢慢的就能达到阿拉斯加,然后那里有金子——只要有金子,移民这种事儿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比如王豪杰,比如刘航,比如孟繁星这三个原本的奴隶贩子现在的淘金客,这三个家伙就能带上一大批人往阿拉斯加去淘金。

再然后,美洲大陆是不是就到手了?整个世界基本上就到了大明的手里?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倭国军队方面的问题,或者说,应该从哪一支军队里面挑选教导队。

如果单纯的从洗脑能力来看,锦衣卫是首选,整个大明除了孝陵卫以外,洗脑能力无过于锦衣卫者。

但是锦衣卫的作战方式有些恶心,更偏向于特种部队和内卫保镖,更多的是强调个人单兵作战能力而不是大规模集群作战的能力。

光是这一点就可以排除从锦衣卫之中抽调教官了——崇祯皇帝没兴趣培养出一大批的特种兵来恶心自己。

至于孝陵卫也不合适,除了现在孝陵卫更多的转向于试验性质的部队以外,还在于孝陵卫的综合性——崇祯皇帝也没有兴趣替倭国培养出一支综合性极强的军队出来。

海军方面就更不用想了,打压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出现海军,所以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陆军。

跟张之极一起研究了半天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由锦衣卫派人担任教官头子,司礼监抽调一个小太监担任监军,再从京营里面抽调一个百户所前往倭国。

刚刚到了倭国,锦衣卫千户林幻羽和监军太监阎重年,还有京营的百户秦元九一起拜见了沈颢。

一场接风宴之后,沈颢就开口道:“多余的话,沈某也不多说,林千户和阎公公想必也都知道陛下的想法。

沈某想要说的是,那德川家光挑出来的教导营,里面尽是些倭国贵族之后,所以并不会太容易管教。”

阎重年阴恻恻的道:“咱家一个死太监,对于这些个公子哥儿的想法清楚的很,无非就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好生调教也就是了。”

林幻羽的兴致不是很高。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印象里的锦衣卫,应该是游走在黑暗的边缘,于无声间取人首级,就像是上次阴了华亭徐家的那些人一样,而不是被发配到倭国来调教这些倭奴。

实际上,林幻羽正在教导营里面骂人:“本千户明摆着告诉你们,本千户不喜欢调教垃圾,更不喜欢调教你们这样儿的垃圾!”

教导营成员怒视的目光让林幻羽有些享受:“怎么着?恨我?恨不得将我撕碎?可以,只要你们有那个本事。

当然,你们没那个本事,而且也没那个胆子,除非你们把这一百来个人全部杀光,否则的话,你们也只能恨本千户,仅此而已。”

伸出手去,指了指身后的一百一十二人,冷笑道:“别看你们有几百个,真刀实剑的厮杀,他们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把你们全杀光。

现在都他娘的给老子记好喽,进了教导营,你们以前什么身份都给老子扔到一边儿去,再如何高贵的身份也不见得有本千户高贵。

以后,老子就是这教导营的天,就是这教导营的地!老子说的话,就是这教导营的金科律例!”

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旁边阎重年的咳嗽声,林幻羽又接着道:“以后,老子开心了,你们没有好日子过,老子要是不开心了,你们就更没有好日子过!老子的最终目标,就是让你们全部滚蛋,省得碍眼!”

骂骂咧咧的训了一通之后,林幻羽才道:“秦元九!”

秦元九立正敬礼:“有!”

林幻羽拿着马鞭在手心里来回抽打了两下,颇为不耐烦的道:“这些垃圾,废物,人渣就交给你了,老子不希望一个月以后还能看到他们!”

调转了马头,林幻羽自己去休息了,连德川家光派来的人都给扔到了一边。

秦元九瞧了瞧怒视着林幻羽远去身影的倭国士卒,冷笑道:“看什么看!眼睛大是不是?现在开始,围着校场跑圈,老子不喊停,谁也不许停,最后一名滚蛋!”

被德川家光派来的寺本真里菜有些懵逼,陪笑道:“大人?”

秦元九道:“大什么大?人什么人?老子就是这么练兵的,能练就练,不能练就让他们滚,老子正好省事儿!”

教导营的倭国士卒都忍了下来。

在林幻羽刚刚来到教导营的时候,就让教导营的一千多人向秦元九的百户所发起进攻——结果就是一千两百人的教导营被一百一十二人的百户所压着打,直接将这些人最后的一点儿傲气都给打没了。

秦元九没打算教给这个教导营别的东西,死板的教条,密集的进攻阵势,死战不退的纪律,这三样已经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各种阵形变换,战争之前的各种庙算之道,还是形势不利之下如何撤退或者更换打法,这些东西关倭国屁事?这是矮矬子们应该学的?

因为一旦想到要面对一支跟大明卫所一样的军队,秦元九就会忍不住的头疼——灵活多变的战术,可以死战不退直至最后一人但是在必要时又可以不拘一城一地的得失,这样儿的对手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所以,倭国的矮矬子们可以无惧生死,可以战术多变,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战略方面的东西。

……

兴子,原本倭国的第一百零九代天皇,但是实际上,还没有等兴子继承天皇的称号,天皇世系就已经终结了——第一百零八代天皇,也就是兴子的父亲,政仁天皇自去天皇称号,改为日本国王。

等兴子接任了日本国王的国主之位不久,又被政仁订下了和大明皇长子朱慈燝的婚约,如今到了崇祯十八年,终于也到了要成婚的时候了。

兴子知道嫁人是什么概念,也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同样知道自己的嫁妆到底有多少——整个虾夷那么一大块土地都是嫁妆!

亲手倒好了茶水并且一一分给政仁和德川家光之后,兴子才道:“自来娶亲便是男方到女方家中迎娶,无论中原还是倭国自来如此,如今兴子却要自己送上门去,当真可笑。”

政仁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端起茶杯道:“兴子,你现在说这些话,我不能责罚于你,便是因为你辽王正妃的原因。

嫁入天家与嫁入寻常百姓家中,可能一样?我日本能得蒙天子诏,许以送亲入京,便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不可心怀怨望。”

兴子同样陷入了沉默。

政仁说的一切,兴子心里也清楚,但是却心有不甘——天朝上国就可以为所欲为?自己一国国主嫁给一个亲王,不仅陪送土地,还要担心对方不要?天下何曾有这般的道理?

德川家光见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便开口道:“兴子,于公,你是君,我是臣。于私,我是你的舅舅,我不会害你。

嫁给辽王,倘若你能生下嫡长子,便会是法理上面的下一任辽王,我日本终究不会完全族灭,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赶在所有侧妃的前面,生下儿子,不惜一切代价!而日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你的儿子,哪怕是将整个日本交给他来继承,你明白么?”

兴子神色淡然道:“父亲和舅舅千般算计,又怎么知道明国皇帝的心思?他既这般强横无匹,会让你们想法实现么?”

德川家光道:“不然呢?只有这样儿,才能替整个大和民族争得一线生死,否则的话,安南前车之鉴不远,日本还能有几人活下来?

从奄美诸岛开始,大明就已经张开了獠牙,龙不管怎么变化终究是龙,就算潜伏一时的龙,也终究会有吃人的那一天。

而跟大明有着诸多过节的日本,其实和安南相比,又能强到哪儿去?要么被吃掉,要么就主动融入这条龙,替大和民族寻找一个未来。”

兴子突然叽笑道:“舅舅与父亲都是一代人杰,可惜了。”

政仁道:“可惜什么?”

兴子道:“舅舅和外公的一生,都在致力于闭关锁国,后果便是日本再无一支水师可以与明国水师相抗衡,否则何至于有今天?”

德川家光似乎将茶水当成了清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后才笑道:“不闭关锁国又能如何?你当舅舅真的看不出来这一切?

兴子,不要光看到日本这一片小小的角落,如果你去过中原,如果你见识过明国的无敌舰队,你就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虽然兴子没有开口询问,但是德川家光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日本没有一支水师,其实就是一个商品的倾销地,既然没有实力去威胁那头贪得无厌的巨龙,也就不会吸引它的目光。

但是,当日本有了水师之后,先不说能不能与明国的水师想抗衡,单单是这份有可能存在的威胁,就有可能引来那头巨龙的杀戮,彻底将整个日本抹去的杀戮。”

沉默了一会儿后,德川家光又接着道:“你可能不清楚,但是舅舅跟明国人打交道的时间很多,和你的父亲也曾一起面见过明国的皇帝,你知道他给舅舅的感觉是什么吗?”

自嘲的笑了一声,德川家光苦笑道:“舅舅从明国皇帝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机!虽然一闪而逝,但是那股浓烈的杀机,却根本骗不过舅舅。

虽然不知道明国皇帝为什么会对我和你父亲产生这么重的杀机,但是有就是有,瞒不过人的。

所以,这是我日本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借着与皇长子联姻,只要你能诞下嫡长子,整个日本便都是你的儿子的。

而我,还有你的父亲,会在这个期间替你抹去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还有可能威胁到你儿子的一切势力,还有人。”

兴子突然冷笑道:“如果是我的弟弟呢?”

政仁毫不犹豫的道:“无论是谁!哪怕是下一任的天王,如果他敢阻拦这个计划,就让他去见天照大神!计划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拍了拍手,政仁的身后出现了两名身形俏俏的女子:“她们两个,是整个日本千挑万选出来的,而且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送到了明国学习明国的文化的礼仪,都是处子。

她们,会在你进入辽王府以后为你固宠,必要的时候,有一些不方便的事情也可以交给她们去做,哪怕让她们替你去死,只要你能在所有人前面抢先生下嫡长子,明白么?”

赞同的点了点头,德川家光也道:“你的陪嫁队伍里面,也会有一些精通于暗杀和下毒的忍者武士,她们两个会知道如何去联系那些武士,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可以置身事外。

兴子,这个计划关系到整个日本,所有日本的百姓,包括你的父亲母你,还有舅舅,还有所有人。

如果失败了,日本就再也不会存在于世间,明国的皇帝不会放过日本的,舅舅也不再多说了,你好歹也当了好多年的日本国王,这个判断力,你应该有。”

兴子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是,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德川家光道:“从今天开始,无论日本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没有关系,我们也不会再联系你了,除非你生下儿子后主动联系我们。一切,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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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这里到底归谁?

兴子一身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的打扮,规制完全是按照亲王正妃的仪制规格,一应妆扮皆是宫中赐下。

整个婚礼的流程,就是由政仁和德川家光等护送兴子乘车前往九州岛,大明方面也会由林幻羽和秦元九等人所率领的百户所参与护送。

直至九州岛后,由九州岛总督沈颢汇合北海舰队之人,再加上政仁和德川家光一同护送兴子前往登莱,之后才会从登莱再转乘皇室专列前往京城,完成整个婚礼最重要的部分。

大明崇祯十八年三月初九,宜婚嫁,出行,忌动土,安灶。

停在倭国王宫宫门之前的马车并不是倭国准备的,而是由大明运来的亲王车驾——四匹高头大马分别是两红两黄,黄色的马匹位于车辕的两侧,另有两匹红色的良马位于黄马的外侧。

这完全就是按照《周礼》所规定的天子驾六,诸侯四的规格,连颜色都与周礼之中规定的一模一样。

让倭国人暗自心惊的是,四匹马的高度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任何一匹良马都比政仁和德川家光的身高还要高出许多。

这样儿的高头大马,纵然翻遍整个倭国,也别想翻出来相同的四匹——尤其是身上没有一丝杂色的良马。

至于良马拉动的车厢,更是宽敞无比,纵然兴子带着侍女一起登上去,依旧不见一丝的拥挤。

从倭国王宫出行一直到九州岛的路上,兴子都一言不发,脸上也是不见喜怒,就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安全由着大明礼官的安排行事。

直到从九州岛登上库页号的时候,兴子才算是明白了政仁和德川家光一直在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夸张的成份。

这种高大的战船,岂是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如果只是一艘倒也罢了,可是自己的眼前,根本就是一支完整的舰队,而相同规模的舰队,大明有三支!

至于从登莱登上的皇室专列,更是超出了所有倭国人的认知范畴——如果说宝船还可以勉强想象一下,火车这种东西则是连想象的空间都没给倭国人留下!

哪怕是德川家光曾经来到过大明,但是也没有见过火车,更别提其他的倭国人了。

与政仁对视了一眼之后,德川家光便与政仁一起登上了火车。

而整列皇室专列给兴子和政仁等倭国人最直接的感受,便是速度极快,不用停下来休息,而且极为稳当。

久经军伍的德川家光则更为敏感。

士卒在这种火车上面完全可以呼呼大睡,只要到了目的地之下便可以下车开战,再不会存在什么千里奔袭必撅上将军的说法。

更为让倭国人惊的,则是从登莱到了济南之后。

黄河,这条孕育了中华文明的母亲河不仅仅是大明的百姓们知道,倭国人同样也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知道修建跨河大桥的难度究竟有多高。

不是浮桥,浮桥的话其实难度不大,只要通过一艘艘的小船或者大船相连,然后再铺上木板,加起横索就可以算是完工了。

但是这种跟两岸堤坝平齐,宽达数丈,长十余里,能够让火车通过的大桥,就已经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出来的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才望着对面宗人府的宗人朱晖问道:“家光有一事不明,希望先生可以赐教?”

宗人朱晖,是从登莱起便陪着政仁和德川家光一起入京的,闻言便笑道:“德川先生想要问的,便是这黄河大桥吧?”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道:“不错,家光其实是好奇,似这般大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又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造的出来?”

朱晖笑道:“本官乃是宗人府的官员,对于这大桥之事,倒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德川先生感兴趣,那本官便说一说自己知道的消息吧。

此桥于崇祯十四年的时候便开始动工修建,直到崇祯十七年秋的时候,才算是将将完工,花费白银约一万万两有余,动用的人力约为二十万左右,至于其中的物资,本官便不清楚了。”

德川家光与政仁对视了一眼,皆是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力感。

二十万人用来修建一座大桥,白银一万万两,一座十余里长,宽三丈左右的桥,这些都已经不是倭国人能想象出来的了。

兴子所在的亲王级车厢之中,已经暂时将盖头取下的兴子也在观察着这一切。

兴子心里明白,这些大明的嬷嬷还有一应的侍卫等人,对于自己的尊敬仅仅是来自于辽王妃这个身份,而不是自己倭国女王的身份。

换言之,如果自己没有辽王妃这个身份,那么这些人大概是瞧不起自己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有瞧不起任何人的资格,身为天朝上国的百姓,他们可以肆意的骄傲,他们可以鼻孔朝天的面对任何外族,因为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在给他们撑腰。

一路上所见所闻,无一不证明了这一点。

那些此前见过的西洋蛮夷,在明国人的面前低下了他们的头颅,他们要给大明的百姓让路,哪怕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平民。

这种无力还有钦羡的感觉,在兴子一行人到了京城之后达到了最高点。

仿佛是亘古以来便盘踞在天地间的都城人行如织,无论此前那些高昂着头的大明百姓,还是那些小心翼翼的西方商人,全部都在退后,全都在给自己的车驾让路,大量的官差在城中疏通着道路,只为了保证自己的车架能够顺利到达皇城。

这一切的一切,在倭国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连想象都没有人想象得出来。

婚礼是正常的亲王成婚之礼,婚礼过后便到了辽王府,这座比倭国王宫还要宏大的建筑给兴子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以后,自己就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了?

朱慈燝对于兴子没什么兴趣,自己堂堂的皇长子,居然娶了一个外族的蛮夷为正妃,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哪怕是为了倭国的大片土地,哪怕娶了兴子能给自己带来无数的好处,但是朱慈燝心里还是不高兴。

想要倭国的土地,自己以后带兵去取便是了,凭什么让自己娶一个蛮子王女?

大婚之后,朱慈燝就带着兴子还有毛文龙等人一起回了库页岛。

对比起倭国的土地,朱慈燝更在乎张献忠等人远航之后能不能发现什么大的陆地或者其他的什么好东西。

毕竟,库页岛是自己的封地,有什么好东西必然不会少了自己的那一份,倭国的反而就是放在那里等着自己去拿的东西,没什么好在意的。

毛文龙和张献忠则是再次组织起一支庞大的舰队,再一次开始了向东的航行。

这一次的航行,张献忠等人没有去管那些玩狼的野人,而是重复了上一次的航行线路,从库页岛出发之后一路向东。

得益于一路上增设的几个补给点,张献忠这一回带领的舰队终于寻找到了一片土地——探索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尽头,这里应该是一片大陆而不是岛屿。

这片大陆上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虽然很少,但是有人就证明了这里肯定存在劳工,有继续开发发下的价值。

至于这里的“劳工们”是不是也会玩狼,张献忠不在在意。

跟上次的大岛不一样,陆地的价值要比岛屿高上很多,就算是有人玩狼也不重要,大不了把他们都给弄死也就是了。

留下了一个卫的士卒,又留下了大量的物资之后,张献忠再一次带着舰队跑路回了库页岛,继续运兵,运物资。

张可望带着一个卫的五千六百余人开始在这片陆地上面挖坑。

先是寻了几处没有人迹的地方将大量永乐年间还有唐宋时期的东西挖坑埋下——这是唐王朱聿键等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凡是发现一片土地,就要在上面埋一些东西,以证明自古以来。

随后便开始筑城,修建房屋,开垦土地——整个舰队里面带了不少的种子,还有船上本身就已经有些作物发芽了,干脆弄出一片土地来种下。

不种东西可不行,哪怕是城池筑的再高再大,不种下点儿东西就感觉难受。

……

“蛮子!蛮子!”

气喘吁吁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正在种地的张可望大喜过望。

早就发现了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虽然那些痕迹少的可怜,证明这里没有多少蛮子,但是对于张可望来着,自己等着蛮子来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将所有士卒都集合起来之后,张可望便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都他娘的听好了啊,现在有蛮子往咱们这边儿来了,终于有人来帮咱们筑城了,都他娘的打死精神!”

张可望的话,引得士卒们哄然大笑起来。

能打仗,谁吃饱了撑的才愿意去当工匠筑城——明明就没学过这方面的技能,临时修建一些茅草屋一类的东西还行,筑城就算了,根本不会。

至于能筑城的工匠,估计还得等舰队从库页岛回来的时候才能带过来,在此之前,自己这些人就得先自己想办法解决掉住的问题。

现在有了蛮子,筑城还有修建住所的这些活计,完全可以扔给这些蛮子们去干,自己就可以专心的砍人捞军功了。

杰克逊·卡蒂埃尔和手下的一群人都有些懵逼。

新法兰西不是自己的爹发现的?这里怎么会出现了其他人?看样子,他们也打算在这里定居?

这不行,伟大的法兰西国王还没有同意你们住在这里,你们最好能带领伟大的卡蒂埃尔家族去远东——别以为伟大的卡蒂埃尔不认识你们,你们一定是远东人!

对面的蛮子们展现出了一定的风度,或者说是交流的意思,让张可望也很懵逼——你们不直接开打?不开打你们过来干毛了?

被留下来的通译在听到对面蛮子们开口之后,忽然之间就松了一口气,这几乎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一种蛮子话了,好像这种话在西方的蛮子世界里很流行。

张可望听完通译的翻译之后,整个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好了:“告诉他们,这里是我大明自古以来的土地,从故宋之时起便是,三宝太监也曾经到过这里。

对了,告诉他们,咱们手里有足够的证据,不信的话让他们去旁边那里挖一挖,肯定能挖出来。”

通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将张可望的话翻译了过去,让卡蒂埃尔也感觉到一阵懵逼。

自己的父亲最早是打算去远东的,这事儿自己知道,家族的记载里面也有,但是这片土地不是被称之为斯塔达科纳?什么时候成了远东国家的领土了?

还有,你们不能拿伟大的卡蒂埃尔当成傻子,几十年你们都没有来过这里,现在刚刚出现就宣称这里是你们的领土?

但是卡蒂埃尔绝定先行退让一步,最好是能够让这些远东人带领自己找到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和白银的远东:“好吧,就算这里以前是你们的土地,我们现在想要去你们的国家展开贸易,你能为我们带路么?”

张可望嘿嘿笑道:“贸易一类的事情,咱们可以晚点儿再说,现在咱们更应该掰扯明白这里的归属权,到底是我大明的土地还是你们法兰西的?”

卡蒂埃尔道:“或许,这里以前曾经是。但是你们已经放弃这里几十年。毫无疑问,这里现在是法兰西的土地。”

张可望摇了摇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我们放弃了这里多少年,这里依旧是我大明的土地,你看,我们有足够的证据。”

面对着张可望命人拿过来的那些唐宋时期的破烂,卡蒂埃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可是,谁又能够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你们自己埋下去的?现在,这里是法兰西的土地!

如果你愿意带我们去你们远东的国家,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要不然的话,我,卡蒂埃尔,一定会代表伟大的法兰西国王,驱逐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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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就剩下我们六个了

大明海军在培训之时曾有明确但不见于纸面的规定——出海必须要随船携带一些唐宋之时的破烂,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带一些永乐年间的东西,然后在新发现的土地上面埋下去。

如果实在不能证明这里曾经被唐宋统治过,就栽到三宝太监的头上,说三宝太监来过,并且将这片土地划为属国——谁要是不信的话,大明京城皇史宬里面会准备好足够的证据。

现在听到对面的蛮子,自称是新法兰西总督的卡蒂埃尔说有可能是自己埋下去的,张可望的脸色不禁一红,怒道:“胡言乱语!三宝太监当年七下西洋,曾经来过此地,曾见过殷商遗民在此,此处必然是我大明所有!”

卡蒂埃尔道:“遗民?可有证据?当然,我说的证据不是你埋下去的那些东西,而是指的证人,可有人证?”

张可望道:“两百多年过去,又上哪里寻找?便是两百年的时间,此地依旧是我大明属国,而等蛮夷妄据天朝土地,其罪当诛!”

虽然听不懂张可望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卡蒂埃尔依旧可以从张可望有些气急败坏的神色之中猜出来一些,顿时便抬手命自己的手下开始戒备。

随着法兰西士卒们开始戒备,张可望的手下也开始戒备——张可望这边是一个完整的千户有所,比对面的蛮子们足足要多了近十倍。

卡蒂埃尔也清楚两边人数的差距,怒道:“你们放弃这里两百多年的时间,这里自然归伟大的法兰西所有,而不是你们!

如果你们想要打仗,那么咱们就打一场!虽然你们人多,但是伟大的法兰西还会有更多的士兵!”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很真实的原因,张可望跟卡蒂埃尔互相看着不顺眼,然后就直接开片了。

占据着人数和装备的优势,卡蒂埃尔很快就被人捆起来送到了张可望的面前。

望着依旧满是不服的卡蒂埃尔,张可望笑道:“现在,这里的土地该归谁所有?”

卡蒂埃尔怒道:“自然是伟大的法兰西!”

张可望无奈的道:“你看,这就没办法继续谈了——拉下去,砍了吧。”

卡蒂埃尔听完通译的翻译之后,顿时疯狂的挣扎起来:“不!我是贵族,是绅士,你不能这样儿对我!”

直到卡蒂埃尔的人头被送了过来,张可望才望向通译:“这蛮子刚才在鬼叫些什么玩意儿?”

通译道:“刚才,这蛮子说他是诗书人,您不能直接杀了他。”

张可望恨恨的呸了一声道:“宰都宰了,哪儿来的这么多破事儿,蛮子的读书人也能叫诗书人?”

说完之后,张可望又接着道:“都注意一些,将斥候撒出去,前千户所准备好进攻,左右千户所准备好戒备,中千户所继续搭建营地,后千户所继续种地!”

随着张可望的命令被执行,大量的斥候开始被撒出去,直接向着周边的位置开始探索,打算找一找还有没有其他的蛮子。

左右千户所开始将一系死的武器都摆了出来,并且开始执行战备巡逻,只有中千户所和后千户所继续苦逼的种田修营地。

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也让张可望很头疼。

附近没有多少蛮子,偶尔有几处也没有多少人,倒是再远一些,尤其是偏向于南方的地方,开始出现大量蛮子的身影,就连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会比大明差不多。

对于蛮子的武器,张可望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毕竟之前卡蒂埃尔和他带着的手下也是使用的火铳,虽然不如大明的火铳,差距却也没达到天壤之别。

简单点儿说,就是张可望带着的这一个整编卫已经捅了大马蜂窝。

现在其他地方的很多蛮子已经开始派出人手寻找卡蒂埃尔,如果这些蛮子最终向着张可望等人所在的方向集结而张可望等人又撑不到张献忠回来,那事情可就真的大条了。

这下子,张可望连种地的心情都没有了,将五个千户都集结到了一起之后,张可望便直接道:“都怎么看?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蛮子们就会找到这里来,后面的事情想必也不用多说了罢?”

前千户钱海道:“咱们一个整编卫,若是死守于此的话,弹药早晚会有耗光的一天,而蛮子们占据此地多年,极可能有自己的火器厂,也就是说,咱们会在火器上面吃亏。”

左千户陆兵道:“从眼前的情报上来看,这些蛮子手里面也有大量的火炮,弹药估计也是充足,哪怕是咱们想要在这里守城,也未必能耗得过他们。

所以,卑职以为可以先主动出击,依靠咱们手里面的四个千户所,先行进攻蛮子,无论是摧毁他们的弹药储备还是打乱他们的集结计划,都能拖延一些时间。”

张可望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现在最缺少的便是时间,只要下一次舰队带来足够多的装备和士卒,想要干掉这些蛮子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中千户纪一枫却道:“说起舰队,只怕那些蛮子也会有罢?哪怕是之前没有露面,一旦蛮子发现了咱们,恐怕他们也会堵截咱们的海上退路。

而大帅的舰队返航回大明再准备好补给返回来,最快只怕也要四五个月的时间,咱们能抗的住么?

就算是咱们不断的进攻那些蛮子或者入山与他们进行游击,大帅的舰队回来时,咱们还停留在这里么?”

纪一枫的话,让众人的神色都有些黯然。

如果已经筑好了城,再有大量的火器在手里,守上几个月的时间,问题不大。

哪怕是没有城池,而蛮子的手里也没有大量火器的话,想要守上几个月甚至于几年,估计也没有问题。

谁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蛮子,蛮子们还有大量的火器!

“干掉他们!”

猛的一拍桌子,张可望阴沉着脸道:“前、左、右、中四个千户所,主动出击,无论如何也要替舰队回来争取时间。

本指挥使不管你们是主动去攻击蛮子的营地还是将蛮子引向别的地方,反正不能让蛮子找到这里来。

半年,无论如何都要顶住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哪怕是打不过这些蛮子,咱们也可以从容退走,拉上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再来。

本指挥使跟着中千户所一起,这里的营地交给后千户所打理,倘若我等全部战死,一定要有人将消息传给舰队,都明白了没有?”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监军太监突然开口道:“都写下遗书吧,咱家会和后千户所一起保管好,倘若尔等都战死了,遗书会和抚恤银子的事儿,咱家来替你们办。倘若咱家从中贪了一文钱,便叫咱家生生世世永为阉人!”

……

比张可望等人预计的时间要长,张献忠从库页岛回来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七个月——冬天都快要过去了!

仔细的核对了一番之后,张献忠感觉还是有些懵逼。

眼前这一大片土地别说是营地了,除了还没有化尽的茫茫白雪,再无一丝人烟,怎么可能是之前登陆过的地方?

张可望呢?那一整个卫所都他娘的哪里去了?

派出去寻找张可望等人的卫所直到晚上才回来,除了一座用百余个蛮子筑起来的小型京观可以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之外,便再无其他的线索。

已经垂垂老矣的毛文龙拿着望远镜来回打量了几遍之后,才开口道:“可望那个孩子呢?”

张献忠哑然。

有京观,就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而张可望等人却没有一丝的影子,可以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合常理。

无奈之下,张献忠只得开口道:“当初卑职确实是在这里停船,也确实是命可望等人在这里修建营地。现在不见他们的人影,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毛文龙道:“本督知道你担心,但是上次你来时,带的只是一支小型舰队,如今北海舰队尽出,难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找不到可望他们几个,派人去找也就是了。

你要记住,为将者,必须先自己稳住,军心才能稳的住。军心不稳才是领兵的大忌!”

耿精忠和尚可喜都有些羡慕张献忠,毛文龙现在对张献忠说这番话,明显就是有意举荐张献忠以后接手北海舰队。

张献忠却是更担心张可望。

想了想,张献忠开口道:“大帅,不若由卑职领兵下去寻找吧?既然附近找不到可望孩子儿他们,那卑职再扩大一下搜巡的范围?”

毛文龙摇头道:“不必了,刚才派出去的已经有足足一整个卫的兵力,他们都没有找到,就已经说明可望他们不在这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

咱们等,先等上三天,若是可望他们还活着,定然会来联系我们,倘若他们已经出了什么意外,本督便直接带着所有的卫所士卒下船,重建营地。”

叹息了一声之后,毛文龙又接着道:“至于你,带着整个舰队回航,装好补给物资之后再发文给五军都督府,要求军府调派东海舰队前来支援。”

轻轻咦了一声,毛文龙握着望远镜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忽然大声道:“快,派人去岸上接应!”

远处的岸上,几个人正互相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舰队的方向而来,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楚,但是几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是表明了几人的身份——明军士卒!

被接应到船上的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五个人的头发跟胡须都有些打结,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为过,模样看上去凄惨之极。

唯一个没有胡须的,在看到毛文龙和张献忠之后就嚎啕大哭道:“大帅!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等到几人哭了一会儿之后,毛文龙才道:“先带他们下去洗漱,再准备好酒菜。”

监军太监一把推开前来掺扶自己的士卒,从背上解下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一边解着包袱上的死结一边道:“洗漱还有吃饭的事儿,一会儿再说。

这里是卫所五千六百名士卒的遗书,还有他们的身份证明,奴婢保管了这几个月,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张献忠心底一寒,伸手就向着遗书伸去,却被毛文龙打开了手。

毛文龙道:“遗书的事儿,待会儿再说,先去洗洗,然后吃些东西,慢慢说,不着急,现在舰队来了,一切都好了。”

缓慢却坚定的证据,让最后剩下来的这六个人心里安稳了一些,当下也不再哭了,而是随着士卒一起去洗漱。

洗漱过后打理了一番,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监军太监也不跟毛文龙等人客套,坐在桌子前便抓起了馒头,狠狠了咬了一口之后吱唔道:“吃!都吃!”

就好像是饿鬼窝里出来的,几个人根本就顾不上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抓着桌子上的酒菜往嘴里面塞个不停。

直到撑的吃不下去了,监军太监才缓缓的吐了口气,开口道:“大帅有什么想问的?咱家知道的都告诉您。”

还没有等毛文龙开口,张献忠就急道:“其他人呢?你们几个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莫非是这里还有更多更厉害的蛮子不成?”

监军太监道:“其他人?都在这里了,哪儿还有其他人?当初小张将军带了前、左、右、中四个千户所出去主动拦截蛮子,就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剩下的一个后千户所,为了掩护我们这些胆小鬼活下来,引着蛮子向别处去了。我们几个就藏在不远处的山洞里面,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再也没有回来。

剩下我们几个就在这里等,饿了就去抓些野物来吃,连老鼠都快被我们吃光了,喝了就去找水喝,冬天就吃雪,总算是把你们给等来了。”

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小包袱,监军太监又接着道:“呶,那就是所有将士人的遗书,连咱家的也在里面了。”

望着眼前形容槁枯的六个人,毛文龙的眼睛忍不住有些发酸:“这里有多少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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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你在开玩笑?

到底有多少蛮子?

监军太监不知道,从来就没有跟着斥候出去探路的监军太监只能通过自己所见过的那些蛮子来判断:“第一次来到营地的蛮子,大概有一百来个,全被张指挥使给筑了京观,原本说要留下来当劳工的蛮子也被砍了。

后来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斥侯说蛮子很多,而且被指挥使给砍了的那个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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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肉还没到碗里就先咬一口

张可望自认为学问不够,大概记得的跟四十万有关的数字,就是白起曾经一次性的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卒?

没有来到战场上的不算,已经战死的也不算,光是投降被坑杀掉的就已经有四十万——那还是一千多年前,你现在跟老子说你们国家有四十万大军?

你他娘的是不是想笑死老子,然后好不战而胜?

大明现在有多少兵力?一百万?两百万?

再者说了,就凭你们这些渣渣的战斗力,你们这四十万大军,大概也就相当于京营?再多加一个新军都算欺负你们!

其他的士卒们也是面面相觑。

见过自大的,还真没见过像这个蛮子一般自大的。

张可望抠了抠鼻子,干脆吩咐道:“宰了吧,这种货色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实在是太遗憾了,自己这一个卫里面根本就没有锦衣卫的那些狠人,或者说有,但是自己不知道。

如果让锦衣卫的人来审讯,估计眼前这个蛮子给把他几岁偷看小姑娘洗澡都交待出来,至于自己这些人,还是算了吧,全加起来也不如人家锦衣卫的专业。

再一次完成了京观的修建之后,张可望才带着一众杀才们向着北边的方向而去。

当然,张可望等人所谓的迷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迷路,毕竟还知道北在哪边儿,只要慢慢的向北方去,然后再靠着海边靠近,总是能找到当初的登陆地点的。

只是张献忠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路上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毛文龙脸色也不太好看,监军太监的脸色干脆黑的跟煤炭一样儿了。

所有人都在替你们这些狗才们担心,你们倒好,追杀蛮子去了?筑了一百多座京观?

彼其娘之!

勃然大怒的张献忠没等着毛文龙开口,就直接命人将张可望拖出去重责五十军棍——等毛文龙开口,五十军棍就能要了张可望的命!

挨完揍的张可望是被亲兵给抬进来的,整个人趴在担架上,屁股上面已经是血肉模糊,本就已经破烂的裤子都跟肉混在了一起,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

张献忠过去抓住几条破布嘶的一声就扯了下来,张可望猝不及防之下顿时痛得惨叫起来:“义父!轻些!轻些!”

见父子两人演戏,毛文龙也不以为意,反而淡淡的道:“现在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明白的告诉你,就因为你的鲁莽行动,以至于军府紧急抽调了四个卫所的兵力还有东海舰队过来,老夫只是带着两个卫所先行一步,东海舰队在库页岛补充完物资后也会直接向这里来。

至于以后事情会闹到什么地步,现在老夫也不好说,但是你想想以陛下的性子,此事能轻易揭得过去?”

张可望打了个寒颤,也顾不得屁股上面的刺痛了,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都老实交待了出来:“那些蛮子不是一个国家的,是好几个国家,现在最强势的一伙号称是什么法兰西的,他们将这块大陆称之为新法兰西。

剩下的一伙则是叫什么英格兰,他们则是将这里称之为新英格兰,两家蛮子互相看着不顺眼,本身就在争夺这片土地的归属权。

另外,他们两家本身的兵力倒是不强,可是他们分别拢络了不少土著替他们效命,而这些土著又被称之为印第安人。

若是再往南方去,那边还有一大片的土地,已经被那些英格兰的蛮夷占据,而他们也在计划屠杀那些原本收留他们并且现在给他们当仆从军的印第安人。”

毛文龙任由大夫在给张可望的屁股上面敷药,依旧黑着脸道:“他们现在在这里还有多少兵力?”

张可望沉吟道:“向南近千里的距离以内是没有了,再往南就不清楚了,那边净是些英格兰蛮子。

至于向东略微偏南一些,大概还有一些法兰西的蛮子,但是估计也没剩下多少,都被杀的差不多了。

据卑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整个法兰西的蛮子在这里大概有四千人左右,加上被他们驱使的印第安人大概也不过是两万人左右。

那些英格兰的蛮子在南边有不少,但是好像也不太多?卑职还没有打到那里,因为心中记挂着这边,便提前返回来了。”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这边营地的事情,毛文龙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这回的乌龙闹大了,整个大明现在都开始因为这事儿开始骚动起来,自崇祯皇帝以降,直到最下面的卫所士卒,都在准备着替张可望他们这些杀才们报仇。

结果这些杀才屁事儿没有,还他娘的拓土千里,筑京观百余,军功不知道捞了多少!

监军太监阴恻恻的道:“指挥使大人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想来那些蛮子听到指挥使大人的名头便要望风而逃了。

只是咱家跟这一个小旗部的兄弟们,在这里餐冰卧雪,心里除了记挂着兄弟们,便是担忧哪一日就会被蛮子们将人头割了去。呵呵,呵呵。”

监军太监的呵呵两声冷笑,让张可望心里一抽抽。

这死太监万万得罪不起,当初能咒自己生生世世做阉人的狠茬子一旦记恨上自己,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讪讪的笑了一声后,张可望才扭头陪笑道:“监军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本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不是?

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兄弟我的不是,太过于高估了那些蛮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只是不曾想那些蛮子实在是太弱了些,比之建奴还多有不如,这一时杀起性了没收住手,还望监军大人宽恕则个?”

监军太监掩嘴笑道:“宽恕则个?咱家可当不起,您呐,就等着吧!”

虽然是在笑,但是张可望心里却是越来越凉。

完犊子了,这回被这个死太监惦记上了,以后少不得会在他手下吃上一些苦头,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揭过这一回了。

或许,可以把人头分给这死太监几个?或者请他喝酒?

他娘的,大明怎么净出些这样儿的死太监?你贪财不好吗?你他娘的这么带种,老子想下黑手弄死你都不好意思!

讪讪的笑了一声后,张可望又可怜巴巴的望向了张献忠。

张献忠也头疼。

这回的事情闹到这么大,可以预见的是这片土地上肯定会血流成河,那些蛮子们不用想好了——说不定大明现在已经开始在集结舰队和卫所士卒还有物资了。

一旦准备完成,哪怕明知道是因为张可望这个混账东西闹出来的乌龙,大明朝堂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来,然后尽起大军来为他们报仇。

事实上,京城里的崇祯皇帝也在好奇。

按照毛文龙呈上来的情报,张可望他们消失的地方应该就是后世的加拿大或者阿拉斯加,别管到底是哪个,都不应该出现这么多的蛮子。

最起码,不可能有人能全歼掉大明一个整编战备卫而不留下一丝的痕迹,除非是外星人或者是有修真者动手了。

问题是,自己穿越了十几年,这他娘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历史世界,也没见谁牛逼的这个份上!

宽海禅师和张祖庸牛逼了吧?一个是少林土的钦命住持,一个是龙虎山的钦命天师,要说最有可能成仙的也应该是这两个家伙,但是自己想要他们挂掉,他们也绝对活不到第二天。

而且这个时间段,也没到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吧?那里现在应该是英国的殖民地?这他娘的还想着先让欧洲那边再乱一乱呢,现在不用想了,干他!

必须得干他!朕有仇向来不隔夜!

天春的天气依旧有些寒冷,崇祯皇帝的鼻孔中笔直的喷出了两道白气,有如成神了一般,冷冰冰的道:“南海舰队那边可有回信了?”

张之极躬身道:“南海舰队依旧在西昆仑之地清剿那里的蛮子,同时还要从新明岛那边运送煤炭等物资回来,实在是抽不开身。

至于东海舰队,已经在回航的路上了,除了留下了几艘战船巡逻南海之外,余部已经过了登莱,不日便可到奴尔干都司。”

崇祯皇帝向前走着的脚步没有停下,踩在未化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卫所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之极同样脚步不停,连步调都保持与崇祯皇帝一致:“奴尔干都司那边,夏额哲部抽调一个万骑,刘兴祚部抽调两个整编卫,辽东再抽调两个卫,库页岛会抽调一个卫,加上京营两个卫,一共五万人,按照一级战备卫的标准配备。

另外,登莱水师、福建水师、广东水师等近海防卫性水师也会将抽调所部的福船,一同编入东海舰队和北海舰队,参与兵员和物资的运送。

至于宝船,就不抽调了,否则会影响到这几处水师的的作战能力,于海疆不利。”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虽然不知道那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既然要开打,那就一次把他们都干掉,永绝后患!”

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文渊阁,大明的行政中枢。

卢象升和李岩还有李承彦正在内阁之中喝着茶水,谋划着该怎么继续坑人,崇祯皇帝的突然到来打断了三人的讨论。

抬手止住了想要行礼的三人,崇祯皇帝直接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口道:“极东之地那片大陆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三位爱卿也都知道了,智库那边也应该给出来讨论的结果了吧?”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智库方面的推演结果是拿下那片大陆后,最起码在百年甚至于三百年之内,大明都不需要再担心土地不够的问题。”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是了。这次既然要打,就彻底所那些蛮子们都解决掉。朕的意思便是如此,借机将那边的整片大陆都收入囊中,然后慢慢的开始移民。”

话风一转,崇祯皇帝便将目光投向了户部尚书吴甘来:“吴爱卿,户部方面有没有问题?”

跟郭允厚玩了命的想办法省银子不同,吴甘来讲究的是量入而出:“启奏陛下,国库之出除去此次大战的一应支出外,尚可结余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吴甘来的意思很简单,您老人家还有一千五百万两的白银可以挥霍,如果超出这个数字一两,那么很抱歉,国库里面没有,需要您老人家自己撑内帑补足。

嗯了一声后,崇祯皇帝又道:“工部呢?能不能针对现在的福船再做出改进?朕有意在极东那片大陆上铺设铁路,一如安南等例。”

张应选躬身道:“启奏陛下,倘若每船运输一辆蒸汽机车头的话,现在的福船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也可以胜任,若是大量的运送铁轨和车头,就必须做出改变了。

只是福船从开始设计建造至今,几乎已经是改无可改。倘若要在彼处大量修筑铁路,抛开劳工的问题不谈,抛开铁道部的问题也不谈,单只是车头、车厢和铁轨的供应,便是一个大问题。

就如新明岛一般,现在新明岛的铁路只怕还不足五百里吧?以臣之愚见,倒不如在那里直接筑城,另立工坊打造,免去来回运送的成本。”

听张应选提到新明岛的铁路,崇祯皇帝倒也想起来了。

朱聿键那几个渣渣已经不止一次上书给自己,想要在新明岛上设立工坊,让皇家学院派人过去指点如何生产蒸汽机车,甚至于这几个渣渣愿意承担所有的修建成本。

奏章被崇祯皇帝留中不发——倒不是怕这几个渣渣实力大进后起兵造反,毕竟那里再怎么折腾也是孤悬海外,只要没有兵工厂,他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真正的原因在于大明自己的铁路都没有修建完成,各地的工坊虽然也在不断修建,但是产量方面实在是太感人了一些。

别说是有富余了,光供应大明自己使用都还嫌不够呢,哪儿还有时间再跑到新明岛上去建造工坊?

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之后,崇祯皇帝又道:“对了,以诸位爱卿之见,那片大陆该叫什么名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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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多铆蒸钢

对于这么一片大陆叫什么名字,卢象升等人选择了默认以对。

这种给新大陆命名的事儿虽然足以名载青史,但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臣。

皇帝还在呢,而且是手屋军政大权的实权皇帝,哪怕是崇祯皇帝喜欢叫那片大陆为狗屎大陆,那也由得崇祯皇帝。

当然,真要是取了这么个操蛋的名字,以后再想往那里移民也成了不可能的事儿。

“狗屎大陆那边要移民了,你去不去?”

“啊呸!老子堂堂的炎黄苗裔,去狗屎大陆?老子丢不起这个人,老子就算是在大明饿死,也绝不去什么狗屎大陆!”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出现,而且出现的可能性很高。

斟酌了一番后,卢象升才躬身道:“陛下,那片大陆之广,现在还没有个定数,非人臣可以为之取名,臣请陛下赐名?”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自古道东有蓬莱,祖龙遣徐福往之寻仙药,且《列子·汤问》有云,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八弦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

岱舆、员峤既流之于北极,东瀛显世,方壶不存,此地不若以蓬莱洲为名罢。”

蓬莱洲的名字就算是定下来了,至于以后再怎么划分州郡,再怎么划分藩王们的属地,那就是内阁和宗人府的事情了。

以后再往那里移民,一说就是蓬莱这么高大上的名字,想必老百姓们也会愿意,不会像取个狗屎大陆的名字那么引人反感。

刚刚定下来蓬莱洲的名字,锦衣卫头子王兴国就匆匆忙忙的找到内阁来了。

早在崇祯三年以后,负责海外部分的锦衣卫就跟脱疆的野狗一般在海外大肆活动,连欧洲都已经有了锦衣卫的影子。

而现在崇祯皇帝决定要怼那些蛮子了,身为锦衣卫海外部分大头子的王兴国也开始整理锦衣卫传回来的情报,其中有一部分关于欧洲那边的情报引起了王兴国的兴趣。

根据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判断,整个欧洲现在已经快要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战死的人数直线上升,如果再持续上几年,这些蛮子能自己把自己给玩死。

拿着情报让智库先行推演了一番之后,王兴国便带着锦衣卫的情报还有智库的推演结果来找崇祯皇帝了。

智库反馈回来的消息倒没有锦衣卫那么乐观。

按照智库的推演判断,哪怕是欧洲的蛮子们把人脑子打成猪脑子,也会在近期之内把战争平复下来。

其中战力最强的法兰西已经开始转移目光,将大量的士卒抽调出战场,把重心开始放置在新法兰西,英格兰也在大量的抽调兵力,重心同样开始向着新英格兰转移。

因为整个欧洲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承受得起不断的战争,也承受不起人口大量死亡所带来的后果,战争终究会出现妥协,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崇祯二十年左右,也就是明年就结束掉这场战争。

其中最大的原因还在于神圣罗马帝国的不给力,整个战场上面节节败退,最先承受不住的罗马一旦认输,这场已经持续了二十几年的战争就会结束。

智库的意见是,大明现在既然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极东的蓬莱大陆,那欧洲的死活就暂时不要去管他们了,反而应该趁着这段时间给予以欧洲部分国家以支持。

比如处于劣势的神圣罗马帝国,想必早就想要谋求和平的斐迪南三世,在一次次被瑞典和法兰西等邦国打脸之后,斐迪南三世一定不介意从大明购入大量的军火来打他们的脸。

嗯,这个判断没毛病!

崇祯皇帝虽然有些不学无术,比如自己家的五千多年历史都没整明白,对于那些蛮子们几百年的历史更是没多大兴趣,但是对于最终的结果还是知道的。

瑞典和法兰西这些国家到后世还存在,但是什么神圣罗马帝国早就完犊子了,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面了。

既然知道这个神圣罗马帝国会完犊子,倒不如现在就支援他们,比如军火,火铳和大炮这玩意大量的低价卖给他们,附带上福寿膏跟他们谈一谈,会有什么样儿的效果呢?

实际上,按照智库的意思,哪怕是不赚钱,大明也应该向神圣罗马帝国提供一批军火武器。

因为大明只要向神圣罗马帝国提供军火,就不存在赔钱的可能——只要神圣罗马帝国尝到了大明军火的甜头,他们会忍得下被欺负了多少年的恶气?他们不会反攻回去?

一旦神圣罗马帝国反攻,就可以通过瑞黄和法兰西等国得到大量的银币,然后再向大明购买更多的军火。

而被怼了的瑞典和法兰西等国联军不可能不关心这些军火是哪儿来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想办法联系大明购买。

同样的军火卖两家,大明还有赔钱的可能?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如何赶在欧洲蛮子们的战争结束之前联系上神圣罗马帝国,否则的话,神圣罗马帝国都被人给怼死了,到时候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将手中的推演分析报告扔给内阁之后,崇祯皇帝道:“众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卢象升躬身道:“若依着智库的推演结果来看,自然要对神圣罗马帝国以大量的支持,哪怕是先给他们提供军火都在所不惜。

但是倘若这批军火太轻易的就给了神圣罗马帝国,则其未必会有多在意。

依臣之见,倒不如遣使与之谈判,命其以关税、商税等做保,或者签订其他的协定,比如九州岛协定,再将军火提供给他们。”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

后世的五大流动武器贩卖商哪家不是个中好手,有钱没钱的无所谓,矿山,土地,什么东西不都能带来大量的利润?不好运输?没问题!五大流氓连路都替你丫修了!

当然,这路修好之后的税收还有过路费,那自然也该让五大流氓先收上几年吧?要不然真以为五大流氓是开善堂的?

工部尚书张应选很不开心,当即便躬身道:“启奏陛下,我大明尚有部分卫所未能更新成最新的装备,若是先供应蛮子?”

崇祯皇帝嘿了一声道:“自然是先供应蛮子们。我大明的卫所除边军外,武器更换的慢一些其实倒也无妨。

倒是新开发出来的武器,那些性能不确定的可以先扔给蛮子们去使用,看看效果到底如何再决定是否大量配备给我大明的卫所。”

张应选依然不开心。

崇祯皇帝说的套路,张应选自然是知道的——皇家学院那些家伙们管杀不管埋,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被他们折腾出来简单试用之后就扔给了工部去批量生产,然后再让京营和新军去试用。

等到京营和新军试用上一段时间,反馈回来优点与缺点了,他们才会相应的去改进,然后再扔给工部去头疼,然后再重复这一过程。

这么折腾下来的结果就是,边军使用的武器相对稳定,内部的卫所使用的相对落后,而京营和新军则是在保持战斗力的情况下不断试用新式武器。

整个链条里面最感觉头疼的就是工部。

以火铳为例,蒸汽机的出现使得稳定而快速的钻镗成为了可能,大批量制造制式枪管再也不是问题,质量也有了保证。

但是皇家学院的那些渣渣们觉得大枪管会不会带来更大的伤杀力?

一拍脑门子,设计,生产,试用,扔给工部去批量生产一些再让京营试用,然后再看京营的反馈,整个链条就这么出来了。

工部就得不断的根据皇家学院的设计要求去搞新的钻镗机,然后开始折腾——在这种情况下,崇祯十三式火铳的生产还不能耽误!

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但是经常这么搞下来,将作监那边自然是叫苦连天,再找工部诉苦,最后搞的工部也是蛋疼不已,张应选也是大感头疼。

现在崇祯皇帝干脆把试用的锅扔到了蛮子们身上,轻松的是京营和新军,而工部的工作量并没有任何减轻,反而在不断的加重,在这种情况下,张应选能开心才怪了。

崇祯皇帝干脆将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金铉:“不若在兵部之下另设一司,专门负责这些火器的生产,再立一卫以试用?”

金铉倒是没有多余的废话,板着脸应了下来:“是,微臣会另设兵工厂以负责火器的打造,专门调派人手成立军械司以负责试验事宜。”

金铉早就想把火器生产的事情从工部揽到自己手里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张应选有意甩锅,崇祯皇帝也有意让兵部负责,金铉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只是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想要正真的实现,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只能慢慢来。

尤其是人手的问题,就足够兵工厂头疼了——军械司好办,只要随便拉一个卫所过来就行了,这事儿找张之极就能解决。

可是兵工厂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想要自己从头培养,花费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甚至于不是一年两年。

想了想,金铉干脆把主意打到了将作监的头上:“陛下,兵工厂要负责打造试用的火器并且要将之批量生产,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可不成。将作监那边,是不是可以调一部分人手过来?”

不待崇祯皇帝回答,张应选就急忙开口道:“陛下,将作监原本就任务繁重,如何抽得开人手给兵部?

不过,因为都是为陛下效命,为陛下效力,臣愿意从将作监调拨五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去兵部。”

金铉冷笑一声道:“你咋不说一个都不调拨?干脆让兵部从头开始得了呗?”

张应选道:“本来就没想!你看看将作监需要处理的事情有多少?”

崇祯皇帝也是大为头疼:“这样儿吧,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皆对半拆分然后再进行扩充,一部分依旧归入内监和少府,另一部分归入兵部。至于将作监,暂时还是不要动了。”

其实崇祯皇帝也早就有意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机构进行细分,只是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规划,而且搞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现在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是先进行第一步的拆分了。

大概的安抚了大眼瞪小眼的金铉和张应选,头疼的崇祯皇帝就直接跑路去皇家学院了。

京城往南数十里的皇家学院,其保密等级犹在内阁和八部之上,其防御等级也丝毫不亚于皇宫大内。

如果有人能准备好足够的炸药并且在皇家学院的地盘上引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整个大明的发展都会停滞几十年,甚至于还会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倒退。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暴怒之下的崇祯皇帝会干出什么事儿来也不太好说。

因为崇祯皇帝把皇家学院看的比皇宫可重要多了——就算是京城的皇宫没了,还有南京的皇宫,还有捕鱼儿海的夏宫,大不了重盖就是了。

要是皇家学院被炸了,除了说明锦衣卫和内行厂还有负责保卫的京营失职甚至于失去控制之外,还会拖慢整个大明的工业化进程。

就比如现在,一艘微型的蒸汽机战舰就在巨大的人工湖泊上面回来的做着前进和转弯等动作,让崇祯皇帝的眼光都有些痴迷。

如果从战斗力上来讲,一艘宝船足以将十艘眼前的蒸汽机战舰送到海底喂龙王,这玩意就算是想要配发给舰队,已经习惯了宝船高大上的三大舰队也看不上眼。

区区三百料左右的战船,换算成排水量也不过是一百吨左右,长度十来米,宽三米左右,大概也就相当于一辆十六轮的货车。

而且这艘蒸汽机战舰的大量空间都被用来安置蒸汽机还有要使用的煤炭,用来安装火炮的空间自然就小的多,甲板面积也算不上大,连一个百户所都装不下。

第七百四十三章 没学会走,先跑两步再说

在比之大了十余倍的宝船面前,这艘新鲜出炉的蒸汽机船自然就成了小不点儿一样的存在,分分钟就能被宝船给送到海底。

但是,重点在于,眼前的蒸汽机战船是微型的!而且只是实验型号,以后造出来的战舰自然会更大。

与宝船大量使用木材不同,眼前整艘战舰都是由钢铁组成,虽然在战争中干不过宝船,但是在对撞方面还有抵抗强风的能力,却是能够吊打宝船。

最起码,这玩意的自重就已经决定了,在面对大风浪的时候要比宝船更稳。

当然,要是真的沉没,这玩意下沉的速度也比宝船更快。

崇祯皇帝这下子对于宝船和福船的改进也没有什么兴趣了——如果没有蒸汽机船出现,宝船和福船自然是大明吊打整个世界的基础,必须要不断的研发改进。

现在有了蒸汽机轮船,以后大量的水手就可以闲置出来,可以安装更多的火炮还有装载更多的士卒,自然要大力发展这玩意才是。

多铆蒸钢才是王道,内燃机、电力还有核动力的玩意离现在太久远了,暂时不予考虑——当然,按照皇家学院这群挂逼的实力来看,内燃机的出现也不会太久远,可能在自己挂掉以前就能看到了。

话说,从蒸汽机到第一台内燃机的出现,用了多久来着?

小白的崇祯皇帝感觉自己上学的钱基本上都白花了,老师好像根本就没有讲过这部分的东西?

但是这并不妨碍崇祯皇帝对于皇家学院提出相应的要求——自己不懂没有关系,大概的意思能说清楚就行了,让墨家还有宋应星那些大牛们头疼去呗。

实际上,当崇祯皇帝在向宋应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宋应星就兴奋起来了:“启奏陛下,臣原本就在考虑着如何从煤炭的燃烧过程中开始获取动能,而不是通过蒸汽的推动来实现,只是一直不敢肯定。

如今陛下既然也提出了这个想法,微臣愿意竭尽全力一试!”

崇祯皇帝顿时笑了:“既然爱卿也有这个想法,那就去试。前番皇家学院不是从猛火油里面提炼也了很多种类的油么?都拿去试一下,看看用哪种最好。

至于猛火油,爱卿不必担心,大明现在有的是,莫卧儿和奥斯曼那边也有的是,都是大明的,咱不缺这个,尽管试!”

对于崇祯皇帝的说法,宋应星等人都没有在意,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想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明皇帝既然看上那些蛮子的土地,是给他们脸!

说完内燃机的事儿,崇祯皇帝又开口问道:“对了,之前琢磨雷电的事情怎么样儿了?可有什么进度么?”

宋应星道:“启奏陛下,目前依旧没有什么头绪。臣等多番观察,发现雷电只在阴天快要下雨之时才会出现,因此,臣等弄出了特大号的孔明灯,将一些人送上去看过。”

热气球?热气球的出现是为了观察雷电?没被劈死么?

崇祯皇帝顿时很感兴趣的问道:“观察的结果如何?”

宋应星道:“很不理想,许多人都被雷电给劈死了,侥幸活下来的人也没有观察到什么特殊的情况,连雷公电母都没有看到。”

……

崇祯皇帝无语至极,宋应星却又接着道:“还有此前已经发现的那种摩擦产生的细微电流,因此平时不出现,只要摩擦之时才会产生,故而命名为静电。但是无论臣将之放大到多少倍,都无法产生像天雷一般的神威。”

线圈该怎么缠来着?

崇祯皇帝已经将思路延伸到了铜丝上面,正在头疼多少圈,宋应星的语气却兴奋起来:“微臣想,既然通过摩擦可以产生静电,那么是不是可以将之存储起来?然后在微臣不断做着实验时,皇家医学院又给微臣提供了不同的思路。

皇家学院在尝试对很多生物进行解剖的时候,发现用金属刀划过生物的神经会引起生物痉挛,而换成玻璃制成的刀子就不会,故而皇家医学院认为同金属刀与生物神经之间产生了放电现象。”

你们玩的好先进……

崇祯皇帝已经快要无力吐槽了,这些原本只是拿着大量尸体还有建奴做实验的医生现在也不喊着什么阴阳五行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解剖上面,现在连他娘的神经都给弄出来了,不知道他们往后还会发现什么?

宋应星又接着道:“微臣想,金属刀片与动物神经接触时会让生物痉挛是因为金属刀片本身会产生电流,无论是生物电还是静电,总之是有电流的存在。

单独的金属刀片,无论微臣怎么去触摸他们,都不会产生电流,除非微臣的身上穿着皮毛的衣服与之摩擦后才行。

而之前解剖生物时,又没有经过与皮毛的摩擦——既然如此,那会不会与生物身上的血肉有关?

微臣后来反复实验,最终发现将银片和锌片置于盐水之中后,会产生电流,其阴阳两极之间可以通过金属线的连接来产生放电现象。

大量的实验之后,微臣最终采用了奥斯曼先贤贾比尔所说的硫酸为基,以银、锌为载体制作出了可以自发电的东西,微臣将之称之为电池,概因为此物虽然可以产生电流,然则终究有限,反复使用几次后便会告罄,有若小的水池一般。”

很好,很强大……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已经完全懵逼了。

这特么怎么发电还没研究明白,你们就打算制造电池?然后下一步呢?你们想干啥?

显然,宋应星对于抛出来的这些猛料还不满足,打算再进一步让崇祯皇帝震惊一番:“微臣发现,将电池的阴阳两极以金属丝连接之后,金属丝会变红,直至电池报废甚至于起火,偶尔还会发生爆炸,微臣便将金属丝更换为其他的东西,眼下正在实验,只是实验的效果不太理想。”

没炸死你们这些大挂逼!

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一声后,才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宋应星道:“陛下英明。将金属丝换成了布丝、竹丝或者其他的东西之后,便无法将电池阴阳两极里面的电给引出来。

后来微臣与众多同僚不断尝试,发现两极使用金属丝将电引出,两根金属丝之间再接上碳丝或者竹丝一类的东西,便可以发光。

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弄出来的东西,见不得水,白天也没甚么效果,晚上产生的光量也不算大,那些竹丝碳丝也会在极点的时间里面烧成灰,故而还在反复实验。”

到这时候,崇祯皇帝已经完全无力吐槽了。

妈哒,皇家学院都是一群大挂逼啊这是!到底谁才是穿越者?朕怕不是个假的?难道这宋应星才是?或者他充值了?

蛋疼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道:“万物旦凡是燃烧,必然因为有空气的存在,弄个玻璃将之罩起来,将玻璃里面的空气也抽出来试试?离了阳气,还能再烧成灰?”

宋应星顿时恍然道:“陛下英明!微臣回头便去实验一番,看看倘若将空气抽干了再通电究竟会如何?”

崇祯皇帝道:“不仅如此,还要多试一试电的其他功能,朕相信,上天既然将电赐予人间,则其用处必然不止是用来照明,一定还有更多的用处。比如,将之用来传信?”

终于见到宋应星一脸懵逼的样子了!

心中大爽,暗道终于轮到自己装逼的崇祯皇帝淡淡的道:“比如一端用电来发出信号,另一端则接收到信号,然后再将之翻译成文字?”

宋应星很想打开崇祯皇帝的脑子,然后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皇家学院已经证实了,人的心脏是用来给身体供血的,所谓七窍玲珑心一类的说法完全是糊弄人的。

一边发信号,一边接信号?先不说怎么反文字弄到电上面的问题,就光这几千几万个汉字,怎么传输?如果一根线代表一根信号,几千根线?

先不说这电池能不能支撑的起来,就算是能,几千根线得有多粗?几千根头发发丝连在一起,只怕都有人脑袋粗了,再铺设起来,谁受得了?尤其是大明这么大的土地,各州各府与京城之间相连……

哪怕是光连接几个重镇,都足以要命了——缅甸要不要连接?安南要不要?莫卧儿那边要不要?怎么铺设这么长的线缆?

当然,这些想法也仅仅在脑袋里面想想就完了,宋应星也没有胆子真的打开崇祯皇帝的脑袋去研究。

斟酌了一番后,宋应星才道:“陛下,这汉子数千上万,若是以电线的通断来传递,则所需电线的长度惊人,维护起来更是要命?”

崇祯皇帝一愣,道:“不,朕的意思是,以长短来代替汉字。”

伸手在桌面上模仿着抗日神剧中收发电报的样子按了几下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就如朕方才这样儿,以长短间隔代表符号或者数字,再将之转换成文字,不就行了?”

崇祯皇帝也是发了狠了,那些蛮子们不是玩二十六个字母来着?大不了朕把五笔字根给你们拆出来,然后再转换成编码?

当然,朕拆字根是没问题的,编码的事儿你们再自己想办法解决,包括怎么解决重码的问题……

宋应星的眼睛却是一亮:“陛下英明!微臣会多多尝试陛下所说的方法。”

这样儿一来,就只需要一根细线,就算是将所有的州府之间都铺上几根,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最起码,照比起几千上万根的线路来说,这种玩法无疑更具备实现的可能性。

见宋应星应了,崇祯皇帝便道:“说起来,光靠电池也不是个办法。虽然说军方不在乎,但是民间也无力大量制备电池,还是要另想办法来发电。”

仔细回想了一番后世的发电机原理,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穿越者培训中心涉及到的修真和洪荒类,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其实,虽然仙凡两隔,但是朕也可以向爱卿透露一些消息。天界不是没有发电机,这种东西的制造,朕曾经也学过。”

宋应星的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陛下果然是承天受命而生的!

虽然民间一直有传言,甚至于朝堂和军方,还有皇家学院都一直有传言说陛下是临凡的仙界星君,甚至于很有可能是昊天上帝的太子,但是崇祯皇帝却从来都没有正面承认过。

有的时候,不否认就已经代表了默认,但是听到崇祯皇帝亲口确认了这个消息,还是让宋应星心中大为震惊。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崇祯皇帝之前所下的旨意,比如说册封老英国公为山神的事儿,还有将那些贪腐害民之辈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事儿,还有将士们死后可以去当天兵天将的事儿都是真的!

等有一天,自己死了之后,岂不是有位列仙班的希望?

崇祯皇帝却没有理会宋应星的激动,而是接着道:“只是朕在学习之时,多是偷懒睡觉,许多学问都不曾记下,就算记得,也只是零星半天而已。

现在,朕就与宋爱卿说一说这发电机之事,宋爱卿听完之后便可以反复实验,直到弄出来真正的发电机。”

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后,崇祯皇帝干脆拿起笔,随手画了个中轴转子道:“这东西叫转子,上面缠绕铜丝,外面裹以铁壳,壳子里面放置两块磁铁,当这转子不停的转动,便可以产生电流,比爱卿所制电池的电池还要强劲一些。

另外,这样儿产生的电流传送的距离要比电池电流的距离要远,损耗更低,两者应用之处也多有不同。

至于上面要缠多少铜丝,怎么将电流引出,磁铁又该怎么放置,朕已经记不得了,还要靠宋爱卿多多实验才是。”

宋应星已经彻底服气了——天上的星君,多半是天帝之子,居然就是这般做学问的?不嫌丢人么?

崇祯皇帝显然在意自己是不是丢人。

你跟朕一个程序猿谈怎么制造发电机?能说一下大概的原理就已经很为难朕了!

PS:第二更的4000字送上。原本说要三更的,结果睡过头,又喝多了……明天尽量还一章的欠更吧。。。

第七百四十四章 真正的山寨之王和智商税

崇祯皇帝对于大明的这些挂逼们,向来是信心十足的。

在整个世界还在玩火绳枪的时候,大明的挂逼们已经开发出了燧发铳和三眼铳,如果不是建奴入关打断了这一进程,可能提前几百年就该出现加特林了。

在整个世界还在懵逼着蒸汽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大明的挂逼们已经将之运用到了火车上面,战舰上面,机床上面,总之各种地方都在琢磨着能不能先安上一台蒸汽机试试。

虽然这里面有自己开挂的因素在里面,但是崇祯皇帝可以用黄台吉和多尔衮的人头发誓,自己只是个没充值的挂逼,跟大明的野生挂逼们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但是当崇祯皇帝想到野生挂逼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大明之外的那些挂逼们。

自己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可以先支援一批火器给神圣罗马帝国?顺便把福寿膏卖给他们?

都说后世的天朝是山寨大国,可是实际上,真正的山寨大国正是此时的神圣罗马帝国的马甲小号……

身为程序猿总是有着诸多好处的,比如翻墙,比如用搜索引擎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

后世被刷屏并且洗了无数脑残的“青岛不怕淹是因为德国良心制造”和“管网附近专门存放的油布包”这种文章,都是人为炮制出来洗脑残用的。

三千多公里的青岛地下管网,正常使用中的德国修建管网仅有两公里多点儿,占比千分之一都不到。

而那些油布包里面的零件,也是当时德国人修建地下管网时运来的配件剩余部分,而不是专门存放起来备用的——尤其是小仓库里面存放着“用油布包好的金属元件,虽历经百年却依旧光亮如新”这种屁话就更是扯蛋了。

下水道一般是陶的、瓷的或者水泥的,用金属元件是为了证明没脑子还是为了证明人傻钱多?

“德国制造”听起来很牛,但在十九世纪下半叶,那名声很臭,是廉价与劣质的代名词。“厚颜无耻”,是当时英国人给德国造产品扣上的帽子。

那时候,大英帝国是最先工业化的国家,它的产品,代表着工艺和技术的尖端。“买英国货”在当时不仅是人所尽知的时髦语言,还是一种富有的象征。

德国实现统一后野心勃勃的打算进入世界市场里面分上一杯羹,然而世界市场不是想进就能进——在夹缝中追求强国梦的德国人仿造英法美等国的产品,并依靠廉价销售冲击市场。

偷窃设计、复制产品、伪造制造厂商标志,产品从材料、工艺到质量,都很差劲,德国产品因此被扣上一顶不光彩的帽子。

德国人自然是不服气的,大量的经济间谍开始出现在英格兰,那些流利的英语中总是带着一股日尔曼口音。

比如声称对钢铁制造感一点儿兴趣的某位绅士,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德国钢铁伯爵和兵工巨头克鲁勃。

德国人利用各种手段,获取了大量经济情报。回到德国,这些情报被研究复制,模仿成产品。然后,再出口到英国,堂而皇之,进入英国家庭。

与后世的天朝曾经走过的路子差不多,当时德国的劳动力价格低廉,使德国产品,有着廉价的特征。一时间,在英国市场上,从铅笔、玩具、药品、钟表、啤酒、纺织物、工具到钢琴和家具,无不充斥着“德国制造”。

英国的绅士们自然是气不干的,干脆就整出了一项法案,规定所有的外国进口产品,必须打上产地国的标志。而这项法案的重点打击对象,就是来自日耳曼的“德国制造”。

被这项法案打脸的日尔曼人自然就如同的主角模板一样,知耻而后勇,不再抄袭仿造,而是发明创造,研制出属于自己的、名副其实的原创“德国制造”。

大量的砸钱在科研和工业标准体系上,“德国制造”也完成了从山寨到质量可靠代名词的华丽转身。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小号,可以将德意志帝国看作是第二代小号,德意志第三帝国,也就是**德国,就是第三代小号。

现在大明将火器卖给神圣罗马帝国,他们会不会突然点开山寨技能树,然后再点亮德国制造技能树?

崇祯皇帝突然有些担心。

但是崇祯皇帝担心也没有什么鸟用了,李承彦早在崇祯皇帝决定支持神圣罗马帝国的时候就已经动身出发了。

原本李承彦还打算直接去找科恩那个老家伙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科恩的路子来打通神圣罗马帝国的路子,联系下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但是当李承彦研究了一些锦衣卫提供的情报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理论上来说,虽然荷兰跟其他的诸侯国也在狗咬狗,但是总体上这些家伙的目标却是一致的,同样都打算先弄死神圣罗马帝国,科恩再怎么为了银子也不可能转而帮助神圣罗马帝国。

不是科恩的问题,而是整个荷兰都不可能同意,包括同样在大发战争财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他们卖给大明的劳工,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于神圣罗马帝国。

一旦帮助正节节败退的神圣罗马帝国站稳脚根,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整个欧洲,连东印度公司用来换银币和福寿膏的劳工生意都要受到影响,这是整个东印度公司所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不太方便通过科恩等人联系上神圣罗马帝国,那就自己去!

礼部替李承彦准备好了一切,或者说是联合了工部和兵部,再加上五军都督府一起,替李承彦准备了一支小型的舰队,上面装载的补给物资不是很多,反正从天津港出发,直到奥斯曼那边都不用担心补给的问题。

因为直到奥斯曼之前,大部分的地盘都是大明的,根本就不用担心补给问题,所以上面更多的还是装载了各种火炮还有火铳一类的装备。

为了能够一次把欧洲坑回到姥姥家去,崇祯皇帝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大明都没有完全全面换装的定装燧发火铳还有最新式的火炮,都往上面塞了不少。

一路上也确实没有什么惊险,无非就是花费的时间多一些,真正让李承彦头疼的是自己该怎么找到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或许他很快就不是皇帝了。

停在木骨都束的出使舰队上,李承彦正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到底是听从新乐侯刘文炳的安排,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冒险从苏伊士运河通过,还是听从郑芝龙的安排,绕过好望角走西边的海洋呢?

两者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缺点。

从崇祯十三年开始到如今,已经挖了足足有六年之久的苏伊士运河总算是挖通了,新乐侯刘文炳几乎快要高兴的唱歌。

但是让刘文炳不开心的是,这里并没有大型的舰队让自己来测试运河的实际效果。

奥斯曼帝国的海军有跟没有一样,莫卧儿更是连个舰队都没有,其他的商船自己看不上眼,唯一能看上眼的就是郑芝龙部的南海舰队。

问题是,南海舰队现在忙着在木骨都束以南的那片大草原上面怼人抓劳工,没空来做这个测试,或者说在怼死英格兰的那些蛮子们之前没时间。

所以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的风险未知,毕竟小舢板和大型的舰队两者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面对的吃水和风险也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要说好处,大概就是通过苏伊士运河以后可以直接通过阿尔巴尼亚港前往卢布尔雅那,然后再走陆路,前往奥地利去拜访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而绕过好望角的风险同样明摆着,万一运气不好遇上飓风,可能整个舰队都有完犊子的风险,而且还得面临着随时可能遇到的攻击。

比如西班牙和英格兰,这两家跟大明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有机会弄死一支大明的舰队对于这两家来说等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就算弄不死,恶心一下大明也是好的。

斟酌再三之后,李承彦还是决定走苏伊士运河。

虽然走没有经过大舰通行测试的苏伊士运河属于一种冒险,但是冒险的同时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快速见到神圣罗马皇帝的机会。

至于过了苏伊士运河之后的航线,李承彦倒是不担心——早在吕宋和爪哇时,大明就已经通过桑切斯和科恩的手里弄到了所有的海图,对于苏伊士运河以后的部分也有标注。

幸好,这条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的苏伊士运河还算是给力,虽然担惊受怕,最终还是安全的通行了过去。

笑着向岸边站立着的新乐侯刘文炳挥手告辞之后,李承彦的脸色又有些阴沉了下来。

过了苏伊士运河,就没办法再借助大明的任何力量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小心应对才行,尤其是对于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或许也不能说是一无所知,毕竟锦衣卫提供的消息里面还是提到了一些,但是想要凭借着一鳞半爪的消息来推断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喜好与为人,未免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些。

拜英格兰和西班牙还有荷兰的大力宣传,大明好战的名声可能已经传遍了整个欧洲。

现在整个欧洲所有的国家都知道,远东有个国家叫明,动辄喜欢挑起战争,将人头砍下之后堆成小山,如果没有什么必要,就不要去招惹大明那个国家。

而欧洲所谓的海盗,其实大部分都是国家海军在兼职,或者是已经被收编,没有正规编制的很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承彦一行居然出奇的顺利,顺利到李承彦本身都不敢相信,直到踏上了卢布尔雅那的土地。

将船上的大部分物资都卸了下来,再装到马车上之后,李承彦才带着一行使团向着奥地利而去。

没错,所谓神圣罗马帝国哈布斯堡王朝皇帝,其实就是斐迪南三世,同时也是匈牙利国王和波希米亚国王,同时还是奥地利大公,称斐迪南四世。

面对着如此复杂的关系和众多的头衔,自认为对于西方有一定了解的李承彦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这要是换在大明,估计也只有自封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镇国公”的武宗皇帝可以相比,其他的皇帝都只有一个头衔——大明皇帝。

更令李承彦感觉到难以置信的,则是这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斐迪南三世,他的第二任妻子居然就是他的堂妹,玛丽亚·利奥波丁女大公。

而依据江湖传言来看,这位女大公的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感觉已经命不久矣——斐迪南三世想要停止战争其实和这一点不无关系,不仅仅是因为民力凋敝的原因。

实际上想想也正常,民力凋敝不凋敝的,跟这些大公或者领主,乃至于皇帝的关系并不大,他们并不会因为民力凋敝而少收一个子儿的人头税。

在这一点上,中原的皇帝旦凡是有点儿脑子的,都会选择名种免赋免税以换取民心,但是西方的这些大佬们不需要。

有教堂和神父在,税收总是能保证的,因为不交税,身上的罪孽就无法洗清,不洗清罪孽就无法上天堂——尤其是教庭要收的什一税,更是重中之重。

在李承彦看来,这不是什么什一税,这玩意更像是智商税。

因为《圣经》中有提到过农牧产品的十分之一属于上帝,所以欧洲的平民就必须缴纳什一税。

具体的所征实物按产品性质分为大什一税(粮食)、小什一税(蔬菜、水果)、血什一税(牲畜)等。税额往往超过纳税人收入的十分之一,负担主要落在农民身上。

如果仅此而已,李承彦倒也不会将之称呼为智商税,顶多就是叹上一句苟政猛于虎,然后剩下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重点在于,这些欧洲的平民们起义了,造反了,然后居然选择了和谈?是不是出生的时候把脑子忘在妈妈的肚子里了?

PS:今天献祭《反叛大魔王》

第七百四十五章 鼓动唇舌叩山河

论到造反这方面,李承彦完全可以笑眯眯的对欧洲所有人说一句,本官不是针对在座的哪一位,而是说,你们所有人全都是辣鸡!

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就有造反的传统,几乎从仅存文字记载的商朝开始到眼下的大明,都有人愿意冒着杀头诛九族的风险去造反。

原因不一而足,有的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有的是不满足了,有的是觉得自己也可以尝尝当皇帝的滋味。

反正历朝历代造反的都很多,除了某几个成功的案例以外,大部分的造反者下场都比较凄惨,或是准备不足,或是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失败。

甚至于还有为了在皇宫金殿上吃大席就起兵造反而且差点儿就能成功的张韶这种逗逼。

但是无一例外,几乎没有哪个造反者会选择合谈这么搞笑的方式,除了从一开始就打算招安的除外,剩下的无一不是死战到底。

而让李承彦倍感震惊的,则是在嘉靖三年时,发生在德意志的一场造反——德国农民战争。

这场仅仅进行了一年的造反活动在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农民军居然决定与施瓦本联盟谈判,并且派遣了五十名代表赶赴同情农民的自由城市梅明根。

起义农民的代表试图说明农民的要求,并使用《圣经》来作为他们的要求的理由,经过多次谈判后于次年年三月二十日发表了《十二条款》和《帝国改革纲领》。

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三大起义的农民军团决定互相帮助,将成立上施瓦本同盟的消息传播到奥格斯堡,希望与施瓦本联盟平起平坐地进行谈判。

但是组成施瓦本联盟的贵族不想谈判。在奥格斯堡巨商家族富格尔的资助下一支由九千雇佣军步兵和一千五百装甲骑兵组成的军队被派出去镇压主要以镰刀和连枷为武器的农民。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东西方的区别了。

东方人一旦有一个造反的,尤其是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后面很容易就会跟上一大批跟风造反的。

一旦造反的风气形成,除非是当权的皇帝特别特别牛逼,能够镇压一切不服,否则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改朝换代为终结。

但是西方不一样。

西方就算是造反,一旦达成了自己的诉求或者被镇压之后,造反也就不了了之,很快就可以平复下去,农民继续当农民,贵族继续当贵族,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场德意志农民起义也是一样,被镇压下来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除了参与造反的人被杀或者成为被剥夺一切权利的罪民之外,剩下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贵族依旧是贵族,什一税该收的还是要继续收下去。

所以李承彦才说这些逗逼们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妈妈的肚子里了?

就那么三伙人造反能成个屁的事儿?后面的跟上啊,一旦几十万几百万的平民都跟着造反,还用得被人收什一税?

然而在李承彦认为什一税都已经属于智商税的时候,欧洲人民用他们彻底刷新三观下限的表现,告诉了李承彦什么才是真正的智商税!

根据李承彦了解到的消息,早在嘉靖四十一年的时候,欧洲的神棍头子们已经停止发售赎罪券这种玩意儿了。

然而神奇的是,直到现在,也就是崇祯二十年的时候,整个奥地利还有很多人认为教会不应该妥协,不应该停止赎罪券的发售。

因为人是有罪的,而有罪的人在死后是不能上天堂的,唯一的选择就是下地狱。

如果有罪又想上天堂怎么办?

向教会购买赎罪券!

《新约·约翰福音》中说,耶稣在复活后对门徒们显现,并向他们吹一口气,指示说:“你们受圣灵。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了。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了。”

从此以后,天主教士就此宣布他们作为耶稣基督门徒的继承人,具有赦罪的权柄。

罗马天主教廷又宣称耶稣以及后来殉教的圣徒的血,用以赎免人类的罪孽绰绰有余,积累下来形成“圣公善库”,可以由圣彼得接班人———也就是罗马教皇代表的天主教会来执掌,代表上帝来赎特定人物的罪孽,开启从炼狱到天堂的大门。

教皇代表的天主教会有赎人罪孽的资源,有让人死后升入天堂的钥匙,有权宣布参加十字军东征的人、到罗马朝圣的人都能够得到救赎。后来的教皇索性宣布不能前往罗马朝圣的人,可以支付相应的费用来获得救赎,并发行代表已经朝圣的文书。这种文书就被称为“赎罪券”。

几乎所有的欧洲人都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罪是靠赎罪券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用两张赎罪券!

哪怕是马丁·路德写了《九十五条论纲》,哪怕是天主教特伦托会议已经在嘉靖四十一年的时候就宣布停止赎罪券的发行。

现在依旧有大量的欧洲人在渴望着赎罪券,甚至于对教庭的软弱感到失望。

李承彦开始对赎罪券感兴趣了——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卖的,哪怕是上帝。

花了大价钱之后,李承彦终于成功的弄到了几张老旧的赎罪券,并且邀请了随行的锦衣卫百户和东厂大档头,还有中官太监一起来观看。

锦衣卫百户郑勋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番之后,狐疑的将之放下,开口道:“这玩意不就是一张破纸?这上面应该是蛮子的文字?估计还不如道士们的符箓有用吧?”

中官太监刁启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玩意能赎罪?天可怜见,龙虎山张真人也未必敢说这话吧?”

东厂大档头丁一飞也是神色狐疑:“若是这玩意真个有用,怎么连半点儿的异象都没有?毕竟是能沟通天地幽冥的东西?是不是要拿火烧?”

郑勋顿时激动了,起哄道:“不错,那些牛鼻子们做法时也是要烧符箓的,说不定这玩意也要烧了才能见效?

再说了,反正咱们手里现在有五张,就算是烧上那么一两张也无所谓,大不了再买也就是了。”

李承彦将目光投向了刁启荣:“要不?烧一张试试看?”

刁启荣道:“一切由李大人做主便是,咱家只是随行,您才是主官。”

李承彦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引燃了,便拿起一张赎罪券凑上去点燃了。

让人失望的是,直到赎罪券都烧干净了,也没有什么异像出来,更别提什么天花乱坠仙女降世了。

终于确认了这破玩意没什么用处后,李承彦顿时失望无比的道:“果然,对比起什一税那种重税,这赎罪券才是真正的在收智商税。”

刁启荣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蠢笨之人?明明那甚么教廷都已经停止售卖这东西了,居然还有人想要购买?

更为神奇的是,这东西倘若是他们的皇帝来卖也就算了,怎么可以由那个教会来贩卖?这不是窃人主之权?”

摇了摇头之后,李承彦解释道:“倒也不是这么说的。根据本官与那些西方之人的交流来看,他们所谓的皇帝和国王,统治着世俗的权柄,而他们所有的百姓,都信仰着主。

也正因为如此,相当于主在世间代言人身份的教皇,便拥有了虽然不是世俗,却能影响到世俗的权柄。

之前他们就有一任罗马皇帝海因里希四世,曾经受到过他们所谓教皇的绝罚令,被迫在冰天雪地中站在教皇的门前三天以示忏悔,恳求教宗原谅他的一切罪过。这便是蛮子们津津乐道的卡诺莎悔罪事件了。”

郑勋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而东厂大档头丁一飞的也神色阴情不定。

张祖庸?还是海宽大和尚?现在就先送他们去死?

刁启荣却哈的一声笑道:“这些蛮夷,当真是无君无父之极!倘若在我大明,这教宗尚且需要陛下册封,更别说什么绝罚令了。

再者说了,即便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给下这甚么绝罚令,只怕不用等到第二天,此人便会被剁碎了喂狗!”

郑勋那双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拳头忽然间就松了下来,迅速的恢复了一丝血色。

刁公公说的对,这种情况出现在无君无父的蛮子们身上倒也正常,若是出现在大明,只怕此人难以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无论是谁!龙虎山天师张祖庸不行,少林寺住持彼岸海宽大和尚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刁启荣又接着道:“后来呢?那个海因里希四世,当真便忍下了这口气?还有,现在的教宗又如何?可还有这般的权柄?”

因为是中官,刁启荣看问题的角度很以刁钻。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够忍受到了这样儿的屈辱?会不想办法报复回去?

只要报复回去,无论世俗还是他们所谓的教廷,都必然会产生一定的动荡,甚至于其中一方可能会彻底失败。

而现在神圣罗马帝国还存在,教廷也存在,说明两者之间很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中交易?

李承彦向着刁启荣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公果然厉害!”

刁启荣掩嘴笑道:“李大人莫要忘了,咱家乃是内行厂的太监,出身于御马监,也是随着皇爷上过阵,杀过建奴的。

连咱家一介阉人都有几分好胜之心,咱家就不信那海因里希四世能忍?倘若真要是忍下了这口气,只怕这神圣罗马帝国也传不到今天了罢?”

李承彦点头道:“不错,后来海因里希四世再度起兵攻打罗马,并且宣布废黜教宗,格里高利七世弃城南逃,流亡于外。

到了现在,这些蛮子们几乎已经走上了两个极端,正所谓世俗的归世俗,上帝的归上帝。

教廷始终在想着夺回失去的权柄,而世俗的君主们又多方防备,双方几成水火之势。”

刁启荣顿时叹道:“要是早知道这其中的典故,咱家说什么也得去向皇爷再求一道恩旨,可惜了。”

见刁启荣神色之中满是掩盖不盖的惋惜之色,李承彦心中一动,问道:“公公的意思是,再向陛下求一道册封教宗的旨意?”

刁启荣哈哈大笑道:“何止是册封教宗?还要允了他们在欧洲,在奥斯曼,在莫卧儿,在蓬莱洲等地的传教!

当一个日渐衰落的教廷突然得到了我大明的支持,甚至于是武力上面的支持之后,他们会干什么?李大人不会以为他们会专心传教吧?”

李承彦哑然失笑——如果让这些教廷的蛮子们专心传教,自己这一身纵横家的学问就算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谁说没有册封的旨意就不能搅动风云了?谁说没有册封的旨意就不能让教廷的人先跳起来了?

纵横家搞事情,靠的是背后的国家实力支撑,靠的是嘴里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借天下大势而无往不利,谁规定一定要真金白银的拿出实物了?

见李承彦似笑非笑的模样,刁启荣心中一动,笑眯眯的问道:“李大人可是有什么想法了么?”

李承彦道:“其实,咱们见过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之后,还可以去求见现在的教宗英诺森十世。

当然,想要得到我大明的支持,就得像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一样,拿出诚意,或者说能够让我大明看到他的实力,否则的话,我大明又凭什么支撑他?”

刁启荣闻言,顿时哈哈笑道:“好一招空手套白狼!李大人这三寸不烂之舌,只怕要在这欧洲搅起好大一股风雨!”

学着科恩的样子耸了耸间,李承彦道:“反正死再多都是蛮子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耽误我大明赚银子,也别耽误往我大明运送劳工,剩下的谁管蛮子们去死?”

再一次向着李承彦竖了竖大拇指,刁启荣又接着问道:“说起来,明天就能去见一见那个神圣罗马的皇帝了吧?”

李承彦嗯了一声道:“不过,只是咱们要跟他谈的事情,远不是一天就能谈完,估计还有的等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趴在欧洲身上吸血

刚刚迈入罗马帝国皇宫的第一步,李承彦就和刁启荣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

估计这所谓的皇宫,连大明一些富裕点儿的藩王宫殿都比不上,唯一可取之处也就是那些从来没见过的建筑手法而已。

通过侍从的引领,一路来到了斐迪南三世的面前。

二人一脸淡定的向斐迪南三世行了躬身礼之后,李承彦就直接开口道:“本官奉神圣而伟大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旨意,来到贵国,不曾想竟然受到了皇帝冕下的接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这里,有我大明皇帝致意冕下的书信,在您的宫殿外面,同样有我大明皇帝命我带来的礼物。”

刁启荣则是趁着李承彦说话的功夫,将整个宫殿的地形与人员分布都打量了一眼。

叶央给大明的太监,或者说给大明的杀才们开了一个极坏的头,也带来了极坏的影响——悄然之间,刁启荣已经琢磨好了从哪里下刀子才能最快的弄死斐迪南三世。

斐迪南三世在听完通译的话之后,便笑呵呵的命人从李承彦的手中接过了明国皇帝的书信,打开后看了起来,尽管知道自己根本就看不懂明国文字,大概也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但是出乎于斐迪南三世的意料,整封书信都是使用的拉丁文书写而成,无论是从语法结构还是用词的严谨程度上,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书信里面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除了常规性的表示了友好和问候之外,大概的意思就是东方的大明皇帝听说自己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正面临着国内的叛乱,东方的大明皇帝有意伸出援手。

大明皇帝的理由很充分——同样做为皇帝,也曾经面临过斐迪南三世现在正面临的叛乱问题,大明的皇帝感同身受,所以才决定为斐迪南三世提供一切可能提供的帮助。

比如军火,比如军队教官,比如战略战术指导人员,以便于斐迪南三世尽快的平定叛乱,双方好展开东西方之间的文化与经济交流。

略过了一大堆没有什么的屁话之后,斐迪南三世直接将目光投向了书信的后半部分,也就是大明皇帝让人带来的武器装备清单。

新式的崇祯十七式火炮一百门,崇祯十七式单发火铳一万把,子弹五十万发,马刀两万柄,盾牌分大盾小盾,共计三万面。

大明皇帝在信中表示,尽管大明现在也在面临着各地不停出现的叛乱和战争,但是仍然会尽全力来帮助西方的朋友。

这些装备完全免费提供给斐迪南三世使用,并且配备了相应的教导人员以帮助神圣罗马的军队尽快熟悉这些装备。

当然,第一批的装备属于友情赠送,如果需要更多的武器,斐迪南三世阁下完全可以向大明提出购买要求,大明也一定会尽全力满足。

甚至于,大明皇帝还表示,可以让大明的军火研发部门单独针对斐迪南三世的要求进行研发,设计生产更适合欧洲使用的武器装备。

再次略过末尾的一堆屁话之后,斐迪南三世合上了手中的书信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李承彦,好奇的问道:“贵国的皇帝陛下居然还会使用拉丁文?”

李承彦不清楚崇祯皇帝会不会拉丁文,实际上想想也知道这事儿不太靠谱,但是锦衣卫的那些杀才们总是能找到相应的人才,弄几个会拉丁文的很困难吗?

向着斐迪南三世躬了躬身,李承彦道:“当然,我大明皇帝承天受命而生,通晓世间所有的学问,自然也包括拉丁文。”

通译翻译出来的话,让整个宫殿都进入了短暂的失声状态。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一切。

没有谁会认为代表了一个帝国的使节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胡说八道——也就是说,大明皇帝是真正承天受命而生?这一切并不是眼前使节在胡乱吹嘘?

李承彦则表示这不是正常操作么?

崇祯皇帝是大明的皇帝,那些被锦衣卫弄来的人才是大明的劳工,他们的一切都归属于伟大而圣明的崇祯皇帝,他们的学问自然也归崇祯皇帝所有才对。

即便不是又能怎么样?黑的白的,对的错的,有那么重要?难道这些蛮子还能跑到大明去求证?

没有理会大殿之中震惊的众人,李承彦又接着道:“我在前来贵国皇宫的路上,曾经听贵国的百姓提起过,皇帝冕下的皇后,身体情况并不是太好?”

唔了一声,斐迪南三世道:“是的,皇后的身体情况并不算太好,要不然的话,本皇也一定会让皇后出来招待各位使节。”

李承彦道:“既然贵国的医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为什么不试试东方古老的医术呢?

我的意思是,陪同我们前来贵国的,还有一位大明的医生,他是在我大明的皇宫里面为大明皇帝陛下效力的,陛下特意把他派来就是担心我们一路上会生病。

也幸好有这位皇家医生的存在,我们这些人从遥远东方的大明来到极西的神圣罗马帝国,一路上都没有生病的机会。”

噌的一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斐迪南三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不知道那位医生现在在哪里?”

斐迪南三世觉得自己应该去向主进行祷告了——因为战争和皇后玛丽亚·利奥波丁的身体状况两个问题而头疼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见到了希望。

或许,东方的大明皇帝,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天使?

要不然,他怎么会提供这么多的武器,而又恰好派出了一位医生呢?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医生,自己还是不要指望他们了——虽然不至于手疼剁手脚疼剁脚,可是这些人依旧在抱着教廷的那一套来治病。

简单点儿说,治好了是病人命不该绝,治死了就等于病人提前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医生如此不靠谱,病急乱投医的斐迪南三世甚至考虑过请巫婆来替玛丽亚·利奥波丁治病。

现在听到李承彦说有医生能保证他们从遥远的大明来到神圣罗马帝国而不生病,那么这位医生的医术之高明,可想而知。

暗赞了一声多情种子后,李承彦淡然笑道:“冕下何必急在这一时?那位大夫就在我等的住所,稍后派人去请也就是了。”

心中焦虑不已的斐迪南三世不得不按下了心中的焦虑,将心思转了回来:“对了,你家皇帝在信里面提到的那些武器装备,士兵们大概需要用多长时间来熟悉?

如果按照你们的练兵方法来训练,又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形成战斗力?”

李承彦斟酌着道:“刀、剑、盾一类的兵器,贵国士兵的使用习惯与我大明的使用习惯未必相同,熟悉起来大概要慢一些。

但是火铳和火炮这些装备,根据我大明缴获的荷兰、西班牙、英格兰、法兰西那些人的装备来看,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想必贵国士兵也能很快熟悉。

如果按照我大明的练兵标准来训练士兵,需要多长时间就需要看您想怎么训练,还有士兵的接受能力了。”

没等斐迪南三世开口询问,李承彦就直接道:“我大明的卫所,其实是分成一级战备卫所和二级后备卫所的,两者之间承担的作战任务不同,装备和训练也不同。

如果按照一级战备卫所的标准来训练士兵,起码需要半年甚至于一年的时间来让士兵们熟悉纪律、装备、熟悉战法、锻炼体能,其标准之复杂,远超常人想象。

如果按照二级后备卫所的标准来训练,大概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让士兵们熟悉纪律、装备和战法便可以了。”

斐迪南三世开始感兴趣起来:“不知道你们舰队上所带来的士兵,他们是几级的士兵标准?”

李承彦道:“大概相当于一级战备卫所。如果皇帝冕下想要详细了解的话,可以让人整理出一片空地,还有山林树林等地形,我可以让舰队的士兵们进行演示。”

斐迪南三世当即就拍板决定,留给明军一天的时间准备,第三天的时候就亲自去现场观看明军的演示。

对于大明的名声,斐迪南三世也隐约听说过一些,从眼前的使节口中,却是可以清楚的知晓,大明是让法兰西和英格兰,还有西班牙和荷兰吃了大亏的。

虽然对于具体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使节也没有详细的说明白,但是神圣罗马帝国跟法兰西、英格兰、西班牙还有荷兰的战争中处于劣势,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却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有机会看看大明的战法,对于神圣罗马帝国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而明军似乎并没有任何保留的意思,几乎是将一切的进攻手段都展现了出来,无论是最传统的刀剑战法还是最为先进的火铳排除枪毙,甚至于边火炮集射洗地都演示了一下。

李承彦望着远处不断升起的火光和烟尘,跟刁启荣对视一眼之后,又将目光向了斐迪南三世。

斐迪南三世的表现还算是镇定,但是紧紧捏起来的手指却将他心中的激动、艳羡,还有畏惧等情绪展现无疑。

羡慕大明人居然可以搞出来这么先进的火炮和火枪,尤其是他们的火枪似乎并不需要清里枪管?

虽然每次清理枪管都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在战场上,几分钟甚至于几秒钟的时间就往往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激动的则是自己马上就要拥有这些可爱的,无敌的装备了!

大明的皇帝统治大明帝国占据东方,自己则统治神圣罗马帝国占据西方,无论是对于平民还是对于世界的格局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

至于那一丝丝畏惧,则是因为大明的无敌舰队。

斐迪南三世不是一无所知的农夫,反而看过很多资料和典籍,从书里看来的资料和从那些荷兰人的口中听来的资料,无一不证明了大明的舰队究竟有多么可怕。

而神圣罗马帝国偏偏没有一支像样的海军!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也是掌握在荷兰、西班牙和英格兰、法兰西那些叛军手中的海军,偏偏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

悄然打量了一眼正在和刁启荣谈笑风生的李承彦一眼,斐迪南三世的心又安顿了下来。

就算是这些明国人再次打通了苏伊士运河又能怎么样?爱好和平,喜欢银币的明国人难道还会越过汪洋大海来攻击自己?

在这一刻,斐迪南三世甚至于选择性的忽略了大明派遣舰队跟英格兰在非洲大陆上面死磕的事情。

直到硝烟散尽,李承彦才开口笑道:“不知道皇帝冕下对于我大明的这些士兵,还有他们的装备和战斗力还满意吗?”

斐迪南三世笑眯眯的点头道:“很满意。远东的大明帝国真是让人叹服!

我想信,如果有足够多的这种装备和如此精锐的士兵,欧洲大陆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叛乱了。”

李承彦同样笑眯眯的道:“如您所愿。实际上,我大明的皇帝陛下也说过,只要西方的神圣罗马皇帝有需要,大明会尽全力对您进行支持。

请您务必相信,我大明皇帝所说的尽全力,是真正的尽全大明之力——无论武器装备,还是于兵员训练和战术指导,甚至于经济贷款,大明都将不遣余力的为您提供。”

听到李承彦前面说的尽全大明之力支持自己,斐迪南三世心中还激动不已,但是当听到经济贷款四个字的时候,斐迪南三世的心就彻底凉了下来。

论起有钱,整个欧洲可能都挑不出比法兰西更有钱的国家了,哪怕是海上霸主一样的西班牙和荷兰,因为法兰西是整个欧洲所有国家的债主,似乎就没有他们不敢放的贷!

当然,现在法兰西无敌的军队是他们敢放贷给其他国家而不担心烂账的底气之所在,现在比法兰西更强大的大明也提出了贷款,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成为下一个趴在欧洲身上吸血的吸血鬼?

有些心里话,不吐不快

这段时间书评区群魔乱舞,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该怼人的还是得怼人。

作者也是人,哪怕是暴君这样儿的扑街作者也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会有喜怒哀乐,会有生老病死。

今天去考科三,候考室里没有暖气,后来又在冷风里面站了两个小时等着考试,回来后就感冒了。

头疼,眼睛疼。

本来不想发单章说这些,但是实在挺不住了。

原本今天想要三更的,也只能尽力一更了事。

请谅解。

最后,还是跟那些黑子,喷子,盗版跑来喷正版的脑残们说一句:“汝母玩之甚爽!”

《回到明朝当暴君》有些心里话,不吐不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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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儿子养偏了怎么办?

李承彦接下来的话,就让斐迪南三世和一众的大臣们开始喜出望外了:“因为是支援极西的兄弟国家,所以我大明皇帝陛下还特意吩咐过,经济贷款是无息的。

也就是说,无论皇帝冕下向我大明贷款多少,都是免去一切利息的,只需要在借款到期之后归还本金就可以了。”

先不说斐迪南三世根本就没有想过赖账不还,就算是他有那个胆子不还钱也无所谓——大明从来都不在乎银子的事儿,尤其是花到自己家的银子。

神圣罗马帝国以后不就是大明的土地?先期投入一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斐迪南三世的心中很激动。

远东的大明帝国实在是太神奇了,而且对于神圣罗马帝国来说,实在是太友好了!

他们带来的御医已经替玛丽亚·利奥波丁诊断过了,在几乎整个欧洲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那位神奇的医生只是淡然一笑,用那种神奇的毛笔开出了药方,并且指出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康复。

虽然这些药材都需要从遥远的东方运送过来,但是那位神奇的医生也向自己保证了,玛丽亚·利奥波丁绝对可以等到药物从远东运过来,并且可以健康的活下去。

心情大好的斐迪南三世爽快的答应了李承彦所提提出来的那些要求,包括由大明的军所士卒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进行培训,大明的商人可以自由的往来神圣罗马帝国进行商业贸易行为,还有使节团将在整个欧洲进行游历的要求。

甚至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斐迪南三世提出将给予大明百姓们神圣罗马帝国公民的身份,所有的权利都与神圣罗马帝国的公民相等同,而神圣罗马帝国应该获得同样待遇。

在私下接见李承彦等人的过程中,斐迪南三世仔细的了解过大明政治和制度,并且对于这种制度十分的感兴趣。

在斐迪南三世看来,大明对于百姓的等级划分是十分公平合理的——大明百姓自然是处于第一阶级的,其后是附属国的公民,再次才是其他国家的平民。

当然,最重要的大明的皇帝世系——选举?那是什么玩意?

这套制度完全可以搬到神圣罗马帝国来试验一下,尤其公民等级和皇帝继承的制度。

如果搬过来的话,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就相当于明国的勋贵体系,而罗马帝国的公民就相当于明国的百姓,至于平民和奴隶?他们没有资格关注这些大事!

针对于斐迪南三世提出来的这点要求,李承彦仅仅是口头上表示了同意,但是真正的落实还是要回到大明之后由大明崇祯皇帝来决断。

在告别了斐迪南三世之后,李承彦等人就往梵蒂冈而去。

斐迪南三世不仅让李承彦等人带上了大明的士卒以为保护,甚至于还派出了自己的卫队做为保护,以保证李承彦等人在路上的安全。

相比斐迪南三世的热情还有谈成诸多协议的速度之快,教宗英诺森十世的态度在一开始的时候,远远谈不上热情。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来说。

对于任何一个宗教来说,大明都是一个庞大无比的信徒市场,尤其是对于英诺森十世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早在英诺森十世之前,教廷就已经派遣了无数的传教士前往大明传教,甚至于在教士们中间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掀起传教热潮。

但是早期的时候还好说,后来去大明的传教士们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除了回信表示一切正常之外,剩下的信息都很少传回来了,尤其是明国地理、经济、军队等情报,几乎等同于零。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但是随着荷兰和西班牙在海上吃瘪,再想要派传教士过去打探情况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想要从陆地上过去,就必须考虑到奥斯曼帝国和莫卧儿帝国,这两家对于传教士的态度虽然说不上特别坏,但是离好这个词似乎也很遥远。

没有这两个国家的支持,传教士想要从欧洲到达远东,很难。

如今远东大明的使节团在拜访了斐迪南三世之后,又来拜见自己,这对于英诺森十世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一场没有其他人陪同,仅仅只有教宗英诺森十世和李承彦两人的晚宴,在使节团到达梵蒂冈的第三天晚上举行。

教宗英诺森十世一直都很好奇,明国人跑到梵蒂冈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要知道,现在的教廷可不是百年前的教徒,在欧洲的话语权已经大大下降,就连所谓的绝罚令都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李承彦则是操着磕磕绊绊的法语道:“如果英诺森教宗对于大明有所了解,或者说对于大明之前的历朝历代有所了解的话,那么您一定知道,中原的皇帝,其实是集合了教宗与世俗君王双重身份的。

对于我大明皇帝陛下来说,遥远的欧洲大概是有两个人的身份与他相仿佛的,一位是您,英诺森十世教宗,另一位则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面对欧洲现在的状况,我大明的皇帝陛下觉得很不满意,君不似君,臣不似臣,这是那些藩属邦国对于皇权的大不敬!

所以,我奉命而来,在提出了我大明皇帝陛下对于神圣罗马帝国的支持后,又来拜会您,看看有什么是我大明能帮助到您的?

相信我,不论是从军事上,还是经济上,或者是政治上,我大明都将不遗余力的对您进行帮助。”

英诺森十世十分心动。

能够得到当世第一大帝国的帮助,对于自己来说当然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儿——没有哪一个教宗不想重振教廷的辉煌!

叹息了一声之后,英诺森十世才开口道:“现在的教廷,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教廷了,不管是赎罪券,还是绝罚令,已经没有人害怕,也没有人会担心,因为人们已经开始否认天堂的存在。”

英诺森十世决定先卖惨,虽然这些都是事实。

既然明国的皇帝想要支持自己,那么就一定要让明国的皇帝了解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越惨越好的处境。

也唯有这样儿,才能从明国的皇帝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然,光凭卖惨是不行的,还得表明自己的优势之所在:“当然,教廷和教宗的存在,还是没有人否认的。

就算所有人都否认了天堂的存在,也不会否认上帝的存在,因为所有人都需要信仰,一个能骗得过自己的信仰。”

李承彦对于英诺森十世的说法还是很认同的。

当然,认同归认同,自己要干的事情可跟自己认同英诺森十世的说法没有丝毫关系:“教宗冕下,或许,天堂是真实存在的。”

英诺森十世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

正所谓位置越高,越不相信神灵的存在,真正虔诚到疯狂的人,也没办法走到教宗的位置上面。

实际上,教宗这个位置下面,是无数的白骨与血肉,比的既不是谁对《圣经》的理解更深,也不是谁对于主的信仰更虔诚。

自己能爬到教宗的位置上,早就对一切都看破了,倘若真的有天堂,那就应该由那些苦修士来担任教宗,而不是自己。

李承彦自然发现了英诺森脸上的那抹不自然之色,心中也明白英诺森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当下只是淡然一笑,对英诺森道:“福寿膏的名字,教宗冕下自然是听说过的?”

英诺森十世道:“自然是听过的,现在东印度公司靠着福寿膏可是发了大财。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他们从远东的大明获得的神药。”

李承彦道:“现在,教廷也可以获得这种神药,这种上帝赐给他的子民的神药,让人们在活着的时候就可以见到天堂。”

李承彦在刚刚见到英诺森十世的时候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吸食,毕竟科恩那个老家伙都知道福寿膏的坏处而没有吸食,难免不会告诉其他人。

但是当英诺森十世将之称之为神药的时候,李承彦就知道了,这位教宗冕下肯定也离不了这种东西。

而英诺森身为教宗,自然是不可能缺钱的——不缺钱就不存在会断顿的情况,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这玩意最大的危害是什么。

“只要教宗冕下愿意,您将获得的神药,比东印度公司拿到的神药纯度更高,效果也更好,而价格基本上是相同的。

当然,还有大量的军火,比如火铳,比如火炮,比如战舰,这些东西都可以慢慢谈。

我个人认为,是时候发出教廷的声音了,让那些教宗治下的藩国们知道,什么叫做上帝的威严不可玷污。”

李承彦的嘴皮子上下翻动,如同引诱夏娃吃苹果的毒蛇一般喷出毒液,而英诺森却没有拒绝这份诱惑。

谈判的进程很顺利,连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用掉就顺利的达成了协议。

大明将对教廷予以支持,就像是大明同样支持神圣罗马帝国一样,无论是军火还是贷款或者是福寿膏,还有无息的贷款,都将对教廷大明提供。

而教廷要做的也很简单,一是证明自己对得起大明的这份支持,二是每年派遣上百名近似于金尼阁一样的传教士去大明。

当然,他们去大明不是去传教的,而是进入大明的皇家学院去工作,这份协议的有效期直到教廷认为可以终止的时候,并不会有任何的强制期限。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英诺森甚至于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对教廷不利的地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友好和约的典范。

李承彦也很满意,除了否决掉英诺森提出来的加封大明皇帝为圣子的提议之外,剩下的条款基本上都完全达成了自己的预期。

神圣罗马帝国也好,教廷也好,只要签了这份协议,剩下的也就不需要自己去多操心了。

至于说法兰西那些国家的意见,那就让他们保留好了。

想必他们在战场上发现被神圣罗马帝国给怼了之后,会自己想办法打听这些军火等物资的来源,到时候自然就会想办法联系大明。

跟神圣罗马和教廷不一样的是,他们完全可以通过东印度公司的科恩来联系大明,而不需要自己跑上门去找他们谈判。

这样儿一来,科恩会得到大量的好处,荷兰会得到大量的好处,然后就会有更大的耐心和精力去和神圣罗马帝国硬怼。

当自己回去之后,大明就要开始准备第一批的军火给神圣罗马帝国,同时还要派出军事教官给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替他们培训军队对于火器的使用方式,培训他们士卒的作战观念。

然后等着整个欧洲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就可以了,大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赚取大量的银子并且通过他们在战场上的反馈来改进武器。

当李承彦踏上归途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在宫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自己的儿子养跑偏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堂堂的辽王殿下偷摸的跑路了,扔下王府里面已经有了身孕的兴子,自己带着一些侍卫潜到了东海舰队出发往蓬莱大陆的船上,跑路了!

当兴子将消息传回到大明的时候,估计朱慈燝那个混账东西已经随船到了海上,再想把他找回来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完颜玉卓大气都不敢喘,望着暴怒之中的崇祯皇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宫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崇祯皇帝陷入了暴怒之中,除了周皇后之外就只有宜贵妃能劝得住。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周皇后和宜贵妃自身难保——皇次子,身为此次出海事件的发起人,就是他带着朱慈燝一起跑路的,周皇后对此也是无话可说。

两个年龄大点儿的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偷偷出宫,潜入舰队跟着出海,他们两个混账东西想要干什么?

如果不是自己牢牢的把控着军权和厂卫,崇祯皇帝都要怀疑这两个混账东西是不是串通好了想要造反了!

至于老三朱慈熠,现在正被捆在椅子上学规矩——这个蠢货也打算出宫去找自己的两个哥哥!

PS:骂了看盗版然后回来喷正版读者的垃圾,你们居然还敢喷回来?当真是彼其娘之!

第七百四十八章 朕的大白菜!

理论上来说,皇长子和皇次子这两个家伙溜出宫去是好事儿,毕竟打着为父皇分忧的旗号,这是大孝。

但是,长公主朱靖雪也跟着朱慈烺一起跑了出去,只是在库页岛被她的两个哥哥给扔下了,美其名曰让她留下来陪已经怀孕的兴子,没带她出海。

兴子之所以让表章告状,就是朱靖雪出的主意。

瘫坐在椅子上的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叹道:“派人去库页岛将靖雪还有兴子都接回京城来,让靖雪陪着兴子住在辽王府。这两个混账东西,他们是不把朕气死不罢休啊!”

京城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尤其是崇祯皇帝没有刻意封锁消息的情况下,从文武官员到升斗小民,都知道了皇次子偷偷溜出宫去,汇合了皇长子之后出海的消息。

对于皇长子和皇次子出海的消息,百姓们并不是很在意。

崇祯皇帝开疆扩土无数,两个皇子有乃父之风,这是好事儿,哪怕是皇三子甚至于更小的皇子们都跟着出去了才好。

最起码,这样儿也说明大明的下一任皇帝依旧重视海外的开拓和尚武之风,只要不支援崇祯皇帝的政策,自己这些老百姓的生活肯定只会更好。

对于朝堂上的大臣们来说,就完全不是这样儿了。

皇子尚武是好事儿,武将勋贵体系自然是高兴的,文官方面因为也能捞到好处,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问题在于,国本。

现在整个大明最大的问题在于国本未定——有资格入主东宫的,肯定就是皇次子。

至于皇长子和皇三子,其实希望都不大——毕竟一个是婉妃所生,另一个是宜妃所生,都不是皇后正宫所生,天然就没有太子大位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两个成年的皇子全跑出去浪了,宫里除了一个九岁的皇三子,就是一群几岁的皇子们,一旦出现点儿什么问题,必然就是一场动荡。

尤其是皇长子和皇次子一起出海的情况下,一旦皇次子出了什么事儿事,能入主东宫的就是皇三子,辽王却不知道要背上多少麻烦。

这种动荡对于任何一个文武官员都是不能接受的,尤其是皇次子还没有成婚的情况下,就更不能接受了。

就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朝中已经有大量的官员开始上书,要求崇祯皇帝早定太子以安国本了。

当然,这些奏章都被崇祯皇帝给留中了。

早定太子?自己才多大?现在就定下来太子干什么?让官员们有第二个效忠对象?

周皇后见崇祯皇帝揉着额头纠结,心中不忍,但是还是提出了让崇祯皇帝更为纠结的问题:“雪儿现在已经二十岁了,陛下还打算留在身边几年?”

崇祯皇帝哼了一声道:“雪儿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便是,朕不替她指婚,谁家来求婚就让雪儿自己决定便是。”

皇室与勋贵们联姻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但是崇祯皇帝偏偏看不上这个规矩。

皇帝要是自己有本事,不靠嫁女儿照样能压的天下死死的,皇帝要是自己没本事,嫁再多的女儿也照样免不了凉凉的下场。

自己需要嫁女儿来拢络人心么?

事情早就已经证明了,崇祯皇帝心情不爽的时候没有人敢爽,就更不需要嫁女儿来拉拢勋贵们了。

周皇后却道:“雪儿早就属意英国公世子张世泽,只怕您还不知道吧?”

崇祯皇帝顿时捂住了胸口:“行了,皇后别说了。朕回头赐婚便是了。”

回过神来之后,崇祯皇帝又疑道:“不对啊,雪儿又怎么会认识张世泽那小兔崽的?”

周皇后抿嘴笑道:“您天天关心着军国大事,哪里注意得着雪儿?雪儿出宫游玩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认识了世泽那个孩子也是正常。倘若不是妾身发现,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养了十九年的大白菜啊,居然让张世泽那小兔崽子给勾走了!张之极,朕饶不了你!

大怒之下的崇祯皇帝干脆对王承恩道:“去传张之极来见朕!”

王承恩躬身应了,亲自跑到了五军都督府把张之极给喊到了宫中,并且在路上的时候就提前告诉了张之极,崇祯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

张之极也是懵逼的很,自己正在五军都督府琢磨着蛮子的事儿,怎么突然又把自己给叫入宫中?尤其是崇祯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

等张之极行完礼之后,崇祯皇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命人给张之极赐座,反而冷哼一声道:“世泽这孩子,不错。”

崇祯皇帝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张之极更是懵逼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勋贵子弟身上的那些坏毛病一样都没有,连青楼都没去过。

如果一定要挑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大概也就是这孩子总喜欢打打杀杀的,可是这又算什么问题?论起杀人,难道还能比得过自己?历代英国公需要的就是喜欢打打杀杀和忠心。

没等张之极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崇祯皇帝就直接道:“朕直接跟你说了,长公主与世泽这孩子两情相悦,朕有意赐婚给他们。”

张之极顿时有些迟疑。

跟皇家联姻的好处多多,可是坏处也很明显。

娶公主不能叫娶,得称之为尚公主,婚后也不能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公主住在公主府,附马住在附马府,而且还不能纳妾,就算是两个人想要见面,往往还要受到嬷嬷的刁难。

崇祯皇帝见张之极有些迟疑,心中顿时就更不高兴了,冷着脸道:“怎么,朕的长公主莫非还高攀了你英国公府了?若是张爱卿不愿意,此事便做罢。”

张之极心中一慌,躬身道:“陛下折煞微臣了,只是微臣一时高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崇祯皇帝又冷哼了一声,才道:“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在担心着什么。既然是雪儿这孩子私下出宫游玩认识了你家世泽那孩子在先,朕也不跟你扯什么尚公主的规矩。

朕告诉你,等宗人府和礼部定下来日子,让世泽那孩子八抬大轿来宫门处抬雪儿过门。

至于公主府和驸马府,朕没有银子,不给,你自己花银子给两个孩子盖一座府邸,除了雪儿的贴身宫女之外,嬷嬷侍从太监一个都没有,你自己给他们准备。”

张之极顿时放下心来,躬身道:“臣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看着张之极样子,心中顿时又不舒服起来。

彼其娘之,怎么着,朕的女儿嫁入你家,不是你张家的荣幸?居然还他娘的摆着这副鸟样?你高兴?朕不高兴!

心中大为不爽的崇祯皇帝再次冷哼一声道:“莫卧儿那边如何了?”

张之极收敛了大喜的心神,躬身道:“启奏陛下,眼下莫卧儿三国已经各自无力再打下去了,估计最多也撑不过崇祯二十年秋便会彻底的消停下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让张世泽滚去阿萨姆那边单独领一卫,婚期未到之前不许回来,别让朕看到他的影子,否则,朕见一回就打他一回。”

见崇祯皇帝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模样,张之极心中暗道一声传言果然属实之后,便躬身应下了。

坊间传言,崇祯皇帝最为宠爱的便是长公主朱靖雪,甚至于还要在皇长子和皇次子之上,如今自己家的那个小混账不知道怎么得了长公主芳心暗许,这是惹了老丈人不高兴了。

如果换成别人家的女儿,张之极自然可以毫不在意,对于这种威胁更是不用放在心上——谁敢见一回就揍一回自己的儿子,自己就敢领着京营的大头兵把他家给拆了!

但是换成崇祯皇帝的女儿,这事儿就不能不谨慎对待了——他老人家真要是一天揍一回世泽那孩子,自己也只能看着,甚至于还得站在旁边叫好。

想到这里,张之极心里又隐隐有些有蛋疼。

别人说这种话顶多被当成气话,气头过去也就算了,可是崇祯皇帝向来是以宽宏大量而著称,被他惦记上还能有个好?

正在头疼,突然间就听帐幔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崇祯皇帝的脸色也是一僵,冷哼道:“罢了,朕一时气话,你看着安排吧,世泽那孩子朕也是知道的,为人向来稳重,也算是雪儿的良配了。

回去之后,看看在军府里面替他谋个差事,总要有一些功绩在身上,朕才好开口赐婚。”

张之极顿时大喜,这下子算是稳了,自己的儿子不用被赶到阿萨姆那边去了。

等张之极再一次躬身谢恩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说起来,莫卧儿那边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既然那些蛮子还能撑到明年,那就再让他们撑一撑,军府那边要做好向莫卧儿增兵的准备,争取在崇祯二十一年之前便平定莫卧儿。”

张之极先是躬身应了,又接着道:“陛下,新乐侯已经不止一次的来信,说是苏伊士运河已经通航了,就连此前出海的李承彦等人也是通过苏伊士运河前往的欧罗巴大陆。

新乐侯的意思是,要不要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一举将奥斯曼也给拿下?”

崇祯皇帝斜着眼道:“现在?奥斯曼?朕看他不是想要平定奥斯曼,而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回来。

回信告诉他,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奥斯曼那边,等莫卧儿的事情平定了再说其他的,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对于新乐侯刘文炳的提议,崇祯皇帝是一点儿的兴趣都没有。

自己头铁是没错,但是也没有自大到同时多线开怼全世界。

现在蓬莱大陆,也就是正史之中的美洲那里正在开怼,需要多少的兵力物力还不清楚,非洲那边郑芝龙也在跟足球流氓们开怼,大明马上又要去怼莫卧儿,等于是三线作战了。

如果现在出兵去怼奥斯曼,不就是四线开战?大明的国力支撑的起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就算是兵力能支撑的起来,国库也能支撑的起来,自己也没有那个打算啊。

没有经过大量的消耗奥斯曼的国力之前,自己就开怼一个完整而强大的奥斯曼,很明智?

打仗是会死人的!

大明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口,士卒更是稀罕物,偌大的疆土还得靠他们来守卫,现在就送到战场上去消耗?

再者说了,现在就把蛮子们给处理干净了,剩下的怼谁?就剩下一个欧洲,那些渣渣能在大军面前撑过几天?

怼死他们之后,整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要怼的?

答案就是没有了,整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人需要自己去怼了,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大明,或者偶尔出去微服私访,或者像雄狮一样没事儿干了巡视领地。

反正打定主意暂时不怼奥斯曼,崇祯皇帝又道:“库页岛那边传回来什么消息没有?”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东海舰队已经装满了物资出海,预计很快就可以到达蓬莱洲。

只是等他们到了蓬莱,便赶上了冬季,再想要回航只怕要拖到来年春天了。大皇子和二皇子想要回来,估计也得到明年夏天才行。”

崇祯皇帝冷哼道:“记得传信给库页岛,让北海舰队的人摸清楚蓬莱岛上面的情况,看看那片大陆上到底有多少蛮子!”

崇祯皇帝怎么样儿都想不明白,欧洲大陆现在炮火连天的打生打死,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派人去开发那边的土地?

再说了,就算是到了后世,那片土地上都能称得上是地广人稀,现在怎么会有大量的蛮子,而且还让大明的军队吃瘪?

……

望着前方远远出现的船帆影子,朱慈燝喜道:“快看,那里大概就是蓬莱了!”

一路上吐的跟死狗一样的朱慈烺有气无力的道:“终于快到了,再这么下去,本宫就要死在海上了。”

朱慈燝道:“没事儿,等回航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所谓晕船这种事情,你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也就不晕船了。”

南居益撇了朱慈燝一眼。

也不知道谁在昨天还跟二皇子一样狂吐不已!

第七百四十九章 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

朱慈燝不是没有海上航行的经验,但是他所谓的经验无非是跟着崇祯皇帝从莫卧儿那边沿着海岸线航行一路回到大明,仅此而已。

这一次从库页岛出发前往蓬莱,才是真真正正的海上航行——看不到海岸线,除了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偶尔看到一两只海鸟都觉得亲切无比。

不过还好,那一次所谓的航海经验,终究让朱慈燝恢复的速度比朱慈烺快上一些,甚至于还有心情去安慰朱慈烺。

强自打起精神后,朱慈烺便在朱慈燝的掺扶下往甲板上走去,远处的港口也开始忙碌起来,大量的战舰开始向外移动,给东海舰队的战舰腾出泊位。

刚刚还跟死狗一样的朱慈烺突然间就来了精神:“憋死本宫了!蛮子们,本宫来了,准备好受死!”

朱慈燝打量了一眼突然间就满血复活的朱慈烺,笑道:“别着急,能让我大明一个整编卫吃瘪的蛮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朱慈烺点头道:“王兄放心便是,小弟省得这其中的关窍,不会肆意胡来。”

南居益点了点头道:“不错,打从崇祯三年起,我大明就再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次的蛮子,不可小觑。”

几人正说话间,登莱号战舰已经驶入了港口,毛文龙也带着一大票的马仔们在港口等候了。

朱慈燝和朱慈烺刚刚走下战舰,毛文龙就赶忙向着两人行了礼,然后才一脸懵逼的望向了南居益:“南帅,这是?”

南居益蛋疼万分的道:“别问老夫,老夫也是在出海几天之后才发现大皇子和二皇子在船上的。

对了,现在战况如何了?老夫又带来三个整编卫,弹药也备的齐齐的,加上你带过来的三个,这可是六个整编卫,想必可以横扫这里的蛮子了吧?”

毛文龙突然哼了一声道:“这事儿还是先不说了,先安顿下来休息要紧。”

随着毛文龙向前行了一段路之后,南居益却发现大量的士卒在干着筑城的活计,丝毫没有戒备的意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筑城?没有戒备?那蛮子呢?”

毛文龙再次哼了一声,伸手指向了旁边一脸悻悻之色的张献忠:“屁的蛮子!他家张可望干的好事儿!”

朱慈燝和朱慈烺对视一眼之后,心中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两个人在宫中的时候,上午读书,下午被扔到幼军那里去学习战场上相关的知识,晚上还要被抓去陪崇祯皇帝一起批阅奏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一看到这般的阵势,再看到张献忠的脸色,心里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估计是这次的情报有误,不是一个卫所被蛮子们给干掉,而是一个卫所的兵力横扫了整个蓬莱洲,将所有的蛮子们都给干掉了!

果然,没等两个开口询问,张献忠就黑着脸躬身道:“二位殿下,南帅,实在是犬子可望带兵清剿了蛮子,向前推进的速度太快,没有给港口留守的士卒们传回消息,这才造成了天大的误会。”

刚刚进入大帐之中落座的几人都蛋疼了起来,尤其是朱慈燝和朱慈烺。

对于北海舰队来说,就算是张可望的情报出现了错误也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省去了跟蛮子们死磕的力气,改为转运移民就可以了。

对于东海舰队来说同样如此,以后大量的精力就可以放在莫卧儿那边,继续封锁蛮子们的海路。

而对于朱慈燝和朱慈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两个亲王,一个刚刚被册封为德王,还没有指定封地,另一个是成婚之后扔下了怀有身孕的王妃,两个人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顺手还坑了一下长公主。

偷跑出来的罪名已经够大了,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儿的处罚,再想想两人的姐姐,长公主朱靖雪的魔王性子……

天可怜见,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蛮子,两个人等于出海游玩了一番就得回去,这种感觉简直是无以言表的酸爽!

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朱慈燝才将目光投向了朱慈烺:“咋办?咱们要是这么回去了,先不说父皇会怎么收拾咱们两个,光是阿姐那里……”

浑身打了个寒颤的朱慈烺道:“你别提皇姐行吗?再说了,这次是你把皇姐给坑了,没带她来这里,跟小弟可没多大关系!”

见朱慈烺撇关系撇的飞快,朱慈燝顿时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是你带着阿姐从京城到库页岛,到时候父皇追究起来,肯定少不了你。”

毛文龙与南居益悄然对视一眼,顿时都低下了头,仔细的观察着脚下的蚂蚁——先别管有没有蚂蚁,这种两个皇子撕逼的大戏,能不看还是不要看的好。

朱慈烺道:“阿姐那边其实问题不大,只要咱们兄弟舍得下血本,先搞定了张世泽,阿姐那边估计就能交待过去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父皇那边,带着阿姐出宫跑到了库页岛,咱们两个又私自出海,不知道父皇现在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想了想,朱慈烺顿时又愤愤的道:“这些该死的蛮子!倘若这里有些蛮子,咱们兄弟俩个只要把蛮子给平定了,回去后最多挨顿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偏偏现在这里的蛮子都被清剿一空,咱们兄弟又上哪里去清理蛮子?没有军功,回去之后就是要命的大事儿!”

朱慈燝和朱慈烺再次对视一眼,顿时发起愁来。

说白了,朱靖雪那里好办,朱慈烺再怎么坑她,那也是同一个娘生出来的,姐弟俩的关系好着呢,就算是朱靖雪再怎么气不过,大不了出点儿血,打点好了张世泽,剩下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唯独崇祯皇帝那里,有军功回去挨揍还能轻一些,出来游玩一圈之后回去,除了被吊起来抽,估计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动手的人是谁——不是方正化还好说一些,如果父皇亲自动手或者让方正化来动手,估计得在床上躺一两个月……

坐困愁城的两兄弟连毛文龙命人准备的山珍海味都没有兴趣,哪怕这些东西是在大明时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也是一样。

南居益没有这两兄弟头疼的感觉,自己了不起也就是个失察的罪名,现在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丝毫不用担心跟这兄弟两个一起挨抽。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顿饭,朱慈烺强打起精神对毛文龙道:“毛帅,这蓬莱岛上总不能一个蛮子都没剩下吧?”

毛文龙沉吟道:“要说一个蛮子都没有剩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靠近北方这边的蛮子都已经被清剿,剩下的蛮子大多在南方。

据目前的情报来看,南方那些蛮子就是英格兰国的人,他们将南方称之为新英格兰,人口倒也没有多少。”

说完之后,毛文龙又贼兮兮的道:“说起来,不管是那些法兰西蛮子还是英格兰蛮子,他们可真不是什么东西!

这两伙人来到蓬莱之后,曾经靠着当地土著居民的帮助而站稳了脚跟,可是现在这些人又在大肆的猎杀原本的居民。

而且说来也是奇怪,这里原本的土著居民,看起来与我大明百姓相差无几。”

朱慈燝和朱慈烺再次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殷商遗民!”

毛文龙同样跟南居益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喝起茶来。

都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崇祯皇帝的这两个儿子也个个都是人才——殷商遗民这个说法都知道是拿来糊弄鬼的,谁也不会当回事儿。

但是这两个兄弟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就想到如此不要脸的说法,也当真是颇有乃父之风了……

朱慈烺也不头疼了,兴冲冲的道:“毛帅,不若借两支卫所给我两兄弟?”

毛文龙道:“两个卫所倒不是问题,但是,殿下如何保证不在开战的时候冲在前面?倘若两位殿下在这里出现什么差池,下官可没办法向陛下交待。”

朱慈燝挥了挥手道:“毛帅放心,我兄弟二人来这里只是想要看看将士们如何平定蛮夷,倒也不会冲到前面去,不会给毛帅带来麻烦的。”

老子信了你们的鬼!

毛文龙对于朱慈燝的说法,是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这两位小爷都有胆子潜入到舰队上,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再说了,崇祯皇帝这位爷带头冲阵的事情也不是干了一回两回了,这两位小爷跟崇祯皇帝如同在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他们的保证也就是听听就算了,当真就只能说自己太天真!

等两兄弟带着两个卫所向南而去之后,留在港口的毛文龙才道:“两位殿下皆是和陛下一般的性子,这回有那些蛮子们受的了。”

南居益捋着胡须道:“本督在南海的这些年,也总算是看清楚了一件事情。”

毛文龙好奇的道:“什么事?”

南居益道:“毛帅可知,南海之上凡是挂了我大明旗帜的船队,哪怕是商船,都没有任何人敢觊觎他们?

诸多的海关,哪一个不是优先让我大明的舰队通航?诸多的海盗,哪一个不是远远的望着我大明的船队,就算是明知道抢一回就能得到天大的好处,也只敢远远的观望?

毛帅可知道这是为何?”

毛文龙道:“这个自然是畏惧我大明的海上实力了。我大明的舰队强,自然可以视诸多蛮夷和海盗如无物,我大明的舰队弱,只怕他们不仅仅是在海上抢劫,只怕会到我大明的沿海来祸害。”

南居益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儿,大明强,则大明百姓强,昂首于各国之间而无所畏惧,大明弱,诸蛮便视我大明百姓如猪羊,想杀便杀,一如当年吕宋之事。”

听南居益再一次提起了吕宋之事,毛文龙的神色也不禁有些黯然。

万历年间,三大征之后的大明帝国,已经无力再对吕宋的佛朗机人开战,只能下诏训斥一番了事,实际上就是和了稀泥。

这种事情放在民间还无所谓,但是放在大明的军伍里,这就是天大的耻辱!

然而,就算是耻辱,不也得忍下来么?国库里没有银子,大明没有一支无敌的舰队,想要远征佛朗机,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连朝鲜之役,都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战舰而放过了那些倭奴——这要是有郑和那支舰队在手里,大明的士卒早就杀到倭国本土去了!

打起精神后,毛文龙道:“南帅说的是。其实这岛上原本的蛮子,就是仗着自己身后的法兰西和英格兰实力较强,故而敢在这岛上屠戮原本的土著。

听张可望说,他们一开始倒也算客气,还想着让张可望带着他们去大明进行贸易,后来谈到这蓬莱大陆归谁所有时,才起了冲突。”

南居益冷哼一声道:“不知死的蛮子!那法兰西蛮子如何,老夫不太清楚,可是那什么英格兰蛮子,不过是欧罗巴之地的一个小小岛国,彼国舰队被郑芝龙那个匹夫按着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居然还敢与我大明争夺这蓬莱的归属?当真是不知死活!”

毛文龙道:“不错。也正是我大明强大如斯,张可望才能带着区区一个卫所在这蓬莱大陆上逞威,倘若我大明孱弱,只怕结果要完全反过来了。”

嗯了一声之后,南居益才道:“这事上,又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强大?”

毛文龙嘿的一声道:“可能会有几个那样儿傻子吧,毕竟我大明三万万人口,出几个傻子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南居益丝毫不以为意的道:“那就送他们去死!陛下的脾气谁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容忍那些宵小的存在?我大明的铁路需要的劳工众多,不愁没地方安排。”

毛文龙听到铁路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对了,这蓬莱大陆上,可能修建铁路?南帅来的时候可曾听到过什么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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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家挑的这日子,多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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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

南居益道:“哪儿有什么风声能让咱们听啊,还不是内阁跟铁道部的人在商量。依老夫之见,只怕这事儿会成的可能性比较大。”

毛文龙叹了一声道:“希望如此罢。蓬莱洲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控到这片大陆的终点,估计又是一个跟新明岛差不多大的地盘。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没有铁路,单纯的靠马匹来进行交通,估计能把人给累死。”

南居益也道:“何止是交通的问题。人口一旦多了起来,想法就容易多。

就像是安南那边一样,一旦要进行平叛,这个速度可就是至关重要了。”

毛文龙和南居益在一起闲扯淡,反正已经入了冬,这个时候想要在海上航行回大明也不太现实,只能等到开春了再回去,自然有大把的时间闲扯。

至于朱慈燝和朱慈烺这两兄弟,一路上则是暗自心惊。

自从离开了港口基地之后沿着山脉一路向南而行,路上大大小小的京观已经见到了百余座——虽然最大的也才千余个人头,可是这玩意究竟是京观而不是小土堆。

刚刚养好伤不久的张可望骑在马上,随着朱慈燝两兄弟一起前行,不时因为疼痛而呲牙咧嘴。

望了望生龙活虎的朱慈燝和朱慈烺两兄弟,张可望道:“殿下,从这里直接向南而行,预计到开春的时候,咱们就能达到那些英格兰蛮子的驻地了。”

朱慈烺却道:“那些英格兰蛮子暂且不提他们,反正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跑不子他们。

倒是那个什么法兰西的蛮子,在这里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居然也能忍得下去?”

张可望道:“他们能不能忍下去的事儿,咱们待会儿再说。现在倒是通过这些蛮子们的海图证实了一件事情。”

朱慈烺好奇的道:“什么事儿?”

张可望道:“通过那些蛮子们的海图,还有之前从那些佛朗机蛮子们手里弄到的海图,两相对比之下可以得出,咱们脚下踩着的大地,确实是球形的。

也就是说,张衡《浑天仪图注》和三国时王蕃《浑天象说》里面所谓的浑天说是正确的,咱们从库而岛出发一直向东,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还会再次回到库页岛。”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皇家学院里面还有人说咱们脚下的星球在围着太阳转呢,据说连证据都找出来一大堆,谁管他怎么说?”

张可望同样点了点头:“放大明没人管,放欧罗巴就乐呵了,据说烧死了挺多蛮子。”

撇了撇嘴,朱慈燝道:“烧去呗,蛮子们不玩火还能叫蛮子?关咱们屁事儿?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到那些英格兰的蛮子。

要不然的话,咱们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哪儿来的那么多闲工夫去操心蛮子的事儿?”

张可望道:“估计咱们能在开春之前达到英格兰蛮子们那里,然后赶在夏天结束之前回来。”

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朱慈燝道:“那边到底有多少蛮子?按你的行程计算,岂不是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把蛮子们清理干净?”

张可望道:“想要全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些蛮子也不算是太少,再加上这里原生的那些土著,估计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没办法清理干净的。”

朱慈烺心中盘算了一番后,开口道:“那咱们就在这里多赖上几个月,省得回去找了挨揍。不过,时间也不能拖得太久,大嫂那边估计再有几个月也该生了,总得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去吧?”

不得不承认,兴子还是很有手段的——传统的日本女子所特有的那种温婉加上受过大明嬷嬷们的调教之后,兴子也算是抓住了朱慈燝的心,不再像当初时那么反感。

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朱慈燝道:“无妨,总还有六七个月呢,这段时间足够咱们先把这里的蛮子们清理一批了。

你是不知道啊,库页岛那个破地方一旦到了冬天,简直能冻死个人,倘若没有了地火龙和暖炕,那鬼地方简直就不是人能住的。”

……

王兴国捏着手中的情报看了半天之后,也顾不得去寻智库那边帮忙推演,匆匆忙忙的就去寻崇祯皇帝了。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整个莫卧儿那边的计划几乎全盘被打乱,原本做出来的所有预案几乎全部报废或者不得不提前开始。

崇祯皇帝在看到情报之后也是蛋疼无比。

沙舒亚那个逗逼居然被奥则朗布给弄死了?而这家伙临死之前也算是最后疯狂了一把,直接派出了大量的死士去刺杀奥则朗布和达罗悉乔。

虽然最终的刺杀没有成功,但是却成功的挑起了奥则朗布和达罗悉乔的怒火,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征攻打沙舒亚,而且不断的进行报复性的屠城行动。

这几个混账东西的行为远远的超出了大明原本的预计。

无论是智库的推演还是五军都督府里面的军棋推演,都表明应该是奥则朗布和沙舒亚一起联手怼死达罗悉乔,而不是奥则朗布和达罗悉乔一起怼死沙舒亚。

这他娘的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蛋疼无比的崇祯皇帝一边命人去传张之极等人进宫,一边命人将情报给智库送了过去。

虽然推算失误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以后针对这样儿的情况再做出一定的改进。

比如说做好这三个家伙同归于尽的打算,或者某个家伙再突然死掉的打算。

智库的存在不就是针对这些无数的可能来进行推演么。

张之极看完情报之后也是蛋疼万分:“陛下,常言到一山难容二虎,现在三足鼎立之势已经被打破,整个莫卧儿只怕会接着乱下去,直接达罗悉乔或者奥则朗布之中有一人败亡为止。”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对比起奥则朗布,朕更希望达罗悉乔能够在这场博弈中胜出。

另外,云南和缅甸那边也要开始准备了,一旦达罗悉乔和奥则朗布两人分出胜负,我大明就要直接派兵过去了。”

张之极道:“其实也可以先让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大军南下西进,直接威逼奥则朗布和达罗悉乔两人,逼着他们两家罢兵休战。”

见崇祯皇帝点头,张之极便接着道:“两家一旦发现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大军南下西进,必然会休战后共同防御,我大明甚至于不需要跟他们打,只要这么拖下去,早晚也能拖到他们崩溃。”

这是?冷战?星球大战大明版?

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诸位爱卿怎么看?”

卢象升躬身道:“臣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先拿下蓬莱大陆,然后再集中兵力,一举将莫卧儿推平,然后直接西进,拿下奥斯曼。”

李岩则是反对道:“若是依卢阁老的意思,稳妥固然是稳妥了,但是拖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

卢象升道:“拖的时间长一些又能如何?阿敏和莽古尔泰大兵压境,达罗悉乔和奥则朗布就得考虑到后方的威胁,不得不增兵,将大量的国力都压在军费上面。

现在莫卧儿的百姓就已经有些四处烽烟的苗头了,只要继续拖下去,不怕莫卧儿国内不大乱。”

崇祯皇帝却突然开口道:“对了,北山女真部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回来的王兴国躬身道:“启奏陛下,刘兴祚部已经向着极北之地推进,正在清剿极北往东的蛮子。”

张之极也躬身道:“若是依照刘兴祚部和夏额哲部的回报,只怕明年入冬之前,由大明京城直接向北,直到极北之地,便会清理干净了。

到那时候,刘兴祚部便会再次与夏额哲部和巴特尔部分开,以三路大军的形式直接向西推进,剿杀一路上可能存在的蛮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鲜花著锦,烈火烹油,这两个词其实都不算是什么好词,而大明现在的情况,其实跟这两个词形容起来差不多。

大明内部稳不稳?稳,稳如一匹老狗一般的稳!

但是实际上,所有的矛盾都是被强制压下去或者转移了出去,而不是真的一点儿矛盾都没有。

现在大明的战场一共有三处,蓬莱大陆是一处,北山以北又是一处,非洲那边是一处。

虽然三线作战都没有感觉到吃力,甚至于还有余力开辟第四条作战战场,但是对于大明民间的影响也是实打实的。

就像是铁路的修建工作一样,眼下所有正在进行的工程,占比最多的就是军事用途的线路,而供给民间使用的线路却是少之又少。

还有粮食。

虽然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气温也在一点点的回升,意味着小冰河气候正在慢慢的结束,但是实际上,粮食问题一直都是大明最为头疼的问题。

之前是有南洋那几个产粮大户在支撑着,尤其是干掉了安南之后,更是跟发了一笔横财一般,可是现在呢?

随着移民实边的一点点落实,整个大明的人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地广人稀现象,即便大明的百姓都在可劲生孩子也是一样。

地广人稀的后果就是大量的土地被闲置,而粮食从交趾等地运送过来之后,再想要往大明内陆运送,就得花费比以前更大的代价才行,除非是整个大明都铺满铁路。

然后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现在的铁路是倾向于军用而不是民用!

除了人口问题之外,官员的数量和质量也成了制约大明发展的另一个瓶颈。

早在崇祯十八年的时候,国子监就已经单独划分出了大学,里面也不再是讲授为官之道,而是将皇家学院的那些分类科目拿来讲授,供学子们学习之后再进入皇家学院。

当然,进不进皇家学院不是强制性的,基本上由着学子们自己选择——然而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思想还是在制约着这些学子。

可以预见的是,等到崇祯二十二年第一批学生毕业的时候,会有大量的学生选择进入皇家学院,只有被挑剩下的那些才有可能流入民间。

问题是,皇家学院现在缺少人手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恨不得现在就从国子监的大学里面抢人了,怎么可能放任这些人再流入民间?

除了改制的国子监之外,科举也正式进行了改变。

格物科、明律科、明算科被正式取消。

格物科被彻底的并入了大学之中,这些学子是为了皇家学院和以后人才过剩之后流入民间所准备的。

明律和明算科的则是走上了与明经科截然不同的道路。

明经科同样被并入了大学之中,只是还要在毕业之后参与两年一次的科举。

中举的进士们会在抡才大典以后进入到八部和八科里面进行轮换学习,合格的会被外放为官,不合格的继续在这些部门里面当小吏一样的存在。

明律和明算两科的学子,则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拥有了成为小吏的资本,或者自谋出路,或者服从分配,去军府为做一些书记的事情,或者去地方官府做县丞、主簿、典史一类的官员。

而且明律和明算两科的学子对比起之前的那些县丞和主簿们来说,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虽然跟之前的那些主簿、县丞们一样都算是八、九品的芝麻小官,但是这些人却都是京城大学毕业的,跟那些明经科的进士们属于同窗关系。

这种优势,之前的主簿、县丞们可没有,想要再进一步,想要靠京察已经没有多大的指望,只能盼着向海外移民时参与选拔,然后外放升职。

还有南方,身为大明文风鼎盛之地,现在也开始准备再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了——连报纸都有人开始张罗了!

总之,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搞的崇祯皇帝烦不胜烦,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莫卧儿的问题,崇祯皇帝就更蛋疼了。

重点在于报纸,这破玩意就是一把双刃剑!

第七百五十一章 土著吊打穿越者

崇祯皇帝脑子里面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旁的大臣们则是大眼瞪小眼,不停的低声商量着,却也没有人去打断崇祯皇帝神游。

过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般,开口道:“莫卧儿那边,看看中极殿那边怎么说,还有内阁跟军府,也一起和中极殿议一议。看看到底是先拖着他们好,还是直接出兵更好一些。”

张之极和卢象升等人一起躬身应了之后,就打算提前跑路——最近崇祯皇帝看自己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总之就是各种不顺眼,自己还是少在他老人家面前晃悠的好。

崇祯皇帝却没有放过张之极的打算,当下冷哼一声:“对了,五军都督府回头专门拿出个针对莫卧儿的意见来。

还有,边军的调动,内地卫所的互相调动,五军都督府也得拿出个折子来。”

张之极无奈,只得苦着脸应了下来。

现在自己不出现在崇祯皇帝面前还好一些,一旦出现在崇祯皇帝面前,基本上除了挨训还是挨训,反正是落不得好。

至于原因,张之极心里也明白,自己家的张世泽招惹了崇祯皇帝的心尖子,大明的长公主朱靖雪,自己被收拾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等到张之极等人告辞了以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卢象升:“卢爱卿对于南京上书要求开放报纸之事怎么看?”

卢象升斟酌着道:“报纸乃国家之喉舌,就算是开放,也应该掌握在朝廷手中,而不能开放给民间。

至于南京那边上书,无非就是有人在背后使力,想要暗中争夺一些话语权而已,倒也未必算得上什么大事儿。”

崇祯皇帝唔了一声:“继续说下去。”

卢象升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各地印书局还有那些书商,其实都有刊印报纸的能力,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无非就是碍于朝廷上下还没有明确的律令而已。

依臣之见,倒不如先在南京试点,由南京那边另立一刊发行,但是上面所登载的文章,却要经过审核才能刊发,一旦发现问题,或者禁止发出,或者择其重者而治罪。”

崇祯皇帝闻言,也不禁点了点头。

京城日报已经被搞出来了,与覆盖了整个大明所有国土的周报不同,京城日报仅仅是覆盖了京城和周边的一些地区。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能力将每天的报纸运送到边疆,陈默都打算将大明周报改为每日一刊了。

现在南京既然上书想要刊发报纸,那就让他们去弄吧,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儿来——手里握着刀子和银子的崇祯皇帝从来都不慌。

但是出乎于崇祯皇帝预料的是,南京那边搞出来的报纸还真是别出新裁——提前几百年在报纸上面打广告,谁敢相信?

而且就如同早就商量好的一般,第一版是朝廷政令方面的消息,第二版是大明哪里又打了胜仗了一类的消息,后面的全他娘的是软文广告!

当翻到最后一版,看到上面是对于秦淮河各家画舫的点评之后,崇祯皇帝的脸都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了。

自己才是穿越者啊,报纸这种大杀器的广告作用居然被一群土著给先弄出来了——自己简直就是丢了起点千千万万穿越众的脸!

原本以为南京那边上奏弄报纸是想要掌握一部分的话语权来恶心朝堂,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南京周报确实是那些商家出声了,但是人家只是打广告而已。

更可恨的是,其中还有一些擦着边的刘备文在其中,说它像《金瓶梅》一类的吧,还达不到那个标准,说它是正常的吧,又擦了边。

不光是崇祯皇帝的脸黑,就连卢象升的脸也黑的不成样子了。

原本以为靠着自己和内阁的一众大佬们,怎么样也不可能被南京那边翻了天去,谁曾起这些人转眼就玩了这么一出好戏!

卢象升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禁了南京周报?

这《南京周报》的作用实在是太恶心人了,大明立国三百年来,头一次出现了大量的京城人口南迁的现象!

用脚后跟想一想,都能知道这些货是干什么去了——看看《南京周报》里面写的,某某画舫上面的某某小娘,那身段,那模样,惹得卢象升自己都想去南京见识见识了,更何况那些有些闲钱的商人和读书人……

崇祯皇帝则是呵呵一笑,将手中的奏报扔到桌子上面就不管了。

穿越者被土著吊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自己难道因为这个就开始大开杀戒?

见卢象升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看,崇祯皇帝便笑道:“卢爱卿何必在这么点小事上生气?就算是他们把报纸拿来打了广告,也总得拿来宣传一些不该宣传的东西要好吧?”

卢象升则是有些郁闷的道:“陛下,原本他们若是发表一些不该发的东西,那倒也罢了,如今他们拿来打广告,其影响之恶劣,还要更甚一些。”

卢象升从怀里掏出一份崇祯二十年三月的顺天府工作月报,翻了几页后示意王承恩接过去:“陛下且看这里。

自从崇祯二十年二月时南京周报发行并且被人带入京城开始,京城之中不少富商开始外流,而最终的流向就是南京。也就是说,整个京城在崇祯二十年里的商税会大幅下滑。

虽然这税在南京和在京城都一样要解入国库,但是实际上,南京那边往国库解入税收,在路上必然会产生一定的损耗,哪怕再少也是存在的。

这还仅仅是京城一地,如果其他地方也跟京城一样,那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大量的富商涌入南京,而南京城很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多人口的涌入,从而会产生极大的隐患。

比如卫生,比如治安,这两个方面一旦出了问题,就可能产生瘟疫或者其他的问题。南京周报搞出来的这个什么广告,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麻烦。

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还在于突然涌入的人口,会造成南京的所有物价上涨,不管是客栈的价格还是粮食、瓜果肉菜,这些东西的价格必然会上涨,甚至于包括秦淮河那些妓子的价格,也有可能上涨”

想了想,卢象升干脆咬牙道:“而南京物价一旦上涨,就有可能带动周边地区的价格跟着上涨,从而向着整个大明辐射开来,其他地区也有可能跟着涨价。”

大明版的物价上涨?哄抬逼价?这他娘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嗯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道:“内阁的意见呢?”

卢象升躬身道:“内阁的意见是,粮价可以涨,但是涨幅不宜过高。现在大明的粮价处于极低的阶段,倘若再低一些,只怕百姓们或者放弃种粮,或者种出来粮食之后也不出售。

而一旦粮食涨幅过高,最终可能导致种出来粮食的百姓却吃不起粮,那就更为可怕了。倒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控制住粮价的涨幅。”

不待崇祯皇帝开口询问,卢象升就直接道:“控制粮价的手段,其实无非就是外部引入大量的粮食,比如从交趾和缅甸、南掌等布政使司大量运回粮食,等到粮价涨的过高了,就直接将这些粮食放出去,把粮价打压下来。

另外,南海舰队虽然已经不再捕鲸,但是福建和江浙、登莱一带的驻防水师一样可以大量的捕鱼,再加上草原上的牛羊肉大量涌入,想要将粮价打压下去,不是什么难事儿。”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有应对方案就好。那么南京那边涌入的人口呢?”

卢象升摇了摇脑袋,有些气急败坏的道:“启奏陛下,其实不止南京,现在京城也是一样!

南京城那边大多是商贾,其他人也多是奔着各种生意和秦淮河去的,京城这边大量的读书人还有大豪商涌入,已经弄得顺天府烦不胜烦。

从崇祯十五年到崇祯二十年,这短短的几年里,光是勋贵子弟仗势欺人的案子已经处理了几十起,大明百姓欺负蛮夷商人的案子更是高达三百余起,平均每个月都有几起。

如果这些案子还不能说明什么,那么下面的数据,想必陛下会更感兴趣一些。”

崇祯皇帝心中呵呵冷笑一声:“没事儿,卢爱卿尽管说便是了。”

勋贵子弟嘛,这些混账东西不干些仗势欺人的事儿,还配叫做勋贵子弟?家里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就算是前百十年里荒废了,但是现在又捡起了发家的本事,指望这些砍人砍习惯了的杀才们讲道理?

别傻了,除非是跟他们讲军法,否则他们才不会在乎顺天府怎么头疼!

至于那些大明百姓欺压蛮子的事儿,那关自己屁事儿?谁让他们没有大明的户籍册子?如果他们有大明的户籍册子,那就是正经的大明百姓,难道顺天府还敢明目张胆的偏向不成?

卢象升却接着道:“从崇祯十五年到崇祯二十年,京城有四次大疫,平均每年一次。幸好被太医院和皇家学院联手压了下去,没有造成什么大问题。

这几年的时间里,京城水涝三次,大雨过后造成的房屋倒塌更是数不胜数,倘若没有五城兵马司和京营、新军这些大明的军队参与到救灾之中,只怕要死伤无数了。

至于盗窃案、抢劫案、采花案的数量,更是直线上升,照比崇祯十三年以前几乎翻了好几倍。

而顺天府差役数量,还有五城兵马司士卒的数量,更是每年都在增加,却处理不过来这许多的案子,至上个月为止,顺天府还积压了大量的卷宗没有处理完。”

崇祯皇帝顿时蛋疼了。

都说什么穷**计富长良心,可是这大明百姓的素质也堪忧啊——天子脚下都能搞出来这许多的事情,其他地方呢?

见崇祯皇帝问起了其他地方,卢象升便躬身道:“其余地方倒没有出现这么多的问题,总体来说较崇祯三年以前的情况还有所好转,各种案件的数量还有所下降。

但是京城的这些问题,都是在人口大量涌入以后才造成的,显而易见,南京肯定也要面临这许多的问题。”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才道:“那依卢爱卿的看法呢?京城和南京城需要扩建么?”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曾与吴部堂商议过,便是将京城与南京城在现有规模上扩大一倍,也只能缓解一时,数十年后,只怕又要重现今日之事。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如何将京城与南京城的人口都分流到周边的其他地区。”

呵呵——崇祯皇帝心中只有蛋疼的感觉。

后世喊着分流都喊了多少年了?各种手段用尽之后,分流出去多少?又涌入了多少?问题可从根本上解决了?

理论上来说,大明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倒是简单,实在不行的话直接限制入京人口,不给开路引还进个屁的京城?

但是实际上,这种玩法根本就是扯蛋。

就算是限制了百姓,能限制多少?大量的读书人和大豪商也给限制了,京城还玩个屁?单纯的就剩下皇宫和朝廷的各种机构在这里?这也不现实啊!

心中呵呵了无数回之后,崇祯皇帝才问道:“所谓的人口分流,京城的主要人口便是朝廷官员、大学的学子、勋贵、大商,除此之外,百姓的数量也算不得太多,又如何分流?”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依微臣之愚见,不若将大学迁至京城外,与皇家学院比邻而建。

一旦大学外迁,近两万的学士还有他们的亲眷下人,哪怕是为了贪图方便,也会向着城南而去,到时候京城便会直接少了十万左右的人口。”

MMP!

崇祯皇帝心中顿时暗骂了一声。

卢象升这根本就是打着人口外迁的幌子跑来忽悠了,这糟老头子的目标根本就是城南的皇庄,还有皇家学院的守卫力量!

一旦大学外迁到皇家学院附近,就算是皇家学院的护卫再怎么不关注大学这边的情况,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那边去惹事儿?

PS:今天被家里的事儿弄的有些烦,暂时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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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狗胆包天孟传定

卢象升既是想着让京城的人口压力减轻,省得顺天府有事儿没事儿就跑来哭诉,同时也确实盯上了皇家学院的守卫力量。

国子监下属的京城大学,可以说是当今大明或者说当今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一所综合性大学,学科分类基本上覆盖了方方面面,远超传说中的稷下学宫。

至于奥斯曼和欧洲那些打着大学的名义教授神学的大学,他们也配叫大学?开什么国际玩笑!

京城大学不仅学生是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精英,就连授课的老师也同样如此,除了国子监的大儒之外,剩下的都是皇家学院里面的大牛。

里面差不多两万的学生再加上他们的亲眷下人,足足接近十万人,这么多的人口一旦外迁到城南外,整个京城的人口压力几乎是瞬间减轻——虽然对于整个京城两百多万的人口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整个京城大学和相关的十万人出现在皇家学院附近,对于皇家学院原本的安保能力来说是一个考验,但是也仅仅是个考验而已,根本就不会带来多大的压力。

皇家学院的守卫都有什么人?

内行厂,皇帝亲军中的亲军,下属的御马监更是直接调拨了腾骧左卫在附近驻扎。西厂和东厂每月轮换一课的番子在皇家学院附近侦辑,锦衣卫也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千户所,京营更是直接将五军营的驻地设置在了皇家学院的附近,以便于就近保护。

而这些所有的防卫力量还仅仅是公开在外,明面上的力量,至于暗中还有多少人守护着皇家学院,除了崇祯皇帝和厂卫的督主、指挥使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人清楚了。

早些年的皇家学院外围经常有挂起来的人头,无论是建奴,其他国家的探子或者是想要到皇家学院那边浑水摸鱼的家伙,哪怕是有着京城户籍的三只手,也都被挂了上去——皇家学院的守卫力量向来是有杀错无放过。

到了崇祯六年以后,才慢慢的没有新的人头挂上去,因为皇家学院的凶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没有谁再有胆子到附近去作死。

现在卢象升打起了皇家学院附近那片土地的主意,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见崇祯皇帝有些不置可否的意思,卢象升干脆又扔出了另外一个大炸弹:“陛下,天津巡抚和天津卫指挥使两人联名上的奏章,请求拆除天津外围围墙的事儿?”

崇祯皇帝顿时就更蛋疼了。

其实不止是天津那边的奏章,华亭还有登州、威海等地都上了奏章,打算探一探朝廷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把围墙都给拆了。

就像是天津卫指挥使丁汝成在奏章里说的那样儿,当今之世,有谁能够对天津卫造成威胁?有能力突破海上防线的,就算是城墙再高大又有什么用?

现在城墙已经成了阻碍天津再一步发展的障碍,倒不如提前拆了?哪怕不能全拆,拆上一面也是好的嘛。

天津卫说的是事实,就跟京城和南京一样,天津城已经容纳不下日益增多的人口,城里的地价也是一再飙升,城外大量的土地闲置着无人问津,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城墙。

如果没有那道城墙,也就没有了什么城内和城外的区别,地价基本上也就是越靠近中心越贵,而不会出现眼下这种城内死贵,城外没人要的局面。

城墙的存在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只要有城墙,城内的面积就是有限的,而人口却是在日益增多,就算每年都在不停的向外迁移也没有什么用——晚上娱乐活动就那么多,不造人还能干什么?

而且不断的迁移百姓出城,对于民心反而会是一个很大的影响。

谁愿意原本在城内好好的就被迁出城去?哪怕是自己运气不好,恰好被抽到了迁移的人群里面,心有不满也是正常的。

如果全都能放稳心态才是见鬼了,更多的还是顾忌着卫所手里面握着的刀柄,敢怒不敢言而已。

实际上,如果不是顺天府和应天府这两个家伙顾忌到这是南北两座皇城,估计已经赶在天津卫之前就上奏章了。

对于拆除城墙的提议,崇祯皇帝倒是有些无所谓。

如果换成几百年的后世,大明的每一段城墙都宝贵无比的文化遗产,拆一段就少一段,再怎么败家也没这么干的。

但是对于大明来说,这玩意既然妨碍了城市化的脚步,拆了也就拆了——毕竟,京城和南京的城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拆的。

就像是皇家学院的那座小型城池一样,早晚会扩建,但是却没有拆除的可能性。

至于京城和南京的城墙,就不拆除了,哪怕是另建新城都不可能拆除,否则后人想要找一段城墙看看都找不到,何其悲哀。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道:“卢爱卿既然现在提出来这事儿,想必是与中极殿那边商议过了?”

卢象升躬身道:“陛下英明,微臣与中极殿诸位学士已经商议过,也都看过了天津卫报上来的规划图,可以先许其拆除城墙,然后看其效果如何,再决定是否拆除其他地区的城墙。”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拆吧,回头内阁票拟了交司礼监用印便是。至于其他地区的,尤其是京城与南京的,还是不要拆了,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几座完整的城池给后人。”

卢象升躬身应了是,又将话题兜了回来:“那京城大学外迁一事?”

崇祯皇帝却道:“这事儿还是顺天府跟内阁、户部还有中极殿一起商议吧。看看怎么样对京城做出一个百年甚至于三百年的规划,保证一次施工到位,省得重复拆迁。

若仅仅是糜费一些人力物力倒也罢了,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反而不美。”

等卢象升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对了,京城大学这几年的表现如何?可否符合中极殿与内阁、礼部的预期?”

卢象升躬身道:“因为第一届的学子还没有毕业,现在还不太好说。

但是通过礼部和国子监暗中在京城大学的调查来看,明经科倒也罢了,明律、明算、生物、医学、工业、化学等一众学院的学子,实在是与之前的科举学子有极大不同。

这些人在八股文章上的水平只能算是一般,充其量不过是三甲同进士的水平,甚至还多有不如。

但是这些人在其专业之上的造诣,却远超其他学子,更多的可以用术业有专精来形容了。

最为厉害的便是工学院的一些学子,他们用手工打造出来的某些器具,已经超过了机床所能打造出来的最好的器具,甚至比之将作匠的大将也差不到哪儿去。”

崇祯皇帝呵的笑了一声,工科狗嘛,里面诞生几个牛逼点儿的钳工难道不是很正常的?那些八级钳工打造出来的零件,连高精度五轴联动机床都搞不出来!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道:“若是如此,那是不是可以在其他地方同样设立一所大学?比如南京,长安,洛阳?”

卢象升道:“其他几科倒还好说一些,进士科?”

崇祯皇帝道:“其他几所大学暂时不设进士科,只设专业类的课程,教授则是由京城大学的毕业生或者皇家学院里面告老的那些博士前去任教。”

卢象升琢磨了一下,便躬身应道:“陛下,不若微臣回去后与内阁众位同僚,还有礼部和中极殿诸位学士再商议一番?”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

卢象升一脸喜色的回了文渊阁之后,李岩等内阁一众大佬就已经知道这次商议的结果了——皇帝肯定是同意了将京城大学外迁的提议。

卢象升却又将崇祯皇帝提出来的大学之事跟李岩等人说了,众人一起犯起愁来。

什么事儿都是这样儿,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崇祯皇帝上下嘴唇一碰就要再搞几所大学出来,但是对于卢象升等人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首先是这大学的选址问题。

崇祯皇帝既然提到了南京、长安和洛阳,那么不用想,新开的大学肯定是要在这几个地方里面挑,或者包含这几个地方的。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几个地方里面挑,就意味着新建大学的数量只有一两所,那么挑选哪里为上?如果只新建一所大学,那么挑选南京是最为稳妥的,毕竟是大明的陪都,内阁八部在南京都有备份,谁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如果是两所呢?除了南京之外,洛阳和长安该选择哪里?一个东都一个西都,都是鼎鼎有名的存在,谁愿意自己落选?

就算是这一次干脆来个全选,一次性的新建四所大学,那么以后呢?以后又该选择哪里?

说白了,这事儿干得好了没什么,干得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儿,虽然说卢象升等人也不怕得罪了那些地方官员,但是总归没有那个必要不是?

沉默了半晌之后,李岩才开口道:“不若一次性就新建三所大学,南京、洛阳、长安三地每处一所大学。

至于以后再扩建的话,估计最早也要五六年以后,等这几所大学的学子们毕业之后,足以任教了再考虑下一处大学的地址。”

被抓过来一同商议的国子监祭酒孟传定道:“教员呢?眼下这三所大学一旦成立,肯定不能差京城大学太多,哪里有那么多的教员?

众所周知,皇家学院的那些教授知识渊博,但是能指望他们跑到南京、洛阳和长安去讲课?他们有这个时间?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来京城大学讲课,已经是下官厚着脸皮去求了陛下的恩典,那姓宋的哪次见到下官都没有好脸色。

倘若现在再让他们跑到南京和洛阳、长安等地的大学去讲课,那宋老匹夫非得把下官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孟传定的话音落下,内阁里面的一众大佬们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卢象升却将目光投向了户部和工部:“户部和工部那边呢?”

吴甘来的脸色一如继往的冷峻:“户部这边没有问题,崇祯十九年节余的银子还有不少,花了也是好事儿。”

工部尚书张应选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人手呢?除非五军都督府借调各地卫所参与进来,否则的话工期绝对不是一年两年内能够完工。

这三所大学的标准纵然照比京城大学要低一些,但是只要是综合性的大学,那占地面积,还有各个建筑就少不了,标准也基本上要参照京城大学,花费的工期绝对会拖上几年。”

卢象升道:“工期的事儿倒没什么,反正还有五军都督府,老夫舍下面子去寻张之极那个老匹夫,总是能忽悠来几个卫所的士卒当苦力,顺便还能再忽悠几个卫所将驻地换到大学的旁边。”

对于这一点,其他人倒是深信不疑。

卢象升在进入内阁之前,那也是担任过宣大总督的,跟张之极更是有过一起砍人的深厚友谊,他去找张之极忽悠,这事儿百分百能成。

说白了,所有问题的重点还是在于新建大学的师资问题上面。

国子监可以提前准备好所有讲授儒学的博士,但是对于其他分类各科,比如化学,生物,格物,医学,这些科的博士全都在皇家学院的各个分院里面,国子监里没有!

头疼了半晌之后,孟传定才道:“说起来,皇家学院如今一扩再扩,倒不如拆分一下?”

卢象升将目光投到了孟传定的身上:“拆分?这话谁敢跟陛下去说?皇家学院的主意你也敢打?”

孟传定道:“又不是真个将皇家学院全拆了。毕竟现在皇家学院的规划已经太大了,再这么无限制的扩张下去,估计占地面积都要比京城更大了。

所以,倒不如将化学学院迁移到南京,将工学院迁移到长安,再将工学院迁移到洛阳,如此一来,这三所大学便可以有所侧重,就算综合性上面比不上京城大学,其他方面却又可以比京城大学更占优势一些?”

……

第七百五十三章 屁的天道!朕就是天道!

内阁之中又是一阵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孟传定说的是正确的。

皇家学院这个机构在整个大明来说都像是一个怪胎。

之前崇祯皇帝倒是说过要将皇家学院扔给内阁,但是上一任的内阁大佬们没要……

现在再想要,崇祯皇帝又不想给了——皇家学院加上少府,每年给内帑带进来不知道多少的金银,就算是花钱如流水又怎么样?

花掉的钱是小溪,赚回来的是黄河,孰轻孰重?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内阁再想把皇家学院要到手里,崇祯皇帝也不愿意了。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一个怪现象。

理论上来说应该归内阁管的皇家学院,内阁是一点儿都插不上手,跟兵部、户部、铁道部、交通部、户部、工部都是牵扯不断,除了礼部和吏部之外,剩下的六部几乎都有业务往来,但是又不归任何一部管理。

而自从皇家学院建成之后,就处于不断的扩建当中,尤其是农学院那个变态,更是在大明所有的布政使司都有些分院,就连刚刚弄回来不久的交趾布使司司还有阿萨姆布政使司都已经有了他们的分院。

当然,他们所谓的分院更像是一个研究基地一般,各种各样的种子在不同的地方都试验种植,说分院其实还有些不够规模。

还有就是这个庞然大物在一次次的扩充之后,其占地面积已经较当之初的小皇庄大了无数倍,周边的百姓已经迁移了一次又一次,仍然不能满足皇家学院的占地需求。

现在孟传定把主意打到了拆分皇家学院上面,从理论上来说无疑是正确的。

因为皇家学院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分类太全了!

不光是大明,就算是整个世界上,皇家学院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无论是什么学科,皇家学院都能稳坐第一把交椅。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起码,整个大明的所有科研力量都集中到了皇家学院,其他地区反而会造成一种极其落后的假象,倒不如将皇家学院拆分后,让各个地区都有自己拔尖的一方面,也方便人才的流通。

但是当这种想法被反馈到崇祯皇帝面前时,崇祯皇帝正像一条毒蛇一样喷吐着毒液,而目标正是眼前的张之极。

“他们傻你也傻是不是?嗯?谁告诉你盔甲防不住火铳子弹的?盔甲防不住的是我大明的子弹,蛮子的子弹配叫子弹吗?

那些什么西班牙和荷兰蛮子的火铳你们又不是没有试过,根本就打不穿盔甲的防御,他们就因为我大明的火铳能打穿盔甲,所以就想着干脆不穿了?朕告诉你,做梦!”

被崇祯皇帝一顿毒舌喷到生无可恋,张之极忍不住小声道:“那欧洲蛮子不也有了我大明的火铳?”

崇祯皇帝脸色一紧,冷哼道:“你再给朕说一遍?欧洲蛮子有了火铳又能怎么样?没有了子弹,那玩意比烧火棍能强到哪儿去?至于子弹,你觉得他们能造的出来?”

崇祯皇帝被军府报上来的想法气的想哭——这些混账东西实在是太能作死了。

随着崇祯十九式单发步枪和后装子弹的出现,兵器和五军都督府大量的士卒在验证过后居然一致认为,盔甲这种装备该取消了。

这种说法倒是不能认定是错误的,但是问题的关键要在于看对手是什么人——如果对手的装备跟大明一样,那么穿戴盔甲时受到的伤害可能比不穿盔甲还要大一些。

但是放眼整个世界,有跟大明同一水平的军事装备吗?远距离射击时盔甲是没有什么鸟用,一旦进入到弓箭和刀枪的攻击范围之内呢?难道还要玩风筝战术?

冷兵器和那些蛮子们用的原始火器,对于大明现在装备的盔甲来说很难造成破防,士卒们的安全也就多了一层,现在想取消盔甲?等什么时候蛮子们的火铳发展到跟大明差不多再说——大概还有个几十年的差距!

张之极也不得不承认崇祯皇帝说的有道理。

现在欧洲大陆上不仅仅是锦衣卫撒出了大量的探子,五军都督府同样在那边派出去了大量的探子,关注的重点就在于他们的军事动向还有军队装备。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双方的军事装备差距大概在二十年左右——除非大明现在就向欧洲大量出口蒸汽机才有可能改变这种局面,否则的话基本没希望。

而且因为大明向着神圣罗马帝国提供了大量的军事装备和教官,现在整个欧洲都被笼罩在神圣罗马帝国的阴影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办法从大明手里搞到更先进的火铳和火炮。

至于自己研发这种事儿,就算是各个国家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时间——受了二十多年窝囊气的斐迪南三世这回不打算再忍了,直接选择了硬刚回去,将一众蛮子们怼的是欲生欲死。

在这种情况下,欧洲的蛮子们只能选择先想办法购入强于或者不弱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军火,等把神圣罗马帝国怼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提升自己国家的军火水平。

大明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时间。

等到哪一天神圣罗马帝国跟那些蛮子们两败俱伤了,都支撑不下去了,大明很可能就直接介入进去了,还会等到他们提升自己的科技水平?

卢象升看着挨喷的张之极也是心中暗笑。

崇祯皇帝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喷人——那就很有可能是操刀子砍人了。

张之极现在被喷的原因其实大家伙儿的心里都清楚,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要过去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挥手命张之极赶紧滚蛋之后,崇祯皇帝才问起了卢象升的来意,然后就把卢象升刚刚提出来的,要拆分皇家学院的想法给否了。

拆分学院这种事儿,后世不是没有干过,比如南京中央国立大学,是中华民国时期中国最高学府,也是民国国立大学中系科设置最齐全、规模最大的大学,后来改称为南京大学。

可以说,种花家建国初期的第一大学真不是崇祯皇帝小学时纠结该上哪所好的清华和北大,而是南京大学,直到后来在院系调整中被拆分,南京大学才被清华和北大给压了一头。

南京大学在天朝实施的院系调整中与金陵大学、交通大学等校有关院系合并调整,成为南京大学、东南大学、河海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南京师范大学、西北工业大学、南京林业大学、第五军医大学,后来又陆续调整出江南大学、南京工业大学、江苏大学等。

调整后的南京大学风光不再,许多被人为加强的大学表面光鲜亮丽,但是已经在事实上形成了学阀垄断,搞不出不少恶心倒灶的狗屁事。

丘-北之争算是一起典型案例。

菲尔兹奖得主丘成桐直接在两个演讲之中炮轰他之前的学生,MIT知名教授,喷的就是这种事儿,让当时的崇祯皇帝吃了好大的一个瓜。

其中具体内情如何,技术水平有限的崇祯皇帝没能挖出更多的内幕和消息,但是这事儿却是一直记在了心里的。

现在大明的这些家伙们又打算拆分皇家学院,难道真的是天道好轮回?

屁的天道!朕就是天道!

不许拆分就是不许拆分,其他几所大学建设的进度慢一些就慢一些,大不了等京城大学的学子们毕业之后扔进皇家学院去学习一两年,然后再分配到几所大学去。

现在将皇家学院拆分,依托拆分后的分院来扶持各所大学确实能加强一些本科目,但是综合性的大学合在一起更能产生一些化学反应,更可能会得到得到学术大爆炸。

如果说扯到后世的拆分和学阀现象有些太过于遥远,那么大明本身也存在这个问题。

比如东林党,还有儒学的各个山头,其实都是在想着该如何垄断学术上面的话语权,然后再通过这种垄断来捞好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的大明国土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以后出现人口大爆炸的可能性也是板上钉钉的。

随着自己不断的划拉回新的地盘,再加上皇家学院农学院和京城大学农学院都在针对农作物方面和畜牧方面做出不断改进,大明的土地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

与此同时,两所医学院里面的医术进一步发展,以后新生儿的成活率将会大幅度提高,青、中、老年人的因病死亡率也会进一步下降。

两方面的原因综合到一起,最后就会产生人口大爆炸,让现在三亿的人口直接奔着四亿甚至五亿的关口而去。

人口一旦增多,就会产生更大的教育需求。

说白了,大明现在的几所大学在未来巨大的需求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到时候需要的就是更多的社学、县学、府学、大学。

对应起后世的教育体系,也就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社学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大明最不缺的就是社学,县学和府学也同样如此,真正制约了大明在科技上发展的就是大学。

皇家现在的定位,除了类似于中科院那种黑科技研究基地之外,更应该是一座摇篮,一座培养其他大学讲师的摇篮,而不是急着将其拆分,再依托各个分院搞出来几座学阀式的大学。

整个大明以后会出现在某些专业特别精尖的大学院校,但是目前最适合的还是先将其他几所大学建好,然后从京城大学的毕业生之中挑选合适的人才去建设。

最后才是一步步的扩散开来,形成更多的大学,最后达到每个布政使司都有一座分类全面的大学。

至于到时候某所大学在某个领域突出不突出的问题,也就跟现在的崇祯皇帝没什么关系了——估计等到那一天,崇祯皇帝早就凉透了。

习惯性的屈着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开口道:“那就南京、长安、洛阳几所大学同时开始修建,等修建完成了再从京城大学的毕业生里面抽人去任教。

至于拆分皇家学院之事,卢爱卿将之驳回去吧,不再议了。”

卢象升躬身道:“陛下,保留皇家学院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其他几所大学就算是再拖上几年其实也无所谓。

但是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皇家学院不断的扩张之后,占地面积越来越大,京南那块地已经快要装不下皇家学院这个庞然大物了。

如果再拖下去,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又要去哪里给皇家学院找地方?到时候京营光是守卫皇家学院只怕都会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吧?”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关于这件事情,朕回头去找宋爱卿商量,看看是不是将一些实验性质而又占地过大的项目向外迁移一些。

但是拆分皇家学院的事儿,却是想都不要想,更不能为了几所大学就拆分皇家学院,那根本就是杀鸡取卵!”

崇祯皇帝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卢象升也知道没办法再劝下去了,皇家学院也不存在什么拆分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盖吧,先把南京、洛阳、长安这三个地方的大学修建起来,等两三年甚至于三五年后完工,京城大学毕业的那些学生就可以分配出去做讲师了。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各所大学,占地的面积不要担心太大,反正大明有的是地方能修建大学,不缺那几亩地,倒是大学的标准,一定要往高了建,绝对不能往低了建。”

大学的作用有多大,就算是其他人不清楚,崇祯皇帝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不论是什么时候,最贵的永远都是人才,不管是高端人才还是大量的中低端人才都是人才。

而且,学生狗拿来当科研苦力既廉价又高效,大批量的学生狗培养出来之后,那些没有资格进入皇家学院的最终会流入到社会上面,谁知道里面会不会出几个大牛?

除非有一天,大明自己玩脱了,自己玩死自己,否则永远都不用担心被其他的国家超越或者毁灭!

第七百五十四章 都是吃饱了撑的!

崇祯二十一年四月,崇祯皇帝难得的空闲了下来,带着周皇后和宜贵妃等大小老婆们集体出游,而且没带着任何一个皇子皇女。

实际上也没有办法带,女儿已经长大了,婚期都定下来了,两个大点儿的混账儿子干脆赖在蓬莱大陆上不回来,自己想把这两个小畜牲捆起来抽都没办法。

至于那些更小一些的,不是要读书就是还需要人照顾,带出来除了让自己闹心之外啥用也没有。

一众后妃都戴着面纱,不时的跟崇祯皇帝说笑几句,或者害羞或者掩嘴轻笑,让崇祯皇帝有一种净街的冲动。

当然,为了自己办事儿而净街这种事儿,想想就算了,真这么干还真不成,自己怎么着也得要点儿脸面不是。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不要脸,这皇后宜贵妃她们也不能同意不是?

在街上闲逛了半天之后,周皇后才开口道:“老爷,咱们这在街上都逛了半天了,该上哪儿去,您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崇祯皇帝左右打量了半天,便伸了指了指:“那儿有个茶楼,咱们去叫些小食和茶水,听听说书的去?”

周皇后嗤的一声笑道:“您这一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能把那些说书先生请到家里去,还非得跑到街上来。这要是搁以前,那些管家们不得没完没了的数落?”

崇祯皇帝一边带头向着茶楼而去,一边嘿嘿笑道:“没事儿,反正本老爷脸皮厚,随便他们数落。”

等崇祯皇帝和周皇后进了茶楼之后,整个一楼已经坐满了人,便是二楼上也只剩下一张位置最好的桌子,其他位置都已经坐满。

喊来店小二随意点了几样吃的,又点了一壶茶水,崇祯皇帝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说书先生所在的位置。

只是越听下去,崇祯皇帝就越感觉不对劲,再后来干脆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后就带着周皇后等人起身离去了。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魏良卿在崇祯皇帝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悄然打了几个手势之后便随着崇祯皇帝一起回到了宫中。

周皇后等后宫妃子更是人精一般,一看崇祯皇帝的脸色,便各自问了安之后转回了后宫,省得再惹崇祯皇帝发怒。

随手拿起桌子上面的奏章翻了翻,崇祯皇帝却发现一点儿精神都集中不起来,干脆将奏章扔到一旁后,冷哼道:“传关步过来。”

王承恩低声应了,向着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自己又去倒了一杯茶来端到崇祯皇帝的桌前,低声道:“皇爷,先喝杯茶吧?”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沉着脸没有再开口说话,王承恩也不敢出声。

当关步见到脸色阴沉的崇祯皇帝后,心中就是一沉。

脸色阴沉到这般模样,在崇祯皇帝身上已经极少能看到了,偶尔看到一回都会出现要命的大事儿,如今再一次出现,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崇祯皇帝却是直接开口问道:“朕想要知道,擅改作物,违背天理轮回,当受天打雷劈这些说法,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背后都有些什么人?

还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次出现朕发现了问题而锦衣卫还没有上报的情况,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关步后背上的冷汗顿时就冒出来了。

崇祯皇帝说的事情,锦衣卫不是没有发现,而自己也知道这事儿,现在只是在追查事情的源头而已。

虽然说眼下有了点儿线索,但是还不够明晰的线索拿来向崇祯皇帝汇报,如果中间出了岔子怎么办?

但是关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正是自己报着求稳的心态没有上报,现在居然被崇祯皇帝抢先一步知道并且龙颜大怒。

连额头上的冷汗都顾不得去擦,官步颤声道:“启奏陛下,锦衣卫早就发现了这股子歪风邪气,也一直在追查。

但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应该有许多人参与,所有线索都被人刻意掩盖过,单凭市井中传播的这些人,很难找到源头。”

崇祯皇帝的脸色停止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阴沉如水:“朕不想听这些解释,也不想知道其中的前因后果。

锦衣卫要做的就是把背后的人给找出来,只要不是屈打成招胡乱抓人,剩下的朕一概不管。”

原本崇祯皇帝还打算让关步趁早滚蛋去查清楚问题到底是哪里出现的,但是匆匆忙忙赶来的马石却又在崇祯皇帝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而且是高标号汽油。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谣言那么简单了,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大量的百姓开始不满于自己吃到肚子里的粮食是被陈足奇“强行改变了天道循环而得来的种子”所种出来的,甚至于认为自己也会被牵连而受到天罚。

现在已经暗中有人开始串联,打算去皇家学院门前静坐,要求皇家学院给出个说法。

崇祯皇帝顿时怒极而笑——还是让这些人吃的太饱了!

暴怒的崇祯皇帝连内阁和智库那边都没有理会,就直接传了张之极前来:“等到这些人聚集起来后,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抓回来扔进诏狱,然后带上他们的家人一起发往库页岛。

从今以后,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许他们从官府买到这些改良的种子,把以前那些种子翻出来给他们,让他们慢慢的种,着库页卫对这些人严加看管,一旦有什么异动,直接镇压!”

吩咐完张之极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关步:“这一次,朕不想再听到任何的解释,锦衣卫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朕就换一个指挥使,懂?”

甚至于赶来报信的马石同样没得到什么好脸色:“还有你们西厂,跟锦衣卫一起把幕后之人都给朕挖出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实际上,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绝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

数千人集体坐在皇家学院的门口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这些人不是一眼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大明百姓,估计就算再多上几倍也早被京营士卒们给清理干净了。

令京营士卒为难的是,十几年一直被灌输着百姓就是军队后盾,军队是百姓子弟兵和守护神的概念,面对着几千个大明百姓,除了戒备之外,剩下的什么都不敢干。

五军营指挥使钱祎来回的踱着步,腾骧左卫提督,东西厂的档头,锦衣卫千户几个人看着钱祎愁容满面的样子,顿时互相对视了一眼。

幸好啊,最外围的就是五军营在负责守卫,过了五军营才是东西厂和锦衣卫,然后才是内行厂直领的腾骧左卫。

现在外围无论闹成了什么样子,最后需要承担责任的都是钱祎而不是自己——现在这种局面换谁上去都是一样,除非直接把最内的腾骧左卫给拉到前面来顶雷。

说白了,腾骧左卫可以不鸟任何的律法,也不用鸟顺天府一类的官差,他们在负责皇家学院安全上面的权利虽然跟锦衣卫相同,但是武力却又比这里的锦衣卫大上无数倍。

来回踱了半天之后,钱祎才一摊手,对着几人道:“我说哥几个,现在该怎么办,总得有个章程吧?五军营是守在最外围没错,可是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可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啊!”

提督腾骧左卫的范振嘿嘿笑道:“几年了?这都几年没挂过人头了?既然这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挂上去,你钱指挥使直接同意了不就行?”

钱祎呸了一声道:“扯!外面那些人一看就是普通的大明百姓,里面说不定就有你我的父老乡亲在里面,你让本指挥使向他们开火?就算是我同意,下面的士卒们会同意吗?”

阴沉着脸的锦衣卫千户甘景嗤的一声笑道:“外面的那些人啊,就是吃饱了撑的。要我说,就是陈足奇折腾出来的这些什么作物把他们喂的太饱了!”

钱祎冷哼一声道:“是,他们是吃饱了撑的,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放任不管肯定不行,直接开火的责任谁又能背的起来?”

西厂大档头栾海成却嘿然笑道:“要不然说你老钱太蠢?这事儿不让陛下来决断,咱们几个在这里头疼,有用吗?”

钱祎的目光顿时有些纠结:“栾公公,您知不知道这事儿被陛下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栾海成说的没事儿,这事儿的锅太大,大到自己这些人联手都背不起来的程度,只能让皇帝亲自来裁决,但是让皇帝陛下亲自裁决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这事儿如果没有被崇祯皇帝知道还好说,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哪怕是向来以强硬著称的内阁,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搞出什么大乱子来。

但是换成崇祯皇帝就不一样了——崇祯皇帝对百姓好是事实,但是崇祯皇帝杀性极重也是事实。

还没等钱祎开口说话,之前守在皇家学院大门外的亲兵就已经匆匆而来,躬身道:“大人,万骑来了!”

钱祎身子一软,干脆瘫坐在了椅子上面。

这回完犊子了,彻底完犊子了——蒙古万骑除了崇祯皇帝本人的旨意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调动他们!

等到钱祎等人匆匆忙忙赶到皇家学院大门外的时候,传来的已经是一片哭声。

万骑从来不会理会对面的是什么人,只会老老实实的执行天子诏令,抓人。

望着城墙下哭喊的人群还有战马往来所带起的烟尘,钱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几千人?”

范振瞧了一眼钱祎,干巴巴的道:“人啊,总得为自己犯下的错来承担过错,法不责众这种事儿好听不好办啊。”

钱祎道:“这不是责不责重的事儿,而是牵连的事儿,这些人静坐在这里,该适用哪一条大明律?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置?倘若一次性牵扯人数太多,只怕与陛下名声有碍啊?”

范振差点儿被钱祎的话给逗笑——陛下的名声?陛下还有什么好名声不成?他人家在意这个?

匆匆忙忙赶进宫的卢象升等人面对着崇祯皇帝一张臭脸,想要劝解的话顿时也说不出口了。

早就跟崇祯皇帝有过接触,甚至一起操刀子砍过人的卢象升心里清楚,这回是真有人触碰到了崇祯皇帝的逆鳞,不死上一大批人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牵连过广影响名声的问题,看看复社和东林党,看看南京那两万多颗滚滚人头,再看看那无数座的京观……

法不责众从来都是句屁话,如果真的有法不责众的说法,那还要大明律干什么?

沉吟了半晌之后,卢象升才躬身道:“陛下,这些人究竟该怎么处理?”

崇祯皇帝冷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处理?该扔到库页岛的扔到库页岛,该发配到朵甘思和乌思藏的就发配过去,还想怎么着?

对了,那些皇家学院弄出来的种子,以后就不要卖给这些人了,让他们去享用他们的天然种粮,省得他们吃的太饱了闲的没事儿干!”

现在大明折腾出来的杂交作物其实跟袁老折腾出来的差不多,对人体根本就没有什么坏处,可是偏偏有人开始闹事儿?

其实仔细想一想,崇祯皇帝都能猜的出来是什么人在背后使这种小动作——粮食太多,粮价被压的太低,人口又被大量迁移出去,受到损失最大的是什么人?

绝对不是朝廷——人口哪怕是被迁移到莫卧儿,该交的税还是得交,除非崇祯皇帝有恩旨下发,否则的话一文钱也别想少。

也不可能是普通的百姓。

普通的百姓能吃饱肚子就是好事儿了,谁会去关心这些粮种是怎么改造出来的,哪怕里面有毒,只要不是立即致死的,该怎么吃还是会怎么吃。

后世那么多人喊着转基因有危害,而且实际证明的例子也不算少,老百姓们不照样在吃转基因的粮食?

真正损失大把利益的人,是那些地主,尤其是那些大地主!

第七百五十五章 皇权不下乡?笑话!

眼下的问题,真正的根子还是出在了大明的政体结构上面——从最上面的内阁到八部再往下到各个布政使司再到县,这一条线是被崇祯皇帝牢牢握在手里面的。

但是从县再往下具体细分,乡镇这一级到村这一级的行政结构却几乎是法外之地一样,有利的朝廷政令就执行,没用的就消极对待,除非是朝廷动了真格的。

大明不断的向外移民属于崇祯皇帝关心的头等大事,自然没有人胆子长毛,敢在这件事情上跟崇祯皇帝唱反调。

可是大量的人口迁移之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土地闲置,不仅仅是皇庄的土地出现了闲置的情况下,那些地主更是有大量的土地闲置了下来。

而崇祯皇帝自从登基之后就在不断的购入并且囤积粮食,天下最大的粮商绝不是什么徽商浙商闽商晋商,而是少府。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陈足奇搞出来的这些杂交出来的优质粮种了——通过十几年的不断摸索,农学院在陈足奇的带领下已经搞出来许多优质的粮种,粮食的产量一再增高,也就进一步的将粮价给打压了下来。

粮价的最直接影响就是大明百姓不用担心自己吃不上饭,反而有多余的粮食拿来喂牲口酿酒,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因为穷的吃不上饭而出售自己的土地。

再加上现在根本就没有赋这回事儿,又免了一应的徭役,普通百姓更不会闲的没事儿干跑去佃租土地。

虽然那些大地主在这个过程中也捞到了一些好处,但是对比起之前粮价极高的时候来说,现在的好处几乎是成倍的缩水。

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跟以前一样捞好处该怎么办?当然是让粮价涨回去——想要让粮价再涨回去怎么办?当然是人为的抬高粮价!

想要抬高粮价,第一关就是朝廷那边。

崇祯皇帝肯定是不希望看到粮价上涨的,以少壮派为主导的朝堂大佬们肯定也是跟崇祯皇帝站在一条阵线上,同样不希望看到粮价上涨。

第二关就是平民百姓。

大明的百姓们更关心的是自己家能不能吃饱饭,其次才是粮价上涨之后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吃不饱肚子,粮价再高有个蛋用?

甚至于还有一部分百姓则是跟那些大地主一样,同样希望粮价能够上涨——粮价涨高之后,自己手里的粮食能够卖到更多的银子,家里的生活会更好。

还有一个很操蛋的问题,就是大明朝的百姓还没有经历过网络大爆炸,很多消息要么是听说书人说的,或者是听邻居的亲戚的七舅老爷家的三女婿的表弟的二大爷在小儿子说的,能看得懂报纸并且买报纸的普通百姓,始终还是少数中的少数。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而官府对于底层控制力度不足,自然就造成了信息的不对等,容易被人忽悠。

不幸中的万幸在于,崇祯皇帝自从天启七年登基之后,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让大明百姓吃饱吃好上面,百姓们再傻也能切实的体会到跟之前吃不上饭时的巨大区别。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确实有不少因为不满粮价过低的百姓被忽悠瘸了,但是再瘸也没有傻到将矛头指向朝廷和崇祯皇帝皇帝,而是指向了搞出来优化粮种的陈足奇。

再然后就是崇祯皇帝发火的原因了。

陈足奇跟袁隆平一样,这都是足以封圣的存在,搞出来高产粮食让这些人吃饱了,然后放下碗就骂?

天底下就没这样儿的道理,到哪儿也讲不通。

看多了各种狗屁倒灶的言论,没想到在大明居然也出现了这种脑残,崇祯皇帝的心情无论如何都算不上美丽:“那些戏子和说书的不是喜欢唱戏喜欢说书么,都挂到杆子上晾一晾,让他们冷静冷静,然后送到莫卧儿的金奈去开荒,让他们在那里好生反省反省。

还有这件事情背后的人,朕不管牵连到多少人,有一万就抓一万,有十万就抓十万,这种垃圾还是不要留下来的好!”

一通火发完了之后,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卢象升:“回头记得告诉礼部和国子监,倘若哪个读书人也有这种狗屁看法,直接夺了功名,追回一切优待并永不叙用!”

这些被人一带就跑偏的百姓还好说,那些读书人如果也被带跑偏可就操蛋的很了——放后世妥妥的就是键盘侠。

不同于后世的键盘侠们只能握着键盘,不能参与政务,大明的这些读书人里面很多却会实打实的参与政务,接触到大明的方方面面。

等到这些人进入各部甚至于内阁了,真正的可以影响到大明了,而皇帝又掉链子,那才是真正可怕的情况!

等到卢象升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之所以出现这样儿的问题,还是在于民智未开,人云亦云之故,若天下百姓都知书明理,又有何人可以扇动百姓?”

卢象升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社学虽然已经遍地皆是,但是不识字者仍如过江之鲫,想要完全改变,只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崇祯皇帝却嗯了一声,屈指敲着桌子道:“社学之事急不得,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非一朝一夕之功,朕也知道急不得。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却是眼下这事儿暴露出来的,以后倘若不将这事儿解决了,今天的事情早晚还会重演。”

卢象升依旧躬身道:“是,乡间士绅话语权仍极重,升斗小民视宗法大于国法,视宗令大于政令,畏宗老甚于父母官,一旦有人煽动,便会出现大问题。”

卢象升之前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这一幕——顺风顺水十几年,从崇祯五年之后就几乎是海晏河靖,民间又出现了歌舞升平之象,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朝堂上下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崇祯皇帝却嘿嘿冷笑一声道:“是朕提不动刀了?还是有些人太飘了?朝廷政令不下乡的情况以后也该改改了,朕不管什么宗法族法,在朝廷律法面前,必须得为律法让道!

内阁和户部、吏部一同商议一看,看看县以下该如何设镇,置镇长以辖其下之乡,乡置乡长以辖其村,村子里面必须有村长。

一旦再次出现这样儿的问题,从村长到乡长一直追究下来,朕就不信还能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抗大明律!”

卢象升顿时蛋疼无比。

历朝历代没有人不知道皇权不下乡的坏处,也不是不想直接将行政单位直接设置到村——古人虽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技术和科技做为支撑,但是也不见得政治眼光就比后世的人要差哪儿去。

说白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哪怕是有了科举制度,能大量的选拔出人才,想要做到人才过剩还是不太容易的事情,哪里能把这些官老爷们分配到村长这么个位置上去,更多的还是靠着里长来打理。

古代乡里小吏,春秋时八十户为一里,以有治事才能者为里正。秦汉百家为里,里置里正,也称里典、里魁。晋和南朝改称里吏。北魏、北齐、隋、唐、宋皆置,仍称里正。宋以里正、户长等督赋税;宋太宗淳化五年始令各县以一等户为里正,二等户为户长。金、元也设里正,明称里长。

这里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吏不是官!吏部也不可能将精力放在县以下的官员身上——吏部负责的是整个大明的官员,连县一级都不想管呢,还乡?

还有就是,这些里正大部分都是当地宗族里面弄出来的,自然也就会向着自己家的宗族势力,至于朝廷法令到了这些人的嘴里会怎么解读,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一提到县下面设乡,乡下面再设村的时候,卢象升才会感觉到蛋疼无比。

大明也没有这么多过剩的人才!

尤其是随着明军不断的征伐,领土面积越来越大,需要的官员数量也越来越多,就更没有多余的人才浪费到地方上去了。

但是这个问题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问题:“废除里长,村长由一村之民共推之,三年一选,不合格者罢黜,合格者给与官身,归入当地布政使司管理。

至于乡长,先从各地县衙里面遴选吧,官身从九品,大诰同样适用于村长、乡长及以上各级官员。

对了,乡里同样设置乡尉,以退伍的总旗、小旗领之,乡丁也从退伍的士卒之中挑选,以守卫乡里,缉拿盗贼等事宜交给他们来办,想必也没有什么问题。”

卢象升沉吟半晌之后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崇祯皇帝很任性,一拍脑门子就能做决定,至于中间该怎么操作,就得是内阁跟户部还有吏部来头疼。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崇祯皇帝提出来的办法也确实是一个解决方案。

县衙直接对接里长的好处是垂直管理,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到里正一级,再往下就直接到了百姓的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县令才被称之为亲民官。

问题在出在了这一点上,里长直接面对的就是县一级,一个县得有多少个里长?县令光管理里长都忙不过来了,还用再去管其他的事情?

一旦有什么问题,光是找来这些里长,将事情吩咐下去再到执行,就已经会花掉一部分时间了,行政效率也就可想而知。

现在崇祯皇帝提出来从各级县衙里面遴选出乡长来,其实就已经省掉了很大的功夫——最起码,这些乡长不需要吏部从每年科举出来的士子里面选派。

至于村长就更好说了,哪怕第一届选出来的村长依旧是那些族老宗长,其实问题也不大,因为他们头上已经有了个直管他们的乡长。

乡长不像是县长,县长可能忙的要死,乡长盯着的就是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完全可以将大量的精力放在跟这些族老宗长们斗法上。

哪怕是斗不过他们,也完全可以通过各种运作,让这些族老宗长们在三年以后落选,或者直接就把他们的村长之位给废掉,然后重新推选——就算是这些族老宗长们再一次当选,那就再一次推选。

反正玩黑幕操作这种手法大家都是玩惯了的,也不见得这些族老宗长们就一定能把地方控制的死死的。

他们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崇祯皇帝之前玩移民实边的时候就已经闹出来大乱子了,还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官府安排?

事情到了这一步,崇祯皇帝心中仍然不太满意:“朕闻很多地方,百姓依旧认宗法族法,常有宗老族老绕过大明律而行私刑的情况。

以后县、乡、村各级都需要注意这个问题,宗法族规是个好东西,朕也不是要让他们全部废除,但是无论是什么样儿的宗法族规,都不得违背大明律。”

这就是直接奔着断根去了——宗法族规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好东西,崇祯皇帝也没打算将之完全给废除。

但是这玩意是好东西的同时也是个坏东西,属于典型的双刃剑性质,因为宗法族规里面有很多根本就是无视了大明律的。

说的再简单一点儿,这玩意的存在除了对于人进行了一定程度上道德约束的同时还存在了滥用私刑的情况。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通奸——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大明律》卷二十五。

虽然这杖八十真真正正打下来也会把人给打死,但是民间私下的处理办法却是直接浸了猪笼,属于在实际上违背了《大明律》。

当然,这些规定仅仅都是针对于民间的,对于官员们的处罚基本上都是在对百姓们的处罚上再罪加一等二等来量刑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律始终不受大明官员们欢迎的问题,因为几乎所有的刑罚都是官员较之平民百姓要罪加一等二等。

等到卢象升再一次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大明律跟宗法族规的冲突,乡、村两级的设置,皇权不下乡?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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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给欧罗巴放血

吏部尚书许若鲁终于知道上一任吏部尚书房壮丽为什么早早的就挂掉了——百分百是累死的,根本就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大明的疆域有多大?有多省个县?现在连州府都数不清楚,至于县想要数清楚就更不可能了。

然后现在还要一拍脑门子就在县下面设置镇和乡?然后这些镇长和乡长还要官身?这是逼着本官去死啊!

许若鲁并没有死成,虽然心里想死,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死。

早就在朝堂上面混久了的许若鲁也早就学会了崇祯皇帝第一大技能——甩锅。

崇祯皇帝可以动动嘴皮子就把事情决定下来,自己同样也可以,比如把事情扔给左右侍郎,然后让他们去抓苦力来一起琢磨这事儿该怎么办。

至于苦力的原来,除了中极殿那边,不是还有来八部行走的那些进士?不是还有京城大学的那些学生?

先琢磨着呗,这事儿虽然决定下来了,但是想要实行下来却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

刑部尚书孟兆祥跟吏部尚书许若鲁的心情是一样的,想死,却又舍不得。

宗法族规跟大明律的最大冲突点在于个人利益的保护上面。

从整个大明律来看,强调的是国家利益至上,然后是个人利益的保护,而宗法族规却讲究的是家族利益,这两者必然会出现冲突。

而在此之前,并没有一部完善的律法来规定宗法族规该怎么制定或者执行,现在崇祯皇帝一拍脑门子决定了,就意味着刑部必须得出台相关的律条,来规范宗法族规这一方面。

但是任何一部律法的制度与实行,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不过好在皇家学院和京城大学各有一个以之前的明律科扩充而来的法学院,上里面抓一些苦力再找中极殿的大佬们商量商量,总是能把事情办妥当的。

铁道部的洪承畴则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是没有人上书弹劾,弹劾的理由也是乱七八糟的,主要集中在了打扰祖宗陵寝上面。

但是洪承畴根本就不在乎——崇祯皇帝连孝陵附近都修了铁路,其他人就算敢叽叽歪歪的也只能在背地里,对于自己的弹劾也多是被压了下来,无所谓的很。

除了各部的大佬们各自头疼之外,一场风暴开始从京师开始向外蔓延——缇骑四出!

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还是在十几年前收拾复社和东林党的时候才有过,自那以后锦衣卫已经在大明显得有些透明了,赫赫凶名最多只是官员们害怕,民间反而不怎么在意。

如今锦衣卫再一次大索天下,让所有人都想起了在厂卫支配下的恐惧感——还是那个崇祯皇帝,还是那群如狼似虎的厂卫!

通州城里,林幻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着身后的锦衣卫校尉们挥了挥手,喝道:“上!”

锦衣卫办事向来不太文明,实际上也没有人要求锦衣卫搞什么文明执法一类的——连京城的城管衙门都不讲究文明执法,锦衣卫就更不存在什么文明执法的说道了。

一个校尉直接将手中的绣春刀架在了门子的脖子上面,其他人便跟在哈哈大笑的林幻羽身后向着院内而去。

百户白兴宇是个有眼色的,丝毫不管院子中混乱哭喊的人群,径自到了大堂上寻了一把凳子搬了出来,放到林幻羽身后:“大人请先安坐。”

林幻羽赞许的点了点头,一撩衣袍便坐了下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眯起了眼睛。

直到多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面才算是消停了下来,无论主仆都被捆了起来,家主李成桂被押到林幻羽面前时,已经全无了往日的风雅,整个人都变得狼狈无比。

林幻羽刚才还笑眯眯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伸手从旁边的百户白兴宇手里接过鞭子,在掌心里轻轻拍打了两下之后,便劈头盖脸的向着李成桂身上抽去。

李成桂的衣服被鞭子上的倒刺撕裂,继而又被带起一条条的血肉,整个人很快就遍体鳞伤,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

抽了半晌之后终于停下来的林幻羽蹲下身子,一把抓住李成桂的头发,冷笑道:“你说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事儿都喜欢藏头露尾的。

你们要么就好好藏,好歹别被锦衣卫给摸到尾巴行不行?要么就大张旗鼓的造反,也省得咱们锦衣卫的大爷们麻烦,你说这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儿?

为了找你个混账东西,老子从京城被扔到了通州,倚红楼的小玉还在等着老子回去喝酒,你居然不自觉点儿自缚双手,居然还要等老子找上门来?”

白兴宇等人四处打量着地上的蚂蚁,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千户大人——往日里文质彬彬的林千户,当朝贵妃娘娘的胞弟,现在就跟个泼皮一样骂骂咧咧的,实在是有损形象了一些……

等到林幻羽骂完了,李成桂却勉力抬起了头,咧着嘴强笑道:“小人向来诗书传家,不知道怎么招惹了锦衣卫的大爷?”

林幻羽摇了摇头道:“你若是招惹了老子,老子倒也没心情跟你计较。千不该万不该,你暗中指使人散播那些谣言,诋毁皇家学院农学院的院正,这一回,没人救得了你了。”

李成桂却摇了摇头,似乎对于林幻羽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千户大人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林幻羽面带怜悯的讥笑道:“本千户既然带着人来抓你,其他地方自然就有别人去抓。至于你们串联了多少人,本千户也没兴趣知道。

这么跟你说吧,你们串联了一千人也好,一万人也罢,就算是十万人百万人,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林幻羽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些人哪怕是串联上百万人,该被流放的结果依然是被流放,该被砍头的还是会被砍头——自己那个姐夫有多大的杀心?区区百万?这些年被筑成京观的蛮子早就过了百里万之数了,再加上百万的大明人又能如何?

在锦衣卫中混了这么多年,林幻羽早就认识清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割除了腐肉才能恢复的更好。

当一个人饱受身上腐肉的折磨因为怕疼而不将之割掉,早晚都会蔓延成更大的一片,倒不如忍一时之痛将之全部割掉,就算是疼一些,却可以更好的恢复过来而不会因为腐肉蔓延而致命!

恰好,眼前的李成桂这些人,就跟大明身上的腐肉一样,割了也就割了,趁着还没有蔓延之前就割掉,反而对大明更好一些。

同样的一幕还在大明其他的方上演,无论是江南还是北方,大量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或者单独行动或者联合出手,甚至于有些地方还会调动卫所一起配合行动。

到最后,连锦衣卫的诏狱都装不下这许多人了,干脆把顺天府的牢房也给占用了,再到最后干脆扔到了京营里面实行军事看押。

任谁也没有想到,崇祯皇帝居然真的会下这么大的狠手——南北方加到一起,抓起来的足足近十万人之众!

十万人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放到欧罗巴那边,可能一场大型的战争都不会有十万人那么多,就算是在大明,一次性抓捕十万人也足以称得上是惊天大案了。

就连大明开国时的四大案都被比了下去——四大案可不是同一时间抓捕杀掉那么多人,而且是四件大案总一起还不到十万人。

崇祯皇帝倒是更胜乃祖,直接一次性的抓了十万人,如果不是因为牢牢的把控着军权,只怕天下又要动荡了。

然而崇祯皇帝却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抓十万人的影响大不大?

说不大,是骗人的,任何时候一次性的抓十万人都足以造成一阵动荡了。

但是说小的话也确实很小。

大明不讲什么法制,在这个皇权至上而皇帝又牢牢握着军权民心和钱袋子的情况下,就算是再抓上十万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崇祯皇帝甚至于没有提心自己的两个儿子在蓬莱那边怎么样了——欧洲那边现在已经快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放在蓬莱那边。

眼下比较重要的倒是李承彦报回来的消息。

被斐迪南三世按在地主摩擦了几回之后,欧洲的那些蛮子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儿。

想要打胜仗,单凭着自己手中的装备是不行的,最起码得拿到不弱于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手里的装备才可以。

神圣罗马帝国是属于接近三十年的死仇,双方都恨不得对方立即死掉,就算是斐迪南三世再怎么抽疯也不至于帮着其他国家购买军火。

而教廷就更坑了——现在的教廷已经在组建十字军,打算将主的荣耀洒遍整个欧罗巴大陆,为此不惜重启了当初的赎罪券等业务,甚至连“可以通往天堂的神药”,福寿膏都被他们拿出来大肆宣扬,已证明天堂确实存在。

这种神药,之前就只有科恩通过遥远的大明搞来贩卖,现在这两家都有了,而且是跟他们手里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同时出来的,基本上可以证明这些火器是来自于遥远的东方帝国,大明。

而跟大明在军火方面有业务往来的就只有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指望这两家也不现实,唯一能指望得上的,也就只剩下科恩和东印度公司了。

东印度公司也不是没有试着提出军火贸易的请求,但是在莫卧儿和爪哇、吕宋等地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大明不出售军火,仅供自家军队装备。

这种屁话也就是骗骗小孩子才行。

能混居到高位的人哪里会有简单的货色,更不会相信这种糊弄小孩子的鬼话——如果只是供大明的军队装备,那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手里的装备是怎么来的?

无奈之下,东印度公司只得再一次请出了科恩,打算让科恩跟李承彦好好接触一番。

科恩也确实给力,或者说李承彦也足够给科恩面子,虽然没有当场同意科恩的贸易请求,但是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答应回到大明之后请示一番。

这对于科恩和欧洲的那些国家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好消息了。

要知道之前的时候,大明方面可是直接拒绝的,更别提能接触到李承彦了。

现在李承彦既然已经答应了回去之后请示,那么事情基本上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靠上帝保佑了。

崇祯皇帝对于欧洲蛮子们找到李承彦并且提出大量购买军火的要求早在预料之中,就连中极殿方面也早就推演到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按照这种可能性接着往下推演的话,结果无非有三种。

一是这些欧洲蛮子国家等到军火不及时,被神圣罗马帝国给怼死;

二是这些欧洲蛮子国家得到大量军火,实力反超之下把神圣罗马帝国给怼死;

第三种可能就是两败俱伤,谁也奈何不了谁,再次进入一个平静期。

在综合了锦衣卫和东厂、五军都督府提供过来的各种资料之后,中极殿方面认为现在应该卖给这些蛮子们火器了。

不仅要卖给他们,而且要在这些蛮子国家的军火供应数量和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的军火供应数量上面作文章,争取让三方能够继续开片,不要轻易的就安稳下来。

简单来说,就是这一次要多卖给欧洲这些蛮子国家一些装备,下一次就要多卖给神圣罗马帝国一些装备,至于教廷,暂时先不考虑,继续维持现在的数量。

两方实力不均衡,占到上方的一方就会想着进攻,尽量在报仇的同时给自己捞到好处,而吃了亏的一方也绝对会想着报复回来。

等到以后这两方都打不动了,再好好支援教廷一下,让教廷出马去怼这两家,然后再想办法逼着这两家联合起来怼教廷。

这样儿一来,基本上在近几十年内是不用想着结束这场混战了,不把欧洲蛮子们的最后一滴血放开,都算是中极殿智库白推演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笼罩在世界幕后的黑手

自从中极殿这个外挂一般的机构被崇祯皇帝折腾出来之后,世界就被笼罩在一双无形的大黑手之下。

比如莫卧儿,比如说欧洲大陆,比如说奥斯曼帝国,这些国家或者地区的后面,隐隐约约的写着两个字——大明。

现在的大明是真正的做到了文体两开花——文化教育方面不用多说了,有皇家学院和国子监,还有京城大学和完善的社学、县学、府学,绝对是当世第一的教育强国。

至于体这方面,随时能拉出来一两百万精锐马仔的大明帝国如果说自己是第二,任谁都得好好考虑考虑充当第一名的风险。

更别说现在整个世界上就大明担任了唯的军火贩子这个伟大而光明的职业——敢说这个职业不光明的,基本上都被埋了,或者被送进了海底去喂鱼。

事实上,大明现在不仅仅在抽欧洲的血,而是在抽整个世界的血来补充自己,让整个大明在小冰河时期不光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反而有些蒸蒸日上的感觉。

这也是崇祯皇帝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了。

小冰河时期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原本的历史上造成的伤害是整个大明一亿多的人口间接或者直接消失,最后一个汉人王朝也就此覆灭。

想要撑过去,光靠大明自己造血的希望不是没有,但是比起抽全世界的血来补充自己,还是让别人去死更划算一些。

正是在这种伟大思想的指导下,李承彦对于科恩的一应要求基本上是满口答应,但是却又绝口不提什么时候交易。

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科恩一次次的找到李承彦,打算问一问大明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展开真正的贸易谈判。

李承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好:“科恩啊,我的兄弟,既然来了大明,这大明各地的好山好水,可得好好看看。”

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李承彦又笑道:“瞧瞧,这是我大明皇帝陛下钦赐下来的好茶,泡开之后一饮便唇齿留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啊。”

科恩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开口道:“这茶确实是极好的,想必运到欧洲以后会风靡各国的王室贵族,让我们得到一大笔的利润。”

李承彦摇了摇头道:“科恩兄弟啊,这是贡茶,天下间的产量便只有那么多,也只有皇宫大内才能有这茶,便是同样的茶树上产出来再多的茶叶,也不允许叫做贡茶,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

见科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原本还关心军火贸易的心思顿时被李承彦给带跑偏到茶叶上面:“那李兄弟的意思是?”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那些茶叶虽然不能叫贡茶,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品质不是?这种皇家特供的品质,口感,跟以往的茶叶自然不能一样,贵一些也是应当的吧?”

科恩点头道:“不错,贵一些也是应当的。只是不知道李兄弟以为应当卖多少银子才合适?”

李承彦美滋滋的品了一口,笑道:“一两黄金一两茶,这应该是个很公道的价格。”

噗的一声,科恩就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惊叫道:“你怎么不去抢?”

李承彦斜了科恩一眼,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蛮夷。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贡茶,这是品位,这是生活,这是享受,用贵贱来衡量贡茶的价值?肤浅!

再者说了,这东西又岂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就跟福寿膏那东西一样,因为外面没有第二家能弄出来那种品质,所以大明希望它的价格是多少,它就得是多少。

这贡茶的价格自然也是一样,换成大明的勋贵官员还有富豪们,这贡茶别说是一两黄金一两茶,就算是再贵上十倍也绝对有人敢买——至于买回去之后是供起来还是喝掉就不太好说了。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咱们这是正经生意,比抢钱来的快!

脸上带着一丝不悦之色,李承彦开口道:“科恩,我的好兄弟,我告诉你啊,这是贡茶,是属于你找遍全天下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另外,这贡茶的价值远比那些军火更为贵重,哪怕是为了保证这些茶叶能够安全的运到欧洲,我大明也会派出军舰进行护航,你懂的?”

我懂了,搭配销售是不是?不买你这破茶叶你就不卖军火了是不是?至于护航这种扯蛋的说法就不用再多说了,你直接借我两面大明的商船旗帜就够用了!

心中暗骂了不知道多少声之后,科恩才再一次开口道:“李兄弟说的不错,这种珍贵的好东西确实应该卖的贵一些,我可以做主先预计三百斤,后续看情况再追加订单。”

李承彦这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科恩兄弟就是痛快啊。对了,你之前提出来的两万支火铳的交易,兵部那边已经同意了,至于火炮的交易,则是遇到了一些问题。”

科恩皱眉道:“火炮?什么问题?”

火枪的交易能够达成原本就在科恩的意料之内,火炮的交易出现问题才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承彦道:“我大明身为负责任的世界大国,出售火铳就已经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上了,至于火炮这种能够影响到地区平衡的战争利器,一旦出售,只怕欧洲那边的众多国家都会向我大明提出抗议?”

科恩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初大明在吕宋和爪哇大肆屠杀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影响?卖军火给神圣罗马帝国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影响?

现在所谓的考虑影响?到底是因为嫌弃自己给出来的价格低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没等科恩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李承彦便接着道:“为了避免引起欧洲各国的误会,更为了避免我大明的形象,所以这第一批的火炮会拆卸后以农具的名义运转到苏伊士运河,然后就需要科恩先生自己想办法通过苏伊士运河再运回欧洲了。”

科恩沉着脸道:“那么,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商船通过苏伊士运河也需要缴纳过关的关税了是吗?”

李承彦理所当然的道:“这个自然。我大明的商船经过苏伊士运河都需要缴纳关税,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自然也需要缴纳。

另外,为了这一批农具能够安全运到欧洲,所以绝对不允许经过好望角往欧洲运输,以免别有用心之人使之在木骨都束以面对我大明的南海舰队造成威胁。”

科恩对于李承彦的不要脸,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火炮跟农具有什么关系吗?强迫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走苏伊士运河不就是为了再额外收一笔过河费?

至于说什么防止有人在木骨都束对南海舰队造成威胁,这种屁话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整个非洲大陆现在就南海舰队和他们运过去的大明士卒在活跃,英国佬早就把他们的势力给撤了回去——现在整个欧洲都打成了一团,谁还顾得上非洲那边?

唯一在非洲跟南海舰队有业务往来的大概就是自己所属的东印度公司和英国佬的约翰公司了。

问题是,这两家公司都在不断的捕捉那些黑奴然后卖给南海舰队换银子,怎么可能跑去找南海舰队的麻烦?吃饱了撑的?

但是这种屁话就算是再怎么不相信,科恩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来。

现在整个欧洲大大小小的国家都在等着自己能够带回去一批大明的军火,否则的话,以神圣罗马帝国咄咄逼人的攻势,只怕再过上几年大家都要灭国了!

心在滴血而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的科恩勉强点了点头,应道:“当然,这批农具会通过苏伊士运河再运往欧洲。

至于东印度公司,是一家热爱和平并且遵纪守法的好公司,自然不会逃税漏税,该交的关税一文都不会少。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第一批火炮的数量和交付时间了?”

李承彦又打了个哈哈道:“科恩兄弟不要着急,既然最关键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这些小问题还算是问题么?

这样儿吧,明天我带你去皇家猎场打猎,这是我特意找皇帝陛下求来的恩典,如果不是你来了大明,估计我也没有这个机会,说起来,倒是我沾了你的光了。”

科恩心中焦急,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打猎:“不,我的兄弟,你要知道,我的国家现在正在跟那些日尔曼的野蛮人打仗,整个欧洲现在很多国家都已经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现在,我们急切的需要大明的火炮来对付那些日尔曼的野蛮人,请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一定要尽快的促成这笔交易,银子的问题好说。”

咬了咬牙,科恩从怀里掏出来几张纸,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向着李承彦的方向推了推:“这是我给你的人情。对,就是人情。

这是我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换回来的十两贯纸币,听说可以换到十万两白银,相信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科恩兄弟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情哪里还需要这些东西?交易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促成的,保证一定会尽快发货。

甚至于你有哪些地方不满意的,都可以提出来,我可以替你向皇家学院进行反馈,督促他们改进。”

嘴上虽然说着两人的交情如何如何,但是桌子上面的崇祯宝钞却消失不见了,大概可能是凭空消失了。

沉吟了一会儿后,李承彦道:“第一期的交易,会有一百套农具装船,由户部的远洋商队负责运送到苏伊士运河,东海舰队会全程护程以保证安全。

到了苏伊士运河之后,需要你们的船队在那里卸货到你们的船上,过了苏伊士运河之后,一切的问题都由你们来负责,大明不会再参与进去了。

这些,已经是我能替你争取到的最大的条件了,再想要更多的,就算你拿再多的崇祯宝钞给我也没有什么用。”

科恩见李承彦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便开口道:“既然如此,就多谢李兄弟了。只是这些农具什么时候可以装船?什么时候可以启航?我也好有个准备时间。”

李承彦笑道:“不要着急嘛,这批农具从调集到装船,怎么着也得等上一段时间,预计半个月之后可以从天津港装船起航。

所以,我说明天咱们去打猎的说法真不是跟你开玩笑,只是在等着这批装备调集过来——在装备调集装船之前,你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不是?”

科恩突然有些心疼那十万贯的崇祯宝钞了。

看这样样子,大明早就已经开始调集这些装备了,连起航的日子都已经定好了,自己原本是不需要花费这十万贯用来送“人情”的!

但是转念一想,科恩又释然了。

这十万贯送出去了,自己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最起码也换来了个明确的时间,是赚是赔还真不太好说。

定了定神之后,科恩便向李承彦提出了告辞,李承彦却笑眯眯的拿一个小罐子,推到了科恩的身前:“这便是咱们今天喝过的贡茶,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些,你拿回去好好品尝品尝,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科恩接过这罐茶叶的时候,心都是在滴血的——能不好喝么,一口下去估计就要上百枚银币了,就算是再垃圾的茶叶也透着一股金银的甘甜!

接到李承彦回报的崇祯皇帝很大方,大方到十万贯的崇祯宝钞直接赏给了李承彦,本来就不是自己手里的银子,拿来做人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更让崇祯皇帝关心的,是莫卧儿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之前沙舒亚那个智障已经被达罗悉乔和奥则朗布给怼死了,现在整个莫卧儿方面已经乱成了一团,达罗悉乔和奥则朗布两者究竟会有一个人最终胜出,然后重新统一整个莫卧儿。

对于大明来说,好处就是只需要面对一个敌人就可以了,坏处同样也很明显,就是无论是达罗悉乔还是奥则朗布,战后统一起来的国家往往会极有韧性,想要平推的话,估计会有些难度。

当然,也仅仅是有些难度而已,对于大明来说,只要大军集结再平推就可以了,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吩咐道:“传英国公张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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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PS:群号看书封面的简介!有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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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深冤之谷 20

4天空梦想号 10

5血色流觞 20

6鸟丸抖抖 10

7叼着烟的我 10

8带着炸药上飞机10

9及冠、良人30

10青苔古路40

11晨睿—10

12席易昂布部刺舞莱名字40

13月票撕了也不给你30

14并不能相逢20

15dudu屌20

16旺旺顺10

17帅的误解10

18望红台10

19林落花蝶10

20长空飞血 100

21断情绝义 20

22修罗7902 50

23初话10

24碧沼红芳烟雨静10

25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你50

26笨蛋老头210

27紫轩煜尘30

28少侠一只耳20

29白鹤场飞20

30不怕喷与被喷的爱国青年20

31静看花开花落50

备注盟主以下不包括白杨大

32白杨大60

33岁月晨浮10

34晴天Sunnydian10

35影-流水10

36子民请跪安10

37转身协奏曲10

38默然110

39翔锅锅110

40奉旨催更45

41家里窝囊家外雄20

42过往I岁月10

43焦姐木有20

44A66348720

45永梦之歌10

46吃清屎55的叫兽10

47王子变庶民20

48水果有杀气20

49沉默的大多数CG10

50漂流DI瓶40

51星星的微光10

52今天的坂本君一样的10

53老司机O带带o20

54物语永生10

55汪妈的男人50

56无尽安妮30

57隐、安夕20

58朱棣的镇纸10

59黑化肥发挥会发黑10

60江山灵风50

61忧郁的绿茶20

62冰泉131410

63只想忧郁10

64取名字真的很累45

65星辰明轩60

66自嘲220

67过污关斩六贱10

68暖暖的芙蓉帐75

69吾乃白无常30

70第二世界主宰者85

71Hudson35

72雪中送炭5

73儒道25

74李自成5

75 中午饭12320

76一念永恒5

77青苔古路5

78老树100

79 神农已被毒死20

80 忘情的爱呢20

81 清明30

82 岚狐10

第七百五十八章 拆分合并

张之极跟中极殿那边的意思是继续拖下去:“陛下,莫卧儿那边虽然只剩下了达罗悉乔和奥则朗布,但是现在奥则朗布势强,达罗悉乔势弱,其实跟欧罗巴的乱像相差无几。

以微臣和中极殿几位大学士的看法,还是继续让他们耗下去,我大明照样提供火铳和火炮给奥则朗布,然后回头再卖给达罗悉乔,直到他们双方耗尽最后一丝力量。”

崇祯皇帝习惯性的敲着桌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后,示意王承恩命人去传卢象升之后,又将话题转向了蓬莱:“蓬莱那边怎么处理为好?”

张之极知道崇祯皇帝想要问的是什么事儿。

蓬莱那边完全就他娘的是一场乌龙,屁的一个整编卫所覆灭,实际上是一个整编卫怼死了整个大陆北边的那些蛮子。

现在那么大的一片土地都处于千里无人烟的状态,除了大明的卫所士卒和大量的野物之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活物了。

对于大明士卒的尿性,张之极身为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崇祯皇帝喜欢筑京观以宣示武功,下面的士卒们自然也热衷于京观这项伟大的建筑事业。

到了如今,已经开发出了纯人头的京观,完整尸首的京观,连京观的规模和样式都在不断的推陈出新。

这些杀才们到了没有大明百姓居住的蓬莱大陆上,那还不得跟脱疆的野狗一样?

想到野狗,张之极又躬身道:“陛下,东海舰队说在那边极北之地发现了一些狗子,那边儿的蛮子们大量使用这两种狗子来拉雪橇,长的比狼还凶狠,但是胆子极小。南居益已经捕了一些,打算送进宫来。”

崇祯皇帝揉了揉额头道:“知道了。这些狗子先安置在库页岛的辽王府吧。”

妈哒,只要一听长的比狼还凶残,胆子又极小的狗子,除了大傻二傻就没有别的狗了——撒手没、拆迁办主任、拆家狂魔?

南居益这个糟老头子现在要将这大傻和二哈一起送进宫来?这是打算对紫禁城重新进行装修?谁掏钱?朕要不要借这个机会修建西山行宫?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之后,崇祯皇帝又道:“蓬莱洲还有多少土地没有探索完?那两个混账东西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一听崇祯皇帝提到那两个混账东西,张之极就知道崇祯皇帝说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位小爷担心回来挨揍,干脆赖在蓬莱那边领兵,据毛文龙说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打算。

想了想,张之极便躬身道:“陛下,大皇子和二皇子目前正在领兵向南开拓,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

至于整个蓬莱大陆,北边部分已经上已经探索完毕了,眼下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南方,据说越过那些英格兰蛮子们圈下的地盘之后,还有一大片大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之后,便揭过了这一篇,不再理会。

实际上,崇祯皇帝自己对于这两个儿子也有些放任不管的意思——圈养跟放养起来的能一样?领过兵没领过兵的能一样?

皇子这种生物吧,天生就是属霸王龙的,长大了会吃人的那种,不识民间疾苦,不知道军伍是个什么情况的,基本上都是被养废了的废物。

现在把他们的注意力就往开疆扩土方面培养,总比养出几个废物或者几个内斗内行的皇子来要强的多。

别说是老大老二现在这么能作了,就算是以后老三老四老五乃至最小的那个也跟他俩一样都无所谓。

等卢象升到了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蓬莱大陆那边移民之事,内阁跟户部,还有中极殿那边也要商量商量了吧?”

卢象升直接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此时向蓬莱大陆移民,为时尚早了些,倒不如先将蓬莱大陆搁置起来,等以后大明的人口多一些时再开放移民?”

卢象升觉得现在就开始往蓬莱大陆那边移民,实在是太早了些,因为蓬莱洲不像是莫卧儿那边,甚至于跟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

其他任何一个地方,比如莫卧儿和奥斯曼那边,还有之前的朝鲜、缅甸、安南,这些都是可以通过陆地直接到达的,就连吕宋和爪哇,包括新明岛,也是通过短暂的海上航行就可以达到。

唯独蓬莱大陆,除了一个远字,几乎就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山高皇帝远,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这种地方。

崇祯皇帝虽然不太在乎这事儿,但是也知道卢象升说的是事实。

想要向蓬莱洲移民,最基本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大明的人口必须得多,多到本土已经装不下的程度,比如刚开始时向新明岛移民一样。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大明的人口太多,而是大明的口本身就已经不算多,再往蓬莱移民的后果就是地广人稀。

现在直接把蓬莱给封存起来,留着等以后移民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把整片蓬莱大陆上面所有的人类和类人生物全部清理掉,让那片大陆恢复到原始的状况,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想了想,崇祯皇帝决定干脆不去管这事儿了,现在整片大陆还没有搞明白呢,先放一边儿再说。

眼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便是少府的拆分。

自从崇祯皇帝重新弄出少府这个机构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少府已经从最开始那一点点儿的规模逐渐扩大,慢慢的又有了汉时少府的规模和变态程度。

少府的规模变态到了什么地步?简单点儿来说,把少府所有的人和物资全部搬到蓬莱大陆上面,这些人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再造出一个国家来!

包括一应的行政、教育、科研、军事等等的体系,少府都可以搞出来,而不需要依靠其他任何部门,后世那些挂着国字头的机构在少府面前完全就是个笑话。

所以崇祯皇帝打算对少府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拆分,把各种生产机构给独立出去一部分,保留一部分的生产和科研能力。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直接道:“少府军器局,与工部将作监,兵部的兵工厂,内监的兵仗局,四者之间大量的业务重合,互相挖坑使绊子的情况也不在少数,该是解决的时候了。”

卢象升躬身道:“兵工厂原本就出自于将作监,两者之间倒还好一些,只是军器局和兵仗局与两者之间都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也多有争执,从抢人到抢军府采购,各种乌烟瘴气的事儿不在少数。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想要解决这几方的矛盾,只怕也不是易事。”

卢象升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些破事儿还不是都是您人家作出来的!

原本大明负责生产军械的就两家,一个是将作监,另一个就是兵仗局,崇祯皇帝登基之后搞出来的少府自然不可能放过军火这么一大块肥肉,拉起人马就搞出来一个军器局。

至于兵工厂则是刚刚从将作监那边分离出去时间不长,虽然也存在争抢军府采购的情况,但是总的来说还算是好的,不像军器局和兵仗局那样儿完全不要面皮。

除了这四家之外,就连蒸汽机车的生产也同样如此,饕餮一般的少府完全不管什么规则不规则的,拉起人就干,皇家学院除了自己干自己的,对于少府的事儿也是不闻不问,更是从侧面助长了少府的嚣张气焰。

还有户部,已经无数次的状告少府不讲规矩——户部整了个远洋舰队,少府也整了一个。

工部也是一样——工部有船厂负责造船,少府同样跑马圈地,招募人手造船。

如果不是少府是属于崇祯皇帝的私产,估计这几个部门的大佬早就联合起来把少府令给撕了。

现在想要解决这几家之间的矛盾,估计还得慢慢的扯皮,就算是情况再怎么理想,也得有个几年的时间才能改善。

但是崇祯皇帝一点儿都不在意,哪怕明知道卢象升提出来的这些问题大部分都跟自己有关系。

有关系又能怎么样?就算你们知道这事儿跟朕有关系,你们有证据吗?有发票吗?

再者说了,想要解决问题还不简单?后世的国资委和工信部是干什么?专门就是欺负那些国字头的,比如铁老大,比如三桶油,比如移不动和联不通,哪个没被欺负过。

大明是没有国资委,也没有工信部,但是大明有中极殿,还有内阁,更有至高无上的崇祯皇帝,想要拆分这几家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儿,就是后期磨合起来比较麻烦。

淡然一笑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现在想的不就是这个问题么。这四者之间重合的地方太多,倒不如将这四者之间都精简一下,把生产的业务独立出去,另立一个部门。”

想了想,崇祯皇帝便接着道:“兵仗局且不去管它,以后他们的主要精力会放在刀剑盔甲等冷兵器的打造和生产上面。

至于军器局和将作监的军械司,两者都保留研发部分,将两者原本的生产部分剥离出来后跟兵工厂合并,一分为二之后组成大明北方工业集团和大明南方工业集团,北方工业集团划入兵部,,南方工业集团划归工部,那些乱七八糟的生产部门还有研发部门再由南、北方工业集团进行细分。”

卢象升和张之极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表情——这跟脱了裤子放那啥有什么区别?原本只有四家,现在这么一搞就变成了六家!

当然,也不能说直接就变成了六家,剥离了生产部分之后,原本的军器局等四家单位就成了研发部门,生产任务则变成了南、北方工业集团两家来完成。

或者这么搞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几家研发的共同竞争,又有两家搞生产的共同竞争,谁也没办法玩垄断。

然而这么搞的意义何在?整个大明还有谁敢违背皇帝陛下的意思搞垄断?嫌自己九族活的太滋润,想换个活法?

崇祯皇帝想的则是另外的事情。

自己活着的时候自然不在乎这些,谁敢跳直接就按死,但是永远不能指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跟自己一样头铁吧?

现在仅仅是搞出来南、北方工业集团竞争,以后还会有东方工业集团和西方工业集团要搞出来,大不了再弄一个直属工业集团出来。

实际上,崇祯皇帝并不仅仅打算将这几个部门拆分合并就算完事儿了,包括少府和将作监,还有工部和内廷的很多机构,都要进行拆分合并,以达到互相竞争的局面。

当然,竞争是可以的,但是一切都必须控制在规则以内,再想跟以前一样互相下绊子使阴招,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好像是少府和兵仗局为了抢将作监的人和军府订单,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法没用过,连拜托锦衣卫和东西厂帮忙的盘外招他们都敢用。

万幸的是,这些家伙们再怎么斗也只能是盘内斗,没办法直接接触到科恩等采购商的这些部门总体上来说还算老实,没有互相拆台丢人到外面去。

为了杜绝以后可能出现的这些情况,崇祯皇帝甚至于打算开始玩司法独立。

登基二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搞司法独立,原因在于人手。

大诰这东西在立国之时,几乎是家家都有,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大量印刷,现在也是家家都有。

然而有这玩意的意义在于,百姓可以拿着这东西当护身符进京告状,可以无视路引的限制,地方官府也不得阻拦,仅此而已。

真指望百姓能理解大诰?

不仅没办法指望百姓们理解大诰,甚至于都没办法指望百姓敢持大诰进京告状,地方上的律法基本上还是由县衙的官吏、诉师们来解释。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不是一句玩笑话,很多时候都是穷苦百姓吃亏,更可怕的是百姓吃亏后还认为是自己的错!

PS:今天献祭《我的父亲是娱乐圈大佬》

第七百五十九章 智障和睿智

仔细研究过大明和历朝历代的政治制度之后,崇祯皇帝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然后再骂一声辣鸡。

很多穿越者穿越之后看着各种“落后的”制度不顺眼,要么想玩三权分立,要么就是想玩君主立宪,其实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不学无术的智障。

三权分立主张立法、行政和司法三种国家权力分别由不同机关掌握,既保持各自独立行使的权限,又要相互制约保持平衡。

但是后世的鹰酱基本上已经证明了三权分立是扯蛋的——三权之间相互渗透的情况十分普遍。

总统拥有否决立法的权力,还可以通过委托立法部分行使立法权;最高法院可以通过宪法解释权、违宪审查权参与行政机构的政策制定;国会则能够利用拨款权广泛地参与行政决策等。

同时,三权分立并不能完全有效制约权力,更不是制约权力的唯一途径,身为滋油冥煮代表的鹰酱也没有很好地解决行政权力缺乏有效制约的问题。

然后那些智障还想穿越回古代去玩三权分立和君主立宪?

更为搞笑的是,这些智障怕是不知道三权分立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天朝给玩了……

以大明为例子,立法权掌握在皇帝、内阁、六部的手中,皇帝会受到六科和内阁、六部的共同制衡。

而最高检就是由御史台改成的都察院,最高法就是大理寺。

然后再由刑部加上都察院和大理寺共同来处理地方上无法处理的刑名案件,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司会审”。

是不是很高大上?是不是很会玩?老祖宗基本上已经把能玩的各种政治套路都玩过了,还用想着穿越过去之后再改啊改?

就算是有些睿智看自己手里的皇权不顺眼,想要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也没有问题,老祖宗的法家早就说——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就像是之前皇长子朱慈燝偷偷摸摸的跑到了缅甸,从而导致了贴身小太监被杖毙的案子一样,真要是按照不别亲疏,不殊贵贱的玩法而一断于法,估计皇长子就要唱凉凉了。

至于君主立宪这种路子就更不用想了。

无数的事实证明,没有谁不想掌握住实权,除非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就算是再怎么完犊子的大英帝国,人家手里还握着一支皇家海军呢,要不然英国王室还能存在?

真不知道那些睿智是怎么想的,还想着回到古代去玩君主立宪?

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皇权是对的,皇权在某些方面来说就是一头没有任何限制的猛兽,是会吃人的——但是睿智到想到自废武功的,就完全是脑子坏掉了。

这也是崇祯皇帝对于大明的制度说一声佩服的原因之所在。

至于再骂一声辣鸡的原因,则是在于最高检和最高法的存在基本上是对面官员或者勋贵,而不是平民百姓。

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人治。

刑部也好,都察院和大理寺也好,这些机构基本上都是互相关联,然后又共同受制于内阁,并没有真正的实现司法独立。

崇祯皇帝所设想的也就是把司法部分独立出去,将地方上的按察使司固定化,使之成为大理寺的下属机构,然后再把案件的审理审判权从各地衙门里面剥离出来。

剥离出来的好处很明显,最起码各地衙门需要处理的事务会大幅度减少,重心也可以转移到其他地方,而不是各种各样的案件审判上。

另外一点,则是和皇权下乡相关联了。

想要皇权下乡,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最重要的是什么?

民心?别搞笑了,民心这东西是可以被操控的,反复洗脑之下,就算是崇祯皇帝这样儿双手沾满了血腥的皇帝照样是一代明君圣主。

最重要的是军权!

手里面有刀子,才是一个皇帝可以放开手去折腾的最大底气之所在,别的纯属于扯蛋。

而想要握紧军权,不是收买几个将领,整顿几个卫所就能行的,皇帝本身必须得是那种马上皇帝,在军中的威望足够高才有可能。

穿越过来二十多年的时间,崇祯皇帝从一开始就在折腾的所有目标都是围绕着军权,所以崇祯皇帝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灭族而不用担心有人搞事情。

在军中被神话了二十年的时间,崇祯皇帝现在已经可以确保哪怕是天下动荡,军队都不会出现问题,这才敢真正的去触碰宗法族规这玩意。

另一个原因就是人。

想要实行司法独立的第一要素是什么?是得有足够的人懂法,最起码审理案件的人得熟知大明律吧?

以前最大的问题在于,大明没有足够放心可用的人手,经过二十年的明律科取士还有法家扶植,现在弄出来司法独立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那些穿越的睿智想要玩司法独立,上下嘴唇一碰倒是简单了,人手呢?懂法律的人是那么好找的?

别提那些吏和师爷一类的,人家根本就不在正规编制之内,玩的也是编制之外的规则,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利用规则漏洞在捞银子。

换言之,把这些人拉出来司法独立,谁敢放心?是皇帝敢放心?还是大臣们放心?还是老百姓放心?

把他们这些人收编一部分精英,扔进都察院,让他们去巡视抽查各地的卷宗,看看有没有人从中弄鬼才是最正确的玩法——前提是有厂卫监督,否则的话,这些人跟地方上再沆瀣一气,搞不好真就该弄得民怨沸腾了。

这么干的好处很明显,皇权不下乡的问题以后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当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有了问题应该先去找衙门告状,宗法族规这些东西就会慢慢的被迫修改成跟大明律一样,否则的话就会引起族人的不满,从而解决皇权不下乡的问题。

而且对于法家来说,通过这样的一条道路来实际自己学说的理念,也未尝不是一条路——通过朝堂的方法明显不太现实,哪怕是崇祯皇帝已经不断的在拉偏架,朝堂上面依旧是儒家占据了主流,不同的是现在的儒家更多的已经开始倾向于公羊儒。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还有一个打算。现在刑部、大理寺还有都察院,各地的都察御史,提刑按察使司,职权重叠又各行其事又互相推诿,朕有意将民间各种案件的侦察、审判之权独立到大理寺,卢爱卿以为如何?”

卢象升感觉自己早晚得步上温体仁的后尘。

就算这事儿主要是吏部和大理寺还有都察院那些人去头疼,自己该操的心也一样都不会少,早晚累到猝死。

对于崇祯皇帝的意思,卢象升已经大概理解了,也清楚这其中的好处,但是这种事儿想要折腾出一个结果来,估计又得一年两年,甚至于需要更多的时间。

首先就是民间的问题,朝堂之上,包括地方的官府其实都不用考虑。

除了操心人选的吏部之外,剩下的大理寺和都察院包括刑部都会举着双手鼓掌叫好——锦衣卫和东西厂这三家不干人事儿,抢了多少原本应该该归刑部和大理寺管的事儿?

地方上的巡查御史和按察使司也会拍着手叫好,因为没有谁会嫌自己手里的权力更大一些。

甚至于从布政使司到最下面的县令都会拍着手叫好——终于少了一堆让人头疼的问题!

而民间不同,突然之间的改变会不会让民间无所适从?而往常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长族老们会不会轻易接受?

第二个问题就涉及到另外一个方面了——人手的问题。

比如按察使司独立出来,成为审判机构,那么侦察机构由谁来负责?还是由原本的县衙和府衙来负责?

一应的证据都是县衙府衙来提供,那跟之前直接由县衙府衙来处理案件的区别又有多大?

如果再给按察使司配备侦缉人手和捕快,那费用又该如何支出?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只要想一想就会头疼!

听完卢象升的担忧之后,崇祯皇帝便呵呵笑道:“那就将各地的县尉和相应的上级衙门也独立出来吧,划归刑部直接管辖,以后各地衙门可以过问,但是没有管理权。”

这样儿不就妥了么?

该归哪个部门的归哪个部门,该由谁来负责的还是由谁来负责,以后内阁更多的类似于国务院一般的存在,刑部变成类似于安全部的存在,各地的按擦使司类似于省厅等机构,这样儿不就完美了么?

至于以后再怎么拆分各部,再怎么折腾,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路得一步步走,饭得一口口吃,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的,基本都是扯蛋。

安排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司法独立早就在自己的规划之中,但是足足拖了二十年才将之提出来,不得不说是够慢的了——怼死建奴才用了几年?打下这偌大的疆土才用了几年?

……

远在蓬莱的朱慈燝和朱慈烺显然不知道崇祯皇帝正在纠结,因为兄弟两个现在也在纠结不已。

望着眼前的沙漠,愣了半天之后朱慈燝才道:“咋整?现在前面都他娘的成了沙漠,咱们想要穿过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朱慈烺皱眉道:“想要直接穿过去明显不现实,咱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那片沙漠有多大,万一再迷路了,可就真的栽了。”

眼睛一亮,朱慈烺道:“飞球!咱们把飞球放出去,飞球的速度比咱们赶路的速度可快多了,而且远远的就能看到沙漠的边缘,可以先让飞球试试!”

朱慈燝点了点头,沉吟道:“那也行。不过时间得定好,飞球上面就能带那么点儿的水和饭食,再加上燃料和人手,估计也支撑不了几天。”

“两天!”朱慈烺信心满满的道:“咱们不需要飞球能支撑多长时间,只需要两天,让他们沿着沙漠的边缘快速往东南方向侦察,飞上一天,再用一天的时间回来,咱们就能得到咱们想要的消息了,我就不相信这片沙漠会比我大明的沙漠还要大!”

朱慈燝纠结道:“为了稳妥起见,咱们倒不如回去,直接乘船,沿着海岸线再往南去?”

朱慈烺嘿嘿笑了一声道:“那咱们还回去干什么?你信不信,只要咱们走到海边,就会有我大明的船只?”

见朱慈燝不解,朱慈烺便解释道:“你想想,咱们两个,是大明的皇子,现在咱们跑到了这里,毛大帅和张帅他们两个会不派出舰只?

虽然他们没有跟咱们兄弟两个明说,但是据我的估计,只要咱们现在一直向西,只要到了海边,就能找到我大明的战舰。”

朱慈燝叹道:“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是没有用。就算是海边有战舰,估计也只有一艘,是用于在有突发情况的时候接应咱们兄弟俩的,根本就不可能有更多的战舰,他们还得往来于库页岛和蓬莱之间运送物资。咱们指望这一艘战舰往南探索,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士卒,朱慈燝又接着道:“你想想,一艘战舰上面得给咱们这些人准备出地方来,又能携带多少物资?”

朱慈烺点了点头,沉吟道:“那就还是先把飞球派出去吧,要是两天后没有什么好消息的话,咱们就沿着这里向东,然后再一路北上。”

突然间呸了一声,朱慈燝道:“他娘的,这片蓬莱大陆上的蛮子也太不争气了,根本就没有多少啊?”

朱慈烺将目光望向了旁边的张可望:“还不是怪他,该杀的不该杀的,全让这家伙给宰了,咱们兄弟来晚了啊。”

张可望赔笑道:“是,殿下说的是,都怪小的太过于心急了些。”

朱慈烺冷哼道:“得了得了,又不是真个怪你,真要怪,也是怪我们兄弟两个来的太晚了些。”

复又叹了一声之后,朱慈烺道:“如果咱们越过这片大陆,再一直往东航行,会不会达到欧罗巴大陆?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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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智障的国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慈燝突然道:“不对啊,如果咱们需要一路向东才能达到欧罗巴的话,那欧罗巴的蛮子们是不是得一路向西才能找到咱们?”

点了点头,朱慈烺道:“没错,理论上是这样儿的。”

朱慈燝突然哈哈笑道:“那就是了,咱们兄弟都想差了啊!你想想,欧罗巴的蛮子们就算是想要占领蓬莱大陆,他们得有个基地吧?那你说,他们的基地应该设置在哪里?”

朱慈烺眼睛一亮:“你是说东边?”

朱慈燝道:“没错,就跟咱们登陆之后设置的基地在西边儿一样,那些欧罗巴的蛮子们也必然会将基地设置在东边。

就像是咱们现在没去探索东边一样,想必那些欧罗巴的蛮子们也没有大力的探索西边,也就是说,咱们咱们沿着东边的海岸一直北上,估计就能寻摸到那些蛮子们的基地了。”

朱慈烺顿时来了精神,对张可望道:“集结将士们,飞球不要再派出去了,清点装备和人数!”

朱慈燝个把拉住朱慈烺:“咱们现在就直接奔那边儿去?能行吗”

朱慈烺道:“还什么行不行的啊?就凭那些蛮子能有多少人?咱们要是晚一点儿,别说是吃肉了,连汤都喝不上了!你不会以为张帅他们会在那里不动吧?”

朱慈燝无奈的向西指了指:“京城啊,父皇到现在都没有旨意传来,说不定就是在等咱们兄弟自己回去。

现在你又调转大军北上,到时候还不定要拖多长时间,那等咱们兄弟回去之后还能落得了好?”

朱慈烺道:“怕啥,大不了被吊起来抽也就是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咱们头疼这个干什么?”

眼珠子一转,朱慈烺又道:“不对,想必嫂嫂也快要生了,咱们还真得快些回去,要不然就算是有大娘娘和母后求情,只怕仍是逃不过这一劫。”

朱慈燝突然一拍额头,惊叫道:“完了!”

这都啥时候了,还快生了?估计现在孩子早就已经呱呱坠地了,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孩子的爹了?

完全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朱慈燝揉了揉脸,忽然间回过神来之后,朱慈燝便大步向着来路走去,喃喃的道:“我这就成了孩子的爹了?我有娃儿了?”

朱慈烺一把拉住朱慈燝,疑道:“你咋知道现在就生了?咱们来的时候嫂嫂刚刚有了身孕,就算是要生也得十个月时间吧?不是说十月怀胎么?”

朱慈燝满脸鄙夷的道:“咱们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怀了身孕,那时候最少最少也得有一个月了吧?从咱们出来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八个月多一些了吧?九个月生出来很正常,谁告诉你一定要满十个月的?”

朱慈烺愣神道:“你在库页岛都干什么了?怎么连女人生孩子的事儿都懂了?”

突然间满脸笑意的朱慈燝上下打量了一眼朱慈烺,坏笑道:“等你成亲以后,你媳妇有了身孕之后,你自然也会明白的,现在不过是我抢先了一步而已,算不得什么。”

虽然口中说的是算不得什么,但是脸上对于单身狗的鄙夷却是尽显无疑,让憋了满肚子疑问的朱慈烺有火无处发。

朱慈烺道:“那你现在干什么去?回去不得挨揍?”

朱慈燝咬咬牙道:“挨揍不挨揍的都得回去,我不能把她们娘俩儿扔在库页岛。我先回去看看,倘若她们娘俩儿没什么事儿,我再回来。”

见朱慈燝这般说法,朱慈烺也不再劝了,只是叹了口气道:“得了,你回去的话,我也跟着回去看看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儿吧,一世人两兄弟,挨揍咱们一起挨了。”

原本的所有计划全部作废,什么东进南下的统统取消,一行人直接沿着来路向着基地而去,打算继续走海路回到大明。

但是当一行人回到库页岛之后,却发现整个辽王府基本上已经空了下来,除了护卫和侍女太监之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再从侍卫头子那里问清楚情况之后,朱慈燝和朱慈烺顿时都头疼了起来。

长叹了一声之后,朱慈烺道:“得嘞,咱们啥都别想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京城去挨揍吧。”

朱慈燝的心却没有在挨揍与不挨揍之上,挂念着孩子的心情在踏上库页岛的那一刻就被无限扩大,现在整个人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去。

至于挨揍?

挨揍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当初在缅甸的时候还被方正化吊起来抽,现在自己都有了儿子了,难道还会被吊起来抽?

至于朱慈烺?这只单身狗挨抽才是正常操作,大不了自己多安慰他几句也就是了。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卖掉的朱慈烺正在踱着步,嘴里不断的嘟囔道:“这事儿我看明白了,咱们回去之后得先去求大娘娘,然后去找母后,只要能糊弄过去,咱们兄弟就不用挨揍了。”

然而当兄弟两人一路快马疾驰进了京城,再到了宫门口之后,便互相对视了一眼,乖乖的下马,然后被人捆了起来。

王承恩微躬着身子,脸上的褶子几乎能够夹死蚊子,等兄弟二人被捆起来之后,王承恩才笑眯眯的道:“二位殿下,陛下已经吩咐过了,等您二位一回来就先去见驾,至于懿安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里,等见驾过后再去请安便是了。”

朱慈燝和朱慈烺都老老实实的没有说话,哪怕是被人捆了起来也没有挣扎,而是老老实实的随着王承恩往宫里去。

自己两个人只怕从刚刚踏上库页岛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跑来京城报信了,想要跟宫里面的父皇斗法,还是太嫩了一点儿。

事实上也正如兄弟两人所料的一般,刚刚进了乾清宫,崇祯皇帝就已经拿着鞭子在狞笑不已,喝退了兄弟两人身边的侍卫和太监之后便不管不顾的抽了起来。

抽完之后,崇祯皇帝才将手里的鞭子扔到一旁,从旁边王承恩的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湿手巾擦了擦手,冷笑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都长能耐了啊?嗯?

朕的次子,拐上自己的姐姐跑到了库页岛,然后把姐姐扔下,跟哥哥一块儿出海远航?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有没有想过,兴子怀有身孕,靖雪一个未出嫁的皇女如何会照顾兴子?就算是有那些侍女和嬷嬷,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就不担心?

还学人跑去开疆扩土?现在你们倒是给朕说说,你们两个给朕扩了多少的土?”

一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兄弟两人顿时傻眼了。

砍人的时候确实很爽,筑京观的时候更是爽的很,想想自己替大明砍了多少蛮子扩了多大一片的土,兄弟两人就激动不已。

然而兄弟两人从头到尾都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光顾着砍人了,没统计到底占领了多少的地盘!

更坑的是,连毛文龙和张献忠也没有统计出来,或许他们两个统计出来了,但是自己兄弟两个根本就不知道。

望着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两个,崇祯皇帝呵呵一声冷笑后训斥道:“两个亲王!偷偷跑出宫去不算什么,喜欢带兵打仗也不算什么。

一般来说比较皮的孩子都会比较聪明,可是你们两个呢?脑子呢?真以为会带兵打仗就行了?

朕问你们,带兵打仗是手段,目的还是国家,国家!知道国家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么?”

不带兄弟两个回答,崇祯皇帝就自顾自的道:“国家跟家国是不同的,家国天下是家在前,国在后,国家是国在前,家在后。

你们以为朕不断的带兵出去打仗就单纯的是为了打仗,所以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就有样学样儿?愚蠢!”

冷哼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才淡淡的道:“都起来吧,别在那里趴着丢人现眼。”

训拆完两兄弟之后,崇祯皇帝又对吩咐道:“去给这两个混账东西准备凳子。”

王承恩躬身应了,带着一个小太监去搬凳子了,崇祯皇帝这才开口道:“欲治其国,必收其权,欲收其权,必治其军。无权无军者,或亡其国,或亡其身,为君者不可不知。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赶上了好时候,打从你们出生时开始,能够对我大明构成威胁的外敌就已经没剩下多少,天下也算是承平。

朕刚登基之时,朝堂一片混乱,阉党,东林党,浙党,楚党,勋贵,厂卫,几乎就没有一个是不烂透了的。

朕想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就必须得先从军权和民心收起,其中军权更是重中之重。

没有了军权,就算你有一万个点子去收拢民心也没有用,没有民心,就算你军队再强也是镜花水月,所以朕才不得不一边靠着永不加赋诏来收拢民心,一边带着大军不断的在外征战。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倒好,治国的手段还没有学会几分,光想着学怎么带兵打仗?光是文治不可取,一如前宋,光是武功也不可取,一如强秦。

朕从一开始就让你们两个去幼军那边听讲,结果你们两个就听了这些东西回来?等会儿滚去给你们大娘娘和母后请安,然后就各自滚回去禁足一月,都好好想想朕刚才跟你们说的话,谁要是再敢偷偷的溜出王府半步,朕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朱慈燝和朱慈烺兄弟两个呲牙咧嘴的出去了,朱慈烺咬牙道:“走,咱们就这样儿去给大娘娘和母后请安,父皇揍了咱们,回头等着母后找他的麻烦就是。”

伸手撕了撕身上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凄惨一些之后,朱慈燝才嘿嘿笑道:“现在还不够惨呢,弄不好还得再挨一顿,你得先把自己身上弄得更惨一点儿才行。”

朱慈烺学着朱慈燝人样子撕了撕身上的衣服,更是伸手从地上摸了一把,然后往衣服上还有脸上摸去。

比惨是不是?

但是让朱慈烺失望的是,紫禁城的地面上不说尘土不染,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整个人看起来跟刚才的区别不大。

兄弟两人走后,王国兴就闪人走了进来,躬身将两份奏章呈给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摸着手中的第一份奏章来回翻看了几遍之后,哼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开口吩咐道:“告诉毛文龙和张献忠,他们在蓬莱那边尽管放开手来干,要物资要补给,朕都给他们。

但是光这么杀人是不行的,回头让工部和户部派人过去,将蓬莱的大小还有物产都给朕摸索明白,总不能连那片大陆的有多大,有什么物资产出都不知道。”

朱慈燝和朱慈烺兄弟两个也有锦衣卫的探子,兄弟两个心里也是心知肚明,崇祯皇帝也根本不以为意。

现在这份奏章就是兄弟两人身边的锦衣卫发回来的,关于这兄弟两个在蓬莱那边的一举一动,还有张可望和带着的一众士卒们的动向。

对于这些人在蓬莱岛上面砍人筑京观的事儿,崇祯皇帝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真正让崇祯皇帝恼怒的是这些混账东西光顾着杀人了,连整片大陆到底有多大都没有搞明白。

等崇祯皇帝拿着第二份的奏章看了半晌之后,不禁伸手摸起了下巴上的胡须,嘿了一声笑道:“这些蛮子,有意思。将这份情报抄送中极殿,内阁,还有大皇子、二皇子,还有皇子那里也送去一份,让他们三个各种拟个条陈给朕。”

让崇祯皇帝发笑的不是其他事情,而是欧洲那边传回来的情报。

英格兰发生叛乱——国王跟国会开战,国王查尔斯一世苏格兰结盟,并逃到了怀特岛郡,整个现在英格兰都已经乱成了一片。

堂堂一个国王,被自己国家的朝堂大臣们逼得外逃,然后一边与国会谈判,一边打算拉起勤王大军来教训那些“乱臣贼子”。

这就很搞笑了。

自己废物被国会给收拾了也就算了,偏偏在已经组织了勤王大军的情况下还打算跟国会谈判,这不是脑袋有包是什么?

第七百六十一章 欧洲一台戏

崇祯皇帝对于这场英格兰蛮子们的内乱,最后的总结就是一场闹剧。

造反这种事儿绝不是什么过家家,无论是古今中外皆是如此,成王败寇之下,是会死人的。

但是查尔斯一世这个智障偏偏就没想着直接整合保王党然后怼死克伦威尔,反而打算一边谈一边打。

边打边谈这种高技术的事儿又岂是蛮子们能玩的转的?现在的局面就是查尔斯一世被克伦威尔的大军怼得节节败退,克伦威尔更是亲率大军前去怼威尔士了。

克伦威尔所亲率的“议会军精锐部队”兵力足足有五个团,人数七千余,大概比大明一个整编卫的兵力要多上两千不到。

虽然说人数跟战斗力根本就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光靠人数对比,别说运输大队长手下的兵力了,光是少帅张学良手下的东北军就能完虐那些东瀛矮矬子了,又何至于唱出了《松花江上》?

但是这些欧罗巴人也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一些。

往大了说,整个欧洲现在基本上处于三大阵营,一是神圣罗马帝国阵营,二是教廷阵营,三是各个诸侯国阵营。

神马罗马帝国和教廷这两家也就算了,多少还靠点儿谱,各个诸侯国阵营就比较搞笑了,除了英格兰蛮子们开始了内乱互殴模样,法兰西内部也开始了互殴模式。

有时候崇祯皇帝都搞不懂,这些家伙们几千人几万人的来回折腾什么呢?为什么不一次性的拉上几十万上百万的马仔开片?那样儿多带劲?

更为搞笑的是,随着科恩开始从大明购买军火运回欧洲,现在欧罗巴各国互怼或者内部互怼,基本上都是用的大明装备。

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一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口水,一边面因为北方工业集团和南方工业集团的请求而头疼。

北方工业集团现在缺啥?缺人才!

源源不断的反馈被人从欧罗巴带了回来,为了出售更多的军火,顺便完成用欧罗巴的银币给大明军队换装这个伟大目标,北方工业集团的大佬早就跑到了兵部哭诉,要求后部给北方公业集团提供更多的支持,甚至于连五军都督府都接到了他们请求援助的哭诉。

没别的,北方工业集团不需要银子,科恩那老家伙现在源源不断的把银币送来,咱北方工业集团有的就是银子,咱缺人!

比如说那些经验丰富的匠师,还有皇家学院里面懂得火器研发的那些人才,都是咱北方工业集团需要的,大佬们给弄点儿过来呗?

条件随他们开,不论是银子还是房子,或者是车子,甚至于是妹子,只要他们提了,咱北方工业就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凡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要是实在弄不来人的话,京城大学工业学院的那些士子们弄点儿过来将就一下也行,咱北方工业不挑食!

北方工业集团的老大靳诚所提的这些要求自然是被喷了回去,包括南方工业集团的请求也同样被喷了回去。

还不挑食?京城大学工业学院的那些学子们是什么?他们是种子,是以后要扩建其他大学时用的,现在能让你们两家拉去做苦力?

户部尚书吴老抠早就乐得不见眉眼——这两家工业集团好啊,现在大量的军火被卖了出去,换回来大把的银币融铸后再流入国库,当真是美滋滋,自己也不用像前一任的郭部堂那样抠抠索索的过日子了。

有了大把银子撑腰的吴甘来底气自然十足。

五军都督府的军费?

批了,一万万贯够不够用?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一万万贯!

想要多建立几所大学?

没问题,建!标准就参照着洛阳大学、长安大学、南京大学这三所大学的标准来修建,占地不要怕多,人工不要怕贵,材料不要怕好,花钱才能办好事儿!

建几所?

山东、浙江、辽东、四川、云南、广东、交趾、缅甸、朵甘思、新明岛,先来上十所,过几年再接着建更多的大学!

社学往县学里面送学生,县学往府学送学生,然后再到大学,大学出来之后就可以滚去南北方工业集团当苦力,然后给国库弄来更多的银子。

府学?县学?哪个不开眼的要是敢把府学和县学当儿戏,不说本部堂和铁道部的洪部堂会怎么样,光是工部和兵部就能扒了他们的皮!

大明的内阁和各部尚书,包括五军都督府都认识到了皇家学院的重要性,但是却又没办法将皇家学院揽在手里,对于人才的需求逼得这些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从大学开始着手。

鬼知道中原百姓是从什么时候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的,别管自己识字不识字,反正都得玩了命的供孩子读书识字,好像自古以来就是一种天性。

大明的百姓也同样如此。

因为朝廷不断的拿钱进来补贴,保证了每家百姓的孩子都可以就读完社学和县学,府学和大学则是凭本事考取,所以大明百姓就认准了一个理。

孩子能从县学毕业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能从府学毕业的那才叫本事,倘若能够从大学毕业,那可就真的是祖上保佑,皇帝恩典了。

继武功兴盛之后,崇祯皇帝再一次拉着大明这驾马车开始在教育的道路上狂奔不已,带来的好处也是足够明显的。

虽然电这门技术还在琢磨,哪怕是有崇祯皇帝的指点也没能成功的折腾出来,但是从其他方面来说,对于大明的影响却是全方位的。

首先就是战舰。

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这是最基本的三大舰队,除此之外还有筹备中的西海舰队和各个地区性质的舰队,比如新明岛舰队和莫卧儿舰队,蓬莱舰队等等。

除了早就已经建设完成的三大舰队之外,剩下的这些舰队和各地方水师则是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有兵,没船。

各个舰队的人手早就招募齐了,对比起诸部和南北工业集团,包括民间那些工坊都算进去,舰队需要的人手跟他们需要的人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再优秀的府学生员到了舰队之后都得老老实实的从头学起,海边渔民的孩子再识上几个字的是最占优势的,比那些生员都占优势。

令人无奈的是,现在军伍是越发的吃香了,不仅仅是平民百姓们在争抢进入军伍的名额,就连那些府学和县学的生员们也在争抢——能从军,还考什么进士?吃饱了撑的?

所以对于各支舰队来说,人手的问题是最好解决的问题,最令人头疼的还是战舰的问题。

大明想要装备起这几支舰队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随便从新明岛或者是蓬莱大陆或者交趾、缅甸那里都能划拉到足够多的船料。

然而不管是军府还是工部,似乎根本就没有再划拉木料造船的打算了,就连三大舰队里面一些老旧报废的舰只也是直接处理后甩卖给民间。

军府是嫌弃木船不如铁甲舰更结实,工部是嫌弃木船不如铁甲舰省事儿——双方一拍即合之下,决定以后的战舰都用搭载了蒸汽机的铁甲舰,原本的所有战舰全部停止建造。

陆军方面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依旧还是火炮洗地,火枪排队枪毙的套路,不同的是随着军府对于火器战法的摸索而衍生出了更多的战法而已。

已经有一些货色开始琢磨着将蒸汽机再小型化一些,安装到马车上再包裹上铁板,留下射击孔给士卒,这样儿多安全?

除去对于军方的影响之外,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对于民间的影响也是极大。

之前还有人想在暗中搅动风云,想要往陈足奇和杂交粮种上面泼脏水,早就被后世那些睿智的智障给恶心坏了的崇祯皇帝自然不会手软,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后来干脆玩了一出崇祯版的严打。

扫黑除恶,所有的社会活力团体全部镇压掉,所有那些着着唧唧歪歪的人也全部镇压,然后把这些混账东西们扔到铁道部的工地上面去劳动赎罪。

报纸自然是对于崇祯皇帝的指令大夸特夸,民间受到报纸和锦衣卫暗中散播消息的影响,自然会认为崇祯皇帝是因为爱民如子才不得不狠心处理一批渣滓。

自从那些吃饱了撑的,想要开历史倒车的混账东西被崇祯皇帝给强力镇压了之后,大量的人开始将眼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手里面握有大量土地的人。

比如最早就已经介入了钢铁产业里面的家伙,因为介入的时间早,技术和人脉都已经相对成熟,早些年砸下去的本钱早就回了本,现在已经开始大赚特赚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原本手里有大量土地的人开始心动了

虽然这些人并没有见过后世那些五七八门的东西,也没有经历过互联网的洗礼,但是这些能够坐拥大片土地的人里面也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傻子。

在发现了朝廷对待杂交粮种和粮价的决心之后,这些人就开始琢磨起了其他的出路。

继续死守着土地不是不行,但是土地里面再怎么刨也只有那些不值钱的粮食,就算是酿成酒出售也赚不了多少,倒不如开始介入其他的行业里面。

教育对大明的影响几乎是全方面的,而这一个过程足足过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显现出应有的威力。

崇祯皇帝现在重视教育,欧罗巴也开始重视教育,但是欧罗巴似乎在教育这条路上有些跑偏——物理和化学这两门学科虽然早就有了,但是并不怎么受到重视。

相反,现在欧洲的大学更多的还是教会的大学,或者是新教,或者是清教,总之大部分还是以教义为主,重点根本就没有放到物理和化学上面。

不仅如此,欧洲现在热火朝天战争对于大明有极大的好处,对于很多欧罗巴人来说也有极大的好处。

比如以科恩为代表的荷兰东印度公司。

英国东印度公司算是完犊子了,现在整个欧洲市场上面说话最有用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而不是英国东印度公司,哪怕是英国东印度公司有着英格兰政府在背后支持也是一样——现在那些英国佬自己的事儿都一大堆还没有解决,哪里还有心思跟荷兰在欧洲争雄?

烟雾缭绕的会议室中,科恩用烟斗使劲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道:“绅士们,先生们,现在正好是咱们扩张的好时机,先把你们那些破事儿都停下,讨论下正事儿?”

科尼利厄斯·兰辛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什么好讨论的?现在那些英国佬自己都一屁股的屎没有擦干净,咱们只需要把那些远东弄来的武器装备卖给他们,让他们继续打下去就行了。

至于剩下的,还需要咱们关心吗?咱们是商人,要做的就是卖给他们武器让他们打仗,然后再从他们手里面购买奴隶,然后再卖给远东的大明,再从大明手里买武器卖出去,瞧,白花花的银币就落入了我们的口袋里面。

现在我感觉,军火的生意比福寿膏的生意强太多了,整个欧洲所有人都需要军火,而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福寿膏。”

兰辛的话让会议室里面的人都笑了起来。

没错,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福寿膏,因为福寿膏的价格太过于高昂,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消费的起。

而军火不同,不管军火的价格有多么高昂,交战的双方都需要这东西,就算是平民也需要这东西来保卫自己的安全。

呵呵笑了一声之后,科恩才开口道:“当然,人人都需要军火来保卫自己的安全,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些火枪的体积太大了吗?

这些火枪的体积应该变得更小,不光是可以卖给那些平民让他们用火枪来保卫自己,还可以弄一些华丽精美的特制版本,卖给那些贵族老爷们。

但是,这件事儿是另外一回事,我现在要说的是,那该死的赎罪券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儿看着教会从我们的口袋里面抢走白花花的银币吗?”

PS:今天晚上回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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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白皮黄心话户籍

科尼利厄斯·兰辛讥笑道:“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很明显,上帝的并不归教廷所有。

现在教廷的这些人为了那些金币和银币,无论多么没有底线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很显然,他们已经背弃了上帝,他们才是应该上火刑架的罪人!”

兰辛的话顿时引起一大片的赞同声。

对于东印度公司的高层来说,究竟是信仰上帝还是背弃上帝,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黄澄澄和白花花的金币银币,这些小可爱绝对不能被教廷抢走,绝对不能。

科恩再次用烟斗敲了敲桌子,笑道:“很好,绅士们,看起来你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不是吗?”

顿了顿,科恩又接着道:“如果各位绅士们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我就根据这些条件去找大明帝国的李进行商谈?”

兰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无所谓,只要大明帝国那边不会断掉我们的货物供应,剩下的一切问题都好谈。

我想,如果他们愿意将福寿膏和火枪给我们独家贸易权的话,就算是再给他们提高一些价格也不是不能商量。”

科恩摇了摇头道:“兰辛,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首先,大明帝国是不可能给我们独家贸易权的。

现在大明帝国的军火分别卖给了神圣罗马帝国、教廷,还有我们的手里,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挥舞着手中的金币和银币去求着大明帝国把军火卖给我们。

如果给了我们独家贸易权,他们在军火上的销售就要受制于我们,他们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说着说着,科恩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悲哀之色:“绅士们,大明帝国希望欧洲乱起来,最好能一直乱下去,我们不过是他们布局的棋子罢了。”

兰辛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神色:“科恩先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靠银币摆不平的,哪怕你有天大的罪过,一样可以购买赎罪券然后上天堂。

实际上,大明帝国就是天堂,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相信以你和大明帝国那位李先生的交情,帮我们弄到大明的户籍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最多也就是需要我们花费多少银币的问题而已。”

兰辛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会议室顿时静了下来。

艾尔弗雷德·巴尔弗皱着眉头道:“那么,依你的意思就是放弃荷兰?我们从小就生长在这里,现在突然之间就要放弃吗?”

兰辛道:“放弃,或者死亡,我相信这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题。实际上,我相信各位也已经看出来了,大明帝国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欧洲,他们更希望让欧洲继续乱下去。

短时间内通过我们与大明帝国和诸侯国之间不断的贸易支撑,可能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再过上一段时间,荷兰就会被拖入到战争的泥潭里面。

我们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哪怕是有,荷兰当局会听从我们的意见?要知道,现在荷兰当局也打算在那些英国佬的身上撕下一块肉。”

科恩点了点头道:“其他的绅士们呢?你们有什么意见?”

巴尔弗道:“兰辛,现在这一切的一切还都仅仅是假设,并不能当成我们现在就想办法花银子获取大明户籍的理由吧?要知道,他们总是把我们看成野蛮人。”

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精美杯盏,又指了指身上的丝绸衣服,兰辛讥笑道:“在大明帝国的面前,我们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是野蛮人呢?或许,这是我们融入大明,融入文明世界的机会?”

扶着桌子的边沿站起身来,兰辛淡淡的道:“绅士们,我只说这么多,也是最后一回说这个问题,抱歉,我还有点儿事情,先离开了。”

向着其他人点头示意了之后,兰辛便直接离开了会议室,剩下的十六人之中,不少人开始指责兰辛的态度与选择。

科恩揉了揉眉头,狠狠的敲了两下桌子后才道:“好了,先生们,所有的议题就先到这里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谁对于兰辛的提议表示赞同,完全可以私下里来找我,我会在这件事情上想办法。

当然,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都不会耽误我们现在与大明帝国的交易,更不会影响到咱们的收入,散会吧。”

当科恩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不禁一阵抽搐——兰辛已经自己拿出了李承彦送给自己的那点儿茶叶泡上了……

替那些几乎与黄金等价的茶叶默哀了一番之后,科恩才摇了摇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坐了下来,笑道:“你觉得,事情会有多大的可能成功?”

兰辛学着大明人的样子轻轻吹了吹茶盏,生涩的动作惹得科恩又是一阵皱眉:“不要着急,先好好尝尝这茶叶,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见科恩依旧皱着眉头不说话,兰辛便接着道:“相信我,没有人会舍近求远的,尤其是天堂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

而那些人,连绞死他们自己的绳子都敢出去,卖掉荷兰当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趁着咱们现在对大明帝国还有用,提出来的条件有很可大的可能让大明帝国答应。

如果再拖的时间久一些,当咱们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了,我想我们连活下来的机会都会失去。”

科恩皱着眉头道:“可是,天堂里面会有给我们预留出来的位置吗?”

兰辛依旧笑着道:“你跟那位大明帝国的李是接触最多的,相信你在自己的心里也应该有一个评价。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只能说明你付出的钱还不够多,哪怕是天堂的位置——如果你有足够多的钱,上帝都会亲自来接引你升入天堂。”

科恩道:“希望吧,你知道,大明帝国那边的态度就是让欧洲继续乱下去,不管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日尔曼蛮子,还是教廷的那些神父,或者是我们所在的这些诸侯国,最好是这三方能够同时完蛋才是最好的结局。”

兰辛耸了耸肩,笑道:“所以,我们要替大明帝国卖掉更多的军火和福寿膏,让他们看到我们存在的价值。”

点了点头之后,科恩才道:“好了,兰辛先生,现在你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记得让你的秘书将茶叶费给我送过来,只需要一百枚银币!”

噗的一声,兰辛忍不住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一百枚银币?你怎么不去抢?”

科恩点上了烟斗,意味深长的道:“这比抢更快,对不对?”

送走了兰辛之后,科恩便再一次回到了办公桌前,一边抽着烟斗,一边陷入了沉思。

东印度公司已经有些变了,变得让自己都感觉陌生,而里面的人更是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全面倒向大明,而另一派支持保护荷兰。

两方现在争的有些不相上下,让自己都感觉有些拿不准主癔,不得不通过兰辛来对这些绅士们进行试探。

至于试探的结果,就算是兰辛不说,自己心里也是一清二楚,之所以给了兰辛更多表现的机会,不过是利用罢了。

祖国?那是什么?

科恩表示对荷兰并不是十分关心——实际上,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兰辛和自己之外的那十五位绅士,似乎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就连之前喊着要保卫荷兰的绅士们也一样。

如果世界有天堂,那一定就是大明,有在活着时就能进入天堂的希望,又有谁愿意等到死后再去呢?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过是大明帝国那边能不能给予自己这些人大明百姓的身份,剩下的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没等科恩理出一个头绪,笃笃笃的敲门声就将科恩从沉思之中惊醒。

再一次点燃了已经快了熄灭的烟斗之后,科恩才沉声道:“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比利·班克斯,在一进门之后,班克斯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科恩,我的老朋友,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科恩笑道:“当然,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去找女人的份上,无论你是想借钱,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班克斯笑道:“天上的天堂归上帝,人间的天堂归大明帝国,我想活着的时候就能去天堂,而不是死了以后还要经过审判。”

科恩点了点头道:“当然,我相信没有任何人不想活着去天堂的,毕竟死后有没有天堂都是个未知数。”

班克斯道:“那么,请你帮我弄到一些大明的户籍名额吧。”

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之后,班克斯才接着道:“一百两一个名额,我需要五十个,包括我的妻子,情妇,还有我的孩子们。”

科恩却摇了摇头道:“一百两黄金,而不是一百两白银,你现在还确定你需要五十个名额?”

噌的一声,班克斯站起身来惊叫道:“你刚才只说了一百两,可是你没有说是一百两黄金!”

“嗯哼?”科恩笑道:“那我有说过是一百两白银吗?亲爱的班克斯,我只说过是一百两这个数字,但是实际上,不论是黄金还是白银,都是大明帝国说了算,而不是由我说了算。

之所以现在先从你们这里收购一百两的黄金,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如果明国人要求的价格更高呢?”

挥了挥手示意班克斯先不要说话,科恩又接着道:“要知道,他们大明的平民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有一片土地,不用缴纳任何的税费,所有的收入全归他们自己。

大明平民的孩子从出征的那一天开始,就会受到几百万军队的保护,受到他们皇帝的保护,拥有合法的读书权,考试权,当官权,这些都是写在他们的宪法之中的。

同样走在大街上,当你和一个大明的平民起了冲突,毫无疑问,无论是不是你的错,都一定会是你的错,因为他们的政府会无限度的偏向他们,而且这种偏向的行为会受到他们皇帝陛下的鼓励。

哪怕是在海洋上航行,只要你的商船上挂着大明帝国的旗帜,相信我,没有任何一个海盗会吃饱了撑的去找你的麻烦。

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将遭受到大明帝国的海军,还有大明帝国的海盗,从海上到陆地无休止的追杀,直到冒犯了明国人的海盗连同他们的家人都被堆成金字塔。

而且我在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你知道他们晚上会干什么吗?读书,或者出门去喝酒,或者去娼院里面玩弄女人,这些都是他们的皇帝通过宪法赋予他们神圣而合法的权利,只要他们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回家或者找到住的地方。

所以他们可以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尽情的狂欢,只要口袋里面有足够的钱,他们可以每天都这么过。

相信我,别说晚上十一点了,就算是在荷兰,当到了晚上八点以后,你还敢独自一个人出门吗?”

说着说着,科恩一边带着艳羡的眼神,一边又颇为自嘲的笑道:“你知道吗,当我晚上九点的时候,独自一人走在他们首都的街上,我就恨不得自己是出生在大明帝国,成长在大明帝国的明国人,哪怕是一个平民百姓。

因为不用担心战争,也不用担心强盗,更不用担心任何意外,他们的政府总是要维护他们的安全和权力。

当然,这一切并不包含我,也不包含你,不包含我们东印度公司的所有人,因为我们没有大明的户籍,所以我们被他们看成是野蛮人,就跟那些英国佬杀掉的印第安人一样。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大明的军队来到欧洲的时候,很多欧洲人就会如同印第安人一样被当成野蛮人给杀掉,却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你知道我在听说克伦威尔带了五个团的兵力时感觉到了什么吗?我感觉到了好笑!是的,远东的大明帝国,他们的常备军队有数百万之外,后备军队同样有几百万,他们的领土更是整个欧洲大陆的几倍!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替我自己,还有我的家人们弄到大明的户籍,哪怕是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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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经不可轻传

班克斯点了点头道:“希望我们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科恩笑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刚才只是说了大明帝国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还没有跟你说。不过,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

沉吟了一番后,科恩又接着道:“所谓不好的一面,就是他们的刑罚实在是在过了,他们官方制定的刑罚,大多数都是跟家人息息相关的——也就是说,你一个犯了罪,家人也会被牵连处罚,甚至于杀头。

当然,这种情况仅限于反对他们皇帝的统治,除此之外,最多也就是把家人给流放到很远的地方,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另外,如果你犯的罪行比较大,很可能你的孩子就没有办法去做官了——可以读书,可以经商,可以种地,唯独不能做官。

而在大明帝国,做官的地位要远远高于经商和种地的地位,他们那里不会有什么大资本家,因为他们认为一切都是皇帝和国家赐予的,所以商人不过是国家养起来的肉猪而已。

所以,永远不要想着在那个国家靠资本去操纵政治,那样会让你自己丢失性命,并且会连累你的家人。”

班克斯顿时蛋疼无比:“那我们去了大明帝国,岂不是同样很危险?一旦大明帝国缺钱了,我们的财产还能保得住吗?”

科恩道:“肯定是可以的,前提是你没有触犯大明帝国的法律。我听李说过,大明帝国现在正在着手制定保护私人财产的法律,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实施了。”

班克斯点了点头,对科恩道:“那么就拜托你了,五百斤的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希望上帝保佑,不会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科恩笑道:“听我说,兄弟,以后不要再祈求上帝保佑了,你应该祈祷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保佑——那才是行走在人世间的神明,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他忠诚的将士们执行下去,远比上帝的保佑更管用一些。”

送走了班克斯之后,后面的事情也不出兰辛和科恩的预料之中,剩下的十四个话事人都先后来找了科恩,表示想要通过科恩来弄到大明的户籍,包括那些之前表示要保卫荷兰的那些人,也是一样。

至于需要的黄金,这些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筹措出来,然后转交给科恩,等科恩下一次去大明的时候就能带上。

科恩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自己最为担心的就是会有人死撑着要站在荷兰这边,陪着这个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国家一起灭亡。

事实证明东印度公司始终还是一家商业化的公司,虽然之前多靠了荷兰政府的支持——在生死和金钱的面前,所谓的良心基本都可以拿去喂狗。

当科恩带着大量的金银再一次跑到大明的时候,除了跟李承彦商量了最新的军火交易等事情之后,就提出来要入籍大明。

李承彦被科恩的要求搞的是一脸懵逼。

大明的户籍什么时候成了抢手货?如果真的是抢手货,怎么就只有科恩这么几个人要求归化,欧罗巴那边剩下的蛮子们怎么没啥反应?

转念一想,李承彦也明白过来科恩为什么想要弄到大明户籍了。

任何一个大明厚望都没太把户籍当回事儿——自己的娃儿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是理所当然的大明人,官府的官老爷们巴不得自己再多生几个孩子好捞政绩呢。

就连新明岛和迁移到莫卧儿的那些人都是理所当然的大明百姓,这些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了户籍的人自然就不太当回事儿。

但是在海外不一样,有大明户籍跟没有大明户籍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前者保证了“做人”的最基本需求,后者完全就是“野人”。

尤其是对于这些欧罗巴的商人们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以海船为例子,大明任何一个百姓只要自己愿意并且能承担起相关费用,都可以弄条船然后挂上大明的旗帜出海,至于是捕捞打鱼还是经商,那就看他自己的心情。

换成其他人就不行了,船主不是大明百姓,就绝对不允许悬挂大明的旗帜,否则会被大明的几大舰队送到海底去喂鱼。

而海上的那些海盗们,最喜欢的就是没有挂大明旗帜的商船——攻击大明的商船会被大明的舰队送去海底喂鱼,攻击其他的商船就完全没问题了。

对于以科恩为代表的东印度公司来说,有没有大明的旗帜完全就是关乎于海上行商的成本和利润。

再加上欧罗巴那边战火连天,神圣罗马帝国却是给了大明的百姓以公民待遇,教廷也很识趣的没有过问大明百姓的信仰问题,甚至于其他那些欧洲的诸侯国都没有谁想不开去攻击大明的商人,这就很重要了。

一旦得到了大明的户籍,就意味着科恩这些人,或者说整个东印度公司都归属于大明,不再跟荷兰有什么关系,那这些人在欧洲的安全保障等于在无形之中提高了很多。

李承彦却没有立即答应科恩的要求,哪怕科恩提出了一个户籍五十两黄金的高价——这事儿必须得经过礼部和户部,自己承诺下来却办不到,到时候就比较丢人了。

户部尚书吴甘来在听到五十两黄金一个人的时候,就捋着胡须笑道:“这些蛮夷既然心向大明,就说明是可堪教化。正所谓来者不拒,本官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本官记得,如来佛祖有云,所谓经不可轻传。纵然这些人心向大明,也不可立时就给了他们户籍,还需经过重重考验才是。”

因为受崇祯皇帝影响导致整个人画风严重跑偏的礼部尚书倪元璐更是颔首道:“不错,吴尚书言之有理。

正所谓经不可轻传,若是让这些蛮夷轻易的得了我大明户籍,以后也未必会珍惜,一如这些人现在能够卖掉荷兰一般,以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依旧心向我大明?”

李承彦顿时明白了两位大佬的意思,这是嫌五十两一个户口的价格卖的低了——既然低了,那就直接翻上一倍好了。

倪元璐显然不光在乎钱多少的问题:“另外,这些蛮夷想要归话,我大明的官话可会说么?汉字可会写么?纵然他们这一代学不会写,总应该学会说、看吧?他们的下一代总应该学会写吧?”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这个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科恩本身就会说咱们大明的官话,只是还不太流利,经常闹出些笑话。至于其他的蛮子,这一百两的黄金只不过给他们一个成为我大明百姓的机会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再一次找到科恩之后,李承彦就开门见山的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帮你找过了礼部和户部,而且替你说通了他们两个部堂。”

还没等科恩表示感谢,李承彦又接着道:“当然,我大明的户籍有多么重要,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所以想要得到我大明的户籍,并没有那么简单。”

科恩点了点头,拿起烟斗向李承彦示意,见李承彦示意自己随意,便点上了烟斗:“当然,大明的户籍确实不应该随意给人,比如那些缅甸和安南的野蛮人。

在我看来,他们完全不配拥有大明的户籍,除非他们可以像我一样为大明做出了贡献,那时候才应该考虑是否给他们。”

笑着摇了摇头,李承彦道:“科恩,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不是你我能够讨论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就在以后的岁月里面去加深理解。”

科恩同样摇头道:“李,我可以感觉到,上天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所谓的上帝显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神圣而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帮帮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见科恩说的沉重,李承彦也正色道:“好,那我就简单说一下两位部堂大人的意思,至于你们能不能接受,还要是看你们自己。

第一,五十两黄金一个名额肯定是不现实的,必须提高到一百两;

第二,凡已经成年的,不强求你们一定会写大明的文字,但是必须要识得大明的文字,必须要会说大明的官话。至于成年的标准,我大明现在规定的是十六岁;

未成年必须学会写一千个汉字,成年的必须识得两千个汉字才能正式拥有我大明的户籍,必须要放弃原有户籍,而且必须要发誓向我大明皇帝效忠。

第三,必须要知晓并且遵守大明律,如果有违犯大明律的地方,老老实实的接受官府的处置,不要有其他任何的想法,这是我站在朋友的立场所能给你的忠告。

简单来说,其实就这么三个条件,如果你可以接受,那么你可以回去着手准备了,如果不能接受,那我也只能表示很遗憾。”

科恩耸了耸肩,左手拿着烟斗,右手则是在椅子的扶手上来回敲了两下:“当然,成为大明的一员之后,我们一定会考虑到大明的利益,也会遵守大明的法律,我们可是好公民。”

顿了顿,科恩又接着道:“还有一个消息,大概你会感兴趣,虽然我很希望能够尽早传递给大明,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路子,只能告诉你了。”

李承彦顿时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笑道:“说说看,或者这个消息对你获取大明的户籍有帮助也说不定。”

科恩道:“欧洲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许多国家在互相打仗的同时,自己的国家也在不断的内乱,这个你是知道的。”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当然,现在欧洲需求量最大的就是军火,想必是因为战争打的太过于激烈导致的。”

科恩点头道:“但是,你大概不会知道的是,汉密尔顿率苏格兰军队企图乘议会军被牵制在南威尔士和肯特郡之机,南下英格兰,配合兰代尔的王党军抢占伦敦,把查理一世重新扶上王位。

至于克伦威尔率兵北上威尔士,对于大明来说应该不算是什么太好的消息,因为克伦威尔手里也有不少大明的火枪也火炮,估计下个月就会平定威尔士。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那就是威尔士人并不是跟其他的英国佬们一条心,不管是英格兰还是苏格兰,威尔士人都很讨厌他们。

也就是说,只要稍加挑动和支持,威尔士人会再次挑起战争,反对克伦威尔的统治——所以东印度公司已经决定派人过去兜售军火。

另外,天主教徒与新教徒、捷克人与日耳曼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与德意志诸侯间的长期战争,已经快要将这些人和国家的血都放干了。

这也就意味着,欧洲大概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进入一个平静期,起码是表面上的平静期,这可能会对我们的军火贸易造成影响。

当然,身为大明百姓的一员,我个人肯定不愿意出现这样儿的局面,所以我已经劝服了公司的董事会,决定加大对于他们民间的支持力度,比如请求大明帝国制造一批更简单更容易使用的武器,让他们的民间也热闹起来。”

点了点头之后,李承彦道:“相信我,科恩,你提供的这些情报虽然大明也知道很多,但是当你提供出这些情报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你离大明的户籍更近了一步,因为大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心向大明的人。

我现在要整理整理这些情报,然后送给皇帝陛下,还有大明的情报部门还有军府那边。

现在,我想你更应该仔细考虑考虑,你要取一个什么样儿的姓氏。

虽然我大明也有很多的复姓,但是科恩这个姓并不是多么好听,假如你没意见的话,最好换一个?”

对于李承彦流露出来的意思,科恩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当即便笑道:“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所以,我希望可以使用你的姓氏,以后请称呼我为李科恩。”

第七百六十四章 全都养偏了

几个月的禁足期一过,朱慈燝和朱慈烺兄弟两个立即就进入了满血复活的状态——禁足算什么大不了的,被吊起来抽的时候都有,禁闭在王府里不算啥。

唯一让朱慈烺感觉不满的,就是朱慈燝现在跟魔症了一样,天天抱着怀里的那个小东西来回的晃,半天看不到就不行。

这不成,这么下去人就废了,光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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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倭奴的新玩法

随着时间一步步的向前推进,先是弄死了沙舒亚,接着又怼死了达罗悉乔,现在整个莫卧儿就剩下了自己,奥则朗布觉得是时候统一莫卧儿,然后再整军备战以待大明了。

最受奥则朗布信任和倚重的甲一先生则是表示了反对:“统一莫卧儿自然是应该的,但是要说到整军备战大明,只怕眼下还不是时机。”

拿着甲一写的这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奥则朗布纠结的道:“如果不将目标对准大明,只怕将士们的心就会散了。

想必先生也知道,军心一旦散了,再想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之前的沙舒亚如此,达罗悉乔也是如此。”

甲一呵呵一笔,提笔继续写道:“没有了大明做目标,旁边还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当做目标,比如奥斯曼,他们现在已经腐朽了,想要打败他们很容易。

等同的条件下,想要将大明做为目标,倒不如先选择奥斯曼为目标,攻打奥斯曼的过程其实就是莫卧儿练兵的过程。

当士兵的战斗力越来越强,下一步再将目标对准大明,我们的压力也会轻的多,将士们也会有更多的信心。当然,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意见,具体怎么选择,还是您说了算。”

甲一在莫卧儿这边已经快有十年的时间,但是这十年里向来只提出建议,至于听不听,则完全取决于奥则朗布,哪怕奥则朗布提出来的方案与甲一设想之中的完全背道而驰,甲一也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样儿一来,奥则朗布就更放心也更倚重甲一,毕竟像这样儿有学问,还忠心听话的手下实在是不太好找。

低头沉吟了半晌之后,奥则朗布才道:“如果我们将目标对准奥斯曼,那么就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第一个就是关于奥斯曼那边的情报,其实我们并不是十分了解,贸然对奥斯曼用兵,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第二个就是装备的问题。现在咱们手里的装备有很多是通过暗中渠道从大明帝国那边买来的,这其中还多靠了先生,您自然是清楚的。

可是奥斯曼的领地极广,人口也众多,咱们现在用的武器装备是否够用?一旦与他们交战,是否还能继续从大明帝国那里得到装备补给?”

点了点头之后,甲一慢慢的写道:“奥斯曼那边的情报,我们可以慢慢收集,几个月,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都没有问题,只要先让将士们知道我们下一个目标不是大明帝国,而是轻易可以战胜的奥斯曼就行了。

第二个问题,武器装备的事情您不需要担心,就算是咱们之前储备下的那些装备弹药不够用,我也可以想办法继续从大明那边购入一批。

就算是通过大明那边买不到武器装备了,其实也没有关系,您应该知道,欧罗巴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好像就在贩卖大明帝国的军火,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他们来购买。”

奥则朗布摇头道:“最好还是想办法直接从大明那边购入军火,要是通过荷兰东印度公司,他们岂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甲一点了点头,接着写道:“我会想办法保证大军的军火供应。只有通过不断的战争锤炼,士兵的战斗力才会越来越强,以后面对大明的时候,胜算也会更多几分。”

奥则朗布点了点头,示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暂时先把目光投向奥斯曼帝国,至于大明帝国,现在还属于惹不起的状态,暂时就不要去招惹了。

奥则朗布跟甲一商议的结果很快就到了崇祯皇帝手上,五军都督府和中极殿同样得到了这份消息。

这让张之极很伤心。

自己统领五军都督府,在军事情报收集方面居然还比不过锦衣卫这些业务范围极广的家伙,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调教一下手里的那些人手了。

朱刚那个死胖子倒是挺合适的?锦衣卫里面跟自己有交情的应该也就是他了,指望从王国兴手里直接借调锦衣卫过去搞培训,估计不太现实?

见张之极有些愣神,崇祯皇帝便咳了一声道:“现在莫卧儿的反应基本上跟中极殿和军府推演的预期结果差不多,军府那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回过神来的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自然是如同欧罗巴一般,将军火卖给莫卧儿和奥斯曼两家,支持他们打下去。”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仅仅是支持他们打下去,还不够。两家打仗总会有俘虏产生,恰好我大明需要大量的劳工,可以说是有多少要多少。

不过,朕会交待李承彦去办这事儿,军府那边倒是不需要操心这个。军府不妨跟锦衣卫那边好生琢磨一下,将《水浒传》里面的东西教给那些蛮子。

这些蛮子们拿到《水浒传》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都没有闹出多大动静,果然是些扶不起来的阿斗。

不过也无妨,既然扶不起来,那就强行拉他们一把,让他们热闹起来再说。”

张之极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莫卧儿的蛮子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能让崇祯皇帝如此惦记!

虽然张之极万般感慨,但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真正让崇祯皇帝念念不忘的不是什么莫卧儿的蛮子,也不是奥斯曼,甚至于都不是欧洲那些蛮子。

莫卧儿现在搞成了这个鸟样儿,估计有很大的机会向着后世的三哥进化,到时候左手抠屎右手抓饭遍地是公厕,那画面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至于奥斯曼同样也没有没什么好研究的,世界的火药桶,动不动就炸一波的神奇存在,现在跟土鸡正搞的热火朝天,鬼知道什么就会滚到一起去了。

欧洲的蛮子们就更没什么研究价值了,这些到了几百年以后才暴富起来的强盗团伙现在正忙着窝里斗,直到几百年后都没能统一,被一个殖民地反推之后跪在地上叫爸爸。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这三者基本上都是战五渣之中的战五渣,属于没多少必要关注的那种。

真正让崇祯皇帝关心的还是倭国,这是属于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恨意,跟倭国现在的态度和实力无关。

论起倭国的实力,就不得不承认德川家子孙三代都是大明的好朋友从德川家康起,加上中间的德川秀忠再到现任的德川家光,整个江户幕府三代的将军都在致力于闭关锁国……

而且德川幕府的闭关锁国跟大明的海禁不同,倒更像是螨清们搞出来的海禁提前版本一样。

德川幕府明确禁止倭奴出国、禁止在外的倭奴回国,并规定于外国的贸易关系仅允许在长崎进行,而且对象仅限于大明跟荷兰。

此外,某些地方藩主会与特定国家进行贸易,包括对马藩的宗氏与朝鲜、萨摩藩与琉球国的贸易。

后面的两点随着崇祯皇帝的登基已经成了往日云烟,朝鲜归大明所有,萨摩更是被弄到了虾夷岛那边抓苦力。

至于前面的荷兰,现在估计已经没有什么再提起的必要了不仅早早的被赶出了大明的势力范围,连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都组团谋求大明户籍了,荷兰还能风光几天?

在坚持了三代人的闭关锁国之下,整个倭国的国力就跟蹦极一样直线下降,降到现在几乎已经降无可降了。

当然,根据烂船还有三斤钉的定律,倭国的国力其实还没有完全触底。

得益于崇祯皇帝的某种心思,大明所有的工地上面,不管是大明本土还是海外,所有用到的监工都是倭国人。

这些能吃苦,哪里除了大明主子之外,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劳工们当人看的倭国监工用起来实在是顺手背黑锅和骂名绝对是一顶一的好手。

至于倭国现在对待大明的态度,那就只能呵呵了。

或许政仁和德川家光这两个家伙还以为玩借壳上市这一套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比如靠着兴子生下的辽王世子,重新替倭国谋求一线生机,甚至于取大明而代之只要倭国全力支持下一任的辽王进入大位的争夺之中。

皇位绝对是个好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有着无限的诱惑,哪怕是朱慈燝没有觊觎大位的想法,那下一代的辽王呢?下下一代的辽王呢?

有的时候,一旦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然后不断的成长,直到吞噬掉一个人的理智,让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然而政仁和德川家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答应跟他们配合的兴子,早早的就已经叛变了,现在满脑门子的心思是怎么从倭国替自己的儿子弄到更多的好处,比如再让倭国割让一块土地?

出现这种情况倒是很正常,崇祯皇帝也能理解。

倭国虽然是中原王朝的逆子,对比起朝鲜这个孝子实在差了太多,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三从四德这种优良传统文化就被他们给学去了。

所谓三从,指的是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所以兴子在没出嫁之前答应了政仁和德川家光的要求,是谓在家从父。

所谓出嫁从夫就很好理解了。

兴子现在嫁入了辽王府,成了辽王府的正妃,在见识过大明的一切之后,心里早就把倭国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更何况在诞下了辽王世子以后,哪怕有一天辽王朱慈燝挂掉了,兴子还有一个辽王太妃的身份傍身,岂不是要比倭国女王孤老终生要强上许多倍?

这很三从,没毛病,因为三从的意思并不是顺从的意思,而是辅佐、辅助的意思。

答应了政仁的要求是帮助政仁振兴倭国,没毛病吧?

自己一心帮着自己的老公去坑娘家那边,也没毛病吧?

哪怕是有一天辽王朱慈燝挂掉了,兴子辅佐辽王世子,继续坑倭国,也没毛病吧?

对于兴子的这种心态转变,其实崇祯皇帝知道的也是一清二楚不要以为厂卫里面全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实际上,厂卫里面三教九流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清风馆的老鸨子尚以涵,明面上只是一家青楼的妈妈,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是锦衣卫的千户?

至于政仁和德川家光派到兴子身边的那些所谓的忍者,更是在兴子的心态转变之前就已经被厂卫给安排明白了,他们效忠大明的时间比兴子还要早一些……

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屈指敲了敲桌子,问道:“倭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了没有?”

王国兴闻言,便躬身道:“启奏陛下,倭国那边现在正讨论着该怎么对待辽王世子,政仁和德川家光有意请辽王世子加倭国国王的尊号。”

崇祯皇帝忍不住一阵蛋疼。

加倭国国王尊号?这是不是跟那个什么威尔士亲王的玩法很类似?

问题是,这是远东啊,大明跟倭国,怎么能玩出这种手法来呢?

将目光投向了卢象升之后,崇祯皇帝才道:“卢爱卿怎么看?”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如果辽王世子加倭国国王尊号,那原本的倭国国王该如何处置?是不是以后历代辽王世子都要加倭国国王的尊号?倭国行我大明律法还是倭国律法?”

卢象升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让辽王世子加倭国国王的尊号。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辽王世子一天没有加上倭国国王的尊号,那倭国就不能算是大明的土地,大明想要出兵去怼死倭国也属于很正常的开疆扩土。

而辽王世子加上倭国国王的尊号,好处也很明显,就是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倭国,从世倭国就归入了大明。

那,军功呢?

对于卢象升和张之极这些顶尖的大佬们来说,凭白无故的多一块土地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因为这意味着军功没有了,只能彰显皇帝的文治武功而已。

但是理论终究只是理论。

从理智上来说,卢象升也知道辽王世子加倭国国王尊号的好处,所以只是提出来这三个明摆在眼前的问题。

第七百六十六章 大家一起卖欧洲

对于是否让辽王世子加倭国国王称号这件事,崇祯皇帝选择了搁置不问——反正九州岛总督沈颢还在九州岛,再加上政仁还没有正式提出让辽王世子加倭国国王的尊号,崇祯皇帝自然就不着急了。

反正有的是时间让卢象升等人头疼。

仔细想了想情报的内容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目前倭国上下也不过是政仁与德川家光在商议,就连政仁的王后都不清楚这事儿,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至于相关的情报,锦衣卫以后直接抄一份给卢阁老送过去,中极殿那边同样送过去一份,众位爱卿也好好琢磨琢磨,看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以朕看来,就算是接受,也必须要拖,最少也要拖到我大明的各项大工程都完工之后。”

卢象升能够看到其中的好处和坏处,崇祯皇帝则是只看到了坏处,连半分的好处都没有看到。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倭国的地盘说大不大,小说不小,随便自己弄下来的哪块地盘都要比之大上一些,谈何好处?

至于坏处就很明显了,因为狗咬主人这种事儿,倭国干了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怕是到了后世给鹰酱当干儿子,倭国也一直在琢磨着怎么从鹰酱爸爸身上咬块肉下来。

甚至于一度喊出了买下鹰酱的口号,只是被鹰酱强力教做人了之后才算是消停下来——这种不停反咬主人的狗,谁养谁知道,反正崇祯皇帝是不想养的。

更何况现在的倭国还有一些用处,比如拿着倭国人当监工,加上这个原因之后,崇祯皇帝就更不想养这样儿的狗了。

所以崇祯皇帝的指示就是拖下去,反正倭国现在也有国王,没必要非得把倭国国王的名号安插在辽王世子的身上。

至于大明的各项大工程什么时候完工,还真的不太好说,因为有一项工程哪怕到了现在都还没开始动工呢。

崇祯皇帝的寝陵。

似乎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中原的皇帝们都喜欢在自己登基之后就开始修改寝陵,一般是在位多久就要修多久,规模完全取决于自己在位的时间长短。

这其中出于什么考虑不得而知,除了装逼摆阔的因素之外,大概还会跟不想过度消耗民力有些关系?也有可能担心自己死了没地方埋,或者是担心媳妇挂在自己前头没地方埋?

其他皇帝们怎么想的,崇祯皇帝不知道,也没办法去挖几个坟,然后喊几个皇帝咨询一下他们的想法。

但是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到现在,寝陵这项工程就没动过工,哪怕是工部已经提出也被崇祯皇帝给否掉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自己怎么着都还算年轻,现在吃的好喝的好,又不太可能出什么意外情况,这么早修寝陵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一步步发展,崇祯皇帝的功绩越来越多,可想而知的是等到崇祯皇帝龙驭宾天了,寝陵的规模肯定不能小。

哪怕是现在还不急着修,等崇祯皇帝五十岁的时候也不得不开始修了——到时候这工程能小得了?不还是得用到大批的劳工和监工?

崇祯皇帝也没有任性兴趣让后人把自己的挖出来,不管是考古还是盗墓都没有兴趣。

想要杜绝掉被挖出来的风险,寝陵的相关图纸会被销毁,设计寝陵的人后世子孙数代都会受到严密监控,至于真正施工的工人还有监工的那些人,按照其他皇帝的习惯是处理掉一部分,尤其是修建核心墓室和负责机关的那部分人。

崇祯皇帝不舍得把大明百姓给处理掉,那么世界上还有比蛮子更好的劳工?还有比倭奴更好的监工?两者都属于消耗品,用完就可以洒掉洒掉,不心疼……

这样儿一来,这件事就足足多出来二十多年的缓冲期,根本就不用着急了,除非崇祯皇帝的寝陵修建完成,该处理的劳工和监工都处理掉之后——真要到了那一天,估计崇祯皇帝都凉透了。

……

崇祯皇帝正在琢磨自己凉不凉的问题,科恩却带着一颗火热的心回到了荷兰。

自己把欧洲的大量消息卖掉还是有好处的,除了让自己获得了大明百姓的身份之外,还额外多得到了一个名额,其他人只有半个。

科恩将这个名额留给了自己的妻子。

李承彦很好奇,科恩没有选择将这个名额留给自己的父母,也没有选择将这个名额留给自己的孩子,反而将之留给了妻子。

这让李承彦很难理解——大明百姓的名额有多重要,在大明可能完全看不出来,因为大明百姓人人都有,所以也没感觉到多么珍贵。

但是在欧洲那片战乱不断的地方,一个大明百姓的身份更多的是一份安全的保障。

以科恩自己为例子,哪怕是荷兰最终败亡了,大明百姓的身份也足以保证科恩在欧洲的安全,最起码神圣罗马帝国不会把他怎么样,教廷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至于其他的那些小诸侯国,他们有胆子招惹大明?现在大明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在李承彦看来,这种活命的机会给了父母或者给了自己的子女都是可以接受的——父母是养育之恩,将活命的机会让给父母是尽孝,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子女则是自己血脉的延续,让给子女也是为了下一代考虑,也很正常。

至于妻子,当两个人成为了结发夫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生同衾,死同穴,只要不是苏老坡式的用情至深,陪着妻子共同赴死也就是了,何必非得将这个名额给了自己的妻子?

对于李承彦的疑问,科恩的回答也很简单——父母终究会老去,儿女长大后终究会离开自己,真正陪自己到老的就只有自己的妻子。

既然相伴一生,那么这个名额给了自己的妻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科恩的解释,李承彦虽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表示反对——这是真正的用情至深,不是苏老坡那样儿的,自己虽然不赞同,但是却佩服他的选择。

回到荷兰之后,科恩没有丝毫浪费时间,甚至于连拥有大明户籍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妻子。

已经读过很多大明书籍的科恩心里明白,大明之所以额外给了自己一个户籍名额,不过是千金买马骨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自己出卖欧洲情报的行为得到了大明的认同,大明需要自己成为一个榜样,一个标杆,告诉其他人跟着大明混的好处。

所以,自己就更不能懈怠了——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好,以后还用担心大明户籍名额的问题?等以后自己拿到了更多在的大明户籍名额,还用纠结给谁不给谁的问题?

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儿女,还有自己的那些情人和私生人,一人一个都不是问题,还纠结个屁!

推开会议室的门之后,科恩先用手中的文件夹扇了几下,然后皱着眉头道:“绅士们,抽烟的时候请节制一些,尤其是在要开会的时候。”

来到凳子前坐下之后,科恩才开口道:“绅士们,首先,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要先听哪一个?”

兰辛直接笑道:“科恩先生,我更希望你能够把坏消息变成好消息,而不是听一个好消息之后再被打击。”

耸了耸肩膀,科恩笑着道:“算了,我没有上帝的本事,不可能让坏消息变成好消息,而兰辛,你的乌鸦嘴真的很厉害。”

见其他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神色之中也带上了几分紧张与纠结,科恩便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首先,恭喜各位绅士们,你们的黄金没有白白浪费掉。

你们本人,还有你们要求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属于半个大明的公民了,你们将拥有大明的户籍,但是上面会注明归化两个字,这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好消息。

至于坏消息,也是因为归化这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的存在,代表了你还不完全是大明公民,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也不能对官府的政令提出疑问,能做的仅仅只有接受。”

其他人心中都有些不满起来——黄金,还是一百两黄金,这么一大笔钱不管放到哪里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尤其是很多人更是一次性购买了几十个名额。

结果呢?却换不回来一个完整的大明户籍?

科恩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脸色,接着道:“至于我刚才说兰辛的乌鸦嘴很厉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我替你们弄到了半个大明的户籍,而且归化这两个字是可以去掉的。”

从怀里掏出一份大明户籍黄册后,科恩将之郑重的放在桌子上面,示意其他人接过去看一看,然后才接着道:“看到了么,我的户籍那里就没有备注归化这两个字,这也就意味着我已经拥有了一百亩的土地,可以读书,可以做官,也可以从军。

而后面,除了我妻子的那一页,剩下的都有归化这两个,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土地分配,也没有读书的权利,更没有做官和从军的权利,他们仅仅只是受到了《大明帝国法律》的保护而已。”

兰辛皱着眉头道:“半个户籍?那么如何才能拿到另外一半的户籍,就像你这样儿?”

刚才还在嫌弃其他人抽烟时没有节制的科恩,自己却点燃了从大明带回来的香烟:“说困难也很困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只要你们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大明话,认识大明的汉字,并且熟知一些重要的大明法律,你们就可以获得完整的大明户籍。

当然,这是我费尽全力才替你们争取来的,你们的孩子,包括我自己的孩子,就必须要学会写大明的文字才可以获得完整户籍。”

将烟盒里的烟分散给其他人,示意其他人也尝一尝这种来自于远东大明帝国的香烟之后,科恩又接着道:“我和我妻子的户籍完整,其实原因很简单。

我是因为认识大明的文字,能够说大明的语言,所以才会拥有完整户籍,这本身就应该在各位绅士的预料之中。

至于我妻子的户籍也是完整的,则是因为我做出了对大明有好处的事情,所以额外得到了一个完整的户籍名额,我将它留给了我的妻子。”

兰辛皱眉道:“科恩先生,我想我们这些人对于大明来说,都应该算是有贡献的吧?别忘了,整个欧洲战场有一半人在使用我们卖出去的武器。

也就是说,我们不光替大明赚到了大量的利润,同时也让欧洲更加的衰弱,难道这还不足以让我们获得一个完整的名额?”

轻轻摇了摇头之后,科恩才道:“很抱歉,兰辛,尽管我并不想太过于打击你。

首先,大明的军火根本不愁销路,有我们跟没有我们销售,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没有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还会有其他的东印度公司,还会有西印度公司,甚至于大明可以直接销售。

我们这些人等于是站在大明军火的基础上赚钱,我们所谓的贡献对于大明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远不如你的孩子会读,会说,会写更重要一些。”

兰辛这下子来了兴趣,一个尊重学问的国家,总是更让人尊敬一些,不是吗?

赞了一声科恩带回来的香烟之后,兰辛才问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一说,你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才能够让你多获得一个完整的名额?”

科恩抽了一口烟之后,才意味深长的道:“我将整个欧洲所有的情况都汇总成了一份情报,然后给了大明,所以我额外多得到了一个名额。”

不待其他人发问,科恩就接着道:“相信我,绅士们,就算是我没有提供这些情报,大明一样可以得到一切想要得到的情报。而这一点,对于众位绅士们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我想,众位不管通过什么样儿的渠道,总是能获取到更多的情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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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到了欧洲的苟雷

卖掉欧洲,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这些人连绞死自己的绳子都敢卖,卖掉欧洲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如果换个角度来想,很多人想卖掉欧洲都没有机会,而除了科恩之外的十六绅士,每个人都各自负责一摊子的事情,大量的眼线遍布整个欧洲,想要得到欧洲的情报然后再卖掉,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番之后,又纷纷移开了目光——卖掉欧洲没问题,自己手里的情报如果被别人拿到就很有问题了。

敲了敲桌子之后,科恩又接着道:“绅士们,我想知道,在我去大明的这段时间里面,整个欧洲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神圣罗马帝国和诸侯国,还有教廷两者之间,英国佬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样了?”

兰辛几乎是无师自通般的吐了个烟圈,笑道:“还能怎么样?接着打呗,托他们几家的福,咱们现在的军火生意已经再一次扩大,连之前那些没有卷进来的诸侯国都参战了。

另外,现在英国佬那边才是真正的热闹,不光是保王党跟国会党在互相打仗,就连他们各自的平民也开始闹腾起来了。”

科恩愣神道:“平民?他们的平民在闹腾些什么玩意?”

耸了耸肩膀,兰辛接着道:“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了一本书,名字叫做《沼泽边上的黑帮》,讲述了七十二个骑士在英雄甘霖宋江的带领下起义的故事。

这本书的定价很便宜,便宜到几乎每个平民都能买的起,所以很多人在这本书的感召之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起义活动。

实际上,不仅仅是英国佬那边,其他的诸侯国里面也出现了大量的起义事件,因为很多平民都活不下去了。”

科恩这下子更懵逼了——沼泽边上的黑帮?沼泽边上能诞生出黑帮组织?还起义了?然后这些平民还在学习这些黑帮的做法?

咳了一声后,科恩开口道:“这本书是从哪里开始流传的?出处呢?各位绅士找到没有?”

兰辛道:“当然,在欧洲,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们东印度公司。

这本书最早是从奥斯曼那边传过来的,而最早的出处应该是大明帝国,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很容易就能买到。”

科恩点了点头道“其他的呢?可还有什么新鲜消息么?”

兰辛笑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新鲜消息,无非就是你打我,我打你的,整个欧洲现在就是这么的热闹,再没什么其他的了。”

说完之后,兰辛才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倘若有了什么新消息,到时候是直接给你?还是告诉谁?”

心中暗骂了一声之后,科恩才笑眯眯的道:“当然不是告诉我,我虽然已经是帝国的百姓,但是却没有加入情报部门,自然也就不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等今天的会议完成以后,我会向诸位绅士们介绍帝国负责这方面的人,他是帝国情报部门锦衣卫特意派来的,负责咱们这边的情部收集和统计。

另外,还要告诉大家一声,我现在已经改变了自己姓,我现在姓李,以后请称呼我为李科恩。”

兰辛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李科恩能靠着出卖欧洲的消息换取了大明帝国百姓的身份,那么自己这些人也能。

问题在于,如果是通过科恩来传递情报,谁知道科恩会不会借机把自己的情报变成他的?

毕竟,他李科恩也有好几个情人,更有十几个私生子,估计也需要很多的情报来替他的情人和私生人换取大明的户籍。

现在有了大明帝国那边派过来的人直接负责,自己这些人拿到大明户籍的时间就会大大的提前了——看科恩那个嚣张的样子,一个一个帝国帝国的,成了大明的百姓很了不起?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实际上,拥有大明帝国的户籍就是这么了不起,兰辛也是真的很羡慕,包括其他十几个人也是一样。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跑到神圣罗马帝国那边居住的大明商人们,所有的交战方都默契的避开了他们居住的地方,绝不会有一发炮弹错误的落在他们的房子上面。

毕竟,没有谁愿意招惹有些舰队撑腰的这些大明人,哪怕他们并不信仰上帝。

包括荷兰,也包括英格兰,甚至于包括被大明海军狠狠教训过的西班牙人,都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

除了沙皇俄国之外——问题在于,就算是自己都一屁股屎的沙皇俄国有胆子招惹大明,那也得有大明的百姓住在俄国不是?

想到沙皇俄国,兰辛又接着道:“对了,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宣布将盐税提高到13倍,这个消息你听说了没有?”

李科恩摇了摇头道:“我刚刚从大明回来,对于沙皇俄国那边的消息还不太清楚。不过,你要是知道些东西的话,倒是可以告诉锦衣卫的人,他会替你整理情报再传回大明。”

兰辛道:“沙皇俄国的消息有用吗?”

点了点头后,李科恩开口道:“当然,在帝国的最北方,帝国的无敌军队正在向着东方推进,未来早晚会有一天向西推进,到时候帝国就会与沙皇俄国发生交战。

也就是说,你现在如果能够通过你的渠道获得大量有关于沙皇俄国的消息,那么对于你获取大明帝国的户籍是很有帮助的。”

兰辛点了点头,随即岔开了话题。

如果沙皇俄国的消息没有什么用,那现在跟科恩说一下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东印度公司也要发展扩张,未来不排除向沙皇俄国扩张业务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这些情报跟自己获得大明户籍关联了起来,就不能立即告诉科恩了,最起码也要等到消息在锦衣卫那边登记了之后才能再说出来。

其他人几乎都是抱着相同的打算——分享消息可以,但是得等消息登记之后,保证自己能够捞到足够的好处了再进行分享,最起码不能现在就分享出来。

会议散去之后,李科恩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迫不及待的喊出了自己的妻子:“瞧,这是什么?”

接过李科恩递过来的大明户籍册子翻来覆去的瞧了半天,李科恩的妻子也没有弄明白这倒是什么东西:“这上面的文字,跟你之前一直在研究的东方文字很像?”

李科恩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以后不光是我研究那些东方文字,你也要一起研究了,必须得能看懂,会说,而且要教导我们的孩子会写。”

噗嗤一声,李科恩的妻子讥笑道:“好了,连你自己都写不好那些文字,你还想教导孩子们来写?”

李科恩顿时涨红了脸道:“当然,我是写不好的,不过,我已经请了一个大明的读书人回来教导孩子们,我们也要跟着孩子一起学习。

这个册子就是大明帝国户籍的凭证,你将它收起来,藏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是在关键时候能保住我们一家人性命的好东西。”

在听到这本小册子谅是大明帝国户籍凭证的时候,依莲娜的眼神就亮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大明帝国的百姓有多么幸福,自己家现在也有了这个户籍,那确实是一家人的安全保证。

重重的点了点头后,依莲娜将户籍册子紧紧的捂在怀里:“你放心,我现在就将它锁起来,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刚刚转身走了两步,依莲娜又转过身子道:“对了,你请的老师,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教导孩子们?我现在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了。”

李科恩点了一根烟,笑道:“这个时间,老师已经去休息了,等明天一早的时候我就去请他过来。”

依莲娜点了点头:“对了,这个老师的学问高吗?能不能很好的教导孩子?”

李科恩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自己从大明请个读书人来欧洲教导自己的孩子,又岂是那么好请的?真以为大明帝国跟欧洲一样,靠银币就能摆平所有事?

自己所能请到的这位名叫苟雷的书生,不过是考了好几回都没有考中秀才的童生,虽然学问也是有的,但是这水平就只能说是一般般了——倘若不是为了生计,苟雷是不可能跟着自己跑到欧洲来的。

想了想,李科恩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放心吧,他的学问在大明不算是最好的,但是在欧洲来说,想必已经找不到比他更博学的人了。”

依莲娜不紧惊叹道:“天哪,在大明不算是最好的,到欧洲就是最博学的?大明的人都这么有学问的吗?”

出于对学问的敬仰,还有对大明的羡慕,依莲娜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发软——或许,当这样一个有学问的人来到欧洲之后,会需要一个情人也说不定?

李科恩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正打算给自己免费戴上一顶保暖帽,反而轻笑着道:“所以,我们今天就要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了。

另外,原本计划添置和购买的那些土地什么的,都搁置起来吧,等你和孩子们都通过了考试,我们在大明购买一块土地盖房子。”

依莲娜更是惊奇不已:“我们?我们也可以在大明购买房子的吗?”

李科恩道:“当然,我现在已经拥有了大明的户籍,是可以在大明的任意一块土地上购买土地,盖上属于自己的房子的。

但是亲爱的,你现在的户籍还没有完全生效,孩子们更是没有取得大明帝国的户籍,就算是到了帝国居住,也没有办法正常的读书,没办法做官,所以还是要先学习,明白了吗?”

……

李科恩正在和自己的妻子研究着关于如何学习的问题,而原本预定好的老师,李科恩特意花了大价钱从大明请来的苟雷,则正在街头上闲逛,当然是在不超过客栈一里地的范围之内闲逛。

从大明一路上到了荷兰,苟雷见识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也见识到了海上的大风大浪,见到了苏伊士运河的雄阔,更见识到了迥异于大明的风土人情。

扭头望了一眼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的东瀛侍女,苟雷开口道:“菜菜子,这里比之大明和倭国如何?”

迈着小碎步的菜菜子哈依了一声后回道:“大明天朝上国,气象万千,远不是这里能比的。

倒是倭国,国小民少,与此地看起来相差不大,但是这里的建筑和人情语言,都与倭国完全不同。

公子难得来荷兰这边游玩,倒是应该好好放松心情,先各地走走瞧瞧,再尝尝这里的美食。”

苟雷突然暴怒起来:“美食?这里的厨子都应该拖去剁碎了喂狗!他们是在浪费食材!他们这是对神农的不敬,他们这是在犯罪!

一路行来,你看看他们弄的那些东西,那是给人吃的?就算是喂狗,狗都不想吃!”

菜菜子搞不懂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突然发怒,在这种情况下,闭嘴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复又向前行了几步之后,苟雷才有些好奇的道:“说起来,这里的人比你们倭国人要高上一些,比大明人要矮上一些?”

又是哈依了一声后,菜菜子才道:“是的,就像是公子刚才说的,他们食物贫瘠,百姓生活艰苦,想要如同大明百姓一般高壮,实在是不太可能。”

嗯了一声之后,苟雷才道:“对了,明天开始,我要去李科恩的家里教导他的孩子们学习大明的语言和文字,你也跟着一起吧。”

意外的得到这么好的机会,菜菜子顿时大喜过望,重重的点头道:“多谢主人!”

苟雷却摆了摆手道:“你的大明官话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欠缺的就是大明的文字,只要你能说能写,能通过考试的话,你未来也有可能得到大明的户籍。

但是我更希望你能花些心思来学习他们这里的语言和文字,哪怕是学不会怎么写,也要能听懂,能看懂,能跟这里的人正常交流沟通。”

虽然不明白苟雷为什么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但是菜菜子还是躬身应了下来。

第七百六十八章 杀就杀了呗

对于苟雷来说,菜菜子能学会这些荷兰人的语言文字固然是好,学不会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把大明的语言文字学会就好了欧洲这么大点儿地方,国家几十个,语言也分了好几种,想要慢慢学完,估计够菜菜子学到老?

菜菜子老不老的倒是无所谓,区区一个东瀛侍女而已,大不了回头再买几个年轻漂亮的也就是了,问题在于自己这回来不就是只带了一个菜菜子么?

自己带她来的目的不就是让她暖床的?谁关心她能学到多少东西?不过是随口说上一句,能学到点儿东西固然是好,学不到也无所谓。

菜菜子的心中却满是激动。

东瀛倭女的身份地位不高,不仅仅是在外面不高,在倭国也是低的可怕,像自己能被一个大明的读书人挑选为侍女,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至于被那些举人老爷什么的挑中成为侍女,菜菜子连做梦都不敢想身份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够想象的范围。

但是要说菜菜子心中没有点儿什么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对于菜菜子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能够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哪怕不能成功的被苟雷收入房中做妾,起码也能混到个通房大丫头的位置。

这就已经足够了。

苟雷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却失去了兴致这他娘的就没办法逛!

虽然这破地方没什么宵禁的说法,可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就那么几个人,自己已经看到好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在暗中打量菜菜子了。

同样儿的眼光在大明是从来没有过的,苟雷很自信,大明百姓再饥渴,也不会饥渴到对一个倭女下手的地步。

而这里的白毛蛮子似乎生冷不忌,就连菜菜子这个大饼脸都能让他们流口水。

除了这些讨人嫌的眼光之外,这里连大明随便哪个州府都比不上或许能比阿萨姆州或者金奈府强上一些?

失了兴致的苟雷停下了向前的脚步,转身道:“走,咱们回去,本公子刚刚想到了一个新花样儿,咱们回去试试。”

菜菜子的脸色已经变得通红,如果不是苟雷脸上的那股子淫笑将其出卖,换其他人来听多半以为他在讨论什么新的学问。

但是苟雷的脚步很快就止住了,菜菜子更是害怕的缩到了苟雷的背后。

对面是三个白夷的大汉,体型较之一般的蛮子要高大一些,正满脸狞笑的向着苟雷所在的方向而来。

两只宽大的衣袖抄在一起之后,苟雷沉声道:“让开!”

对面的三个大汉并没有听懂苟雷在说些什么。

在当时的欧洲大陆上面,最为流行的语言不是大明的官话,而是法语,法兰西的语言被认为是最优雅美丽的语言,欧洲上层社会基本上都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为荣。

至于底层社会,尤其是对于这些活力团体成员来说,会自己的家乡语言就已经足够用了,至于法语和大明官话,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狗雷在听到对面那三个蛮子脱口而出的话之后就开始后悔起来自己也听不懂那些蛮子在说些什么!

最坑的是,自己在大明待习惯了,宵禁之前在街上随便怎么晃都没事儿,下意识的以为荷兰也会跟大明一样可以在晚上出门,所以没跟李科恩那个家伙要几个护卫。

现在好了,遇到了欧洲的活力团体,而自己却没办法跟他们进行沟通,想要表明自己大明百姓的身份都办不到。

对面的三个大汉见苟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脸上的狞笑顿时更重了。

虽然语言沟通是个问题,但是靠肢体语言来说话,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随着三个大汉一步步的逼近,苟雷的脸色也愈发的阴沉,沉声对菜菜子道:“看到了吧,如果你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你就可以表明本公子的身份,想必这些人也未必敢靠过来。”

对于这一点,倒是苟雷想太多了。

虽然说欧洲人不愿意招惹大明人,却是针对于上层来说,因为上层的消息往往比底层的活动力团更为灵通一些,知道招惹了大明百姓之后会面临什么样儿的后果。

而底层的活力团体虽然也知道,但是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大晚上的失踪了一个大明百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万一是他自己跑丢了呢?谁能证明是我们干的?

尤其是像苟雷这样儿的,大晚上的出来晃悠不说,还带着个娇俏玲珑的小姑娘在身边,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肥羊?要是轻松的放过他们,只怕上帝都不会原谅!

两只手罩在袖子里的苟雷就那么定定的站着,望着走过来的三个大汉,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之后,左手微微一动,右手便抽出来一把火铳,瞄准了对面的三个大汉,然后扣动了扳机。

在来荷兰之前,李科恩的老朋友,大明对外特使李承彦就已经找苟雷谈过话了,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允许苟雷使用任何手段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哪怕是用手铳杀人。

当然,这个允许苟雷用手铳杀人的特权并不是针对苟雷一个人,而是所有在海外他国居住的大明百姓都得到了授权只要他们在海外杀的不是大明百姓,剩下的自然可以找最近的舰队或者大明官府撑腰。

至于苟雷手里的火铳,则是皇家学院搞出来的手铳,里面可以装六发子弹,每扣动一次扳机,就会击发一枚子弹,直到六枚子弹全部射出去之后才可以重新装弹。

现在这款手铳还没有大量的上市,李科恩倒是带了一些,打算卖给荷兰和其他诸侯国的军官们,大明百姓里面则是只有随李科恩一起出海的苟雷拿到了。

“砰!”的一声火铳响过之后,对面的三个蛮子中间已经有一个倒在地上惨嚎,鲜血流了满地,却又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当真是凄惨之极。

见识过单发火铳的威力,却没有见识过连发火铳,尤其是连发手铳的蛮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快速的向着苟雷冲了过去。

手铳是个好东西,居然不需要点火就能完全击发,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卖个大价钱,而且是很多人抢着要买!

最关键的是,当对面那个傻子击发了这一发子弹之后,他一定还需要上膛,这个时候足够自己两人把他解决掉了!

面对着冲过来的两人,苟雷无视了背后发出刺耳惊叫声的菜菜子,淡定无比的瞄准其中一人,然后再次扣动了扳机。

手铳这玩意真方便,虽然里面只有六发子弹,但是既不需要点火也不需要上膛的手铳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最好的工具。

当苟雷重复了三次瞄准,扣动扳机的操作之后,对面的三个蛮子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第一个被击中的蛮子已经抢先一步去见了上帝。

苟雷突然又有些遗憾起来。

自己应该带把剑出来的,这时候如果抽剑杀敌,只怕比用手铳杀敌更带劲吧?

对着菜菜子吩咐了一声跟上之后,苟雷便继续向着原先住的客栈而去杀了三个蛮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瞧瞧眼前这条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些蛮子们都是惜命怕死的,而惜命的人往往更在意自己的生死而不会在意其他人,也就是说,刚刚目睹了这一切的蛮子们不会有人去报案。

没有人报案,就不会有官差来捉拿自己,而这些蛮子们的同伙想要来找自己,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自己手里是只有一支手铳没错,一支手铳的弹仓里面也只有六枚子弹没错,但是谁规定自己只能有一个弹仓了?

回去之后将其他的弹仓都装填好,就算是几十个蛮子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见得就怕了他们。

只要拖到了明天,还指望自己去教授全家汉语汉字的李科恩自然会想办法替自己摆平这一切问题。

或许,自己该去找舰队哭诉一下,说自己被蛮子给欺负了?想必舰队的那些杀才们巴不得出现这种情况吧?

当然,眼下这种情况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现在已经有蛮子跑去报案了,毕竟整条街上出现一两个胆大的并不稀奇。

但是苟雷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去报案。

报案就意味着必须要经过官府,到时候李科恩必然会被惊动,一旦官府有什么偏袒那些青皮的行为,李科恩还能坐视不理?

如果李科恩也不足以摆平此事的话,想必苏伊士运河那边的新乐侯会很高兴的来解决这件事情吧?

施施然的带着菜菜子回到了客栈之后,苟雷就随口吩咐道:“你先睡吧,今天的事儿不用太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公子还有些事情要忙,等忙完了再慢慢调教你个小妖精。”

菜菜子很乖巧的去睡了,苟雷却从随身的包裹里面翻出来一盒子弹和几个弹仓,将一发发的子弹压了进去。

直到二十个弹仓,整整一百二十枚的子弹都压好了,苟雷预想中的官差上门都没有发生,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人去报官。

推开窗子看了看天色,清冷的月亮高高挂起,估计已经到了子时,苟雷也没有心情再等下去了,干脆将手铳关了保险,然后放在枕边,自己则是跟菜菜子一起研究起了洞玄子三十六散手这般高深的学问。

折腾了一刻钟之后,苟雷摸了摸自己隐隐有些作痛的腰眼,然后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房间的门被人敲响才醒了过来。

早就已经起床的菜菜子见苟雷醒了过来,连忙迈着小碎步过来伺候苟雷穿衣,又低声道:“公子,外面有人敲门呢?”

苟雷淡淡的道:“敲呗,估计是李科恩过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忙着什么,居然把咱们扔在客栈一整天的时间,且让他等一会儿吧。”

门外的敲门声很快就停下了,半了几分钟之后才再一次响了起来。

洗漱完毕的苟雷拿起枕边的手铳收入袖子里面,踱步到了门后,开口道:“谁啊?”

李科恩生硬别扭的大明官话响起,苟雷这才开了门,将李科恩放了进来。

等李科恩坐下之后,苟雷就直接道:“科恩,这里的治安好像不太好?一晚上都没有看到一个巡街的武侯,都没有人管治安的吗?”

李科恩的心中顿时奔腾过无数的羊驼自己偏偏就忘了告诫苟雷,不要在大半夜的时候出门,因为这里不是大明!

偏偏苟雷就半夜出门了,还向自己抱怨这里的治安不好?

这不是笑话么,这里的治安什么时候好过?从自己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起就没有好过!

最起码,换成李科恩是不敢在半夜的时候出门,甚至于天色黑了之后就不会轻易出门,就算是出门,也会带上些随从骑士,否则根本就没办法保证安全。

前前后后打量了苟雷一番之后,李科恩才开口道:“你昨天晚上出门了?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苟雷哼了一声道:“别提了,遇到了三个青皮打算非礼菜菜子,被我拿手铳给杀了。

对了,你这次带的手铳记得给你自己的家人留下几支,虽然这东西你在大明的时候也实验过,可是昨天晚上却是实打实的开了张的。”

李科恩纠结道:“三个人?都杀了?”

苟雷道:“杀了啊,这手铳除非是瞄着胳膊或者腿去打,否则的话不会留下什么活口,质量绝对有保证。

倒是你,一路上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尸体?还是说那三个青皮的尸体已经被人给清理走了?”

李科恩摇头道:“我倒是没看到什么青皮的尸体,应该是已经被人给清理走了。”

李科恩心里也有些弄不清楚。

为什么苟雷在半夜的时候杀了人,却没有官方来找他的麻烦?难道说大明帝国的名头已经这么管用了?任由苟雷这么一个书生杀了荷兰的平民都没有人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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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脑袋让驴踢了?

既然想不明白,李科恩也就暂时将几个青皮的事情抛之于脑后。

荷兰不是大明,在大明居住了一段时间的李科恩心里很清楚,这要是一晚上被人弄死了三个人,大明的官差能跟疯狗一样四处查找线索,官老爷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至于荷兰,还是算了吧虽然现在荷兰总体上还算是不错,但是毕竟属于乱成一团的欧洲一份子,偶尔死上几个活力团体成员,根本就不会有人关心。

刚刚端起菜菜子泡好的茶水,李科恩的心中就是一痛菜菜子泡出来的味道,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跟自己一两黄金一两茶叶买回来的那种茶叶味道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苟雷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之后,却叹了一声道:“往常听闻宫中有种贡茶,等闲不得见,据说是回味悠长,真想买一些来尝尝。”

说完之后,苟雷又自嘲般的笑道:“其实也就是想想罢了,那种茶叶虽然说外面也有,可是价格也高的离谱,根本就不是我等普通人能买的起的。

这种一贯宝钞一斤的茶叶,也是出自于少府,味道也算上佳了,在大明也是富贵人家才能喝的起的,要不是跟着科恩先生来荷兰,只怕我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茶叶。”

李科恩的心都在滴血。

当听到出自于少府的时候,李科恩的心里几乎就明白了,李承彦用一两黄金一两茶的价格卖给自己的茶叶,在大明只需要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一斤。

这已经不是加个零或者是换个单位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根本就是在重量上减去个零,在价格上又加了一个零,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坑人!

回过味来的李科恩望向苟雷的眼光都有些火热,差点儿就让苟雷误会李科恩是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端起茶水再次喝了一口之后,李科恩才开口道:“苟兄弟,下次回大明,你直接去买上几千斤这样儿的茶叶如何?到时候光靠这茶叶,咱们兄弟都能发大财!”

苟雷摇了摇头道:“别想了,任何一个大明百姓,凭着自己的户籍册子,都可以在所居州府的治所买到十斤这样儿的茶叶,价格也是一贯宝钞一斤。

但是,这十斤是一整年的配额,超过十斤之后的价格就是一两黄金一两茶叶,你我都不例外。至于想靠其他大明百姓替你买了再运出海,你就别想了。”

见苟雷就此打住不再说话,李科恩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银币,推到了苟雷的面前:“还请苟先生指点?”

苟雷也不客气,直接将银币收了起来:“很简单,首先是你不可能将这么大量的茶叶带出海关,官府不会放任不管。

其次,大明本土很多有钱人也指望着这种玩法能够让自己多喝点儿这种茶叶,百姓们自然也希望靠这种方法多赚些银子。

等你参与进去,想要让大明百姓帮你买的话,估计价格都得八九两银子一斤了,这里面你还有多少的利润?这两点问题不解决掉,其他的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明白了吧?”

听到苟雷这般说法,李科恩的心顿时都凉透了,真要是如同苟雷的这般说法,大明百姓购买茶叶也没比自己便宜到哪儿去。

自己需要的又不是十斤八斤的,而是千斤万斤,超过十斤之后,大明百姓购买的价格同样也是十两黄金一两茶叶,自己还差这十斤?

如此看来,李承彦倒也算不上是坑自己,只不过是没有告诉自己大明百姓的户籍能够低价买十斤茶叶罢了。

另外,苟雷说的也是事实,最起码李科恩自认为自己是斗不过大明海关的那群人的那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自己这种小妖跟那种千年狐狸斗法,估计会死的很惨!

放弃了低价买茶叶高价卖这个诱人无比的想法之后,李科恩才接着道:“对了,且不管那茶叶的事儿了,今天咱们就往我家中一行可好?”

苟雷矜持的道:“既然如此,就多有叨扰了?”

李科恩顿时大喜,笑道:“何来叨扰之说?犬子得蒙先生教诲,乃是我李家上下之幸,全赖天子洪福和先生大恩,鄙人此生,不敢或忘!”

听着李科恩文绉绉的话,苟雷只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这家伙如果不是黄色卷毛再加上那蓝眼珠子,光听说话的口音和表达方式,自己差点以为这家伙是个大明人!

实际上,李科恩现在如果不看长相的话,根本就没有谁会认为这家伙是个荷兰人就连家里两个儿子的拜师礼,李科恩也是备足了礼数的!

当然,这个拜师礼在苟雷看来有些不知所谓十大块猪肉,一壶酒,一只大黄狗。

《礼记·少仪》:“其以乘壶酒、束脩、一犬赐人。”

估计李科恩这家伙是好读书,不求甚解,或者是看了郑玄对于《礼记·少仪》的注释:“束脩,十脡脯也。”

十大块猪肉加上一条大黄狗,让苟雷心里瞬间冒出来四个字:猪狗不如?

但是苟雷对于李科恩置办的这拜师礼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或者说不忍心挑毛病。

刚刚归化的蛮子啊,一个蛮子你能指望他准备什么样儿的拜师礼?能准备成这个样子,已经足以证明其用心了!

毕竟这玩意是按照《礼记·少仪》的说法来置办的虽然大明早就不流行这玩意,更多的已经换成了古玩字画一类的好东西。

再转念一想,苟雷的心里又平衡了起来,毕竟自己仅仅是个童生,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呢,能有人请自己做西席先生已经很不容易了。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苟雷笑着对李科恩道:“对了,附近若是有些相熟的邻居或者亲朋好友家的孩子,若年龄与令公子相仿,不妨一同唤来学习。”

见李科恩的脸上有些担忧之色,苟雷便笑道:“科恩先生不必担心,孩子多一些是好事儿,不会耽误了贵公子的学业。”

李科恩沉吟着道:“在下倒是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孩子多了,先生难免分心?毕竟这里乃是圣人不至的化外蛮夷之地,蛮夷们也多是不识礼数好歹之辈,又难堪教化?”

苟雷险些被李科恩给笑死圣人不至的化外蛮夷之地?蛮夷们?这两个说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年孔圣人周游列国,没听说列国里面有个叫荷兰的啊?都不在列国之中,估计圣人连你们这破地方在哪儿都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过来?

还蛮夷们?除去你李科恩和你妻子有了大明户籍之外,就连你儿子都是你口中的蛮夷,现在就学会鄙视蛮夷了?

很好,很强大!没毛病!

笑了一声之后,苟雷才道:“都喊过来吧,子曰有教无类,又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孩童多了虽然难免分心,但是孩童多了,必然有互相比较之心,对于贵公子的学业也是一种促进。

另外,在下也会时不时的针对贵公子的学业进行补课,断然不会影响贵公子的学业就是了。”

见苟雷的态度坚决,李科恩倒也不再强求,干脆应道:“如此也好,只是便宜了那些蛮子,让他们得了圣人教化。”

向着苟雷施了一礼之后,李科恩自去旁边邻居家里,依莲娜则是端出来一盘果子,放到了苟雷身边的桌子上,双手绞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没办法,李科恩沉迷于大明的书籍文化之中不可自拔,依莲娜却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学问没什么兴趣,有兴趣也仅仅是针对苟雷这个人而已。

一身儒生长衫,端坐在椅子上的苟雷,正应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说法,一身正气让依莲娜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暗恨自己没什么学问,以至于连话都不会说之后,依莲娜倒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跟着苟先生好好学习大明的语言和文字,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满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狗雷正琢磨着该从《集韵》开始教起,还是该从《三字经》开始教起的时候,兰辛也在头疼。

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脸色挺白,整个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给吹跑,倘若不是脸上那一条刀疤破坏了整体的感觉,倒也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但是刚刚在进入院之时观看过此人练刀的兰辛却是心里清楚,谁要是真以为眼前这人瘦弱不堪,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手臂粗细的木头,刹那间挥刀将之砍成两截,纵然是借了刀的锋锐,只怕此人两条臂膀的力气也是不小!

用桌子边上摆着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刘逍遥才对站在一旁的通译开口道:“问问他,过来找本校尉有什么事情?”

听完通译的话之后,兰辛便直接道:“是这样儿的,我手里拿到了一些关于沙皇俄国那边的情报,特意过来向大人禀报?”

刘逍遥在听到沙皇这个词的时候,手上的青筋就突然暴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沙皇?除了大明天子以外,居然还有人敢称皇?杀皇?这些蛮子想干什么?这些该死的蛮子,果然都是些无君无父之辈,就应该统统把他们沙掉才是!

强忍着怒气,刘逍遥点头道:“你尽管说来,若是情报有大用,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纵然这情报一文钱不值,本校尉一样会记下你的功劳。”

兰辛顿时大喜,开口道:“是这样儿的,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倚重他的老师莫罗佐夫,在莫罗佐夫主持下,大贵族杜马通过了新的盐税法令。

这项法令出台的目的是为了增加沙皇俄国的国库收入,规定对盐商收取高税,税率比盐的市场价格还要高出13倍。

莫斯科那边的盐商人不满于这条政令,已经发生了暴动,他们洗劫了莫罗佐夫的住宅,杀死了杜马书记官奇斯特和御前侍臣普列谢耶夫。

这场盐税暴动最终以莫罗佐夫被流放,盐税恢复原来的水平而告终,再一次被召回到莫斯乎的莫罗佐夫已经不再独揽大权了。

同时,来自阿尔汉格尔斯克附近科热奥泽尔斯基修道院的院长尼康去了莫斯科,并且受到了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的接见。

这位阿列克谢沙是个虔诚的东正教徒,严格按照东正教的教规安排自己的饮食起居和处理日常政务。

尼康神父获得了他的信任,按照沙皇的命令,他每个星期五都去克里姆林宫和沙皇讨论问题,起初只是宗教问题,后来尼康神父逐渐开始和沙皇讨论国政。

也就是说,现在沙皇俄国那边的一切政令,都跟这位神父脱不了关系,只要控制了这个人,绝对可以影响到沙皇阿列克谢。”

一边在纸上快速的记录着兰辛所说的一切,刘逍遥一边嗯了一声,又接着道:“说说那个沙皇俄国的具体情况,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大体的情况是怎么样儿的。”

兰辛道:“现在的沙皇俄国虽然摆脱混乱时代已三十年,但是在总体上仍然萎靡不振,隐患四伏。

对外方面,在北方有强敌瑞典,占领着从普斯科夫-诺夫哥罗德一线以北、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牢牢地控制着通往欧洲的商道;

向西就是世仇波兰和立陶宛王国,占领着斯摩棱斯克为首的一系列重镇,时刻威胁莫斯科;

西南是藩属于波兰的乌克兰,来乌克兰大草原上的哥萨克骑兵对莫斯科也是一个严重威胁;

南面就是几百年内无数次侵袭俄国的土耳其藩属国克里木汗国;只有南方草原上是听命于莫斯科,但仍独立于沙皇俄国之外的顿河哥萨克人。

另外,赫梅尔尼茨基已经正式向沙皇阿列克谢提出了请求,要求其同意将扎巴罗热为中心的东乌克兰并入俄罗斯领土。”

刘逍遥顿时有些懵逼连自己国家内的商人都摆不平的辣鸡沙皇,还有人给他送土地?脑袋让驴踢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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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 炮击,炮击!

上赶着将土地送给别人的,刘逍遥不是没见过,往近了说有缅甸,往远了说也有琉球和朝鲜,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各种请求内附的不在少数,属于见怪不怪了。

但是纵观整个历史,所有请求内附的,基本上都是中原王朝盛极一时,威压一世的时候才会有,中原王朝衰落的时候从来不见人内附,只见边关烽烟,百姓哭嚎。

就算早已完成内附的朝鲜,也是在大明快彻底怼死建奴的时候才内附,早先大明跟建奴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怎么没要求内附?

沙皇俄国跟哥萨克的这些蛮子们发明出了新玩法沙皇俄国自己还没整明白呢,东乌克兰的渣渣们就跑去要求内附?

蛮子们真会玩就算是在锦衣卫见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刘逍遥也不得不对这些蛮子们说一声佩服。

但是还没等刘逍遥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紧接着兰辛之后而来的亚历克·科巴姆就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东印度公司十七绅士之一的奈杰尔·埃利斯,他的长子在爱尔兰被人抓了起来,罪名是贩卖军火。

刘逍遥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兰辛就惊叫道:“这不可能!英国佬这是疯了!他们这完全就是栽赃陷害,小埃利斯根本就不负责军火的生意!”

刘逍遥一脸懵逼的问道:“这个什么小埃利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整理了一番思路之后,兰辛才开口道:“小埃利斯是老埃利斯的长长,以后埃利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现在老埃利斯已经老了,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给了小埃利斯来负责。

小埃利斯接手了老埃利斯负责的精铁生意,利润较比之前上升了足足有三成,可以说是整个东印度公司的大功臣。想不到,现在那些英国佬居然明目张胆的把小埃利斯给绑了。”

刘逍遥依旧有些懵逼:“这些英格兰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单独抓了一个小埃利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吧?”

兰辛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他们抓到了小埃利斯并且给他安排好了罪名,那么埃利斯家族就只能选择让小埃利斯接受他们的审判,或者是交纳一定的赎金,把人赎回来。”

刘逍遥点了点头道:“那么老埃利斯会怎么决断?既然我们都知道了消息,那么老埃利斯那边得到消息的时间肯定要比咱们更早一些,不知道他会怎么决断?”

亚历克·科巴姆道:“老埃利斯决定服软,缴纳罚金,希望小埃利斯能够平安回来。”

说完之后,科巴姆又接着道:“不过,我倒是能够理解老埃利斯的心情,毕竟在他的几个儿子里面,小埃利斯是最争气的一个,其他的几个儿子跟小埃利斯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至于他的那些私生子,则是根本指望不上。”

刘逍遥点了点头之后,就打算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哪怕是科恩的儿子出事儿了,自己也得头疼一番,至于什么小埃利斯老埃利斯之类的,跟自己有个屁的关系?

但是科巴姆显然还有话要继续说:“一同被小埃利斯抓起来的,还有两个大明的商人,他们将面临着跟小埃利斯一样的指控。

现在还要请大人决断,是缴纳赎金将人赎回来?还是任由他们被指挥?

当然,现在老埃利斯已经决定缴纳赎金了,所以这两个大明商人的赎金一样可以让老埃利斯来承担,想必他也很乐意。”

刘逍遥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刘逍遥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崇祯皇帝救出自己时说的那句话:“是朕来晚了!”

就是这样儿的一句话,刘逍遥打算把自己,包括自己子子孙孙的命,都卖给崇祯皇帝,因为跟随这样儿的皇帝,心里踏实!

嘿嘿冷笑了一声之后,刘逍遥打开面前的抽届,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开口道:“小埃利斯的全名,出生时间,出生地点,父母的详细名字,长相如何,都告诉本校尉。”

科巴姆将小埃利斯的情况一一说完,刘逍遥则是快速的在小册子上面写着什么,直到写完之后,才冷笑一声道:“你去告诉老埃利斯,就说他儿子的事情现在不用他再管了。

如果他家的银币多到花不完,可以拿去做善事,或者将银币上贡给大明天子也可以,这些都是他的自由。

本校尉保证他儿子的一根汗毛都不会少,因为从现在这一刻起,他儿子小埃利斯已经合法的拥有了大明的户籍。

当然,埃利斯家的其他人,则没办法拿到大明户籍,因为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大明的商人,所以才会特事特办,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等科巴姆记下了刘逍遥的吩咐匆匆离去之后,刘逍遥才一脸冷意的写起了情报小埃利斯无所谓,牵扯到了大明商人,这事儿就绝对不可能轻易的了结。

信鸽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快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双条线路传递消息,没几天的时间,新乐侯刘文炳就接到了情报。

刚刚接到情报的刘文炳几乎是从躺椅上面跳起来的终于不用在这里继续晒太阳当咸鱼了!

彼其娘之啊!来了这该死的奥斯曼之后就一直在当监工,除了挖河道还是挖河道,直到河道都挖完了,自己居然还要在这里留守?

当初那个表弟哪儿去了?就是这么对待表哥的?难道说表哥都该死不成?

现在好了,那些英格兰蛮子自己找死,可不是本大爷陷害你们吧?都将军功送上门来了,本大爷要是不收下,岂不是伤了你们一片心意?

喊过来心腹之后,刘文炳就直接吩咐道:“通知南海舰队驻苏伊士运河的分舰队,从即刻开始进入一直战备,传消息给五军都督府,就说情况紧急,本侯亲自带兵远征不臣。

另外,让掌书记去通知开罗执政官莫特利,这次的事情是英格兰蛮子先挑起来的,本侯不得已而借运河航道出征,需要缴的税什么的,等本侯回来之后再跟他结算。”

一连串的命令吩咐完之后,刘文炳就带着剩下的心腹匆匆忙忙的往南海舰队留在苏伊士运河护航的一支分舰队而去。

按照海面舰队一贯以来的惯例,分舰队的统领是千户江海军,因为一个舰队的规模远远达不到一个千户所的规模,但是统领却是挂了千户衔的。

江海军在看过了刘文炳递过来的情报以后,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侯爷既然要率兵远征,那没说的,卑职一路跟着便是!”

江海军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捞到这样儿的好事情郑芝龙之所以将自己这一支分舰队留在苏伊士运河,一是为了护航,二是为了不时之需,更多的还是震慑其他的国家以保证大明百姓的安全。

但是在苏伊士运河这边待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快要生锈的江海军也没发现有什么打仗的机会,似乎所有的蛮子都很乖?

现在终于跳出来一个主动找死的,自己要是不跟着新乐侯一起去弄死这些蛮子,自己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刘文炳同样在狂笑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些英格兰蛮子还真是够可以的啊,自己一屁股的屎都没擦干净呢,现在居然敢抓我大明百姓?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馅饼天上掉啊!”

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谁都没有在意苏伊士运河分舰队的规模太小主站战舰只有六艘,补给舰四艘,分别是三艘满载武器弹药的补给舰,还有一艘装满了各种吃食和日常物资的物资补给舰。

对比起大明的一个整编舰队,分舰队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因为一个整编舰队是二十四艘主力战舰,武器弹药补给舰十二艘,物资补给舰六艘。

这么一对比起来,苏伊士运河分舰队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不够看,但是刘文炳和江海军却一点儿都不担心。

英格兰蛮子?

按照最近的情报来判断,这个蛮子国家一共就屁大点儿的地方,海军更是在数次与南海舰队的交锋之中被教了做人。

甚至于,连其武器弹药都是通过东印度公司向大明购买的,现在居然胆子长了毛?苏伊士运河分舰队能将这蛮子国家的出海口都堵死,让他们片帆不得下海!

有新乐侯刘文炳这个统领苏伊士运河舰队的大佬在船上,分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连必要的检查都省掉了实际上,也没有人敢来检查。

首先是大明人肯定不会检查自己家的舰队,哪怕舰队这次是出去砍人,那就让舰队的杀才们去砍才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哪怕是跟新乐侯刘文炳不怎么对付的文官也不会在意分舰队出去怼人的事情,因为分舰队打了胜仗,自己这些文官也是能捞到一定军功的。

奥斯曼的检查官员就更懒得去查了自己家的情况自己家清楚,海军仅有的那几艘战舰还是向大明帝国购买的,所有人员也都是大明帝国培训出来的,奥斯曼的官员还真担心刘文炳会以练兵的名义将奥斯曼帝国海军给拖下水。

这些大明人不带着奥斯曼帝国海军跟着出征就已经是大好事儿了,自己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自己跳出来找麻烦?

短短几天的航行之后,运河分舰队就达到了南安普敦港的港口,与科恩派来的东印度公司舰队成功会师。

刚刚一见到刘逍遥,刘文炳就拍着刘逍遥的肩膀道:“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兄弟!这次的好事儿,你能拉上哥哥,哥哥足感盛情!”

刘逍遥点了点头道:“侯爷实在是太客气了,那些英格兰蛮子居然敢抓了我大明的商人索取赎金,实在是不知道死活!”

刘文炳道:“放心,现在的大明可不是之前的大明,大明的百姓在海外被人欺负了,大明的几支舰队来替他们讨回公道。

倘若这几支舰队做不到,陛下会亲自来替他们讨个说法,总之不会让他们白白受罪。对了,被抓的人怎么样儿了?有没有受刑?”

刘逍遥开口道:“潜伏在英格兰蛮子那里的锦衣卫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不确定这几个人是否受刑。

但是从消息传出去再到侯爷率舰队赶来,已经足足过去了十六天的时间,现在确实说不好这几个人是否受到了刑罚。”

刘文炳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传本侯的将令,瞄准蛮子的南开普敦港口,三轮实弹速射!”

刘文炳的将令很快就被执行了下去,带着火光的炮弹从炮筒中打出去,拖着长长的火光就像是长了尾巴一样,呼啸着向着港口而去。

英格兰有海军,而且实力不弱。

当然,这个实力不弱仅仅是相对来说对比起欧洲其他的国家来说,哪怕是跟当时欧洲的海上第一强国荷兰比起来都不能算弱。

但是跟大明的舰队比起来,哪怕是跟运河分舰队这支比整编舰队缩小了数倍之后的分舰队相比,都有些不够看,最起码,整个英格兰都挑不出来一艘可以跟宝船相媲美的战舰!

早在运河分舰队打出第一轮炮弹的时候,英格兰的海军就打算反击,最起码也要逼退运河分舰队,因为再来上这么几轮炮击,整个南开普敦港就算是完蛋了!

但是很多时候,勇气和决心并没有什么鸟用,尤其是武器存在代差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在发现了英格兰海军的第一时间,运河分舰队就分出了两支战舰,迎向了英格兰的舰队,而剩下的四艘战舰则是依旧在执行刘文炳的命令,继续对南开普敦港进行炮击。

杰拉尔德·尼米兹的眼眶都快瞪裂了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眼前这一幕,任由敌人在自己国家的港口肆意炮击,自己这一方却只能发起决死性的冲锋。

而最让尼米兹无法接受的,则是对面的大明帝国舰队仅仅是分出了两艘战舰,迎战自己这一方整整十余艘战舰的舰队!

第七百七十一章 这辈子,值了!

杰拉尔德·尼米兹眼眶都快要瞪裂了,颇为气急败坏的喊道:“冲上去!干掉那两艘战舰!”

尼米兹的话刚刚喊完,就觉得自己眼前一亮,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哪发炮弹这么给力,直接将尼米兹给撕成了好几块。

失去指挥官之后,英格兰海军的旗舰很快就被送到了海底去喂鱼,而失去了旗舰的英格兰海军顿时乱成了一团,驻守在南开普敦港的八艘战舰居然被两艘宝船给送到了海底。

苏伊士运河分舰队的官兵很好的执行了刘文炳的命令,说是三轮速射就是三轮,连多一发的炮弹都没有打出去。

但是就是这三轮的速射,让整个南开普敦港口四处起火,很快就变得火光冲天,用望远镜远远的只能看到大量蛮子们在来回奔跑着救火。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刘文炳沉吟着道:“本侯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了?”

刘逍遥道:“残忍?没有啊。”

刘文炳哦了一声道:“既然不太残忍,那就再残忍一点儿!”

说完之后,刘文炳便吩咐道:“传本侯的将令,一刻钟后,十轮覆盖式炮击!”

刘文炳觉得一刻钟的时间怎么着也够用了——估计会有更多的蛮子们跑来救火,到时候十轮炮击下去,这南开普敦港就彻底不用要了,蛮子们死的也会更多一些。

哪怕是到了现在,刘文炳都念念不忘当初自己是为什么被坑到奥斯曼这边的。

当初崇祯皇帝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修完苏伊士运河就干掉英格兰蛮子,把整个英格兰划成英国公的属地,新乐侯一系铁定也可以捞到一些封地,反正欧洲那么大,够大家伙儿分的……

但是,让刘文炳失望的是,苏伊士运河已经挖好通航三年了,大明的海军却迟迟没有动静,一直没来欧洲干掉英格兰蛮子。

从大明国内传过来的消息更是让刘文炳很伤心——这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大明海军的各大舰队没有扩充规模就算了,连一艘新下水的战舰都没有也就算了,可是已经老化的战舰也不予维修维护了?

满肚子担忧的刘文炳干脆上书给崇祯皇帝,询问了一下关于舰队的事情,得到的除了一顿训斥之外就是几句安抚,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干掉英格兰蛮子,英国公的地土地就落不到实处,而英国公的封地不落实,自己区区一个新乐侯的封地还想着落实?

现在好了啊,这些英格兰蛮子自己作死,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首先就是救出来被抓的三个大明百姓,自己是不是给勋贵们争了口气?那些文官往日里唧唧歪歪,如今还能有什么话说?

其实就是,自己把英国公家的封地给弄回来,那姓张的不给感谢本侯爷?累世的国公,最受当今天子器重的国公,这人情可不小啊。

除去这两个原因之外,自己还能爽一爽——憋在奥斯曼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整个人都快闲的长毛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出来浪的机会,不好好浪一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几年受的罪?

一刻钟的时间很慢,对于满脑子都是攻城掠地的刘文炳来说,一刻钟漫长的如同百十年一样。

一刻钟的时间又很快,对于忙着救火的英国人来说,港口的大火还没有扑灭多少,那支可怕的舰队就再一次展开了炮击。

十轮速射跟三轮速射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如果说三轮速射只是正餐前的开胃菜,那十轮速射就是真正的炮火洗地了。

大明帝国的军火发展在崇祯皇帝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早就开始了无底线的跑偏,整个军伍上下都信奉火力就是正义,而无论是射程还是口径,都是为了正义而服务的。

对于陆军来说还好一些,口径大,火力猛,覆盖范围广,简单易用好更换就可以了,总体的原则更类似于后世毛熊家的傻大黑粗标准。

但是海军用的火炮跟陆军用的火炮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因为海军的弹药补给跟陆军的弹药补给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就算是多了几艘补给舰也是一个鸟样,往往打上几十炮就得哑火,根本就不敢像陆军那样无限度的火炮洗地。

所以海军的火炮就必须向着后世的鹰酱标准看齐——火力和精度必须得找到一个平衡点,以免造成火力浪费。

后世有句话是怎么说着的来着?最大的美分就是兔子本身?尤其是在海湾战争以后,被高科技打法给震撼了的兔子就此开始了向鹰酱学习的道路。

身为一个坚定的***成员,崇祯皇帝既是坚定的大炮主义份子,也是坚定的精确打击主义的支持者。

有了这样儿的一个皇帝,以皇帝意志为准绳的皇家学院和少府,就不可避免的在这两条道路上开始了狂奔不已的征程。

只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皇家学院和少府已经不再像最开始时那么泾渭分明,而是两条线交叉起来,既强调精准,又强调火力。

正是本着不浪费的精确打击主义,苏伊士运河分舰队的杀才们选择了尽可能的将炮弹瞄向了岸上救火的蛮子们。

当十轮炮击过去之后,整个南开普敦港已经彻底宣告了报废——六艘战舰,每艘都是十发炮弹,这就是足足六十发炮弹。

而这六十发炮弹可不是早先的实心弹,也不是一般的开花弹,皇家学院和少府的家伙们个个都是人精里面的人精,什么样儿的损招琢磨不出来?

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过去,现在这些炮弹里面都添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崇祯皇帝本身都不太清楚。

“祝融之灾啊!”

悲天悯人的叹了一声之后,刘文炳又接着道:“瞧瞧,祝融之下,万事皆休,这蛮子们的南开普敦港算是完了。”

舰队千户江海军嘿了一声道:“这是您太小心了,倘若敞开了炮击,估计今天下午之前就能将这南开普敦港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刘逍遥斜了江海军一眼,干巴巴的道:“江千户说的倒是容易,抹去这港口也是容易的很,可是抹去之后,你苏伊士分舰队的丘八们去当苦力,再把港口修建起来?”

江海军顿时被噎住了。

对于刘逍遥口中的丘八两个字,江海军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刘逍遥自己就是锦衣卫,跟海军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是同样属于军伍一边的,相互嘲笑个几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就像是海军有事儿没事儿就笑话陆军们是土鳖,陆军嘲笑海军是海龟一般,都是一个体系里面自己人开玩笑,也不会有人当真。

江海军在意的是刘逍遥话里说的另一个方面。

让海军的大爷们去当苦力,再把这港口建起来?开什么玩笑,海军的大爷们怎么可能去干苦力?

刘文炳同样笑道:“刘兄弟说的是,这南开普敦港的地理位置不错,将之一举摧毁,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依本侯看来,倒不如以后在这里驻扎一支分舰队,桑德兰那边再驻扎上一支,这样儿就可以钳制整个欧洲,岂不美哉?”

刘逍遥点了点头之后,开口道:“侯爷好眼光。不过这港口驻扎舰队之事,还是得回报给军府之后由军府和陛下来决。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给救出来再说吧?”

刘文炳摇了摇头道:“兄弟,这事儿你办的太过于急切了,不好,不好。后面还有些事情要收收尾才好。”

刘逍遥一愣,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刘文炳道:“那个什么小埃利斯的大明户籍,你便这般轻易的给了,以后其他人岂不是有样学样?只要带上两个大明的商人,随便弄些人将之绑架,然后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拿到大明户籍?

要知道,前面有辙,后面就有车,只要开了这个头,后面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儿的事情来,可就不好说的很了。”

刘逍遥顿时有些懵逼:“是,侯爷说的是,是卑职思虑不周,当时一心只想着把大明百姓救出来,没曾想到这个关节。”

刘文炳嘿嘿笑道:“兄弟你原本是个文弱书生,后来又一直在锦衣卫,就算你见多了人心险恶,却也不会把心思放到这些诡谲伎俩上面。

现在这大明户籍如此抢手,这些蛮子们突然发现有这么个好办法可以拿到大明户籍,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些什么事情来?所以此风断不可涨!”

刘逍遥微微躬身道:“还请侯爷赐教?”

刘文炳道:“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等到人救出来之后,你跟那个什么埃利斯等人分说明白,因为这次的事情特殊,所以事急从权,不过是给他一个名头罢了。

等以后,这什么小埃利斯该怎么着的还是得怎么着,该学的礼仪和语言文字还是要学,该考的还是会考,否则他这大明户籍依然没办法正式生效。”

刘逍遥顿时躬身道:“卑职多谢侯爷指点!”

笑着挥了挥手,刘文炳道:“你我五百年前乃是一家,何必为了这些许的小事儿客气?兄弟以后切莫如此见外,否则岂不是太过于生分了?”

江海军见两人客气来客气去的,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干脆开口道:“侯爷,咱们现在要不要派人上岸去通知蛮子们放人?”

刘文炳却嘿了一声道:“现在?就算是那些蛮子们原本有放人的打算,只怕现在也不会放人了。

咱们这一通炮击,直接将其整个港口都给毁了,他们心里能舒坦?刚刚那支蛮子的舰队想来也不会是蛮子们所有的水师舰队。

只打掉一支舰队,蛮子们会感觉到疼,但是却不会有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咱们还是得继续前进,下一个目标是桑德兰港。”

听到刘文炳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江海军顿时嘿嘿笑了起来:“那依侯爷的意思,咱们炮击完桑德兰港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格拉斯哥港,还有爱丁堡和邓迪?”

刘文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道:“这个是自然的,既然已经挑起了头,那咱们总不能虎头蛇尾的吧?

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要打人,就得一次把人给打痛,打死,否则其他人是会不害怕的,更不会长记性。

现在这英格兰蛮子就是最好的鸡,正好宰了给其他的猴儿们好好看看,让他们知道挑衅大明,擅自捉拿我大明百姓的下场是什么样儿的。

想必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就没有什么人再有胆子拿我大明百姓做法了吧?”

说完之后,刘文炳就直接对刘逍遥道:“兄弟,一会儿你去跟那些蛮子们说一声,咱们北上桑德兰港,他们愿意跟着去就让他们跟着,不愿意跟着去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至于小埃利斯的事情,也包在我苏伊士分舰队的身上,是不是受过刑罚了,咱们不保证,但是只要那个小埃利斯还活着,咱们就保证能让他们见到活的。”

刘逍遥躬身应了,转身出了舱,寻了科恩和兰辛还有老埃利斯等东印度公司十七绅士之后,就直接开口道:“刚才侯爷已经吩咐过了,大军马上就要起航向北,目标是桑德兰港。

小埃利斯的事情,埃利斯先生也不用太过于着急,只要小埃利斯还活着,南海舰队劳伊士分舰队上下就一定会全力救他出来。”

头发已经全部白了的老埃利斯叹了一声,开口道:“希望那些英国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杀人的份上!”

科恩摇了摇头道:“不会的,那些英国佬原本是为了钱不去伤害小埃利斯,现在他们就更加没有这个胆子了,现在最担心小埃利斯安全的不是咱们,而是那些英国佬。”

兰辛也点头应道:“不错,只要小埃利斯没有事儿,他们手里就有跟咱们谈判的乱码,所以他们现在更紧张小埃利斯的安全。”

老埃利斯叹道:“这孩子,这孩子。”

老埃利斯的内心是骄傲的,为了自己的一个儿子,大明出动一支舰队来替自己的儿子讨回个公道,哪怕是小埃利斯出了什么意外,这辈子也值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最可怕的一种可能

对于刘文炳和江海军来说,打炮这种事情显然要比小埃利斯的死活更为重要一些,在炮击完南开普敦港口之后,就立即起航转向了桑德兰港。

大明帝国海军舰队轻轻的来,炮击完后留又轻轻的走,挥一挥手,留下了一片火海和一地废墟,统治着南边这片土地的护国公克伦威尔就有些欲哭无泪了。

为什么啊?自己招谁惹谁了?自己跟大明帝国无怨无仇,手里用的装备还是通过东印度公司找大明帝国购买的,大明帝国海军为什么要炮击南开普敦港?

单纯的从直觉上来讲,克伦威尔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要不然大明帝国的海军不至于跑到英格兰来炮击南安普敦港。

但是不管怎么想,克伦威尔都没有想到这事儿会跟那两个被关押起来的大明商人有关系。

上帝做证,克伦威尔虽然扣下了小埃利斯,也同样扣下了两个跟小埃利斯在一起的大明百姓,但是克伦威尔根本就没有就没有为难他们。

毕竟,克伦威尔打着的主意是从老埃利斯那里索取一笔赎金,又不是真的要干掉小埃利斯——还指望着以后从东印度公司那边购买军火呢。

至于那两个大明帝国的商人,谁让他们跟小埃利斯混在一起了呢?算他们倒霉好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目标。

因为克伦威尔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区区两个商人而已,换成自己也不可能为了两个商人就交付一大笔赎金,更何况,自己也不愿意招惹大明帝国。

所以克伦威尔的打算就等老埃利斯支付了赎金之后,就把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的商人一起放了。

万万让克伦威尔没有想到的是,老埃利斯不知道怎么着就走通了大明帝国的门路,居然能够让大明帝国出动一支舰队来替他找场子。

头疼了半晌之后,克伦威尔才开口道:“都说说看吧,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老埃利斯不足为惧,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虽然我们还要从他们手里购买军火。

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那支大明帝国的舰队,不知道老埃利斯到底付出了什么样儿的代价,居然能够让大明帝国的舰队来轰炸我们的港口?”

坐在圆桌之前的兰伯特开口道:“派人去跟大明帝国的舰队进行沟通吧,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们停止炮击港口的行动。

还有老埃利斯那里,同样派出人去告诉他,如果大明帝国的舰队还不停止炮击港口,我们将不再保证小埃利斯的人身安全。”

费尔法克斯却反对道:“老埃利斯不止有一个儿子,虽然小埃利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但是我个人认为,老埃利斯既然已经请了大明帝国的海军来帮忙,那么他未必会将小埃利斯的生死太过于放在心上。

现在的情况,咱们首先要保证的还是怎么样让大明帝国的海军停止炮击港口,然后想办法给议会和民众一个交待。”

兰伯特叼着烟斗,长长的吐了一个烟圈之后才反问道:“如果大明帝国的海军不退去呢?老埃利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们不知道,但是现在哪怕是老埃利斯想让他们停下来,大明帝国的海军也不一定愿意停下来。”

克伦威尔对于兰伯特的说法表示认同:“不错,老埃利斯能请得动他们,说明老埃利斯跟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么就存在着变化的可能——换成是你,亲爱的费尔法克斯,你会愿意就此停下进攻的脚步吗?”

克伦威尔的话让费尔法克斯沉默了下来。

确实,换成是自己的话,现在也绝不可能因为老埃利斯的请求而停下向前进攻的脚步。

因为继续向前进攻,不仅仅能够从老埃利斯那里拿到好处,英格兰为了让大明帝国的舰队停止进攻的脚步,也会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如此一来,大明帝国的舰队等于可以从双方手里获取到好处,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老埃利斯的请求而停止进攻的脚步?

还没等费尔法克斯再想出什么说法来,克伦威尔派出去的侦察兵就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大明帝国的舰队在炮击了南开普敦港之后,已经起航北上,往苏格兰方向去了。

原本就没往大明商人身上想的克伦威尔,这下子连小埃利斯那边的因素都不再想了。

如果说炮击南开普敦港是因为老埃利斯走通了大明帝国海军的门路,让大明帝国海军来替他出头要回小埃利斯,那么现在就可以除非这个可能了。

因为北边根本就不是自己管辖的范围,相反,北边正处于查理一世那个蠢货的治理之下,跟自己统治的南方议会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大明帝国海军一直炮击南开普敦港,或者炮击波兰特港,只怕北方的保王党们会暗中偷笑也说不定。

同样的,现在大明帝国海军北上,可能的目标就那么几个,最显眼的就是桑德兰港,一旦大明帝国海军炮击桑德兰港,高兴的是自己这边的议会党,而不可能是北方的保王党。

但是转念之间,克伦威尔又想到了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现在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北上,目的地尚不明确,你们有什么看法?”

费尔法克斯斟酌着道:“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现在北上,不会是跟查理一世有什么勾结吧?或许,炮击南开普敦港只是他们事先展示武力给北边看的?”

见费尔法克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克伦威尔又将目光投向了兰伯特:“兰伯特,你怎么看?”

兰伯特道:“现在大明帝国海军舰队的动向不明,就算是他们北上也没办法证明什么。

或者他们有可能是跟北边的保王党有什么勾结,就算是费尔法克斯说的那样儿,炮击南开普敦港只是他们展示自己武力的诚意。

但是也不排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会继续炮击桑德兰港。”

见克伦威尔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兰伯特便接着道:“其实,我们都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当初的新英格兰之地,还有新法兰西之地,我们跟大明帝国已经有了过节。

虽然当时的冲突已经过去了一两年的时间,但是谁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那就是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是为了新英格兰之地来的。

只是相对于法兰西,眼下的英格兰更好拿捏一些——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整个英格兰,并不是单独的针对我们,或者针对查理一世,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可能。”

嗯了一声之后,克伦威尔才道:“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兰伯特道:“现在,无论他们是不是因为新英格兰来的,都必须是因为新英格兰来的,也只有这样儿,我们才可以在现在这个时候把法兰西给拖下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法兰西的军队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都要比我们英格兰的军队更强一些,也只有他们才具备跟大明帝国海军舰队交战的实力。”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道:“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让人想办法去法兰西那边散布消息,把那些法兰西人一同拖下水。”

费尔法克斯道:“抱歉,我想打断一下两位的讨论。现在法兰西自己内部也乱成了一团,起义造反的事情多如牛毛,他们能够分出兵力来应付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吗?”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解释道:“现在不是他们能不能分出兵力来的问题,而是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拖下水的问题。

要知道,让英格兰独自去面对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那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上帝派出天使来帮助我们作战。”

兰伯特哈哈大笑道:“亲爱的费尔法克斯,相信我,法兰西就算是暂时打不过大明帝国的军队也没有关系,当他们找到一个得到上帝启示的奥尔良的少女,他们就是无敌的,哈哈哈哈。”

兰伯特的话让其他人也不禁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英格兰跟法兰西从来都是不对付的,英法百年战争前前后后打了一百多年,参战方有法兰西、苏格兰、英格兰、勃艮第,最终法兰西以惨重的代价获得胜利,其中就有著名的奥尔良战役。

虽然宗教裁判最后以异端罪和女巫罪判处贞德火刑,但是在英格兰被赶出法兰西二十年后,贞德年老的母亲说服教宗卡利克斯特三世重新审判贞德的案子,最终于1456年为她平反,这让英国上上下下都很不开心。

在英国人看来,法国男人的表现确实足够丢脸——居然是在一个女人的领导下才赢得了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兰伯特的话引起其他人大笑的原因之所在。

笑了半晌之后,克伦威尔才敲了敲桌子,开口道:“现在咱们要讨论的,不是那些废物一样的法国男人是怎么样儿靠一个女人打赢了一场战争,更不是法兰西上哪里找奥尔良少女的问题。

现在咱们要讨论的问题,是怎么样儿把法兰西给拖下水?我相信,如果英格兰独自跟大明帝国开战,那些吸血鬼一定会站在法兰西的土地上面哈哈笑着看我们的笑话!”

兰伯特点了点头道:“当然,如果现在大明帝国针对的是法兰西,我们一样会站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这很正常。”

费尔法克斯道:“就算是我们现在想要把法国佬给拖下水,他们会这么轻易的被拖下来?”

克伦威尔道:“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而是那些法国佬会自己下场参与进来,因为他们在新法兰西那里,也吃了大亏!

失去了新法兰西,已经让法国佬们怒火高烧,只是离着大明帝国太远,国内的叛乱战争又多了些,他们没办法去找大明帝国的麻烦。

现在大明帝国主动找上门来,那些法国佬哪怕是为了把国内的矛盾转移到大明帝国的身上,也一定会主动跳下场,去找大明帝国的麻烦。”

兰伯特道:“没错,他们肯定是会下场的。而法国佬一旦下场,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就算是再强又能怎么样?

这里不是亚洲,不是他们大明帝国,也不是莫卧儿和奥斯曼那里,他们想要从海上和陆地得到补给的可能几乎是零。

我不相信,他们在面对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双面夹击之下,还敢像现在这样儿大摇大摆的炮击港口!”

兰伯特很快就被打脸了。

对于刘文炳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敢不敢炮击港口的问题,只有自己想不想炮击港口的问题——就像是炮击南开普敦港一样,自己同样没有得到军府的命令就自做主张了。

自做主张又能怎么样?

事涉大明百姓的安全,自己就算是立即挥兵攻打英格兰,军府那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顶多会被崇祯皇帝收拾一顿。

但是自己跟崇祯皇帝什么关系?自己是他的表哥,亲的!

他能把自己骂一顿,撑死了也不过是打一顿,难道他还能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江海军就更不在乎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刘文炳的个头就挺高的,顶得住!

望着近在眼前的桑德兰港,江海军躬身道:“侯爷?”

刘文炳嘿嘿冷笑了一声,吩咐道:“传本侯的将令,炮击桑德兰港,三轮速射!”

几乎是南开普敦港的翻版一样,在三轮速射之后,等大量的蛮子跑到港口去救火的时候,刘文炳就再一次下令十轮速射炮击。

刘文炳不在乎自己用的方法老套,反正能奏效的方法就是好方法,管他老不老的呢?

就像是炮击港口一样,只要在最开始的三轮炮击之后,蛮子们就会忙着救火,港口上就会聚集大量的蛮子,这时候再十轮速射,肯定能给蛮子造成大量的伤亡,这就是好办法!

但是事实的发展往往比话本更有意思——当刘文炳带着舰队的杀才们跑到了爱丁堡的时候,却发现整个爱丁堡这边的港口已经接近于废弃!

ps:今天献祭《明末江山如画》

第七百七十三章 战争已经开始了!

爱丁堡的港口几乎是空无一人——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港口上还有几个人,摇着白旗示意舰队不要开炮。

江海军望着港口摇动的白旗,放下了望远镜之后开口道:“侯爷,看起来蛮子们忍不住了。”

刘文炳嘿嘿冷笑一声道:“没看见!本侯的望远镜坏掉了!传令,继续炮击港口!”

刘文炳的理由很蹩脚,少府出品配发给勋贵和高级将领的望远镜又岂是说坏就坏的?但是江海军等人却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望远镜也坏掉了。

然后爱丁堡港口的白旗算是白摇了,丝毫不在乎蛮子死活的苏伊士运河舰队再一次展开了炮击。

与前两次炮击港口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炮击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成果,仅仅是炸死了那几个摇白旗的,顺便将港口毁的差不多也就算了,倒不像是前两次炮击一样成果斐然。

对于大明帝国海军舰队这种一言不合就炮击港口的行为,不仅仅是克伦威尔摸不着头脑,查理一世同样也是一脸懵逼。

相比起各种担忧的克伦威尔,查理一世连什么原因都不清楚——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啊,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手下人的原因?

当初大英帝国在新英格兰吃了那么大的亏都没有主动去找回场子,大明帝国现在居然主动派兵攻打英格兰?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但是查理一世决定忍下这口气。

不忍也不行,相比对心里没点儿ac数的克伦威尔,查理一世的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的,明显还是有些b数的。

如果不是靠着大明的军火,自己现在别说是跟克伦威尔南北分治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被克伦威尔那些叛军抓起来,然后被逼同意他们的共和提案。

最坏的可能,就是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自己臣民处死的君王。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查理一世才开口道:“继续派人,严密监视大明帝国海军舰队的动向,一旦他们有和谈的意思,就立即联系他们。”

查理二世毕竟年轻,性子也是极为火爆,听完查理一世的话之后,当即就冷哼一声道:“父亲,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忍让下去?

哪怕是大明帝国的舰队再厉害,我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也未必会怕了他们!如果我们再接着忍让下去,今天他们炮击了桑德兰和爱丁堡,明天他们又会炮击哪里?”

查理一世揉着额头道:“那该怎么办?现在立即向大明帝国宣战?我的儿子,我以前把你宠坏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大明帝国有多可怕。”

说完之后,查理一世便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理政大臣安德鲁·格斯特:“格斯特,你来告诉他,大明帝国究竟有多么可怕!”

格斯特躬身抚胸应了,转身对查理二世道:“殿下,大明帝国的陆军人数,大约在两百多万,而这只是最低估值。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大明帝国随时可以拉起一支两千万人的陆军军队。

请注意,殿下,这还是在不影响他们国家稳定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不顾忌一切的后果,那么他们可以随时拉起三千万到五千万左右的军队。

殿下,整个欧洲所有的国家加在一起,能组织起来一千万的陆军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他们的海军,根据已知情报来判断,他们拥有三大主力舰队,小型的分舰队无数,主力战舰,也就是他们炮击桑德兰港那种型号的战舰,大约在一百艘左右,补给型的战舰无数。

殿下,整个欧洲的主力战舰加起来,从数量上可以碾压他们,但是从实际的战斗力上,估计整个欧洲的舰队也未必能顶得住他们的攻击。”

一直被查理一世保护的很好的查理二世有些懵逼。

查理二世自小接触到的一切,就是关于欧洲的一切,整个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就那么几个,而英格兰显然就在其中。

至于遥远的大明,显然不存在于查理二世的世界里,或者说查理二世从来就没有主动去了解过大明帝国。

望着有些傻眼的查理二世,查理一世才开口道:“现在你知道大明帝国有多么可怕了吧?尽管现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炮击港口,但是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并不是征兵,更不是向大明帝国宣战,而是先想办法弄清楚其中的原由,想办法平息他们的怒火,保证大英帝国的安全。”

说完之后,查理一世又接着道:“孩子,除了这一次的炮击港口之外,在新英格兰那片土地上,我们已经跟大明帝国发生过冲突,而后果很明显,所有远征新英格兰的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而在此之前,在非洲那片土地上,我们跟大明帝国也有过冲突,而冲突的结果跟新英格兰那里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我们放弃了新英格兰,也放弃了非洲。

如果说单单我们自己吃了这样儿的亏,还可以说是我们的问题,那么法兰西呢?法兰西放弃了新法兰西那片土地,你真以为是因为他们国家的内乱造成的吗?”

查理一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自己国家的港口被人炮击,百姓被人轰杀了,自己又能干什么呢?身为君主,不能保证臣民的安全,反而要委屈求全,本身就已经是失职了!

但是,一切的问题就像是刚才格斯特说的那样儿,大英帝国的实力跟大明帝国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实力不如人,除了忍气吞声还有什么办法?

就像是盛极一时的法兰西,大英帝国还勉强可以跟法兰西掰一掰腕子,但是面对能够让法兰西吃憋的大明帝国呢?

世界观几乎都被摧毁的查理二世有些懵,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喃喃的道:“太不可思议了,这种强大的国家为什么会存在于世界上?”

查理一世叹了口气道:“好了,别管为什么了,既然这个国家已经存在了,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好办法?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去了解一下大明帝国,从各个方面都了解一下,好歹要对大明帝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孩子,我已经老了,大英帝国早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去招惹大明帝国,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能够受委屈,说明你还有存在的必要!”

查理二世躬身应了,然后转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受委屈还是好事儿?这是什么理论?

……

刘文炳望着眼前同样空无一人的码头,恨恨的呸了一声道:“他娘的,这些该死的蛮子们到底在想着什么?”

江海军同样有些懵逼,懵逼完之后就是满心的佩服——论到忍这门功夫,英格兰的这些蛮子们果然是够厉害!

自己大大小小的战阵也经历过不少了,从大明周边再到南洋,从新明岛再到非洲大陆,江海军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能忍的国家!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处置的江海军干脆开口问道:“侯爷,现在咱们咋办?”

咋办?你问我?我怎么办?

同样纠结无比的刘文炳干脆开口道:“继续,下一个港口,继续炮击他们,直到这些蛮子们出来找咱们和谈为止!”

听到刘文炳这般斩钉截铁的话,江海军蛋疼无比的道:“侯爷,他们似乎之前就已经打出了白旗?”

刘文炳也想起来了——蛮子们早就打出了白旗打算找自己沟通,但是自己推说望远镜坏掉了,然后继续炮击了蛮子们的港口……

但是刘文炳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反而大大咧咧的道:“走火,绝对是走火!传本侯的将令,咱们去下一个港口再看看!大不了就多花几天的时间,把整个蛮子的国家绕上一圈!”

刘文炳的命令被执行了下去,不管有没有人打出来白旗,总之就是炮击港口,留下一地鸡毛鸭血之后继续赶往下一个港口再次炮击,直到舰队又绕回了南开普敦港。

南开普敦港跟苏伊士分舰队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被炸成这个鸟样儿,想要完全修复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而且修复的意义并不大,谁知道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什么时候再回来?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其实也是有的,最起码对比起上次有人冲出来跟苏伊士运河分舰队玩命,这一次则是只有一艘船停在了港口,并且是落帆的。

船在海上落帆意味着什么,是很明显的事情,尤其是面对着一支武装舰队的时候,落下了船帆,基本上就意味着等死!

江海军面对这种情况有些懵逼,对刘文炳道:“侯爷?”

刘文炳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派人过去看看,看看那些蛮子们想要干什么?”

阿尔宾·麦考莱以为自己死定了——当自己被克伦威尔派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的家人,自己有可能回不去了,让他们不要伤心,自己很可能提前回到主的怀抱。

但是当麦考莱被一艘小船接到了刘文炳所在的旗舰之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不怕大明帝国提出什么条件,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使者,就算是大明帝国提出的条件再怎么为难,也是由克伦威尔来决定。

在最终的谈判结果出来之前,自己大概会在安全的吧?

躬身向着众人中间的刘文炳行了一礼之后,麦考莱便直接开口道:“伟大的将军阁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惹怒了您,让您炮击了英格兰的港口?”

没等刘文炳开口,刘逍遥就直接开口道:“先纠正你一个错误。这位是我大明帝国的侯爵,并不是将军,至于将军,是旁边这位江海军阁下。”

微笑着再一次躬身致歉之后,麦考莱又接着道:“再一次为我的鲁莽感到抱歉,现在不知道侯爵阁下是不是可以将原因告诉我了?”

刘文炳笑着点了点头道:“很简单,你们是不是抓了三个大明百姓?现在,把他们交出来,并且承担此次大明出兵营救他们所花费的一切费用,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麦考莱一脸懵逼的道:“侯爵阁下的意思,就是因为这三个人?小埃利斯?还有那两个大明帝国的商人?”

见刘文炳点头承认,麦考莱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怒色:“据我所知,小埃利斯是荷兰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明帝国的百姓?

对于我们错误的抓了贵国的两个商人,我仅代表我个人表示歉意,想必克伦威尔阁下同样感到遗憾。

我可以先向您承诺,我们可以马上释放贵国的两位商人。

至于小埃利斯,因为他并不是贵国的百姓,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拿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身份,所以很抱歉,我们并不能释放他!”

刘文炳笑道:“谁说他没有证明?老埃利斯已经替他申请到了大明的户籍,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而已。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法的大明帝国百姓,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有义务保护海外大明百姓的安全。”

麦考莱怒道:“很抱歉,侯爵阁下,他之前并没有表明任何关于大明百姓的身份这一点,所以您的说法并不能成立!”

刘文炳的脸色丝毫未变,笑道:“那么,请回吧,你们继续关押小埃利斯,我们继续炮击你们的港口。

如果你们觉得不服气,你们可以现在就把小埃利斯杀掉,包括那两个大明商人,如果你有权限做主的话。

但是,本侯要提前提醒你一句,如果他们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将不排除使用任何的手段来替他们找回一个公道!”

麦考莱阴沉着脸道:“贵国这是在向大英帝国宣战?”

刘文炳哈哈大笑道:“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么本侯告诉你,是的,这就是宣战,从你们开始扣押大明百姓的那一刻起,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ps:祝辣鸡读者们新年快乐!2019,新的一年,新的征程,感谢有你,感恩有你,愿未来我们一路同行!

一路同行,感恩有你——众筹白银萌感言

除了糖糖和幻羽之外的第三个白银萌,居然是由读者们众筹起来的,简直难以置信朕一直以为只有那些大佬们才能组织起来众筹,想不到朕这个小扑街居然也有这么牛逼的时候!

先容朕叉腰大笑三声!

在此,朕对于以前喷读者老爷们是辣鸡读者,深表歉意三秒钟!

真的,真的很抱歉,衣食父母一样的读者老爷们,怎么可能是辣鸡读者呢?

好了,三秒钟过去了。

还记得去年大年三十的时候,朕在码字,昨天又是一个大年三十,晚上的时候,朕还在码字。

一整年了,你们让朕见识到了花样繁多的催更手段,从qq催更,微信催更,再到口令红包骂朕是辣鸡作者,再到给太子寄二年级的习题,搓衣板,鸡毛掸子,情趣内衣,刀片,s/m全套……

一路上有你们,打打闹闹,真好,这种感觉是多少台春晚也比不上的,毕竟春晚不会催更,而听风这个辣鸡居然在三十的时候,打电话远程催更……

好了,不扯蛋了,说正经事儿吧,先把这次众筹的读者老爷们名单列一下吧。

1汪妈1199

2修罗111111

3涂彪1000

4狗尿苔620

5神龙已被毒死600

6听风560

7奉旨545

8懒李李500

9张老菊500

10皇帝驾崩了40236

11李自成400

12挽不回流年2346

13斯文客200

14忘情地爱呢200

15过往i岁月200

16并不能相逢200

17妄图暴富的一凡199

18中午饭123111

19过污关斩六贱100

20小暖的前女友100

21angel恋100

22桃夭100

23正德100

24自嘲100

24老树100

26a66348780

27雪中送炭55

28血染红尘50

29曹雨声50

30翼50

31赵雨50

32静守星月30

33沉默的氢弹30

34丑无心30

35一念永恒25

36hudson25

37aka肖恩2333

38创世元灵20

39半城柳色半声笛20

40苏公子188

41自由身1234

42我们发财了1111

43三吃货的日常10

44红烧肉10

45乳罩66

46天邪6

47蓝色55

48句号508

49狗妖寒5

50李跌5

51君49

52三浪382

53神仙妖怪11

无论上面的读者老爷们众筹多少,都是心意,朕都记在心里,感激不尽。

还是那句话,一路上有你们,真好。

说完了感谢的事儿,再说点儿逗逼的事儿。

大明三十的时候,因为某个逗逼在群里发红包的原因,导致账号被冻结,几千块大洋取不出来,而众筹打赏又近在眼前,所以临时找了几位大佬支援。

斯文客 3000 涂彪1000 李自成500 诺言500 青苔小径1000

这几位大佬也要特别感谢一下,要不是这几位大佬,估计今天众筹这事儿就得拖一段时间,等那个逗逼的账号解封了。

另外,还要感谢一下管理组的亲们,是他们在一直为了白银众筹的事儿奔走,朕虽然没能亲自参与,但是却一直看在眼里。

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感恩有你,一路同行!

第七百七十四章 合约就是用来撕毁的

麦考莱最终无可奈何的回去了——实际上,麦考莱继续留在刘文炳所在的旗舰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刘文炳的态度就是这么强硬,要么放人并且赔偿军费,接受大明的条件,要么就准备好军队开打,海上还是陆地随便英格兰挑选。

刘文炳表示,为了公平起见,大明出动的军队人数和战舰数量绝对不会比英格兰多出一个人,也不会多出一条船,只会出动一模一样的人数和战舰。

一旁的江海军更是表示,要不然大明也别再调兵了,就自己这支分舰队陪他们玩玩算了——同等的士卒和战舰数量,这不是欺负人么?

对于刘文炳的这种屁话,麦考莱自认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上当。

又不是没有打过,在非洲那片大陆上已经打过好几回了,要是打的过,还会出现今天这般局面?

再者说了,麦考莱也没有从克伦威尔那里得到这么大的授权啊。

如果刘文炳的要求仅仅是放人,那么没有问题,麦考莱现在就可以答应下来,哪怕是把小埃利斯一块儿给放了,英格兰自己认了这个哑巴亏也没有问题。

但是刘文炳提出来的要求可不仅仅是放人那么简单,还包含了赔偿军费,要求英格兰答应大明的其他条件。

最让麦考莱头疼的就是这两条了,因为这两条根本就不是什么具体的条件,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个框架。

比如军费的问题,到底要赔偿多少军费?结算单位是法郎或者是大明的金银?

比如其他的条件,到底还包含多少条件?一条两条?还是十条八条?如果这里面再包含其他英格兰不能接受的条件又该怎么办?

得到回报的克伦威尔同样对于这两个条件头疼不已:“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麦考莱躬身道:“没有,带领他们的侯爵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从我个人的看法来说,我建议还是拖下去,慢慢跟他们谈,同时把查理一世也拖进来。”

哦了一声后,克伦威尔开口问道:“理由呢?”

麦考莱的脸上挤出一丝苦色,开口道:“因为他们的战舰。他们一行有六艘战舰,除了南开普敦之外,现在我们根本就没办法知道他们炮击了多少个港口,比如爱丁堡是不是同样受到了他们的炮击?

因为不知道他们炮击了多少港口,更没办法知道他们一发炮弹的成本是多少法郎,所以我们更没办法判断他们要求赔偿多少军费。

至于最后一个条件,答应大明帝国提出来的其他条件,我们现在更没有办法答应他们,因为国内的民众不会答应。

如果我们答应了大明帝国提出来的其他条件,国内的民众就会认为我们贪生怕死,在出卖英格兰的利益。

原本支持我们的民众就很有可能倒向查理一世,到时候局面就会变得很被动。”

点了点头之后,克伦威尔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兰伯特:“兰伯特,法兰西那边怎么样儿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兰伯特躬身道:“很抱歉,法兰西那边并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估计那些贵族老爷们还在讨论吧?”

克伦威尔嗯了一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同大明帝国发生战争的话,有多少把握能把法兰西那些人拖下水?又有多少可能拖上其他国家一起?”

兰伯特摇头道:“可能要让您失望了,阁下。除了我们特意散播消息的法兰西之外,剩下的那些国家不会有人站在我们一旁的。

毕竟,现在整个欧洲都乱成了一团,所有的国家都在忙着打仗,而这些国家的军火则是从大明帝国的欧洲代理人,东印度公司手中购买的。

比如神圣罗马帝国,据说他们新制定了一项政策,就是任何一个大明百姓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境内,都自动拥有公民的身份。

再比如荷兰,现在整个荷兰超过九成的军火都是来自于大明帝国,而东印度公司更是早早的就倒向了大明帝国,否则这一次也不会有大明帝国来替他们出头了。

或许,只有在大明帝国手中吃了大亏的西班牙才有可能跟我们站在一起,共同对抗邪恶的大明帝国?”

费尔法克斯嗤的一声笑道:“西班牙?他们没有可能跟我们站在一起的,那些胆小鬼,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裤裆里面的懦夫!

他们连开拓新领地的勇气都没有了,现在让他们跟我们站在一起对抗大明帝国?他们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

兰伯特道:“谁知道呢?我说的也只是有可能而已。事实上,现在最有可能被我们拖下水的也只有法兰西人而已,至于其他的国家,我并不抱着多大的希望。”

迟疑了半晌之后,兰伯特又接着道:“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克伦威尔好奇的道:“什么问题?不如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考虑一下?”

兰伯特颇为纠结的道:“通过我们手里的情报来看,不仅仅是神圣罗马帝国在向大明人购买军火,教廷同样也在向大明帝国购买军火。

也就是说,现在的教廷跟大明帝国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如果我们现在向大明宣战,神圣罗马帝国会怎么样先不考虑,教廷呢?

如果说教廷坚定的站在了大明帝国的一边,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局面?更可怕的是,一旦教廷再次下达了绝罚令?”

兰伯特的话令在场的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于其他的国家来说,绝罚令可能还不是那么令人心惊,但是对于英格兰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那个被教廷处以绝罚令的罗马帝皇是亨利四世,而英格兰同样有一个国王叫做亨利四世。

就像是大明帝国总有些百姓叫做狗蛋或者石头一样,欧洲叫亨利的家伙也是多如牛毛,但是被称之为亨利四世的就只有三个。

一个是被绝罚的海因里希四世(亨利四世),一个是波旁王朝国王亨利四世,还有一个就是英格兰的兰开斯特王朝第一位君主。

摇了摇头之后,克伦威尔才开口道:“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教廷的绝罚令现在大不如前,倒也不见得能拿我们怎么样,尤其是我们把法兰西一同拖下水的情况下。”

故意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态怂了怂肩,克伦威尔又接着道:“谁知道教廷有没有欠法兰西那群吸血鬼的钱呢?要知道,没有谁是法兰西不敢放贷的,他们总是能够收回贷款。”

费尔法克斯摇头道:“就算教廷以前欠下了法兰西的钱,现在的教廷也不可能再欠法兰西的钱了——赎罪券的印刷机开动起来,教廷怎么可能还会缺钱?”

到了克伦威尔和费尔法克斯还有兰伯特这种等级的,早就将一切看的透透的,对于赎罪券这种东西更是看的明明白白。

按照罗马天主教廷的说法,耶稣以及后来殉教的圣徒的血,用以赎免人类的罪孽绰绰有余,积累下来形成“圣公善库”,可以由圣彼得接班人———也就是罗马教皇代表的天主教会来执掌,代表上帝来赎特定人物的罪孽,开启从炼狱到天堂的大门。

问题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圣公善库”里面那些圣徒的血只怕早就用光了吧?尤其是他们之前已经卖掉了那么多的赎罪券,剩下的那些估计连血豆腐都不够一盘了吧……

沉默了半晌之后,克伦威尔才开口道:“就先按照麦考莱说的那样儿,拖着吧,先跟他们谈一下关于军费的问题,然后再问问他们指的其他条件是什么。

至于那两个大明的商人还有小埃利斯,在没有谈妥这些条件之前,暂时还是先关押起来的好。”

对于克伦威尔的决断,在场的其他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能混居到这个位置的,除了家族的底蕴之外,更多的还要靠自己的能力,否则的话早就被其他人给玩死了。

都是人精一般的众人心里很清楚,一旦现在就把大明帝国的那两个商人还有小埃利斯给放了,自己这边就更没有其他可以拿来谈判的筹码了,所以倒不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谈放人的事情。

兰伯特长舒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不是吗?最起码,眼下一切还都有的谈,大明帝国的舰队不是来帮助查理一世的,这就已经是个好消息了吧?”

克伦威尔点了点头道:“是的,从这方面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或许,我们可以跟大明帝国的舰队谈一谈?”

费尔法克斯有些懵逼的问道:“跟大明帝国的舰队谈一谈?谈什么?”

没等克伦威尔开口解释,兰伯特就直接开口道:“当然是雇佣他们。我们现在完全可以跟他们谈一谈,雇佣他们去炮击查理一世治下的那些港口。

甚至于,我们是不是可以跟他们谈一谈雇佣他们替我们打仗的事情?”

费尔法克斯惊叫道:“绝对不可能!”

见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费尔法克斯便解释道:“先不提我们是不是能够跟他们谈判成功,也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对不能雇佣他们!

绅士们,想一想吧,他们能够为了区区两个商人就不远万里的跑到英格兰来跟炮击我们的港口,我们再雇佣他们替我们打仗,那英格兰的民众会怎么看?贵族们会怎么看?其他的国家会怎么看?

就算是不考虑这些问题,我们也必须得考虑到代价的问题——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去雇佣他们?

而且还有个更令人头疼的问题,就是当仗打完了,他们会离开吗?谁能够保证这一点?

不要说我们可以跟他们签订合约,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合约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撕毁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费尔法克斯话让几人一起陷入了沉默,刚刚有些轻快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凝重无比。

有些事情就像是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只是在还没有捅破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抱着侥幸的心理来看待事情。

就像是后世很多人玩彩票一样,明知道自己中奖的机率不大,还是会忍不住的安慰自己,万一中了呢?

现在克伦威尔和兰伯特等人也是这种心态——万一谈成了呢?万一借助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搞死了查理一世呢?

要知道,原本查理一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最多再有一年的时间,估计就可以将他送上断头台了。

但是在查理一世通过东印度公司搞到一批大明帝国的军火之后,战争的形势直接就来了大逆转,开始向前南推议会军了。

如果不是后来议会军同样通过东印度公司搞到了一批军火,只怕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甚至有可能被保王党的军队反攻回来。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克伦威尔和兰伯特才同时想到了雇佣大明军队来打仗这么个想法。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得罪大明是肯定的事情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操作来说也就是放人,然后赔偿军费,再答应一些其他的条件,以求揭过这件事情。

然而得罪了就是得罪了,就算是把这次的事情揭过去,芥蒂是不是依旧存在?等以后大明帝国想起来,是不是还是个大麻烦?

而雇佣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来帮助议会军干掉保王党,那事情就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大明的军费问题会由保王党那边来承担,就算是由议会军来承担,也完全可以通过保王党那边找补回来。

其次就是修复了关系——只要雇佣了大明帝国的军队,那就是一起打过仗的过命交情,关系总会比现在要好的多吧?

也正是抱着这样儿的想法,克伦威尔和兰伯特才打算赌一把,结果两人的美梦却是被费尔法克斯轻飘飘的几句话给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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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不平等的条约才叫条约!

毕竟是在原时空将国王送上断头台的狠人,美梦被戳破了之后,克伦威尔倒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更没有化身为咆哮帝,而是很干脆的就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研究起该怎么拖时间和怎么拖法兰西一起下水的问题。

对于克伦威尔来说,拖时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也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而对于刘文炳来说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拖的时间越久,对于刘文炳就越不利——大明的皇帝陛下又岂是好相与的?无事尚且想要折腾三分,如今这边出了事,那位爷不想着折腾折腾?

现在只需要南海舰队就能解决的问题,等到了那位爷的案头上,估计就会变成东海舰队跟南海舰队联合行动,顺便再拉上几十万的马仔出来一起开片,到时候越搞越麻烦!

事实上,崇祯皇帝已经笑的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欧洲好啊,英格兰好啊,之前开挖苏伊士运河好像就是为了怼死英格兰还是哪个欧洲小国来着,现在英格兰主动跳了出来,终于让自己想起来欧洲那摊子事儿了!

在大小老婆和欧洲战场之间,崇祯皇帝果断无比的选择了欧洲战场——大小老婆们就在后宫,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再说了,这几个小娘皮现在正琢磨着再让自己纳几个妃子进宫,自己岂能如了她们的意?

是战场不好玩了,还是蛮子们杀起来没意思了?天天在后宫里琢磨那些小娘皮的事儿?当朕是螨清的那几个渣渣呢?

然而崇祯皇帝亲征的打算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一致反对,包括涉及到自己封地问题的英国公张之极。

对于统领五军都督府的张之极来说,大明的一级战备卫所还有三支舰队的这些杀才们是个什么鸟样儿,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英格兰那屁大点儿的地方和实力,基本上拉上任意一支舰队再搭配上几个卫所就足以横扫英格兰了。

问题在于,能够横扫英格兰是没问题,但是带上崇祯皇帝就很有问题了!

哪怕是崇祯皇帝现在一拍脑袋,说自己打算去怼死莫卧儿的那些蛮子们,张之极和卢象升等人的反对态度都不会这么激烈——因为海上打仗跟陆地打仗基本上是两回事儿,换谁来都必须得承认。

比如后勤补给,哪怕是没有铁路线,单凭人力运输物资,张之极和卢象升都敢拍着胸膛说没问题,毕竟现在的大明有的是钱,有钱自然就敢任性,大不了想办法坑皇帝的内帑也就是了。

而海上作战,补给就必须得通过陆地到港口,然后港口到船的模式来运输。

先不提成本的问题,毕竟海上运输的话,成本消耗方面其实是占优势的,尤其是通过铁路到港口再到福船的海上运输链条,成本比之人力运输不知道要低上多少倍。

真正的问题在于海上未知的风险,不仅仅是针对物资的风险,更是针对人的风险。

就算是将物资通过铁路运到缅甸,走金奈港再装船运送到英格兰,这中间还得经过一段海洋,再经过苏伊士运河,然后还要走海上,谁能保证这中间一点儿的问题都不出?

而且物资的问题始终还是小问题,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人——郑芝龙统领的南海舰队翻过船,毛文龙统领的北海舰队也翻过船,目前为止就只有南居益统领的东海舰队没有翻船记录了。

但是东海舰队的前身,南居益统领的福建水师也有大量的船翻记录……

如果仅仅是舰队的船翻了,死了一大批士卒,五军都督府有钱任性,拿出钱的抚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涉及到崇祯皇帝的时候,谁又敢说没问题?

有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所谓的人人平等基本上就是说说而已,也只有那些处于不平等等位的人才会去相信真的平等。

这次远征英格兰跟上次远征莫卧儿时的回程不一样,上次是沿着海岸航行,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立即靠岸,最起码也能够保证崇祯皇帝的安全。

但是这一次要走的海路比上次可是危险了无数倍,没有任何人敢拿着崇祯皇帝的安全去开玩笑。

崇祯皇帝也很无奈。

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远洋航行过,自己所谓的远洋航行就只能是沿着海边走一趟远路,这滋味怎么想都怎么有些不对劲。

然而面对着张之极和卢象升一起反对,甚至于两人一副您老人家要是再坚持就去找皇后的态度,崇祯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算了,自己不能去就不去吧,英格兰这次捡了个大便宜!

兴致缺缺的崇祯皇帝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对了,这一次远征英格兰的那些蛮子,把皇家学院新搞出来的战舰带上,去测试一下威力如何。”

张之极点了点头道:“想必是极好的。那战舰的体积虽然比之宝船要小上一些,但是吃水更深一些,在海上航行时也比宝船更抗风浪一些,算是难得的宝贝了。

而且那些新式的战舰可以节省大量的水手和船员,只需要用煤就可以了,这样儿一样就能装载更多的士卒上去,也算是个亮点。

尤为难得的是,这些新式战舰上面全都是铁甲钢板,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海战上被击沉的问题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除了这些优点呢?朕不相信这种战舰刚出来时就全是优点而没有一丝的缺点。”

张之极道:“缺点当然也很多,最大的问题就是航速问题。用蒸汽机做动力的战舰没有宝船的速度快,反而更慢了一些。

其次就是装载武器弹药的问题。

现在的铁甲舰上面,占地最大的就是蒸汽机,装载的弹药数量比之宝船实在是少了太多太多,也算是个大大的缺点。

这两个缺点综合起来,如果对阵蛮子们主流的三桅帆船,其实在有些时候是吃亏的,很有可能会成为靶子一样的存在。”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那爱卿是怎么看的?我大明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发展这种铁甲舰?”

张之极心中自然明白崇祯皇帝是什么意思,这些话基本上已经带着一丝考校的意味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张之极才开口道:“发展铁甲舰自然是极有意义的。

首先是蒸汽机的问题,现在蒸汽机的体型大,不代表以后的体型还是这么大,早晚有一天可以将蒸汽机的体型缩减下来,或者换成其他更好的动力。

至于航速的问题,究其原因,实际上还是出在了蒸汽机上面,等以后蒸汽机再继续发展下去,速度自然也就提上来了。

补给原因的话其实也好解决,专门造一些新的铁甲舰出来用于物资和弹药的运输也就是了,若是因为这些原因就放弃了铁甲舰的发展,那才是真正的短视。

毕竟,铁甲舰几乎可以无视蛮子战舰的攻击,是这宝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碍于材料问题,宝船在面对蛮子们战舰攻击的时候,依然会有沉没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但是却是事实存在的。

所以铁甲舰的发展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随着皇家学院的成果越来越多,以后这些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爱卿能够看到这一点,朕的心里很高兴!不怕现在慢,也不怕麻烦多,更不怕事情难!

技术总是会进步的,而最先进的技术总是会最先在军方使用,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看不透这个道理的人,是短视的。

现在铁甲舰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将那几艘用来测试的都带过去吧,测试一下他们远洋的性能,还有作战方面的性能,木材做的宝船和福船早晚都会淘汰!”

等张之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那些英格兰的蛮子们既然有胆子抓捕大明百姓,那么就不能是简简单单的让他们放人而已。”

张之极精神一凛,暗道一声重头戏来了,然后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起身后来回踱了几步,开口道:“朕的意见就是两个,要么就把整个英格兰全部都拿下来。”

走到了地图前面后,崇祯皇帝比划道:“看看英格兰的位置,只要拿下了英格兰,我大明就可以从东西两面钳制着欧洲和奥斯曼、莫卧儿,甚至于连沙皇俄国都包围进去了。

所以朕更希望能够把整个英格兰都掌握在大明的手里。

如果不能的话,也要把英格兰彻底打服,让他们割地,赔款,签订条约。”

摸着胡须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伸手指着地图道:“这个位置,苏格兰就很不错,往南可以拿下整个英格兰,往东就是欧洲其他的诸侯国,如果现在不具备拿下整个英格兰的条件,就拿下整个苏格兰,最起码也要从英国蛮子的手里拿到几座海军基地。”

崇祯皇帝虽然对于大明的军队很有信心,但是崇祯皇帝却依然有一些担心——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呢?

事先把最坏的情况先考虑进去,比如整个欧洲都联合起来对抗大明的军队,搞得大明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干掉英格兰?

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排除不是?只有先做好了打算,到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不是?

等着张之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其次是赔偿大明的军费,五军都督府核算一下此次出征英格兰花费多少,把苏伊士运河分舰队的账务也计算进去,在后面直接加个零就好了。”

再张之极有些不解的懵逼模样,崇祯皇帝便解释道:“比如花费是五百万两,就让英格兰蛮子赔偿五千万两的白银,如果是一千万两的军费,就让他们赔偿一万万两的军费。

简单点儿说,就是在实际的成本之上加十倍,然后让蛮子们赔偿就对了。

或者换个方法也行,五百万两白银的军费就让他们赔偿五百万两的黄金,这样儿也可以。”

张之极悄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照崇祯皇帝这般说法,加个零跟换个单位有什么区别么?

按照现在大明的金银兑换比例,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两白银,这不还是翻了十倍吗?

再一次躬身应了之后,张之极便开口道:“那陛下指的条约是?”

崇祯皇帝嘿嘿笑道:“自然是年年来贡,岁岁来朝,英国国主必须接受我大明的册封;大明派遣教官进入他们的军中观察指导,这是其一;

其二,开放通商口岸,允许我大明百姓自由往来,且我大明百姓不受其国法律管辖,就算是有人犯罪,也必须经由我大明官府的审判才能最终认定是否有罪,一切以大明律为准,这是其二;

其三,福寿膏这东西,英格兰政府必须承诺每年包销五千斤的数量,否则便是他们违约,而这些福寿膏只允许他们在英格兰出售,不允许他们在其他地方出售;

其四,租借他们一个要害岛屿当做海军基地,组建西洋舰队,名义就是保护大明的百姓和商人正常的权利;

其五,拿下他们的矿产勘探权和铁路修建权,道路修建权,港口修建权,如果他们支付不起这些费用,就拿下相应的收费权,或者让蛮子们以关税为保证,每年还贷,利息就便宜他们一些,九出十三归!”

这些条件任何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条件,但是在崇祯皇帝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原本的历史上,大英帝国跟螨清签的条约也差不多就是这种水平,现在大明帝国跟英格兰签订这样儿的条约不是很正常?

只有不平等的条约才叫条约,平等的那叫合约!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的崇祯皇帝忽然间又开口道:“对了,把伦敦一把火烧了吧,至于蛮子们自己重建还是由大明承包了重建都没问题,总之要先一把火将伦敦给烧掉!”

张之极顿时一脸懵逼——火烧伦敦?

ps:更新晚了一点儿,抱歉。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瞎忙些啥玩意。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先弄死一家就好

张之极懵逼,是因为张之极不知道火烧圆明园这么一出大戏,更不知道大明亡了之后,入主中原的建奴有多掉链子!

但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火烧圆明园绝对是不能忘却的耻辱和仇恨!

有万园之园称呼的圆明园,又因为建奴伪帝每到盛夏就来到这里避暑,故而又称之为夏宫。

1860年的火烧圆明园很多人都知道,只怕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圆明园实际上是由圆明园、长春园和绮春园组成,还有许多小园,分布在东、西、南三面,众星拱月般环绕周围。

所以,所谓的火烧圆明园并不仅仅是将圆明园一处给烧了,而是包括了香山,万寿山,玉泉山和静宜园、清漪园(颐和园)、静明园、畅春园和圆明园,也就是所谓的三山五园。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别说是烧了这些园子了,让这些所谓的联军迈上自己的国土就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哪怕是这些园子大部分都是建奴入主中原以后才修建起来的,但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既然英法联军干过这事儿,那就跟自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建奴可以掉链子,但是自己绝对不能掉链子,该烧回来一定得烧回来——英法联军不是烧了圆明园么,那自己就把他们的伦敦和巴黎都付之一炬,看他们以后还扯什么英伦范和时尚之都!

再说了,历史上伦敦不是还发过一场大火来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对于张之极来说,是否知道崇祯皇帝想要烧了伦敦的原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只要执行这道命令就好了。

反正大明的杀才们砍人头筑京观的事情干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京观都快被他们搞成艺术性的东西了,谁还在乎烧一座城?

而且毛文龙和刘兴祚这两个老东西也有过火烧辽阳城的经验,哪怕是把他们弄去欧洲,再让他们火烧伦敦也没啥问题嘛!

沉默了半晌之后,张之极才开口道:“陛下,此次远征英格兰,必然糜费颇多,倘若单单是平定英格兰,只怕?”

在张之极看来,跨海远征,而且调动的部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别看卢象升现在信誓旦旦的表示国库方面没问题,但是真到了让国库出钱的时候,吴老抠又得哭天喊地的叫穷,搞不好会上演一出君前上吊的戏码!

这事儿跟国库有没有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完全就是吴老抠的性子使然——跟前一任户部尚书郭老抠几乎是一样抠……

因为国库再怎么有钱,也经不起崇祯皇帝这种祸祸法!

跨海远征不是闹着玩的,一斤粮食运送到前线,路上得吃掉多少斤?就算是用铁路跟福船来运输,可以大幅度降低路上的消耗,但是却不可能无视这个消耗,只能说相比之前要低的多。

崇祯皇帝道:“那依爱卿之见呢?顺手再把法兰西给打下来?”

张之极点了点头道:“启奏陛下,微臣的意思就是顺手将法兰西的蛮子们给收拾了,反正之前他们擅闯蓬莱洲,并且伤害了殷商遗民,与英格兰的蛮子们一无二致,不如同时收拾掉。”

崇祯皇帝却摇了摇头道:“不,只打英格兰,不打法兰西,除非法兰西的蛮子们主动跳出来跟我大明作对,否则的话,暂时不要理会他们。”

对于张之极所说的问题,其实崇祯皇帝心里也清楚。

汉斯喵牛逼不?二战时期的补给体系比之崇祯皇帝统治下的大明先进不?结果呢?不照样是运送一斤粮食要花十五斤的成本,最后唱了凉凉?

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崇祯皇帝比之元首更狠一些。

这年代没有人讲什么人权,崇祯皇帝更是可以比元首更任性,占领一个地方就直接把蛮子们抓回来当苦力,然后迁移百姓过去,所谓的前线也就不再是前线了。

只要崇祯皇帝有耐心,完全可以先把英格兰干下来,然后移民,等到第二年或者第三年的时候,百姓们种出来的粮食估计就够前线用的了。

英格兰到法兰西才多远?从法兰西再往整个欧洲扩张,哪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要炮口所指,那就是大明的土地!

现在为了尽可能的节省一些成本就把法兰西干掉,其实对于大明来说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首先就是欧洲诸国的态度问题。

兔死狐悲是中原王朝在历史上总结出来的一句话,跟这句话意思类似的还有唇亡齿寒,欧洲的蛮子们虽然没有总结出这么精辟的话出来,但是类似意思却是知道的。

大明可以因为几个百姓的原因而向英格兰动武,毕竟是英格兰有错在先,但是大明借着这个机会干掉法兰西,那大明帝国在欧洲的形象就算是臭了。

如果没有军火贸易跟福寿膏贸易的话,形象臭了也就臭了,哪怕是比臭豆腐和鲱鱼罐头还臭,崇祯皇帝也不会在乎。

但是涉及到军火贸易和福寿膏的贸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军火贸易和福寿膏贸易给大明带来的不仅仅是大量的金银,而且还有大量的苦力——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工部尚书张应选,交通部尚书常开胜,铁道部尚书洪承畴,这三个糟老头子哪次上书不是要银子要劳工?

大明的工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的那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崇祯皇帝打算一次性彻底怼死整个欧洲,然后再所有的欧洲人都抓来当苦力才行,否则就不能让欧洲诸国联合起来。

一旦欧洲诸国休战联合,金银没了无所谓,关键在于让崇祯皇帝上哪儿去弄劳工去?

所以现在的局面最好的选择就是单独干死英格兰,然后继续挑动欧洲继续内斗下去才行。

至于欧洲诸侯国会不会继续斗下去,崇祯皇帝并不是太关心。

因为后世这些渣渣们就从来没有个消停的时候,高卢鸡跟约翰牛这两只优秀的搅屎棍完美的搅动了欧洲这一大缸的屎……

沉默了半晌之后,张之极也只得无奈的应了下来。

卢象升却冷不丁的开口道:“英国公,军府那边是不是得叮嘱一下将士们,劳工难得,让他们下手的时候注意一些?别光想着打打杀杀的?

杀光蛮子能解决欧洲的问题,但是解决不了我大明的问题,要是这次还是跟蓬莱洲那边一样儿的结果,只怕工部,户部,铁道部,交通部这几家就该不满意了!”

本身因为不能一次性干死英格兰和法兰西而心情不爽的张之极这下子更不爽了,从鼻孔里硬挤出一丝冷哼之后才开口道:“卢阁老放心,将士们心里也有数。”

有你大爷的数!

一向脾气火爆的卢象升差点儿就直接开骂了!

说大明的将士们心里有数,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自己又不是没有带过兵,那些杀才们什么鸟样儿,自己还能不知道?砍人头筑京观才是他们最喜欢干的,哪怕因此而少了卖苦力的收入,他们多半也不会太过于在意!

同样冷哼一声之后,卢象升才开口道:“别的事情,老夫不管,但是这次蛮子的数量要是少于五十万,老夫就要让户部好好考虑一下明年军费的事情!”

听到五十万这个数目之后,张之极直接就从凳子上面蹦了起来:“五十万?整个英格兰的蛮子加起来有没有五十万?

您老人家现在张口就是五十万劳工,不够的那些你自己想办法补上还是让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卢象升道:“自然是你们军府自己想办法!要么弄回来五十万的劳工,要么户部削减明年的军费,你自己考虑!”

张之极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将带着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崇祯皇帝——筑京观这个坏头是您老人家开的,现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心中不爽张世泽的崇祯皇帝早就连张之极一块儿给恨上了,现在看到张之极求助的目光,顿时一脸笑意的端起了茶杯,示意张之极和卢象升一块儿滚蛋。

这种头疼的事儿,你们自己头疼就好了,慢慢扯皮,慢慢撕逼,朕只要最后居中调停一下就好了,才不管你们现在怎么头疼呢!

刚刚出了宫之后,张之极就阴沉着脸道:“二十万,这次远征英格兰的蛮子们,军府只保证二十万的劳工数量,再多就没办法多了。

除了英格兰那边有没有这么多的劳工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五十万的劳工,眼下根本就没办法运回大明,卢阁老能不知道?”

卢象升点了点头道:“老夫自然是知道的,三支舰队加一起的运力,再把户部的那支远洋运输舰队也算上,五十万的蛮子也得运上几十趟才行。”

张之极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合着您老人家还知道这里面的难处?那你还提出来,莫不是故意为难我张之极?

见张之极脸色难看,卢象升伸手指了指南方的方向,开口道:“新明岛啊,那上面的藩王们哪个手里没有一支小型舰队?再加上他们手里更多的还是福船这种运货用的大船,区区几十万蛮子,还是个事儿?”

张之极道:“怎么就不是事儿了?就算是运送的问题解决了,那英格兰的蛮子数量呢?有没有五十万那么多?反正最多二十万,或者有多少算多少,指定五十万的事儿,你想都别想!”

卢象升突然叹道:“老夫也不容易啊。看看吧,铁道部,交通部,工部,户部,甚至还得加上礼部和兵部,这些部堂哪个是不需要劳工的?

下面的将士们总想着杀光了蛮子省心,老夫也知道蛮子们杀光了省心,实际上呢?把蛮子们都杀光了,那些开山凿井的危险活计,你让谁去干?大明百姓?”

曲起手指向着身后的皇城比划了一下,卢象升又接着道:“蛮子们死多少,那位爷不会在意,但是大明百姓要是伤亡大了,那位爷还能不在意?

到时候他人家心里不舒服,咱们两个还能讨得了好儿去?想想世泽那孩子,本来就因为长公主的事儿恶了陛下,现在要是再没有足够的劳工当赔礼,你觉得这事儿能过去?”

听到卢象升的这般说法,张之极顿时就更蛋疼了。

张世泽那个小王八蛋,京城那么大的地方,你去祸害谁家的姑娘不行?怎么就一下子攀上了长公主呢?

这个坑爹玩意儿!

心中暗骂了一通之后,张之极才开口道:“那就有多少算多少,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五十万四十万的,我也不跟你说二十万三十万,咱们有多少抓多少行不?”

卢象升道:“那也成,有十万就抓十万,有一百万就抓一百万。不过,你得跟下面的将士们说好喽,别光想着打打杀杀的,也换换脑子!”

心情不爽的张之极回到了五军都督府之后,自然是把其他大大小小的头目们狂喷了一番——自己在崇祯皇帝那里受了气,又被姓卢的给挤兑了,自己手下这些人还想好?

而宫里的崇祯皇帝却是打量了半天的地图之后,突然间又开口道:“那两个小混账东西到哪里了?”

崇祯皇帝的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是一直跟在崇祯皇帝身边的王承恩却是知道崇祯皇帝想要问的是什么,当下便躬身道:“回皇爷的话,两位皇子在三日前刚刚过了南京,眼下依旧在向南。”

崇祯皇帝闻言,便有些好奇的道:“过了南京还要向南?这两个小东西有没有去祭拜祖陵?他们往南去想干什么?”

王承恩躬身道:“启奏皇爷,两位皇子已经拜过了祖陵和孝陵。至于说往南去,方向则是缅甸方向。”

缅甸?

崇祯皇帝有些懵逼。

缅甸自从他隆内附之后,就已经彻底的并入了大明,成为了大明的布政使司之一,只是崇祯皇帝懒得再重新命名,所以一直称之为缅甸布政使司,也就缅甸行省。

这两个混账东西去缅甸想要干什么?挖翡翠?

ps:今天献祭《大国工程》

第七百七十七章 皇帝又偷偷跑路了

周皇后恨恨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伴随着杯子粉身碎骨而来的,则是周皇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啊!这朱家的天子和皇子,果然就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周皇后大发雌威,剩下的一众贵妃和妃子们顿时都低下了头——皇后发怒,这时候跳出去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望着欲言又止的宜贵妃,周皇后忍不住冷哼道:“行了,别摆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熠儿被皇帝带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你担心个什么劲?”

对于宜贵妃的心情,周皇后很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该训斥的还是得训斥——自己的儿子还不如老三呢,好歹老三是被皇帝亲自给带出门的,自己那个儿子倒好,跟老大一起离家出走!

生了半天的闷气之后,周皇后才开口安慰道:“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就算是陛下不靠谱,好歹还有他姐姐跟着呢,再加上世泽那个孩子照应,熠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一想到自己那个女儿,周皇后的心里就更不开心了——难道皇帝总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次偷偷的跑出宫去就带上了自己的小棉袄,自己这些大小老婆就都被扔在了宫里。

自己这些后宫的后妃们算什么?坎肩吗?

满肚子闷气的周皇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替崇祯皇帝收拾烂摊子,先是传了英国公张之极,接着又传了内阁首辅卢象升来议事。

卢象升一张脸简直黑的不成样子——知道皇帝不靠谱,可是谁能想到这位爷会这么不靠谱?

这都多大了啊?这都当了爷爷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时一样儿的不靠谱呢?离家出走?

人家平常百姓家的家主都知道身系一家之责,除了那些不省心的孩子会闹出来离家出走的戏码,哪个家主会上演这种好戏?

偏偏崇祯皇帝就干出来这事儿了,而且还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起离家出走的!

崇祯皇帝越看张世泽就越不顺眼。

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骑马随行,跟在旁边的那个小白脸实在是太碍眼了一些——谁允许你比朕还白的?

如果眼光能当成利箭来用,估计张世泽已经变成刺猬了!

恨恨的冷哼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干脆不再关注自己家的大白菜和老张家的那头猪,双腿轻轻磕了磕马腹便再次向前而去。

崇祯皇帝打算出海,一直憋在京里是不可能的,一直留在后宫里更是不可能的。

那些小娘皮三天两头的就琢磨着让自己继续纳些妃子,这是打算把朕给榨干了好让朕没办法出门浪?

睿智如崇祯皇帝,早就看破了那些小娘皮们的打算,才不会上当——再接着纳妃是不可能的,以后都不可能再继续纳妃了。

还有卢象升那个糟老头子,真以为自己没办法出海了?不通过大明的海军出海,内阁能有什么办法?

朱聿键那些在新明岛的藩王们,手里也是有舰队的!

虽然那些藩王们手里的陆军不怎么样儿,战斗力仅仅比英格兰的蛮子们强了一点儿,但是他们手里的舰队牛逼啊,清一色的福船跟宝船,沿着海岸一直航行不就到苏伊士运河了?

过了苏伊士运河再继续沿着北半边的海岸线航行,到达英格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存在自己去不了英格兰的可能。

等到了英格兰,自己一定要好好指点一下大明的士卒们,什么叫做火烧伦敦,什么叫做三光政策!

跟着崇祯皇帝身后的王国兴有些愁眉苦脸的意思。

哪怕是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等到这次从海外归来,自己肯定讨不了好儿去,就算自己不怕卢象升和张之极那两个大佬,难道还不怕皇后娘娘?

这次陛下出宫,自己没有通风报信也没有阻拦,估计回来之后要被好一通收拾了。

心中正在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王国兴突然就听崇祯皇帝道:“唐王那边有没有回复?”

回过神来的王国兴在马上躬身道:“启奏陛下,唐王殿下回复,说是舰队已经起航,正在往缅甸的港口而去,唐王、庆王、秦王三位殿下会随舰队一同前来。”

嗯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新明岛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动静?”

王国兴道:“启奏陛下,新明岛那边最新的消息就是前几个月传回来的,最近倒是没有什么新消息。”

前几个月传回来的消息,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是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好消息,仅仅是发现了两处富铁矿和一处铜矿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算是发现了金矿又能怎么样?大明现在还缺金银这些玩意?

答案是不缺,整个世界的金银都在流向大明的国库,对于金银一类的东西,崇祯皇帝早就感觉麻木了,再不是当初登基时那个看到几百万两就激动不已的愣头青了。

崇祯皇帝更为在意的是新明岛上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哪个小国的蛮子一类的——大明帝国现在最缺少的是苦力!

但是崇祯皇帝心里也明白,在新明岛上再发现蛮子身影的可能性几乎已经降到了零这个数值。

在原本的历史上,最先踏上新明岛的除了岛上的原住民之外,就是欧罗巴的那些蛮子们,而现在呢?

欧罗巴的蛮子们乱成了一团,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个个都恨不得对方去死,连蓬莱洲那边都没有顾不上了,蛮子们又哪里有时间顾及到新明岛?

至于以朱聿键为首的那三个渣渣,崇祯皇帝倒是真有些想念他们了。

对于崇祯皇帝和整个大明帝国来说,这三个渣渣是起到了一个好的带头作用的——最先响应置换封地的就是这三个藩王,其后才有其他的藩王跟上。

尽管这三个渣渣是在受到崇祯皇帝的疯狂暗示之后才选择了将封地移封到海外,但是对于其他的藩王们来说,这三个渣渣是实打实得到了好处的。

这种有人趟路的榜样作用,对于大明的整个藩王体系来说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榜样了。

因为自打这三个渣渣开头,其他藩王跟上之后,趴在整个大明帝国身上吸血的宗室体系就宣告了终结。

当然,这并不是说藩王体系彻底终结,因为崇祯皇帝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藩王体系给彻底终结掉。

想要彻底的终结掉藩王体系是不现实的,就算是干掉了所有的藩王,不是还有那些勋贵们?比如国公和国侯,这些勋贵跟藩王们所差的也仅仅是名义和实力而已。

而且对于眼下的大明来说,这种实权藩王分封的制度,也就是封建制度才是最合适的,至于其他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制度,往后面排吧!

封建”一辞,最早见于春秋时富辰之说:“周公吊二叔之不咸,固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封建制度”中“封建”的原始含义,即“封”土而“建”国。

《诗·商颂·殷武》:“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毛传:“封,大也。”郑玄笺:“则命之于小国,以为天子,大立其福。谓命汤使由七十里王天下也。”

不是古代的在原王朝看不到集权制度的好处,也不是不想玩集权,而是没办法玩,直到秦朝开始才算是真正的将封建和集权制度结合到一起,并且偏向了集权制度。

原因就在于土地面积、交通、通讯、文化这几个方面的制约。

土地面积大一些,交通就存在不方便的可能,在没有卫星通讯,没有无线电波的年代,传递信息的手段落后到只剩下快马一种,剩下的就只能靠两条腿了。

哪怕是信鸽出现之后也是一样,因为信鸽也没办法做到百分百的及时和安全。

前面这三个原因的出现,就导致了最后一个文化方面因素的出现,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最后的结果就是百姓对于国家的认同感很低。

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玩了命的推广官话和统一各种度量衡的原因。

只有将这一切都统一起来,慢慢的解决掉交通的问题,土地面积的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

而通讯问题对于眼下的大明来说还是属于那种无解的难题,哪怕是崇祯皇帝开了挂,打算把有线电报搞出来也是一样的结果。

皇家学院到现在电死多少人不太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皇家学院现在还没有将发电的问题彻底解决掉,更不用说电线和后面的电波问题了。

只要这个通讯的问题不解决掉,崇祯皇帝就只能无奈的选择封建制度,将大明国内的藩王们都给扔到海外去。

至于他们是独立建国,还是跟其他的藩王们合起来搞一块土地,那些都是藩王们的事情,跟崇祯皇帝关系不大。

崇祯皇帝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胡子已经花白一片的朱聿键也在胡思乱想。

自己离开大明多少年了?十多年总是有的吧?

虽然中间回去过大明一趟,但是对于所有们的藩王们来说,回去那一趟还不如不回呢——更想家了!

如果长年一直在外,思乡的情绪慢慢的也就淡了,一旦中间回去一趟,那思乡的感觉可就会进一步加深了。

尤其是看到大明百姓们的生活,听着大明百姓们用官话在嬉笑怒骂的时候,连那一声声狗日的都是如此亲切。

一路航行了七八天之后,朱聿键忽然开口笑道:“说起来,咱们上次就是在这里遇上的风浪吧?”

朱倬纮咧嘴笑道:“大概是这里吧,我还记得上次咱们被飓风撵的跟疯狗一样玩了命的往南边跑,最后阴差阳错的跑到了新明岛。”

朱存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聊这个?海上航行的时候说点儿别的,少扯这些吓唬人的事儿!”

朱倬纮道:“那扯什么?扯一扯哪个院子里的姑娘更好?不是我说你,王府里什么样儿的美人儿没有,你干什么非得喜欢往院子里面跑?”

朱存机顿时涨红了脸道:“你怎可凭空污人清白!那是文人的事儿,逛青楼乃是风雅之事,被你这般一说,倒像是本王去嫖了一样!”

朱倬纮呵的一声轻笑道:“我就说你没事儿别跟那些个穷酸混在一起,陛下最讨厌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跟他们混在一起干什么?

那些人要是真有本事,陛下会把他们扔到新明岛来?以后少跟他们来往,没事儿研究研究怎么打仗也别跟他们去吟诗作对,有个屁用?”

朱聿键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庆王说的不错,他们为什么喜欢跟你混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你庆王的身份?

倘若你是个劳苦百姓家的孩子,他们还会跟你混在一起?还吟诗作对?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被他们一吹捧就上天了?”

朱存机道:“这不是做学问么?”

猛的呸了一声后,朱聿键开口道:“陛下吟过诗?陛下做过对?陛下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就连咱们三个的国土也是杀光了蛮子们才夺来的。

你真当那些子曰诗云能给你开疆扩土?要是能的话,建奴还用等到陛下登基才平定?那杨镐的学问算是不错了,他怎么没能平定建奴?为什么他会落下得丧师辱国的下场?”

被朱聿键和朱倬纮一起训斥,朱存机倒也不恼,毕竟是一起在大风大浪和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交情,区区几句话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训斥了朱存机一通之后,朱聿键心里的火气才算是散去了一些,又接着道:“到了缅甸之后,你可别再提那些子曰诗云什么的,好生的跟陛下讨个恩典,看能不能回到大明去住上一阵子才是正经事儿!”

说完之后,朱聿键才又将目光转向了站立在自己身后的李鸿基:“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在新明岛这个破地方也没什么能让你施展的地方。

这次去缅甸,本王会替你向陛下求个恩典,让你能带兵打仗,也算是让你有个施展的机会。”

第七百七十八章 命中注定的相见

等崇祯皇帝赶到缅甸的时候,朱聿键他们三个渣渣已经早早的在缅甸等着了,而这短短不足半个月的时间,三个有就黑了一圈,胖了一圈。

如果不是这三个家伙的身高没有什么变化,既没高更没有矮,只怕崇祯皇帝会以为这三个家伙吃了豹胎易筋丸。

来回打量了一番这三个渣渣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王叔祖和庆王叔,还有秦王兄,三位辛苦了啊!”

随着崇祯皇帝演技的进步,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然是真情流露,连眼眶都红了——朱聿键三人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离开大明的国土前后已经差不多快二十年的时间,朱聿键也越发的显老了一些,就连朱倬纮和朱存机也不再显得年轻,此时听到崇祯皇帝的话,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朱聿键躬身作揖道:“回陛下,臣等身为藩王,为国守土,当不得辛苦二字。”

崇祯皇帝叹了一声道:“话是这般说,但是朕的心里也明白,离乡二十载,算上这一次回来,你们一共才回来两回,若说不想家,那是假的,你们自己不会信,朕也不会信。

不过,为国守土,原本便是太祖高皇帝所定藩王之责,倘若藩王们都不愿意守边,还能指望谁来守护我朱氏的江山?”

等朱聿键再次躬身一拜后,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一直未曾远洋航行过,所以对新明岛和蓬莱洲都是所知甚浅,如今王叔祖回来了,再好跟朕说说那里的情况,如何?”

朱聿键躬身应了,斟酌一番后才开口道:“陛下是否还记得当初说过的一句话?”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自己当初说过什么。

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多了,大部分都是拿来忽悠人的,忽悠完之后就忘到九宵云外去了,就跟起点的那些作者承诺加更一样,把月票和打赏骗到手就忘了,谁还记得加更这回事儿?

幸好朱聿键也没指望崇祯皇帝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接着道:“陛下当初说我大明的百姓,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臣对于陛下这句话的理解,随着这十几年时间的过去,理解的也越发深刻了。”

哦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王叔祖有这许多的感慨?”

朱聿键道:“陛下,臣等当初清剿蛮夷,后来又得了马公公相助,终于将新明岛上的蛮子们剿杀一空,我大明百姓也终于多了一块新的土地。

最初移民之时,种子,农具,耕牛,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跟百姓们并不是同时到达新明岛,直到第二年的时候才好了起来。

但是百姓们没有报怨,而是艾杀蓬蒿,从零开始筑城,建屋,开荒,如今新明岛的粮食不仅可以自足,甚至还有剩余。

百姓们不易,微臣当初也曾尝试过与百姓一起劳作,但是短短半天的时间,微臣的腰就累的直不起来,可想而知,年年累作不缀的百姓身上又该是何等的伤痛?”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也辛苦了大明的百姓们了。当初若不是你们先趟开了移民海外的路子,只怕大明想要平定下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或者说更多的牺牲。

后来有了你们的例子在前,再向外移民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更不会出现当初的种种问题。

从长远来说,你们和百姓的牺牲是有功于国的,朕不能忘,更不敢忘,后世的子子孙孙们,也不能忘!”

朱聿键顿时躬身顿首道:“臣不敢当陛下夸赞,为国效死,人臣之本份也。”

躬身谢过了崇祯皇帝的赞许之后,朱聿键又接着道:“这十几年的时间过去,整个新明岛对于我大明来说几乎再无什么秘密可言,凡是能耕种的地方几乎都已经有人在耕种,不能耕种的地方则是拿来放牧或者是开矿,总之新明岛已经彻底成为我大明的一块疆域。

最早出海的一些百姓,有些年纪大的已经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也将尸首埋在了新明岛。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新明岛,就是他们的家,大明则是他们的根,许多人念念不忘的,就是能够让子孙回到大明来寻根,探亲。”

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道:“这样儿就好,这样儿就好。当初陕西大旱,王叔祖和庆王叔,还有秦景王是陪着朕一起看过的,当时的情形有多惨,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朕也不愿意多想。

若不是你们三个毅然决然的招募了数十万流民出海,只怕陕西一乱,我大明的基业便会好一番动荡。

如今好啊,那数十万的百姓在海外落地生根,我大明的基业没有动荡不说,还得了诺大的一块疆土,当真是太祖高皇帝保佑!

朕想过了,当初出海的百姓们,朕不能亏待了他们,更不会亏待了你们三个还有其他移封到新明岛的藩王们。”

斟酌了一番后,崇祯皇帝便接着道:“朕打算回头让户部和工部一起出个方案,看看是不是开通一条由新明岛直接通往澳门的航线,方便百姓们回来看看大明。

大明和新明岛,原本就是一体,往来之间虽然要走海上,却也没什么不便的,只要通过吕宋再到澳门,一切的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朱聿键先是向崇祯皇帝谢了恩,接着又躬身道:“除了百姓们的事情之外,新明岛的地形图已经堪探明白,但是上面依旧有许多矿产尚未发现,就连已经发现的许多矿产也没有来得及开采,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聿键打的算盘很清楚。

估计新明岛的地形图在刚刚勘探完成时就已经有人报给了崇祯皇帝,至于那些已经发现的矿产,估计崇祯皇帝也是一清二楚,自己藏着掖着的反倒不如直接说出来更好一些。

崇祯皇帝则是沉吟着道:“王叔祖可知我大明最需要的是什么?”

见朱聿键摇头,崇祯皇帝笑道:“我大明如今所最缺的,不是粮食,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大量的蛮夷劳工,还有猛火油和煤炭、钢铁,至于其他的,倒是不算什么。”

崇祯皇帝这一次难得的没有忽悠朱聿键。

现在的大明是真心不缺少粮食,高产作物被陈足奇带领的农学院搞出来之后,现在民间的粮食已经可以随意拿来酿酒,连禁酒令都取消了。

大明也不缺少金银,通过福寿膏和军火贸易,整个世界的金银都在向着大明流入,大明缺啥也不会缺了这玩意。

大明现在真正缺少的就是石油还有钢铁。

石油的作用不需要多说了,哪怕是现在用不上,等以后把内燃机搞出来之后也是要用的,虽然崇祯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挂掉之前是否能够看到内燃机的出现。

至于钢铁那些玩意,现在的大明是真心缺——火器离不开钢铁,铁路更是钢铁的消耗大户,就算是再多的钢铁也不够铁道部祸害的,更别提工部现在已经开始修建钢铁大桥了。

就算是去掉工部和火器这两个钢铁消耗大户,还有一个隐形有的消耗大户在等着呢——皇家学院不管是啥材料用起来都跟烧钱一样,如果不是崇祯皇帝的内帑不缺银子,还真有可能支撑不起这个消耗大户!

实际上,这个消耗跟崇祯皇帝有很大的关系。

不学无术的崇祯皇帝一不会造枪造炮,二不会炼钢冶铁,对于合金什么的更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皇家学院对于只管提要求的崇祯皇帝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崇祯皇帝所提出来的那些想去不断实验,最终的结果就是各种材料消耗起来就像是无底洞一般。

就连崇祯皇帝都不无恶意的揣摩过,大明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通货膨胀,皇家学院可以说是居功至伟——都烧掉了!

朱聿键三人却在听完崇祯皇帝的一番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钢铁和煤炭其实好办,新明岛上富铁矿和露天的煤矿有好几处,只要开采出来运回大明也就是了,换得的金银又可以用来购买其他的物件运回新明岛,自己这些藩王里外里都在赚银子,这是好事儿。

唯独是劳工这个问题没办法解决。

崇祯皇帝在刚才的话里就已经指明了是外族劳工,对于崇祯皇帝黑话语录有所学习的朱聿键等人自然清楚。

就像崇祯皇帝话里的宣扬教化是用火炮来宣扬,殷商遗民都是临时拿来忽悠外族一样,外族劳工这种形容词大概等于苦力等于大牲口等于一次性的消耗物品,累死了就埋掉,死光了也不用心疼。

按照崇祯皇帝的性子来判断,既然崇祯皇帝说出来缺少大量的劳工,那么这个缺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万两万,甚至于不是十万八万,而是一两百万,甚至于更多。

而整个大明需要运用到这么多人手的工程,朱聿键三人自然也能猜到几分,除了铁路之外还有啥?

工部疏通河道桥梁?

别傻了,工部虽然也会用到大量的蛮子劳工,但是这些工程就算是换成大明百姓也一样没啥问题,只要注意一些就好,缺口不会大到一两百万这么夸张的地步。

铁路就完全不同了。

新明岛上现在也有两条复线的简易铁路,两个车头每天往来于矿场和港口之间,那运力不知道比人强出多少倍去。

现在朱聿键就觉得新明岛上的铁路不太够用,恨不得多修上几条,最好所有的矿场都能够通过铁路直接通到港口,那整个大明又得需要多少铁路?

但是崇祯皇帝他提出的这个要求,那根本就是为难人啊!

新明岛上原本是有些蛮子的,除了少量的佛朗机蛮子之外,还有大量的“殷商遗民”,可是现在呢?

佛朗机蛮子早早的就被自己这些人给杀光了,那些“殷商遗民”在自己这些人的挑动下互相攻伐死了一大批,最后剩下的那些也被自己这些人跟马石那个死太监一起联手给弄死了。

整个新明岛上现在就没有蛮子的身影,自己上哪儿替他老人家弄蛮夷劳工去?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聿键才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无能,新明岛上现在矿产极多,铁矿和煤炭都可以大量运回大明,就算是猛火油,微臣也会让人抓紧时间去找,找到之后就会大量开采,再运回大明。只是这蛮夷劳工之事,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崇祯皇帝自然也是知道新明岛上的情况,更知道朱聿键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无能为力——马石当初去干掉那些蛮夷,还是自己指使马石去的。

现在想要让朱聿键他们变出蛮夷劳工,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呵呵笑了几声之后,崇祯皇帝才道:“这劳工之事么,自然是有解决办法的,王叔祖倒是不必为之心忧。”

安慰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才直接提到了这次传召朱聿键等人的目的:“朕此次寻了王叔祖和庆王叔,还有秦王兄来缅甸,实际上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朱聿键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道:“那英格兰的蛮夷不识天数,妄兴刀兵,将我大明的百姓关押囚禁后索要赎金,当真是不当人子!”

朱聿键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一齐躬身道:“陛下息怒!”

朱聿键道:“启奏陛下,微臣正好也有一事,想要向陛下求个恩典?”

崇祯皇帝哦了一声道:“什么事?只要是不违律法之事,朕无有不准。”

崇祯皇帝可没敢把所有的话都说死,如果朱聿键想要换个世子什么的倒是无所谓,自己授意宗人府去办就行了。

万一朱聿键想要扩充王府卫队的规模呢?扩充个一两百人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就算是三五千人也问题不大,万一是两三万人呢?自己还能答应?

朱聿键却道:“启奏陛下,当初微臣出海之时,带了一对叔侄,这二人精于战事,微臣想请陛下恩准他们往英格兰战阵一行。留在新明岛,这叔侄二人的才华倒是浪费了。”

崇祯皇帝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这叔侄二人可随王叔祖一起来了?”

朱聿键道:“启奏陛下,这叔侄二人现在正在外面等侯,不若宣进来一见?”

第七百七十九章 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

李鸿基在刚刚一进入正堂,崇祯皇帝就暗赞了一声好汉子。

身高八尺,黑亮的胡须虬结络腮,四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自带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势,就连站在崇祯皇帝身后的方正化都眯起了眼睛。

方正化眯起眼睛纯粹是出于本能使然,眼前这条大汉倘若突然发难,就算是自己也得小心应对才行。

离着崇祯皇帝还有好几步的距离,李鸿基就停下了脚步,俯身拜道:“臣,李鸿基,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明是头猛头,伏在崇祯皇帝身前偏如同猫儿一般乖巧,整个画面却十分的自然,没有半分的违和感。

不学无术的崇祯皇帝突然想到了李鸿基这三个字是怎么回事儿——李自成那个快递小哥在造反之前不就是叫李鸿基来着?

当初自己命厂卫暗中找寻一个叫李自成的,就是偏偏没有想起来这家伙还有个名字叫李鸿基,倘若早早的想起来,估计这快递小哥早就凉透了!

心中暗骂一声之后,崇祯皇帝便笑道:“平身罢。”

对于李自成如何,崇祯皇帝也不是太过于放在心上了。

二十多年的皇帝当下来,蒸蒸日上的大明让崇祯皇帝心里有着足够的底气,别说这李鸿基现在没改名叫李自成然后造反,就算是他敢举旗造反,也不过是分分钟摆平的事情。

念头通达的崇祯皇帝再次打量了一番李鸿基,放声笑道:“好一个威风凛凛大将军!”

李鸿基躬身谢过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既然王叔祖保举你,朕倒也不是小气的人。”

伸手指了指站立在一旁的张世泽之后,崇祯皇帝道:“这个是英国公世子张世泽,若你在拳脚刀棒功夫上胜得了他,朕就给你一个领兵出征的机会。若是胜不得他,领兵之事便提也休提,你可明白?”

李鸿基躬身道:“谢陛下!”

虽然口里谢恩,但是李鸿基还是有些懵逼。

自己四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当打之年,而张世泽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怎么看怎么是那种公子哥一般的小白脸,打他还不跟玩一样?

唯一的难处就是这家伙的身份,毕竟是英国公的世子,下一任的英国公,把他揍了,自己少不得会穿五军都督府送过来的小鞋——自己脚大,够呛能穿的上啊……

在五军都督府可能到来的小鞋和自己能不能领兵出征之间,李鸿基选择了后者,也就是先把张世泽给揍一顿。

只要自己不把他揍伤,再多花些心思不让他输的那么难看,想必张之极也不会为难自己,而领兵出征的机会,估计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了,错过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终老新明岛算了!

两人的比武倒是简单,直接在庭院当中开始,而且也没有像崇祯皇帝看过的那些武侠剧一样,没有高来高去更没有各种彩力的内力环绕,连因为内力激荡而引起的爆炸都没有。

眼界已经拓宽不知道多少倍的崇祯皇帝却能看出来两人比武之间的凶险,招招冲着要害部位去,能不凶险么。

场中的李鸿基却没有一开始的轻松了。

拳怕少壮,李鸿基也没想到张世泽这个小白脸居然有这么俊的一身功夫,防护的滴水不露也就罢了,进攻居然也是如此的阴险,招招都是军中精锐们才懂的一些杀招,倘若不是自己在军伍中惯了,只怕早就被这小白脸给打倒在地了。

这下子李鸿基也顾不得什么手下留情了,自己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再玩什么手下留情,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几乎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李鸿基和张世泽的比武才以平手告终——两人脸上各挨了对方一拳,虽然没见血,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瞧着大眼瞪小眼,喘着粗气怒目而视的张世泽和李鸿基,崇祯皇帝的心里顿时就变得美滋滋的,咳了一声后笑道:“两位爱卿都是好身手!朕是不成了,沙场之上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了,老喽。”

对于现在这种平局的局面,对于崇祯皇帝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就冲着今天这一出好戏,老张家跟李自成这个造反大师还可能是一条心?到时候还不是要由自己来调停?

最主要的是,张世泽那个小白脸挨了揍还没地方说去,自己心里的恶气也总算是出去了一些,看他还怎么比朕白!

听着崇祯皇帝的感慨,朱聿键笑道:“陛下春秋鼎盛,何以言老?再者沙场功夫再强,不过是将兵之将而已,至多也就是一军之帅,陛下乃将众将帅之天子,又何必在意这些沙场拳脚功夫?”

崇祯皇帝笑着指了指朱聿键,开口道:“王叔祖莫要再安慰朕了,朕的拳脚功夫朕自己知道,不过是略知些皮毛,真与他们比较,朕不过是自讨无趣罢了。”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便直接将目光转向了李鸿基,问道:“朕来回你,倘若你领一军往英格兰与蛮夷交战,后勤不便,补给不足,当如何?”

李鸿基斟酌了半晌,才试探着道:“启奏陛下,臣将以就粮于敌之策应对。

孙武子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又曰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听着李鸿基的说法,崇祯皇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从理论上来说,李鸿基的说法是一点儿的毛病都没有,从大明转运粮草和后期补给到英格兰,成本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实际上会达到一个天文数字。

想发动战争,得先做好物质准备,包括士卒的盔甲,军火和粮草补给等等,还有士卒的赏金,阵亡士卒的抚恤金等等,还有其他相关人员的各种花费。

这些乱七八糟的各种费用加在一起,估计一天就能消耗个几千两甚至于几万两的白银,然后才能把战争机器开动起来。

要不然你当打仗是玩游戏呢,框一下自己这边的士卒然后再a过去就行?那是红色警戒,不是实际上的打仗!

孙武子提出来的这个定理哪怕是到了后世都没有过时——德军的补给如果及时靠谱,什么格勒也未必能守得住!

二战时期如此,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但是实际上,这个就粮于敌的策略在大明远征英格兰时会必会有用。

原因很简单,欧洲为什么人少?

中原天朝的老祖宗们开挂,属于女娲娘娘最中意的人群,天生的vip玩家,除了种地这个天赋技能满点,其他的读书、医疗等等技能都是加了点,开了挂的。

而欧洲开个锤子的挂?如果不是建奴入关,估计再过上百十年,欧洲还是跟在大明屁股后面吃屁。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欧洲蛮子们种地就是辣鸡,平民能保证填饱肚子都算是好事儿了,这种情况放在中原天朝试试?早他娘的造反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鸿基想要在欧洲玩就粮于敌,基本上就是扯蛋,因为蛮子们的粮食根本就支撑不起来,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是要靠大明不远万里的运送粮食过来,直到移民之后让大明百姓耕种,才有可能支撑后面的征战。

而且李自成的说法里面,还有一个问题的存在,就是孙武子说的那句话——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沉吟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笑道:“朕知矣。不过,朕还有一个问题,望卿能替朕解惑——所谓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何解?”

李鸿基躬身道:“启奏陛下,所谓车杂而乘之,乃是指获取了敌人的战车与兵马之后,要编入我军使用,所谓卒善而养之,乃是指对于敌方投降的士卒要加以抚恤,以使之为我所用也。”

崇祯皇帝顿时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倘若李卿以此为远征英格兰之策,朕以为大大的不妥。”

李鸿基心中咯噔一声,躬身道:“请陛下赐教!”

对于刚才那些说法,李鸿基确实就是这么理解的,事实上,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么理解的,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这种说法不正确,不知道崇祯皇帝是怎么看的。

崇祯皇帝笑吟吟的道:“孙武子何人?齐人也,由齐至吴后,经伍员举荐而为吴将,几灭楚国,著《孙子兵法》,为百世兵家之师。

然则孙吴子伐楚,楚何人也?

《世本》、《元和姓纂》有载,楚族直系祖先则应是季连,乃是黄帝的七世孙、颛顼的五世孙、陆终的第六子。

吴、楚系出同源,皆是我炎黄之苗裔,故孙武子可以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因为打来打去的还是一家人闹内讧。

而英格兰蛮子与我大明何干?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蛮夷而杂之,我大明士卒又该做何想?我大明百姓又该如何看待?”

早就在新明岛执行过屠灭土人命令的李鸿基自然不会在乎区区蛮子的死活,听到崇祯皇帝这般**裸的暗示之后,当下便躬身道:“闻陛下之言,臣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若臣得领一军,必然以剿杀蛮夷为先,再计以城池之得失,后迁我大明百姓而往之,使其地永固!”

听到李鸿基的这般说法,崇祯皇帝顿时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历史上你丫造反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大明百姓也没见你善待了多少,现在你跟蛮子们扯什么仁义?少扯那些有的没的,积极干死蛮子们才是正经事儿!

朱聿键在旁边眼看崇祯皇帝抚须微笑,心中顿时清楚了崇祯皇帝的意思,咳了一声后开口道:“硙生啊,还有一事,本王须得叮嘱几句。”

李鸿基略微转身,拜道:“请殿下吩咐!”

朱聿键道:“也没甚么旁的事,乃是那些英格兰蛮子们的事儿。此去英格兰,蛮子们当杀则杀,倘若蛮子们已经投降,毋需尽数杀了,毕竟我大明现在缺少劳工以修建铁路,你可明白?”

李鸿基躬身道:“是,卑职明白了!”

见李鸿基这般的上道,崇祯皇帝这才挥了挥手道:“李卿且去休息罢,记住今天朕与王叔祖所说的话,只盼你到了英格兰之后大展身手,朕与王叔祖,必不吝封赏!”

等到李鸿基退下去之后,崇祯皇帝才呵呵笑道:“好啊,王叔祖可是给朕举荐了一员虎将,有李卿家在英格兰,朕也可以更放心一些了。”

见崇祯皇帝这个时候还不忘挖坑坑李鸿基,朱聿键顿时抱拳道:“李鸿基可为将,然则不可为帅,较之英国公与军府中的大才还是多有不如的。”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再看吧,慢慢看,朕现在倒是很想看看他在英格兰之地会如何折腾一番。”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李自成这个家伙在早些年的时候简直就是自己心中的心魔一般,时时刻刻的都担心这家伙会突然跳出来造反。

哪怕后来随着威势日重,不在乎这快递小哥会不会造反了,崇祯皇帝对这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现在有机会把摆他一道,顺便将这家伙扔到英格兰去祸害那些蛮子,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至于李自成这个杀才到了英格兰之后会干出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来,那跟崇祯皇帝有什么关系?

对英格兰的宣战是兵部签发的命令,作战计划是五军都督府制订的,李自成是唐王朱聿键举荐的,就连调令也是五军都督府签发的。

当然,干死英格兰是崇祯皇帝决定的。

心中大爽的崇祯皇帝揭过了这一篇之后,又笑着对朱聿键道:“对了,朕还有一事,想要与王叔祖商量一番。”

朱聿键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第七百八十章 臣,不敢奉诏!

崇祯皇帝是个讲良心的皇帝,对于大明的士、农、工、商来说都是如此,只要按着他老人家的规矩来,基本上不用担心会被卸磨杀驴。

唯独宗室们的藩王们,对于崇祯皇帝的感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才好。

说崇祯皇帝对宗室不好吧,他老人家大片的海外封地置换出去,一点儿都不带心疼的,而且移封之后对于这些个藩王也是不管不问,等于是让这些藩王们当了土皇帝一般。

要说崇祯皇帝对宗室好吧,其实也说不上。

先不提他老人家登基没多久就把福王弄死这事儿,光是这些移封到海外的藩王们心里也清楚的很,自己的王府之中说不准有多少锦衣卫和东厂西厂的密探。

更不用说当初他老人家连坑带骗的把大家给弄到海外这事儿了,提起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好的大明不能待着,非得跑到化外蛮夷之地当土皇帝,这滋味怎么想怎么不对。

尤其是第一个响应崇祯皇帝移封号召的朱聿键,虽然现在躬着身子说请崇祯皇帝明示,实际上却不知道已经暗骂了多少声彼其娘之。

实在是被坑怕了。

只是这一次,崇祯皇帝的心情明显很不错,最起码没有再坑朱聿键的心思,当下只是捋着胡须道:“英格兰之地孤悬海外,不知道王叔祖是否愿随朕一同前往,也好看看这海外风土人情到底如何?”

臣拒绝这三个字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

坑人也没有这么坑的吧?或者说,您老人家换个人坑行不行?总可着本王一个人坑算怎么回事儿?

这旁边不是还站着庆王跟秦王呢么?实在不行,新明岛上大小藩王还有十几个,大明国内也有你两个儿子都成年了,你换个人坑不行吗?

如果想要去英格兰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本王自己去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跟你老人家一起去?

本王去一趟倒是没什么,您老人家去一趟可就是大问题了就算您老人家也顺便把英格兰收入囊中,那朝堂上下能放过本王么?朝堂上的那些御史大夫们不得跟疯狗一样咬着本王不到?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混蛋!

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朱聿键才开口道:“启奏陛下,陛下愿往英格兰蛮夷之地巡游,乃是远播我大明天威于万里之外,又是英格兰蛮夷之地千古之大幸,微臣若是能陪同陛下前往,自然是万分愿意的。”

崇祯皇帝却没有开口。

一般来说,像朱聿键这般说话的,往往都会在自然后面再跟上一个但是,而事情往往就在但是两个字上出问题,所以崇祯皇帝就在等着但是这两个字。

眼见崇祯皇帝没有什么表示,朱聿键便接着道:“只是陛下万金之躯,何必踏足贱地?倒不如先随微臣往新明岛一行,待英格兰之地平定之后再行前往,如何?”

崇祯皇帝却呵呵一笑道:“新明岛早已是大明之地,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若是错过了这英格兰的一场大战,只怕后面就很少有机会了,朕想,王叔祖也不愿意碌碌终老吧?”

对于朱聿键的打算,崇祯皇帝自然也是看的清楚。

什么足踏贱地,那都是扯蛋的说法当初这三个渣渣带着大量的军民出海建国时,那些化外之地就不是贱地了?怎么就没见他们嫌弃?

现在之所以说英格兰是贱地,不过是不想让自己跑到那边搞事情的一个说法罢了,当不得真。

但是,想要让自己不去,可能么?

后宫里面的大小老婆们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现在还正琢磨着再给自己选个妃子,这样儿的老婆不好吗?

朝堂上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看着大臣们天天狗咬狗的没意思吗?

大明河山万里,最南边热成死狗的时候,最北边正是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能把好好的人给冻成死狗,是大明的江山不好看吗?

自己扔下这些跑出来,不就是为了偷摸的去一趟英格兰?

指望大明的几支舰队明显是没什么指望的,别管是郑芝龙还是毛文龙这两个狗胆包天的家伙,还是南居益那个谨小慎微的糟老头子,他们都不会有胆子让自己上船远征。

万一把他们逼急眼了,搞不好这些家伙们会来上一出君前死谏的戏码。

虽然说自己对于名声啥的向来都不怎么在乎,但是对于这些忠心于大明的臣子们,却不能像对待那些贪腐害民的官员们一样处理。

对于那些不办人事的官员,他们死谏就死谏,就算是不死谏,自己也不会让他们活多长时间。

对于这些忠心为国的臣子来说,让他们死谏?除非自己真的傻到以为靠自己就能治理好江山社稷,否则就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既然这些家伙没那个胆子,而自己又实在是特别想要去一趟英格兰,那这事儿就得着落在朱聿键他们几个身上。

藩王嘛,拿来背锅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就算是文官弹劾他们又能怎么样?藩王们的身份天生就注定了要被弹劾,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换句话说,便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些藩王们是绝对不需要担心被烫坏的,只要他们不造反。

当然,这事儿可能确实是比较麻烦了一些,尤其是带着自己出海跑到英格兰去,对于朱聿键来说也不太好办。

估计也正是因为如此,朱聿键才想着拉自己去新明岛浪一圈新明岛是大明的土地,上面几乎不会存在任何的风险,那些言官们就算是想要喷,也只能喷朱聿键鼓惑君王,阿谀谄上。

这个罪名对比起置君上于险地,动摇军心民心,危害江山社稷的大帽子来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藩王们不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还叫藩王么?

见朱聿键还是在沉吟着,崇祯皇帝干脆又接着道:“王叔祖想想当年,想想当初出海之时的豪情万丈,再看看如今的谨小慎微,一切是所为何来?

朕还有当初的雄心壮志,莫非王叔祖却怕了?被新明岛的花花世界消磨了意志,再无开拓进取之心了?”

听到崇祯皇帝说自己怕了,朱聿键顿时脱口而出道:“臣不怕!”

不等朱聿键再说其他的,崇祯皇帝就拍手道:“好!朕果然没有看错王叔祖,当年的雄心壮志还在,朕心甚慰!

既然如此,王叔祖便好生准备准备,过得几日咱们便出海,先往苏伊士运河一行,然后再通过苏伊士运河前往英格兰!”

……

朱聿键有些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刚才怎么答应他的?这不是掉坑里了么!

懵逼了半晌之后,朱聿键才总算是回过神来,当下便躬身道:“陛下恕罪,臣宁死,亦不敢奉诏!”

这回轮到崇祯皇帝有些懵逼了。

他朱聿键要是有抗命直谏的胆子,当初还能从圈养的猪进化成野猪,直接就答应自己来海外建国?现在倒是有胆子抗命了?

见崇祯皇帝阴沉着脸不说话,朱聿键干脆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若是前往新明岛也就罢了,就算是前往莫卧儿,与莫卧儿的蛮夷们争雄,微臣也是不怕的,哪怕是需要微臣领兵征战,微臣也不怕。

只是陛下前往英格兰,就必须先经过苏伊士运河,而苏伊士运河虽然眼下掌握在我大明手中,两岸却皆归那奥斯曼的蛮子们所有。

倘若奥斯曼的蛮子们生出了不臣之心,新明岛舰队未无足够的把握护得陛下周全,万一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臣万死难赎其罪!”

早在新明岛还有刚刚到达缅甸时就已经研究过地图的朱聿键,打死也不敢同意崇祯皇帝的要求。

除了言官们的弹劾之外,就是刚才朱聿键挑明的这个原因了。

大明帝国在海外的形象绝对算不上多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恨大明帝国恨的要死,只是找不到机会搞事情,再加上也没多少人有胆子搞事情,所以海外才显得很平静。

简单点儿来说,奥斯曼帝国怎么样?奥斯曼现在国内乱成一团,就跟大明的暗中挑拨脱不了干系,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在奥斯曼那边搅动风云。

如果奥斯曼帝国真的起了坏心思,想要抓了崇祯皇帝要挟大明,到时候该怎么办?答应他们的条件还是不答应他们的条件?

在朱聿键看来,答应他们条件的可能性几乎就是个零老朱家素来就有头铁的传统,大不了换一个皇帝再接着干也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

那崇祯皇帝呢?他还能像英宗皇帝一样回国,再一次登上皇位吗?

这种可能存在的风险对于一心想要让大明更好的朱聿键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别以为宗室藩王们就全部是当猪的,一个猪圈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两头变异的,比如朱聿键就是,要不然当初这家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勤王了。

面对油盐不进的朱聿键,崇祯皇帝顿时也有些无可奈何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王叔祖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随朕去英格兰?”

朱聿键躬身道:“启奏陛下,若陛下有命,微臣自己前往英格兰一行,哪怕是马革裹尸,微臣亦百死而不悔。若陛下意欲亲往英格兰,臣不敢奉命,亦百死而不悔!为大明计,为江山社稷计,请陛下收回成命!”

崇祯皇帝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再强行往英格兰去了,只是王叔祖陪朕往金奈一行可好?”

朱聿键这回没有再提出反对,而是老老实实的躬身道:“是!”

从地图上面来看,从缅甸的洪口直接前往金奈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干过去的,基本上可以算做是内海航行,遇到大风浪的危险几乎不存在。

而且从缅甸到金奈的所有港口和沿海都有大明的驻军,就算是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立即靠岸,然后通过陆路再回到缅甸或者干脆从阿萨姆那里再回到大明。

崇祯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朱倬纮和朱存机:“庆王叔和秦王兄呢?可有兴趣随朕一同前往?”

朱倬纮和朱存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躬身道:“臣等愿为陛下牵马坠蹬!”

见两人这般表态了,崇祯皇帝才哈哈笑道:“好!王叔祖和庆王叔再加上秦王兄,便随着朕往金奈一行。

咱们且不管他欧罗巴如何风云起,也不管他英格兰如此塌了楼,咱们去看看莫卧儿那边的风景到底如何!”

等到朱聿键和朱倬纮还有朱存机一起退出去之后,崇祯皇帝才眯起了眼睛,问道:“那两个混账东西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王承恩躬身道:“启奏陛下,早上刚刚得到的消息,二位殿下前几日在这里出现过,只是后来又往阿萨姆那边去了,不知道想要干些什么。”

崇祯皇帝气哼哼的冷笑道:“这两个小畜生!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还能干什么?这两个混账东西只怕气不死朕!”

王承恩顿时迟疑道:“陛下,阿萨姆那边,可是有为数不少的前唐遗民来着,他们现在已经成了我大明百姓,二位殿下到了那边,想必也是无碍的吧?”

崇祯皇帝道:“他们自然是无碍的,怕只怕莫卧儿这边又要风云再起,那奥则朗布要大大的有碍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朱慈燝和朱慈烺这两个家伙都是那种狗胆包天的性子,既然敢往莫卧儿那边去,只怕这两个混账东西是打算去那边搞事情了。

不过,这两个家伙大概会失望,因为这两个混账东西的手里没有调兵的兵符,也没有圣旨可以调兵,就算是跑到了阿萨姆,也搞不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说雕刻个萝卜当大印伪造圣旨这种事儿,小朱秀才敢干,这两个混账却是没有那个胆子的,因为小朱秀才他爹只有一个儿子,自己却是好几个儿子……

然而糟心的事情始终是一件接一件崇祯皇帝还没有琢磨明白该怎么处理莫卧儿这边的一堆破事儿,王国兴就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进来了,躬身道:“启奏陛下,长公主和三殿下一起出海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下血本坑人?

崇祯皇帝顿时怒了,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事情了,召集了朱聿键等人就要扬帆起航,打算去把老三抓回来抽一顿——好的东西没学到多少,净跟他两个哥哥一样学的不着调!

当然,顺便还得去寻找自己家的那棵大白菜,海外风浪这么大,养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小棉袄,朕容易么!

崇祯皇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作为一个皇帝来说,自己无疑是成功的,就算是面对着历史上诸多留下了自己大名的皇帝们,比如秦始皇,比如刘野猪,比如杨二和李二,比如朱重八和朱老四,自己都能够算得上成功。

最起码,自己在位期间面对着无数的天灾,不仅没有造成大的动荡,反倒是收复了大量的失地,顺道还扩土无数。

就冲着这一点,在以后的历史上面就绝对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是混不到一个圣祖的名号,混个武帝一类的名号也是轻松简单加愉快。

然而作为一个父亲来讲,自己无疑是失败的,比之饿死沙丘的赵雍和儿子造反的李二来说,自己也是强的有限。

自己这几个儿子虽然不至于像赵何、李承乾那样儿明火执仗的来跟自己作对,但是这些儿子女儿们都被养偏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想想吧,老大十几岁的时候就敢甩开贴身小太监,一个人往缅甸跑,老二好歹比老大强一些,知道拉上老大当个垫背的。

现在老大老二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自己最心疼的那棵大白菜还有老三又一起跑路了,当真是头疼之极!

朱聿键看了看阴沉着脸的崇祯皇帝,小心翼翼的道:“陛下,长公子和三殿下既然往阿萨姆那边去了,想必是去寻大皇子和二皇子了,陛下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道:“王叔祖不用劝朕了,这三个混账东西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加上雪儿一起到了阿萨姆,还不知道他们会搞出些什么事情来。

这一次,朕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三个混账东西,否则的话,他们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最终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朱存机却道:“陛下,臣有一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崇祯皇帝道:“秦王兄有话尽管直说,咱们一家人之间,哪儿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心中嘿了一声之后,朱存机便开口道:“启奏陛下,以微臣之见,不论陛下属意哪位殿下为太子,三位殿下的表现都已经证明了自己,以后会是合格的太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斜着眼睛道:“此话怎讲?”

朱存机道:“无论三位殿下和长公子在莫卧儿闹出了多大的乱子,最起码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孝心,也证明了他们的本事。

倘若几位殿下都长于深宫,不识战阵之事,亦不知民间之疾苦,如何会有往阿萨姆一行之事?

不管几位殿下是去体察民情,还是去那边征战莫卧儿,总归是一件好事,陛下还是应该宽心一些才是。”

崇祯皇帝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理是这么个理,问题在于谁的儿女谁心疼!

他们三个熊孩子加上一棵大白菜跑到阿萨姆去会干出些什么事儿来,崇祯皇帝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出来,说什么体察民情,那完全就是扯蛋,他们不是跑去找莫卧儿的麻烦才是怪事。

谁家养的孩子谁家自己清楚,那三个熊孩子胆大包天,倘若单单只是老大老二还好,现在又加上一个老三和向来被宠坏了的长公主,这几个孩子搞不好真会兴兵攻打莫卧儿!

别以为这几个孩子没有兵马,如果换成崇祯皇帝登基之前,大明的藩王们手里确实没有兵马,纵然有也不过是三百亲卫而已。

但是当崇祯皇帝登基之后,为了让这些被圈养起来的渣渣们向着开国时的九大野猪塞王进化,崇祯皇帝可是亲手撕开了一个口子——遵照太祖高皇帝旧制,许诸藩以三个营。

营这个编制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按照戚继光督阵蓟辽时的编制,一营的兵力为九百七十二人,后来则两千七百人,而镇戍兵的营制则是三千人或者两千二百五十人为一营。

而三千营最开始时确实是三千骑兵,后来则是扩充到了七万余骑,改名为神枢营,而五军营更是达到了十六万人……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藩王只要有胆子有实力,随时都可以拉起一支一万余人的部队来充当自己的亲卫营。

至于崇祯皇帝自己的亲儿子,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比如老大朱慈燝,人家确实是没有带着什么兵马,更没有带着自己的亲卫过来,但是按照定制,这家伙随时可以从辽东拉一批人马过来搞事情。

别忘了,这家伙的姥爷是完颜宏,舅舅是锡伯部下一任的族长,整个锡伯部都算是婉妃完颜玉卓的嫁妆,他们就算不鸟以后的太子也会绝对听从于老大朱慈燝的命令。

因为对于这些锡伯部的骑兵们来说,朱慈燝才是他们实际上的小主人,是他们效忠的第二对象——第一对象肯定是连想都不用想,必须是崇祯皇帝才行。

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崇祯皇帝没有明确的下旨表示反对,朱慈燝想要从辽东找完颜宏要一些骑兵过来充当自己的护卫营,然后带着这些骑兵去搞事情,很难么?

至于老二朱慈烺就更坑了。

老二的母亲是大明的国母周皇后,虽然周皇后的娘家不像完颜家那样儿有着一整个部族做为陪嫁,但是人家身份占优势啊。

理论上来说,万一崇祯皇帝哪天突然挂掉了,老二朱慈烺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除非崇祯皇帝临挂掉之前确定了其他皇子为太子——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朝堂上有的是人反对。

退一步讲,哪怕是崇祯皇帝立了其他皇子为太子,也顺利的将其扶上了皇位,只要朱慈烺不作大死,任何人都必须顾忌到影响,哪怕他犯了天大的罪过也不过是罚酒三杯或者背地里弄死他才行。

而老三朱慈熠的身份同样没低到哪儿去——母亲是宜贵妃,理所当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老二和老三这两个混账东西只要随便寻个名头,就能各自拉起来一万余人的兵马,再加上老大从辽东调兵过来,这三个家伙在莫卧儿可供支配的兵力将达到三万余人。

三万余人的兵力放在大明自然算不得什么,光一个五军营就能将之压得死死的,连喘息之机都不会给他们。

然而这三万人放在莫卧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老二和老三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尤其是长公主也在,张世泽那头猪肯定也会跟着跑过去,到时候身为五军都督府大头子的张之极就算是再不愿意,估计会也捏着鼻子认下,然后给他们调拨军火粮草一类的东西。

而朱存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说出来了几个孩子的孝心还有忠敬之心这种屁话来安慰崇祯皇帝。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直接告诉崇祯皇帝说你要凉了,你儿子比你还不靠谱,估计他们就是跑到莫卧儿来搞事情,你丫还是想想怎么替他们擦屁股的好?

哪怕朱存机心里就是这么个意思,也不能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否则崇祯皇帝的狗脾气一旦发作起来,谁知道他会怎么样?

而崇祯皇帝想的则是另外的事情。

三万余人的兵力放在大明根本就不算什么,放在莫卧儿也差不多。

虽然三万多人的兵力在莫卧儿已经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如果运用得当,甚至于能够跟奥则朗布掰就掰腕子,但是人家莫卧儿毕竟还不是后世那个左手右手那啥那啥的三哥,还是有一定本钱的。

再者说了,这三个熊孩子以前经历过战阵没有?

答案是肯定的。

这三个熊孩子都玩过军棋推演,该怎么行军打仗的理论知识都掌握了。

但是理论知识始终是理论知识,这三个混账东西谁也没有真上过战场,老大老二在蓬莱岛的那一场远征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在这咱情况下,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担心?

然而再担心也没有什么鸟用——孩子都跑了,崇祯皇帝除了自己一路上走海路往阿萨姆那边赶,顺便让张世泽走陆路赶往阿萨姆之外,剩下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担心的除了这几个孩子的危险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现在莫卧儿内乱刚刚平定下来,其**伍也算是久经战阵,纵然实力不济,然则其作战意志还有作战手段,这几个孩子却不一定能够应付得了。”

朱聿键突然开口道:“陛下,微臣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陛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王叔祖请讲?”

朱聿键道:“微臣敢问陛下,为何想着亲征英格兰?”

崇祯皇帝却突然被问住了。

是啊,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远征英格兰呢?因为那些条约?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琢磨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回过味来。

跟那些条约自然是有关系,跟圆明园也有关系,但是更多的还是跟自己的性子有关系。

自己就不是个老老实实的性子,没事儿尚且想着搞出些事情来,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去英格兰搞事情,自己怎么可能放弃?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有样学样,能有搞事情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沉吟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那英格兰蛮夷不识天数,妄自扣押我大明百姓在先,是可忍,孰不可忍?

朕便是想着一定要御驾亲征,替我大明百姓讨回一个公道,顺便宣示诸蛮夷,敢犯我大明百姓者,有如英格兰蛮夷之先例!”

朱聿键笑道:“陛下爱民如此,乃天下万民之福也。”

崇祯皇帝静静的听着朱聿键拍马屁,别管这家伙是如何的胡说八道,总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朕确实是爱民如子,没毛病啊!

关键是,这个马屁拍的到位,拍的舒服,有前途!

朱聿键又接着道:“三位殿下如今效仿陛下,一则是为陛下分忧,二则也是为我大明百姓考虑,同样为万民之福,陛下应当高兴才是。”

不对劲啊,朱聿键这个渣渣是在拐着弯骂朕呢,是不是?这家伙在骂朕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崇祯皇帝顿时就不开心了。

朕自黑可以,但是你不能骂——原本坑你还有点儿内疚,现在这点儿内疚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

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开口道:“对了,朕还一直没有问过王叔祖呢。王叔祖前往新明岛之时只有一个世子,不知如今王府之中,可又添了几位小王爷?”

朱聿键心中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这位爷向来不太关心藩王们生多少孩子这个问题——推恩令之下,藩王们生的多了还是自己头疼,现在他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肯定是憋着什么坏呢!

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爷,无可奈何的朱聿键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现在膝下又多了两子两女,两子现在分别是七岁和五岁,两女则是五岁和三岁。”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那便将世子和两位小王爷送进京来吧,让他们入宫随着几位皇子读书也是好的。另外,朕还有一个打算,想要征求一下王叔祖的意见?”

朱聿键躬身道:“请陛下明示?”

崇祯皇帝道:“王叔祖亦知推恩令,然则百十年后,唐国封地便会一小再小,不知最终小到什么样子,所以朕打算另封世子为安王,封地就在英格兰那里寻一块土地,如何?”

朱聿键顿时蛋疼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爷,能让这位爷下这么大的血本来整自己?

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安王这个封号,他不太好啊……

第七百八十二章 跟父皇学的!

现在崇祯皇帝突然提出来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封安王,还要把世子给扔到英格兰那边去,原因呢?自己怎么招惹这位爷了?

因为历史上第六个朱楹,永乐十五年突然暴薨,无子除国。

崇祯皇帝突然提出来这么一出,不是恶心自己是什么?还是说又打着什么其他的坏主意?

崇祯皇帝倒是真心没想那么多,刚才仔细琢磨了半天才发现,大明的王爵都封的差不多了,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封号,所以干脆就把安王给甩出来了。

“我不平安王贼,我不回家门哪”,穆桂英挂帅里不是有这么一句唱词么,恰好崇祯皇帝又想起来这么句唱词……

崇祯皇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英格兰那边的地盘被占下来,其实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早晚不过是这一两年或者是两三年的事儿。

然后呢?把英格兰扔在那里,跟蓬莱洲一样闲置起来,等以后人多起来了再移民过去?

问题是,蓬莱岛可以这么玩,英格兰却是绝对不能这么玩的。

原因很简单,蓬莱岛孤悬海外,只要将上面会喘气的人形生物都给剿杀干净,那里就会向着原始时代进化,基本上不会有人打上那里的主意。

而英格兰却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远了不说,跟英格兰互怼了近百年的法兰西蛮子们会不打英格兰的主意?到时候自己再跟法兰西蛮子们怼一波?

那么不是扯蛋么,现在让欧洲的蛮子们互殴多好,非得自己亲自动手参与进去?

而且英格兰的位置多好,等一两年后英格兰这边的粮食产量上去了,自己想要干法兰西就可以直接出兵去干,转运粮食的成本将会下降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水平。

既然英格兰这里想要弄成实际上的占领,并且还在开荒耕种,那么就必须得有人。

目前指望大明的百姓有些不太现实,因为崇祯三年的这一代人才刚刚成长起来,人口爆发估计还得等上十几年的时间。

所以崇祯皇帝才将主意打到了秦王的身上。

自古来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就算是朱聿键渣渣了一些,可是好歹也能生条蟒出来吧?而且唐王封地上面有许多百姓,只要先弄几十万过来,这土地不就占下了么?

至于说把英格兰分一块给唐王世子,崇祯皇帝会不会心疼——肉都烂在锅里了不是?

别管唐王也好,还是什么秦王庆王也好,只要是把大明百姓弄过去,这里的土地就是大明的,怎么折腾也不会出现八国联军进京城这种破事儿吧?

眼看着朱聿键面露迟疑之色,崇祯皇帝便笑道:“王叔祖放心,朕只是想着将唐王世子分封在英格兰这边,然后从新明岛上抽调一些百姓过来。”

朱聿键心中呸了一声,暗骂崇祯皇帝果然还是打着坑人的主意。

同样是抽调百姓,您老人家为什么不从大明国内抽调百姓,反而将主意打到了新明岛上面?

不还是担心大明本地的人口数量问题,生怕大明的百姓少了,或者因为征发百姓而闹出乱子来?

问题是,您老人家担心,本王也一样担心啊,知不知道,本王为了鼓励百姓们多生孩子,连给赏银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现在眼看着新明岛的百姓数量即将迎来一波爆发,您老人家就跑来薅羊毛了?

但是朱聿键又忍不住想要同意崇祯皇帝的提议。

只要自己同意了,世子就是妥妥的王爷,从此唐王系就会再分裂出一个安王系,一门两王,比起徐家一门两国公还要牛逼的多!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聿键才开口道:“臣,谢陛下隆恩!”

崇祯皇帝又将目光转向了朱倬纮还有朱存机:“庆王叔和秦王兄自然也是如此,世子另在英格兰之地择地分封。”

沉吟了一番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当然,这事儿现在只是朕与王叔祖还有庆王叔和秦王兄商议,至于具体如何,还要看宗人府那边的决断。

另外,倘若都舍不得世子,择家中次子分封出来也是一样,这些事情都可以再跟宗人府那边去谈。”

朱聿键这下子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既然可以用次子代替世子,那就是最好不过的,至于什么安王的封号不太好听这种小事儿,谁会真的在乎?

无聊至极的崇祯皇帝却是一手扶着望远镜,一手扶着身前的栏杆,叹道:“朕的这几个儿子,没一个好东西!”

在崇祯皇帝嘴里已经变成人渣败类的朱慈燝此时正苦着脸,耳朵被朱靖雪揪在手里拧了一圈之后,明显变得通红,偏偏朱靖雪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倘若换个人来拧自己的耳朵,朱慈燝早就急眼了,问题是朱靖雪拧自己的耳朵,纵然朱慈燝满肚子的委屈,却也不敢说出分毫——没看旁边的朱慈烺和朱慈熠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么。

惹了其他人不高兴,哪怕是惹了父皇不高兴,事情也总是有转圜的余地,最多也就是被吊起来抽一顿,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然而惹了朱靖雪,那简直就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父皇宠着,母后宠着,大娘娘宠着,辽东南四卫都是这位长公主的汤沐之地,谁不心虚?

连着叫了几声疼之后,朱慈燝才苦着脸求饶道:“好妹子,你先把手松开行不行?为兄好歹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你这说拧耳朵就拧耳朵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还有,倘若不是父皇宠着你,你早就该招了驸马,估计连孩子都有了,现在这样儿要是传了出去,好说可不好听啊!”

朱靖雪冷笑一声道:“怎么着?大哥这是在威胁妹子咯?”

朱慈燝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谁敢威胁您老人家啊,打小就被你欺负到大,现在眼看着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朱慈烺则是小声劝道:“阿姐松手吧,这要是让张世泽那小白脸看着了,可是大大的影响了您的形象啊?”

朱靖雪左右打量了一番后,开口道:“人呢?人不在这儿,本公主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劲?”

话虽这样儿说,朱靖雪最终还是恨恨的松开了手,瞪着眼睛道:“我告诉你们,这次你们别想再把本公主给甩到一边儿去!

你们要是不带上本公主,那本公主带着老三大老远的跑来是干什么了?你们要是敢瞒着本公主偷偷出战,小心本公主找父皇告状!”

朱慈燝苦着脸道:“妹子,那是打仗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干点儿什么不好,怎么非得要跟我们一起出战?

这万一要是伤着您老人家一根寒毛,父皇还不得把我们兄弟三个都给生吞活剥了啊!”

朱靖雪嘿嘿笑道:“怕什么,这次二弟和三弟都在,有他们两个背锅,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反正父皇又不能真个把你们三个一起打死,最多也就是训斥一顿罢了。”

说完之后,朱靖雪又接着道:“想想,上次我打碎了父皇心爱的那方砚台,不也是被训了两句就算了?要不是母后多事,连禁足都不会!”

朱慈熠突然一脸呆萌的道:“大哥,二哥,我们三个是父皇和母妃捡来的么?怎么阿姐犯了错没事儿,我们就要被吊起来抽?”

朱慈燝和朱慈烺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知道什么叫做同人不同命么?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倘若这一次不是这位长公主把老三给带过来,而是换成自己兄弟两人,那么后果将会很可怕。

自己兄弟两个肯定会被父皇吊起来抽,老三估计也讨不了好,多半也会被训斥一顿或者被揍一顿,按照父皇的说法就是让自己兄弟几个都长长记性。

然而换成了这位长公主把老三给带过来,老三会不会挨揍不好说,这位长公主殿下却是不会有什么事儿,最多就是挨上一顿训斥。

朱靖雪嘿嘿冷笑一声道:“老三,你不用在这里装傻,这次是谁求着本公主带你出来的?本公主手里的这块白玉佩是谁拿着贿赂本公主的?”

朱慈熠叫道:“天地良心啊,小弟是看这块玉将将能配得上阿姐,这才从母妃那里求来送给阿姐,怎么能说是贿赂?”

朱靖雪捏着朱慈熠的脸蛋,冷笑道:“一路上你不给我,到了缅甸你不给我,偏偏求着我出海的时候拿出来,你还说这不是贿赂?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你是跟谁学来的?

宜贵妃贤良淑德,肯定不会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姐姐劝你还是老实交待了的好!”

朱慈熠道:“跟父皇学的!”

……

朱慈熠的话音一落下,朱靖雪和朱慈燝,还有朱慈烺三人就沉默了——这话怎么接?说自己父皇睁着眼说瞎话?

老三年纪还小,就算是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父皇也不在这里,自己要是跟着他一起说,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朱靖雪突然回过神来,冷笑道:“老三,你行啊,都知道转移话题了?我告诉你,想把姐姐我甩到一边,你跟着你两个哥哥上战场,你门儿都没有!”

朱慈熠依旧一脸的乖巧呆萌:“阿姐,我可从来没说不带着你,可是这事儿不还得看两位兄长的决定么?

再说您也知道,战场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您这脸要是受点儿什么伤,我那未来姐夫……”

朱靖雪呸了一声道:“他敢!”

朱靖雪这下子是真的头疼了。

想要上战场上面体验一下是肯定的,从小就做着这个梦,但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实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不上一次战场,估计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但是老三说的也在理。

万一这脸上要是受了点儿伤,那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候张世泽那个死没良心的还不得嫌自己丑?

沉默了半晌之后,朱靖雪才拍手道:“算了,你们上你们的战场,我只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总行了吧?我保证不会冲上去!”

朱慈熠道:“立字据!上次你还说不抢我的东西了,可是后来也没见你少抢一回!”

朱慈燝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合道:“不错,上次你去库页岛,我府里的那块羊脂玉就不见了,你嫂嫂说你喜欢,就拿去把玩了,后来就再也没见到过。

这次你必须得立下字据,保证不会热血上头往前冲才行!否则我们兄弟几个宁肯耗在这里不动弹,也绝对不会带你上战场!”

朱靖雪低声嘟囔了一句,怏怏的道:“好,立字据!本宫主保证不会冲到战阵前面,只缀在后面老老实实的看就是了!”

直到转回了房间后,一直跟着朱靖雪身边的侍女小桃子才开口道:“公主,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上战场了,毕竟兵危战险,这要是出点儿什么问题,奴婢就死定了!”

朱靖雪无所谓的道:“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咱们只是远远的在战场后面看着,又不是冲上去跟他们一样杀敌,能出什么问题?”

小桃子颇为忐忑不安的道:“那驸马爷呢?驸马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死的?”

捏了捏小桃子肉乎乎的脸蛋,朱靖雪笑道:“怎么着,这就挂记着你通房大丫头的位置了?”

小桃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啊,公主下嫁英国公府,按照大明的规矩,肯定是要由奴婢去试婚的,以后奴婢也要伺候公主一辈子!”

自顾自的写了一份保证书,拿起来吹了口气之后,朱靖雪才道:“偏你聪明!那英国公世代将门,你家驸马爷以后也是要上战场的,本公主倘若一点儿战场上面的事情都不清楚,那还了得?

趁着这次父皇不在的机会,正好咱们一起出征,看看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省得以后总替那个死没良心的担心!”

弹了弹手中的保证书,见墨迹干的差不多了,朱靖雪又转身回了前厅,将保证书递给了朱慈燝后,才开口道:“呶,你要的保证书,本公主写好了,这回该放心了吧?”

第七百八十三章 谁不盼着自己的国家强大

朱靖雪所谓的保证书,写过没有一百份也有八十份,早就熟门熟路了——只要在宫里犯了犯,肯定要向母后写保证书认错发过,现在多写一份又算得了什么?

见朱慈燝小心翼翼的将保证书收了起来,朱靖雪撇了撇嘴道:“呐,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打算从哪里弄兵马过来?你可别跟我说是从辽东调兵啊。”

朱慈燝道:“得了吧,你也真敢想!从辽东调兵过来,先不说该怎么向父皇和五军都督府那边交待的问题,光是这时间就拖不起。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召集了七千兵马,现在你们来了那就更好了,咱们凑合凑合估计能整出一万多的大军出来。”

朱靖雪道:“我们来也没带兵马过来,除了随行的厂卫就没别的了,至于那些暗中的厂卫,咱们也没办法调动他们呀,除了父皇和锦衣卫那边有命令过来,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理咱们的。”

朱慈燝嗤笑道:“还厂卫!你还真敢想!”

见朱靖雪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来,朱慈燝连忙解释道:“老三!老三是亲王,他可以临时征召一个护卫营出来,三千多人的兵力再加上我们之前已经征召的七千兵马,那就足足一万多了,想必也够用了。”

朱靖雪则是有些纠结的道:“一万兵马,是不是少了点儿?咱们在宫中时总是能听到几十万兵马甚至于百万大军,这一万兵马放在莫卧儿这里,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朱慈燝走到大厅中的桌子前面,伸出手指比划道:“这里是莫卧儿,不是大明。

区区万余人马放在大明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估计放在新明岛那边也没多大用,然而在莫卧儿这里,一万多人马就足够用了。

当然,想要彻底干掉莫卧儿是不可能的,但是把莫卧儿搅个天翻地覆,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朱慈烺也开口道:“阿姐你是不知道,蛮子们就是这样儿,人数多了少了的,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我跟王兄之前在蓬莱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刺激。”

眼看着说到了紧要关头,朱慈烺却又闭口不言,朱靖雪顿时急了:“怎么刺激了?快说说看,我可是好奇的紧。”

突然觉得后背有些痒,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挠的朱慈烺接着道:“当初我跟王兄刚刚到达蓬莱的时候,统兵驻扎的张可望却不见踪影。

后来直到我们去了才知道,这家伙是带着一个卫所的兵力,几乎横扫了整个蓬莱,将那里的蛮子尽数筑了京观。

现在咱们在这里有一万多的兵力,基本上就是两个卫所,就算是战斗力比不过那些战备卫,那也得跟后备卫差不多吧?

咱们现在有这么多的兵力,只要蛮子那边不出动三万人以上的大军过来,估计也就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见朱慈烺和朱慈燝这般的有把握,朱靖雪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干脆让小桃子去收拾了一间屋子。

等到小桃子回报说屋子收拾完之后,朱靖雪便瞧了一眼朱慈熠:“老三,你现在去干什么?是跟着阿姐出去逛一逛,还是跟着你两位王兄?”

朱慈熠嘿嘿笑道:“招兵的事儿我不懂,让两位王兄去安排就好了,我还是跟着阿姐出去逛逛的好。”

朱靖雪点了点头,指着朱慈熠身上的衣服道:“去换了常服,你这一身蟒袍出门,谁还猜不出你的身份?”

……

走在遍是铺子和行人的街上,朱靖雪道:“这里跟大明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熟悉的面孔,还是大明官话,说好的蛮子呢?还没有京城的蛮子多!”

朱慈熠道:“阿姐,这里现在就是我大明的土地,父皇移民百姓过来实边,肯定是挑选大明百姓过来,又怎么可能挑那些蛮子来实边?”

朱靖雪让小桃子去买了两份小食,递给了朱慈熠一份之后,开口道:“你先尝尝好吃不好吃,这东西在大明还没有见过呢。”

望了望手中那怪模怪样的吃食,朱慈熠道:“阿姐你怎么不先尝尝?”

好看的眉毛倒竖而起,朱靖雪嘿了一声道:“让你尝你就尝!倘若好吃,我自然也会吃,倘若不好吃,这两份都是你的!”

朱慈熠苦着脸道:“阿姐,我是不是你亲弟弟?”

嘿嘿坏笑了一声之后,朱靖雪才道:“你自然是我再亲不过的亲弟弟了。”

朱慈熠道:“那母后有没有跟你说过,要爱护自己的弟弟?”

朱靖雪点头道:“这个自然,母后天天唠叨咱们几个,要尊敬兄长,爱护幼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些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那你还坑我?”反问了一声之后,朱慈熠又接着道:“阿姐,这东西不好吃你扔了也就是了,给我干什么?”

朱靖雪摇头道:“扔了自然是不行的,父皇说过,吃食最怕浪费,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吃不上饭,或者没办法吃上一顿好饭。

咱们现在浪费一些,能到百姓口中的粮食就少一些,很可能就会有一个人因为我们的浪费而饿肚子。所以啊,为了不浪费,自然是要由你来吃光了!”

朱慈熠苦着个脸尝了一口手中的小食,忽然咧嘴笑道:“味道不错,阿姐可以尝尝。”

半信半疑的瞧了朱慈熠一眼,朱靖雪忽然将手中的小食递了过去:“既然不错,那你就都吃了吧,姐姐这般疼你,你可千万不要忘记姐姐的好!”

伸手接过来之后,朱慈熠又顺手递给了朱靖雪身旁的小桃子:“桃子姐姐,本王请你吃的!”

小桃子无奈之下只得接过,福道:“奴婢谢殿下赏赐!”

见朱慈熠又随手把自己手里的那份递给了随身的护卫,朱靖雪便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装傻卖萌坑人的朱慈熠,而是带头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一会儿之后,朱慈熠突然拽了拽朱靖雪的衣袖,伸手向前指了指,低声道:“阿姐,你看那边是什么?”

朱靖雪的目光顺着朱慈熠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不远处乌压压的挤了一群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在一众衙役们的维持下,秩序倒也不算混乱。

人群的后面立着一杆旗子,上面挂了一块布,上面就写了两个大字——征兵,再后面是一群人在做着登记,几人身后一个县令打扮的人正不断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朱靖雪疑惑的道:“咋了?这不就是征兵吗?”

朱慈熠道:“难道你就没听我那个未来姐夫说过,大明征兵只会在八月底和九月初进行?现在是十一月,这里居然开始征兵?

还有,你看看后面那个县令,虽然瞧不清脸色如何,但是看他不停的抬手擦汗,想来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朱靖雪咦了一声道:“这个倒还真没听说过,父皇没有跟我说过,那个没良心的更不会跟我说这些了。

不过,前面会不会是大哥的人在征兵?如果是的话,这大哥的速度也太快了,咱们前脚出来,他们后脚就开始征兵了?”

朱慈熠道:“不清楚,反正不管怎么说,本地县令都在这里,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前行,慢慢的就走近了人群,竖起耳朵听起旁边的人群们在议论些什么。

“昨天下午不是说征兵结束了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三千个名额?”

“不知道,不过多了三千个名额,咱们选上的机会便又大了一些,总比赶不上强吧?”

最开始说话的汉子突然嘿了一声道:“说起来也有意思,咱们在大明的时候想当兵当不上,现在来了这阿萨姆倒是有机会了。只不过,皇帝总是想要占了全天下的土地,可这些地占了又有什么用?”

朱慈熠突然开口道:“小子敢问这位大叔,你可有地?”

那汉子道:“自然是有的,官府早早的就分配好了土地。”

朱慈熠又接着道:“那你的儿子可有地?”

汉子又道:“当今天子早有旨意,每人一百亩的永业田,又怎会少得半分?倘若我有了儿子,自然也有一百亩的永业田。”

朱慈熠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倘若你儿子又生了儿子,可还有地?这阿萨姆的地,可还够分?”

被朱慈熠的一句话给问住,那汉子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大明富有四海,土地无数,自然是够分的!”

嘿的一声,朱慈熠讥笑道:“那你的孙子又生了儿子之后呢?再过上百十年,我大明百姓比之现在多出无数倍,到时候又上哪里寻土地?”

那汉子道:“我等总归会死,一旦我等死了,这永业田也就由官府收回,到时候再分配出去不就行了?

再者说了,这土地够不够分,始终还是皇帝老子操心的事情,又与我这升斗小民何干?”

朱慈熠摇了摇头,又接着问道:“那敢问大叔,来当这个兵是为了啥?”‘

汉子虽然不明白朱慈熠为什么摇头,但是朱慈熠礼数周到,总不好当场发作,便嘿了一声道:“当兵吃粮,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以前没人想当这个兵,是因为吃不饱,现在不光吃得饱,还有饷银和补贴,再加上各种优待,自然是人人都想着当兵了。”

朱慈熠闻言,也不再与这汉子分辩,躬身作了个揖谢过汉子之后,便拉着朱靖雪的衣袖向旁边走了。

朱靖雪满脸好奇的问道:“怎么走了?”

朱慈熠道:“与他辩下去,有什么好处么?赢了,不过是辩赢了一个愚夫,输了,可就是连愚夫都不如了。”

正向前行了几步,朱慈熠忽然又驻足停了下来,对朱靖雪道:“阿姐,你听听旁边这人说的是什么?”

同样停下来脚步的朱靖雪却听旁边一人道:“我等祖上替唐皇征讨不臣,如今我等替明皇征讨不臣,这便是命啊!”

另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人却道:“大不同,大不同。祖上替唐皇征讨不臣,不过是当兵吃粮罢了,纵然有那凌烟阁,又岂是人人可以进的?

咱们替明皇征讨不臣,却是替咱们这些流落在外的汉家子出一口气,那忠烈祠也是人人有份,又怎么是一样的?”

先前说话那人道:“说的也是,大唐强盛之时,咱们祖在便在这里横行,大唐没落了,咱们祖上便在这里受气,小心求存。

如今中原又换了大明,比之大唐还要强盛,我等在这里的地位与之前可是大大的不同了。由此看来,这中原是否强盛,可是实实在在的关乎着我等海外之民的生息。

既然天子想要这莫卧儿,那咱们就当这个兵,替天子打下这莫卧儿,纵然我等战场沙场,好歹也能享个血食,更能替子孙后代挣下无数土地,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络腮胡子的汉子讥笑道:“屁的功德,想那些有的没的做甚?好好的当兵杀敌,替天子打下无数的土地,便是给那些同我等一般的海外之民撑腰,干那功德鸟事?”

这汉子的话虽粗,可是其中的道理却是没错的,朱靖雪和朱慈熠一时忍不住,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正想开口骂人,一看朱靖雪和朱慈熠的打扮,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这两个看着年轻不大的孩子别管是气度还是衣着打扮,明显就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有的,自己这时候开口骂人,难免会给自己找些麻烦。

朱慈熠见这汉子满脸的悻悻之色,便躬身作揖道:“小子无状,听两位大叔说的有些意思,便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是小子失礼,还望见谅?”

两个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更是手忙脚乱的回礼道:“可当不得小官人这礼!”

躬身侧身避开两个汉子的施礼动作之后,朱慈熠又接着问道:“方才听大叔说海外百姓如何如何,倒像是海外百姓会受气一般?”

先前说话的那汉子道:“小官人有所不知,像以前大唐盛极的时候,海外百姓自然是无人敢惹,那些藩国只恨不得将我大明百姓捧到天上去,就边他们的官府都不敢过问我大明百姓的事儿。

后来等到大唐没落了,那些蛮子就恨不得杀光我们这些海外遗民,又有哪个正眼瞧过我们?说来说去,终究还是自己的国家才会真心对自己的百姓!

所以,无论中原百姓如何,我等却没有一个不盼着自己的国家强大,无论是叫大唐还是叫大明!”

第七百八十四章 又挨揍了

对于朱慈燝兄弟三人来说,征兵这种事儿其实跟大明正规的征兵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因为按照五军都督府的规定,他们征来的兵完全就不能算得上兵,只能叫做新兵蛋子。

大明是怎么对待新兵蛋子的呢?

首先,上战场是不可能的,除了训练之外还是训练直到这些新兵蛋子在体能、武器操作、战场生存等方面合格,这些新兵蛋子才算是摆脱了菜鸟的身份。

其次就是不停的洗脑。

崇祯皇帝原本想要停止招收太监的决定被魏忠贤给劝阻之后,后来招收的太监除了入宫之外,剩下的很多都偏向了军中,而不是做为镇守太监出镇地方。

这些太监在军中不能插手军务,行军打仗这些事情跟他们完全无关,他们也用不着上战场搏命,需要做的就是带着眼睛和耳朵。

看住那些将帅和各级军官,士卒的动向,听士卒们的报怨和诉苦。

至于他们的嘴巴,则是用来给那些士卒们洗脑的,直到这些士卒们脑子里只剩下效忠崇祯皇帝,效忠大明,爱护百姓。

至于军官们的洗脑活动,则是由五军都督府下面的讲武堂来进行,跟这些监军太监们的关系不大。

通过这些个监军太监们不停的洗脑,还有大量的体能训练和武器装备操作使用训练,这些全部合格的士卒才能摆脱新兵蛋子这个身份。

而朱慈燝兄弟三人所征召的这些士卒,论体能没体能,论洗脑也没洗脑,连大明的二级后备卫所都比不上,更不要说一级战备卫所了。

但是这样儿也有一定的好处,因为这些人现在挂着的是王府亲卫营的牌子,不入正规卫所编制,一应支出都是由三个王府来承担,也就绕过了五军都督府关于征兵的相关规定。

当然,这兄弟三个敢这么玩,完全就是仗着自己是崇祯皇帝亲儿子的身份在作妖了,因为哪怕是换成朱聿键那些实权的藩王,都未必有胆子敢这么干。

然而兄弟三人征兵的速度很快,崇祯皇帝来到阿萨姆的速度却更快,还没等兄弟三人将征召的亲卫营整编完毕,崇祯皇帝就带着一众马仔赶到了阿萨姆。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远远超出了兄弟三人的预料。

设想中带兵出征的画面没有出现,将莫卧儿搅个天翻地覆的场面也没有出现,反而是兄弟三个一齐被吊在了树上。

除了王承恩和方正化之外,院子中的小太监们都死死的低下了头,没有任何人敢望向兄弟三人。

崇祯皇帝右手掂着马鞭,在左手手心敲打了两下之后,才阴恻恻的道:“行啊,你们三个混账东西都长大了是不是?胆子都肥了是不是?”

兄弟三人的心中都是哀嚎一片。

如果是带兵打完仗了再被吊起来也就算了,好歹过了把瘾不是?

现在倒好,什么都还没干就被吊起来了,以后传出去还怎么有脸见人?

见兄弟三人都是一脸颓色不说话,崇祯皇帝干脆将鞭子抽向了年纪最大的朱慈燝,喝骂道:“就数你个混账东西不老实!”

老二老三同样没能逃得掉挨抽的下场:“还有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偷偷从缅甸跑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自己征兵?

难道你们三个混账东西都不知道,私自募兵是个什么罪名?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三个翅膀硬了,想要挑战朕这个皇帝?”

差点儿被吓尿的朱慈燝连忙高声叫道:“父皇息怒,儿臣等只是想着率兵讨伐莫卧儿,好替父皇分忧,万万不敢有挑战父皇的心思!”

朱慈烺也叫道:“父皇,就算是借儿臣一万个胆子,儿臣也不敢挑战父皇啊!请父皇明察!”

朱慈烺也被吓坏了。

让自己带着征召来的一万士卒去硬怼莫卧儿,朱慈烺自认为心中都不会虚,但是要说是挑战崇祯皇帝,那就真是命了小命了!

莫卧儿的伪帝是个什么水平,兄弟三人都有一些了解,而对于崇祯皇帝的水平,兄弟三人的心里则是更加清楚不过了。

自己的父皇才是真正的马上天子,一场场战争积累下来的威望足以将天下人都压的死死的,军中无不奉其为神明。

在这种情况下挑战父皇?除非脑袋让驴子给踢了!

而且,朱慈烺兄弟三人还真没想过要挑战崇祯皇帝的权威,更没有对皇位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又是两鞭子下去,崇祯皇帝才冷笑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上一次在蓬莱洲那边吃的苦头还不够,是不是?现在还敢想着带兵征战?

难道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就不知道,整编军队还有一应粮草和军火等等后勤的准备是需要时间的?

别忘了,就算是战备卫所想要出征,也需要好几天甚至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像你们这种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想要摆弄明白不得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几个月的时间,都足够朕从京城赶到这里了,你们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想着带兵出征?没脑子的东西!”

又抽了朱慈熠一鞭子之后,崇祯皇帝又将怒火倾泄到了朱慈熠的头上:“还有你个混账东西!

朕原本带着你来缅甸,就是打算带着你们兄弟三人一起上战场见识一下的,你倒好,跟你阿姐一起偷偷跑出来?

跑出来也就算了,你还跟着这两个笨蛋一起招兵?还想着一起出征?他们两个没脑子,你也没脑子?”

换成其他皇帝,可能会对自己儿子敢私自招兵的事情感到忌讳,甚至于会做出一些应激反应,而崇祯皇帝则是完全不在乎。

要说这三个混账东西纯孝,私自招兵完全是为了干掉莫卧儿替崇祯皇帝分忧,那完全就是扯蛋。

这三个混账东西无非就是想在莫卧儿搞出点儿动静,通过实际行动来告诉自己,他们三个已经长大的,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然而恰恰是兄弟三人这种想法,才惹得崇祯皇帝更加生气。

有这种想法是好事,反正这三个混账东西以后都是要分封出去的,老二还有可能继承自己的皇位,想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是好事情。

但是做人呢,最重要的是不能没脑子,既不能太小瞧敌人,也不能过于高看自己!

这三个混账东西还是小孩子心性,以为大明的军队战无不胜,自己拉起队伍来干莫卧儿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实际上呢?

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可以说,莫卧儿的弱只是相对于大明来说的,甚至于是相对于大明的战备卫所来说的,因为这许多年的莫卧儿版三国玩到现在,奥则朗布手底下的士卒也得到了长足的锻炼。

在这种情况下,这三个混账东西居然就想着征召一万士卒,然后把莫卧儿给搞个天翻地覆?天真!

一通鞭子抽完之后,崇祯皇帝才带着被解开的兄弟三人一起回到了大堂之中。

踱步到了特意从大明国内带来的巨型地图前面后,崇祯皇帝才用一根小棍子指着莫卧儿所在的那部分道:“来,给朕说说,你们三个混账东西打算怎么在莫卧儿搞事情?”

兄弟三人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才由朱慈燝出面道:“启禀父皇,儿臣等没打算直接与莫卧儿的大军硬碰硬,只是打算如同流寇一般游走。”

崇祯皇帝脸色未变,唔了一声道:“接着说下去。”

朱慈燝道:“父皇,根据目前儿臣等知道的消息来看,整个莫卧儿的兵力大约在一百万左右,不说是全民皆兵,其实也差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数据来进行分析,整个莫卧儿几乎已经达到了十丁抽一,甚至于九丁抽一的水平。

儿臣等手里只有一万兵马,想要与这些长年征战的士卒硬碰硬,肯定是不太现实的,哪怕是占着武器方面的优势也是一样。

所以,儿臣等原本的打算就是一击之后立即远遁他处,而且儿臣等也没有现在就决定好行军线路,打算到时候靠临时商议再决定下一处攻击地点,”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倒也不算太傻,没有固定的行军线路,就算是莫卧儿的大军想要围剿你们也没办法,是不是?”

朱慈燝点头道:“父皇英明!”

崇祯皇帝喝斥道:“蠢货!你们只有万余兵马,莫卧儿则是有百万之兵,你还指望他们没办法围剿你们?

朕告诉你,只要奥则朗布够狠,完全可以牺牲一支偏师来咬住你们,然后再由大军进击合围,到时候你们往哪里逃?”

见朱慈燝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崇祯皇帝又冷笑道:“怎么着,是不是还想说莫卧儿的军队未必有那个本事?还是说,你们认为莫卧儿的军队不会有那么大的牺牲精神?”

叹了一声后,崇祯皇帝才道:“未虑胜,先虑败!莫卧儿的军队这些年互相征战下来,有几之精锐能咬住你们也不足为奇,有人舍得牺牲自己也很正常。

你们之前一直被大明的强大给迷惑了双眼,看不到这个世界有多大,更看不到大明之外的军队有多第精锐,你们总是认为大明的军队天下第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是朕告诉你们,大明的一级战备卫所可以死战不退,可以从容应对各种各样的敌人,但是后备卫所就未必能行,这就是一级战备卫所和二级后备卫所最大的区别!

而你们临时征召的这些士卒,能为了你们死战不退吗?能在失败之后不溃散吗?能在大量敌军的包围之下从容应对吗?

如果能,他们就足以称得上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哪怕是面对一级战备卫所也不遑多让的强军。”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要想练出天下一等一的强军,除了不断的训练之外,还要不断经历战争的打磨才行。

甚至于,在某些时候还要让他们经历战败这种谁都不愿意出现的局面,否则的话,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然而现在的事实就是,哪怕是整个大明,一级战备卫所的数量也是有限,这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又岂是这般容易征召的?

朕告诉你们,一支拖不垮,打不散,杀不怕的军队,只需要一万人的规模,就能顶得上十万普通士卒。

而对于你们临时征召的这些士卒,就算是十万人,二十万人,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你们征召来的这些士卒没有魂,或者说,没有凝聚成一个整体的军魂。

还有,你们是不是以为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认为赵括就是个废物?”

见兄弟三人都低下了头,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告诉你们,赵括能让士卒在被秦军围困的情况下没有溃散,就是他的本事!

什么时候你们能有这份本事了,你们也能谈得上知兵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再说什么带兵出征,朕也不会拦着你们了。至于现在,都给朕滚去闭门思过,老老实实的等着!”

朱慈烺抬起头,小声问道:“等什么?”

崇祯皇帝嘿嘿冷笑道:“等什么?自然是等大军过来!

朕现在直接告诉你们吧,大军会通过缅甸前苏伊士运河,到时候你们三个混账东西就跟着英国公一起去英格兰,看看英国公是怎么治理军队,又是如何行军打仗的。

朕现在跟你们说的这些东西,就算是你们听明白了,也不过明白了朕告诉你们的东西,而朕没告诉你们的,就需要你们在战场上面自己去悟。”

朱慈烺躬身应了之后,又接着道:“那儿臣等征召的亲卫营?”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道:“还有脸提你们的亲卫营!这些人编入本地后备卫所先加以训练,等到合格之后再视情况挑选优胜者进入战备卫所。

你们记着,没有严格的训练,他们不过是放下锄头的农夫,而带着农夫上战场,不仅仅是害了他们的性命,也会害了你们自己的性命!”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两个智障!

就在崇祯皇帝训斥完三个儿子不久,张之极也匆匆忙忙的赶到了阿萨姆。

原本还因为自己偷偷摸摸跑出来扔下一堆烂摊子给卢象升和张之极,有些内疚之情的崇祯皇帝在看到了张之极身后的张世泽时,所有的内疚情绪便一扫而空。

累不死你丫的算朕有良心!

斜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张之极,崇祯皇帝开口道:“远征英格兰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考虑到英格兰的地形,军府最终调拨了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各一部分,组成一支远征混编舰队。

另外,为了保证毕其功于一役,军府特意调拨了十个一级战备卫以征战,还有二十个二级后备卫前来驻防。”

张之极还有一部分话没有说完。

按照自己跟卢象升一起合计的情况来看,崇祯皇帝既然偷偷摸摸的从京城跑到了莫卧儿这边,那这位爷想要去英格兰搞事情的心必然是极为坚定的,估计是没办法阻止了。

既然没办法阻止这位爷,倒不如让这位爷随着大军一起远征,正大光明的前往英格兰算了,好歹所有的情况都处于明面上,也就属于可控的状态。

正是因为如此,为了保证这位爷的安全,或者说为了防止整个欧罗巴的蛮子们一起抽疯,内阁和户部最终不得不同意了五军都督府的提案,除了三支舰队之外,又抽调了三十个卫所的兵力。

按照一个满编卫所五千六百人的编制来计算,三十个卫所的兵力就足足达到了二十万人——而这些全部都是战力,不包括相关的辅助人员和一路上动用到的人手。

如果将所有的人手全部都算上,这一次动用到的人数甚至于会达到百万之巨,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本的计划。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军府只会动用东海舰队外加十个一级战备卫所,根本就不会涉及到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因为涉及到的人数越多,需要支出的军费就会越多。

军费这东西看着只有两个字,但是涉及到的东西却绝不止两个字那么简单,无论是人员还是武器装备,再到后勤物资的补给还有运输,总结起来就两个字,银子!

张之极不太在乎军费的问题,包括整个军方都不太在乎军费的问题,反正大明的国库里面有的就是银子,每年有大量的银子可以用于军费调拨。

唯一在乎军费问题的就是户部尚书吴老抠。

吴甘来跟郭允厚比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或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抠,能省下一文钱的银子,吴甘来就绝对不会批准两文钱出来。

如果不是这一次崇祯皇帝又偷偷摸摸的跑了出来,导致整个朝堂上下还有军府都担心不已,吴甘来也绝对不会批准五军都督府额外要求增加的军费。

崇祯皇帝显然也知道张之极的话外之音,因为原本制订对于英格兰的作战计划时,崇祯皇帝也知道原本打算运用的军队规模,现在突然多出来这么多,肯定就是内阁和军府那边无奈之下同意了自己前往英格兰的打算。

崇祯皇帝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病——好好的在大明国内待着其实也没什么,自己身为一个皇帝,总是这么往外跑,也实在是有些不太像话。

但是这事儿吧,有时候又不能单纯的从一个角度来看。

从一个帝国皇帝的角度来看,崇祯皇帝自然是不应该跑出来浪,更不应该有事儿没事儿就想着御驾亲征,因为历史上亲征玩脱了的皇帝也不止一个两个,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常胜不败。

但是站在一个坚定的五毛小红粉立场上,站在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份子立场上,崇祯皇帝又说服不了自己留在大明国内。

火烧伦敦啊,这么刺激的事情自己不能亲身经历一下,自己的穿越经历就是不完美的,就是有缺憾的。

实际上,如果不是担心整个欧洲现在就团结起来整合成一体,崇祯皇帝更希望能够在火烧伦敦之后继续火烧巴黎。

原本的历史上,圆明园可就是英法两家联手烧的,八国联军那个永远的痛,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忘记的。

除此之外,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整个世界上能让自己心动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美女,甚至于土地。

金银珠宝那东西,大明的国库也好,崇祯皇帝自己的皇室内帑也好,里面就从来没缺少过这种东西。

美女?崇祯皇帝的后宫里面,美女有的是,哪个不是选挑万选出来的?现在周皇后她们还在琢磨着给崇祯皇帝弄几个新的妃子进宫伺候,崇祯皇帝还会对美女感兴趣?

鲍鱼海参吃多了也腻啊!

就连土地这种东西,崇祯皇帝都有些不太在意了——新明岛上现在还有大量的土地在闲置,奴尔干都司和燕然那边也有大量的土地在闲置,朵甘思宣慰司和乌思藏宣慰司,再加上后来打下来的莫卧儿这边,大量的土地都在闲置。

现在的大明缺的不是土地,而是百姓!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让崇祯皇帝感兴趣的事情自然只剩下了对外征战这一条。

然而现实很骨感——就连对外征战这种事儿,对于崇祯皇帝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挑战性了。

且纵快马过天山,又挽长弓扫库页,这两条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天山?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拉上几十万的民夫来修建一座宫殿,至于是叫天宫还是叫冬宫秋宫以呼应捕鱼儿海那边的夏宫,完全是看自己的心情。

至于库页岛,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的库页岛绝对没有任何洋气的名字,反而是辽王朱慈燝的封地,上面除了大明百姓之外,还有北海舰队的海军基地。

铁舰直下悉尼湾,一枪惊破北海夜,这就更搞笑了。

悉尼湾这个名字已经注定没办法出现在历史书上了,因为唐王朱聿键就绝对不会同意叫什么悉尼——洛阳不好听?开封不好听?长安不好听?

对于朱聿键来说,只要自己的都城不叫金陵或者北平,剩下叫什么名字还不是随自己心情?就算是不能跟大明的国内重复,那也可以拉一大票文人来想一个好听的名字,那什么悉尼是什么鬼?

东京城内舞钢刀,刀刀尽染倭奴血,这一条跟眼下的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倭国有多乖?整个倭国上下现在连借壳上市的招数都想出来了,还指望着他们能给大明进攻倭的借口?

想都不要想!

能让崇祯皇帝感兴趣的事情,整个天底下就那那么多,然而却没有什么机会,崇祯皇帝怎么能不感慨高手寂寞?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亲自火烧伦敦的机会,崇祯皇帝无论如何都会想着掺合一下的,哪怕是拖着朱聿键等人一起下水也在所不惜。

至于很多人所担心的,崇祯皇帝会不会在苏伊士运河以北遇到危险,其实真的没有任何必要。

三支舰队的主力战舰加在一起,光是宝船就达到了三百多艘,再加上补给用的福船,总的舰船数量会达到惊人的一千多艘,所携带的弹药数量足够将整个英格兰给炸沉。

至于奥斯曼帝国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哪怕是没有腐朽之前的奥斯曼帝国,也不过是擅长陆地作战,连海军都没有一个正规的海军战舰编队,指望他们能在海上跟大明帝国为难?

就算是奥斯曼帝国长老院的那些人脑袋被驴子给踢了,突然抽疯,不在乎与大明各项贸易中的天大利益,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鸟用。

因为奥斯曼帝国唯一能够对崇祯皇帝构成威胁的就是苏伊士运河的两岸,通过两岸的军队来对崇祯皇帝所在的舰队构成威胁。

然而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崇祯皇帝在大明也是不安全的——三大舰队都保证不了崇祯皇帝的安全,这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么?

因为能够跑到英格兰去浪一波的崇祯皇帝顿时激动了起来。

命人给张之极等人搬来了凳子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现在英格兰那边怎么样了?可有最新的消息?”

王国兴躬身道:“启奏陛下,刚刚传过来的消息,英格兰那边现在已经彻底分裂成南北两部分了。”

崇祯皇帝顿时感觉有些意外。

那是哪儿?那可是英格兰,号称是欧洲的外祖母啊,整个欧洲大陆乃至整个世界上都堪称是最有力的搅屎棍,断成两截了?

不自觉的屈起手指在桌子上面敲了敲,崇祯皇帝道:“具体的情况呢?因为什么分裂成两部分的?现在哪一部分是跟我大明为敌的?还是说两部分都是与我大明为敌?”

张之极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虽然说五军都督府一直在搜集着英格兰乃至于整个欧洲的情报和资料,但是从情报这方面来讲,五军都督府确实比不过锦衣卫,甚至于比不过东西两厂。

这三家特务机构里面净出一些超越人类的怪物,他们的资料来源途径乱七八糟的,有些情报就算是军府情报机构把头疼薅光都未必能够弄到。

就算这次的事情一样,五军都督府的情报里面只是汇报了英格兰分裂成南北两个部分,但是对于其中的前因后果则是语焉不详。

不是不想详细汇报相关的情报,而是弄不到相关的情报,让张之极也是头疼不已。

王国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情报,示意王承恩接过去之后,又躬身道:“启奏陛下,英格兰之分裂,其实还是与我大明有关系。

原本扣押我大明百姓的是占据了英格兰南部的克伦威尔所部,而占据了北方的查理一世那边则是与此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新乐侯率兵前往英格兰之后,炮击了英格兰几乎所有的港口,包括查理一世控制下的那些港口也没有放过。”

???

崇祯皇帝一脸懵逼的问号。

克伦威尔跟查理一世互怼这事儿,崇祯皇帝知道,锦衣卫和东厂的情报早就说明了这一点,没有什么稀奇的。

扣押小埃利斯和两个大明商人的是克伦威尔那边的人,与查理一世那边没什么关系,崇祯皇帝同样知道,包括刘文炳带兵前往英格兰的事儿,崇祯皇帝一样知道。

但是崇祯皇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刘文炳会将整个英格兰所有的港口都炮击一遍——对于查理一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王国兴接着道:“查理一世控制下的那些港口在遭受了炮击之后,自然会想办法查明与此相关的情报,后来倒也让他们通过克伦威尔那边查到了一些消息。

得知了其中的内情之后,查理一世公开指责克伦威尔御下不严,以至于招此大祸,查理一世号召所有的英格兰百姓一起反对克伦威尔的不法统治。

克伦威尔则是指责查理一世软弱无能,面对大明咄咄逼人的攻势毫无作为,反而一味的屈膝投降,简直是丢尽了英格兰的国家脸面,整个欧罗巴所有的友邦都倍感惊诧,查理一世已经不足以再作为英格兰的国王,所有的英格兰百姓应该团结起来,将查理一世这个无能的、软弱的、君王中的败类送上断头台。”

崇祯皇帝顿时来了兴趣。

友情惊诧啊,这种先进理论已经被克伦威尔给提出来了?

对于克伦威尔指责查理一世的言论,甚至于有胆子跟大明对抗,崇祯皇帝倒是没有感到多稀奇。

毕竟也是欧洲的老牌强国,跟法兰西打过百年战争的狠茬子,出几个胆肥的很正常,全英格兰上下都是软骨头才不正常呢!

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崇祯皇帝道:“如此说来,现在克伦威尔与查理一世属于划江而治了?”

王国兴道:“是,不止如此,查理一世甚至于派出了使者求见刘侯,提议派兵一起攻打克伦威尔。

更让微臣想不明白的,则是克伦威尔也派出了使者求见刘侯,请求雇佣我大明的苏伊士运河分舰队为雇佣兵,帮助求攻打查理一世。”

两个智障!

崇祯皇帝心中暗骂一声后,才开口道:“那新乐侯呢?新乐侯是如何决断的?”

王国兴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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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换个更直接的方法!

崇祯皇帝见王国兴表情微妙,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大明的勋贵们大多是废物,这个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但是大多数的废物已经被崇祯皇帝慢慢清理出了勋贵阶级,剩下来的大多数都是能够派上用场的那种。

刘文炳自然也是其中之一,除了崇祯皇帝的表哥这么一层身份之外,刘文炳本身的能力也绝对不可小觑。

论到全盘指挥,刘文炳自然是比不过张之极,论到个人勇武,刘文炳也比不过方正化这种狠人。

然而就像是某个程序猿里写小说最成功,小说作者里玩服务器最牛逼,服务器玩家里面写代码最好的某个泥石流一般,刘文炳发展的方向很全面。

张之极的文采没有刘文炳好,方正化统帅军队的能力没有刘文炳高,文官里面挑不出一个比刘文炳能打的——卢象升除外。

然而就算是卢象升这个画风明显跑偏到一定程度的内阁首辅,在阴狠算计方面也明显干不过刘文炳。

无他,卢象升除了武力值比刘文炳高,文采比刘文炳更好,剩下的方面其实无限接近于前几阁首辅温体仁。

总的来说就是还有一部分正人君子的节操没有丢掉,这也是崇祯皇帝之所以选择温体仁和卢象升为两任内阁首辅的原因之所在。

然而刘文炳却丝毫不在乎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至于节操什么玩意的更是早早的就丢给了倚红楼怡红院这些地方。

现在王国兴在自己问起刘文炳的时候表情如此微妙,搞不好就是刘文炳在英格兰那边搞出了什么骚操作。

斟酌了一番之后,王国兴才躬身道:“启奏陛下,查理一世最初派出的使者,连新乐侯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炮击了。

至于查理一世和克伦威尔后来派出的第二波使者,都成功的见到了新乐侯,但是对于两家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

哦了一声后,崇祯皇帝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听王国兴继续讲下去。

王国兴道:“新乐侯最先接见的是克伦威尔派出的使者,对于克伦威尔提出的雇佣苏伊士运河舰队之事,新乐侯直接就否决了,同时提出了几点要求。

第一点就是要求克伦威尔立即释放被关押的小埃利斯还有那两个大明商人及随从,第二点则是要求克伦威尔赔偿此次出征的所有军费,顺便割让南开普敦方面百里范围给大明为军事基地。

至于查理一世那边,新乐侯表示查理一世无人主之像,御下无方以至于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苏伊士运河舰队将克伦威尔灭掉也是帮助了查理一世,所以同样对查理一世提出了上面的三点要求。

据目前的消息来判断,克伦威尔不会同意刘侯的要求,最后的底线是放人,赔款,但是不可能割让土地。

而查理一世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则是查理一世很有可能同意刘侯所有的要求,也就是平掉克伦威尔,赔偿军费损失,割让港口给大明做为军事基地。”

噗的一声,崇祯皇帝直接将刚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又喷了出去。

在原本历史的两百年后,远东的中国有一个老而不死的老佛爷,挪用了海军的军费修园子,一个等了许久还没有亲政的皇帝,再加上一个裱糊匠中堂,撑起了一个洋人来给咱们修铁路的老朽帝国。

大约三百年后,当年去远东中国修铁路的洋人也有一个老而不死的老佛爷,一个等了许久依旧不能登基的王子,加上一个裱糊匠中堂,同样撑起了一个中夷来给咱们修铁路的老朽民帝国。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提前了两三百年的时间,大英帝国的老祖宗就开始玩起了割地赔款加外宁与友邦不予家奴的先进玩法。

接过王恩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崇祯皇帝才嗯了一声道:“然后呢?”

王国兴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微妙:“现在克伦威尔与查理一世双方互相公开指责,双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而刘侯已经率兵后撤三十里,将所有的港口和土地都让了出来。

刘侯向克伦威尔与查理一世双方分别派出了使者,表示自己只会同英格兰的主人谈判,而现在这种局面根本不适合谈判。

为此,克伦威尔与查理一世双方都向法兰西借了大量的贷款充当军费,然后分别从刘侯手里购入了大量的军火。”

崇祯皇帝与张之极对视一眼,内心也不禁暗自佩服刘文炳比自己这个穿越者还会玩。

现在英格兰大战一起,死的双方都是英格兰蛮子,跟大明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偏偏刘文炳所率的舰队就在英格兰的海上巡航,逼得克伦威尔和查理一世不得不开战,妥妥的就是以大势压人。

而无论最后的战况如何,不管是克伦威尔获胜还是查理一世获胜,这其中得利最大的自然是大明,而不是英格兰。

原因很简单,双方不得不打下去,因为不打就将面临着大明舰队的攻击,而开打之后的军火消耗将会是个天文数字,双方都得从刘文炳的手里购买军火。

再然后就是双方的战俘,双方为了获得军火补给,将不得不把自己手里的那些俘虏卖给刘文炳——然而这些俘虏依旧是英格兰的蛮子们。

刘文炳这么一玩,大明就可以一边赚着军火的银子一边从英格兰获得大量的劳工,基本上不用再付出任何的其他成本。

沉吟了半晌之后,张之极才躬身道:“陛下,既然英格兰那边现在乱成一团,倒不如再等一等?一则时间充裕,准备的弹药和补给就更充裕,再则也让英格兰那边再乱一乱?”

崇祯皇帝呵呵冷笑一声道:“等什么?倘若原本没打算远征他英格兰也就算了,现在来都来了,还能空着手回去不成?

按照五军都督府的原定计划,继续集结各个卫所和舰队,如期前往英格兰,朕这一回要亲手点了伦敦!”

面对崇祯皇帝提出来要亲手点了伦敦的说法,张之极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对于五军都督府和内阁来说,事情已经闹到了现在这一步,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再改变的可能了——指望崇祯皇帝他老人家突然大发善心回到京城?

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倒不如老老实实的顺了崇祯皇帝的意,让他老人家把伦敦给点了,就当庆祝崇祯二十二年的烟火晚会好了。

按照崇祯皇帝一贯以来的作风,这一次点了伦敦之后,好歹能在京城老老实实的待上几年。

虽然这个时间很可能不超过三年,但是好歹也是有三年不是?总比一天都不能老实的待在京城要强吧!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口道:“对了,把那两个混账东西一起编入到世泽这孩子的军中吧,让他们三人在一起,好歹也有个照应。

至于老三,那个小混账就让他跟在朕的身边,毕竟还是太小了一些,不太适合上战场。

还有,等英格兰这边的事情了了,回到京城之后,你英国公府就开始准备世泽这孩子跟雪儿的婚事吧。”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也不禁有些唏嘘:“女儿大了,始终还是留不住,留来留去倒是留成了仇。

世泽啊,朕早就有言在先,雪儿是嫁入你英国公府,不是你英国公世子尚公主,以前那一套,朕瞧不上,但是你也不能负了雪儿,否则朕饶不了你!”

张世泽当即便拜道:“臣,谢陛下隆恩!”

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才道:“起来吧。朕的这个女儿是自小娇惯下的性子,凡事多让着她一些,夫妻两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和美美的才是一家之福。”

张世泽又拜了一拜,恭恭敬敬的道:“陛下之言,微臣不敢或忘!”

挥挥手命张之极父子滚蛋之后,崇祯皇帝又开始自己一个人发起呆来。

这一转眼的时间,自己已经当了爷爷,眼看着又快要当外公了,可是自己怎么就感觉跟刚穿越的时候没多大区别呢?该是小红粉的心还是小红粉,一颗大汉主义的心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

崇祯皇帝在发呆,刘文炳同样在发呆,只是跟崇祯皇帝带着感慨不同,刘文炳完全就是在纠结着关于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

刘文炳原本以为这次的战争,会牺牲掉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虽然这个心思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毕竟这是一场战争,而最直接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三个家伙还有他们的随从,如果不是这些人的话,这场战争原本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打起来的。

确切的说,这是一场因为错误的人,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由两个错误的选手在一个错误的场外黑哨干预下打起来的一场错误的战争。

尤其是对于克伦威尔来说。

刘文炳仔细的看过所有关于克伦威尔的情报,包括锦衣卫和东厂双方提供的情报,还有东印度公司那边提供的所有相关的情报,刘文炳都仔细的看过。

对于克伦威尔,刘文炳认为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子,就算是除去此人身为议会成员却打算干掉查理一世这一点,克伦威尔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家伙最早的时候先谋求着跟大明的和平,甚至想要借力打力,雇佣苏伊士运河舰队来替他干掉查理一世。

当发现所谋不成之时,克伦威尔紧接着又在第一时间对查理一世宣战,绝口不提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的事儿,反而一个劲的派人跟刘文炳这边谈判,商谈关于军火贸易等等相关事宜。

如果单纯的从眼下的局面来进行判断,除了成功的挑动查理一世和克伦威尔双方张火执仗的开片之外,刘文炳原本计划中逼迫克伦威尔释放小埃利斯的目标可以说是完全落空。

面对着这样一个对手,刘文炳原本说不糟心是不可能的。

毕竟刘文炳最初的计划是救出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而不是跟克伦威尔这边谈什么见了鬼的军火贸易。

但是同在谈起来的这些贸易相关事宜,明显是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除了大量的金银之外还有大量的劳工。

除了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之外。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的呢?

现在的问题最让刘文炳纠结的就在于那两个大明商人,还有火线入籍的小埃利斯,这三个人很可能最后被牺牲掉。

然而恰恰是这一点让刘文炳无法接受,否则的话这简直就是一场完美到极点的军事恐吓行动!

扫视了船舱中的众人一眼后,刘文炳才开口道:“现在都说说吧,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才行。

本侯先说一句,就是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商人是必须要救出来的,无论如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他们救出来,否则咱们没办法向陛下交待。

但是这一次的军火贸易,你们心里也都清楚会有多大的利润,还有多少好处,所以说还得是在不影响这场贸易的情况下把人救出来才行。

现在克伦威尔那边绝口不提关于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商人的事情,局面已经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刘逍遥嘿嘿冷笑道:“克伦威尔此人绝对的枭雄之资,说一句心狠手辣也绝不为过,他正是要借着这三个人的存在,使我们舰队投鼠忌器,不敢全面进攻英格兰。

至于这其中会死掉多少英格兰的平民百姓,想来也不在克伦威尔关心的范围之内。

但是克伦威尔可以不关心英格兰平民百姓的死亡,咱们却得关心小埃利斯跟那两个大明商人的生死,这才是最麻烦的。

不过,事情到了这般局面,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说起来,就看侯爷的决心和胆子有多大了?”

刘文炳冷笑道:“决心?胆子?本侯什么时候缺过那玩意?兄弟你直接说,有什么办法能将这三个家伙弄出来?”

刘逍遥冷笑道:“既然常规的办法不行,炮击他们的港口不行,那咱们就换一个更直接的法子便是!”

第七百八十七章 再大的代价,也值!

刘文炳顿时来了兴趣。

刘逍遥的身份很透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锦衣卫派到东印度公司这边来的,现在刘逍遥突然说要换一种更直接的办法,估计是得到了新的指示了。

不等刘文炳开口发问,刘逍遥就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刘文炳之后开口道:“如今的局面,陛下已经知晓,为了保证我大明百姓的安全,锦衣卫将直接派人执行解救行动,苏伊士运河舰队方面全面配合。”

刘文炳看过了手中的纸之后,右手忍不住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斟酌道:“一支十二人的小队?给他们提供地点,他们进行奇袭救人,然后再撤回海上?风险是不是大了些?”

见刘逍遥满脸的疑问,刘文炳便解释道:“哪怕这十二人的小队作战能力能够以一当十,想要从伦敦把人救出来,然后再撤回海上,这其中的难度可都不低。

而且咱们现在所在的是南安普敦港,而不是直接挨着伦敦那边的港口,走陆路的风险又大了许多。

至于再派战舰前往伦敦那边的港口进行接应,你确定英格兰的蛮子不会提前发现,然后狗急跳墙?”

刘逍遥道:“侯爷的担心,其实大可不必。锦衣卫在伦敦这边动用的人手里面有本地人,无论是语言还是长相甚至于行为举止,都和那些英格兰蛮子们一无二致,有他们在,想要藏匿形迹并不难。

另外,为了保证他们行动能够成功,苏伊士运河舰队需要加大对克伦威尔那边的施压,转移开他们的注意力。”

挥了挥手,命船舱中的人都退出去之后,刘文炳才道:“兄弟,我也不瞒着你,一个小埃利斯和两个商人,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刘逍遥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次的行动都不值得,因为这支十二人的小队,培养起来的成本几乎是和他们等重的白银,甚至于是黄金。

从我个人角度来看,这支十二人的小队完全可以去干掉克伦威尔或者是查理一世,而不是用来解救小埃利斯和两个商人。

但是,陛下不会同意的,五军都督府上上下下也不会同意,哪怕是这支十二人的小队全军覆没,也绝不能坐视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商人出问题。

或者换一个说法,小埃利斯的死活并没有人关系,从陛下到军府,始终关心的就是那两个大明百姓的生死。

如果不是侯爷已经开始向查理一世和克伦威尔那边卖军火,只怕现在南海舰队已经过了苏伊士运河了。”

刘逍遥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两个大明百姓的生死,哪怕换成自己都不太在乎的两个人,因为当初崇祯皇帝第一次北征林丹汗归来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此朕之过也。你放心,以后,朕定然会给你个交待!”

后来的事情,刘逍遥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起过,但是从那天开始就加入了军中的刘逍遥却知道,崇祯皇帝确实给了自己一个交待,而且是提前给的。

漠北的部族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那些老老实实归顺的之外,剩下的全部被筑成了京观,就连漠北最为强大的林丹汗也没讨得了好去。

察哈尔部被大明怼了一波,又被建奴搞了一波,其后夏额哲无奈之下只得归顺成了崇祯皇帝座下的忠犬。

倘若换成其他帝王,先不说会如何对待归顺的夏额哲等人,起码不会对漠北的部族进行灭族式的屠杀,更不会大筑京观,尤其是林丹汗王庭还有鞑靼人的王庭。

对于这个交待,刘逍遥很满意,换成任何一个大明百姓都会满意。

而大明所有的卫所里面都有人在教导,大明的军队除了誓死效忠崇祯皇帝以外,还应该心向百姓,哪怕是为了百姓牺牲自己。

因为,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的父母妻儿不需要的保护。

而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二十多年里,这些不断的天灾已经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当遇到天灾的时候,军队会首先出动去救人,维持秩序,而很多人的亲眷就处于被求助的那些人之间。

大道理说上一万遍也未必有人会听,但是当实打实的体验到了这种救人就是救己的感觉之后,大明的军队就开始了彻底的蜕变。

所以刘逍遥也很清楚,崇祯皇帝为什么会派谴这支十二人的锦衣卫小队冒险救人,哪怕培养这一支十二人的小队成本远远超出了救人得到的回报。

刘文炳不太清楚,是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他不会理解这种感觉,他没有面临过家人被杀光之后剩下自己等死的绝境。

而刘逍遥知道在这样儿的绝境下,人会变得如何绝望,哪怕是有一丝丝希望都想牢牢抓住不放的那种感觉,刘逍遥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如果把那两个大明的商人换成是自己,现在的局面下一定会盼着有人能来救自己出去,然后回到大明,再也不跑出来了。

以己推人,那两个大明商人的想法肯定也是这样儿的。

因为没有任何人希望自己是做为被牺牲的那一方。

刘文炳见刘逍遥一直沉默着,便没有开口再劝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除了遵照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的意思来办,剩下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克伦威尔现在就是光脚的,所以在求和不成之后有胆子继续扣押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百姓,因为这是他的一道护身符。

而强大无比的大明就只能投鼠忌器,除非完全不顾忌那两个百姓的生死。

到了晚上,刘文炳看着与海面完全融为一体的小船,忍不住开口道:“他们,能成功吗?”

刘逍遥道:“肯定可以的,锦衣卫出马,向来没有失手的时候,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在海外,从来没有!”

小船上的人却很镇定,除了划船的水手是苏伊士运河舰队的人之外,还有十二个完全看不出面貌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装备也完全和其他的大明士卒不同,惹得水手们不断观看。

然而再怎么看也没有用,这十二个人就仿佛是哑巴一样,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是闭目养神。

直到快近了岸,为首之人才突然睁开了眼睛,吩咐道:“准备登岸!”

其他十一个人闻言都是默默的整理检查装备,一直待在为首之人身边的一个小旗则是满脸懵逼。

刚刚只是接近了岸边,但是船往前划行的速度一直没有任何的变化,而这人却直接在快要靠岸的时候吩咐手下人准备登岸,他是怎么知道快要靠岸的?

如果说这个人一直在睁着眼睛也就算了,可是待在此人身边的一个小旗却看的清楚,这十二个锦衣卫都是闭着眼睛的。

也就是说,此人完全就是凭借着在登岸时看到的距离还有小船前进的速度得出来快要靠岸的结果。

这个能力就很可怕了,晚上没有多少月光,又是在海面,还是闭着眼睛!

等到十二个人都上了岸之后,负责这艘小船的小旗才忍不住向着一行人敬了个礼,低声道:“祝你们马到成功!”

然而小旗的敬礼除了换回来十二人的回礼,还有重重的点头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似乎这十二个人真的是哑巴一般。

向着小旗回了礼,十二个人就转身向着远处的暗处奔去,其速度和前进之间的互相配合更是让小旗瞠目结舌——自己几乎无法在他们的行进间找到任何可以进攻他们的破绽!

小旗知道这是一种自己的错觉,因为世界不没有任何破绽的行军方法根本就不存在,自己之所以没有发觉,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够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这也足以证明眼前这十二个人的可怕了。

连续向前跑了一段路,直接已经看不到舰队的影子时,为首之人才减慢了速度,右手握前举起,同时慢慢低下了身子。

几乎没见任何喘息和疲惫之色,为首之人直接开口道:“现在咱们的位置是在南安普敦的东北方向,下一个目标是特怀福德,在那里已经有人为我们准备好了马车和身份证明,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特怀福德。

再重复一遍,此行任务目标,伦敦塔监狱里面关着的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的商人,都记住了没有?”

见其他人都点头示意表示已经记下了自己所说的话,为首之人才接着道:“伦敦塔监狱原本始建于故宋治平三年,是英格兰蛮子们的王宫,后来才废弃为监狱的。

这座监狱原本的规格是一座王宫,里面的房间不在少数,而且还有护城河,再加上里面关押了很多英格兰蛮子们所谓的大人物,防守力量绝对不会太弱。

最后再跟你们说一遍,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放弃小埃利斯,但是必须要求出那两个商人,除非我们全部牺牲,否则任务不会终止,出发!”

依旧是沉默,在为首之人起身后,剩下的十一人都是沉默不语,默默的跟着为首之人身后继续向前奔去。

直到几天的时间过后,一行十二人才出现在离着伦敦塔不远的一座小房子里面,而此时的十二个人基本上跟英格兰本地人没什么区别了——除了几个人的面相和眼睛略显不同,剩下的几乎完全一样。

又是夜深人静,一行十二人才换回了最开始从南安普敦出发时的装备和打扮,出现在了伦敦塔的护城河外。

此时伦敦塔外的护城河里已经满满的都是水,而城头上也不时有守卫的士卒打着火把来回巡逻。

一行人偏向于黑色的衣服很好的隐藏了身形,潜伏在护城河的边上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

等到城头上巡逻的士卒再一次打着火把走过去之后,为首之人才低声道:“一刻钟的时间,登上城头,然后下去,寻找关押他们的房间。”

旁边那人伸手比划了几下,开口道:“找到他们之后呢?咱们能在一刻钟的时间里攀上城头,他们几个未必有那个本事吧?”

为首之人点头道:“没关系,到时候直接破开城门,接应咱们的人手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先把他们藏起来,然后再想办法带他们回南安普敦港。”

旁边众人点了点头之后,为首之人便伸直了胳膊,直直的指向了城头,其他十一人也是一般的动作。

几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十二支飞爪就牢牢的固定在了城头上,用力拽了拽确认安全之后,十二个人才一起向上攀援而去。

等到进了伦敦塔内部之后,一行十二人就各自分散开来,分头去寻找关押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的房间。

对于这十二个人来说,登上城头很容易,潜入到伦敦塔内也很容易,毕竟能够拿到伦敦塔的图纸和结构图,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真正麻烦的是要避开伦敦塔里面的守卫,还有如何找到被关押的小埃利斯,还有那两个大明商人。

这三个人的身份不同,但是对于英格兰人来说却同样重要,关押的地点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潜伏在伦敦的锦衣卫也没办法弄到具体的关押地点。

所幸老天爷保佑,或者说是崇祯皇帝保佑,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的商人被关在了一起,并没有分开关押。

眼看着到了约定时间,再一次集结到了院子里之后,为首之人开口道:“防守力量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直接解决掉守卫,然后救人!”

对于这十二个人来说,伦敦塔的防护力量几乎接近于零——对比起诏狱那种严密到变态的防护,伦敦塔显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处处都是漏洞。

而最大的麻烦也不是救人,而是如何在救人之后冲出伦敦塔,并且成功的将人送走,因为伦敦塔好歹还有一道护城河,而城门那里的防守始终要严密一些。

第七百八十八章 小将军可曾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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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陛下,臣还能提的动刀啊!

锦衣卫头子挑动手中的木棍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篝火,面无表情的道:“在下之事,不劳阁下关心,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打听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邱文远依旧有些不死心:“在下家中经营的生意,小将军肯定也可以猜出一二,就算是猜不出来,以小将军之能,便是想要查清楚也是易如反掌。

不瞒小将军,我与霍老板都是替北方兵器工业集团办事,虽然与锦衣卫份属不同衙门,却也勉强可以说是有同袍之宜,你我两家结亲,不过是亲上加亲,两好成一好?”

锦衣卫头子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你再废话,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或许很多人在面对这种好事儿的时候会喜出望外,毕竟没有谁会嫌弃自己妻子的娘家有钱,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锦衣卫的人,尤其是像这种十二人小队里面的成员。

锦衣卫不是不能娶妻,问题是娶了这种大商贾的女儿之后,自己面临的唯一可能就是永远的退出锦衣卫,转入到普通卫所里面任职,或者干脆被清退出军中。

这是锦衣卫成员,尤其是这种小队里面的成员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自己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效忠皇帝陛下,替皇帝陛下去死才是自己这些人最大的荣光,娶妻生子这种事儿?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就算考虑也是在锦衣卫内部考虑解决,跟外面的这些商贾之女成婚?不存在的!

邱文远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连让自己永远留在这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自己再凑上去,万一真的被留在这里了怎么办?那可不行,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大明,埋在大明去才行,死在蛮子的土地上,那不成孤魂野鬼了么!

邱文远等人被救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伊士运河舰队,紧接着就到了崇祯皇帝的岸头。

最后的一丝顾忌抛开之后,崇祯皇帝也懒得继续再莫卧儿这边训斥三个混账儿子了,干脆直接带着一大票马仔们浓烟滚滚的杀向了英格兰。

想要杀向英格兰,最好的方法就是途经苏伊士运河再前往英格兰,而不是走好望角那一段。

直到带着一票马仔们到了苏伊士运河,崇祯皇帝才算是弄清楚,为什么历史上的欧洲蛮子们会搞出所谓的大航海,为什么会经过好望角,而不是走苏伊士运河。

原因其实很简单,想要经过苏伊士运河,就必须得将苏伊士运河给凿通,而凿通苏伊士运河这项工程,需要的就不仅仅是简单的金银和人力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测量和施工对于大明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大明的人才多的是,不说皇家学院和国子监,就算是那些大型的书院划拉划拉都能找一批人出来。

而对于欧洲的蛮子们或者对于奥斯曼帝国来说,人力和奖金这两项都属于那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不要提涉及到施工之前的测量这部分了。

因为苏伊士运河开凿涉及到的工程量和计算量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大量精通数学的学者支撑,根本就没办法知道具体要用到多少人,还有多少的物资。

未知的数据是最操蛋的,很多时候,这种未知的数据能够拖垮一个帝国。

很显然,眼下整个世界上除了大明,并没有其他的国家能够支撑得起来这么庞大的工程——或许法兰西可以负担的起相关费用,然而相关的人员支撑却负担不起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蛮子们鼓吹了几个世纪的大航海,才有了好望角。

……

先头的一支舰队通航之后,接着便是四艘战舰将崇祯皇帝所在的“天子号”旗舰围在中间通过苏伊士运河。

不是张之极和郑芝龙等人不想安排更多的战舰护航,而是“天子号”那巨大的体型,使得原本可以并排航行几艘福船的河道变得只能同时并行三五艘战舰。

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保护崇祯皇帝所在的“天子号”旗舰,就不能安排更多的战舰进行保护,否则会对“天子号”的通行造成不利的影响。

实际上,在崇祯皇帝看来,张之极与郑芝龙等人的担心根本就是有些多此一举的意思。

“天子号”是通行在苏伊士运河的航道中不错,但是苏伊士运河的两岸站立的却不仅仅是奥斯曼帝国帝国的士卒,还有大明的士卒分列在河道的两旁,一部分背对崇祯皇帝而立,另一部分则是盯着自己眼前的河道,目光一直跟随着崇祯皇帝所在的“天子号”。

微风吹动了崇祯皇帝的衣衫,来回拂动的衣角有些猎猎作响,整个人站在甲板之上一直看着前方,身后的方正化有如木桩一般,死死的护在崇祯皇帝身后。

至于天空中,崇祯皇帝只能很遗憾的表示自己有些给穿越者丢人,或者说自己现在的科技树明显没有点好,连一架伴飞的飞机都没有。

想象一下,巨大的有如航母一般的“天子号”上空如果再有几架战机伴飞护航,那将是一种什么样儿的体验?

不过,虽然没有战机伴飞,崇祯皇帝的头顶也不仅仅只剩下了蓝天白云和太阳,因为还有几架飞艇在伴飞。

飞艇的速度不算太快,基本上与“天子号”的速度保持了一致,始终在崇祯皇帝的上空伴飞。

运河的两岸,早就已经挤满了人。

除了两岸分列护行的士卒之外,还有大量的平民百姓们拥挤过来观看这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

得益于奥斯曼帝国的地理位置优势,人群里面不止有大明百姓,也有奥斯曼帝国的平民百姓,也有莫卧儿的百姓,也有土耳其和一些欧洲人。

然而人群之中,大明百姓们的胸膛是挺的最高的——看啊,眼前是我大明的舰队,船上是我大明天子,为我大明百姓征讨不臣!

大明百姓的心中,是无尽的骄傲,而其他人的心中,则有些不是滋味。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平民百姓,这些大明的百姓尽可以挺直了胸膛,不管他们眼前面对的是什么人,无论同样是平民或者是奥斯曼帝国的官员,他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的眼中倒是没有鄙夷,然而那种感觉却比鄙夷更让人难受。

除了面对着大明的官员时能够从他们眼中看到敬畏,在其他的时候,他们看向任何人的眼光都带着一种平等。

这绝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平等,因为他们互相之间平等的眼光与他们望向其他人的那种平等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带着俯视的平等,哪怕是区区一个商人在面对着奥斯曼帝国帝国一个城市的执政官时也是如此。

是的,他们有看任何人都平等的资格,因为他们的帝国,他们的君王,所以他们可以任性,其他国家的官员和百姓在他们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自己呢?

自己是百姓或者是官员有什么不同吗?自己的国家和君王,会为了自己而不远万里的而征伐另一个国家吗?会在乎自己在海外受到的委屈吗?

看看他们的户籍证明上面怎么写的?

“兹证明,持此户籍证明之人为大明百姓,大明户部与五军都督府请各国、政权、团体对持此户籍证明之人以尽可能的帮助和照拂。

若其有违反各国律法之外,请遣返回大明接受大明官府之审判,除此之外,此人受大明天子与大明帝国政府及军队之保护,若有侵犯,勿谓言之不预也。”

再看看自己手里面的户籍证明是怎么写的?

“请尽量遵守所在国的法律法规……”

这种巨大的差别,就是这些大明人能够挺赶快自己胸膛的底气之所在!

而随着崇祯皇帝所在的天子号一点点前行,岸边不知道有谁带头喊了一句“陛下万岁!大明万胜!”

这一句话喊出,其他的大明百姓就开始自发的跟了上来,到最后连岸边守卫的士卒也跟着喊了起来。

“陛下万岁!大明万胜!”

声音远远的传到了崇祯皇帝所在的“天子号”,也传到了崇祯皇帝的耳朵里。

崇祯皇帝知道,自己能够听到岸边的喊声,是因为岸边的人足够多,声音足够大,而自己哪怕是喊破了嗓子,岸边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

至于说让“天子号”上面的士卒跟着自己一起喊,崇祯皇帝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不是太张扬了一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崇祯皇帝忽然整衣正立,正色对着岸边的士卒和百姓们行了一个军礼,并且微微转动了身子,让两岸的士卒和百姓们都能够看清。

崇祯皇帝的手没有放下,两岸的喊声也一直没有停下,哪怕是嗓子干了,哑了,岸边的士卒和百姓们依然在嘶吼着。

为王前驱!

天子可以为了两个大明百姓而跨海远征万里,自己又何偿不是大明百姓?如果有一天,自己在海外受到了委屈,天子是不是会一如今日一般出征?

哪怕是天子不会再一次亲征,军府和朝堂诸公是不是会再次尽起大军远征,替自己主持公道?

岸边人群之中,一个脸上挂着斜斜一条刀疤的汉子早就已经泪流满面,随着其他百姓喊了半晌之后,突然将身上的锦袍一扯,掷于地下,整个人猛然跪地,带着哭腔喊道:“陛下,臣还能提的动刀啊!”

身后的小厮早已惊呆了,自己家的老爷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扶还是不扶?

而旁边一个同样遍身罗绮的大明百姓却没有小厮那么多的顾虑,上前一把掺住了跪地嚎啕大哭的汉子,用力扶了一把却没有扶起来,便蹲下身子,安慰道:“陈兄弟,别哭了,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

汉子闻言,倒也从地上起来了,只是眼中的神采却是半点儿也无,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愣了半晌之后,这汉子才突然推开了旁边的人,仰天大笑道:“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胡大哥,兄弟我当日从陛下那里听来这两句诗,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提三尺剑,替天子扫清寰宇!

如今天子出征,我若在此享受这荣华富贵,只怕将来到了地下也不能安宁!兄弟在这里的生意,你帮着照看一番便是,倘若兄弟此去不回,你便将兄弟的生意传给了我家大郎便是。”

胡姓汉子一愣,问道:“兄弟,你想干什么?”

陈姓汉子咬牙道:“干什么?自然是去英格兰,随陛下杀敌阵前!今日这身荣华富贵都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都是兄弟们拿命替我拼来的!

说句不客气的,该享受的,不该享受的,兄弟我都享受过了,这辈子也什么遗憾了,就是想念当年的那些老兄弟。

现在陛下远征海外,一如当年我等随陛下出塞北征之时,陛下雄心未变,我陈二狗的血也没冷!不就是瘸了一点儿?我照样提得动刀,杀得了人!”

胡姓汉子一把拉住陈二狗,叫道:“兄弟!兄弟!你看看眼前的舰队!你看看船上还有岸上的那些将士们!有他们就够了!你去了不是给陛下帮忙,你是添乱!”

陈二狗知道胡姓汉子说的是事实。

自己右脚的脚筋断了,行军的速度肯定是跟不上了,再如何高超的杀人技巧,再如何老道的战场经验在腿脚不方便的面前,都成了空白。

大军作战,不可能停下来等自己,自己一旦真个跑到了英格兰,只怕就真的像胡老大说的那样儿,不是帮忙而是添乱。

见陈二狗终于冷静了一些,胡大郎拽着陈二狗胳膊的手又紧了紧,笑道:“走,咱们回去,好好的喝上一盅。这么多年了,你向来没曾提过曾经随陛下远征漠北的事儿,今儿个好好跟老哥哥说道说道!”

“天子号”上的崇祯皇帝,显然并不知道岸边的这一切,但是崇祯皇帝心里的那团火,却跟陈二狗此时的心情一样。

英格兰,朕来了,欧罗巴,朕来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第七百九十章 让火炮去跟他们宣战!

崇祯皇帝突然有些意气风发了起来。

就像是新手司机第一次上高速一样,站在船头上的崇祯皇帝望着前方和左右护航的战舰,胸中顿时涌出了无限的豪气。

无畏?无敌?朕来这片海上,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什么才能叫做真正的海军!

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桅杆上的瞭望手顿时挥舞起手中的旗帜,向着甲板和舵手舱里不断传递着信息。

崇祯皇帝想要知道对面的小黑点很简单,只要抄起手中那一架望远镜就可以了——在报废了不计其数的镜片之后,少府终于搞出来崇祯皇帝手里用的这一部望远镜。

纵然相隔极远,崇祯皇帝还是看清楚了对面的小黑点到底是什么。

南海舰队驻苏伊士运河分舰队里的旗舰,再加两艘护航的战舰。

等到两支舰队会合到一起之后,刘文炳也到了崇祯皇帝所在的“天子号”旗舰上面,行完了觐见之礼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开口问道:“现在英格兰怎么样儿了?”

刘文炳躬身道:“启奏陛下,英格兰现在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查理一世和克伦威尔已经正式开战,双方眼下以爱丁堡部分为界对峙。”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这一路航程如何?”

刘文炳道:“启奏陛下,这一路的航程,首先要经过克里特岛,这座岛屿的景色不错,陛下可以停驾一观。”

见崇祯皇帝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刘文炳便解释道:“克里特岛是一个以崎岖山地为主体的岛屿,有几个天然的海港和海岸平原,被称作“爱琴海最南面的皇冠”。

按照蛮子们的说法,西方文明的摇篮在古希腊,而希腊文化的源头在克里特岛,这里不仅有最浪漫的灯塔,还有希腊唯一的粉红色海滩,颜色不深,给人如梦如幻的感觉。

克里特岛原本属于希腊,后来希腊被东罗马帝国统治,英宗天顺四年后归属于奥斯曼帝国统治。

奥斯曼帝国采用阿尔巴尼亚族省督来统治希腊,用希腊官僚统治罗马尼亚人和斯拉夫人。

并不甘心亡国于奥斯曼人之手的希腊人,现在正在暗中聚集力量,打量复国独立,以期能够摆脱奥斯曼人的统治。”

崇祯皇帝顿时秒懂。

所谓什么景色与文化之类的说辞,基本上属于扯蛋,重点在于希腊人打算干翻奥斯曼帝国,以期能够独立建国。

在整个西方看来,奥斯曼帝国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想要干翻奥斯曼帝国的难度跟大明打算干掉英格兰的难度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如果说大明是一个成年壮汉,欺负一个身轻体柔易推倒的英格兰小萝莉,那么希腊人想要干翻奥斯曼帝国无异于小萝莉想要把一个成年壮汉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体位理论上来说是存在的,然而在军事上却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

因为希腊小萝莉原本就是被东罗马地国给按在地上的,现在又落入了奥斯曼的魔爪,要军队没军队,要装备没装备,就连购买军火都吃力。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干翻奥斯曼独立,基本上等于是天方夜谭。

而刘文炳这个大表哥,显然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跟希腊人搭上线的,现在又打起了希腊的主意,或者说是打起了奥斯曼的主意。

因为想要让崇祯皇帝对奥斯曼感兴趣,其实特别简单。

除了苏伊士运河之外,克里特岛的地理位置,还有岛上的风景物貌,显然也是吸引崇祯皇帝的重点。

只要崇祯皇帝表现出了对于克里特岛的位置,那希腊人想要干翻奥斯曼的难度几乎就是直线下降。

缺银子吗?大明国库有的就是金银财宝,说个账号就敢给你打钱,九出十三归的良心利率,保证不催款。

缺军火吗?大明帝国北方兵器工业集团和南方工业集团有的就是军火,只要有劳工和银子,一切都好说!

就算是没有银子,没有劳工,那也没有问题——矿产有吗?要修路吗?要修建港口吗?大明帝国户部下属对外贸易司,可以替您解决一切的问题!

然而崇祯皇帝对于克里特岛并没有什么兴趣。

克里特岛的位置当然重要,不管是通过克里特岛登陆欧洲,还是通过克里特岛登陆非洲,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就连东北的土耳其和西南的奥斯曼帝国,也在克里特岛的辐射范围内。

也就是说,只要占据了克里特岛,大明几乎就拥有了一座永不沉没的航母,虽然这艘航母不能航行。

但是现在克里特岛是归谁的?

克里特岛现在是归奥斯曼帝国所统治的,而苏伊士运河同样是归奥斯曼帝国统治的,只不过现在运河的管理权和运营权都掌握在大明的手中。

然而只要大明一天没有打算跟奥斯曼撕破脸,就一天不能对克里特岛下手,更不能明目张胆的支撑希腊人复国。

毕竟,破船还有三斤钉,奥斯曼帝国现在就算是再怎么完犊子,也依然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如果一心跟大明在苏伊士运河的问题上为难,大明也会感觉到棘手。

当然,也仅仅是棘手而已,想要彻底干死奥斯曼帝国依然问题不大。

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干掉奥斯曼帝国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大明现在干掉奥斯曼之后会引发什么样儿的反应?

崇祯皇帝出行没带着智库的人,连内阁的大佬们都没有带上,想要推演一翻干掉奥斯曼的后果都麻烦,那还跟奥斯曼为难干什么?

至于说支持希腊人复国这种事儿,崇祯皇帝不知道,崇祯皇帝没参与,崇祯皇帝更没有表态同意,别胡说!

至于东印度公司的渣渣们干了什么事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毕竟商人逐利嘛,他们把军火卖给了谁,大明也很难查得清楚不是?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且不管克里特岛,新乐侯可以将相关的情报整理出来送到京城中极殿,中极殿大学士会带着一众大贤们扮演与此相关的后果。

至于眼下嘛,还是先行前往英格兰,彻底干掉英格兰更重要一些。”

等刘文炳躬身应了,崇祯皇帝的脸上又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色,笑道:“朕看万国堪舆图,那西班牙岂不是正好横在我大明舰队前往英格兰的航线上?

早先在爪哇时,那些西班牙的蛮子们就曾经与我大明有过节,如今我大明要经过他们的家门口,蛮子们就没有一点儿表示?”

刘文炳躬身道:“启奏陛下,整个欧洲现在都在针对哈斯堡家族,兼任着南尼德兰领主的腓力四世已经无力维持他的统治,被迫承认了荷兰的独立。

而现在腓力四世统治下的西班牙与法兰西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十年,西班牙的国力早就困顿不堪,哪怕是现在法兰西已经闹起了内乱,但是西班牙依然无法取得胜利。

还有,崇祯十三年时,葡萄牙也摆脱了西班牙的统治,彻底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整个西班牙就更加衰落了。

现在我大明如日中天,从他西班牙的门口过去是给他西班牙脸,让他们那些蛮子能够有机会见识天朝威仪的机会,他们又哪里敢跳出来阻拦我大明的舰队?”

崇祯皇帝再次嗯了一声道:“那法兰西呢?他们也是因为内乱而没有跳出来?”

刘文炳躬身道:“陛下圣明,克伦威尔不是没有派人联系法兰西,甚至还特意派了细作前往法兰西去散布谣言,以期拉拢法兰西一起对抗我大明天兵。

但是现在的法兰西正是幼主临朝,其幼王路易十四的宰相、教父,同时也是摄政太后的情人马扎然为了应付战争的需要,而向民间商号预支款项,并以允许他们征收捐税和收取国家的收入作为交换条件。

这些包税商从中获得巨利,引起了法兰西贵族的嫉妒和百姓的愤怒,现在法兰西内乱四起。

其京城巴黎的叛军一夜之间筑起了一千二百个街垒,他们使用投石器射击手下拥护者的住宅,在外省也爆发了大量叛乱,眼下路易十四已经出狩,马扎然也被流放。

整个法兰西现在乱成这样儿,又哪里还顾得上再跟英格兰的蛮子们搅和到一起对抗大明天兵?”

崇祯皇帝也不禁有些唏嘘。

欧洲的蛮子们也不容易啊,屁大点儿的地方乱成这个鸟样儿,简直快赶上春秋战国时的混战了!

然而春秋战国时的中原王朝再怎么乱套,依然属于自己家的兄弟们窝里斗,谁输谁赢都一样关心百姓,因为都是自家人。

而这些欧洲蛮子们不一样啊,他们哪里来的自家人这个概念,哪怕长的都是一个鸟样儿,不还是照样把俘虏卖给了大明当猪仔?

卖就卖吧,反正大明现在缺的就是劳工,蛮子们哪怕把他们所有人都抓来卖猪仔才好,大明哪里有闲工夫关心他们的死活!

一个问,一个答,舰队很快就到了怀特岛。

当然,现在的怀特岛已经不能称之为怀特岛了,因为刘文炳已经自做主张的将此岛命名为新化岛,取新近归化之意。

岛上的蛮子们很幸运,没有没有拿到大明的户籍,但是除非蛮子们自己作死,否则的话也没有了被抓去做劳工的风险,更没有了面对战争的风险,不得不说是另外一种幸运。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现在的新化岛上面已经涌入了大明的蛮子,原本散居在英格兰和法兰西等地的大明百姓也纷纷跑到了新化岛。

对于蛮子们来说可能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于大明百姓来说,新化岛的地位大概等同于新明岛一般。

反正都是大明的地盘,岛上的驻军和巡逻的战舰给予了大明百姓们极大的安全感,大明百姓们从心里底认同新化岛,因为这儿就是自己在海外的家!

所以当崇祯皇帝所在的旗舰到达新化岛时,整个新化岛的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不光是负责安全护卫的士卒,还有大量的大明百姓和大量的蛮子也涌到了码头上。

大明百姓是想看看崇祯皇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光凭崇祯宝钞上面的画像实在是差了些意思,哪里有看真人更好?尤其这个皇帝还是个活的……

而蛮子们则是来观仰一番这位怀特岛新的统治者,世界的主人,“真正的世界之王”、“行走在世间的神祇”、“战无不胜的太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这位统治者的言行举止间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蛮子们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新化岛上的大明百姓属于自己的子民,自己身为他们的皇帝,站出来让百姓们看看,可以更大限度的增加百姓们心中的认同感和他们对于大明的归属感。

至于蛮子?关朕屁事儿?

只是在码头了露了一脸就匆匆离开的崇祯皇帝,很快就出现在了新化岛上的军营之中,手下带来的马仔们则是纷纷立在堂下,除了几个双花红棍级的大佬能混上个凳子以外,剩下的人已经将新化岛军营大堂挤的水泄不通。

扫视了众多马仔一眼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刘文炳和张之极:“现在战舰和物资补给,还有众多的卫所将士们都已经到位,朕打算直接对英格兰的蛮子们宣战,然后立即展开进攻,诸卿有什么不同意见么?”

刘文炳躬身道:“陛下,不知道宣战之前派何人出使?”

在刘文炳看来,崇祯皇帝既然已经说了宣战,那就代表着大明帝国对于英格兰的这场战争不可能跟以前一样,很是有些不宣而战的意味。

然而出乎于刘文炳的意料,或者说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崇祯皇帝并没有说派谁去官方宣战,而是淡淡的道:“让我大明的火炮去跟他们宣战!”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不讲究的老家雀

宣战?

大明现在讲究的是想打谁就打谁,反正对面肯定是各种惨败,完败,然后被卖猪仔,跟那些战五渣认真宣战还浪费时间不是?

后世有一句话很适合眼前这些情况——干就完了!

在崇祯皇帝的设想中,由飞艇或者热气球组成的空中部队是第一次批展开进攻的,直接由空中进行垂直打击。

而且大明的空中部队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是别人永远都没办法比拟的,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地面防空这个概念的出现。

哪怕是换成大明的卫所,想要干掉空中的敌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是用八牛弩这一类的大杀器向空中抛射,也未必能够对热气球开成威胁。

等到空中部队的垂直打击过后,接着就轮到了大炮先生开始发言,三支舰队的补给舰所携带的弹药补给,理论上来说能够将伦敦给犁上两遍。

再然后就是骑兵部队针对残兵游勇进行剿杀。

类似于后世坦克装甲部队的骑兵不光是大明有,英格兰也有,然而英格兰的骑兵部队在被大炮轰击过之后还有能力对大明的骑兵部队进行反击?

最后自然就是步兵收尸——崇祯皇帝不相信英格兰的军队在经过了空中、火炮、骑兵、海边舰炮的立体打击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

刘文炳很意外,张之极却又觉得很正常。

眼前这位爷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太多了,说怼人就怼人的事情也不是干了一回两回,现在要怼一个区区的英格兰蛮子,还要正式宣战?

如果这位爷对英格兰蛮子们正式宣战,那让鞑靼人怎么想?让林丹汗怎么想?让黎氏和郑主、阮主那些猴子们怎么想?

毕竟,那些安南猴子还有鞑靼人、林丹汗那些人跟大明还拐弯抹角的沾着点儿关系呢,崇祯皇帝不照样说干就把他们干翻了?

当第一发由战舰打出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过长空落在英格兰的港口时,随之而起的是由崇祯皇帝所带来的舰队上面腾空而起的热气球和飞艇。

事实上,崇祯皇帝也很无奈。

姓云的穿越回大唐之后可以搞出来六十四档发动机的飞机,而大明却没有这个本事,连一个档位的土飞机都搞不出来。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也得只任由皇家学院那边一边琢磨,一边搞出来了大量的热气球和飞艇,好歹也聊胜于无了。

腾空而起的热气球上面,除了负责操纵气球的士卒之外,就是大量的手雷,与地面卫所士卒们所用的手雷不同,这些热气球上面装的手雷是被改造过的。

除了引线变得更长了一些,引爆的时间更长一些一外,剩下的倒是没有什么不同了,反正里面额外添加的那些钢珠和铁钉都是一模一样的产品。

虽然引线的长度有规定,添加的火药剂量也是完全相同,然而拉开弦后扔下去的手雷,引爆时间还是有先有后,毕竟士卒们扔下手雷的时间没办法完全一致。

后果就是有些手雷在落地之后刚刚炸开,另外还有一部分则是在离地三五米的距离凌空爆炸。

而就是这些凌空爆炸的手雷给英格兰人带来了远超于想象中的杀伤。

都说战争是促进科技发展最好的方式,实战是战争最好的老师,通过欧洲本身不断的战争学会了散兵坑的英格兰人,在前几次被刘文炳带兵炮击了港口之后就学会了战壕的玩法。

所谓散兵坑,实际上就是单兵掩体,用于对士兵本身提供一定的防护,尤其是针对大明那蝗虫一般的覆盖式炮击,散兵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小士兵的伤亡。

然而散兵坑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减小大明覆盖式炮击给英格兰士兵带来的杀伤,却不能有效避免存放于地面的那些火炮和弹药被炮击。

然后地面工事掩体和战壕就出现了。

地面工事掩体用于伪装火炮和和炮弹等物资,战壕里面则是躲避着士卒和火枪的弹药,这样儿一来,大明的炮击就会大很大程度上失去效果。

没有技术含量的玩法很快就被所有的欧罗巴蛮子们学了去——整个欧洲大陆几乎每天都在打仗,这种能够有效减少伤亡的方法正是大家所需要的。

然而千防万防,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打击会来自于天空。

先后落下来并且爆炸的手雷还有大量的炸药包产生的爆炸冲击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非正好落在了战壕里面,否则意义不大。

然而那些乱飞的破片才是真正要命的钩魂索,因为就连发明他们的皇家学院都没办法做到对这些破片和里面的钢珠、铁钉的有效控制,飞到哪里完全就是看命。

已经在战舰上整编列队的卫所士卒们看着天空中不断抛下小黑点的热气球,心中的羡慕嫉妒恨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同样都是大明的士卒,在大明所有的军费开支里面,陆军的占比是最多最大的,其次是海军,最后才是天上的这些个混账。

然而现在的事实却是海军打出了第一发炮弹,天上的这些混账们接着达到了战场,然后空投下了第一颗手雷。

而自己这些陆军却只能在战舰上面干瞪眼,看着空军的那些混账们在那里耀武扬武。

沈振江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的几乎能够拧出水来,扭头望了一眼旁边的张世兴泽,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有没有啥好办法对付那些在天上飞的老家雀?”

张世泽摇了摇头道:“没有。八牛弩仰射够不到他们,火炮很难打得中他们,等于是说这些人在天上几乎就是无敌的。除非……”

沈振江道:“除非什么?再不赶紧想想办法,虽说那些老家雀跟咱们是一伙儿的,可是咱们这些只能在地上跑的土鳖,可就真的没啥地位了。”

张世泽眯着眼道:“理论上来说,火炮是能够打到他们的,然而这些人在天上移动的速度看着慢,实际上却很快,想要让火炮瞄准他们,很难。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种热气球既然弄出来了,皇家学院肯定会琢磨着怎么干掉他们的办法,要不然等蛮子们学会了,头疼的可是五军都督府。”

沈振江嗯了一声,目光又扫到了旁边的舰队身上,心中想要骂娘的冲动也愈发的强烈。

大明的陆军所向无敌,这一点无论是谁来都必须得承认,然而一旦到了真正的战场上,陆军士卒们的心里却感觉很尴尬。

除了天上飞的那些老家雀,海里还有一大群的海乌龟,个个伸着上百个炮筒子往敌人的土地上面倾泄炮弹。

还有那些四条腿的骑兵——骑兵还好,好歹也是陆军编制里面的,否则陆军真的是要尴尬死了!

强行忍耐了半晌之后,沈振江还是忍不住问道:“还得多长时间才轮到咱们?”

张世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那块长公主送的腕表,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急什么?现在刚刚上午十点,等到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沈振江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在下属面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镇定:“十二点?干脆再等到两点,等兄弟们吃完饭再上去算了!”

张世泽微笑依旧:“没问题,一会儿先让后勤那边做饭,等吃饱了再上也没问题。”

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到张世泽的脸上,沈振江纠结道:“小公爷,您知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这不是等的心急了吗?”

张世泽冷哼一声道:“你心急,我就不心急?心急有什么用?是能让天上那群老家雀们停下,还是能让舰队的这些海乌龟们停下来?

告诉你,就天上那群孙子们带的手雷和炸药,他们能在十二点之前扔完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能提前返回不成?

还有舰队的那些孙子们,他们巴不得多打几炮呢,谁管你我在这里等的心急?他娘的,这大明的陆军要不是有骑兵撑一撑场面,早晚都会变成收尸队!”

张世泽的一通抱怨,让沈振江也消停了下来。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空军跟海军这两个臭流氓一个占据了天空,一个占据了海洋,陆军不到最后的关头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沈振江自问,哪怕换成了自己是热气球那边领头的,也不可能早早的把手雷扔完就回来,不好好捞一笔可不成。

毕竟能上战场的机会就这么多,军功也只有那么多,哪怕空军跟陆军都归属于五军都督府也没鸟用。

各个卫所和将领之间该争的还是会争,有这种捞军功的事情,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都不稀奇,谁也不会让着谁。

沈振江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空军的那些货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从一开始扔的欢实到后来慢慢往下扔手雷,空军的那帮孙子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拖时间。

而海军就更没一个好东西了。

几乎封锁了整个英格兰海岸的海军舰队就跟在玩游戏一样,一艘战舰刚刚打出去一发炮弹,下一艘战舰就开始接上,最后的结果就是目光所及之外的战舰都在不停打炮。

原本集合在战舰甲板上的陆军士卒们吃过饭之后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炮声才算是稀稀拉拉的慢了下来,继而慢慢的停了下来,直到再无一丝声音。

骑在马上快要睡着的沈振江顿时来了精神,猛的一抬头,便打算招呼张世泽一起前行。

然而等沈振江扭头望向张世泽所在的位置时,却发现张世泽已经带头冲向了搭靠在船和码头之间的栈板。

心中暗骂一声张世泽不讲究之后,沈振江便扭头招呼一声,喝道:“都跟着老子来!”,然后便跟在张世泽之后冲了出去。

等到了码头之上,看着驻马不前的张世泽,沈振江打马过去之后便开口问道:“小公爷?”

张世泽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景象,又伸手指了指正在远去的那些热气球,呸的一声骂道:“彼其娘之!”

张世泽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愤怒,更不应该开口骂那些热气球部队的人,因为自己以后也是要往五军都督府里面混的,无论空军还是陆军,自己都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然而张世泽就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自己刚才说什么来说?说陆军早晚都会变成收尸队是不是?

就眼前这般景象,根本不用什么早晚了,现在就他娘的可以变身为收尸队,替空军跟海军那些孙子们收拾残局了!

沈振江狐疑的看着眼睛的景象,嘴里忍不住嘟囔道:“这就完了?”

斜了沈振江一眼,张世泽道:“完了,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抬起马鞭指了指远处一个看起来完好无损却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英格兰士卒,张世泽道:“瞧见了没,震死的,看着完好无损,整个人的内脏估计已经全震烂了。

估计战壕里的那些也没比这个强到哪儿去,可能比这个家伙还要更惨一些。”

沈振江嗯了一声,便轻轻的磕动马腹,催动战马慢慢向前而去。

走到这个不知生死的士卒旁边,沈振江就知道张世泽说的是事实——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是七窍流血的惨状已经说明了这个人的死因。

等到了战壕旁边,纵然是久经战阵的沈振江不禁为之动容。

宽大的战壕里,那些歪七扭八的尸体没什么好说的,比这惨的景象又不是没有见到过,什么残肢横飞、开膛破肚的场面都见识过,沈振江自认这些小场面还不至于让自己吐出来。

真正让沈振江动容的是战壕底部的那条小河,那条完全由血水组成的小河,正在一点点儿的向着土里渗去。

强自压下胃里的翻腾感,沈振江便调转马头,回到了张世泽的身边,问道:“小公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张世泽闻言,顿时纠结无比的道:“怎么办?老家雀们不讲究,咱们现在也只能先让步兵收尸,然后你我带着骑兵继续向前,那些老家雀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蛮子都给炸光。”

沈振江与张世泽在蛋疼纠结,崇祯皇帝则是望着眼前的一份情报在大笑不已。

第七百九十二章 死基佬?

和情报一起放在崇祯皇帝案头的,还有几份欧洲蛮子国家的报纸。

《邸报》这玩意出现的时间最早,但是欧洲蛮子们也不算太差劲,大概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罗马帝国就搞出来了《每日纪闻》。

罗马帝国搞出来的《每日纪闻》是一块树立在罗马元老院门口的木牌,用于向广大罗马市民发布元老院的最新决策,大概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告示。

这种古老的报纸形式自然有些跟不上时代,在《大明半月报》和《大明周报》被人带入欧洲以后,欧罗巴的蛮子们瞬间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原来,公告还能这么玩?原来,广告还可以这么打?

根本就没有什么版权法的时代,欧洲蛮子们对于山寨这项事业也很是热衷——要不然的话,后世被吹上天的德国制造是怎么来的?

现在摆在崇祯皇帝面前的就是被山寨出来的《法兰西周报》、《英格兰周报》、《神圣罗马周报》,还有一份《教廷月报》。

总之,这几份报纸完全就是《大明周报》的山寨版本,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上面的广告数量比正文数量多的多,连正牌《大明周报》都有些望尘莫及的感觉。

当然,这里面其他几家的山寨报纸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针对大明征伐英格兰逼逼几句,再点评一下由此会引发什么样儿的后果。

真正让崇祯皇帝感觉发笑的是《法兰西周报》。

崇祯皇帝一直以为法兰西是浪漫的,虽然后世的法兰西在五大流氓里面属于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但是人家毕竟是五大流动武器贩卖商之一,放在整个世界上谁也不敢小觑。

但是,崇祯皇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浪漫的法兰西人居然会玩出这么搞笑的东西出来。

“来自神秘东方的恶魔正带着他吃人的军队向英格兰靠近,我们现在只能替那些英格兰绅士们祈祷了。”

“大明皇帝已经带着他的军队到达了原英格兰属的怀特岛,被他们占领后的大明帝国领地新化岛,他们即将对英格兰发动战争。”

“伟大的大明皇帝带着他无敌的军队向着英格兰野人发起了进攻,让我们期待大明皇帝再一次获得伟大胜利,法兰西无比欢迎神圣无敌的大明皇帝陛下前来法兰西做客!”

随手将这几份被翻译过来的《法兰西周报》扔在一旁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指了指周报,开口道:“瞧瞧,进攻之前的大明是吃人的恶魔,当大明展开了进攻队形之后是无敌的,当开始进攻的时候,就成了伟大而且神圣的。”

张之极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这些化外野人,不识礼教,又如何能够知道什么叫做吊民伐罪?不过,这几份周报也算是省下了咱们的大麻烦。”

见崇祯皇帝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张之极嘿嘿笑道:“光是他们上上周的那份周报,就足以够得上灭国之罪了,只是现在不宜让军中将士们知晓。”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就暂且不理会他们。”

张之极早就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崇祯皇帝也早已经不再年轻,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句话就直接出征攻打法兰西。

因为现在攻打法兰西没办法做到对大明的得益最大化,所以倒不如先放在一边,把这份周报保存起来,等以后用得到的时候再拿出来。

记小黑账的本事,中原自古以来代代相传,何曾忘过?

之所以说现在不宜让军中将士们知晓,最大的原本还是跟崇祯皇帝在军中的形象有关。

崇祯皇帝没打过败仗!

别管崇祯皇帝是靠着人数优势还是装备优势,也别管崇祯皇帝用的什么野路子招数,总之自打崇祯皇帝登基以来,崇祯皇帝本人就没有打过败仗,连大明的军队都极少会打败仗。

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而跟着一个常胜不败的皇帝混,明显要比跟着总打败仗的皇帝混更靠谱一些。

再加上宫里派出去的那些监军太监,日复一日的洗脑之下,军中上上下下无不视崇祯皇帝为神明,如果被这些丘八们知道有人在报纸上说崇祯皇帝是恶魔,那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搞不好,被捧得太高,已经骑虎难下的崇祯皇帝不得不因此而对法兰西用兵。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大明想打谁就打谁,反正看谁都是战五渣,干就完了!

然而打之前,还得看一看对大明到底有什么好处?

干了英格兰无所谓,可是要再顺手干了法兰西,那这事儿就真的大条了。

因为大明在欧洲的敌人遍地都是,比如西班牙。

能够算得上盟友的却只有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

然而操蛋的是,虽然西班牙算得上教廷最忠诚的狗腿子之一,然而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如果有机会,西班牙绝对不介意跟欧洲所有的国家联合起来一起怼大明。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还是算球吧,这货现在自己一屁股的屎还没擦干净呢,全靠大明不断的给他提供装备才撑了下来,要不然早就玩完了。

顺手拿起另外一份情报之后,崇祯皇帝倒是颇为意外的咦了一声,然后示意王承恩将情报递给张之极等人后才开口道:“看看这份情报,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张之极拿着情报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才将之递给了旁边的人,然后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的要求可以答应,正好让他们看看我大明帝国的兵锋之盛!”

做为被带出来的内阁辅臣,马士英也躬身道:“臣以为英国公所言极是,彼教廷与罗马帝国,俱为蛮夷,畏威而不怀德,不若许之,引其观我大明兵锋之盛以慑之,或可令彼为我大明所用?”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若是起了反效果呢?若是教廷与罗马帝国观我大明兵锋之后心怀惧意,乃联合欧罗巴各国与我大明为难,当如何?”

张之极毫不犹豫的道:“那便战!我大明三大舰队尽在此处,纵然欧罗巴众蛮夷结于一处,亦不过是省了我大明各个击破的时间,反倒可以一举破之!”

马士英则是反对道:“荒唐!许其来观兵,不过是慑其胆,收其心,倘若引得众蛮合兵一处,纵然我大明可以一举破之,亦不可为之!”

崇祯皇帝一听马士英这意思明显就是吓唬人可以,把人吓唬过分了还要安抚安抚?

心中有些懵逼的崇祯皇帝当即便开口道:“马爱卿详细说来。”

马士英躬身应了,接着道:“欧罗巴众蛮夷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臣所虑者,乃是奥斯曼。

倘若奥斯曼铁了心与我大明为敌,其国甚至不需要派出多少马兵,只需要数万人截断苏伊士运河航道,我大明三大舰队之补给又该从何而来?

数十万士卒尽集于此,倘若苏伊士运河航道有失,则我大明所有物资补给,皆需走西昆仑南部的好望角然后再运往欧罗巴,成本几何?风险几何?”

张之极嘿嘿冷笑道:“马阁老未免太过于小心了些。刚才您自己也说了,欧罗巴众蛮子不过是一盘散沙,纵然让蛮子们合兵一处,也不过是面合心不合罢了。

再者说了,我大明的物资补给成了问题,那些蛮子们手里的火炮和火枪又是从何而来?到时候蛮子们同样失了补给,不过是又回到了互拼刀剑的时候罢了。

至于奥斯曼与欧洲蛮子们联合起来,马阁老当真以为可行?别忘了,他们一个信仰真神,而另一个信仰的则是上帝,两者原本就是水火不容,如何会联合到一起去?”

马士英拂袖冷哼道:“万一呢?这种万一的风险谁来承担?倘若陛下不在此处,你英国公位高权重,自然是担得起,然则陛下亲在此处,倘若航道断了,责任由你英国公府来承担么?”

张之极冷哼一声之后,却也没有再开口表示反对。

从个人角度来讲,张之极完全可以一口盐汽水喷死马士英——你当大明帝国的士卒是啥?

欧罗巴的蛮子们全部加起来,然后再把奥斯曼一起算上,了不起再把莫卧儿给加上,那又能怎么样?

能给远征舰队带来一定的麻烦是肯定的,但是大明的士卒们照样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最后还能让他们跪着叫爸爸!

然而马士英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啊,辩论就辩论呗,好好的你把崇祯皇帝这位爷给抬出来干什么?上来就抛出这么个大杀器,还怎么辩下去?

哪怕是大明的士卒们有能力把欧罗巴加上莫卧儿再加上奥斯曼给摆成十八般姿势,现在崇祯皇帝既然亲自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敢冒这个风险!

蛋疼无比的张之极顿时没办法再跟马士英辩论下去了,干脆冷哼一声道:“那不知道马阁老有何高见?”

马士英没有理会张之极的挑衅,而是直接对着崇祯皇帝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陛下与神圣罗马皇帝和教宗会猎新化岛即可,引二人参观我大明兵锋也无不妥。

只是不需要挑最好的部分给他们看,只需要让他二人看到一般的士卒列队进攻即可,以免二人被吓破了胆子。”

崇祯皇帝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那两个家伙来了,不给他们看看大明军队最牛逼的表现,反而要挑一些不太好的给他们看?这是什么道理?阅兵的时候不装逼,那啥时候装逼?

不装备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朕崇祯一生行事,向来讲究个率性而为,又何须看他人有无胆识?

心中不爽的崇祯皇帝揉着额头道:“让他们看,既然要给他们看,就要让他们看到最好的军队表现,还有最好的武器装备。

至于马爱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过以朕看来,只要我大明将这些武器装备卖给他们,一切的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

君不见,后世的鹰酱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打仗?真的只是为了锻炼军队?

别傻了,锻炼军队的实战能力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武器装备,然后召唤那些人傻钱多的狗大户。

比如某个火药桶地区的狗大户,人家向来是不差钱的。

当初为了从兔子家里买二踢脚,数字后面加个零,单位从人民币换成绿币都毫不在意,只要装备够好够豪华,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给士兵们在坦克里面装空调了解一下?给士兵们在坦克里面准备红酒了解一下?当兵早八晚五顺带双休和年假了解一下?

后世的鹰酱可以这么玩,崇祯皇帝自然也可以这么玩,因为奥斯曼就是那些狗大户的老祖宗……

至于另一个可能出现变数的神圣罗马帝国,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那些渣渣们没有元首这个狠人的出现,斐迪南三世这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多情种又受够了欧洲各诸侯国的气,神圣罗马帝国如果能够从大明搞到足够多足够好的装备,他们才没心情跟欧洲的各个诸侯国搞在一起。

事实也正如崇祯皇帝所预测的那样儿。

英诺森十世明显对于战争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

白花花的银币不好?卖赎罪券忽悠傻子还不是美滋滋,传教忽悠傻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儿,尤其是大明皇帝就在这里,从皇帝陛下这里打开一个传教的口子,不比打仗更好?

而斐迪南三世则是有些不正常。

并不是斐迪南三世对于武器装备不感兴趣,也不是斐迪南三世表现出了对于大明的敌意,而是斐迪南三世望向老三朱慈熠的目光有些奇怪。

崇祯皇帝早就听说欧洲蛮子们不太正常,公然搞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盯上自己家的儿子?

彼其娘之!朕还能提得动刀呢!

勃然大怒的崇祯皇帝正打算喊人乱刀砍死斐迪南三世这个死基佬,却见斐迪南三世对着崇祯皇帝做了个抚胸礼,躬身道:“不知道三皇子可曾婚配?”

???

ps:推荐大佬新书《抢救大明朝》,朕写崇祯,他写朱慈烺,嘿嘿嘿……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大型黑暗卖儿卖女交易现场

崇祯皇帝顿时有些懵逼。

上一次有人这么问自己,还是在九州岛的时候,倭国政仁这么问的,然后自己顺手就把大儿子朱慈燝给卖了。

现在回过头去看,这笔生意做明显很值。

先不提政仁和德川家光这两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打着什么歪主意,倭国民间对于此事却是乐见提成的。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那些倭国的监工。

原本来大明或者去海外当监工是为了赚银子养家,中间还要被政仁和幕府抽成,现在这些矮矬子则是把监工这项伟大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来看待。

后果就是劳工的死亡率直线上升。

对于倭国的矮矬子们来说,大明的百姓他们没资格去管,那手下的这些蛮夷劳工就无所谓的很了,反正都是消耗品,死也不用心疼既然这些蛮夷不愿意好好干活,还要消耗大明的粮食,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从心底来讲,崇祯皇帝对于倭国监工的做法很是反感,但是从理智上来说,崇祯皇帝却又认为倭国监工武士们做的对,干的好。

毕竟他们现在越是泯灭人性,就越能够说明他们对于大明的忠心。

理论很操蛋,但是却很现实站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站在崇祯皇帝的角度看事情,自然跟后世程序猿朱晓松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现在斐迪南三世突然又提出来这么一句,崇祯皇帝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斐迪南三世有女儿?

然而紧接着,崇祯皇帝就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来看,斐迪南三世曾三次结婚。

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他的堂姐西班牙公主玛丽亚·安娜(1606年-1646年),他们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斐迪南,已经挂掉了;次子利奥波德,现在还在茁壮成长的年纪。

在玛丽亚·安娜于崇祯十九年去世后,斐迪南三世与他的堂妹玛丽亚·利奥波丁女大公结了婚,也就是那个身体不好,被大明御医从死神那里拉回来的玛丽亚·利奥波丁。

而在锦衣卫的情报里面,利奥波丁眼下还没有生孩子,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没有生出来。

只有两个儿子还挂了一个的斐迪南三世问这个想要干什么?让老三跟他家的利奥波德搞基?

手已经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崇祯皇帝嘿嘿冷笑一声道:“不知道你有什么提议?”

崇祯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斐迪南三世如果有别的什么好提议也就算了,如果这孙子今天敢提出来搞基这两个字,自己就把丫的一刀两断!

至于说现在跟神圣罗马帝国开战会给大明带来一些麻烦,同时也会让大明损失大量的利益,崇祯皇帝显然已经顾不上了。

那可是自己的儿子,亲的!

当然,如果斐迪南三世看上了其他人,比如张世泽的弟弟啥的,崇祯皇帝倒是很乐意成人之美……

浑然不知自己一只脚已经迈进鬼门关的斐迪南三世斟酌着道:“是这样儿的,我还有个女儿,跟三皇子的年龄差不多。”

崇祯皇帝顿时将目光投向了王国兴。

锦衣卫提供的情报里面,从来就没有提到过斐迪南三世有女儿这一条!

王国兴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海外的锦衣卫到底是怎么办事儿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连斐迪南三世的亲眷情况都能出错,他们提供的其他信息到底有多少可信的?

如果崇祯皇帝没来倒也好说,可是如今呢?

崇祯皇帝本人来了欧洲,还是来跟欧洲蛮子们开片,如果下面的人搞出来情报出了大问题,到时候若因此导致一场败仗,自己怎么向皇帝交待?

神圣罗马帝国的执政大臣救了王国兴,也解开了崇祯皇帝心中的疑惑。

在斐迪南三世说出自己有一个女儿的时候,执政官瓦伦斯坦忍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从来没有听皇帝说过还有一个女儿?”

斐迪南三世的脸上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色,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我的私生女艾薇儿,现在刚刚十二岁,之前一直没有公开过她的身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大明皇帝同意艾薇儿和贵国三皇子联姻,我将立即向全国臣民公开艾薇儿的身份,并且册封她为巴伐利亚女大公!”

崇祯皇帝跟大明的一众文武大臣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瓦伦斯坦就先炸了毛:“这绝对不可以!利奥波德并没有犯过任何错误!”

斐迪南三世瞧了一眼瓦伦斯坦,然后向崇祯皇帝躬身道:“很抱歉,我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另外还有些事情要跟我国的执政官商量,今天能否就先到这里?”

依旧处于懵逼之中的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好,反正朕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想必贵国国主也有的是时间,剩下的事情咱们可以慢慢再谈。

不过,晚上的宴会,还希望斐迪南先生万万不要缺席?”

斐迪南三世哈哈笑道:“当然!早就听说神秘的东方帝国美食无数,我也早就想品尝一番,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等到斐迪南三世离去之后,崇祯皇帝才眯着眼睛望向了王国兴:“这是锦衣卫第几回出岔子了?”

后背几乎都被冷汗浸湿的王国兴顿时跪地拜道:“臣万死!”

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崇祯皇帝冷哼一声道:“最后一次!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刚才斐迪南三世说的话都给朕弄清楚,否则……起来吧。”

否则怎么样,崇祯皇帝没有说,王国兴的心里却是清楚至极。

等惊魂未定的王国兴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去弄清楚,为什么他们的执政官对女大公这么敏感,还有,弄清楚斐迪南到底有多少个私生女和私生子。”

王国兴躬身应了,然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去了。

眼下锦衣卫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自己无论如何都脱不清干系,倒不如老老实实的认错,然后把差事办好。

王国兴出去的速度很快,回来的速度也很快,仅仅是第三天的时候,王国兴就带回了崇祯皇帝感兴趣的一切情报。

事情并不像王国兴所设想的,欧洲这边的锦衣卫已经靠不住了事实上,锦衣卫依旧还是那个锦衣卫,并没有任何人产生其他的想法。

没得得到关于斐迪南三世私生女的情报,完全是因为一个意外,一场斐迪南三世和某个贵族夫人的意外邂逅,然后再一番云雨之后,斐迪南三世才有了这个私生女。

然而就连斐迪南本人都不清楚自己有这么一个私生女,如果不是那个贵族夫人的丈夫去世之后,那个家族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斐迪南在临来新化岛之前一个星期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女,锦衣卫也没办法能在欧洲查到十年之前的事情。

在斐迪南刚刚达到新化岛的同时,锦衣卫部分关于斐迪南三世私生女艾薇儿的情报也送了回来,同时已经在向她身边安插人手了。

一直在为了老三朱慈熠是否要和斐迪南三世的女儿联姻而头疼的崇祯皇帝,也终于不用头疼了。

巴伐利亚女大公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封号,因为斐迪南三世的母亲就是来自于巴伐利亚的玛丽亚·安娜。

为了纪念自己的母亲,也为了表明自己对于这个私生女的重视,所以斐迪南三世才会决定赐予她巴伐利亚女大公的封号。

而这个封号,也意味着艾薇儿的身份将是高贵的,完全是可以与大明三皇子朱慈熠相匹配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儿,那崇祯皇帝还不会太在乎自己的儿子,不存在配不上一个蛮子国家女大公的问题存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看老三是否愿意。

但是巴伐利亚女大公这个称号带来的,不仅仅是艾微尔身份的问题,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关于领土的问题。

如果老三和艾薇儿联姻,那么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老三将合法的成为巴伐利亚国王,至于原本的巴伐利亚公爵,谁管他去死?

甚至于,老三朱慈熠如果够给力,那么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伸伸手这是一个帝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卖起儿子没压力的崇祯皇帝自然对斐迪南三世的提议表示了赞同,甚至于表示大明也将会有所表示。

比如册封三皇子朱慈熠为晋王,艾薇儿将会是堂堂正正的晋王妃,两人的封地将按照斐迪南三世的愿意安排在巴伐利亚,大明将会为两人修建王府,提供卫队与军队。

一场卖孩子的黑暗交易就发生在阳光底下,除了毫不知情的朱慈熠和艾薇儿以外,剩下的人都对这场交易很满意。

不费一刀一兵就弄到了巴伐亚利这么块土地,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能够把整个神圣罗马帝国都收入囊中,那就更完美了!

对于斐迪南三世来说,这场交易里面,自己占到的便宜将多到不可胜数!

按照自己与崇祯皇帝的约定,巴伐利亚将会成为艾薇儿的嫁妆,也就会在以后并入到大明帝国的晋王府。

这样儿一来,大明就理所当然的要对巴伐利亚负担起保护,比如驻军。

而大明的实力,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想必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对巴伐利亚动什么歪心思。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跟那些诸侯国的战争失败了,自己也会扔有最后一条退路艾薇儿是自己的女儿,自己躲到巴伐利亚去,还有人敢上门来找自己麻烦不成?

斐迪南三世甚至想让艾薇儿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或者说让大明的三皇子朱慈熠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那才完美呢。

理由很简单,一旦朱慈熠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那神圣罗马帝国就和大明帝国紧紧的捆在了一起,成为一家人之后,难道大明帝国会看着神圣罗马帝国被欧洲的诸侯国打败?

能够为了两个商人就大动干戈的帝国和皇帝,肯定不会坐视晋王和晋王妃在欧洲受气,到时候欧洲就能再一次恢复到统一的状态。

而且,到时候大明军队还能回去?不得留在欧洲驻守?替他们的晋王看家,凭什么要让自己承担军费?

这省下来的银币,还有以后大量的税收,怎么着也会有一部分落入自己的口袋里吧?岂不比现在强上许多?

崇祯皇帝万万没有想到斐迪南三世会打这种狗屁倒灶的主意。

如果斐迪南三世一开始就把这个目的向崇祯皇帝说明,就算是让崇祯皇帝开口叫一声岳父大人又能如何?

等崇祯皇帝弄清楚斐迪南三世的想法之后,朱慈熠和艾薇儿的婚事已经尘埃落定,就等着两个孩子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完婚了。

心怀鬼胎的崇祯皇帝送走了同样心怀鬼胎的斐迪南三世,然后又接见了英诺森十世。

在见到英诺森十世之后,崇祯皇帝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吐槽。

在崇祯皇帝拿到的英诺森十世画像中,英诺森十世是一个外表衰老、虚弱,内心却无比凶狠、狡猾的奸诈之徒,尤其是他那锐利的目光更是表示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然而实际上,英诺森十世的形象要远远好于画像中的形象看起来,这种将人物画跑偏的本事不光是中原的画师们擅长,欧罗巴那些所谓写实的画家也一个鸟样儿。

一番常规的扯皮之后,崇祯皇帝就将话题给带歪了:“不知道英诺森教宗觉得福寿膏怎么样儿?”

“来自东方的神药!”

英诺森十世极为肯定的道:“一定是上帝通过东方大明帝国的手将神药赐下,每次服用完神药,我都可以在最近的距离受到上帝的接见!”???

这种神药可是好东西,你要是多吸点儿,可能你就直接去见上帝了!

然而英诺森十世属于还有用的那类人,崇祯皇帝自然也不希望这家伙这么快就挂掉:“神药虽好,可不要多服哟。”

第七百九十四章 答应,还是拒绝?

等英诺森十世再一次表示了对崇祯皇帝的感谢之后,崇祯皇帝就直接抛出来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让英诺森十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朕闻,盘古开天辟地身殒后,始有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化身万千而统御诸天。

而造人者,乃先天圣人女娲娘娘,所造者有三……”

一通似是而非的理论过后,崇祯皇帝自己都有些懵逼了朕在哪里?朕说了些什么?朕想干什么来着?

对了,朕在欧洲,跟教宗英诺森十世一起吹牛逼,朕想要忽悠英诺森十世!

从眼前的效果来看,崇祯皇帝的忽悠大法明显见到了一些成效,虽然英诺森十世没有立即表态改换门庭,但是整个人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

英诺森十世很懵逼。

宗教这种东西,再怎么样也是人给搞出来的,别管是道教还是佛道或者把其他的宗教都算上,其本质都是由人间传说深化再由人编造而来。

由人编起来的故事,基本上都可以找到破绽和漏洞,所有的宗教也不外如是,这也是很多宗教故事里面会出现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基本上在宗教里面身居高位的,往往都不是太虔诚的信教者,英诺森十世也是如此。

然而崇祯皇帝抛出来的这些理论,不仅乍听上去没问题,就连细细的推敲起来居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从盘古开天辟地再到身殒后化身万物,再扯到玉帝得道,人与神的关系,大陆版块运动的前因后果,人类的起源以及语言不同的前因后果,几乎所有的理论都找不到出来破绽。

虽然崇祯皇帝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屁话,然而有句老话说的好,谎言说上一万遍就成了真理,崇祯皇帝拿着这些理论来忽悠英诺森十世却是没有问题的。

一脸茫然的英诺森十世打量了一遍在场众人如果说崇祯皇帝的理论存在什么问题,那大明的那些人就不可能一点儿的表现都没有。

然而让英诺森十世更加懵逼的是所有的大明人都对此深以为然,在崇祯皇帝扯出来这些理论的时候居然都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这就很奇怪了。

混到了教宗的位置上,英诺森十世见多了各种诡谲手段,也见多了被洗脑成狂信徒的平民百姓。

但是位居高层却还是这副表情的,英诺森十世自问没有见到过,而更让英诺森十世感觉到害怕的,则是自己带来的那些红衣主教和紫衣主教们。

自己手下的那些大主教们是个什么尿性,英诺森十世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玩**,养情人,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如果再加上那些传教士,这些人的私生子和私生女的数量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周,他们手里掌握的钱财并不比法兰西那个吸血鬼国家少……

然而就是这么一群人,此刻基本上都属于跟自己一样懵逼的状态,甚至于有几个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思什么?

在刚刚的一刹那,英诺森十世都有些相信了崇祯皇帝刚才所说的那些屁话,这些人思考的问题估计跟自己一样,也是在考虑崇祯皇帝的这些说辞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倒是好办的很,天下宗教是一家,大家信仰的都是玉皇大帝,不同的是信仰了玉皇大帝不同的分身,这不算啥大事儿。

如果是假的,那崇祯皇帝说这么一大堆是想表达什么?他想达到什么样儿的目的?

沉吟了半晌之后,英诺森十世才开口道:“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顿时心中暗笑。

从最开始的“大明皇帝陛下”再到如今的“陛下”,只怕英诺森已经在心里相信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鬼话。

人才多了就是好啊,张显庸加上彼岸海宽大和尚,陈默和段小荣,这四个大致相当于后世起点扑街写手水平的家伙,带领着一大群的徒子徒孙们编了一个好故事,几乎堵死了所有的漏洞!

最起码,现在拿来忽悠英诺森十世就已经见到了一些效果不是?

见好就收的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两声,开口道:“朕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天下万民皆为女娲娘娘所造之人,天下人信仰的也皆是玉皇上帝的万千化身。

朕若不来欧罗巴也就算了,既然朕已经来了,那就应该把这些仙界秘辛告诉你,再通过你来告诉欧洲万民,朕实在是不想见到欧洲乱成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崇祯皇帝最后一句话,英诺森十世都快被崇祯皇帝的伟大无私之心给感化了,然而加上了最后一句话,英诺森十世却清醒了过来。

欧洲乱成现在这个鸟样儿,你这大明皇帝的心里当真没有半点儿数?

军火是谁卖的?猪仔是谁收购的?欧洲大大小小的战争,有几场是没有大明的影子在后面的?

现在说你老人家不忍心见到欧洲乱成这个鸟样儿?糊弄鬼去吧!

早就看破了崇祯皇帝心思的英诺森十世当下便躬身道:“陛下大爱,我一定会将陛下的恩惠与荣光,传遍整个欧洲大陆。”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这般客气?朕也有意允许天主教向大明本土传教,此时不过是先跟教宗说一下罢了。”

英诺森十世这时才明白过味儿来。

所谓的大爱和恩典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属于扯蛋的内容,听听就好,谁也不用当真。

崇祯皇帝的真实目的,是让自己在向大明传教时修改掉原本的经义,改成有大明主义特色,能够适应大明民间风俗的经文。

这是一颗带着蜜糖的毒药啊!

不吃,自己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大明那么大片的土地不能传教,不仅自己难受,想必下面的那些主教还有神甫们也会跟着难受。

吃下去,那教义就要面临着修改,而修改教义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教义修改之后倒是可以向大明传教了,但是大明的那些宗教思想也进入了天主教,到时候天主教还是原来的天主教吗?

别说什么只针对于向大明传教的那部分进行修改,因为所有的文化影响都是双向的,大明的宗教思想流入欧洲也根本无可避免。

那么,自己到底该不该同意呢?

没等英诺森十世做出决定,崇祯皇帝就率先将话题转移开来。

上赶着的买卖不是买卖,无论英诺森十世答应与否,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断,而自己现在一个劲的在这个话题上面跟他纠缠,最大的可能就是吓跑英诺森,把事情给搞砸,虽然搞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现在,倒不如先聊一聊关于欧洲的战局,毕竟大明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有责任对全世界的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不是?

英诺森的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在事先来见崇祯皇帝之前,教廷方面已经做了无数的预案,也设想过崇祯皇帝可能提出的问题,然而无论是哪一个预案里面,都没有想到崇祯皇帝会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被崇祯皇帝打乱了思路之后,哪怕是无比渴望着能够得到崇祯皇帝允许传教的许诺,英诺森十世也不也再提什么向大明传教的问题了,生怕崇祯皇帝再扯出来什么更劲爆的话题。

现在崇祯皇帝既然主动将话题扯向了欧洲战局,那对于英诺森十世来说也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不想当皇帝的教宗不是好教宗,英诺森十世早就对于欧洲的现在不满了想想当年,格列高利七世是怎么对待亨利四世的?

让一个世俗的君王在冰天雪地里面跪上三天,这是何等的荣光?

虽然后来格列高利的下场也不怎么样儿,但是毕竟人家牛逼过,哪像自己现在这样儿,卖个赎罪券都得小心翼翼的,如果不是欧洲现在乱成一团,自己还不敢开卖!

定了定神之后,英诺森才开口道:“正如皇帝陛下所言,欧洲现在乱成一团,不管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最终受苦的还是平民。所以,能够尽快结束战争,还是尽快结更好一些。”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眼下的局面,想必教宗也是知道的,各个国家都要打仗,已经打出了真火,谁也不可能轻易停下。像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力量来强行让各国停下来了。”

英诺森忽然更懵逼了。

挑动欧洲战乱的罪魁祸首就是大明帝国,直接责任人就是崇祯皇帝,现在突然说要让各国的战争停下来?

大明不需要奴隶了?还是军火生意不赚钱了?而崇祯皇帝所说的强大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大明帝国准备亲自下场了吗?

如果大明帝国亲自干预欧洲的战场,那还不如继续让欧洲乱下去呢,好歹也都是原本的诸侯国,如果大明也亲自参与进来,谁知道最后的走向会是怎么样儿?

幸好,崇祯皇帝也没有打算继续打什么哑谜,而是开门见山的道:“朕以为,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身为欧洲地区性的大国和宗教,应该负担起这个责任。”

神圣罗马帝国全称是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教皇约翰十二世为感谢德意志国王奥托一世对其的保护,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将他加冕为“罗马皇帝”,承认他为西罗马帝国皇帝的继承人,神圣罗马帝国成立。

此外,皇帝和教皇签订了“奥托特权协定”,规定皇帝为教皇的保护者,教皇要忠于皇帝,教皇的产生要由皇帝决定。这初步使皇权居于教权之上,也拉开了持续几个世纪,教皇和皇帝斗争的序幕。

现在英诺森十世和斐迪南三世同样面临着这个问题,两者虽然在“奥托特权协定”的规定里面属于友军,然而实际上都是属于那种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关系。

现在崇祯皇帝突然提到了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到底是几个意思在里面?打算支持自己还是支持斐迪南三世?

或者,崇祯皇帝的意思是让自己两人各自拉起一支队伍,然后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以此决定出谁是最后的欧洲霸主?

如果这样儿的话,那自己手底下倒还是有几分资本的虽然说自己手底下直属的军队有些扯蛋,但是在经过了大明军事教官的调教之后,也算是有了几分起色。

更不要提,还有几个国家是忠心于教廷的,这就给了自己很大的操作空间。

如果崇祯皇帝知道英诺森十世心里面的想法,估计会笑出猪叫声。

支持斐迪南三世倒还有可能,毕竟也算是儿女亲家了,尤其是斐迪南三世还许诺了巴伐利亚给老三朱慈燝,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早晚都是大明的。

可是支持你英诺森是个什么鬼?让教廷再次教政合一,然后一统欧洲,永享仙福?那还不如让你多抽几口福寿膏呢!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一个四分五裂的欧洲明显更符合大明的利益,而一个软弱无力甚至于被所有欧洲人敌视的教廷才是好教廷!

斟酌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朕的意思很简单,朕会让北方工业集团和南方工业集团加大军火的生产量,然后供给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欧洲平定下来。”

英诺森又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崇祯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出口更大量的军火给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然后借两家的手再让欧洲乱上一波,最后还是由自己家两来平定欧洲的战乱。

最大的好处肯定会被大明拿走,而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也可以从中得到大量的好处,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欧洲呢?战乱和死亡,对于宗教的传播来说是有力的,但是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被称为历任教宗里面几乎是最无所作为的英诺森十世,在某些方面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教宗人选,优柔寡断这个致命的弱点决定了英诺森十世是个好人,而不是一个好的教宗。

就像是现在,到底是答应呢?还是拒绝呢?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朕不信

斟酌了半晌之后,英诺森十世还是同意了崇祯皇帝的提议,因为英诺森答应或者不答应,对于大明来说,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影响。

答应,欧洲进入大国争霸时代,大概也就相当于春秋战国时那样儿,几个大点儿的家伙互相怼,最强力的胜出后,由大明来终结掉;

不答应,欧洲死上几大批然后进入群雄割据时代,然后被大明给终结掉。

套路基本上就是这么个套路,结果也基本上是这么个结果,对于大明来说无非就是多拖几年或者是提前几年的问题。

英诺森十世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哪怕是英诺森十世被评价为最无所作为的教宗,该有的眼光总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与其拒绝了崇祯皇帝,然后等着欧洲彻底乱成一团,倒不如将欧洲的局面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尽早将之结束。

如果能够尽早将欧洲统一成一个整体,或者还有机会赶超大明的机会?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等回到了住处之后,英诺森十世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吸食了一泡福寿膏之后,从精神到身体都放松下来的英诺森十世才从榻子上坐直了身子,开口道:“都说说吧,对于大明皇帝的要求,你们是怎么看的?”

阿诺德·奥尔巴赫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烟枪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之后才开口道:“很明显,大明皇帝不可能单纯的只是允许我们传教那么简单。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要教廷答应了崇祯皇帝的条件,那么大明肯定会提出派对等的传教士来欧洲,传播他们的信仰,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放下烟枪又拿起香烟的英诺森十世吐出了一个烟圈,淡淡的笑道:“有一些人,自称为上帝的选民,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他们选出了玉皇上帝,还是玉皇上帝的分身选择了他们来当选民呢?或者说,造人的时候,为什么要造他们出来呢?”

奥尔巴赫原本还有些微微躬着的身子瞬间挺直了,就连眼光也有些发亮:“您的意思是把他们的存在告诉大明皇帝?”

英诺森十世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他们的存在没必要告诉大明皇帝。

如果大明皇帝已经知道了,我们告诉他也没有用,如果大明皇帝还不知道,那我们又是站在什么样儿的立场告诉他呢?

依我看,倒不如同意了大明皇帝的要求,然后让大明派出来他们的传教士,去跟那些上帝的选民较量吧,看看到底是大明的传教士厉害,还是信奉《犹太秘典》的那些选民更厉害!”

英诺森十世的神色有些阴翳,此时的神色与外界所传的阴沉和恶毒开始有了那么一丝的重叠。

既然大明皇帝想让大明的宗教也向欧洲传播,那就来吧,反正已经够乱的了,也不再乎再多那么一家两家的。

……

崇祯皇帝将手中译本的《犹太法典》扔到了地上,冷冰冰的道:“朕想知道,到底是《大明律》重要,还是《犹太法典》更重要?”

心中暗骂不已的张之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道:“陛下息怒,不过是些蛮子们胡言乱语,不值当陛下动怒,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崇祯皇帝冷哼道:“保重龙体?朕还没老,还提得动刀,用不着保龙体!倒是这些蛮子们的胡言乱语,让朕有些感慨啊。

瞧瞧那些秃驴,还有那些牛鼻子,哪儿有一个争气的?爱信信不信滚的态度,是传教该有的态度?”

张之极顿时有些懵逼:“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冷笑道:“朕没什么意思,要是明年这时候,他们在欧洲传教的效果还是这番模样,朕看他们也不用传教了,都回家种地去吧!”

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佛教虽然说还讲究个十八层地狱,但是跟道教这个败家玩意混的久了,其实都有些爱信信不信滚的意思。

这两家背后是谁?

少林寺,龙虎山,这是官方明面上的,暗地里可还有锦衣卫和东厂在替他们出力,更有整个大明在背地里替他们使劲。

然而这两个败家玩意在欧洲传教的结果就是几座寺庙,百十个信徒,完了!更操蛋的是,这里面有一半都是南少林发展起来的,剩下的一半才是北少林跟龙虎山发展起来的。

虽然说这两家传教的时间有些短,可是一整年的时间就弄出这么点儿动静,对得起崇祯皇帝吗?对得起大明吗?对得起暗中替他们出力的厂卫吗?

“把朕的意思传给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大和尚,明年的度牒削减三成,若明年依旧如此,便再削三成!”

张之极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发现要是这么玩,可能过上三四年就没有度牒给少林寺和龙虎山了,说不定还有大量的秃驴和牛鼻子会被强制还俗。

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左右头疼的是张显庸跟彼岸海宽两个人,虽然张显庸也是姓张的……

等张之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现在英格兰那边的进度怎么样儿了?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王国兴躬身道:“启奏陛下,英格兰所有的港口已经尽数摧毁,彭赞斯、埃克塞特、巴恩斯特珀尔、南安普敦、朴次茅斯、布赖顿、多佛尔,还有爱尔兰岛的科克地区,已经被大军攻下,陆军方面正在对残余的蛮子们进行清剿。”

崇祯皇帝斜眼望向了张之极:“如果按照这个进度来计算的话,大概需要多久能够将整个英格兰给拿下?”

张之极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后躬身道:“启奏陛下,半年,最多还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足以将整个英格兰平定下来,然后我大明就可以开始向英格兰这边移民了。”

说完之后,张之极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妙。

说不清楚是从哪里来的感觉,张之极总觉得自己要倒霉,可能又要被崇祯皇帝给坑了?

果然不出张之极所料,崇祯皇帝在嗯了一声之后就淡淡的道:“朕记得老英国公还在的时候,朕曾经说过,英格兰之地正好应了英国公的封号。”

张之极躬身道:“陛下隆恩,臣永世不敢或忘!”

张之极这句话说的倒是发自肺腑,因为崇祯皇帝对于英国公一系当真是没说的。

领兵打仗捞军功这种好事儿从来都有英国公的一份,而且英国公府里一公一侯的荣耀,哪怕是在整个大明也只有徐家能稳压自己家一头。

然而徐家却不像自己家这般受崇祯皇帝的信任,即便徐文爵在军中的表现也足够耀眼,也依旧比不得自己。

最简单的例子,长公主……

以往的大明公主成婚,驸马基本上都是从科举上来的人才里面选择,将门想要娶个公主回家,其实并不容易,而且会失去领兵的机会。

自己家的那个混账东西呢?现在就在阵前领兵!

这份宠信哪怕是数遍整个大明朝,只怕都不多见了,所以张之极谢恩倒是真正的诚心诚意。

然而良心喂了狗的崇祯皇帝却不在乎张之极是否诚心:“朕当初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说给你英国公府,那这里就是你英国公府的封地。

只是,既然此地是你英国公府的封地,那后续移民等费用,自然应该由你英国公府承担才是,还有那一应的军费?”

张之极这下子懵逼了。

如果说英国公府承担移民的费用倒也说的过去,大不了将英国公府在大明的所有土地和生意都变现,砸锅卖铁的过上几年苦日子也能撑过去。

但是这军费,别说是英国公府了,就算是徐家也撑不起来啊!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个理论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

从大明运兵,运物资,再到前线开战,战后封赏,抚恤,哪一样不要花银子?

哪怕黄金万两还可以理解为能够从敌国抢到万两黄金,属于让自己发财,但是这种事儿也得分开来看不是?

如果这次的战争是英国公府自己的行为,那张之极敢对着张惟贤的牌位发誓,别说万两了,十万两的收益都能弄回来。

然而这次的战争是调动了三支舰队再加上几十万士卒的大型战争,英国公府连一成的军费都负担不起!

更不要说,崇祯皇帝这位爷还在这里,所有的收益肯定不会进入英国公府的口袋……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跟张之极说让英国公府来承担移民和军费的事儿,张之极不懵逼才见鬼了。

愣了半晌之后,张之极才讪笑道:“陛下,这移民之事倒也罢了,可是这军费?臣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些,臣愿意捐一百万两!”

花钱买平安?

嗤的一声,崇祯皇帝笑道:“行了行了,朕的心里又不是一点数都没有,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不过,移民的事情,朕却不是在开玩笑。”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正色道:“英格兰之地,与大明远隔数重大洋,想要移民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切不得,你最好先做好个准备。”

张之极再次躬身应了之后,却又斟酌着道:“陛下,臣能不能将英格兰的封地交还给国库?”

崇祯皇帝意外的咦了一声,问道:“为何?”

英格兰的封地绝对不算小,甚至于一些小的藩王封地都没有这么大的面积,握着这么一块封地在手里,基本上就等着银子自己往口袋里钻了。

崇祯皇帝相信,如果说英格兰这片封地要给其他的藩王,估计那些藩王做梦都能笑醒,张之极却不想要?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家父生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人得学会惜福。英国公府在大明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敢再奢求这么大的一片封地。

臣愿意负担此次移民所需的费用,但是以后的税收和官员选派,臣还是想交回给户部和吏部。臣真的不想离开大明,更不想离开陛下身边!”

崇祯皇帝哈哈笑道:“谁说让你离开了?世泽这孩子留在这里不就挺好的么?等以后想他们了,让他们乘船回大明省亲也就是了。

不过,朕当初封赏给雪儿的南四卫之地,可就要收回了,你自己在英格兰这边看着另外给她找块地方吧。”

张之极眼见再也劝不动崇祯皇帝,当下只得无奈的应了自己刚才的预感果然没错,现在可不就是倒了大霉?

宁德长公主的南四卫封地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放在大明不起眼,但是放在英格兰就绝对起眼的很了。

然后整个英国公府在以后的几十年里要不断的为移民买单,直到移民完成后的两三年才能见到回头钱。

而自己还要留在大明替这位爷打工,然后把儿子和长公主留在英格兰,想抱抱孙子都不太容易……

如果说是因为张世泽这头猪拱了崇祯皇帝家的大白菜,自己才落到现在这般境地,那张之极只想说一句,您老人家真大肚!

然而坑完了张之极的崇祯皇帝心情却是美的很,甚至在跟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在会谈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

在分别与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的会谈中,崇祯皇帝分别对双方表示了自己和大明帝国将会对他们进行大力扶持,绝对不会偏向另外一方,如果有必要,大明甚至会调停两家的争端。

斐迪南三世信了儿女亲家嘛,又送了那么大一块土地,怎么着也能靠谱一些吧?

英诺森十世也信了那么多的交换条件许诺出去了,大明的保证应该是靠谱的吧?

然而崇祯皇帝没信。

就像是后世某两个国家开片,都找了某个兔子买板砖,条件是兔子不支持对方,然后兔子也答应了一样。

兔子确实没有食言而肥,因为兔子确实没有帮助两国之间的任何一方只不过是在某个重要的投票决议会议上,兔子投了弃权票……

第七百九十六章 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二十三年,秋,大雨,进攻受阻。

阴雨天气让大明地面部队的进攻受到了阻碍,而热气球部队在这种大雨不断的天气里面根本就不敢起飞——升空就意味着面临遭雷劈的风险……

海面部队也歇了,舰炮的射程始终有限,对于港口可以造成毁灭性破坏的舰炮在面对内陆城市的时候,还是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负责地面指挥的张世泽和沈振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别看地面进攻不太顺利,那也是由于天气的原因,而不是因为英格兰守军的问题,那些天上飞的老家雀还有海里的海乌龟还不如咱们地面上的土鳖呢!

张世泽抓起手中又干又硬的牛肉干撕下一小条,塞到嘴里后慢慢咀嚼,靠着唾液让牛肉干慢慢软化,风干牛肉的味道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充满了口腔。

用茶水将牛肉干顺下去之后,张世泽才恨恨的道:“现在军府的规定越来越坑人了,战场上不能喝酒也就算了,现在明显没有战事,居然也不能喝,这牛肉都白瞎了!”

沈振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小公爷所言极是,这般美味的牛肉干,正应该配上几两地瓜烧,那滋味才叫一个足!”

两人一边讨论着什么样儿的菜式该配什么样儿的酒,一边将手里的牛肉干给吃光——战场上吃东西的时间总是很宝贵,一丝一毫也浪费不得,吃完了还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刚刚擦完了手的张世泽正打算眯一会儿,却见刘逍遥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小公爷,只怕你们没多少时间休息了。”

张世泽唔了一声道:“怎么了?”

刘逍遥道:“两个消息。一个是潜伏在英格兰那边的兄弟们发回来的,英格兰的蛮子们打算趁着这几天阴雨不断的天气,对咱们发动进攻。”

张世泽点了点头道:“那另一个呢?”

刘逍遥正色道:“另一个消息是,陛下和军府的诸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预计明天达到这里。”

原本还一脸淡定的张世泽淡定不起来了。

英格兰的蛮子们会选择趁阴雨天气发动进攻不稀奇,换成张世泽自己也同样会这么干。

英格兰的军火是通过东印度公司和刘文炳买的,自身并不具备生产能力——枪械的子弹生产是个很麻烦的大工程,哪怕是大明现在都属于拿着蛮子们练手的摸索阶段,生产体系并不成熟,更不要说英格兰了。

现在大明已经正式跟英格兰开始互殴,原本与东印度公司和刘文炳的军火交易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可能。

虽然荷兰当局一直希望东印度公司加大对英格兰的军火出口,然而对于东印度公司的十七绅士们来说,弄到大明的户籍显然比赚几个银子更重要一些,卖军火?不存在的!

英格兰人在失去了军火来源之后,原本存下的军火就只能尽量节省再节省,生怕哪一天就全部用光,同时也加大了在军火研发方面的投入。

但是军火研发这种事儿吧,比生孩子还麻烦的多——生孩子好歹知道十个月就能生出来,就算是碰上哪咤也不过是三年的事儿,军火研发却连个头都看不到,哪怕是有大明现成的例子摆着,想要搞定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在半天就能行的。

首先,要解决掉钢铁质量和产量的问题,其次,要解决掉机床的问题,再次,要解决掉火药质量的问题。

拦在英格兰人进行军火研发前面的难题有三条,大明是靠着老祖宗一代代的经验积累再加上崇祯皇帝开挂,还用了足足二十多年的时间才解决掉,至于英格兰,也只能呵呵了。

既然没有了军火来源,自己研发又不是一时半会能行的事儿,英格兰人自然要想其他的办法来应对大明的进攻。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趁着雨天反攻其实就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大明的军火确实很牛逼,无论从军火质量还是火力输出方面来说,都足以称得上是良心之作——火力不足综合症晚期没救等死型的崇祯皇帝最喜欢的就是炮弹洗地模式。

然而再良心的军火也需要注意雨天,最起码大明的火炮还没有牛逼到雨天还能照常用的水平,火枪也同样如此。

所以对于英格兰人会趁着雨天进行反攻,张世泽和沈振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各路兵马的安排也已经到位——大明的卫所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冷兵器格杀方面的训练。

让张世泽不淡定的原因还是在于崇祯皇帝。

如果论到对崇祯皇帝的了解,世界上可能不会有人比周皇后和宜贵妃这些后宫里面的后妃们更为了解,再往下是王承恩和王国兴这些厂卫的家伙们。

但是要说到朝堂和军府的文武大臣们对于崇祯皇帝的了解,那张之极可能真的要排在首位了。

跟着崇祯皇帝南征北战,历经大小战阵无数的张之极自然清楚崇祯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别看崇祯皇帝这次只是来军前视察,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位爷不会脑子一热就上了前线?

早就跟在张之极身边听过无数关于崇祯皇帝各种“英明事迹”,张世泽自然也知道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是个什么性子。

起身到了桌子旁边,张世泽伸手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才开口道:“陛下明天才能到,咱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准备。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那些英格兰蛮子们,他们到底是在今天晚上还是打算明天对咱们发起反攻?”

刘逍遥开口道:“寅时,准确的说是凌晨四点钟的时候,他们将会对咱们发动夜袭。”

张世泽嗯了一声道:“寅时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今天又下了一天的雨,枪炮都指望不上,蛮子们倒也会挑时间。”

沈振江道:“那咱们呢?后撤还是跟他们硬碰硬?”

张世泽道:“后撤是不可能后撤了,咱们现在在温坎顿,倘若后撤的话,跟金斯伍德方向还有特怀福德方向就失去了呼应之势,临时再派人通知他们也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张世泽又扭头对刘逍遥道:“他们那两边的消息怎么样儿了?”

刘逍遥道:“跟咱们这一路基本上一样,弹药充足,士卒们冲劲儿也足,唯一的问题就是阴雨天实在是太多了,影响发挥。”

点了点头之后,张世泽道:“蛮子们不傻,再傻的蛮子经过这么多场大战,也该发现火器的弱点了。”

嘿嘿冷笑一声后,张世泽又接着道:“不过,那些蛮子们大概想不到,我大明的军队玩刀剑也不是他们能比的吧?”

刘逍遥道:“并不能这么说。这次传回来的消息里面提到了英格兰蛮子们准备的人手,只怕他们并不像我们以往面对的敌人那么简单。”

张世泽顿时好奇了起来:“难道说,这些蛮子们比那支蒙古万骑还难缠?”

刘逍遥摇了摇头道:“不好说。蒙古万骑的难缠之外在于他们的速度,一旦让他们把速度提起来,万骑冲击的力度确实很可怕,而他们的曼古歹战术也确实很恶心人。

但是,根据蒙古万骑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看,他们的精锐在箭术上也未必能够比这些英格兰长弓兵更强。

首先就是这些长弓兵用的并不是角弓,而是紫衫木弓,弓体长,射程远,而他们之间最优秀的射手可以做到每分钟十发的射速,射程也足足有两百米的距离,比咱们早期的火铳还要强一些。”

说完之后,刘逍遥又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接着道:“如果不是现在那些英格兰蛮子从我大明买到的火铳射速比长弓的射速更快,射程也更远一些,只怕他们还会接着大力发展长弓手。

当然,长弓手的培养并不简单,起码很多人的身体都有些变形,而且随着火枪的普及,现在英格兰长弓手也越来越少了。”

张世泽好奇的道:“那么这次呢?这次他们弄到了多少长弓手?”

刘逍遥道:“三千,这是他们目前能够凑出来的所有长弓手了。”

张之极顿时放下心来:“吓死老子了,你要说他们凑到了一两万的长弓手,那还真是个问题。如果他们砸锅卖铁也就凑出来三千人,那就一次性的把他们给埋在这里算了!”

沈振江点头道:“三千人,每人每分钟能发十箭,一分钟也就是三万支羽箭,再加上他们的射程,确实要比万骑强上许多。

如果他们有个一两万人,那还真够咱们头疼的,但是如果只有三千人,根本就没办法形成箭雨覆盖,倒也无所谓的很了。”

张世泽干脆吩咐道:“传令,探子放外二十里,今夜都枕戈而眠,命令各所大盾都准备好,八牛弩和神臂弓也给老子拉出来准备上!”

沈振江迟疑道:“八牛弩,咱们没带多少吧?就那么点儿八牛弩,能够用吗?”

张世泽嘿嘿冷笑道:“四架八牛弩,足够他们爽一爽了,再加上那些神臂弓,咱们就算是跟他们对射也不会吃亏!”

当然不会吃亏,八牛弩的射程足足有一千五百米,神臂弓的射程则是四百米,跟英格兰长弓两百米的射程比起来,简直就是欺负人!

而且跟神臂弓用的弩箭比较小巧不同,八牛弩用的箭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箭,称之为木头杆子倒还差不多,这玩意把人串成一串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把面前一排的敌人都给劈成上下两截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张世泽又接着道:“话说回来,这些蛮子们既然有胆子玩夜袭,那咱们是不是得给他们回一下礼?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

子曰是这时候用的?

“小公爷真有学问!”赞了一声之后,沈振江便接着道:“等蛮子们的阵型乱了,咱们跟着他们杀回去,看看能不能再捞几条大鱼出来。”

张世泽摇了摇头道:“估计够呛。蛮子们也不全是傻子,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大鱼跑到前线来,阵上能捞几个就算几个,你别想着他们后面还会有多大的鱼了,估计都在阵前。”

刘逍遥道:“对了,那个什么克伦威尔,现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如果没有的话,明天我就让人去他把的脑袋拎过来。”

张世泽摇头道:“不行,那个克伦威尔现在还有用,整个英格兰现在就看克伦威尔跟查理一世两人的。

如果现在把克伦威尔给干掉,整个英格兰的蛮子们就会散成一盘散沙,搞不好就会彻底的乱成一团,再想像现在这样儿把他们聚起来,可就难的很了。

如果你们那边闲不住的话,尽管挑一些中级或者低级的官员来杀,留着克伦威尔和那些高层让他们收拢民心军心最好。”

刘逍遥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

崇祯皇帝过来的速度,远比刘逍遥和张世泽几人预计的时间要早的多,几人还没有研究完具体的作战计划呢,崇祯皇帝就已经带着大军前来了。

一番君臣之礼过后,斜靠在榻子上,端着王承恩刚刚准备好的姜汤喝了一口,崇祯皇帝笑道:“怎么着?现在还没商量完呢?朕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张世泽躬身道:“启奏陛下,臣等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现在只等着寅时了。”

崇祯皇帝道:“计划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作战计划,朕也不替你们更改了,也不管你们的计划了,照常执行便是。

现在都这个时间了,你们要是困了,就早点儿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如果不困的话,朕就命人去烤些东西来吃,咱们一起等着寅时,如何?”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也不待张世泽回答,便直接对王承恩吩咐道:“命人把朕带过来的那些羊都烤了分给将士们食用,多撒上一些辣椒,现在天气湿寒,正好用辣椒驱驱寒。”

一听到崇祯皇帝的吩咐,刚刚随着崇祯皇帝一起过来的张之极心中便咯噔一声,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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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风!大风!

崇祯皇帝敢摸着良心,用政仁的脑袋来发誓,自己的意思很简单,当然是操刀子砍人——这都多少年没有亲自操刀子砍人了,技术都快生疏了!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几乎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带兵征战了,如果错过,自己以后还会有机会再领兵征伐吗?

当凌晨三点半左右的时候,随着斥候回报过来关于英格兰军队向这边进发的消息之后,原本就没有睡意的崇祯皇帝顿时变得更加精神了。

连声喊着王承恩去备马,崇祯皇帝则是带着张之极等人走出了大帐,来到了阵地上。

天空中飘扬着牛毛般的细雨,离瓢泼大雨还远的很,用带着诗意的句子来形容,大概就是沾衣欲湿杏花雨。

有没有杏花不太好说,崇祯皇帝不太清楚,再加上凌晨三点多黑乎乎的夜色掩盖,照亮的火把和火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视线能够看到的距离有限,就更加的弄不清楚有没有杏花了。

但是没关系,诗意嘛,这玩意是得意会的,不一定非得有杏花——就像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样,能体会那种意境就行了,真让你瞧个三千尺的瀑布,你确定你敢去瞧?

沾衣欲湿的牛毛细雨确实挺有诗意的,无论是戴了斗笠或者是撑着一把伞,邂逅上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当真是人生之大乐也。

然而阵地上没有貌似美如花的小娘子,除了一群抠脚大汉之外,还是抠脚大汉,指望他们理解诗意和浪漫是不可能的,他们感兴趣的只有操刀子砍人然后捞军功。

崇祯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些丘八们都是什么德性,所以才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发下去了大量的肉食,给这些丘八们加餐。

在阵地上来回巡视了一圈之后,崇祯皇帝才带着张之极等人又回到了后方:“都准备好了?”

张世泽躬身道:“启奏陛下,所有的大盾都已经发了下去,牛皮帐篷也已经准备好,就算是英格兰蛮夷这一回准备的全部是长弓手,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事情也如同张世泽说的那般。

克伦威尔这一回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搜罗来的三千长弓手和两千骑士基本上都派出来还不算,就连箭支和装备也是给的足足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三千长弓手在刚刚抵达距离大明军阵两百米的距离时,大明的军阵就已经张开了大盾,所有大盾不好覆盖的地方也全部撑起了牛皮帐篷。

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三千支长箭就被长弓手们抛射到了天空然,然后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扎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打在盾牌上,然后又无力的滑落到一旁。

偶尔,也会有几支长箭会射穿大盾中间的牛皮帐篷,射到士卒们的身上,大部分人是胳膊上中箭,也有几个倒霉蛋被贯穿了脖子。

神臂弓同样对射了回去——就像电影里面那样,铺天盖地的箭支就像是蝗虫一样,直接对着英格兰长弓手们飞了过去。

第一排的英格兰长弓手几乎瞬间就被扎成了稻草人,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

神臂弓用的箭支不同于八牛弩的粗大,反而更细更短,比正常的羽箭都要细一些,否则没办法保证四百米的射程,这就造成了神臂弓只能密集性的射击,否则杀伤力不足。

两支使用不同弓箭的军队开始了对射。

崇祯皇帝和张之极等人站在阵地的后方,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南御林卫的军阵中,死了的士卒很快就被后方的救援队抬走,受伤的伤兵一声不吭的退下去包扎,身后的同袍则是接过了他们手中撑着的盾牌和牛皮帐篷,

没有混乱。

崇祯皇帝以为自己看惯了生死,心肠早就成了钢铁,但是在面对这一幕的时候,眼角还是忍不住湿了。

任何一支军队,当战损比超过了十比一之后,往往会崩溃,很少能有军队打破这个定律,不是没有,而是极少。

崇祯皇帝相信,如果是在大明本土作战,大明的将士不止可以承受十比一的战损比,哪怕是二比一甚至全军覆没,也不会有人退却。

因为那里是他们的家。

而现在远征海外,他们的表现到底会怎么样?崇祯皇帝原本是没有底气的。

大明的军队很牛逼,补给很牛逼,武器很牛逼,然而这些牛逼的因素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老天爷一场大雨。

像这种细雨还好说,如果是暴雨级别的,那什么样儿的火器也别想拿出来装逼,除非大明的军事装备发展到二战以后的水平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明的所有卫所都没有彻底淘汰掉冷兵器,从底层的士卒到五军都督府再到崇祯皇帝本人,都没有谁提出来要彻底淘汰冷兵器,为的就是防止眼前这种情况。

眼前的士卒们,用他们无惧生死的表现,告诉了崇祯皇帝,他们依旧是那支生死看淡,无敌于天下的强军。

几十轮的箭雨过后,对面的英格兰长弓手终于停了下来——不是这些长弓手不想继续射击,而是已经没有了足够的体力支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伤亡也太大了一些。

早就在侍从的帮助下登上战马的曼纽尔赫克斯利扭头望了望身边的骑士,抬手按下了面甲,略显沉闷的声音通过面甲传了出来:“该轮到咱们了!”

张世泽远远望着开始小步前进的英格兰骑士军团,冷哼了一声,吩咐道:“让他们尝尝八牛弩的滋味!”

八牛弩和神臂弓这两种大杀器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崇祯皇帝挖了嘉靖皇帝的坟,估计就真的不会再现世了。

然而崇祯皇帝却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嘉靖皇帝的坟给挖了,《永乐大典》这本世界最早的百科全书也再一次现实,八牛弩和神臂弓的技术也被一起挖了出来。

皇家学院那些大佬们在一次次的求证和实验之后,最终将这两种武器给复原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改良,然后大量的装备到了各卫所里面。

无论是八牛弩还是神臂弓,就算是改良之后也一样需要三个人操作——两个是负责上弦的,一个是负责安放箭支和击发的。

随着张世泽的命令被传了下去,八牛弩也终于再一次张开了吃人的獠牙——四跟粗大的八牛弩箭支,直接将迎面而来的英格兰骑士军才给犁开了四条血槽。

赫克斯利很幸运,没有被八牛弩的箭支给射到,然而身旁的好兄弟却是最倒霉的那个,被八牛弩的箭支给劈成了两截。

失去了主人的战马有些茫然,然而再怎么茫然,脚步却不能停下,只能被迫一起随着其他的战马一起向前冲。

赫克斯利同样没办法后退,而且在心底深处,也没有放弃对胜利的渴望。

重装骑士的缺点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因为自己身的重量加上装备的重量,再加上马匹的重量,已经足足接近一吨,有的甚至于还会超过一吨。

一旦开始了提速,就算是想要转换方向都是很困难的事儿,更别说是停下或者调头跑路了,那基本上属于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无法调头,那就继续向前吧,毕竟明**队那种细一些的箭支虽然射到身上会很疼,然而并不能有效击破自己身上的盔甲,而最可怕的那种箭支每次只能发射四支,对于自己这边还不足以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只要能够接近他们的军阵,并且给以他们重创,那一切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而且等长弓手们缓过来之后,还能更接近对方的军阵给己方提供支援。

张世泽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随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连张之极和崇祯皇帝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重装骑兵在东方一直没有流行起来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装备成本过高,移动速度较慢,容易被轻骑兵的游射给玩死,等等原因造成了重装骑兵没有在东方流行起来。

而眼前这支重装骑兵的麻烦之处,就在于神臂弓不能对其有效破防,大量坠马而死的骑士,是因为恰好倒霉,被射中了防护力度不够的脖子。

如果让这支重装骑兵就这么冲到跟前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将已经列阵的大明军阵给冲散,然后就是一场屠杀。

而作出了整个作战计划的张世泽无疑将会成为第一责任人,其后就是张之极,再然后崇祯皇帝不败的威名也将受到影响。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幸中的万幸,是因为雨天路滑和凌晨时没什么光亮的原因,导致了这支重装骑兵的速度始终提不起来,只能用小步慢跑的速度一点点向前。

呼的一声,崇祯皇帝吐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吩咐道:“传令,步兵后撤,盾兵后撤,让出正面战场给那些蛮子。传令,三千铁骑还有万骑,准备随朕一起杀敌!”

张之极躬身道:“陛下!臣愿带兵前往!”

崇祯皇帝冷冰冰的道:“那就带上京营,随着一起前往杀敌!”

崇祯皇帝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锡伯部陪嫁过来的三千铁骑和崇祯皇帝从卓里克图汗那里坑来的万骑,都是一言不发的骑上了战马,抽出了马刀。

京营的士卒也随之上了战马,然后在张之极的身后列队。

骑兵对骑兵,没什么好怕的,重装骑兵就算是皮糙肉厚,难道他们的脖子还能用铁皮给围起来?就算他们真围起来了,其实也没什么,曼古歹游射会教他们做人!

这些老兵油子,早就知道该怎么对付重装骑兵了,今天只不过是试验一下故老相传的,能够针对重装骑兵的战术而已。

然而让崇祯皇帝想不到的是,大明的卫所,头一次出现了战场抗命的情况,尤其是崇祯皇帝本人亲自在场的时候,士卒们抗命了。

没有人服从崇祯皇帝的旨意撤出战场。

南御林卫的士卒们在接到了崇祯皇帝的旨意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立即撤出去,而是自己的无能,让大明的军队丢人,进而让皇帝陛下丢人。

这种耻辱,如果不能用敌人的血来清洗,那就用自己的血将之冲涮干净,貌似也不错?

沈振江放弃了在后方指挥的职能,反而冲到了最前线,徒步站在最前方箭头的位置,大声喝道:“王二狗!”

早就从当初一个能吃六人份的吃货兑变为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如今更是积功升到百户的王二狗应声道:“卑职在!”

沈振江眯着眼睛,望向影影绰绰的英格兰重装骑士团,朗声道:“今天老子陪着你们一起杀敌,怕不怕死!”

王二狗哈哈大笑道:“龟儿子才怕!”

已经混成了百户的王二狗,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四川口音,然而却又有些不伦不类,惹得身后士卒们一起狂笑起来。

怕?怕啥?怕死么?

自己这些人是什么人?

自己是兵,是大明的兵,是皇帝陛下的兵,替大明死战,替皇帝死战,不是应该的么?自己享的福还不够吗?战死之后的抚恤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怕?

沈振江突然大声喝道:“风!”

王二狗跟着喊道:“风!”

身后的士卒们则是高声喊道:“大风!大风!”

一声风,似乎穿越了千年的时空。

当年的秦兵,就是在“风!风!大风!大风!”的喊声之中,马踏六国,定鼎中原,竖起了老秦人死不休战的威名。

现在,这些未必都是老秦人的大明士卒同样高喊着大风,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旧对敌人发起了冲锋!

当沈振江迈开第一步的时候,身后的士卒们就跟了上去。

大明不败,皇帝不败的威名,绝对不能因为南御林卫而失去!

生死?无所谓!

阵后已经上了战马的崇祯皇帝怒喝道:“混账!命他们退下来!拿着朕的剑去,命他们退下来!这是朕的旨意!他们这是在抗旨!”

张之极驱马来到崇祯皇帝的身边,拉住了崇祯皇帝的战马,摇了摇头道:“陛下,他们不会退回来的。”

第七百九十八章 军令如山!

好好的一场仗打成现在这副鸟样儿,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别管是制定了整个作战计划的张世泽和沈振江,还是张之极和崇祯皇帝,甚至是对面英格兰骑士团的赫克斯利也没有想到。

天气的因素,所有人都算计到了,对于自己的好处和对于敌军不利的地方,明军和英格兰军都计算过。

武器装备的因素和人的因素,更是被双方反复计算过无数回之后,才最终有了这一次夜袭的计划,也有了这一次完全以冷兵器应对就夜袭的计划。

唯一让沈振江和张世泽没有想到的,就是强如神臂弓,居然破不开对面英格兰蛮子骑兵的防御。

八牛弩倒是没问题,任何一支八牛弩从英格兰骑士团中穿过,都是将人分为上下两截,从而趟开一条血路。

然而悲剧的是,八牛弩的射速问题。

这种原本应该大规模用于攻城的器械在小量用于地面战场的时候,杀伤力很可怕,杀伤效果很坑人。

所以,对于不能接受失败的南御林卫和沈振江来说,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用自己的血,来洗干净失败的耻辱!

崇祯皇帝显然也知道已经决意死战的南御卫林不可能再后退,当下便怒喝道:“随朕来!”

三千锡伯部铁骑和蒙古万骑紧紧的跟着崇祯皇帝身后冲了出去,一起冲出去的还有张之极带领的京营万骑。

跟在张之极身后的张世泽觉得郁闷无比。

在张世泽和沈振江的预案之中,原本已经考虑到了无数的可能,就连放风筝战术也考虑了进去,包括局面比现在更不得的情况下该如何应对都考虑了进去。

唯独漏算的就是崇祯皇帝到来后,给南御林卫带来的压力,以至于局面演变成了现在这个鸟样儿!

崇祯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这一次的战况如何,哪怕是明军大胜,回头也要将南御林卫好好的收拾一遍。

战场抗命,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都绝对不能出现在大明的军队里面!

因为战场抗命,基本上等同于下克上,这种行为一旦发展到极致,后果就很有可能出现赵大在黄桥驿黄袍加身的局面。

崇祯皇帝活着的时候不可能,他死了之后又有谁敢保证?

如果还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危害,那就看看岛国。

后世有人评论说,二战时期的岛国,舔黄下令让全国的男人自我阉割,可能会有大量的岛国人服从命令,如果舔黄在被种蘑菇之前下令停止战争,可能天皇也会被撕碎。

这种理论究竟是在给舔黄洗白,还是在陈述二战时期岛国的实际现象,不得而知,但是却实际的说明了当时岛国下克上的毛病,从民间到军中,都有这个毛病。

极致的服从,然而时刻总是有人敢于下克上,然后搞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最后让岛国一次次的成为战术上的大师,战略上的小丑。

所以无论如何,这种情况都不能在大明出现!

骑在马上的崇祯皇帝在刚刚接近到英格兰重装骑士的时候,就将手里的弓统拉满,刚刚一支箭射出之后,手里第二支箭就搭到了弦上,接着射了出去。

从蒙古万骑那里学来的连珠箭术,最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瞄准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反正眼前都是敌人,只要将箭射过去就行了,走狗屎运就射死一个两个的,不走运就射不死敌人,最主要的还是放他们风筝!

跟着崇祯皇帝南征北战,历经无数战阵的锡伯部三千铁骑和蒙古万骑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崇祯皇帝的玩法。

大量的箭矢像蝗虫一般飞向英格兰重装骑士团,最终又带走了几百人的性命——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英格兰重装骑士团的崩溃。

不同于八牛弩的霸道,也不同于神臂弓的秀气,羽箭的射击几乎是全方位覆盖,像比较靠前的崇祯皇帝等人是平射出去,后面的就只能采用吊射这种方式了。

所谓吊射,也就是将箭矢斜斜的抛射到天空,然后再从天空中斜斜的落下。

两万余支羽箭射入两千人的重装骑兵队伍,带来的杀伤要远远大于八牛弩和神臂弓带来的杀伤。

倒霉的英格兰重装骑兵团,根本就没有装备弓箭这种装备,他们所有的远程打击,基本上都是依靠英格兰长弓兵,而英格兰长弓兵在一开始与神臂弓对射的时候,就损失惨重!

绕过步兵军阵的两万多骑兵不断向着英格兰重装骑兵抛射箭雨,而幸运女神显然没有眷顾赫克斯利,而是对着崇祯皇帝掀起了裙子,露出了底裤。

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的一支箭,正好从赫克斯利面甲下方的咽喉那里直接贯穿而过,恰好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将赫克斯利带下马去,所以赫克斯利哪怕是死了,也依旧保持着在马上的冲锋姿势。

不清楚赫克斯利已经挂掉的崇祯皇帝都开始佩服眼前这个英格兰蛮子了。

论到伤亡,英格兰重装骑兵团根本就没给大明的步兵带来伤亡,反而是英格兰长弓手在一开始的时候给南御林卫步兵带来了一定的伤亡。

而眼下,英格兰重装骑兵团的伤亡别说是十比一了,估计连三比一的比例都有了,仅仅剩下三五百人还端坐在马上,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面对着远远超过十比一的伤亡比率还能坚持冲锋,谁说蛮子里面没有狠人的?谁说蛮子军队怕死的?

眼前就有现成的例子!

然而这种对于敌人的敬意并没有让崇祯皇帝减缓一丝一毫的马速,反而加快了冲向这些英格兰重装骑兵团的速度。

崇祯皇帝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侵略者大反派角度,反而为自己还保有对敌人的尊敬而沾沾自喜——敌人嘛,放在心里尊敬就好了,至于战场上,还是让他们死了更好!

赫克斯利确实死了,连带着两千骑的英格兰重装骑兵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之所以还骑在马上,是因为身上的盔甲将这些人固定在了马上,想掉也掉不下去。

已经绕过英格兰重装骑士团的崇祯皇帝有些纳闷。

那些蛮子怎么一点儿的反应都没有,还是慢慢悠悠的向着步兵军阵而去?

就现在这个速度,就算是他们冲进步兵军阵的时候还没有死光,那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然而让崇祯皇帝意外的是,这些蛮子们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慢慢的接近了步兵军阵,直到马腿被南御林卫的士卒砍断之后,才算是引发了一小股骚乱。

崇祯皇帝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仅剩下的那些英格兰长弓手。

崇祯皇帝没有抓几个英格兰长弓手回去研究的想法,更没有抓几个回去展览的想法,这些骨骼已经变形的长弓手,消失才是最好的结局!

等到处理完最后的英格兰才弓手之后,崇祯皇帝才带着兵又回到了原本的大帐之中。

沈振江已经满脸死灰的跪在地上,张世泽虽然脸色不像沈振江那么难看,但是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崇祯皇帝解下了盔甲,踱步到沈振江的身旁之后,猛的一脚踹了出去:“混账东西,长能耐了哈?学会阵前抗命了?”

沈振江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拜道:“陛下息怒,臣该死!”

崇祯皇帝回到了椅子前坐下,揉了揉额头道:“阵前抗命,该当何罪?”

张之极怜悯的看了沈振江一眼,躬身道:“启奏陛下,阵前抗命,其罪当斩!”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对沈振江道:“朕念你一片死战之心,不让你断头台上走一遭,,身后之事亦按阵亡处理。”

沈振江向着崇祯皇帝再次一拜之后,哽咽道:“臣,谢陛下隆恩!”

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辩解,沈振江拜谢完崇祯皇帝之后,就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有锦衣卫过来回报:“启奏陛下,沈指挥使已经自刎身亡。”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对张之极道:“记下来,按阵亡处理,换人来接替他。”

等到张之极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道:“南御林卫如何处置?”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按律,南御林卫只能就地解散,所有士卒从此不允许再进入军中服役,南御林卫编制,取消。”

说到南御林卫编制取消的时候,张之极的心都在滴血——换成任何一个朝代任何一个皇帝,对于这种敢于阵前抗命只是为了决死冲锋的军队,肯定都是稀罕到不行不行的。

唯独在大明,甚至于是只有在崇祯皇帝这里,这样儿的军队才会没有受到特别的偏爱。

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道:“南御林卫原有士卒就地解散,重新从其他卫所里面再抽调士卒,保留编制吧。

另外,回去之后好好调查一下,无论是阵前抗命还是下克上,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再次出现,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军令如山!”

张之极再一次躬身应了,转而将话题转到了对英格兰的作战上面:“眼下英格兰最后的长弓兵和重装骑士都已经全军覆灭,就算是查理一世那边能有一些,也已经不足为虑。

除去天气的影响和需要重新抽调军队过来补充南御林卫之外,平定英格兰的计划估计要提前上一两个月的时间。”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克伦威尔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了,查理一世那边的实力一直就不足克伦威尔,就更没什么好在意的。

既然可以将平定英格兰的时间提前,那就提前吧,从大明国内迁移百姓的计划也要提前一些了。”

张之极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是。另外,南御林卫原本是整编卫,五千六百名将士除了刚才阵亡的那些以外,原地解散,是不是可以补充到英格兰这边的官府,充作衙役和二级战备卫所?”

崇祯皇帝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补充到英格兰这边的官府充当衙役是没问题的,但是他们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军队里面了,哪怕是二级战备卫所也不适合。”

下克上,临阵抗命,这种开头绝对不能开,一旦开了,后面很可能就再也收不住了。

最后的努力也失去了效果之后,张之极也干脆不再劝说了。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这次的夜袭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暴露出了大明军队眼下存在的一些问题。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早早的暴露出来是好事情,压下去当做看不见,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比如大雨天作战并不占优势这个问题,以后的火器研发除了射程射速,还要关注防雨的问题,最好能够做到不惧潮湿。还有神臂弓,这种弓箭以后还是淘汰掉,或者是减小装备量。”

大明的火枪可以在雨天击发,但是火药不行,没有办法做到二战时期那种全金属弹壳,结果就是弹药在阴雨天气会受到影响。

实际上,就连明军一直倚重的手雷也存在这种情况——雨天能用,但是威力将会大幅度下降也就算了,引线受潮导致拉不响的情况也存在!

还有神臂弓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神臂弓的优势是射程足够远,然而需要三个人一起操作的神臂弓射速不足,针对重甲装备的杀伤力不足,这两个缺点使得射程优势失去了意义。

除此之外,大明的军队还有一个最大的,几乎是致命的毛病。

在很大程度上,大明军队承受不起失败,或者说,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害怕失败。

因为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对外作战都是全胜,军队上下早就养成了一种皇帝是军神,大明军队天下第一的那种骄傲心态。

而正是这种心态,导致了南御林卫在面临着可能的失败,尤其是崇祯皇帝就在战场后方时,整个卫所从指挥使沈振江到最下面的士卒都失去了理智。

这不行,打仗这种事儿,常胜不败是有的,但是绝对的无敌和永远都不失败,却纯属于扯蛋了——就算是整体战略上面占优势,偶尔的局部战役或者小股战争中也有可能失败。

帐篷外传来低低的呜咽声,让崇祯皇帝原本就纠结的心,更加的难受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攘外必先安内

崇祯皇帝最终还是坚持了原本的处置方案,没有再心软——如果这次心软,可以预见的是,大明的军队最终会走向尾大不掉的路子。

唐朝的藩镇,螨清的那些淮军、北洋,蒋校长的那些军阀,基本上都是尾大不掉的典型代表。

就像人身上长疮了一样,是选择割肉还是等疮扩大然后等死?现在哪怕是再不忍,再如何心疼,也不得不忍这一时之痛了。

处置完南御林卫的事情之后,实际上剩下的事情也不算多了,无非就是继续带兵北上,然后把克伦威尔和原本应该被克伦威尔送上断头台的查理一世给干掉。

再然后,崇祯皇帝突然发现自己有成为反派大魔王的潜质?自己似乎总是在想办法挑起战争?贩卖军火和福寿膏,似乎什么缺德事儿都干了?

反思了三秒之后,崇祯皇帝就没有再理会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反派的问题。

大明国库里的银子是哪儿来的?自己内帑里的银子是哪儿来的?

毫无疑问,那都是大明百姓们的血汗钱,属于他们交的保护费,跟这些蛮子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最起码蛮子们没交这笔保护费,自己没有责任和义务保证他们的安全。

随着大明军队一步步的北上,克伦威尔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查理一世合兵一处。

查理一世也没有想到大明会这么不讲理。

事情是克伦威尔惹出来的,人是克伦威尔手下的人扣的,就算是自己控制地区内的港口被炮击了,自己不也是捏着鼻子忍下来了?

不光是忍了,自己还跟大明的那个侯爵谈了一系列的合作,包括福寿膏和军火的贸易,从这个角度来讲,自己已经算是够大度了吧?

然而得到的回报,是大明在收到了银币之后,就再一次开始了炮击港口,甚至于陆军开始登陆作战了!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更何况还算有几本能耐的查理一世,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咽不下去也没有什么鸟用,别说是有三分火性,就算是他有十分火性,不照样还是个泥人?

查理一世也清楚自己的实力不足以与大明正面硬刚,而对于老对手克伦威尔的实力,查理一世同样了解极深。

总的来说,两家任何一家都没有实力跟大明正面硬碰硬,就算是合兵一处也只是勉强,更大的可能性依旧是被按着打。

然而在查理一世看来,就算是被按着打,也总比现在这般的局面要好的多,起码两家合兵一处之后,还能有几分周旋的余地不是?

对于查理一世和克伦威尔来说,随着英格兰长弓兵和重装骑士团的全军覆没,两个人几乎已经被逼入了绝境,这也意味着整个英格兰都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沉默了半晌之后,查理一世才开口道:“你们之前不是联系了法兰西那边么,现在那边可有什么回复了?”

克伦威尔摇了摇头,面色阴沉的道:“没有可能了,法兰西那边现在自己还乱成一团,缺少了女人的带领,他们更没有胆子跟大明帝国做对了。”

舔了舔嘴唇,克伦威尔的语气中满含着难以置信:“那些无能、懦弱的法兰西男人,他们居然在报纸上面欢迎大明帝国的皇帝去访问法兰西?他们就不怕明国皇帝到了法兰西之后不走了吗?”

查理一世道:“明国皇帝会不会去法兰西,会不会从法兰西离开,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眼下我们的敌人除了该死的大明帝国皇帝和他的军队,还有我们自己国家的平民——自从那本该死的《沼泽边的黑帮故事》开始流传之后,现在有多少平民选择了效仿!”

克伦威尔同样很头疼。

任谁也没有想到,《沼泽边的黑帮故事》这本书会给整个欧洲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有一些人在效仿。

而且更加令人头疼的,则是那些效仿的人里面,大部分都得到了更好的生活——没本的买卖最赚钱!

如此一来的后果,就是更多活不下去,吃不上饭的平民会跟风效仿。

如果在其他的时候效仿也就算了,克伦威尔甚至认为如果英格兰现在跟法兰西那些国家一样,那么有人效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偏偏在大明帝国入侵英格兰的时候,效仿那些黑帮的人数达到了顶峰,这让原本就已经够乱的英格兰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这些该死的家伙们,他们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大便吗?如果不是大明帝国的入侵,他们会活不下去吗?

现在他们不去跟大明帝国过不去,反而在英格兰的地盘上面搞风搞雨,简直统统该死!

当克伦威尔再次开口的时候,略带嘶哑的声音连克伦威尔自己都吓了一跳:“尊敬的国王陛下,现在那些效仿《沼泽边的黑帮故事》的人,已经不配再称之为英格兰公民了,他们是英格兰的罪人!

我个人的意见是,如果我们不能将这些罪人清除,他们以后还会给我们造成更多的麻烦,也就是等于在间接的帮助大明帝国侵略我们!

就像是前几天,我们运往前线的那批物资,就是被一伙黑帮成员给抢走了。

他们不会拿着那些物资去对付大明帝国,反而会拿着原本属于我们的军火来对付我们。

所以,我建议,现在我们应该立即将周边的黑帮团体都清理掉,然后再全力应对大明帝国的进攻。

必要的时候,我们甚至于可以舍弃一些国土给大明帝国。”

查理一世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斗,然后才开口道:“放弃国土意味着什么,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吧?”

克伦威尔咬牙道:“我当然清楚,这意味着我们原本在国民中不好的形象会更得更加不好。

但是,如果我们不放弃国土,而是选择跟大明帝国硬碰硬,会有什么样儿的后果呢?”

说完之后,克伦威尔也不等查理一世回答,就接着解释道:“不放弃国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征召大量的士兵上前线与大明帝国作战。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运送大量的补给上前线,同样也就需要征召更多的平民来运送物资。

而更为可怕的是,在我们控制的领地里面,还有大量的黑帮份子,这些眼睛里完全没有国家的混蛋,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英格兰会怎么样,他们更在乎能够从我们手里抢到多少东西和好处。

这么一来,就意味着我们需要两面开战,既要对付大明帝国,也要对付我们英格兰的平民——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与此相反的是,只要我们腾出手来,彻底解决掉这些黑帮份子,那么以后我们不管是运送军火还是其他的物资,都不必再担心会有黑帮份子冲出来捣乱,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有更多的物资和兵员用在前线上面。”

查理一世突然有些泄气,反正左右也没有什么外人,都是自己跟克伦威尔的心腹,查理一世干脆开口道:“然后呢?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无论怎么样也不过是多拖一些时间而已,难道我们还能战胜大明帝国?”

认真的点了点头之后,克伦威尔道:“实际上,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仔细分析过了,大明帝国所有的军火和物资,都需要不远万里的从大明帝国本土运输过来,拖的时间久越,他们消耗的物资就会越多。

一个国家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他们未必能够承受的起这种消耗——如果他们能够承受起一个月的物资和弹药消耗,那我们把时间拖到一年呢?

甚至于,我打算让军队放弃现在的正面做战模式,改为零散作战,甚至是潜伏在他们的战线后方对他们偷袭做战。

这样儿一来,不管是战线,还是时间,都会被无限度的拉长,大明帝国就算是国库里面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够支撑的起了吧?”

查理一世有些意兴阑珊的道:“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在打仗这方面比不过你,我自己心里也清楚。

如果不是大明帝国的入侵,或者说大明帝国之前暗中的挑动,只怕你已经赢得了我们之间战争的胜利,而我,很可能已经被你送上了断头台。”

摇了摇头后,克伦威尔否定了查理一世的看法:“很抱歉,国王陛下,我们的分争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是英格兰内部的事情,与大明帝国无关。

现在,他们是侵略者,他们的战马已经踏上了我们的国土,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才能跟他们抗争。

我们之间的争端,完全可以等到大明帝国退兵之后,再通过国会和议院来解决。”

查理一世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去吧,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等克伦威尔和克伦威尔一系的亲信都离开了之后,查理一世就开口道:“小查理现在在法兰西那边怎么样?”

马林·布尔沃,这个最被查理一世信任的侍卫长,也是一手安排了小查理前往法兰西的人,听到查理一世的问话后,便躬身道:“尊敬的国王陛下,王子已经安全到达了法兰西的巴黎。

在巴黎不会有任何人认识他,而且过一段时间之后,会有人安排他转移到神圣罗马帝国的境内,获得神圣罗马帝国公民的身份。

我可以向您保证,哪怕是英格兰最终战败了,他也可以在法兰西活下来,等待着有一天再光复英格兰。”

查理一世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真的安全了吗?

或许从眼前来看是安全的,因为大明的目光还没有转移向法兰西,就算是大明帝国将目光转移向法兰西,估计那个时候的小查理已经获得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公民身份。

而大明帝国跟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是盟友,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治下的平民,总不会被大明帝国抓去做奴隶吧?

至于什么光复英格兰,这种安慰人的话,听听就好了——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所有的贵族都在打着将家里人送往法兰西然后再绕道神圣罗马帝国呢?

眼前的势态其实很明显,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就连刚刚一副要与明军血战到底姿态的克伦威尔,他的心里就有底气吗?他的儿子和女儿,可是早早的就被送往了法兰西!

从查理一世那里离开的克伦威尔,在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立即召集了大量的心腹手下:“我想,各位的后备计划也都该完成了吧?

现在,我要跟各位讨论的,是能不能发动我们英格兰的平民,在大明帝国的军队后方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或者让平民掩护我们的军队,潜伏在大明帝国的军队后方?”

埃迪·卡尔顿摇了摇头道:“很抱歉,阁下。现在大明帝**队的后方是什么样儿,我们根本就无从知晓,他们似乎在封锁消息上面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们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相应的回报。”

克伦威尔心中一惊,表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显露:“难道,他们把所有英格兰的平民都抓起来了?除了这种可能性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卡尔顿自然知晓克伦威尔的意思。

除非是大明帝国把所有的英格兰人全部抓去做了奴隶,否则土生土长的英格兰人扮成平民,潜伏在有英格兰平民居住的地方,被大明帝国发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也只有大明帝国把所有的英格兰人都抓起来,或者全部杀光以后,突然出现在那里的英格兰人才会显得特别突兀,容易被发现。

纠结的点了点头之后,卡尔顿才开口道:“抱歉,阁下,我想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而如果存在的话,您刚才提到的作战计划就会变得很难实行了。”

克伦威尔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斗,然后才开口道:“难,也得执行下去。让士兵们躲进山里,躲到一切能躲的地方,等大明帝国的军队放松警惕时,再突然袭击他们!

告诉下面的士兵们,他们从大明帝国那里能够得到的所有好处,全部是他们自己的,国王陛下和我,都会保证他们的财产和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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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善人哉?恶人哉?

攘外必先安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正确的,游击战和敌后麻雀战更是正确中的正确。

但是这份正确是建立在某些特殊条件下,比如足够大的战略纵深。

兔子家的地盘够大够广,甚至于毛熊家的地盘也足够大,就算是再退一步,阿三哥的地盘也能凑合着玩一玩。

英格兰想要玩这种战术,基本上属于做梦。

尤其是让克伦威尔想不到的是,大明还真就把所有英格兰人都给抓了大明现在缺劳工缺的眼睛都快红了,放着这么多的英格兰劳工不抓起来用,难道要用大明百姓?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刻意忽略掉英格兰军队并不受英格兰平民欢迎这件事,在失去了赖以为生的群众土壤之后,克伦威尔的谋划注定要成空。

只不过,让克伦威尔和查理一世都松了一口气的是,大明军队向前推进的步伐忽然慢了起来。

站在崇祯皇帝的角度来看,自然是恨不得一天就推平整个英格兰,然而比较操蛋的是大明军队里面,很多卫所士卒们的心理状态有些不容乐观。

内行厂派到军中的监军太监们在沈振江被赐自尽之后就奉命暗中进行了调查,调查的结果让人触目惊心。

军中的高层和中层还好一些,基本上都能够理解崇祯皇帝为什么要赐死沈振江,而低层的将领和校尉们,尤其是最底层的士卒,则是普遍抱着对沈振江的同情。

换言之,如果下达这份命令的不是崇祯皇帝,哪怕是换成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张之极,这件事情都很有可能会搞出一大堆的哗变出来。

沈振江自知该死,南御林卫的士卒也认同这一点,然而这是当事人的角度自己家指挥使临阵抗命,自然是该死。

然而在其他士卒们的心里,为大明尽忠,替皇帝效死,原本应该是得到褒奖的,为什么还要赐死这么忠心耿耿的指挥使?

而士卒们到现在都没有产生哗变,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崇祯皇帝这些年累积下来的威望,压的军中所有人都不敢有二心。

但是,重压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如果是的话,秦不会二世而亡,汉也不会亡于恒灵,唐也不会亡于安史。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妥善解决,除了在军报里面公开说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外,内行厂派出去的那些监军太监们也忙成了狗必须得保证军中所有人的思想不出问题。

除此之外,还要进行正常的军队换防,更要从大明本土抽调足够的士卒来重建南御林卫,一大堆的破事儿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大明进攻的脚步,让张之极能够提前几个月平定英格兰的预言破了产。

李鸿基算是嗨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瞧着那个叫吴三桂的家伙不顺眼,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个人一起带着军队向前推进。

事实上,两个都不能算是什么好鸟的家伙凑在一起,在某一方面简直就是臭味相投的存在面对英格兰蛮子躲进山里的情况,两个缺德货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放火烧山。

一身标准的大明卫所指挥使打扮的吴三桂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瞧着火势越来越大的小山包,突然感慨道:“你说,咱们要是在大明放这么大的火,会怎么样?”

李鸿基斜了吴三桂一眼,冷笑道:“你有胆子就尽管试试,地方官府倒是管不到你,可是你觉得军法会饶得了你?别忘了,现役军人犯法,可是要上军事审判的!”

吴三桂道:“我当然没那个胆子,想必你也没有。所以现在放火烧山的机会才显得如此难得,爽快啊。”

李鸿基道:“抱歉,我对放山烧山没啥兴趣,在新明岛那个破地方,烧的山多了去,也不差这一个小山包。倒是你,抓紧机会享受放火烧山的爽快吧,回去就没机会了。”

环境被大肆破坏的后果,皇家学院早就给出了结论,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明律·刑律》里面也写的很清楚,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是真正的牢底坐穿,只要进去就不用再想着出来了。

李鸿基倒还好一些,新明岛天高皇帝远,为了清剿新明岛的蛮子,还有为了开采那些矿产,李鸿基没少带着自己手下的杀才们放火。

倒是吴三桂,在大明根本就没有机会体验放火烧山的快感,现在来到英格兰打仗,有体验放山烧山刺激感的吴三桂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说会烧死多少人,或者对英格兰的环境造成什么样儿的破坏,就不在吴三桂的考虑范围了。

英格兰现在不是大明的属地,以后是归英国公府的领地,自己那么爱护有个蛋用?又不是自己家的东西……

勒着马缰,驱使战马向后退了几步之后,吴三桂才开口道:“这都第几批了?如果这些蛮子们真要是这么干下去,那也是够恶心人的,咱总不能把英格兰的山全给烧了吧?”

李鸿基道:“有啥恶心的,蛮子们再多能有咱们人多?他们这种玩法要是换成大明百姓们来玩,那谁都得头疼,可是这些蛮子一共就这么点儿人,还敢玩分兵乱战之计,怕不是寿星佬吃砒霜,活的腻歪了?”

吴三桂点了点头,却是面色凝重的开口道:“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咱们的推进速度,无论如何都得在入冬之前结束整个英格兰战争。”

李鸿基道:“入冬又能如何?”

吴三桂道:“前几天的冬天刚刚好了一些,去年的冬天又突然冷了下来,而英格兰这边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谁都不清楚。

如果咱们不能在冬天以前把蛮子们清理干净,那就意味着咱们得在冬天跟蛮子们打仗,到时候物资补给还有兵员补充,就比现在麻烦的多了。”

见李鸿基点头表示认可,吴三桂又接着道:“所以,咱们必须得加快向前推进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入冬以前平定这场战争。”

李鸿基倒是颇为不舍的道:“如果一味的加快速度,那这些蛮子们怎么办?”

伸手指了指从山里跑出来的英格兰人,李鸿基的眼睛都有些放光:“一个蛮子可是五两银子,五两!”

似乎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说服力,李鸿基干脆张开手掌比划道:“五两银子,能买多少只大肥鸡了?能让多少姑娘张开腿?”

吴三桂斜了一眼李鸿基,冷哼道:“银子这东西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别忘了,咱们身在军中,哪里有要咱们花银子的地方?军功,只有实打实的军功才是第一位的!”

李鸿基顿时不爽了起来。

军功这种东西,李鸿基不怎么在乎,毕竟自己的位置在新明岛来说已经足够高,想要调回大明本土的希望不大,军功自然也就没什么鸟用。

而新明岛那个破地方不说是岛不拉死,其实也算得上是荒凉,如果不是这几年又增加了一些丁口,新明岛就更没什么人烟了。

你吴长伯在大明本土,自然是千好万好,让你来新明岛驻守上几年试试?不拿着银子花差花差,能闷死你!

吴三桂自然不清楚新明岛那边是个什么鸟样儿,毕竟自己根本就没去过新明岛,但是眼见李鸿基对抓蛮子的事儿如此上心,吴三桂最终还是决定跟李鸿基好好合作一番。

没人谁自己的银子太多。

沉吟了半晌之后,吴三桂才开口道:“要不然派人去招降?”

李鸿基摇了摇头道:“那些英格兰的蛮子本来就是要抓来卖的,你招降他们之后再卖掉,实在是有碍名声。”

吴三桂道:“那你说咋办?杀了你舍不得,假招降你也不愿意,那你倒是说说,有没有啥好办法能一举两得?”

李鸿基嘿嘿笑了一声,开口道:“好办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咱们不派人去招降这些英格兰的平民,咱们招降他们的叛军。

现在英格兰的蛮子们不是有官兵也有叛军么,咱们只要派人去招降那些跟英格兰朝廷过不去的叛军,然后从他们手里再买蛮子,一切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吴三桂迟疑道:“那能行吗?这些蛮子再蠢,难道还能对同族之人下手?”

李鸿基满不在乎的讥笑道:“吴长伯,你当这些蛮子叛军是些什么玩意?

对于大明的将士们来说,大明百姓就是生他们养他们的父母乡亲,再加上陛下又爱民如子,自然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大头兵去招惹百姓,反而还要处处维护百姓。可是眼前这些,”

伸出马鞭指了指正在四处逃散却又很快被大明士卒抓起来的英格兰士卒,李鸿基又接着道:“好处!

那些英格兰叛军能在两国交战之际与英格兰朝廷为敌,难道你还能指望他们心里有英格兰百姓?

只要给够了好处,只要不让他们卖掉自己的父母妻儿,你觉得他们会在乎卖掉自己的邻居?

别傻了,我在新明岛的时候就见多了蛮子,毫无礼义廉耻的蛮子们疯起来,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吴三桂道:“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岂不是招降一部分叛军,再卖给他们开口,然后从他们手里收购蛮子就行了?”

李鸿基道:“本来就是如此。无论成与不成,先试试,试试总没有什么坏处,大不了就是一些军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李鸿基提到军火,原本已经快偏向于这个方案的吴三桂顿时回过神来:“你要是把咱们的军火卖掉,咱们用什么?从大明运送物资和军火来这里,所需要付出的成本有多大,你心里不清楚?”

李鸿基嘿了一声道:“当初我随唐王殿下出海的时候,早就对海路运输的事儿一清二楚了,从大明往这里运送物资和军火的成本有多大,我心里当然清楚的很。”

吴三桂道:“那你还敢跟蛮子们交易军火?”

李鸿基呵呵笑道:“长伯兄,咱们手里的军火不能卖,蛮子手里的军火拿来卖总没问题了吧?反正那些好东西在英格兰官兵手里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让咱们拿来换蛮子。

至于咱们招降的那些英格兰叛军,事后随便安排个什么名头,再把他们顺手卖给军府也就是了,到时候那些军火就又回来了,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

当然是一举三得,吴三桂又不傻,当然也能看得清这里面隐藏的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借蛮子的手清剿蛮子,从侧面就加快了大明征伐英格兰的脚步,第二个好处就是这些蛮子叛军。

跟强盗没什么区别的叛军,从身体素质来说也要强于普通的蛮子,能够卖的价格也更高一些。

最后这些付出去的东西还会回到自己手中,到时候该有的军功照样一分都不会少。

这姓李的真不是东西!

心中暗骂了李鸿基一声之后,吴三桂才道:“那就依你说的办,派人去联系前面那些英格兰的叛军,然后从他们手里收购蛮子。”

至于说招降了叛军然后再找理由卖掉所有叛军是不是有些不仁不义,吴三桂和李鸿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吴三桂觉得这些坏主意都是李鸿基出的,这种生儿子没谷道的事情跟自己可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是好人,自己在大明的时候可是帮助老乡找到过走失的耕牛。

李鸿基同样认为这些坏主意都是经过吴三桂同意的,自己最多也就是承担一半的骂名,自己在新明岛的时候可是扶老奶奶过路,捡到一两银子都会交给官府的好人。

英格兰那些因为看了《沼泽边的黑帮故事》而脑袋发热的叛军们高兴了。

什么叫替上帝主持公道?什么叫公道自在人心?什么叫民心所向?

瞧瞧,现在就是了!

连大明帝国的人都承认咱们做的对,要给咱们支援,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现在的英格兰是腐朽的,是需要被我们推翻的!

只是,大明帝国为什么一定要从咱们这些人手里收购俘虏呢?

第八百零一章 火烧伦敦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对崇祯皇帝最为忠心的人,除了锦衣卫和内行、东、西三厂之外,可能就要在夏额哲、阿敏、莽古尔泰这几个人里面挑了。

甚至于这三个货色比张之极和完颜宏还要忠心的多。

张之极和完颜宏再怎么样儿也是勋贵,就算跟崇祯皇帝是姻亲关系,就算是一起南征北战无数次,也一样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只不过崇祯皇帝从来不会去试探罢了。

而夏额哲、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三个家伙则完全不同。

夏额哲还好一些,像阿敏和莽古尔泰这两个家伙都是手上沾满了同族人的血,其他人的血同样没少沾,除了死死的抱住崇祯皇帝的大腿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路可以走。

英格兰的这些“英雄好汉”们,其实也是一样的下场,当他们从抓了第一个英格兰人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只不过跟阿敏他们不同的是,阿敏和莽古尔泰是直接对同族人下手,夏额哲的手上也沾满了同是蒙古人的血。

苏格兰的英雄好汉们没对苏格兰人下手,而是将目标对准了英格兰人和威尔士人,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英雄好汉们也是一样的套路,一样的操作目标不对准自己的同族,心理压力就没有那么大。

伴随着向英格兰整体进攻的推进,大明本土也开始了移民工作户部及各地官府开始征召移民,至于一应的费用,则是由户部先出银子,之后再找英国公府报销。

跟在崇祯皇帝身边,一直关注着整个移民事宜的张之极,心都在滴血。

英国公府两百多年才积累下来的家底,几乎是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李鸿基和吴三桂没什么心理压力,贩卖劳工的生意做的飞起,每天都要数一数卖了多少猪仔,又有多少银子会落入自己的口袋。

克伦威尔和查理一世就有些压力山大的感觉了。

原本克伦威尔计划中的依靠地形和平民来拖住大明进攻脚步的计划已经成空,而最让人纠心的,则是这些威尔士人和苏格兰人。

一路败退之下,刚刚入了冬的时候,查理一世和克伦威尔两人就不得不放弃了伦敦,这个英格兰的首都。

崇祯皇帝骑在马上,呵呵冷笑着望向眼前的伦敦,扭头对张之极道:“都安排妥当了么?”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城中所有人都已经清空,该装船的都已经装船,现在除了大量的猛火油和柴禾,已经再没有其他东西。”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伸手从王承恩手里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策马来到城门正中的柴禾旁,然后将火把撇向了柴禾堆。

为了保证崇祯皇帝能够一把火点燃整个伦敦,锦衣卫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比如用柴禾将整个伦敦都给围起来,各条街道上面也都准备好柴禾,然后再泼上大量的猛火油。

随着火把落到柴禾上,崇祯皇帝总算是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干柴烈火。

呼的一声,火苗窜起来足足接近三米高,让离着柴禾堆还有好几米的崇祯皇帝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感觉有些热的崇祯皇帝悄然眯起了眼睛,策马向后退了几步之后,就这么端坐在马上看着这场大火,让身后的无数文武大臣还有一众马仔们都感觉有些懵逼。

几乎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崇祯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坚持亲自点燃第一把火,更不知道崇祯皇帝为什么对眼前的这座蛮子都城有这么大的恨意。

如果说是因为那两个大明商人被扣押的原因,说给外人听听也就算了,像张之极和王承恩这些人,包括跟过来的一众文官大臣们,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那些豪商就是朝廷养的猪!”

崇祯皇帝虽然没有明确的说过这句话,然而这句话却是所有人的共识,尤其是崇祯皇帝在最初剿杀八大晋商时的残忍与冷酷,说崇祯皇帝会为了两个商人大动肝火,谁信?

圆明园当初被英法联军付之一炬,祝融之下有多少宫女太监都葬身火海?受此牵连而无辜身亡的百姓又有多少?

当时的英法联军有多少?几千人?

今天,朕,大明皇帝崇祯,带着三万九千两百名马仔,火烧伦敦!

下一个是谁来着?

法兰西是吧?也不知道那个矮矬子出生了没有?会不会领兵也朕为难?

望着眼前的大火,崇祯皇帝的思维很快就跑偏到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方向。

眼见崇祯皇帝似乎又开始了发呆模式,张之极驱马向前行了几步,低声道:“陛下,是否还要继续炮击伦敦?”

被张之极的声音惊醒过来的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调转马头之后才低声道:“不用再炮击伦敦了,朕要这场大火烧上三天三夜!少一个刻钟都不行!”

张之极躬身应了,又接着道:“陛下,眼看着就快要入冬了,整个对英格兰蛮夷的攻势都得暂停一断时间了,您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开口道:“你想都别想,朕不在这里看着彻底灭掉英格兰,朕绝对不会回大明去。”

崇祯皇帝决定留在英格兰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大明国内。

恨恨的摔了不知道多少个杯子的周皇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宜贵妃和袁妃一起前往英格兰随驾,另外带上洛小鱼和新选秀的那个江灵儿,一起去伺候咱们那位爷!”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丈夫丈夫不靠谱,生了个儿子似乎更不靠谱,爷俩儿现在都赖在英格兰那边不回来,自己还得替他们操心!

有时候周皇后都忍不住羡慕那些妃子她们可以前往英格兰去随驾,而自己身为六宫之中,就只能留在京里,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现在居然还得送妃子和秀女前往欧洲随驾,就怕崇祯皇帝万一抽个什么疯,再往后宫里弄个红头发蓝眼睛的回来……

堂堂国母混成自己这个样儿的,历史上可曾有过?可曾有谁听过?

然而再怎么无奈,再怎么不愿意,周皇后还是一点儿的办法没有,只能老老实实的留在宫里面,眼着这一大摊子的家业。

……

三天三夜的大火最终还是熄了下来,伴随着扬扬洒洒的雪花落下,不时的还会冒起一股股的轻烟。

望着眼前已经尽成灰烬的伦敦城,张之极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原本,这些都应该是自己家的,哪怕那个英格兰王宫自己不能住,留给崇祯皇帝做行宫也好啊,现在倒好,一把火,全没了!

重建吧,花银子,不重建吧,世泽那孩子眼看着就要与长公主成婚,到时候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那位爷可是说了,世泽那孩子跟长公主可是要留在这英格兰的,这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住在京城的英国公府,自己就必须在这里替他们修建府邸左右还是得英国公府花银子!

丝毫不知道张之极有多么痛苦的崇祯皇帝,笑呵呵的看着手中的密报之后,又随手扔给了张之极:“瞧瞧,现在整个英格兰都乱起来了,整个欧洲也彻底乱起来了,离咱们当初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张之极打开密报瞧了一眼之后,一张老脸上面也不禁笑开了花,再结合刚才那副肉痛的心情,怎么看怎么好笑。

密报里提到的事情很简单,除了英格兰这边已经彻底乱套之外,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也再一次宣布联手,然后针对整个欧洲发动了平叛战争。

没错,就是平叛战争,因为掌握了宗教话语权的教廷官方认定神圣罗马帝国为整个欧洲唯一的合法统治者,其他的全部是非法的。

看完了密报之后,张之极躬身道:“陛下,之前允诺教廷前往大明布道的条件,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一个宗教居然可以宣布其他王国的统治为非法?连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吧?现在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张之极忍不住有些担心,像这样儿的宗教如果传往大明,最后会带来什么样儿的后果?

皇权与神权相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中原王朝也是付出了诸多代价之后,才算是将神权与皇权归为一体,眼下又要出现一个强势的宗教,这对于大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崇祯皇帝却是呵呵轻笑一声道:“担心什么,现在他们已经开战了,哪里还有精力往我大明传教?”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教廷现在或者以后想要往大明传教,其实都无所谓。

想要在大明传教,就必须得遵守大明律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出律法之外。

同时,教廷也必须遵守张显庸和彼岸海宽大和尚他们编造的那一套说辞,一旦他们遵守了,那他们跟道教和佛教还有什么区别?还会是原来的教廷?

到时候就连教宗都得乖乖的接受崇祯皇帝的册封。

如果不愿意遵守的话,那崇祯皇帝可能会允许他们向大明传教?

别忘了,他们的教义里面,可是有很多东西与大明律背道而驰的……

见崇祯皇帝态度如此坚定,张之极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除了这个教廷的事情之外,还有波兰那边。如果他们真的要引沙皇俄国进入欧洲的话,那情况又多了几分变数?”

崇祯皇帝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那就让他们引沙皇俄国进来,反正这些蛮子们总是在不断作死。

对了,把这件事情传回大明,交由中极殿那边去推演,看看以后会怎么发现。”

让沙皇俄国进入欧洲,其实对于现在的大明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反正大明现在没打算对整个欧洲用兵,而是让整个欧洲继续乱下去,沙皇俄国的进入,会让欧洲越来越乱,反而对于大明的整体计划更有利一些。

尤其是刻在毛子们骨头里的侵略性,一旦这些斯拉夫人进入了欧洲,他们还愿意回到沙皇俄国那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去受罪?

几个月后传来的消息,证实了崇祯皇帝的预判。

中极殿在整理了无数的资料之后,认定沙皇俄国肯定不会放过欧罗巴那么一大块肥肉,尤其是在北山那边吃了大亏之后。

奴尔干都司以北的北山,往北一直到季克西,往东一直到埃格韦基诺特,那么一大块的地盘都被大明给抢了,沙皇俄国难道不想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让他们跟大明开战,估计沙皇俄国还没有那个胆子,但是以沙皇俄国的实力,一旦他们进入了欧洲,那还不是横扫?

当然,前提是大明不会从中干涉。

如果大明进行干涉,比如向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出售军火,那对于沙皇俄国攻略欧洲的计划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随着中极殿推演结果一起来到欧洲的,还有宜贵妃和洛小鱼,和江灵儿这个新选出来的秀女。

在听到自己儿子被崇祯皇帝给卖掉的时候,宜贵妃顿时就气炸了本宫知道熠儿没有希望继承大宝,也知道熠儿早晚要外放就藩,但是!

这个藩是不是太远了点儿?怎么连个王妃都是这些蛮夷?许配一个汉家女不行吗?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宜贵妃还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您还把他外放到这么远的地方,妾身以后想念熠儿又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熠儿以后生了子女,妾身也看不到,也没办法带进宫里看看,陛下,您好狠的心啊!”

安慰了半晌也没见好转,崇祯皇帝干脆使出了最后的杀招,把宜贵妃扔到了龙床上就这一个儿子?再生一个不就是两个了?不够就再多生两个!

等到宜贵妃终于消停下来,崇祯皇帝才搂着宜贵妃丰腴的身子,轻声道:“熠儿的封地虽然远,可是也有远的好处,等朕跟你慢慢说来,先别急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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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波兰老表的骚操作

哄媳妇这种事儿,崇祯皇帝认了第二,估计就没人敢认第一,毕竟带着几百年后的把妹技术,崇祯皇帝要是连宜贵妃都哄不好,估计后宫早就乱的不成样子了。

崇祯皇帝的理由很简单,自己也喜欢老三朱慈熠,可是无论祖制,还是二皇子朱慈烺的表现,都证明了他将会是这合格的太子。

一旦立了朱慈烺为太子,那么老大朱慈燝还好说,毕竟早早的封了辽王,而老三朱慈熠呢?

先封个王,扔到巴伐利亚,然后再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跟他哥哥一东一西都是皇帝,岂不比留在大明做一个藩王要强的多?

至于说以后东西两个国家争谁是正统以至于开战,崇祯皇帝表示并不在意,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整个地球都变成大明的地盘,以于以后?

反正这肉是烂在锅里了!

除了安慰宜贵妃之外,崇祯皇帝自然少不得还要去宠幸袁妃和洛小鱼,还有江灵儿。

有时候崇祯皇帝都忍不住在想,周皇后整这么多妃子过来干啥?怕自己骑了大洋马?太小看朕的定力了!

远在莫斯科的俄罗斯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同样心情不错。

身为罗曼诺夫王朝的第二位皇帝,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狩猎,尤其是猎鹰。

为了满足自己猎鹰的爱好,米哈伊洛维奇下令建造了皇家猎鹰场,时刻准备着狩猎所需的鹰,狩猎场的长期守卫也不过是百人左右,每年不过是每年从国库支出七万五千卢布做为管理费。

至于每次狩猎,上至官员,下至侍从,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上千人的规模,就算是再加上马车、弓箭、马匹等,又能有多少花销?

米哈伊洛维奇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不过就是花了这么点儿的钱,国库至于跑来哭穷?

再说了,就算是国库里面没钱了又是什么大问题了?就算是那些农夫和商人们反对沙皇酒肆又能怎么样?

一年中超过180天被禁止卖酒?每人每次只可买一杯酒?禁止向已经喝醉的人售酒?

这么点儿问题也能算是问题?自己不过是添加了一条“为了帮助国君充实国库,不可将酒醉者赶出酒肆”的规定,问题不就解决了?

刚刚解决完酒肆的问题,老对头波兰又向自己服了软,甚至于派人过来向自己求援,这让米哈伊洛维奇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对于波兰老表的感情,米哈伊洛维奇是复杂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诉说的那种纠结——这一切都得从沙皇伊凡四世的死说起。

沙皇伊凡四世病逝之后,留下了费多尔和季米特里,按照长幼排序,由费多尔继承了沙皇皇位。

生性懦弱、智力低下,才能平庸的费多尔在幼年时曾被伊凡四世强迫去观看特辖军杀人的场面,因此而吓破了胆,从此整天担心被特辖军加害,躲在修道院中祈祷,祈求上帝保佑他的性命,他因此获得了“胆小鬼沙皇”的绰号。

他平生最喜爱的事就是敲教堂的钟,或者观看小丑在他面前挤眉弄眼的滑稽表演和相互厮打,根本不理朝政国事,国家大权逐渐被费多尔的妻兄、御马监鲍里斯·费多罗维奇·戈多诺夫把持。

鲍里斯·戈多诺夫是鞑靼人的后裔,出身显贵,善使计谋,他将妹妹嫁给智力低下、昏庸无能的沙皇费多尔,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取而代之——实际上,戈多诺夫的谋划是成功的。

在派人谋杀掉了九岁的季米特里之后仅仅七年,没有子女的沙皇费多尔也病逝了。

费多尔死后,宫廷中争夺皇位的斗争异常激烈,主要参与者有两大势力,其代表人物分别是鲍里斯·戈多诺夫和罗曼诺夫兄弟。

东正教总主教约瑟夫是在戈多诺夫的帮助下爬上总主教的宝座,因此此时他向缙绅会议提议由戈多诺夫继任沙皇。受戈多诺夫控制的缙绅会议选举鲍里斯·戈多诺夫为沙皇。

而作为失败者的罗曼诺夫兄弟,也就是自己的祖先,则是被戈多诺夫安排了一个蓄意谋害沙皇的罪名,然后全都流放到北方去了。

后来,波兰老表们的骚操作就开始了——自称是伊凡四世皇太子季米特里的人前后一共出现了两个,而这两个家伙无一例外都是受到波兰老表的支持,然后在政治中亲向于波兰老表。

事实上,如果不是后来下诺夫哥罗德商人库茨马·米宁号召可“典妻质女”,“以便把莫斯科从波兰人和异教徒手中解放出来”,并且以农民游击队为基础建立了国民义勇军,可能沙皇俄国就完犊子了。

当莫斯科终于解放之后,全俄缙绅会议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圣母升天大教堂开幕,50个城市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各等级代表总数为700人之多。

大会首先否决了由波兰国王和瑞典国王担任俄国沙皇的提议。最后提名米哈伊尔·费多罗维奇·罗曼诺夫为沙皇候选人,从此才开始了罗曼诺夫家族的沙皇统治。

如果没有波兰老表,自己的家族大概是没有希望登顶沙皇宝座的,从这方面来说,自己似乎应该感激那些波兰老表?

可是实际上,波兰老表又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沙皇俄国土地的窥视,这又让自己把他们恨得牙根都痒痒。

现在波兰老表终于向自己服了软,并且邀请自己介入欧洲事务——这绝对是一个找补损失的好机会!

自己家的事情自己清楚,米哈伊洛维奇知道南边有个很可怕的国家叫做大明帝国,沙皇俄国在远东与他们交手无数回的后果就是彻底丧失了大片的远东土地。

是的,丧失了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但是后来已经属于自己的土地。

无数次的失败,让米哈伊洛维奇丧失了继续跟大明帝国作战的兴趣——鬼知道那个大明帝国是不是又一个蒙古汗国,万一把他们惹急眼了再整出个金帐汗国,自己是不是还要过去亲那些鞑靼人的靴子?

有道是东边损失西边补,在失去了跟大明抢夺远东的兴趣之后,米哈伊洛维奇很自然的就将目光投向了欧洲。

沙皇俄国的双头鹰标志源于拜占庭帝国,其意义在于彰显帝国是东西两个方向的王者,要统治欧洲和亚洲的领土。

延续近千年的拜占庭帝国在被奥斯曼土耳其干掉之后,为拯救被毁灭命运的东正教,在教会势力撮合下,便利用联姻方式将拜占庭帝国索非亚公主许配给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借此取得东正教在俄罗斯的发展,并抵御土耳其人的进攻,索非亚公主也将代表拜占庭帝国的双头鹰标志带到了莫斯科公国。

所以,沙皇俄国将目光投向欧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是替自己不知道多少代的老祖母找场子!

如今终于有了这么个机会,米哈伊洛维奇便迫不及待的召来了阿法纳西拉夫连季耶维奇·奥尔金一纳晓金,这个沙皇俄国最聪明的外交家和政治家。

就像是对于波兰老表的感情很复杂一样,米哈伊洛维奇对于阿法纳西拉夫连季耶维奇·奥尔金的感觉也是复杂的。

奥尔金来自于奥波奇卡,他的父亲一个贫穷潦倒的地主普斯科夫,只不过普斯科夫明显是个有眼光的人,他让奥尔金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通晓拉丁语和德语。

聪明睿智、善于批判性思考的奥尔金,在沙皇俄国干涉波兰与乌克兰的纷争并且吞下了乌克兰之后,就一直反对向波兰立陶宛王国采取鲁莽行动,力主在谈判桌上达成对沙皇俄国和波兰都有利的协议。

尽管承认他在外交事务上的眼光,也承认他的才能,然而奥尔金在对波兰事务上面的态度,还是让米哈伊洛维奇不舒服,甚至于打算“公开解除他全部世俗的劳碌”。

换句话说,就是米哈伊洛维奇打算让奥尔金彻底滚蛋,最好是能够滚到一个遥远的、耸立于密林深处的修道院才好。

当然,有这个想法归有这个想法,现在波兰人既然已经服了软,那么自己还是要参考一下奥尔金的看法,毕竟这个家伙在外交和政治上的才能,确实很好。

昏黄的灯光下,米哈伊洛维奇显得有些兴奋:“现在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儿,奥尔金,我需要你帮助我来分析,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沙皇俄国最为有利?”

说完之后,心情大好的米哈伊洛维奇甚至忍不住拿奥尔金的胡须和酒糟鼻开起了玩笑:“瞧,你的胡须又长了一些,再看看你的鼻子,我就知道你没少喝酒,估计你又要交罚金了。”

奥尔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当然,我的陛下,罚金会很快送入国库的。

至于您所说的波兰邀请沙皇俄国进军欧洲的事情,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我们兴奋的好消息。”

原本打算拿着波兰服软这条消息打奥尔金的脸,结果转眼就被奥尔金反手抽了回来,这让米哈伊洛维奇有些难以接受:“为什么?”

奥尔金抚胸道:“我的陛下,难道您就没有听说,大明帝国跟英格兰人的战争?不止如此,大明帝国还插手了欧洲事务,他们现在大力支持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

如果早上几年,大明帝国还没有进入欧洲的时候,波兰人会像现在一样服软吗?现在他们服软又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想拖我们下水?”

虽然对于再一次被奥尔金打脸很不爽,但是米哈伊洛维奇也知道奥尔金说的是事实,毕竟自己手里也有一定的消息渠道,对于奥尔金说的这些情况也都清楚。

略微冷静下来的米哈伊洛维奇嗯了一声,点燃了烟斗深吸了一口之后才道:“那你的看法呢?”

奥尔金道:“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够满足我们的要求,那就答应他们。”

稍微一停顿,奥尔金又接着道:“实际上,哪怕是他们不答应我们任何条件,我们也要答应他们的要求,进军欧洲。”

烟雾下的米哈伊洛维奇显得有的些高深莫测:“为什么呢?据我所知,虽然你一直倾向于和波兰人谈判,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波兰人有求于我们,那为什么?”

奥尔金道:“原因很简单,大明帝国已经介入了欧洲。整个欧洲在大明帝国的搅动下,会变得越来越糟糕,而大明帝国则是会越来越强。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沙皇俄国在正面战场上,根本就没办法战胜大明帝国,甚至于保持平衡都很困难。

该死的大明帝国就像是一只吃不饱的怪兽一样,他们现在吞下了远东,又将目光投向了欧洲,如果我们不帮助欧洲,那等他们吞下了欧洲之后呢?”

同样点燃烟斗深吸了一口,奥尔金接着道:“就目前所知的情况来判断,整个世界上的文明国家,现在大概可以分成四大部分。

一个是最为庞大的大明帝国,然后是奥斯曼帝国,再然后是整个欧洲,再然后就是我们沙皇俄国和莫卧儿帝国。

莫卧儿帝国已经完蛋了,很显然,奥则朗布那个蠢货现在只能趴起来舔伤口,他没有胆子跟大明帝国动武。

而奥斯曼帝国也不是早先的奥斯曼土耳其了,现在的奥斯曼除了对银币感兴趣之外,对于打仗什么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而欧洲,随着大明的介入和支持,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欧洲统一下来,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大量的平民死亡,还有大量的银币用于向大明购买军火。

再然后,就是大明帝国干掉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我的陛下,我敢向您保证,在平定欧洲的战争中失去了大量平民和士兵之后,无论是教廷还是神圣罗马帝国,对于大明帝国来说都将是不堪一击的对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建议您出兵欧洲,哪怕波兰不会答应给我们好处,因为保护了欧洲,就是保护了我们自己的安全!”

点了点头之后,米哈伊洛维奇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你再一次说服了我。回去吧,好好准备接下来和波兰人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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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清洗计划

奥尔金从克里姆林宫离开了,米哈伊洛维奇又把下一任东正教大牧首,现任新斯帕斯基修道院大修士司祭尼康给召进了宫里。

虽然说往常召见尼康的时间都会选择在星期五,也只是谈论一些宗教问题,但是米哈伊洛维奇发现,尼康的学问不止于在宗教方面,包括在国务方面都有很好的见解,所以米哈伊洛维奇打算听一听尼康的看法。

把自己和奥尔金说的那一套向尼康大牧首复述了一遍之后,米哈伊洛维奇道:“现在,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尼康跟米哈伊洛维奇的关系,有些像是共生的关系——米哈伊洛维奇需要借助尼康在宗教这方面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尼康加入了一个由大贵族和神职人员组成的集团之后。

尼康同样需要借助米哈伊洛维奇,毕竟现在沙皇俄国的君主,米哈伊洛维奇掌握了世俗方面的话语权,至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面对米哈伊洛维奇提出的问题,尼康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抛开理智,单纯的从宗教的角度来讲,那些波兰人提出来的要求无疑是最符合自己和米哈伊洛维奇的需求的。

米哈伊洛维奇是一个虔诚的东正教教徒,一旦沙皇俄国全面向欧洲进军,那对于东正教以后在欧洲的布道都将极为有利。

从米哈伊洛维奇的话里可以得知,这场战争几乎席卷了整个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没能例外,而发起战争的正是神圣罗马帝国与天主教教廷这两个混蛋。

自己是东正教的下一任大牧首,要说自己不恨天主教那个所谓的教皇,连尼康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从理智的角度来讲,尼康自己也说不好,同意波兰人的要求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整个欧洲所有的国家,再加上天主教,如果沙皇俄国再参与进去,那么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世界性的大战,而且是涉及到了世俗与宗教等方面的全面大战,就是不知道莫卧儿和奥斯曼那边会有什么样儿的动作了。

问题在于,现在的沙皇俄国还有实力参与进这样一场世界性质的大战中吗?

米哈伊洛维奇为什么要在“沙皇酒肆”的规矩之外再添加一条“为了帮助国君充实国库,不可将酒醉者赶出酒肆”的规定?

说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钱这个字,有钱的话,米哈伊洛维奇需要通过大肆卖酒的充实国库吗?没钱,还扯什么有的没的?

沉默了半晌之后,尼康才开口道:“陛下,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希望沙皇俄国介入到这场战争里面去,因为这对于沙皇俄国,对于东正教,都是一个机会,而机会往往只会出现在一瞬间,错过就不会再有。”

只有尼康自己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连自己都不太相信——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

站在尼康自己的角度来讲,现在的沙皇俄国绝对不适合参与到整个欧洲的大战中去,更适合趁着现在欧洲乱成一团的时候好好休养生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等待着欧洲乱完了之后再去收拾残局。

米哈伊洛维奇却毫不奇怪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很好,您和奥尔金的看法一样,不得不承认,虽然奥尔金的为人很讨厌了一些,但是他的眼光却是很好的。”

尼康道:“陛下,奥尔金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他的眼光却是很好,您不应该因为他的脾气就不喜欢他。”

米哈伊洛维奇点了点头,又与尼康扯了半天的宗教问题之后,才送尼康离开了克里姆林宫。

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跟尼康和奥尔金的商议,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还得看奥尔金前往波兰一行的结果如何。

至于尼康这个人。

米哈伊洛维奇望着尼康远去的身影,又重重了的吸了一口烟斗——先让他活着吧,现在欧洲的乱局对于沙皇俄国来说也是个机会,同样也是给尼康的一个机会。

如果他真的敢扯出来什么神权君权一类的问题……

想到这里,米哈伊洛维奇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似乎这些宗教界的人士都是狗改不了吃屎,总是想着让神权压在君权之上,甚至还有的人希望神权与君权合一。

如果合一后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米哈伊洛维奇绝对不介意君权神权合二为一,甚至于让神权压住君权也无所谓。

如果最后的权利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君权神权合一之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从此成为大牧首之下的傀儡,一如当初在莫罗佐夫的手下当傀儡一样?

再次重重的吸了一口烟斗,米哈伊洛维奇吩咐道:“让军团长克柳切夫斯基过来见我。”

又一次将奥尔金和尼康的种种看法告诉了克柳切夫斯基之后,米哈伊洛维奇才吩咐道:“派人盯紧尼康,他现在的想法已经越来越危险,如果有必要,立即让人发动清洗计划。

还有,派人去准备吧,如果奥尔金此行顺利,那么我们就要介入到欧洲的战局中,替沙皇俄国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上天注定不希望看到奥尔金有什么好下场,或者说,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都不喜欢奥尔金这个人的存在,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对于欧洲战局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奥尔金刚刚带着扈从骑士们离开了莫斯科,就在一处白桦林被人截住了。

截往奥尔金的只有十二个人,人数与奥尔金所带的百十人比起来,似乎少的有些可怜。

但是没有人敢小瞧眼前这十二个人——稀奇古怪的打扮,使得他们很好的跟环境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这十二个人主动站出来,只怕奥尔金一行根本就不会发现这十二个人。

十二个没有骑马的人,包围了一百多人的骑兵队伍,怎么看怎么好笑但是却让人笑不出来的场面就这么发生在了奥尔金的眼前。

“鞑靼人!”奥尔金的眼睛缩了缩,忍不住的失声叫道。

眼前这十二个人是典型的鞑靼人相貌,与沙皇俄国的人长相完全不同,自己家的祖上就有鞑靼人的血脉,自己不可能认错。

然而这十二个人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奥尔金,纷纷从怀里掏出一些圆疙瘩,拉开手环之后就扔向了奥尔金一行的队伍之中。

莫斯科的天气很冷,早就下足了雪的莫斯科就更冷了,然而冷却不代表了潮湿,这十二个人扔出来的手雷完全好用。

大量的手雷在人群中一起爆炸的效果是明显的,最起码奥尔金一行人所骑的战马受惊了大部分。

更为明显的,则是这十二个人之中也有几个倒霉蛋被自己扔出来的手雷破片伤到了,伤势最重的一个更是连交待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挂掉了。

奥尔金的身边不全是废物,除了一部分四散而逃的扈从之外,还有二三十人牢牢的护住了奥尔金。

现在的情况变得很公平了,奥尔金这边的战马早就被惊得四散而逃,一行人从骑兵变成了步兵,而这十二个人除去一个挂掉的,两个征途的,还有九个人围住了二三十人,整个局面看起来分外搞笑。

奥尔金笑不出来,甚至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敢大白天在莫斯科的郊外截杀自己,这十二个人无疑就是传说之中的死士了,而莫斯科里面,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找来十二个鞑靼死士?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奥尔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口问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九个杀手似乎极有默契,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奥尔金提出来的问题,而是不约而同的从后背上的匣子里面取出一柄模样怪异的砍刀,一起向着奥尔金冲了过来。

最后的结果有些惨烈,这片不大的战场上面除了尸体,鲜血,被血染红的白雪,还有那片寂静无声的白桦林,就只剩下了奥尔金和一个杀手还站立着,剩下的,已经尽数都死光了。

早就瘫软在地上的奥尔金心里已经不再报有任何的希望,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开口道:“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吧?”

不待对面的杀手回答,奥尔金就自顾自的开口道:“鞑靼人,这么不惧生死的狠角色,那些地主和缙绅们,没那个实力培养你们。沙皇?沙皇还需要派我出使波兰,应该不是他。

莫罗佐夫?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至于被流放了。到底是谁?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就为了我的一条命?”

在奥尔金自言自语的时候,对面的杀手就提着长刀来到了奥尔金的面前,冷冰冰的吐出来一句话:“去问阎罗王吧!”

直到奥尔金的人头飞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奥尔金都没有想明白,这些鞑靼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杀掉自己?

为了钱?自己根本就是个穷鬼,不像是莫罗佐夫那个贪婪的吸血鬼一样,手里面有着大量的财富。

奥尔金已经来不及去想了,一片黑暗之中,所有的思维都处于停滞的状态,还想什么?

在无头的尸体上面蹭了蹭刀上的血,仅剩下的这个杀手转身去了树林里面,找到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装着几只正在咕咕叫的信鸽。

“任务完成,确认阿法纳西拉夫连季耶维奇·奥尔金-纳肖金已经死亡,我方无一人存活。”

一模一样的密信连续写了几份,被几只信鸽带向了不同的方向之后,仅剩下的这个杀手将横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抹,带走了最后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当事人。

奥尔金被人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莫斯科,当米哈伊洛维奇派出去的援兵到达了那片白桦林之后,除了满地的尸体和杀手是鞑靼人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不同于奥尔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自己把自己的思维给带跑偏,能够玩死自己连襟莫罗佐夫的米哈伊洛维奇在得知杀手是鞑靼人之后的第一时间里就想到了大明帝国。

然后米哈伊洛维奇就在克里姆林宫掀起了一场大清洗,把那些在自己和奥尔金谈话时在场的所有护卫和侍者统统抓了起来,然后对他们严刑拷打。

米哈伊洛维奇知道自己的皇宫已经不安全了,前脚自己跟奥尔金商量好出使波兰的事情,后脚奥尔金就被人在城外的白桦林截杀,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人出卖了自己和奥尔金谈话的事情,那才叫见鬼。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有人愿意的话,自己的脑袋也随时有可能被人摘走?比如在自己睡觉的时候?

米哈伊洛维奇绝对无法接受这种情况的出现。

被纷繁复杂而又棘手的国内外事务所困扰就够让人头疼的了,为了保证刚刚建立起来的君主集权制度,眼看着又要与教会进行斗争;

为确保农奴主贵族的利益,又必须同汹涌不断的农民起义军作战,同时为了促进沙皇俄国的强大,还要面对现在彻底乱成一团的欧洲战局;

如果说这些事情还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那么背叛就让米哈伊洛维奇无法原谅了。

奥尔金的死,同样传到了正在英格兰赏雪的崇祯皇帝耳朵里。

在执行针对奥尔金的清洗计划之前,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就已经把消息报给了崇祯皇帝,而且也得到了崇祯皇帝的首肯,否则五军都督府调动不了锦衣卫,而锦衣卫大头子王国兴也没办法调动这种十二个的死士小队。

一环扣一环的规矩决定了只能等崇祯皇帝点头之后,五军都督府才可以签发调动这种死士小队的命令,王国兴才能拿着崇祯皇帝的指示和五军都督府签发的命令去调动这种小队。

拍了拍手上的雪花,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他们的身后事,都有规定,朕就不多问了。朕想知道的,是后面针对沙俄介入欧洲战局的计划?”

第八百零四章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屁的计划……

波兰老表们想要引沙皇俄国进入欧洲战局本身就是意外中的意外,到现在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都没有弄清楚波兰老表们是怎么想的,更别提针对沙皇俄国做出一系列的计划了。

见张之极迟疑着没有开口说话,崇祯皇帝笑道:“怎么了,还没有针对沙皇俄国做出计划?”

张之极躬身道:“陛下恕罪,原本五军都督府针对于沙皇俄国的计划是从奴尔干都司的北山以北直接向西扩张,进而对沙皇俄国用兵,倒是没想过在欧洲对沙皇俄国用兵。”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知道张之极说的是事实当初逼迫残余的多尔衮等建奴北上,就是打算从那里再逼迫建奴作孽继续西进,然后让他们跟沙皇俄国互怼一波。

崇祯皇帝心里丝毫没有对于老大哥的尊重,反而觉得死了的毛熊才是好的毛熊。

只是万万没想到,建奴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哪怕是有大明暗中支持军火和装备,也依旧是没怼过毛子,反而被人虐了个血惨,不得以又打算回过头来找大明的麻烦。

天可怜见,这要是天启年间,阉党东林党那些孙子们为了争夺话语权,好好的朝堂上面都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建奴的回马枪说不得还真就成功了。

可惜的是偏偏遇到了崇祯皇帝这么个不讲理的平头哥,建奴最后只落得个团灭的下场。

当然,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嘛,虽然崇祯皇帝对于自己考试不加分挺不满意,但是好歹也没把建奴当外人。

基于自己家的狗被人打了这种情况,崇祯皇帝转眼就把刘兴祚跟夏额哲那些杀才给派了出去,越过北山那边去找毛子的麻烦了。

受崇祯皇帝的影响,刘兴祚和夏额哲秉持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别管你有没有砸到我家玻璃,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我就得把你家的玻璃砸了,顺便再放把火出气。

正是秉承着这一艰苦朴素的想法,刘兴祚和夏额哲在北海舰队的配合之下,直接将阿尔丹直到季克西,往东直到白令海峡为止的所有土地,都插上了大明的国旗,证实了这些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大明帝国的固有领土。

比较操蛋的情况是,还没等着刘兴祚和夏额哲继续带兵西进,就发生了欧洲的这么一大堆破事儿,大明的目光转而被吸引到了欧洲,不得不暂时放弃中西伯利亚那么大片的地方。

没办法,崇祯皇帝虽然能折腾,五军都督府也恨不得立即将大明龙旗插满所有有人的地方,但是掌握在了大明的国库的吴老抠却不同意调拨大量的银子用作于军费。

吴甘来又不傻,现在大明处处大兴土木,这些工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那种罪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型工程,哪一处离了银子能行?

再者说了,就算是这些年的天气有所好转,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来个地龙翻身啥的,可是万一呢?

都说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可是有粮的前提是你得有银子买粮早就穷怕了的户部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所有的银子全部都用在军费上,必须得留出一部分的备用出来。

哪怕是那些大型工程没有哪一处工程是给崇祯皇帝修园子,哪怕是占下来的地盘多大,能够安置多少大明的百姓。

说不批银子,就不批银子,站住了法、理、情三个方面的吴甘来丝毫不在乎崇祯皇帝各种明示暗示,反正就是一个字,没钱。

户部不给钱,五军都督府自然就不会再去将目光放在沙皇俄国的身上,反正都是砧板上的肉,早一天晚一天下刀子没啥区别。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琢磨一下,怎么样儿把沙皇俄国和奥斯曼土耳其、莫卧儿这些家伙全部都拖下水,让他们一起打,越乱越好。”

张之极瞬间秒懂了崇祯皇帝的意思,当下便躬身向崇祯皇帝告辞,回去召集人手琢磨了起来。

如果这个套路真的实现了,莫卧儿、奥斯曼土耳其、沙皇俄国、整个欧洲,这四大部分基本上就是眼前这个世界上已知的,除去大明之外的所有地盘和国家。

这些国家和势力都打起来之后,劳工的问题解决了,以前积压的那些军火也有了销路,有了银子之后,剩下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唯一的难题就在于怎么让莫卧儿跟奥斯曼土耳其互怼起来。

大明不是没有扶植奥则朗布通过奥则朗布这些年的动作来看,大明不知道渗透了多少人过去,才能从方方面面影响到奥则朗布,要说这些人没有明里暗里的帮助奥则朗布,打死张之极也不会相信。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奥则朗布有些完犊子……

虽然说奥则朗布本身也不是一块烂泥,但是他接手的莫卧儿却不再是沙贾汗治下的莫卧儿帝国,而是一个经历了四分五裂之后又勉强粘合在一起的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大明已经明里暗里的对其进行扶持,然而经过沙贾汗的死,又经过奥则朗布干掉他两个哥哥的事情之后,整个莫卧儿已经开始离心离德了,虽然各个邦还没有明火执杖的独立,其实背地里已经不太将奥则朗布太当回事儿了。

甚至于,有不少人已经在暗中寻找着其他出路,比如勾搭一下附近的大明驻军,表示一下自己对天朝上国的仰慕……

张之极自问自己没办法解决奥则朗布目前的困局,除非换成崇祯皇帝这般雄才大略的皇帝过去,否则的话,估计是没救了。

当然,奥则朗布有救没救,是今天凉凉还是明天凉凉,显然和英国公没什么关系,让张之极闹心的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如何让莫卧儿跟奥斯曼开战。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剩下的倒也没什么问题了,沙皇俄国出兵欧洲几乎已经成了定局,虽然奥尔金已经挂掉了,但是在挂掉之前,奥尔金可是把自己对于欧洲的看法都跟米哈伊洛维奇都说过了。

对于米哈伊洛维奇这个人,张之极通过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的消息渠道,也算得上是了解极深,这绝对是个枭雄式的人物。

虽然这家伙现在才十几岁,但是米哈伊洛维奇的隐忍能力,让张之极都不得不为之侧目为了麻痹帝师莫罗佐夫,米哈伊洛维奇甚至放弃喜爱的姑娘叶夫里米娅·叶谢沃拉若斯卡娅,迎娶大贵族出身的玛利亚·米罗斯拉夫斯卡娅为皇后。

如果仅仅是这样儿也就算了,后来米哈伊洛维奇的表现就称得上是出色了。

跟米哈伊洛维奇成为连襟的莫罗佐夫以国戚的身份总揽朝政,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朝堂上面,怎么看怎么跟老刘家最后面那几个皇帝很类似。

然而米哈伊洛维奇显然要比老刘家的那几个更能忍,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米哈伊洛维奇依旧选择了隐忍,继续放任莫罗佐夫胡来,直到大贵族杜马通过了新的盐税法令

这项法令出台的目的是为了增加国库收入,规定对盐商收取高税,税率比盐的市场价格还要高出13倍。

莫斯科盐商对莫罗佐夫本已颇为不满,后来又有传言说增税的主要原因是沙皇未来的岳父,米洛斯拉夫斯基大公贪污大量国库公款。

在这种情况下,米哈伊洛维奇依旧坚定不移的站在莫罗佐夫这边,甚至下令抓捕那些表达自己不满的居民。

如此一来的后果就是大批人群走上街头,袭击大贵族家宅和抢夺财产,一些官员遭遇了民众的野蛮私刑或被处决,暴动人群洗劫了莫罗佐夫的住宅,杀死了杜马书记官奇斯特和御前侍臣普列谢耶夫。

直到这个时候,米哈伊洛维奇才出面收拾残局再也撑不住局面的莫罗佐夫被流放到一座修道院。

因为看重于莫罗佐夫的才能,米哈伊洛维奇又低调的将莫罗佐夫从修道院接了回来,而已经失去了根基的莫罗佐夫却再也没有能力独揽大权,米哈伊洛维奇也得以亲政。

就冲着米哈伊洛维奇的这一波骚操作,张之极就不敢小看于他,同样也因此断定米哈伊洛维奇绝对不甘心蛰伏在莫斯科,很可能会出兵干预欧洲的乱局,来替沙皇俄国获得好处。

剩下的奥斯曼土耳其和整个欧洲这两大势力,张之极就更不担心了。

奥斯曼土耳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放着莫卧儿那么一大块肥肉,不可能不想着去咬上一口,甚至于同时向欧洲进军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欧洲这边,本身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再乱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欧洲战争的主力就是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

可以预见的是,欧洲的那些诸侯国们肯定不愿意再回到神圣罗马帝国统治整个欧洲的时代,谁都想保住自己手里的权势。

而教廷不仅仅和要神圣罗马帝国一起面对整个欧洲的乱局,同时还得应对沙皇俄国那边的东正教和奥斯曼土耳其的真神教。

异教徒本身就已经很令人头疼,而异端更应该统统送上火刑架,尤其是想要跟教廷争夺正统的异端,就更加的该死!

乱吧,当大明之外都乱起来之后,就越发显得大明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幸福除了京城之外,整个大明的宵禁都已经被废止,甚至于很多地方官都已经上书,要求拆除城墙。

顺天府是京师之所在,府尹没那个胆子上书,南京是陪都之所在,整套完整的朝廷班子都在南京城有备份,南京城的扛把子魏国公徐弘基自然也没胆子上书。

剩下的许多州府可都是上了书的,表达的诉求几乎都是一样的涌入城里的人口太多,新增的人口太多,现在的城墙已经严重的阻碍了当地的发展,是不是能把城墙给拆了?

至于说拆了城墙之后的后果?

都是朝堂上面的人精,前面有天津城拆了一半城墙的例子,再加上都通过报纸了解到整个世界都乱成了一团,而大明又是压着其他国家摩擦,城防一类的根本就不用再过多的考虑,那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事实上,崇祯皇帝和内阁,外加中极殿的一众大学士和整个朝堂上面讨论了无数回之后,也已经批复了好几个城市想要拆除城墙的请求。

幸福这种事情不就是通过这种对比而来的么?

世界都在乱,而我大明没有乱,世界上的百姓活过今天就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而大明的百姓要考虑晚上是不是多买一斤肉回去加餐。

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

幸福是令人向往的,通过在欧洲的那些商人们自觉或者不自觉的传播,很多欧洲人都知道了真正的天堂就在大明。

那里不是没有灾难,但是每当有什么灾难发生,就会有军队冲在最前面,将所有的平民都挡在身后,哪怕用他们的生命来换取平民的生命,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因为他们喊着自己是天子鹰犬,因为天子说过他们是百姓的子弟兵。

那里不是没有压迫,但是每当有人受到压迫,总是可以找到一个可以申诉的地方,甚至于平民也可以向皇帝告状,因为他们信奉皇帝是代天牧民。

那里也不是没有疾病,但是哪怕是一个一文钱都没有的穷光蛋,也可以先拿到药治病,然后再通过自己的劳动偿还,因为他们信奉人命关天。

至于欧洲?

天灾也好,人祸也罢,有谁是真正的顾忌过平民的死活?大人物妻子情人私生子无数,平民饿死的时候又有谁管过?

这种对比让欧洲人越发的对大明向往起来当这种向往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转化为对于本国政治的不满。

然后,随着《沼泽边的黑帮故事》这本书流传的愈加广泛,很多人都选择了揭竿而起。

只不过这些人的目的有些搞笑。

第八百零五章 以后行,现在不行

经过对《沼泽边的黑帮故事》仔细研究,大量的英雄好汉们得出来如下结论:

第一,想要生活过得去,揭竿而起是关键;

第二,面临官兵不要怕,关键时刻求招安;

第三,给大明的军队当一下带路党还不是美滋滋?

吴三桂在面对着那些英格兰的“英雄好汉”们各种各样的骚操作时,表情是一脸懵逼的那种。

吴三桂跟李鸿基研究过,如果换成自己来做这个“英雄好汉”,哪怕是在这种明知英格兰已经没救的情况下,也得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后路。

比如,在给大明的军队当带路党时,怎么着也得替自己捞到足够的好处,就算是自己享受不到,也得给自己的妻儿留下点儿东西吧?

然而这些蛮子们并没有,似乎脑袋里缺了根筋的蛮子们就认准了大明牌求世主,或者说认准了崇祯皇帝就是那个传说中能够怒斩恶龙然后拯救公主的白马王子,一大票的脑残粉提前了几百年就出现在了欧洲大陆上面。

吴三桂是服气的——就算是脑残粉,那也是应该是我大明百姓们脑残粉,关你们这些蛮子屁事儿?

和李鸿基一起琢磨了半天之后,吴三桂和李鸿基共同得出来一个结论:蛮子们不读书!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吴三桂和李鸿基经过研究发现,蛮子们基本都不识字——识字的好处,在大明随便拉一个不识字的出来,他都能给你头头是道的讲上半天,顺便再抱怨一下自己根本就不明白家里的孩子们在学堂里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总结一下就是努力想要达到一种无形装逼而没有那个实力装逼的画面。

但是别管怎么说,珍惜能够读书的机会,哪怕自己学不成也得逼着自己家的孩子读书,似乎是深埋在大明百姓骨子里的一种情怀。

蛮子们不存在这种情怀。

好好的阉割版《水浒传》被翻译成《沼泽边的黑帮故事》也就算了,蛮子们更多的还是听人讲述再加以自己的理解。

让吴三桂和李鸿基佩服的是,蛮子们更喜欢《沼泽边的黑帮故事》,而对于《三个王国的罗曼史》并不太感兴趣。

这就是一群智障!

现在是在打仗好吗?这时候不研究《三国演义》,你们跑去琢磨《水浒传》?这脑袋是让驴子给踢坏了?

就算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建奴还知道靠着《三国演义》当兵书来使,然后从中学习到一些计谋就拿来用到战场上,还取得了一些战果,你们这些二傻子就天天想着当青皮?

当然,蛮子们是不是读书这种事情,吴三桂不太在乎,李鸿基自然也不在乎,两个人都只是决定回去后加大对于家中子侄读书的管教力度——不好好读书就吊起来抽!

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吴三桂刚刚有些跑偏的思维被拉回了正轨:“前面就是德比了,利物浦和曼彻斯特,还有格里姆斯比这几个港口已经不用去管了,海军的那些孙子们早就爽够了,估计也没剩下几个人,倒是利兹那边应该还有些搞头。”

李鸿基嘿了一声道:“没办法,咱们地上爬的,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海里游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天上飞的帮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蛮子们起个地名怎么这么拗口?”

摇了摇头,吴三桂道:“蛮子嘛,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也没啥,回头户部那边肯定会想些好名字出来,没啥大事儿。”

李鸿基点了点头道:“你知不知道海军那些孙子们最近在折腾什么妖蛾子?”

吴三桂斜了一眼李鸿基:“屁大的事儿已经闹的天下皆知,除了那些蛮子们不知道,咱大明军中还有几个不知道的?不就是什么铁甲舰试航吗?”

李鸿基面带艳羡的道:“铁甲舰啊,这可不是在舰上包一层铁皮子那么简单,而是整艘战舰都是用钢铁打造出来的,而且上面用的是蒸汽机,不用人再划浆了。”

吴三桂道:“早几年不就喊着要造铁甲舰了么,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才试航,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那是人家海军的事儿,跟咱们没啥大关系,你操心也没用。”

听吴三桂这么一说,李鸿基顿时有些泄气了。

没错,人家铁甲舰再怎么牛逼,那也是人家海军的事儿,跟自己这些陆军的有啥关系?最多也就是起到一个转运的作用,顺便再帮陆军清理敌对方的港口——不还是来抢陆军军功的?

除了李鸿基和吴三桂,几乎所有的陆军都抱着同样的态度,反正海军的那些孙子就是来抢军功的,没一个好东西!

崇祯皇帝和张之极不这么看。

站在皇帝和五军都督府大头子的角度上来说,海军越强越好,尤其是在见识到了海洋的广阔之后,大力发展海军就成了五军都督府的头号任务。

现在第一艘铁甲舰终于下水,而且采用的是蒸汽机动力,崇祯皇帝和张之极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装逼机会,早早的就来到了船上。

逛遍了整艘战舰之后,张之极的表现就像是后世的某些影视剧里面的狗腿子一般:“陛下,这铁甲舰就是稳当,比福船都稳当!”

崇祯皇帝瞥了张之极一言,满脸的嫌弃:“你那是错觉!现在无风无浪的,你站福船上跟站在这艘船上没什么区别!想知道这战舰稳不稳当,还是得看风浪里的表现怎么样。”

张之极嘿嘿笑道:“陛下放心,臣都已经问过了,操控这艘战甲来欧洲的将士们都说这船稳当的很,绝对能抗的住大风大浪!”

张之极为了铁甲舰,几乎是连脸都不要了——就这么一艘战舰,从大明航行到英格兰,路上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光是一路上为了保障这艘战舰不出问题,所花掉的费用都足以再建造两艘宝船了!

然而崇祯皇帝也没有逃过真香定律。

这铁甲舰可是在自己英明的指导下才搞出来的东西,当然得好好发展,至于浪费一些人力物力,很重要?听没听说过有钱任性这四个字?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种铁甲舰的优点都知道,缺点呢?朕不相信它一点儿的缺点都没有。”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从目前报上来的消息看,这种铁甲舰最大的问题在于续航能力不足。

如果想要保证火力,那么煤炭的装载能力就会被削弱,同样的,如果想要保证一定的续航能力,那这艘战舰的火力就得被削弱。

实际上,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艘铁甲舰的火力本身就处于一个严重不足的状态,最起码比之宝船的火力要弱一些。

再加上从大明一路远航到英格兰,这艘战舰一路上已经补给了几十回,每次都是补充水和煤炭。

如果单纯的从战舰本身角度来说,这艘战舰无论在火力还是在续航能力上,都比不过宝船。

只是在正常航行时,还有逆风航行时的速度上面,这艘铁甲舰又远远的甩开了宝船,尤其是在逆风的时候最为明显。

从眼前的情况来说,这艘铁甲舰的参考意义更大于实战意义,或者说它本身并不存在什么实战意义。”

崇祯皇帝摇头道:“也不是没有实战意义,最起码,铁甲舰要远比宝船更为皮实,同样挨上几发炮弹,宝船可能会起火,而铁甲舰基本上没这个顾虑吧?”

张之极点了点头道:“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儿。而且在弹药库的防护上面,铁甲舰也是大大的高于宝船。”

崇祯皇帝道:“那也就是说,制约这艘铁甲舰实战能力的最大因素就是续航能力和弹药不足的问题了?”

见张之极点头应是,崇祯皇帝便开口道:“那就再仿造福船,打造出几艘大型的补给舰出来,然后让它们组成编队作战。

补给舰上面装载弹药补给和煤炭,不参与实际作战,而铁甲甲在作战的同时完成对补给舰的保护,甚至于,热气球也可以往补给舰上装嘛。”

拜后世鹰酱所赐,崇祯皇帝了解过一个词叫做航母编队。

虽然不太清楚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大概的还是知道一些的。

无非就是航母上面有战机和直升机,然后拖着一大群的驱逐舰和炮艇啥玩意的当打手,顺便还得再带上补给舰当奶妈。

大明自然是没有这个条件和实力,搞出来那种牛逼到炸的航母编队,但是搞一搞简易版的却是没有问题——最大的改变就是航母自己变成了奶妈,而不再承担装载战机一类的战斗任务。

另外,原始也有原始一些的好处。

后世的航母是谈不上什么战斗力的,甚至于整个航母编队之中的舰只都是为了航母服务的。

大明版的奶妈航母不需要什么保护,在这个没有鱼雷和水雷的年代,奶妈航母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装一些火炮,从而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于作战能力。

剩下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把现有的福船改造成铁甲福船了——原有的福船和宝船虽然足够牛逼也足够大大,可是跟铁甲舰的设计制造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是铁甲舰的体积,根本不是多加一块铁就能造的更大一点,里面涉及到的,需要计算的数据,几乎都是天文数字,而且还得不停的实验。

就以崇祯皇帝现在所在的这艘铁甲舰来说,从皇家学院把它设计出来,再到如今航行到英格兰的这艘试航舰只,中间足足经历了七八个版本。

在没有超级计算机,连普通计算机都没有,更没有autocad一类辅助软件,只能靠算盘来完成计算和验算工作的年代,这几乎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工作量。

更加操蛋的,则是每一个版本都得制造出来,然后试航——从最开始的微型版,再到湖面上测试的小型版,再到近海航行的标准版,再到最终成型的远洋版本,中间付出的人力物力几乎能够将一个小国家拖到破产。

就目前来说,也只有大明和奥斯曼能负担的起这份天文数字一般的开销。

而奥斯曼帝国显然没有发展海军的底蕴,哪怕是现在奥斯曼帝国意识到了海军的不足,已经在大力投入海军发展,然而缺失了几百年的底蕴依旧让奥斯曼帝国头疼不已。

可以想象的是,现在崇祯皇帝又提出来将福船再铁甲化,最终将之弄成妈妈版的航母,这中间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花费,几乎又是另外一个天文数字。

只不过,张之极不太担心这些花费的问题。

皇家学院所有的费用支出都是走的内帑,不管皇家学院花多少钱,其实都是崇祯皇帝的内帑来出,根本就不用走国库报销,也就不用担心吴甘来那个老抠会拒绝批复相关预算。

反正崇祯皇帝在所有涉及到研发的事情上面都舍得花钱,自己才不用操这个心。

眼下的问题,倒是怎么能让崇祯皇帝开心:“陛下,这铁甲舰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航行能力,作战方面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陛下是不是给它赐个名号?就像是宝船和福船一样,这铁甲舰总不能一直就叫做铁甲舰吧?”

“驱逐舰!”

驱逐舰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远驱异族于万里之外,追亡逐北至大洋深处,就叫做驱逐舰!”

张之极躬身应道:“谢陛下赐名!”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眼下这艘驱逐舰既然是试航的战舰,也是我大明第一艘可用于实际作战的驱逐舰,实有些开天辟地之意,就叫做盘古号罢。”

张之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盘古号?他老人家的名讳您也敢拿来用用?天道之字任性如斯?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张之极又道:“陛下,以后的大明舰队,就以这驱逐舰为主力?那原本的福船和宝船,是不是卖给奥斯曼那些蛮子?”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以后行,但是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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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鸿门宴

把宝船跟福船卖给奥斯曼帝国,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一点儿的心理压力都没有——那玩意早晚都得过时,不趁着能卖钱的时候卖掉,以后卖给谁去?

问题就在于早晚这两个字。

卖晚了肯定不成。

如果大明把奥斯曼给怼死了,这些福船宝船还有谁来买?估计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卖到民间,最后充当货船或者是渔船。

卖早了就更不行了。

现在的驱逐舰也只是在逆风航行和普通航速上面比福船宝船更给力一些,就算是皮实耐操,火力也不弱,剩下的顺风、续航这两方面也是极大的劣势。

如果早早的就把把福船宝船卖给奥斯曼或者其他的蛮子国家,当两方开战的时候就极有可能出现驱逐舰吃亏的画面。

换言之,如果没有搞出来大明版的奶妈航母,这玩意就绝对不能卖。

所以早晚这两个字就成了关键,只有在大明没干掉奥斯曼之前,或者是大明版奶妈航母快搞出来的时候,这福船宝船才能卖掉,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邀请斐迪南三世,还有英诺森十世,就说朕请他们钓鱼。

至于奥斯曼那边,在大明搞定彻底搞定英格兰之前,暂时不跟他们提出售宝船福船的事情,必须等大明在英格兰站稳脚跟之后才行。”

张之极躬身应了,又开口道:“陛下,那沙皇俄国那边呢?刚才军府这边已经传过来情报,沙皇阿列克谢已经同意了波兰人的请求。”

崇祯皇帝呵呵冷笑道:“同意就同意,反正奥尔金早就已经跟阿列克谢商议过,沙俄出兵欧洲已经成了定局,且不用管他们。

只不过,朕倒是想要看看,在失去了莫罗佐夫和奥尔金之后,沙皇阿列克谢拿什么跟尼康斗,又靠谁来给他出主意应对欧洲这个烂摊子。”

欧洲确实已经成了烂摊子。

依靠着大明提供的军火和教官,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的战斗力几乎是直线上升,两方联手之后,甚至于对整个欧洲形成了碾压之势。

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在某一刹那甚至产生了可以一统世界的错觉。

当然,错觉就是错觉,两个已经混到了顶峰的大佬还不至于把错觉当成现实——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是统一了整个欧洲,两个人也没有实力跟大明掰腕子。

在神圣罗马帝国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的波兰会邀请沙皇俄国进入欧洲的骚操作,倒是实打实的让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震惊了一把。

不同于大明是最近这几年才将精力投向欧洲和沙皇俄国,原本就是欧洲一家亲的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对于波兰跟沙皇俄国那点破事儿门清。

在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看来,波兰从来都不是什么好鸟,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不会是。

以前,波兰人搞出来伊凡四世皇太子季米特里这么一出闹剧。

早就已经被证实死掉的季米特里前后出现了两个,而且第二个成功的登上了沙皇的宝座,然后在政治等方面偏向于波兰,要说这里面没有鬼,只怕鬼都不会相信。

现在,波兰人又在欧洲乱斗的时候想要引沙皇俄国入场。

沙皇俄国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现任沙皇阿列克谢,这家伙绝对是从骨子里都充满了征服**的那种坏蛋!

这位沙皇的宫殿里装饰着欧洲最为流行的雕塑和时髦壁画,他还命人建造了西班牙式的玻璃夏宫,他的服装按波兰式样裁剪,他的肖像按西方流行的艺术风格绘制,他还下令使用

盘、碟、刀、叉吃饭,甚至建起了俄国最早的宫廷剧院——娱乐宫。

为了促进俄国经济的发展,阿列克谢从西方引进大量技术人才,成百上千的欧洲技师和工匠为了银币去了莫斯科——多一个去了莫斯科的工匠和质量,欧洲就少一个。

同时,阿列克谢又不断引进欧洲的先进生产技术,鼓励欧洲商人在俄国投资办厂,促进了俄国手工工厂和市场的逐渐形成。

如果仅仅只是在生活、政治和经济方面靠拢欧洲,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也绝对不会对阿列克谢保持这么高的警惕,反而会笑的合不拢嘴。

真正是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对阿列克放保持警惕的原因,是阿列克谢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战争脚步。

通过各种方面弄到了银币,增强了沙皇俄国的国力之后,阿列克谢就直接出兵,收复了被波兰吞并的斯摩棱斯克、切尔尼戈夫、谢韦尔斯克等地区。

而在此之后,阿列克谢一直就在打着乌克兰和波兰的主意——直到赫梅尔尼茨基正式向沙皇阿列克谢提出请求,要求其同意将扎巴罗热为中心的东乌克兰并入沙皇俄国。

如果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知道阿列克谢统治下的沙皇俄国还曾经跟大明帝国硬刚过正面,只怕两个会忍不住对阿列克谢顶礼膜拜——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当然,无论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再如何佩服阿列克谢,也仅仅只是对他敢于作大死的大无畏精神感到敬佩,实际上却没有半分向阿列克谢学习的意思。

尤其是当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站在“盘古号”的甲板上面之后,这种对阿列克谢作大死的精神就更加佩服了。

甲板上左右军士皆全装贯袋,持戈执戟而立,看着战战兢兢的两个人,崇祯皇帝笑道:“朕之军士,颇雄壮否?”

斐迪南三世与英诺森十世道:“真熊虎之士也!”

崇祯皇帝又引二人至炮舱,指众多火炮曰:“朕之火炮,可粗长否?”

斐迪南三世与英诺森十世道:“真又粗又长,吾等不及也。”

崇祯皇帝大笑曰:“想朕以冲龄,克承大统,其时外有建奴,又有党争,国库之中空无一文,朝堂之上文武不合,实不曾想能有今日。”

斐迪南三世道:“以陛下之雄才伟略,实不为过。”

崇祯乃执斐迪南三世与英诺森十世之手曰:“大丈夫处世,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今日朕欲以此平英格兰诸蛮,纵然君士坦丁与恺撒之辈复生于此,又能耐朕若何?”

言罢,崇祯皇帝大笔,斐、英二人面如土色。

崇祯皇帝复携二人进帐,会诸文武大臣再饮,因指诸人曰:“此我大明之英杰,今日此会,可名‘群英会’。”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大明英国公张之极,见崇祯皇帝甚乐,乃召军士相扑以为乐,又使人舞剑,作歌曰:

丈夫处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歌罢,满座尽笑。

英诺森十世与斐迪南三世不解其意,乃召翻译,问曰:“其歌为何意?”

翻译迟疑片刻,答曰:“其意为,男人就该操刀子砍人,砍完了人就喝酒,喝多了就该大声吹牛逼。”

英诺森十世与斐迪南三世对视一眼,喝采道:“真豪杰也!”

酒过三巡之后,崇祯皇帝才放下酒杯,醉眼熏熏的道:“如今英格兰将平,朕离归期不远,倒是颇为舍不得这里。”

斐迪南三世也放下了酒杯,劝道:“陛下何出此言?大明与罗马虽然相隔万里,然则海路方便,大明战舰纵横海上,往来也不过是数月之期而已。

待三皇子与小女艾薇尔成婚之后,陛下还可以来巡视巴伐利亚,来看看他们的孩子,想必也是一桩美谈。”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却又将目光投向了英诺森十世:“朕此前曾与教宗商议,许教宗前往大明传教,倒不知教宗考虑的如何了?”

英诺森十世低头盘算了半晌,最后才抬头道:“启奏陛下,能够前往大明传教,原本是欧洲所有教士的梦想,英诺森也不例外。

只是眼下欧洲战局混乱,教廷也身涉其中,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也抽不出时间来。”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倒也无妨,朕不会强人所难,教宗大可以放心。

只不过,朕还有一事想与教宗商议一番,不知教宗意下如何?”

也不等英诺森十世开口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崇祯皇帝就直接说了下去:“在我大明,原本也有两个宗教,一个是道教,另一个是佛教。

道教有道教祖庭,在江西龙虎山;佛教有禅宗祖庭,在河南少林寺;如今教廷也有自己的祖庭,便是这梵蒂冈。

道教,佛教,教廷,三者都是导人向善,最后寻求大超脱大自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善举。

然则道教龙虎山大真人,佛教少林寺住持,都受我大明册封,而梵蒂冈教廷,是不是也应该受我大明之册封?”

英诺森十世还没有开口,红衣大主教巴尼·艾迪生就愤而起身,怒道:“我教廷传承千年,教宗选拔自有规矩,何需大明册封?”

崇祯皇帝的脸色没有变,依旧笑吟吟的,英诺森十世和斐迪南三世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似乎后背上有小虫子在爬一样,看起来颇为不自在。

张之极向张世泽使了个眼色,张世泽便躬身对崇祯皇帝拜道:“启奏陛下,微臣近几日学了些西洋剑术,与我大明剑法相互印证之下,倒也有所得,臣请舞剑,供陛下观赏。”

崇祯皇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长的道:“所谓剑法,无外乎刺、劈、撩、挂、点、抹、托、架、截、扫几种,招数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招招都是攻敌之不得不守,这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

张世泽躬身道:“谢陛下指点,臣记下了。”

崇祯皇帝这才嗯了一声,吩咐道:“你且将你所学演来看看。”

张世泽扮演了项庄的角色,然而英诺森十世身边却没有项伯护着,如果不是崇祯皇帝一直都没有暗示张世泽杀掉英诺森十世,只怕在张世泽收剑之前,英诺森就已经尸首两处了。

收起手中的长剑,张世泽躬身道:“在下学艺不精,倒是让教宗受惊,还望见谅。”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张世泽退下之后,便笑眯眯的对英诺森十世道:“世泽这孩子,胡乱学了几手剑法,便学人出来卖弄,当真是贻笑大方。”

英诺森十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陪笑道:“小公爵剑法高超,英诺森可是佩服的紧,倒是陛下,对小公爵还是太过于苛责了些。”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朕的女婿,要求高一些也是正常的嘛,倘若没什么进取心,朕却又不喜了。”

又是闲扯了两句之后,崇祯皇帝才呵呵笑道:“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教廷推举教宗是什么规矩?朕倒是好奇的紧。”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又接着道:“对了,光这样儿聊天,似乎也挺没意思的,不若换个人来舞剑助兴?”

不用了!

英诺森想都没想,直接摇着双手道:“不,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样儿谈话就很好,观看舞剑容易分神。”

崇祯皇帝颇为遗憾的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算了,朕也不强人所难了。对了,英诺森教宗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尤其是刚才那位红衣大主教是吧?怎么称呼?”

面对着崇祯皇帝咄咄逼人的态度,刚刚还义愤填膺的红衣大主教巴尼·艾迪生顿时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

这也太特么吓人了,一言不合就舞剑,还招招冲着要害比划,合着今天要是不答应你,咱们这些人就得死在这儿了?

面对着想要装死的巴尼·艾迪生,英诺森十世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这位是教廷红衣大主教巴尼·艾迪生,刚才他喝醉了,口不择言,望陛下恕罪。”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朕又岂会与一个醉酒之人一般见识?倒是教宗,对于册封一世怎么看?”

英诺森顿时坚定无比的表了态:“启奏陛下,上帝让教廷管理羊群,而羊群的主人却是伟大英明的大明皇帝,所以,教廷必须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和授权,才能履行管理羊群的责任!”

ps:推荐一本书友写的书,《残魂异世录》,算是献祭好了。

第八百零七章 满满的都是黑历史

像英诺森十世这种情况,毕竟是高层领导人的事儿,怎么能说是怂呢?

这叫从心!

英诺森十世和红衣大主教艾迪生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心,毕竟从心也是教廷的优秀传统,传承于教廷他爹那一代。

说到教廷他爹,就得提到教廷自己看着都不顺眼的犹太教,这个起源于希伯来人的一神教。

当提到犹太教,基本上就得顺着历史再往上查,一直查到希伯来人那时候。

早期的希伯来人饱受巴比伦、埃及等反动派的压迫和奴役,到处盲流,几乎要灭种,不得不被迫长征。

然而他们并没有红朝太祖的魄力和实力,反正就是走过来走过去,最后还是没有根据地。

自卑绝望之余,民族领袖摩西为重建族人信心,团结群众力量,只好装神弄鬼,跑到山里藏了几天之后宣称自己从上帝耶和华那里取到了真经《旧约》。

摩西表示,华总已经跟自己表态,宣称希伯来人是最优良品种,上帝的选民,未来的世界领袖,虽然现在待遇不算太好,但是华总答应等东方红太阳升的时侯,就会派天堂特派员兼大救星----救世主弥赛亚下凡,一定能领导希伯来人民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过上好日子。

事实证明,只要牛逼吹的好,哪儿有事情成不了——摩总的牛逼吹好了,犹太教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后来不仅成功上市(建国),还出过勇猛的大卫王和智慧的所罗门。

但是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富不过三代,又或者说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暴发富。

一朝乍富的以色列很快就陷入了骄奢淫逸和争权夺利的怪圈之中,跟后世那些一朝暴富的家族里面上演的宅斗剧一无二致,最后干脆分裂成了犹太和以色列两部分。

中原还有句老话,叫做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一朝翻身把歌唱的犹太人拿着上帝选民的鸡毛当令箭,对周边的国家和民族装逼,天天出来撩猫逗狗,就跟后来的鬼子进中原一个鸟样儿。

鬼子强行装逼的下场是凄惨的,而犹太人的下场,似乎也没比那个后辈强到哪儿去。

亚述,新巴比伦,波斯,罗马,这些势力挨个上场把上帝选民们给狠揍了几百年之后,上帝的选民们又回到了以前的流浪汉状态,而且比之前混的还惨,只能天天盼着华总能派一个救世主出来搭救一下他们。

然而华总似乎根本就没想起来他们这些选民,也有可能是华总派出来的救世主迷路了,总之犹太人一直没有等到华总派来的特派员。

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华总不派特派员,犹太人干脆撸起袖子自己干。

这时候的犹太人倒是真有一些平头哥生死看淡的意思,总之就是老子这些上帝的选民都不好过,你们这些异端还想有好日子过?

再说了,神不都是人做的么?

罗马人不信这个邪。

想当神仙是不是?想证明自己是救世主是不是?

没问题,来人啊,把这位神仙拿木头板子盯起来,三天不死就算丫的是真神仙!

然而没有谁被钉上去之后还能活三天,大部分连半天的时间都没能抗过去,身上的血就已经流干了。

成没成神的不太清楚,可是总归没有人能在被钉了三天之后化身为救世主,出来搭救这些上帝的选民。

直到一个混血儿的出现。

耶酥,男,公元前5年生人,籍贯约旦,民族犹太。

反正就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一个犹太女人,犹太木匠约瑟的未婚妻玛丽亚,怀孕了。

既然还是未婚妻,就说明玛丽亚还没有结婚——当时的犹太社会,未婚先孕是会被石头砸死的。

这时候,孩子的父亲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究竟是不是罗马那些不太讲究军纪的士兵们干的,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活下来。

为了能够活下来,玛丽亚一口咬定自己还是原装正品,而且顺便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安排了一个十分高大上的身份。

这是华总的骨肉!

后来玛丽亚在马槽里生下了小耶,而小耶的父亲华总并没有派人过来认亲,也没有给小耶一个良好的童年环境,甚至于都没给小耶上个户口。

黑人黑户的小耶十分聪明,光是靠偷听和自学,就把犹太教蒙人的那一套给学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黑人黑户还找什么工作?老老实实的帮着背锅侠约瑟送货就是了——送那种罗马人钉死犹太神棍用的木头十字架。

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小耶的户口问题在某一天,在约旦河边解决了。

那是一个下午,精神不太正常,喜欢抓着人往河里扔,以便洗清人们身上罪孽的疯子长老“施洗者约翰”正好遇到了小耶,然后把小耶给扔河里了。

这一洗不要紧,小耶因为一直没有受洗而无法上户口的身份问题解决了,从此以后正式拥有了户口,可以正常找工作了。

当时最有前途的工作是什么呢?长老,也叫拉比。小耶学问偷听得不错,自学成才,就想妈的我也去布道。

犹太人为复国急得火烧火燎,病急乱投医,别管是谁开了个讲座都得去听听,哪怕被骗了不了钱,甚至于有人把命都给丢了,也照样要听讲座。

小耶的第一次讲座是不成功的。

不懂得成功学,不精通后世的那些忽悠手段,小耶的讲座讲的是要爱包括罗马人的所有人,别人打你你要开心之类的言论,再加上小耶长的干干巴巴的,麻麻赖赖的,一点都不圆润,犹太人一怒之下就把小耶给盘了。

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干个体户!

把犹太人给恨上了的小耶自此决定要创业,不为别的,就为了实现当年吹过的牛逼,让人人见到自己都称呼一声小耶总。

身为产品经理加运营总监加团队创始人兼职ceo,小耶总做出来的产品无疑是受到了广大用户欢迎的。

首先就是门槛低,别管是谁,入我门中皆兄弟,信我就能原地满血复活;

其次就是界面友好,双手一比划就完事儿,什么复杂的经典教义都用不着去研究了,有啥事儿等上帝来救就ok了——我是小耶总,华总是我爸爸,保证ok没问题。

最后就是好处大——不用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只要你相信我耶总,保证你挂了之后一票直达天堂。

极低的成本和友好的界面,让初创的耶氏传教集团迅速的发展了起来。

然后小耶总就慢慢的变成了耶总,耶董,地位一天天的高涨,比之原来给罗马人送十字架牛逼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就威胁到了半个娘家,犹太教。

犹太教老大一瞅这二五仔自立门户也就算了,还想抢华总亲儿子这个宝座?

犹太教老大花了三十块钱买精比犹太少了一点的犹大,让犹大把耶董给卖了,卖给了罗马人,然后耶董就被钉在了他养父约瑟打造出来,他亲自送货给罗马人的十字架上面。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耶董都被挂在十字架上了,耶董的公司也应该清点破产才是。

然而耶董的大徒弟保罗跳了出来,宣称耶董已经复活生天,自己继任为耶氏集团第二任董事长,继续带领大家搞革命,并且因为耶氏集团第一任董事长耶董的事儿跟犹太教结下了更深的梁子。

就像崇祯皇帝一直在努力的往各家宗教里面掺沙子一样,罗马人一瞧干不掉耶氏传教集团,干脆也往里面掺沙子,玩和平演变。

然后被一些罗马的地富反坏和失意贵族给渗透了的耶氏传教集团用原罪说抹杀阶级斗争,把富人资产阶级也拉入革命队伍;用所谓的“博爱”搞民族虚无主义和投降主义,麻痹人民群众的斗争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变成了“打左脸给右脸”;用“君权神授”给封建帝王的统治披上神圣的外衣,为他们制造顺民。

在325年君士坦丁“尼西亚”宗教大会上,基督教正式宣布它的娘家犹太教为异端,是歪理邪说,是要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那啥那啥。

他们篡改《新约》,无限拔高耶酥,成了神仙、上帝之子,救世主,为了完美的把耶董塑造为神,连华总都从耶董亲爹的角色堕落成一个罗马丘八。

基督神棍们还煞有其事地规定了耶酥的圣诞节,复活节。后来又规定耶酥出生的那一年即公元0年(为了遮丑,还晚算了5年)。意思是天不降耶酥,世界万古如长夜。

再然后,耶氏传教集团发现光文斗不行,还得武斗——宗教裁判所应运而生,打着维护神权的幌子,把持话语权,强买强卖,野蛮推销他们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宣布有不同意见的一律是不讲神权的邪恶团伙,无赖国家,往死里整。

然后,坚持犹太教原教旨主义的犹太人因为迫害了耶董,就从上帝的选民变成了贱民,撒旦的仆人。

再后来,随着东西罗马的分裂,耶氏传教集团也正式分裂成了天主教和正教。

西欧归天主教,有教皇,即上帝驻地球总代理,手下大主教的神权都得从他那儿批发,拜圣母玛利亚,等级森严,传到现在就是英诺森十世手下的教廷堂口。

东欧是正教,不承认教皇,不拜耶母娘娘,几个大主教商量办事,教士可以结婚,人性化一些,也就是尼康所在的东正堂口。

一个妈生的两个儿子互相看着不顺眼,自认为是嫡长子的教廷在欧洲那群彪哥的地盘上混的风声水起西装革履之后,花大价钱搞出来了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团这三大保安团队。

到后来,欧洲的彪哥们打生打死,便宜都让教廷给沾了去,会快就变混成了一哥——连欧洲彪哥们都得听教廷的。

彪哥们当然不服,比如亨利四世跟格列高利七世那点破事儿,教廷不也怂过?

被教廷教做人之后,欧洲的各大彪哥们自然是不服气的,然而不服气以能怎么样?形势比人强,且忍着呗。

直到神圣罗马帝国集团的某一任董事长腓特烈二世继位之后。

腓特烈二世在位期间,至少三次被教廷“绝罚”,然而彪哥腓特烈二世真的不在乎,甚至在被绝罚期间还组织了十字军东征……

这一次,教廷是真的怂了——三次绝罚又撤销,彻底把自己的名声给玩完了。

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驴死不倒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教廷再怎么掉链子,现在也还是教廷,怎么看都不应该这么怂。

然而教廷从教皇到大主教们,都怂了。

因为崇祯皇帝还有他手下的马仔们,让英诺森十世和红衣大主教艾迪生等人想起来传说中的上帝之鞭,还有宇宙之王忽必烈。

那时候的教廷,是真怂。

没错,欧洲的彪哥们好糊弄,绝罚再怎么掉链子也还是绝罚,依然有着威慑力——但是想想当年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再想想拔都西征的蒙古大军,谁在乎过上帝?谁在乎过教廷?谁在乎过大主教?

可是上帝之鞭再牛逼,拔都的蒙古大军再牛逼,也没有干掉整个欧洲。

而眼前的崇祯皇帝,已经切切实实的把英格兰给干掉了。

最关键的是,欧洲还有大明帝国的姻亲,神圣罗马帝国的存在,尤其是斐迪南三世那个二五仔,现在都笑成什么鸟样儿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明帝国的三皇子很快就会变成巴伐利亚国王,然后再变成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有神圣罗马帝国在手里,再背靠着大明帝国,想要干掉整个欧洲会很难吗?

就算是不扯到那么远的事情,光是眼下来说,崇祯皇帝完全可以在明年夏天的时候在英格兰修改好属于自己的皇宫,然后组织起盛大的晚宴。

所以英诺森十世怂了,整个教廷跟着英诺森十世一起来的大主教们也怂了。

读书人的事儿嘛,怎么能说怂呢。

甚至于,英诺森决定更进一步:“伟大的皇帝陛下,我教廷修道院,有一圣女……”

你斐迪南不是卖女儿么,须知我教廷也是有圣女的!

而且还能高你女儿一辈!

第八百零八章 都是些渣渣

崇祯皇帝可以摸着良心发誓,自己对所谓的圣女根本就不感兴趣。

圣女有两种,一种是圣女,另一种也是圣女。

一种圣女是实际意义上的圣女,比如被崇祯皇帝关在诏狱里不闻不问的那个孔雀明王孔允桢,她就是白莲教圣女,或者说是教主也行。

除了这位打算干掉崇祯皇帝的圣女之外,剩下的教派里面尤其是那些邪教,他们的圣女基本上都是教主的侯选人,或者干脆就是给教主准备的教主夫人。

这样儿的圣女要求很高,不仅仅是长的漂亮就行,还得拥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才行,什么琴棋书画基本上也都得懂一些。

另外一种是广义上的圣女,比如说天主教的女修士,还有波斯明教的圣女。

穿越之前曾经博览群书的崇祯皇帝忘记在哪一本资料里面看过,波斯明教的圣女不是像《倚天屠龙记》里面的黛绮斯和小昭那么楚楚动人兼武功高强,而是要在神庙之前负责与信徒***。

这个就厉害了,在神庙前面,光明正大的把衣服脱光了,然后……还不要钱!

至于教廷这边所谓的圣女,崇祯皇帝不了解,但是从当时欧洲大量的私生子和私生女们来判断,只怕教廷宣扬的禁欲根本就没有什么鸟用。

实际上,教廷的禁令不仅没有什么鸟用,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面起到了反作用——当正常渠道被掐死,它就往不正常发展:

中世纪西欧男的就搞同性恋和鞭打捆绑等先进玩法,女人尤其是进入盛欲期的中年女性就会有大量的梦交,自渎,涂抹催情剂等等异常性表现,神神叨叨的。

教廷针对这种情况自然是不满意,当教廷说话是啥?放子个那啥是不是?那咋办?好办。

教廷宣布男同性恋是魔鬼,中年**是巫婆,烧就一个字,西班牙还要割同志们的小弟弟。

所以传统巫婆的形象是老丑妇人,会配**药,骑把长扫帚,在烟囱里钻进钻出,尖叫着飞来飞去,喜欢吃小孩子。

扫帚代表男人的装备,骑着代表女上位,烟囱代表女人的装备,飞代表high,尖叫就不解释了,吃小孩代表她干那事不是想生孩子,只是想满足自己邪恶的**。

问题是,如果严格按照教廷的规定来办事儿,那么:一年中可以行周公之礼的生产日不到15天,不能脱衣服,不能出声,女方要全套披挂裹好,只在相应位置开一个洞。只可男上女下,所以这个姿势叫传教士。

那两口子要是来情绪了想要办事儿,咋整?

跑外面找个没人的黑地儿:城墙根,桥底下,野地里什么的,一声不吭,不脱衣服,随时完事儿随时溜。

然而教廷不知道,中原有个聪明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就做堵不如疏。

教廷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是也确实觉得这么干有点儿没人性——为了解决男信徒的需求问题,教廷从五世纪就在罗马,威尼斯等地开窑子挣钱,后来甚至垄断了这门生意,只准“好基督徒”去嫖。

窑子里的姐儿们修女化管理,不接生意时要政治学习,祈祷做弥撒,跟女修士没什么区别。

在这种操蛋的管理模式下,教廷的上上下下如果不出点儿问题,那才是见了鬼的奇事。

就拿约翰系列说吧:教皇约翰十世是一对罗马贵族母女的共同情夫,她们把他从一个无赖扶上了位,母女俩如狼似虎,没几天约十就over了。娘俩又把的第二个共同情夫变成教皇塞加斯二,没几天又over了。娘俩再把跟塞二的私生子变成教皇约十一。

教皇约十二又是教皇艾尔伯二的私生子,这一位用畜生形容都委曲了畜生。

约十二刺瞎老师,把师兄弟阉割削鼻挖眼,和两个姐姐通/奸。他住在拉特兰宫,过路的民女,修女,小男孩只要让他看见了就拖进来强/奸,糟蹋了几百位。以至于除了留大胡子的,没人敢打他门口过。

眼看自己家门口没有女的敢路过,约十二就出去当采花贼——结果某一天搂着人家老婆睡得正香呢,男主人回来了。

比较悲剧的是,这一家的男主人不认识约十二,见此刺激场面,立刻变成马家爵,几锤子就把圣教皇砸死,蒙主宠召了。

约十三有挖人眼的强烈爱好。约二十二把以清修为荣,以强/奸为耻的圣方济会同门统统烧死。约二十三更是强/奸/***,乱/伦谋杀样样精通。

两千年教会,三百位教皇,前教皇私生子出身的比比皆是,搞出来的私生子更没数了。列日主教光承认的私生子就65个,半个连。

比如著名的教皇仆立法斯八世的名言就是:“和女人、男孩子上床就象搓搓手一样简单。”

天主教廷闹得最大的私生子笑话是教皇约翰八世。

这一位实际上是女扮男装的英国人,名叫贞德(和法国的圣女贞德不一回事)。贞姐扮成男人混入教会,先找了个德国教士当情人,她学问很好,七搞八搞,850年竟给选成了教皇,又弄了无数的面首。谁知身体也太好了,五十岁那年复活节骑马游行,马一颠,居然在罗马大街上当场生出一个孩子来。

男教皇当街生孩子,真是神的奇迹啊,还有谁敢不信主的大能?

可围观群众冥顽不化,见此奇景,居然死活不信约翰八是男版玛丽亚来送耶酥二世,坚决认定贞哥是个骗了他们几十年的**,伤害了他们纯洁的心灵,让他们失去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就把他绑在马尾巴后面拖死了。

教廷现了大眼,以后所有的游行都避开那条街,绕道走。从此吸取教训,之后六百年,任何教皇登位,都要坐在有一个大洞的椅子上,后面有人在底下摸一把验明正身,确实是带把儿的,才能生效。

后来还不放心,又规定登基大典时教皇的教袍下面得光着腚,这样一坐在那把马桶椅上,准教皇的小零件就耷拉下来,后面的人趴地上观察,眼见为实才踏实。

当然,这是早期的教廷,不是现在的教廷,现在教廷里面能弄出个什么样儿的圣女来,崇祯皇帝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崇祯皇帝对圣女啥的也不感兴趣——如果单纯的对圣女这个身份感兴趣的话,白莲教的孔雀明王孔允桢可是再好不过的圣女了,漂亮,原装,有学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崇祯皇帝把她全家都给弄死了,这仇结的有点儿大,估计想要睡服是不太容易了。

再说了,自己要是纳了教廷的圣女为妃,那龙虎山怎么办?少林寺怎么办?

更何况,自己家里还有好几个呢……

笑着拒绝了英诺森十世的提议,崇祯皇帝转而端起了酒杯,笑道:“来,诸卿与朕共饮一杯!”

崇祯皇帝的话一出口,已经在心底决定认怂了英诺森十世倒是没什么,斐迪南三世的心里可就跟吃饭吃出来半只苍蝇一样。

诸卿?这是把我也算成你的臣子了是不是?

就算你是大明帝国的皇帝,我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而且我女儿嫁给你儿子,咱们平辈相交,怎么就突然成了臣子?

这不是摆明了恶心人么?

然而斐迪南不仅得强忍着恶心把这半只苍蝇吃下去,还得顺便说一句真香。

没办法,神圣罗马帝国跟大明帝国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因为区区一个称呼的事情再闹翻,那才是傻呢。

酒宴散去之后,崇祯皇帝的脸上哪儿还有半分醉意,端起王承恩准备好的醒酒汤喝了一口,又示意王承恩再去替张之极准备一份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怎么样?”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斐迪南三世在陛下说诸卿共饮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之色,却又很快收敛,估计此人就算是心有不满,也不会明着表现出来。

至于那个英诺森十世,以臣看来,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之辈,不足为虑,只是教廷那边,可能还会有些变数。”

崇祯皇帝哦了一声,吩咐道:“说说看。”

张之极躬身应了,斟酌着道:“此先英诺森不同意册封之事,犬子舞剑之后就同意了,连那些个红衣大主教艾迪生等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甚至于英诺森十世还提出要敬献圣女,足见其胆怯。”

见张之极还有些迟疑不定,崇祯皇帝笑道:“怎么,还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

张之极摇头道:“臣以为册封之事应该尽快进行,否则的话,只怕夜长梦多。”

不等崇祯皇帝开口询问,张之极就接着说了下去:“教廷众人虽然现在认怂了,然而其根基在欧罗巴扎的极深,又有许多诸侯国心向教廷,民间百姓也大多是心向教廷的。

一旦英诺森十世和同来的艾迪生等人回去受压不过,再加上教廷之中有人登高一呼,只怕整个欧洲罗巴会比现在还乱一些。”

崇祯皇帝突然呵呵笑道:“那再乱一些又会怎么样?”

张之极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是啊,欧罗巴现在就已经够乱的了,就算是再乱一些又能怎么样?哪怕是把欧洲所有的国家和百姓都牵扯进来又能怎么样?

跟大明有什么关系吗?会影响大明的军火销售吗?会影响到大明的国土安全吗?

答案是肯定的,跟大明没什么关系,会刺激大明的军火销售,不会影响到大明的国土和百姓安全。

既然对大明没有什么影响,那就让他们乱去呗。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另外,朕不认为他们有胆子闹腾。

你若仔细看过教廷的历史就能知道,这些人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几乎就是一部肮脏的黑历史。

以前没有报纸,欧洲平民也大多不识字,自然是由得他们糊弄,教廷说什么便信什么,连赎罪券这种东西都信。

然而民智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永远捂住的,神圣罗马如此,教廷亦如此,大明同样也不例外,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

教廷想要靠着强权和宗教裁判所来一直维持他们所谓的秩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强行给教廷续命罢了。

至于现在,如果他们敢闹腾着反悔,那也好办的很。

如果暂时不能调动大军过去干掉他们,那就继续用《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的故智,将他们的黑历史都揭出来,派人散布出去,彻底搞臭他们。

如果这样儿还搞不死他们,就让神圣罗马帝国出兵去干掉他们,大明在后面给予武器装备的支持也就是了,惠而不费。”

崇祯皇帝的意思很简单,教廷跟龙虎山和少林寺其实没什么不同的,如果能为我所用,那就用,毕竟扎根欧洲也有上千年的时间,忽悠欧洲蛮子们的事情,教廷干的一向很到位。

如果教廷不能为我所用的话,那就只能呵呵了。

身为曾经计划过火烧少林寺,发起狠来连嘉靖坟都敢让人暗中挖掉的平头哥,指使人暗中在欧洲毁了教廷的根基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大明的摊子铺的太大,导致崇祯皇帝现在腾不出手来彻底收拾欧洲,就光英诺森十世刚才那一刹那的迟疑和不悦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等到张之极滚蛋之后,崇祯皇帝就转头对王承恩吩咐道:“传讯给礼部,命礼部择人过来举行册封仪式。

另外,少府搞出来的那些东西,也挑一挑,看看有什么东西是成本低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先可着这样儿的往欧洲卖一卖,以后就不好意思再这么坑欧洲蛮子了。”

王承恩连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都不敢擦一下,只是拼命的将崇祯皇帝所说的话都给记下来,然后再整理成文书,等天亮之后再派人送回大明国内。

欧洲蛮子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坑蛮子坑的嗨皮,崇祯皇帝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直到第二天接到了吴三桂和李鸿基传回来的情报之后,崇祯皇帝才算是从坑了蛮子一大波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

第八百零九章 跪就要跪好!

崔璐从来没有出过海,这一次被派出来远渡重洋去册封教皇,是崔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才抢来的机会——身为京师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崔璐惊奇的发现,除了跟自己同样毕业于京师大学的同窗之外,礼部的那些同僚没一个能打的!

礼部原来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衙门,除了春闱秋闱之外,礼部能插手的事情着实不多——以前好歹还有个万国来朝,大量的藩国使节要进京朝拜天子,现在呢?

像朝鲜、交趾、缅甸一类的,全都变成了大明的一个布政使司,还有个屁的藩国?

唯一没有变成内藩的日本现在也跟抽了疯一样,里里外外几乎都在向着大明看齐,整个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大明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像唐、庆、秦、辽、沈等国,倒是实打实的藩国,可是人家是归宗人府管的,这些藩国的使节也没有使节的名义,实打实的归吏部管理。

而且当今天子对于祭天、封禅什么的都没有太大兴趣,除了不停的打仗扩张地盘之外,也只有老百姓能让天子挂念着。

这一次好不容易抢到出海册封教宗的机会,对于崔璐来说,简直就是个能吹好长时间的牛逼,能够从这辈子吹到下辈子去。

自从天津港登上船的那一刻开始,崔璐就开始了狂吐不止的旅程,直到过了吕宋港才算是好了一些。

吐啊吐的,已经吐习惯了,也就无所谓晕不晕船了。

但是当崔璐从船上下来之后,又开始了新的问题——无论怎么走,都感觉土地在摇晃,哪怕是换乘了马车,依旧会产生那种摇晃带来的眩晕感。

一路上很平静,没有出现什么死士来刺杀崔璐,也没有什么军队敢冒出来截杀崔璐一行,似乎所有的欧洲人都已经认命。

就连最应该闹腾的教廷,也已经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英诺森十世原本就被称为是最没有作为的一任教宗,所以当英诺森和艾迪生等人参加完崇祯皇帝的晚宴,带回来教宗要接受大明帝国册封才可以就任的消息后,教廷就炸开了。

无数没有同去的红衣主教已经彻底怒了,经过一番串联之后,便在一次教廷的正式会议上公开向英诺森十世发难。

要么英诺森十世卸任,从教宗的宝坐上面滚蛋,要么就重整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然后向大明帝国宣战。

至于现在已经乱成一团的欧洲,可以暂时先搁置所有的问题,等到教宗是否需要大明册封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再行商议。

高坐在教宗宝座上面的英诺森十世干脆就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一众大主教们开吵。

艾迪生等几个与英诺森一起去了崇祯皇帝晚宴的红衣大主教们,同样没有开口说话。

英诺森和艾迪生等人事先已经得到了一丝风声,知道这些红衣大主教们在暗中串联,只是不清楚他们到底在串联什么事情。

如今终于知道了,但是英诺森十世和艾迪生等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起来阻止这些人,而是放任他们继续吵下去,权当看戏了。

吵了半天不见英诺森有什么反应之后,那些开吵的红衣大主教们也慢慢消停了下来——就算是针对英诺森,那也得英诺森有反应才行。

像英诺森十世现在这样儿完全不理会所有人,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发呆,就算是反对者们把喉咙都给喊破了又有什么用?

见那些闹腾的红衣主教都沉默了下来,英诺森十世才淡淡的开口道:“都讲完了?不吵了是不是?那我有几句话要说。

现在,我郑重的向你们做出一个承诺:如果,你们谁自认为可以带领着已经不存在的十字军,在战场上面解决大明军队,或者是能够逼迫大明的军队退兵,那么,教皇这个位置,我可以让给他坐。

如果不能,那就请你们闭上嘴,以后也不要再吵吵这些废话,因为这是在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十字军?早期的十字军或许还有点儿看头,至于后来的,还有十字军搞出来的三大骑士团,就只能呵呵了。

尤其是在第九次东征以后,整个十字军连同三大骑士团基本上就唱了凉凉,现在想要重新组团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基本上已经成了没可能的事情。

首先就是教廷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费用,哪怕赎罪券和神药福寿膏卖的飞起。

因为人多,再庞大的利益经过一层层的分割之后,能够剩下来落到实处的也就没有多少了。

没有钱,拿什么去组建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

单纯的喊口号,在几百年前还可以用,现在整个欧洲都乱成了一团,所有的诸侯国早就跟教廷离心离德,还有谁会支持教廷再组建军队?

以前吃亏还没吃够?

扫视了一眼在场的红衣大主教们之后,英诺森十世才接着道:“十字军呢?三大骑士团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嘴巴一张就是拒绝,你们知道拒绝会给教廷带来什么样儿的后果?你们没有见识过大明的军队,我和艾迪生他们见识到了。

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最为巅峰的时候,也绝对没办法在大明帝国军队的攻击下坚持哪怕半天的时间。

现在连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都没有了,你们还想着拒绝大明帝国皇帝的册封?你们想这么快就蒙主的召唤吗?”

见许多人脸上依旧一副不岔的神色,英诺森十世干脆揉了揉额头,开口道:“既然你们还是不愿意,那么也好办。

今天回去之后,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去神圣罗马帝国的军中待上一段时间吧,或者你们也可以往大明帝国的占领区去看一看。

尤其是那些大明帝国的百姓,你们能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他们对于大明帝国和对于他们皇帝的信仰。

你们能够坐在这里吵架,就已经证明了你们没有一个蠢货——关于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的那些记载,想必你们也能猜到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实在猜不透的话,我可以开放教廷最机密的图书馆让你们看一看,看看你们所谓的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然后,你们去对比一下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对比一下大明帝国的军队,你们就会深刻的理解什么叫做军队,纪律。

想想吧,当初的上帝之鞭在欧洲肆虐时,当初的蒙古大军在欧洲肆虐时,欧洲是个什么样儿的状况?有没有人组织一支能够对抗他们的军队?

没有吧?然而现在的明军绝对比当初的上帝之鞭和蒙古大军更为可怕!”

英诺森十世说的是心里话。

其他人或许不太清楚,但是翻看过教廷最机密记录,只有历代教皇能够翻看的那种资料,英诺森对于十字军是个什么德性,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说早期的十字军还能谈一谈军纪和军队组织这两个概念,后面的十字军甚至于还比不上一群土匪。

更何况现在连不靠谱的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都没有了,还扯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说教宗这个位置,在大明介入到欧洲之前,或许还是个抢手的宝座,但是现在大明已经明显会介入欧洲,这时候的教宗之位,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见一众红衣大主教都沉默了下来,英诺森十世才冷笑一声道:“怎么?就没有人想坐一坐教宗的宝座?”

艾迪生坐在离英诺森十世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些如同鹌鹑一般的红衣大主教们,心中也是冷笑不止。

真该让他们一起去参加那一场晚宴啊,最好再有几个不长眼的跳出来,就如当时的自己一般,明确的表示要跟大明帝国做对,最好他们还不怂——这样儿教廷就会清静很多吧?

喜好击剑的艾迪生跟其他的红衣大主教们不同,既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妇,也没有对银币和神药太过于感兴趣。

艾迪生永远忘不了那个明国小公爵在舞剑时,剑尖指向的位置——大概有十几次的机会,只要明国的小公爵轻轻的将剑尖儿再向前递上那么十几厘米的位置,自己跟英诺森十世就永远回不来教廷了。

更不用在这里听这些废物们叽叽咋咋的讨论这些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废话。

艾迪生更加忘不了的,是崇祯皇帝和其他大明将军们淡定无比的神色。

他们似乎丝毫不担心小公爵会杀掉自己和英诺森十世,仿佛自己两个人就是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一样,随手杀了也就杀了。

如果说明国人早早的就讨论出这种可能,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淡然也就算了,然而自己当时跳出来搅局完全就是临时起意,明国人脸上错愕的表情也做不了假——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这说明他们完全就没把教廷放在眼,或者说他们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彻底覆灭教廷。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艾迪生都不想再去尝试那种死亡的威胁了。

点上一泡福寿膏抽起来之后,英诺森十世才开口道:“如果你们不打算坐一坐教宗的位置,也没打算再组建起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那么就好好研究一下,该怎么迎接大明的册封问题!”

艾迪生开口道:“我个人的看法是,按照比其他国家使节更高一个等级的待遇来进行接待,哪怕有些超出规格也无所谓。

或者,干脆等使节到达梵帝冈之前,先派人去迎接使节,然后打听一下,按照大明的规矩该如何接待。”

艾迪生的话一出口,之前挑头反对接受大明册封的红衣大主教爱德华·邓达斯就反对道:“如果比其他国家的使节更高一个等级,基本上就与那些国家的君主平级了。

如果按照大明的礼节来进行接待,那置教廷于何地?欧洲的其他人会怎么看?”

艾迪生面色阴沉的道:“让他们用眼睛看着!如果有谁敢发表不同意见,就发出绝罚令,上帝不需要这样儿的罪人做他的信徒!”

邓达斯满脸的难以置信:“你疯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艾迪生呵呵冷笑一声,开口道:“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教廷完全服从于大明帝国,以后要受到大明帝国的管理。

而且我也知道,一旦大明帝国真正的介入了教廷的管理,你的,我的,在座所有人的利益,都会遭受到巨大的损失。”

见艾迪生直接赤裸裸的说出来利益两个字,邓达斯干脆冷哼一声道:“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敢这么干?”

艾迪生道:“为什么不敢?再多的金币和银币,再怎么亮瞎人眼,你也得有命去花,再怎么能够让你沟通上帝的神药,你也得有命去抽。

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大明帝国的介入和管理,那就老老实实的一步到位,拿出个应有的态度来。

总想表面承认大明的统治,实际上还是想依靠教廷来掌握欧洲,那我只能说,你想的太天真了!

大明帝国跟上帝之鞭阿提拉不一样,和拔都也不一样,和塞尔柱突厥那些人也不一样!

看看吧,上帝之鞭现在在哪里?拔都在哪里?塞尔柱突厥又在哪里?他们讲究的是面子,是名义上的统治,而大明讲究的是实际统治!他们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面,可是大明就在眼前!

如果你们不理解,就去看看怀特岛,看看那些被大明实际占领的地方,看看那里还有几个英格兰人的存在?

没有了!

我跟教宗阁下在回来之前,曾经特意去大明实际占领的地方观察过,那里已经完全进入了军事管制的模式,已经再没有英格兰人的影子,有的只是少量大明的平民。”

英诺森十世挥了挥手,止住了还想继续喷下去的艾迪生,呵呵笑道:“艾迪生大主教说的对,既然已经决定臣服,那就把姿态做足,老老实实的跪好,一如当初的亨利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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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天子诏至,册封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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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陛下说笑了(第一更)

摆在英诺森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跪下接旨,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大明正式承认教廷是合法宗教,教廷也正式认大明为主,从此以后跟佛道两教一样。

要么就拒绝下跪,维持住自己教宗的尊严,让欧洲人看看,教廷也是有硬骨头的!

然而很可惜,英诺森虽然心里万般不愿意,然而双膝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朗声道:“臣,英诺森,接旨!”

崔璐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展开圣旨,一句一句的念了起来。

内容挺复杂的,礼部的家伙们文四骈六的一通写,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英诺森是不是能够听得懂。

用崇祯皇帝的话来说,就是礼部的这些老学究又在自嗨了。

而跪在地上的英诺森虽然没听明白那些复杂到极致的句子到底在表达些什么,但是对于那句“故册封英诺森为敬天宣抚慰道至诚灵应大真人,为西方天主教之教宗”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随着最后“钦此”两个字念完,崔璐笑眯眯的将圣旨对折了起来,对英诺森道:“英诺森先生,接旨吧?”

英诺森又拜了一拜,这才朗声道:“臣,英诺森,谢陛下天恩!”

说完之后,英诺森才从地上起身,躬身向前行了几步,从崔璐的手里接过圣旨,转身交给了红衣大主教艾迪生,之后才对崔璐道:“天使远来辛苦,教廷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晚宴,还请崔大人赏光?”

崔璐笑道:“客气了,请。”

英诺森虽然没弄明白这个客气了到底是怎么个客气法,但是崔璐向前微微伸手示意却是看明白了的,当下便引着崔璐向着教廷大堂而去。

对于英诺森来说,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哪怕被全欧洲人一起嘲笑都无所谓,只要自己教宗的位置得到了大明的承认,尤其是崔璐身后带过来的那个千户所。

有了这个千户所驻扎在教廷,整个欧洲谁还能影响到自己?那些红衣大主教们愿意跪好了舔,就让他们跪好,否则的话,连个跪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

崇祯皇帝到达泉州港的时候,已经是崇祯二十五年的春天了,距离自己穿越过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五年的时间。

人生有多少个二十五年?

往多了说可能会有四个,往少了说,大概就只剩下两三个了,倒霉一些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二十五年好过。

如果再除去吃饭睡觉享乐等等时间,真正有用的时间大概也就是那么两三年。

所以崇祯皇帝很珍惜穿越之后的时光,因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个二十五年——穿越之前刚刚年过三十,穿越之后又成了十几岁不到二十岁,这岂不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

至于后世的空调、wifi、手机、互联网,拜拜了,虽然也挺想念你们,但是朕在大明挺好的……

离开大明的时间足足接近一年,泉州港变得让崇祯皇帝都有些陌生的感觉,虽然崇祯皇帝这辈子就只来了一次泉州港。

“天子”号停靠在泉州港的时候还没什么,毕竟崇祯皇帝御驾到此,渔民们是没办法再通过泉州港出海了,整个港口都进入了戒严状态。

然而当第二天解除了整个港口戒严的禁令之后,崇祯皇帝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舸争流千帆竞,借海扬帆奋者先。

跟大明海军编队航行时的严整不同,民间的舰只出航明显随意了很多,只要不是双方发生什么碰撞,基本上是想怎么航行就怎么航行。

指了指眼前近乎于混乱的景象,崇祯皇帝皱眉道:“这么乱糟糟的,官府就不管管?”

泉州府知府田三石躬身道:“启奏陛下,敢在这时候出海的,基本上都是些老渔民,眼前虽然看着乱了一些,可是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渔们们心里都有数,彼此之间在海上也会相互照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微臣刚上任的时候,也想针对港口的情况进行整顿,后来发现官府整顿后的效率反而不如放任他们这么自行其事,微臣也就放弃了。”

崇祯皇帝顿时眯起了眼睛,笑道:“没觉得自己官威受损,有种被人打脸的感觉么?”

田三石呵呵笑道:“回陛下,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有的,但是一个人的官威跟整个泉州府百姓的生计比起来,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百姓们并没有不遵从官府的管理,只是后来官府放任百姓自便,又哪里称得上被百姓们打脸?”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笑道:“你能这样儿想就好。朕记得《颁令箴》之中有一句话,尔奉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切记,切记。”

田三石躬身道:“是,臣记下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之后,才接着道:“现在泉州府的百姓们生计如何?”

田三石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启奏陛下,现在泉州府的百姓们比以前更难管了!

以前的时候多少还好一些,不过一部分人靠海吃海,一部分靠山吃山,时而因为抢水什么的械斗。

至于现在,大量的百姓已经干脆不种地了,倘若地段不好,就干脆将田地荒在那里也不去耕种,很多人都选择了去厂子里面上工。

从整体情况来看,泉州府今年的税收会比去年增高一些,对比十年前更是翻倍,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从粮食的收成上面来看,今年的年景已经算是这些年难得好的了,然而收成却下降了很多,跟前年相比,更是下跌了一半。”

崇祯皇帝皱眉道:“那粮食呢?够吃么?”

田三石斟酌着道:“粮食总还是够吃的,且不提那些高产的粮食,就算是从南洋那边购粮过来吃也是足够的。

微臣担心的是,人心思动,单单泉州府已经这样儿了,倘若其他地方也跟泉州府一样,只怕以后粮食就会变得不够吃,到时候天灾没有,**却是难以避免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示意田三石继续说下去。

沉吟了半晌之后,田三石才道:“泉州府已经重印了崇祯二十四年劝农书,崇祯二十五年的劝农书出来之后也会大量印制,然后分发给民间,只是效果如何,臣也不好说。”

深吸了一口气后,田三石又接着道:“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要么打压那些商人开设的工坊,要么强制百姓种粮。

然而打压工坊容易,却会影响了税收,强制百姓种粮,又怕百姓们心生不满,微臣驽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暂时且放任吧,看一看,百姓们会做出选择的。”

后世接触过各种各样论坛和新闻的崇祯皇帝知道,百姓们放弃土地然后选择务工是大势所趋——在农业集中化之前,无论怎么搞,务工的收入永远高于在地里刨食。

这种情况不单单是几百年后出现,随着大明工业化的进一步发展,这种情况的出现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比崇祯皇帝设想中提前了几十年而已。

但是崇祯皇帝又有什么办法去解决?

就像是田三石说的那样儿,要么打压工坊,要么强制百姓种地,这两种方法其实都不可取。

至于提高粮食的官方收购价格,能够解决一时,但是却不能根治——粮价高了,就意味着工坊的用工成本增加,然后商品的价格增高,再往后估计就是通货膨胀。

然后还是会有大量的百姓因为工钱的增加而选择去务工。

崇祯皇帝也头疼。

自从崇祯十七年之后,整个历史的发展就跑到了一条陌生的车道上面,崇祯皇帝再想玩什么弯道超车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失去了那些历史知识之后,崇祯皇帝能够依靠的就只有那些起点小说里面提到过的东西了——而那些扑街们似乎都专注于杀人放火平天下,至于怎么治理一个国家,往往都是寥寥几笔带过。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放任百姓们自己选择,愿意种地的就去种地,愿意务工的就去务工,大明的社会体系会不会自我完成调节不重要,只要内阁和中极殿还存在,这个问题就早晚会有解决方案。

带着田三石等人在码头附近转了半晌之后,时间已经渐渐的过了中午,太阳都已经有些偏西了,码头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船回来了,之前还有些沉寂的港口顿时热闹了起来。

几只海鸟翻飞,远处的海平面也如被烧着了一般,变得通红,略微刺眼的光线下,一个个小黑点先后冒出头来,向着码头所在的位置越行越近,渐渐的变成了完整的渔船。

微微眯起眼睛,崇祯皇帝笑道:“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挑几尾新鲜的鱼回去。”

见崇祯皇帝兴致颇高,田三石也笑道:“微臣陪陛下一同前往,不瞒陛下,微臣在这易牙之术上,倒也颇有些心得。”

崇祯皇帝颔首笑了笑,便带着田三石一起往码头前方而去。

最先进港的渔船靠了岸,刚才还三三两两取在一起侃大山的商户们顿时翻了脸,一个个挤着向前,手里不住的挥舞着崇祯宝钞,大喊道:“头鱼归我!”

见田三石望向自己,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新鲜的就得,咱们不抢什么头鱼,也不跟商家们争这个彩头了。”

几个税吏奋力挤开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渔船上之后,先是对着船老大招了个招呼,接着才开口道:“吴老大,今天渔获如何?”

船老大四十来岁的样子,还略带冷意的春风之中却赤着膀子,露出上半身虬结的古铜色肌肉,捋着胡须笑道:“托胡爷的福,今天的收成还倒是好,估计小人要出上一笔大大的税金了。”

竖了竖大拇指,为首的税吏才笑道:“瞧你高兴的那个样子,头一艘船回港,待会儿的头鱼可不得卖出个大价钱?”

吴老大摇了摇头道:“今天的头鱼不卖。”

为首的税吏顿时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啧啧有声的叹道:“这不像你啊胡老大,往常衣服破了恨不得光腚都舍不得买新的,今天这鱼还想自己留着吃?头鱼啊,十两银子都打不住!”

不止是税吏愣住了,其他的商家们一听吴老大不卖头鱼,顿时也急了,一个掌柜打扮的顿时叫道:“胡老大,咱们可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这头鱼你不卖与我醉仙楼,晚上我就上你家蹭吃蹭喝去!”

向着开口说话的掌柜呸了一声之后,吴老大才开口道:“今天我吴老儿打到的可不止是头鱼,还是近丈长的鱼王!这么肥的大黄鱼,便是连见都不曾见过!

如今天子正好驻驾泉州,我吴老大要把这鱼王献给天子,你们谁敢抢的,尽管上来试试!”

吴老大的话音一落上,岸上的那些商家顿时都哑了——众目睽睽之下,谁有胆子敢说自己抢下来这条大黄鱼?

见其他人都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崇祯皇帝淡淡的笑道:“看起来,今天有口福了。”

田三石意外的瞧了崇祯皇帝一眼。

见田三石有些不解,崇祯皇帝便笑道:“百姓能有这个心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百姓们寒了心。这条鱼,回头让人收下,也不能亏了那吴老大。对了,这鱼价值几何?”

田三石斟酌道:“大黄鱼不值几个钱,海里有的是,总是能捞到的,可是这丈余长的大黄鱼,可就值钱的很了,少说也得二百两银子?”

崇祯皇帝道:“三百两,回头赏他三百两银子,这鱼的心意,朕领了,却不能白收了他的鱼,更不能让百姓们亏着。”

王承恩躬身应下之后,田三石忍不住搓了搓手,笑道:“不若由微臣来操持这条大鱼?”

崇祯皇帝再田三石又一次提到自己下厨这个问题,忍不住有些意外的道:“不都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田三石老脸一红,讪笑道:“陛下说笑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ps:今天献祭《大唐第一疯子》,反正好基友的书,不拿来祭天可惜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没一个好东西

自从崇祯皇帝戴上了那顶儒学大宗师的帽子,再顺手把孔氏南宗北宗一波流了之后,就注定了天下儒学只能以崇祯皇帝为尊,毕竟是最后一个受到天下人承认的儒学大宗师。

拿到了儒学的话语权之后,崇祯皇帝自然就操起了刀子,对于儒学进行了一番大改造。

朱熹?存天理灭人欲?

本宗师不喜欢,自然也就不用存在了,各地的学堂里面还是以公羊为主好了。

至于说以后会不会培养出一些游侠儿,动不动就拔刀相向,然后再高喊着十世之仇犹可复的口号喊人,崇祯皇帝表示不担心。

当衙门是吃干饭的?

如果是以前的衙门,那些衙役倒还真有可能是吃干饭的,毕竟没有谁会为了缉拿捕盗这些事儿去拼命。

然而换成现在的衙门,从县级衙门就开始配备退役后的老卒,这些精通战阵和杀人技巧的杀才们会容许有人在自己的辖区内搞事情?

就跟猛兽会尿尿圈地盘一样,这些退役后的老卒同样在意自己辖区内的治安,毕竟关系到了自己的钱袋子。

随着儒学被大动了一番手术,墨家、法家、农家、兵家、纵横家等等学派的再次兴起,君子远庖厨这种屁话自然也没有人再提起。

就跟女子无才便是德一样,这种屁话自然也没有人再提起,反而在民间兴起了一股子要求女孩子也读书的风气。

这股风气最早是从哪里兴起来的已经不可考证,崇祯皇帝也没有兴趣派出锦衣卫去寻根问底,只是将这个问题扔到了内阁之后就不再过问。

内阁和朝堂上也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吵翻天,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崇祯皇帝大改儒学也好,还是新式的学问开始流行也好,其实跟朝堂上的大佬们关系都不大,虽然这些大佬们一直都是紧跟着崇祯皇帝的脚步,可是学问这种事儿,有时候不是想跟就能跟得上的,尤其是脑子里面满是原先理学那一套的大佬们。

至于支持崇祯皇帝的,大部分还是那些后来从京师大学毕业之后进入朝堂的,虽然这些人的官位普遍不高,但是串联在一起之后依旧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崇祯皇帝自然是无所谓的高坐在龙椅上面看戏,直到最后才一锤定音:女子学堂该开设的还是要开设,跟男子学堂分开也就是了,哪怕是在同一个院子里面,也不在一个教室里面上课。

想要直接弄出来男女混班的制度,现在大明的情况明显不允许,崇祯皇帝也没有必要因为这点事儿就跟全天下人对着干。

女子学堂最终还是开设了起来,周皇后和宜贵妃等后宫妃子还会时不时的去京城女子学堂旁听一番。

现在田三石说君子远庖厨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自然也是跟儒学教义大改有关系——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生,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对于《论语》、《孟子》等等经典的重新解读,更多的还是遵从其本意,讲究前后之间的关系,不再单独的对某一个句子深挖抠字眼。

崇祯皇帝对于儒学的这种变化自然是看在眼里。

儒学的好坏不在于儒学本身,而在于当权者喜欢什么样儿的儒学,如何去改造儒学。

一个讲究大统一大复仇思想的儒学明显更能让崇祯皇帝喜欢,而且对于大明以后的发展也是极为有利的。

晚上尝过了田三石精心烹制的大黄鱼之后,崇祯皇帝也忍不住暗叹,中原的人才都跑去当官了!这田三石分明是个被做官耽误了的史蒂芬·周!

第二天,崇祯皇帝又带上一众马仔和田三石等人,往泉州府府学而去,恰好赶上泉州府的足球比赛。

把军中流行的足球比赛拿出来稍微修改一下,加上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倒也是让学生们喜欢,现在的大明,这样儿的比赛多的很,几乎每个州府都会有自己所在地书院之间的比赛,偶尔两个距离近一些的州府还会玩出来联赛。

对于这些会玩的大明人,崇祯皇帝也只是呵呵一笑了之——要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些人会玩就让他们玩去,把精力发泄在球场上也比拿来造反强的多。

第三天,崇祯皇帝又带着一众马仔们去了趟军营,这几乎是崇祯皇帝每次出嫁必去的地方之一。

崇祯皇帝的好心情止于起程之前。

任谁也想不到,一场官司会闹到崇祯皇帝的跟前,原告的胆子大到了趁崇祯皇帝在泉州的时候直接敲响了泉州府衙门口的鸣冤鼓。

崇祯皇帝也好奇了起来。

大明现在的情况说是海清河晏一类的,自然是扯蛋,毕竟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为了保证大明百姓的平静生活,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之努力,甚至是付出生命。

然而能让百姓大着胆子,选择自己在泉州府的时候敲响鸣冤鼓,那这里面的事情肯定不简单,甚至于可能牵扯极深。

因为大明的百姓跟后世的天朝百姓其实没什么区别,能够少一事就绝对不会多一事,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估计也不会有人挑这个时间来敲鸣冤鼓。

田三石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前三天都好好的,眼看着崇祯皇帝都打算走人了,自己的治下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不是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问题是,再怎么恶心,这个案子也得接下来,甚至于因为崇祯皇帝在这里的原因,自己这案子怎么断都不太好办。

见田三石有些踟蹰,崇祯皇帝笑道:“田爱卿且去升堂问案吧,朕在后面旁听也就是了。”

田三石顿时如蒙大赦,躬身向崇祯皇帝行礼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去准备升堂问案了——崇祯皇帝的黑历史,能够做到知府一职的田三石自然听人说起过,这位爷自己抢过来问案也不是没干过……

例行的程序之后,田三石就猛的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堂下之人一身儒衫打扮,看上去便是个读书人,向着田三石拱了拱手之后,便躬身道:“启禀大人,学生江鑫龙,乃是南安县人氏,崇祯十六年蒙赐同进士出身。”

说完自己的身份之后,江鑫龙又接着道:“学生此来,一为状告南安县大户项彦、郑杭、吕一博三人,二为告南安县知县苗海程。”

田三石忍不住摸了摸胡须,点头道:“你可知道状告南安县意味着什么?你又为何状告他们四人?”

江鑫龙抬头道:“启禀大人,学生平日里喜好机关术,经过不断的琢磨,终于让学生琢磨出一台纺织机,比之现行纺织机的效率还要更高一些。

然而项彦、郑杭、吕一博三人各自购得一台纺织机后,未经学生同意便擅自仿制。

倘若单单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是他们仗着自己家大业大,人手又多,制造纺织机的成本比学生要低的多,卖的也极为便宜,学生的纺织机几乎没了销路!

学生求告无门,一纸诉状将三人告向南安县之后,南安县县令苗海程曲意包庇,只是令三人赔了些银子给学生了事。

学生自然是不服的,屡次上诉至南安县之后,那南安县县令苗海程恼羞成怒,竟然命人将学生赶了出来。学生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了办法,也不会来泉州府告状了!”

听完江鑫龙的话之后,田三石几乎想要骂人了——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儿啊!

南安县县令苗海程的官声一向不错,平日里也算是清廉,私节上也没有什么问题,更不曾听说他养了什么外室一类的,怎么就跟当地的三个大商户勾结到一起去了?

捋了捋胡须,田三石开口问道:“那南安县与那三人,有亲?有旧?”

江鑫龙躬身道:“启禀大人,南安县县令苗海程与三人无亲无故,往日里也没有什么交情往来。”

田三石点头道:“那便是了,这南安县的官声也算是不错,倒也称得上是个亲民官,只是这次又为何包庇那三人?”

江鑫龙摇了摇头道:“启禀大人,学生不知。”

田三石见从江鑫龙这里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便对着捕头吩咐道:“你且骑了快马,去请南安县县令苗海程,再传了那三个被告一起前来问话。”

等捕头躬身应了之后,田三石干脆又命人给江鑫龙搬了个椅子过来。

同进士出身的江鑫龙在理论上来说是有资格做官的,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没留在京城等着进入官场,但是在大堂上有个座位,却是应有之意。

直到太阳过了正中,渐渐的开始偏西了,南安县县令苗海程和另外三个被告才一起来到了泉州府府衙。

三个被告在见到田三石的第一时间就老老实实的跪下了,向着田三石问安之后就低头不语,一副任凭发落的乖巧模样。

南安县县令苗海程在向田三石行了礼之后,却是伸手指向了江鑫龙:“你!又是你!本县与你说了多少遍,这纺织机的事情,他们三家给了你足够的银钱赔偿,你怎么就是不依不饶?好不明事理!真不知道你的圣人书是如何读的!”

田三石见状,顿时眯起了眼睛——看起来,这里面还有事情是那江鑫龙没有说明白啊?

江鑫龙却是冷哼一声道:“大人命这三家给学生五千两银子,自然是极多了,就算以大人的俸禄,想要攒下五千两银子也不是易事。

然而大人可知道,这三人造出来的纺织机低价售卖,又令学生损失了多少银钱?”

伸出一个巴掌回来比划了一番之后,江鑫龙才接着道:“最少十万两银子,倘若是往后面多算几年,便是百万两白银也补不回学生的损失!”

苗海程冷哼一声之后,正想开口说话,田三石却开口了:“南安县,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道来!”

苗海程愤愤的瞪了江鑫龙一眼,躬身道:“启禀明府,江鑫龙造出了纺织机不假,其所造比现有纺织机更好用也是事实。

然则这江鑫龙见新式的纺织机奇货可居,定价每台纺织机五十两银子!

倘若是些大的商号也就罢了,咬咬牙总还是买的起的,可是民间的升斗小民,不吃不喝一整年又能攒下几两银子?

后来这三人从江鑫龙处购买了纺织机又加以些许改进,每台纺织机的定价降到了三十两,就算是平民百姓,咬咬牙苦上一两年也是能买的起的。”

田三石捋了捋胡须,嗯了一声道:“所以,你就偏袒了这三人?”

苗海程道:“明府所言差矣!下官既强令这三人给了江鑫龙五万两银子的补偿,又如何说得上是偏袒?

再者,这三人所卖的纺织机虽是由江鑫龙所制的纺织机改进而来,然而与其原本的纺织机已经有了区别,又如何能说这三人是盗用了他的设计?”

田三石总算是听明白了江鑫龙和苗海程之间的问题,点了点头之后,田三石又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人:“如此说来,你们盗用江鑫龙的设计是确有其事了?”

项彦、郑杭、吕一博三人顿时叫起屈来,吕一博拜了一拜,顿首道:“启禀大人,小人等从那江鑫龙处购买纺织机确有其事,然而三人所售卖的纺织机与江鑫龙所卖并不相同。

倘若说小人等盗用了他的设计,难道他江鑫龙就没有盗用原本的纺织机设计?小人等也不过是看那江鑫龙卖的太贵,民间百姓想买都买不起,这才琢磨出了更新式的纺织机,然后低价卖与百姓的。”

田三石嘿了一声,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三人倒是一片为民谋利的好心了?”

看起来,这三个混账东西买了江鑫龙所制的纺织机然后改造一番再卖的事情是事实,而苗海程这个混账东西,为了自己的前程就偏袒了这三个混账。

没一个好东西!

田三石正想宣判,却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刚刚已经扬起来的惊堂木顿时停在了半空。

第八百一十三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一场案子没有审完,主审官却跑路了——那声咳嗽明显是崇祯皇帝给出的信号,田三石暂停了案子的审理,打算听听崇祯皇帝怎么说。

对于崇祯皇帝而言,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

就像是后世的某只企鹅,最初就是看谁有啥好东西就收购,收购不成就想办法抄一抄,然后靠着自己巨大的用户基数再把原创者给压死。

包括穿越者培训基地,企鹅也是搞出来一个书城,挖了一票基地的大佬之后将基地的股价打压,然后才下手收购的。

投入几百万,最多不过几千万的成本,结果就是替企鹅省下了几个亿的收购成本。

至于什么专利?

不好意思民,这玩意还不就是拿来抄一抄就ok的?

身为程序猿的崇祯皇帝在写代码的时候也喜欢拿别人已经写好的模块修改……

但是吧,站在什么山就唱什么歌——现在朕是皇帝,可不是那个写代码的码农了,知识产权和版权这事儿得重视起来。

至于说这事儿不好管理,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倒是问题不大,因为崇祯皇帝手里有刀子,最关键的是没有谁敢跟他叽叽歪歪。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对躬身候着的田三石道:“将相关卷宗封存吧,这几个人的生意也暂时先让他们关掉。”

吩咐完田三石之后,崇祯皇帝又随口吩咐道:“着人前往南京,调取与此相关的卷宗过来。”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接着对王承恩吩咐道:“罢了,你亲自去一趟,调取与此案相仿佛的卷宗过来,无论案件本身大小。”

这时候就体现出有个云备份的好处来了——京城有的卷宗,南京基本上都有,虽然南京方面仅仅是个备份,但是当崇祯皇帝想要调取北方卷宗的时候,却不需要王承恩再跑回京城了。

而崇祯皇帝这十几年来一直大力号召的要想富先修路政策,也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好处。

带着一众干儿子们直接从泉州走金泉直道,仅仅一天的时间,王承恩就到了南京。

真正花时间的还是翻查那些相关的卷宗。

大明实在是太大了,地盘大,人口多,各种狗屁倒灶的问题也就多的是,而之前并没有专利这个词的说法,相关的所有卷宗都被分类到了民事卷宗里面。

想要在浩如烟海的民事卷宗里面找到与这次的专利案相仿佛的卷宗,实在是个大工程。

直到半个月之后,王承恩才带着大量的卷宗回到了泉州。

触目惊心!

这是崇祯皇帝在翻看卷宗之后的第一反应。

随着墨家的再一次兴起,格物科也渐渐的受到了重视,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各种各样的发明层出不穷。

这倒是很正常,因为人口基数在这里摆着——给中国人每人一架钢琴,还有莫扎特和贝多芬什么事儿?

但是吧,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随着各种各样的发明冒出来,与之相关的案件也随之增多。

只不过,官府在宣判的时候就有着很明显的倾向性了。

如果发明人是读书人,尤其是那些有功名在身的,那么大部分都能胜诉,如果发明人是白丁,那么很抱歉,大部分都是败诉了。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在于没有相关配套的法律,《盗律》不能完全适用于专利的纷争。

官府自然不觉得这么判有什么问题,而那些读书人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连被判败诉的百姓其实也不太在乎。

然而崇祯皇帝很不喜欢这样儿,百姓跟读书人有什么不同?读书人还不是百姓生养出来的?

将所有的卷宗再一次封存发往京城刑部,崇祯皇帝也随之离开了泉州,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崇祯皇帝接着在外面浪的飞起,刑部尚书孟兆祥和内阁大佬卢象升则是头疼的想死。

想想前一任内阁首辅和刑部尚书是怎么没的?

历朝历代想要修律,都是要了命的大事儿,搞不好从建国到灭国都不会修上几回。

换到崇祯朝可好,距离上一次《大明律》全面修订到现在才过去几年的时间,这位爷又要开始折腾了!

跟卢象升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之后,孟兆祥忍不住开口道:“卢阁老,您可得替下官定下个调子才行啊?”

本身就已经头疼不已的卢象升顿时怒了:“替你定下个调子?谁来替卢某定下个调子?再者说了,这事儿又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你堂堂刑部尚书自己都没办法定调子?”

训斥完之后,卢象升又安抚道:“抱歉,卢某方才一时失态,让孟部堂见笑了。”

孟兆祥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卢阁老也是心忧国事,又何来见笑一说。”

点了点头之后,卢象升又接着道:“其实这事儿说起来倒也简单,你就记着一点,不偏不倚。

卢某已经看过一些卷宗,原告事主是读书人的,地方官府往往会偏袒读书人,而原告事主是平民百姓的,官方往往又会推拖,甚至是偏向于被告一方。”

孟兆祥躬身应了,又问道:“其中还有一个难题,里面牵扯到的衙门太多,倒是需要卢阁老出面了。”

卢象升嗯了一声道:“你且说说看。”

孟兆祥道:“这个抄袭究竟该如何界定?就像是陛下特意点名的卷宗里面那样,项彦三人毫无疑问是在那江鑫龙的设计基础之上进行了修改。

修改之后的纺织机,虽然底子还是江鑫龙的那一套,可是大眼看上去根本不同,而且里面也有许多小小的改动,这到底算不算抄袭?

下官以为,这事儿还是得经过工部和皇家学院那边给出一个界限才好判定。”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自己被崇祯皇帝扔水里了,现在就想着拉工部和皇家学院一起下水!

心中暗骂一声之后,卢象升才点了点头道:“也好,卢某自会去寻皇家学院那边沟通,至于工部这边,孟部堂不妨直接与张部堂沟通一番。”

谢过了卢象升之后,孟兆祥便直接往工部寻张应选而去。

拿着两份图低比对了半天,张应选忽然大怒道:“混账!这三个混账东西明显就是抄袭那江鑫龙的设计,只是改了外观与一些无足轻重的地方,又如何能说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孟兆祥道:“这次的事情先不去说他,以后呢?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各地方衙门又该如何判断?”

张应选道:“自然是秉公处理了,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擅自抄袭了别人的东西还要打压别人,那以后谁还去折腾新东西?”

孟兆祥道:“好我的张部堂,老夫的意思是地方官府该如何进行界定?这一次江鑫龙说是他自己的东西,那项彦三人也承认了是基于他的设计修改而来,倘若三人倒打一耙呢?

您也知道,想要证明自己的设计比抄袭者设计出来的时间更早,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情,而想要证明别人抄袭了自己的东西,更是难上加难啊?”

张应选试探着道:“要不然,谁有什么新发明,先让他们来工部备案?”

彼其娘之!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这次轮到孟兆祥心里暗骂不止了。

张应选这个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啊,什么东西都找工部备案,那不就意味着什么新鲜东西都会被工部知道?

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孟兆祥才道:“张部堂,您看看这些卷宗,不瞒您说,这些卷宗不及实际卷宗的万一!

再看看这上面的时间,自打崇祯二十二年开始,到现在足足三年多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有那么一两起,里面有的是读书人,更多的还是平民百姓。

读书人倒也罢了,无论如何都能弄到进京的钱,可是平民百姓呢?这些平民百姓最是害怕麻烦,指望他们进京报备,无论如何也不现实。

不报备,谁来保证他们的利益?若是没有人闹起来也就算了,一旦像这次的事情一样被陛下知晓,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张应选听出了孟兆祥的言外之意——崇祯皇帝这位爷就不是个老实人,有事儿没事儿就想着出宫浪上一圈,消息来源又多的是,想要靠瞒着藏着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张应选想好该怎么回答,孟兆祥又接着道:“再者说了,工部这边每天的事情也不少吧?再加上这个发明报备的事情,您忙的过来么?”

张应选道:“那孟部堂的意思是?”

孟兆祥捋着胡须笑道:“要不然,工部在各地方衙门安插一个小吏,专门负责这事儿?不求直接到县衙,好歹到了府衙也差不多吧?”

斜了一眼孟兆祥,张应选道:“孟部堂,你这专门跑来,就是为了拉着本官下水,好一起去找吏部和户部说项的吧?”

一点儿小心思被拆穿,孟兆祥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一点儿的不好意思:“这事儿虽然被扔在了刑部头上,可是归根到底,你工部也脱不开干系,如何认定抄袭或者是没有抄袭,这事儿还得落在你工部的头上。

至于皇家学院,人家那边是直接归少府的,不会参与到咱们朝堂上面来,你现在不跟着我一起去找许直,以后就有你头疼的。”

张应选斟酌着道:“那光凭咱们两个也不成啊。别的不说,皇家学院那边就得有人去沟通一番,人家不参与是不参与的,你绕过人家可不成。

再者说了,咱们直接找上吏部,许直那老东西也不会同意吧?天下州府千万,增加一个人就意味着吏部要多支出一个人的俸禄,那许直能同意?吴老抠那边能给他批了银子?”

孟兆祥道:“谁说就咱们两个了?来你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先去寻了卢阁老,他会替咱们找皇家学院那边沟通。

至于许直那老东西会不会同意,其实也由不得他——现在陛下在关注这事儿,整个朝堂上面都消停不了,搞不好他许直现在也在头疼。

说白了,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对咱们谁来说都是大好事一件,要是办砸了,咱们怎么向陛下交待?”

张应选嘿了一声道:“老夫还是小瞧了你个老东西!”

孟兆祥嘿嘿笑道:“承让,承让!”

……

宋应星拿着眼前的卷宗只瞧了几眼,就嘿嘿冷笑道:“这三人倒也真是好算计,倘若是换了不懂的人,只当这东西与原来的东西没甚么差别,其实里面完全还是那一套东西。”

随手在图纸上比划了几处,宋应星又接着道:“看这里,他们将这部分给精简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造出来的纺织机比原来的效率更高。

至于这里,他们反而弄的比原来的更麻烦一些,如果哪个蠢蛋真将这玩意买回去,以后就等着修吧。”

卢象升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宋院长,现在可不是研究这东西哪里好哪里坏的时候,您得给出个意见,这东西到底该怎么界定为抄袭与否?以后再出现同样的事情,又该如何判断?”

宋应星道:“南北工业集团那一套不就很好么?如果北方工业集团弄出来什么新鲜设计,南方工业集团想用就拿着银子找北方工业集团买,反之也是一样。

这个道理放在民间也是一样,如果这三人取得了那个江鑫龙的授权,他们再怎么改进也不会触范到江鑫龙的利益了。

江鑫龙只要能在其中受利,他还会吃饱了撑的跑去官府状告这三人?只怕他巴不得他们三人不断的改进纺织机,他好躺着赚钱。”

唔了一声之后,宋应星又接着道:“对了,好像听陛下提起过专利这个说法,就是跟眼前这种情况类似。”

卢象升道:“陛下原本说的是皇家学院的设计不允许民间抄袭仿制,毕竟皇家学院折腾出来的东西,民间就算是想要仿制也没那个能耐,更何况还关乎到了内帑。”

宋应星道:“都一样,道理还是一样的。”

卢象升若有所思的道:“那就多谢宋院长了,卢某回去之后再跟工部和刑部碰一下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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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给大家介绍一本书《诡神冢》,这次是真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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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调教预定的太子

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就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如果敢说不是,你可以找阎王爷去问问,到底是谁的!

简单来说,就是拿来主义。

觉得匈奴人的骑射比较不错,赵武灵王就玩了一出胡服骑射,觉得龟兹人的音乐不错,李二就正大光明的弄成了自己家的。

敢说这些东西不属于中原的,通常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面。

对于英格兰蛮子们在天启四年弄出来的《专利法案》,刑部尚书孟兆祥觉得不错,所以英格兰的《专利法案》就变成了《大明律·专利律》。

整个朝堂上面的大佬们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孔子他老人家早在几千年前就教导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总结一下,就是好东西就拿来,不好的就扔一边去,别傻了巴唧的啥玩意都往自己家里划拉。

内阁、户部、刑部、工部、礼部、吏部这六大衙门的大佬们,在薅掉了无数根头发,跟朝堂上面的官员们对喷了无数的唾沫星子之后,《大明律·专利律》终于火热出炉。

按照《专利律》规定,只要持有大明户籍,就可以在自己捣鼓出什么新鲜东西之后,去当地的府衙或者是州衙进行专利资料报备,报备之后,该专利便归专利持有人所有,有效期三十年。

当然,《大明律·专利律》只保护持有大明户籍的百姓进行报备,没有持有大明百姓户籍的专利报备是不受支持的。

崇祯皇帝在看过《专利律》的草纲之后批复了一个“可”,这也就意味着《专利律》正式开始生效。

大明的百姓们到此倒是无所谓的很,反正现在的大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交通律》里面更是过分到连百姓该怎么走路都进行了规定。

唯独工部和吏部开始头疼。

吏部头疼的是要往各地州、府派谴负责专利登记报备的小吏,这意味着吏部的俸禄支出又多了一大笔,明年还得找吴老抠去报备申请,同时还要抹去今年突然增加小吏而产生的亏空。

工部头疼的则是因为《专利律》刚刚开始实行,各地登记专利的数量简直多到数不过来,很多以前的东西都被人拿来申请,想要做好甄别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带着两个小老婆跑到了南京的崇祯皇帝自然不在意这些破事儿——大明给这些人发俸禄不就是让他们干活的?

如果不让他们干活,难道要让自己学习老祖宗朱元璋一样,把所有的事儿都拿起来自己干?

自己是狠人,不是狼人,用不着那么拼命!

从泉州一路到南京,崇祯皇帝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几乎在每一个途经的州府都要停下来看看当地百姓的生活,还有看看锦衣卫对于当地官员的记载。

朱慈烺总算是理解了崇祯皇帝为什么可以满天下的浪,却丝毫不担心这么庞大的帝国会出现问题了。

究其根本,还是在于民心。

跟历史上其他那些在深宫里面长大的皇子、太子不们,早就被崇祯皇帝给带歪了的朱慈烺对于民心有着跟崇祯皇帝类似的看法。

孩子们可以放心的在街上跑,不用担心被拐子们捉去折割采生,回家后碗里总是能有个鸡蛋或者那么一两片的肉片,大一些的孩子进入的学堂之后基本上不用家里花费银钱,这就牢牢的握住了民心,哪怕还是有些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一家老小能够活下去就好,而孩子能够读书,以后能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那就是圣天子嘉大惠于天下了!

所以对于不时看到某个州府在忙活着拆除城墙,朱慈烺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崇祯皇帝同样很喜欢看到这样儿忙活的景象,别管是老百姓忙着耕种还是忙着拆城墙,这样儿的景象总是看不够的,尤其是看了好几个月的蛮子之后。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百姓安稳就意味着江山社稷是安稳的,自己也不用担心哪一天就会挂到煤山的那棵老歪脖子树上,虽然那棵树已经被砍掉了。

而且这一路,也不仅仅是一次巡游天下的过程,更是给朱慈烺灌输天下和百姓这个概念的旅程。

毕竟,在卖了大儿子朱慈燝和老三朱慈熠之后,太子的人选就只剩下了朱慈烺,而朱慈烺此前的表现也不错,符合崇祯皇帝心中对于太子的预期。

指了指朱慈烺前面的《专利律》,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说说,没有这东西的话,会出现些什么问题?”

朱慈烺明白这是崇祯皇帝对于自己的考校,沉吟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道:“启禀父皇,倘若没有《专利律》,地方官府在面对着涉及专利纠纷的时候,往往会随心而行,就像是之前的那些卷宗里面记录的一样,偏袒在所难免,只是有的官员偏袒了读书人,少数官员偏袒了百姓。

而不论是偏袒读书人还是偏袒百姓,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最起码会打击了其他人琢磨新鲜发明创造的热情。”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苗海程呢?又该如何处置?”

朱慈烺知道,肉戏来了——前面的问题只不过是铺垫,而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关键之所在。

因为苗海程的行为实在是不太好评判——如果说他偏袒了那三个商人,那他又为什么要让三个商人给江鑫龙赔偿呢?要知道,五千两银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江鑫龙所谓的十万百万,更多的是在信口胡说。

如果说他偏袒了江鑫龙,可是他却在实际的处置过程中和了稀泥,对于那三个商人盗版江鑫龙设计的事情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朱慈烺记得,崇祯皇帝教导过自己和大哥,对于一个人不要轻易的下结论,要听其言,察其往,观其行,否则就容易被眼前的错误信息给误导,从而得出错误的判断。

仔细琢磨了半晌之后,朱慈烺才道:“父皇,儿臣以为,苗海程此人有错,然而训斥或者罚俸即可,不宜太过于苛责。”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仔细说说看。”

朱慈烺道:“正所谓法不禁止即为可,《专利律》是在此案之后才出,并非在此案之前就已经存在,苗海程的过错并不适用于《专利律》,这是其一。

其二,江鑫龙所设计纺织机,每架售价为五十两,确实不是平民百姓家里能够负担的起的。

不管是儿臣此前与大哥一起出行,还是这次从泉州一路走来,都曾注意到,小户人家一年可能也就攒下个三五两银子,多者也不过是七八两,一架纺织机要五十两银子,对于很多人家来说都是十年积蓄一朝成空。

而那三家商人的定价虽然也足有三十两,然则比之江鑫龙的定价低了接近一半,虽然说是为了打压江鑫龙的纺织机,然而却让普通百姓有了买的起的希望。

从这方面看,做为一个七品的亲民官来说,苗海程无疑是合格的,最起码他也在为百姓们考虑。

其三,通过锦衣卫往常的记录来看,苗海程在任上并没有什么不法的行为,更没有在这次的案子中收受什么好处。

结合这三个原因,儿臣以为对于苗海程训斥或者罚俸便足以,倘若因此而去职罢官,未免有些矫枉过正的意思。”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很好,看起来你也长大了啊,再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你大哥屁股后面胡闹的傻小子了。

记住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完全的公正严明的,所谓君子国,不过是文人臆想出来的理想社会罢了。

就像是苗海程一样,他自然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过错,但是他的错误也远远没有大到丢官罢职的程度,相反,这样儿的人只要培养好了,以后是可以重用的。”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准备准备吧,回到京城之后,你也该开府建衙了,朕会让人挑选一个地方给你,有什么才华,尽情的展露出来吧。

朕不怕你有本事,朕怕的是你没本事,朕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会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否则的话,朕不会立你为太子,你也不要怨恨,朕不能让这大好的江山败在一个无能的太子手里。

如果,朕说的是如果,以后当你登上了皇位,同样要记住,太子有能力是好事儿,江山社稷也不是一家一姓的事儿,太子必须有能力挑起江山的重担,否则百年之后,你便是连血食都不得享了。”

朱慈烺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望向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笑道:“怎么?很意外是不是?”

起身走到皇宫的门口,崇祯皇帝的身影都披上了一层霞光:“看看,看看这万里江山,没有人会送给你一寸一毫,是老祖宗披荆斩棘才打下来的,说是一寸山河一寸血都不为过。

这里以前生长的楚人,越人,现在都变成了汉人,而历史又更迭了多少代?从夏到商,从商到周,再到秦汉三国,乃至于明,一辈辈人烟就如同过客,不变的就只有这万里江山。

绝对不能败在我们的手里,更不能毁在外族的手里,历史上几次神州陆沉,你应该都是知道的,两脚羊的说法,你也清楚。

朕做到了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这个江山没有败在朕的手里,朕反而为这个江山拓土地万里,扬国威于海外,我大明百姓走到哪里,都是天朝上国的子民,尽可以挺直了腰杆子!

但是朕也怕。

朕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历朝历代选择继承人的法子,包括我大明祖制在内,都不足以供朕参考。

记住了,所谓的祖制,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那些混账东西们用来捆住你的手脚,好让你按照他们的愿意行事的一个借口,如果神州陆沉,哪儿来的祖制?

所以朕不在乎祖制,朕在乎的是能不能替这个江山,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一个能够爱惜百姓,能够让大明继续扬威四海的继承人。

现在,你有这个机会,把你的才能展现出来,告诉朕你是合适的那一个,不要让朕失望。

同样的,朕希望以后你也能将朕说过的话,告诉你的孩子,并且代代相传下去。”

朱慈烺突然变得有些哽咽了。

朱慈烺能够听出来,崇祯皇帝这些话是发自于肺腑之言,自己的父亲对于这片土地的热爱,是绝对没有一丝水分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朱慈烺才沉声道:“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崇祯皇帝这才笑道:“去吧,趁着现在还有时间玩耍,陪着你皇姐好好在这金陵城里逛一逛,等回到了京城,你就再也没时间像现在这样儿玩耍了。”

让朱慈烺滚蛋了之后,崇祯皇帝又回到了大殿沉思起来。

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当真是不太好说,因为可供参考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不管是老朱家选择的立嫡立长,还是老李家选择的狼式选择太子法子,或者是老刘家选择的立贤,甚至是后来建奴的遗诏制,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

幸好,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

自己的身体条件很好,就算是比不过建奴那几个跟王八一样长寿的狗东西,最起码也能再活上个几十年,还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太子,或者更换太子。

到了金陵却不去秦淮河上浪一圈,崇祯皇帝有些遗憾,虽然崇祯皇帝对于秦淮河上的那些名妓没兴趣,但是那种对于烟花之地的向往,却是深埋在一个男人骨子里的基因,跟地位和家里老婆是否漂亮无关。

然而当宜贵妃拉着江灵儿一起换上了薄纱舞衣翩翩起舞的时候,崇祯皇帝又把秦淮河给抛到了脑后。

秦淮河的妞儿再漂亮能比得过自己家里的这些?开什么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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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小萌扑暴君也有全渠道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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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三秒钟过去,说正事儿。

为了这次的爆发,朕昨天就从家里出来,订了一间宾馆,只求能够安静的码字,不被太子那个熊孩子打扰。

今天已经更了三章,一会儿还有三章的存稿。

然后,朕还在不停的码字,争取再码两章出来。

朕今天拼了,也求大家给力一些,求支持!

第八百一十五章 矫枉不怕过正

崇祯皇帝总算是好好浪了一波,在两个小老婆和儿子女儿的陪伴下,难得的抛开了政务和打仗的那些破事儿,好好的游玩了一番南京城。

魏国公徐弘基倒是打算陪驾同游来着,可是崇祯皇帝嫌弃徐弘基又老又丑,那此脸在南京城内外还算是个标志性的老脸,就拒绝了。

几年没有来南京城露过脸,其实南京城里面已经没人还记得崇祯皇帝长什么样子了,看到崇祯皇帝一家出行,最多当成是北方哪家有钱人闲的没事儿跑来游玩。

临离开南京之前,崇祯皇帝还是大张旗鼓的去祭拜了孝陵,向朱元璋同志汇报了一番自己的工作,表示大明帝国在自己的领导下正在蒸蒸日上,很是有些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意思,让老朱同志继续保佑自己,继续保佑大明。

同时,崇祯皇帝还表示,只要老朱同志保佑,自己将在未来的二三十年内,将地球上已知蛮子国家的酋长脑袋都拎回来,送给老朱同志当礼物,让他老人家也一起乐呵乐呵。

随行的南京钦天监监正,和刚刚从龙虎山赶到的道教扛把子张显庸表示,太祖高皇帝已经收到了崇祯皇帝的工作报告,并且对崇祯皇帝的工作表现十分满意,希望崇祯皇帝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争取把整个地球都变成老朱家的猪圈云云……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工作受到肯定更让崇祯皇帝开心的事情了,带着自欺欺人的满足感,崇祯皇帝又带着自己的两个小老婆和儿子女儿一起离开了南京。

一同离开的还有崇祯皇帝最宠小老婆宜贵妃在南京城里面买买买的那些东西。

按照宜贵妃的说法,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必须得多买一些东西,带回去给皇后和其他嫔妃们,至于江灵儿那个新来的,没自己有钱,就不用她花钱了。

然后崇祯皇帝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女人这种生物其实不分古代现代,买买买才是她们永恒的追求。

幸好这年头没有淘宝和狗东,要不然这皇宫门口天天有快递小哥送货,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别扭。

崇祯皇帝回京的线路是完全随机的,刚刚离开南京就直奔着杭州而去,断桥自然是要看看的,西湖自然也要看看,顺便再看看**塔。

锁住塔门的铁锁在君王的面前自然不存在,在里面来回逛了一圈之后,崇祯皇帝也没找到白娘子的踪影。

失望至极的崇祯皇帝最终还是任性了一回——让锦衣卫去抓条白蛇,然后自己再将白蛇放生,千百年后会不会有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来找朕报恩?

宜贵妃和江灵儿对于崇祯皇帝的举动很奇怪,等从崇祯皇帝的嘴里听到了《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之后,宜贵妃斩钉截铁的告诉崇祯皇帝:“果然负心每多读书人!那许仙看似痴情,然而不顾孩子,自己跑到了金山寺出家,本身就是无能至极的表现,让人瞧不起。”

江灵儿在赞成过宜贵妃的看法之后,又提出了新的想法:“如果没有法海禅师,那等许仙老死之后该怎么办?白娘子会不会抛弃成仙的想法而照顾自己的孩子?”

崇祯皇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破事儿你们问朕,朕怎么回答?朕又不是编剧!

介于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个定律,崇祯皇帝决定转移话题,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崇祯皇帝左边搂着宜贵妃,右边搂着江灵儿,向她们讲述了《倩女幽魂》的故事。

然后,自然是荒唐无比的一夜,强如崇祯皇帝,第二天也忍不住捶了捶老腰,感叹一声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古人诚不我欺。

崇祯皇帝带着两个小老婆和儿子女儿,还有一众的马仔跑路回京,挥一挥衣衫,没带走一片云彩,却在西湖留下了《新白娘子传奇》和《倩女幽魂》的故事。

等到了大明湖之后,崇祯皇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心中又是一阵忍不住的惆怅。

朕这么帅,又是个皇帝,怎么就没有个妹子上赶着投怀送抱?那些留着老鼠尾巴的建奴就那么受欢迎?千古穿越送逼者有之,上赶子送上门者有之,被玩弄抛弃之后痴痴苦守着亦有之,怎么到朕这里就没了?

彼其娘之!

不过,没有妹子主动送也没关系,山东还有的是美食可以尝尝,尤其是前世在山东长大的崇祯皇帝,对于山东的美食诱惑总是抵挡不住。

唯一让崇祯皇帝不太满意的,是在微服私访的时候,发现济南城的青皮挺多。

或者说,不止是济南城,整个山东的青皮都挺多的,这些货口口声声的讲究着什么江湖义气,时不时的还扯出来什么替天行道,简直就是一个水浒的再翻版。

一路上看多了青皮的崇祯皇帝顿时大为不满了起来。

老百姓自然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些青皮,毕竟破碗不碰硬石头,这些青头都是好勇斗狠的人渣,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也是常有的事儿,犯不上跟他们计较。

有权有势的自然是瞧不上这些青皮,而青皮们也很有眼力见,对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也向来不招惹,专门欺负那些老实的百姓。

这可不行,老百姓肯定是要受欺压的,但是只能由朕来欺压,因为朕向他们收了税,就等于自己收了他们的保护费,现在这些小青皮想要从老百姓身上收第二茬,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心情不太美妙的崇祯皇帝也没啥心情再慢慢的游山玩水了,告别了大明湖畔那个并不存在的夏雨荷之后就起驾回京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张之极跟卢象升的关系极好,崇祯皇帝又没有刻意下令保密,所以崇祯皇帝不开心的消息很快就让内阁知道了。

内阁一知道,朝堂八部也就知道了,然后各省的督抚们也就知道了。

正所谓食君之禄自应替君分忧,朝堂上的御史们是最先跳出来的。

扬扬洒洒了一大段的废话之后,御史台大夫罗俊辰才将话题转向了正轨:“臣前些日子巡查河北、山东、河南、山西诸省,吏治倒还算得上是清明,而民间青皮扰民之事却是层出不穷,理应责令地方官府严加治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卢象升:“卢爱卿以为如何?”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晚,宜重不宜轻。”

崇祯皇帝再次嗯了一声道:“倘若有冤枉的呢?”

卢象升咬牙道:“启奏陛下,宁枉勿纵!只有一次将这些青皮全部都打掉,才能有效的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以后才能一劳永逸,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说完之后,卢象升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对于官场,也应如此。如今已经是崇祯二十五年,眼看明年的京察就要再次开始,不若一起行动,彻底打掉那边替青皮充当后盾的不法官员。”

当卢象升的话音落下之后,大量的文武官员们开始一起跳了出来,表示赞同卢象升的看法,让崇祯皇帝倍感懵逼。

同伙啊,下面那些胡来的官员好歹也跟你们是同伙,现在你们居然摆出来一副恨他们不死的模样?

想了半天之后,崇祯皇帝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崇祯皇帝也就懒得去想了,干脆开口吩咐道:“内阁拿个条陈出来吧,责成各地的二级后备卫所配合,大理寺正卿为主,皇次子朱慈烺副之。”

卢象升躬身应了之后,才又接着道:“启奏陛下,关于崇祯二十六年到崇祯三十年的规划,目前内阁已经会同八部商议过了。”

听到第六个五年计划已经出台了,崇祯皇帝顿时感兴趣起来:“说说看,重心放在何处了?”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重心依旧在修路,包括通行马车和行人的道路,还有铁路,其次是各地的桥梁和堤坝。

自崇祯二年大修各地的道路开始至今,全大明共完成十余万里的铁路修建,二百余个州府之间的道路重修,以直道为标准的总里程约为二十万里,消耗劳工约百七十万人,相关费用已经整理在册。

崇祯二十六年至崇祯三十年,预计要完成十五万里的铁路修建,完成三百个州之间的道路重修,同样是以直道为标准。”

花了多少钱,卢象升没有说,但是崇祯皇帝就算是猜也能猜得出来。

一百七十万劳工,按照每个劳工五两银子的成本来核算,仅仅是劳工一项就达到了八百五十万两之巨。

问题是,这些劳工仅仅是收购价,而因为劳工发动战争,劳工的衣食费用,修路时支出的各项物料,大明百姓的工钱,这些费用比之劳工的消耗更大了无数倍。

如果说对于几千万两上亿两的银子没有什么概念,想想一只大肥鸡只要26文钱,大米两文钱一斤,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等比例换算一下就好了。

如果换成大明百姓去修建,这其中需要支付出去的费用只怕更多——彻底废除徭役之后,各地官府再想让大明百姓干活,就得实打实的拿出工钱来。

可以说,崇祯皇帝的很多政策让自己的江山皇位变得稳固无比,天下百姓会从心底里支持他,但是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无数的麻烦。

最起码,人家杨二修运河是没支付工钱的……

万幸的是,这些路基本上是拿着异族的尸骨和银两铺起来的。

随着大明在崇祯皇帝的带领下搞开了军火和福寿膏贸易之后,大量的白银从全世界流入大明国库,然后再被国库拿来修路,给百姓们发福利。

这就是国力强盛和人口基数大所带来的红利了,甚至于,现在还不是人口红利爆发的时候。

国力强盛,人口基数大,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代表着拳头够硬,也就意味着崇祯皇帝可以将这场变革的所有成本都转嫁到其他国家和民族的头上。

事实上,就连崇祯皇帝自己都不清楚,当过上二三十年,自己老了的那一天,大明的人口数量迎来大爆炸的时候,到底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儿的变化。

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有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崇祯皇帝庆幸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圣母的存在,没有人会扯什么人权和冥煮兹油。

崇祯皇帝更加庆幸的是,大明帝国的百姓们坚信大明帝国本身就是灯塔,没有人认为其他的国家是灯塔……

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然后呢?如果仅仅是这样,可还是有些不够。”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除了这些之外,自崇祯二十六年至崇祯三十年之前,将会有五千万贯宝钞会投入到社学的建设之中,还有一万万贯宝钞会投入到各地的州学、府学的建设之中,五千万贯投入到大学的建设之中。

除此之外,崇祯二十六年到崇祯三十年,预计批复军费三万万贯宝钞用于各地卫所士卒们的饷银和武器换代,预计两万万贯宝钞用于后备计划。”

毕竟是在朝堂上,卢象升没有**裸的说出来拿两亿贯宝钞出去打仗,好歹算是要些面子的。

崇祯皇帝也是暗自点了点头,因为这个这个比例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修路肯定是坚持一百年不能动摇的国策,啥时候铁路和公路修满大明了,这两项工程才有可能停下。

而眼下还有很多地方是不属于大明的,比如莫卧儿的一大部分,整个奥斯曼帝国和大部分欧洲。

这些地方以后肯定也要铁路、公路修起来,没个百八十年的时间怎么够?

至于教育和军费上面的比例,看着军费比教育多了很多,其实这个比例大概还是在个合理的范围之内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大明的地盘太大的,士卒也太多,需要承担的费用也就相应的多了起来。

而社学经过二十多年的修建,已经差不多了,真正需要大量费用支出的还是州学和府学,也就是初中、高中部分。

至于大学,反而没那么急迫,毕竟人口还没有真正的开始爆增。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道:“朕还有一事,要跟大家商议一下。”

第八百一十六章 立太子,严打

所有人都很好奇,崇祯皇帝现在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来,毕竟这位爷不按常理出牌,啥时候要是不整点儿妖蛾子出来,本身就是最大的妖蛾子。

不怪乎群臣会这么想。

按照常理来说,皇帝一登基就开始给自己修建寝陵,这已经是几千年来的传统习惯了,有些甚至还没有等到自己的寝陵开工就先挂了,比如崇祯他爹……

有了自己亲爹的例子在前面,天启好歹是替自己折腾起了寝陵,人家挂了之后也有个地方可以埋,而崇祯皇帝呢?

这都登基二十五年了,还丝毫没有开始弄自己寝陵的意思。

这一点其实很蛋疼。

包括崇祯皇帝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虽然嘴上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是实际上也没有哪个皇帝能够真正的万岁,基本上都是几十年就玩完,倒霉的有几年的,甚至还有几个月或者连一个月都不到的……

为什么其他皇帝从登基那天就开始折腾着修寝陵?

一个是都知道自己不可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晚都有挂的那一天,为了挂掉之后也能享受到皇帝的待遇,自然要提前给自己准备个地方。

另一个就是为了规模,一个皇帝在位时间越多,寝陵的规模也就越大,也就代表着功绩越大,哪怕这个所谓的功绩是自欺欺人的。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去修,不至于在断时间内过度的消耗物力民力,也就会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官逼民反的可能性——毕竟还要替子孙后代多考虑考虑。

这位爷到好,到现在了都没有提出来,其他人想劝又不敢劝——怎么劝?

在皇帝登基的时候提一下也就罢了,皇帝说修也就顺势修了,如果皇帝说先不修,后边就没办法再劝了。

劝皇帝修寝陵,盼着皇帝不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是不是?其心可诛!

在群臣看来,就这么一位爷,多么不按常理出牌都是正常的,按常理出牌才是怪事儿……

果然,崇祯皇帝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四个二带两个王的天炸:“朕登基至今,也有二十五年了,最大的皇长子今天二十五岁,最小的刚刚学会走路。

太子,一国之本也,朕如今有意立下太子,故而要与众位爱卿商议一翻。”

朝堂上面的大臣们都快掉眼泪了!

温体仁那种老油条都熬死了,从他进入内阁到他累死在任上,都没有等到崇祯皇帝立太子的那一天!如今,自己终于等到了!

卢象升当下便出班拜道:“陛下英明!”

朝堂上面的其他大臣也一起拜道:“陛下英明!”

崇祯皇帝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让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起来之后,才接着道:“皇次子朱慈烺心性纯良,朕有意立其为太子,诸位爱卿怎么看?”

卢象升再一次躬身道:“陛下英明!”

又是一大片的附合声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既然如此,皇次子朱慈烺即日起入主慈庆宫,内阁和吏部准备好太子府臣工的名单,由皇次子朱慈烺挑选,择日再举行太子册封大典。”

朱慈烺顿时出班拜道:“儿臣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让父皇失望!”

崇祯皇帝意有所指的道:“记住朕跟你说的话,也记住你对朕的承诺。”

……

大朝散去之后,刚刚回到后宫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周皇后就先过来了。

周皇后虽然脸上的喜色根本掩盖不住,却仍然对崇祯皇帝拜道:“陛下,现在就立慈烺为太子,是不是早了些?”

崇祯皇帝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早了。朕登基至今已有二十五年,年纪也已经到了不惑,是该立下太子了。不瞒皇后,如果慈烺争气,朕就扶他上马,带他走上一程。如果他不争气,朕也好早做决断!”

周皇后同样摇了摇头道:“陛下,有些话本不该妾身说,可是古语有云,一朝天子一朝臣,您将慈烺扶上马,再送一程,可是您……”

摆了摆手后,崇祯皇帝才道:“你不用再劝了。朕对这个皇位没那么大的眷恋,就算是做上八十年的皇帝,也不过是多受几年的辛劳而已。

朕这一生,对得起大明,对得起天下百姓,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几个。等以后朕老了,就带着你们各处去游山玩水,好好怡养天年。”

都说老实人说起情话来才最肉麻,崇祯皇帝这种打落了牙和血吞的狠茬说起情话来,就更让人动容了。

然而还没等周皇后感动的投怀送抱,崇祯皇帝就大煞风景的道:“对了,告诉你娘家那边,慈烺虽然立为太子了,但是不要让他们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尤其是你父亲,他要是敢往东宫送歌女舞女,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周皇后只能委屈巴巴的应了——说的就好像崇祯皇帝讲过情面一样!

周国丈的家是谁抄的?周皇后的哥哥是谁给赐死的?周国丈往宫里送了几个美人,不领情也就罢了,现在还吓唬一番?

原本的好心情急转直下,周皇后的眉毛几乎都快倒竖起来了。

崇祯皇帝一见大事不妙,顿时转移开了话题:“对了,慈烺入主东宫,朕不打算让他留在宫里面一直学习。

朕打算让他出去,自己开府建衙,一如强汉之时老刘家的那些太子一样,早早的培养起自己的班底。”

老刘家的太子,崇祯皇帝一直都觉得很牛逼,甚至于老刘家的诸侯王都很牛逼。

瞧瞧老刘家的那些太子,有在长安街头用棋盘砸死吴王太子的,有几岁就敢说自己要“金屋藏娇”的,还有的干脆跟自己的爹唱反调,再不行就干脆起兵造反。

那些诸侯王也一个鸟样——七王之乱就是老刘家的诸侯王在内乱,如果不是有一家诸侯王被国中丞相给看管起来,估计就变成了八王之乱。

大明朝自从朱老四那一辈之后,就再也没出过什么像样儿的太子和藩王——所谓的宁王之乱简直就是个笑话!

面对着这种一代不如一代的局面,崇祯皇帝自然是大为不满。

而想要彻底改变这种局面,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太子早早的出去开府建衙,在其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先培养起自己的班底。

有自己班底就意味着,哪怕是老皇帝突然之间挂掉,太子也可以依靠自己的班底,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接管朝堂,结束动荡。

至于说因为崇祯皇帝不满而想废太子,太子想要起兵造反,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崇祯皇帝打算给太子军队,把太子六率这种制度重新捡起来,调拨足额的士卒给朱慈烺做为亲军。

但是说白了,太子六率还是由五军都督府调拨过去的大明士卒,只要崇祯皇帝还活着,在这些士卒的心里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一旨诏书就能让这些士卒老老实实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儿的底气,崇祯皇帝才打算以老刘家培养太子的模式为主,参考其他朝代培养太子的模式为辅,打造全新的太子培养模式。

最大的底气,还是崇祯皇帝的儿子够多,哪怕是练废了一个号,还能再换一个小号重新来过……

周皇后气哼哼的道:“您是天子,您是万岁爷,太子的事儿还不是您说了算?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了?今天晚上您去林氏那里吧!”

……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实验品的朱慈烺心中满是激动——等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大位,终于落到自己手里了!

朱慈烺本身就没有怨恨。

任何一个国家,太子大位空悬二十五年,下面的皇子们估计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而崇祯朝却不一样。

皇长子不是嫡子,母妃出身外族,天然的就失去了竞争太子宝座的可能。

老三的身份倒是够了,但是年龄又比自己小了太多,而且还被卖给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当女婿,也失去了竞争太子大位的资本。

至于往下的老四老五等等,哪怕是身份足够的,年龄上也没办法对朱慈烺造成威胁。

所以崇祯朝算是难得的出现了兄弟和睦的奇观。

最主要的,是朱慈烺也不敢怨恨——崇祯皇帝春秋鼎盛,立不立太子这种事情完全不鸟朝堂,就算再拖几年又能怎么样?

朱慈烺很快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项任命——负责管理东市。

京城的东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用鱼龙混杂来形容完全不为过,最是考验一个人的综合能力。

有意表现自己才能的朱慈烺很快就走马上任,只不过在一开始的时候,朱慈烺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在观察着东市的所有情况。

崇祯皇帝也在观察朱慈烺的言行举止,每天都会有锦衣卫和东厂将朱慈烺的一举一动汇总成册,然后报给崇祯皇帝。

由不得崇祯皇帝不小心,培养太子这种事情绝不是说说就完事儿的,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

崇祯二十五年的严打很快就开始了。

崇祯皇帝倒是对英雄好汉们没有太多的看法,毕竟像刘一航、王豪杰、孟繁星那些杀才也是英雄好汉们转职的,因为在边境抓劳工的巨大贡献,现在已经转职为五军都督府的编外马仔了。

但是那些青皮们就不同了,如果放任这些青皮不管,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明变得跟后世的某火车站一样,连官差都不安全……

刚刚住进东宫还没有多长时间,朱慈烺就不得不带着太子六率的马仔,跟几个御史还有京营的杀才们组团了行动组,直接开始针对某此地区开始严打。

按照内阁和刑部弄出来的标准,这一次是彻底的清查——所有的活力组团全部在打击范围之内,只要被锦衣卫记录在册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抓起来扔进大牢里面,然后等待下一步的甄别。

除了够得上死刑的最终要发往京城进行复核,剩下的别管有多轻,哪怕是敲诈勒索和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都抓起来扔到铁道部去当苦力,量刑标准十年起步,无上限。

其实这个十年起步跟宣判死刑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因为铁道部最近又开始缺少劳工了,哪怕一直有新的劳工补充,可是补充的速度基本上与消耗的速度持平。

究其原因,还是崇祯皇帝要求太高,铁道部的心太大——在各种技术手段都不够成熟的时候就想把铁路的规模提上去,除了用人命填之外还有其他的方法么?

铁道部最开始修的铁路还好一些,后面的就越来越难修了,尤其是朵甘思和乌思藏,还有四川和云南那些地方。

甚至于,铁道部跟户部做的五年计划里面提到的再修十五万里的铁路,铁道部已经做好了拿人命去填的心理准备。

更往南一些的交趾和缅甸就更不用说了,在那些地方修铁路,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大明人的影子,基本上都是在使用外族的“劳工”。

换言之,也就是准备拿银子去硬堆出十五万里的路,也要通过铁路将整个大明都给连接起来。

大明百姓的命拿去填铁路自然是不可能的,杨二陛下前车之鉴不远,崇祯皇帝再怎么傻也不会傻到征发民夫徭役来修铁路,除非崇祯皇帝不在乎江山社稷的安稳了。

而蛮子的消耗速度又太快,补充的还赶不上死的快,最后也就只能拿这些青皮们来填了,既解决了社会安定的隐患,又提高了铁路建设的速度,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现在这些大明的青皮也要被当成劳工,就算是铁道部给他们安排轻松一些的活计,再有意的照顾他们一番,只怕这些人也很难熬过十年。

至于跑路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天下虽大,然而哪里没有锦衣卫和官府的爪牙?哪里不是大明的地盘?

出海?往哪里去?跑到蛮子的地盘上去么?

就算是成功的躲过了官府搜查,也避过了海上的风浪和危险,然后呢?

长了一副大明人的脸,跑过去之后怕目标不够明显,锦衣卫不好暗中处理吗?

怕不是死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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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三个坏种

崇祯二十五年到崇祯二十六年,对于大明的青皮们来说是极为悲伤的一年。

各地有名有姓的大佬们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被抓了起来,等待砍头的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苦逼一些的就只能等着被扔进“劳工营”里面当苦力。

大明的百姓们对此是不太在乎的,除了家里有人被抓起来的那些,剩下的百姓们几乎都是在拍手叫好。

大规模严打青皮的事情仅仅被讨论了几天的时间,大明百姓们的目光就从青皮身上转移到了太子朱慈烺的身上。

对于大明的百姓们来说,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表现无疑是极为惊艳的,而崇祯皇帝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登基也已经二十五年有余。

如果按照历史上其他皇帝在位的时间来判断,崇祯皇帝大概还能做三十年左右的皇帝,其后无论是精力还是寿命方面的原因,只怕都不能允许崇祯皇帝再继续留在皇位上了。

那么,下一任的皇帝,也就是太子的表现如何,就成了所有人都极为关心的事情,毕竟是跟自己的利益切身相关的,尤其是太子朱慈烺的风评……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崇祯皇帝家里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儿子,老大朱慈燝和太子朱慈烺还有三皇子朱慈熠,三个人往常那些偷偷溜出宫去,远渡重洋想要开疆扩土,回来被崇祯皇帝吊起来抽的破事儿,全天下几乎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对于这三个皇子总是变着法的微服出宫或者搞事情,民间百姓和朝堂大佬们一致表示,龙生龙嘛,崇祯皇帝上梁不正还能指望下梁不歪?

问题在于,身为皇子怎么浪都行,一旦这个不那么靠谱的皇子成为了太子,那里面的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子英雄儿混蛋的事情不在少数,崇祯皇帝治理天下是牛逼,打仗也牛逼,功绩跟哪个皇帝比起来都不逊色,但是他老人家教导儿子的水平怎么样,谁知道?

幸好,朱慈烺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太子该有的表现,甚至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

该狠的时候,朱慈烺下手绝不软弱——大明的“英雄好汉”们不是没有人想着反抗,指望所有人老老实实的当顺民本来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尤其是自古出响马的山东地界。

朱慈烺没怂,带着以当年的孤儿幼军为主体的太子六率将这些占山为王的青皮们各个击破之后,统统砍了头,只是没有筑京观而已。

朱慈烺也很善良。

有很多家里就一个儿子还当了青皮的老人,被朱慈烺送进了养济院,最起码以后的生老病死都由大明的官府来操心,不至于落下个死后无人问津的凄惨结局。

一直在关注着朱慈烺行动的崇祯皇帝也表示满意。

该狠的时候能够狠下心来,该爱护百姓的还能爱护百姓,这样儿的皇太子无疑符合崇祯皇帝的心理预期。

至于以后的,还是再慢慢看吧,反正时间还多的是,不用着急。

将太子朱慈烺的事情抛在一边之后,崇祯皇帝的主要目标又放在了皇家学院上面。

二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扔在历史的长河里面连个小浪花也翻不起来。

然而二十五年说短也不短,毕竟是一代人的时间,足够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长成一个成年壮汉了。

对于科技的发展,二十五年的时间又能带来什么样儿的变化?尤其是当大明的人口红利初步显现的时候。

皇家学院的占地面积显然又扩大了不少,就连正门都被扩大了好几倍,巡逻的军士比之最初的时候也多了好几倍,驻守的卫所也多了好几个。

显然,少府这个专门为皇室服务的怪兽在不遗余力的催化着皇家学院,以期能够让皇家学院诞生更多的发明,替皇室带来更多的好处。

宋应星也老了。

第一任的皇家学院院长徐光启已经亡故,第二任院长墨铧也已经老死于任上,到死都站在了皇家学院的实验室里,第三任院长就是相对而言算是比较年轻的宋应星。

都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样儿的人玩什么样儿的鸟,徐光启和墨铧,还有宋应星能得崇祯皇帝看重,本身跟这三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也有一定的关系。

想当年的时候,利玛窦怀揣着一腔热血,踏上了马可波罗笔下描述的神秘东方,打算在这里传播主的荣光。

当初利玛窦同志的打算很好,直接走上层路丝,只要摆平了大明帝国的上层官员,有了他们的帮助,传教还不是如同洒洒水一样简单?

然而让利玛窦大失所望的是,大明的官员们都是大儒,都是些文化人,不像是欧洲蛮子那样儿好忽悠。

换句话说,佛道儒就是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本是一家,论起忽悠人,大明朝的这些官员们可能比利玛窦还要专业,利玛窦上来就讲耶董和华总的那点事儿,人家能感兴趣么?

再说了,大明的官员们最擅长什么?耍嘴皮子啊,不要脸啊,皇帝都能让他们骂的不上朝,跟他们玩?

只能说利玛窦同学还是图样图森破,被大明的官员们当成脑子有病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既然直接传教不通,那利玛窦同学就换了个玩法——咱讲讲数学和天文学,就不信你们还不上钩!

当时大明还真就有不少人上钩了,一大群人跑去跟着利玛窦学习数学和天文学的知识——可是利玛窦只要一说起传教的事儿,这些货就开始打哈哈:啊行行行,你再说说哥白尼是怎么算的?

利玛窦一边慢慢往外挤着自己肚子里的科学牙膏,一边暗自生闷气。

这时候,好基友徐光启同学闪亮登场!

这个上海来的小赤佬其实最不是个东西:“利教友,俺都信了教咧,这希腊来的《几何原本》你给俺翻译一下呗?”

利玛窦当然不同意,然后老徐也不再跟他扯啥有的没了的,干脆扭过头去自己学习蛮子语言,然后找了一大票小弟过来打下手再翻译,其中就有宋应星这个扑街仔。

后来利玛窦同学挂了之后,教廷那边打算将利玛窦同学给厚葬,徐光启当时就大力支持了一波,然后就要求教廷派人帮他翻译《泰西水法》。

当时过来埋掉利同学的传教士们都惊呆了——大哥,你知道不知道俺们是干什么的?

俺们是特么要靠着传教来奴役全世界,不是跑来传播技术的大善人,你做人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徐光启很不满意,大骂一声去你大爷的之后,也不再提什么信教不信教的事情,正好崇祯皇帝派人找他,然后徐光启就一脑袋扎进了皇家学院里面扑腾开来。

在做人的守则上面,墨铧显然也没比徐光启强到哪儿去。

一直到挂掉的那一天,墨铧都认识自己还在坚守着墨家兼爱非攻那一套标准。

至于派人去倭国搞暗杀报复什么的,显然已经被墨铧给选择性的忘记了,或者说,墨家的兼爱非攻标准是对于大明人来说的。

而倭奴不是大明人,显然也就脱离了人的范畴,跟他们讲什么兼爱非攻,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么?

现任的院长宋应星也不是什么个好东西,对比起前两任的院长,宋应星也没差到哪儿去——当初卖掉金尼阁,还有金尼阁的七千西书,宋应星连半点儿的压力都没有。

至于在这三任院长的主持下搞出来的那些大杀器,还有死在那些大杀器下的人,显然不在他们三个的考虑范围之中。

不是大明人,就没有资格谈人权!想谈?可以,拿大明户籍来谈!

面对着突然间到来的崇祯皇帝,第三任院长宋应星显然并不太意外——这位爷只要在京城,有事儿没事儿的就会往皇家学院这边跑,早就见怪不怪了,如果一连几个月都不来,那才是怪事儿!

见完礼之后,崇祯皇帝就笑眯眯的道:“说起来,朕也有一年的时间没来皇家学院了吧?”

宋应星躬身道:“启奏陛下,确实是有一年的时间了。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陛下一年没来皇家学院,想必也有很多东西会让陛下感兴趣。”

崇祯皇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宋爱卿知道朕会对什么感兴趣?”

宋应星呵呵笑道:“陛下自然是对能够让大明更加强盛的东西感兴趣?”

崇祯皇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宋爱卿倒是说对了,不过很可惜,没有奖品。”

宋应星只是微笑不语,引着崇祯皇帝向着近山的一座院落走去。

崇祯皇帝来回打量了一番,问道:“朕记得,之前还没有这个院落吧?”

宋应星道:“是,陛下出海之前,这座院落还没有开始修建。后来为了保密,也为了更好的保证安全,所以才特意修了这么一个院子。”

说是一个院落,其实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小院子那么简单了,更准确一些的说法应该是个小建筑群。

走到最靠近山里的一个院子之后,宋应星才引着崇祯皇帝走进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正中的位置是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把枪,崇祯皇帝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挪不开眼光了。

这跟大明现行的制式火铳根本就不一样!

随手将桌子上的枪抄了起来,架在肩膀上做了个瞄准的姿态之后,崇祯皇帝才又将这把枪放了下来,笑眯眯的对宋应星道:“行了,这次有奖了!”

宋应星见崇祯皇帝似乎一点儿都不奇怪,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黄澄澄的子弹,摆开手掌道:“陛下请看。

这次最新改进出来的火铳和子弹,已经不再惧怕雨水,除了瓢泼大雨或者极热、极寒的天气之外,这种火铳和子弹受天气的影响已经很小了。”

崇祯皇帝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继续研究,争取能够克服一切的天气困扰,大雨或者大雪都不受影响才是最好的!”

宋应星躬身应了之后,又引着崇祯皇帝向另外一个院子而去:“得益于蒸汽机的发明,现在我大明的火炮也在进一步的发展,威力较之以前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总的来说就是射程更远,也更精准,炮弹的威力也更大了一些。”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瞧着眼前这尊炮筒修长的火炮,眼神中不免带上了几分迷醉之色。

这才是真正的火炮,跟眼前的大炮比起来,以前的那些火炮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转念一想,崇祯皇帝问道:“这些火铳、子弹、火炮、炮弹的造价,想必不便宜吧?”

宋应星老脸一红,讪讪的道:“是比以前的贵了一些。这些火枪、火炮用的材料要求比之前要高出许多,就连炮弹的制造要求也高了许多。”

崇祯皇帝忍不住哼了一声道:“只怕不是贵了一些那么简单吧?”

捻起刚刚从宋应星手里接过来的子弹,崇祯皇帝忍不住开口道:“这玩意是纯铜的?”

何止是贵了一些,哪怕崇祯皇帝再小白,在看到火枪用的子弹的时候就知道这玩意便宜不了。

黄铜啊,这玩意搁以前是当钱用的——就算是铜板里面,也是掺了其他东西的,鬼知道宋应星他们弄出来的火铳子弹的弹壳里有没有掺其他的东西?

如果是纯铜的,那价格就更高了!

宋应星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启奏陛下,因为铅有毒,所以这里面掺了铅,绝对不是纯铜的!另外,还掺了一些锡进去!”

……

这个糟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铅有毒,所以你们才掺了铅?合着要是你们能弄出点放射性的物质来,你们还得掺点儿铀235进去?

转眼间,崇祯皇帝又有些释然了。

反正这些玩意最后都是由蛮子们来买单,自己现在操那些闲心干什么?

见崇祯皇帝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宋应星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发虚,干脆躬身道:“陛下,不如看看之前您说过的电?”

ps:献祭《他的陆太太很甜》,女频的,秦烟那个臭流氓写的!

第八百一十八章 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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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九章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朱慈烺忍不住开口道:“倘若牵连九族,是不是太广了些?”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刚刚登基的时候,诛连九族的案子比现在可要多太多了,也就是当初杀的很了,才替大明换来了二十多年的吏治清净。

如今既然有人敢冒头,就得再一次下狠手处置,否则不足以向天下人交待,更不足以洗清这些人身上的罪孽!

朕知道你心里在怎么想,无非就是那些妇孺不应当一样处置,是也不是?”

朱慈烺躬身道:“父皇英明。”

崇祯皇帝冷笑道:“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在这些人的眼里,家族永远要比国家更重要的多,除了自己家的利益之外,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卖的,包括良心。

别的且不说,就说这些人捞回去的银子,他们家中的妇孺有没有跟着一起享受?他们的九族之人,有没有跟着享受到好处?

既然好处享受到了,那么恶果也就一起受着,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至于其中有没有冤枉的,肯定有,但是朕告诉你,挨个拉出来杀了肯定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杀一个,就会有漏网的!”

崇祯皇帝用滚滚人头和血淋淋的事实,给朱慈烺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

而崇祯皇帝犹还嫌不足,冷冰冰的道:“再者说了,你以为光凭这些个官员,就有胆子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官员的身后,是数不清的那些个商人!

你记住了,如果没有这些商人给他们送银子,就算他们想贪,他们上哪里去贪?这些商人们为什么要送银子给他们?无非就是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切尽可能的便利,这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了。

一个两个的不可怕,可怕的是大把的人跟着他们学,到最后就是人相食的惨象。

如果这些商人的脑子再好用一些,你会发现他们很多都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时不时的都会拿银子出来修桥铺路。

可是你当真以为他们摇身一变成为大善人了?

不是,他们不是在行善,他们是在拿着贪污而来的银子替自己邀买名声,有了名声,在民间就有了护身符,哪怕当地的官员没有跟他们勾结在一起,想要动他们也要考虑到当地百姓的看法。

知道为什么说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么?”

不待朱慈烺回答,崇祯皇帝就直接说了下去:“天下万民缴纳了赋税,就相当于交给了皇帝保护费,皇帝就有责任要保证天下万民能够吃饱穿暖,否则还要这个皇帝有什么用?”

崇祯皇帝忽然叹了一声道:“你们兄弟几个出生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彼时天下已经快要大治,人相食只不过是存在于你们读过的书里面,谁也没曾看过真实的。

但是朕告诉你,朕见过。

一整座城的人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包括粮食,树皮,草根,老鼠,到最后有坚守的人就饿死了,沦为那些禽兽的口粮,而那些禽兽又靠着人肉活了下来。

一整座城市啊,多多少少的十几万人总是有的,最后只剩下了几万的禽兽,因为吃人,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禽兽,眼睛里满都是血红,个个都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知道朕是怎么处置的么?

那是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着大明自己的城池,自己的百姓,下达了屠城令!”

豆大的眼泪就此滚落,崇祯皇帝的眼眶也变得通红:“是朕对不起他们!因为朕是他们的皇帝,收了他们的赋税,却没能让他们吃饱穿暖!

不仅没有让他们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反而是朕这个皇帝,亲口下达了屠城令!整个一个城市,数万人就这么被杀光,鸡犬不留!”

伸手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崇祯皇帝才冷冰冰的道:“至于史书上的记载,朕已经告诉过史官,一笔一笔的全部记下来,包括朕曾经是怎么样儿下令屠城的。

朕活着的时候,不会去看,等朕老去的那一天,你自己去看看史书,再印证一下朕命内行厂单独记录下来的实录,你就知道这一切了。

如果朕这么说还不够直观的话,那你就想想你在欧洲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那些欧洲蛮子们生活是有多凄惨。

可是朕告诉你,当初朕见到的大明百姓们,生活比他们更凄惨!朕担了所有的骂名和脏水,硬生生的改变了这一切,后面的路还要看你怎么去走。

不想让你治下的百姓出现这种惨象,你就必须狠起心来,用重典!担上骂名怕什么?百姓的心里有杆称,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他们也知道应该支持谁,这些百姓狡猾起来,他们的智慧让人心惊!”

无声的沉默了半晌之后,朱慈烺才开口道:“父皇,刚才您没有吩咐蒙古万骑去追查那些官员身后的商人?”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道:“锦衣卫和西厂会做好这一切。林幻羽和马石吃了这顿杖责,他们不会恨朕,也不敢恨,他们只会把怒火发泄到下面的锦衣卫千户、百户们身上,继而会转嫁到这些商人的头上去。

记着,锦衣卫是手里的刀,东西厂就是眼睛,然而他们也是由人组成的,也会偷懒,时不时的就要敲打一下,更要有手段去治得住他们才行,以妨奴大欺主的局面发生。

想想唐时李家的天子,再看看他们唐时的太监,你就知道该如何用他们了不要让刀和眼睛产生自己的思想!

一个人的忠心,可能是一世,比如魏忠贤和许显纯这样儿的,也有可能是一时的,比如曹操。

这些人如何去用,是一门大学问,也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这些东西需要靠你慢慢的琢磨,朕能教你的,自然会教你,却也不会一股脑的告诉你。

你要记住,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朱慈烺再一次深深的向崇祯皇帝拜了下去。

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朱慈烺的学问和见识不说是当世一等一的好,其实也是要比大部分人强上许多的,对于崇祯所说的这些话,自然也是理解极深。

短短的一席话,几乎是崇祯皇帝当了二十五年皇帝,能够收获天下民心的最精华之所在,如今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朱慈烺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很。

等从地上起来后,朱慈烺忽然间开口道:“父皇,儿臣想去调取天启年间和崇祯年间早期的相关卷宗看一看。”

崇祯皇帝挥了挥手道:“你愿意看,就去看,朕又不曾拦着你。史官那里愿意给你看也就罢了,不愿意给你看,你就来寻朕,朕让方正化将内行厂记录的《崇祯实录》拿给你看。

至于你皇伯父天启年间的记载,朕已经看过了,大致相差不远,多少应该能够让你学到一些东西。

还有,不要因为史官的拒绝就去为难史官,史家的精神已经不多了,朕希望以后的子子孙孙们能够看到一份真正的历史,而不是皇帝肆意修改美化之后的历史。

因为,那样儿的历史根本就是废纸!是耻辱!”

朱慈烺又是一拜,然后才去寻了史官,想要翻看崇祯皇帝的起居注和朝堂会议记录。

不出崇祯皇帝所料,史官理所当然的绝对了朱慈烺的要求,并且摆明车马的告诉了朱慈烺:“这些资料都是等陛下千秋之后整理实录和起居注的资料,太子殿下现在不能拿去看。”

再一次佩服自己父皇的先见之明后,朱慈烺又去寻方正化要来了内行厂记录的《崇祯实录》。

严格来说,内行厂记录的《崇祯实录》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哪怕是崇祯皇帝挂掉以后,朝廷要修官版《崇祯实录》的时候,内行厂的这价《实录》也不会被拿来做参考。

然而朱慈烺还是仔细的翻看了内行厂版本的《崇祯实录》。

然而不管朱慈烺怎么翻过来掉过去的看,最终就是从这本《实录》里面看出来两个字,吃人。

这就是一部血淋淋的吃人史,从最开始的建奴欺压大明,到后来的崇祯皇帝带着大批马仔出去杀人放火,总而言之就是吃人。

从夷族,到整个部落的屠光,到屠城,一笔笔记载下来的这些历史让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黑暗的朱慈烺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朱慈烺一直觉得自己跟着崇祯皇帝的身边,见识到的黑暗已经足够多,心性也已经磨练的差不多了,但是对比起崇祯皇帝来,朱慈烺只想说一句,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朱慈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当时的崇祯皇帝年龄比自己还小,是如何狠着心下达那一道道的军令,动辄屠城灭族,又是该抱着什么样儿的心情,派人折腾出福寿膏和毒盐、棉籽油这种断子绝孙的东西,然后大肆的贩卖给蛮子们。

当看到最近的关于欧洲那边所有的计划时,朱慈烺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开始不停的滴落了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各种阴谋诡计就没有这本《实录》里找不到的,比之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面记载的那些更为阴狠。

朱慈烺已经开始无比庆幸自己是大明的皇太子了,甚至于,朱慈烺感觉哪怕是个大明的普通百姓也好,最喜欢还能在《实录》里面获得人的待遇。

至于欧洲的蛮子们,整本《实录》里面的全程只用了两个字来记载蛮子。

除了吃人这两个字之外,朱慈烺在里面学到最多的部分还是该怎么治理一个国家,或者说该如何去争取民心,该如何对待手下的官员们。

将这本细无巨细,记载了崇祯皇帝从登基到现在所有政令及策略的《实录》之后,朱慈烺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崇祯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培养自己成为大明帝国的下一任皇帝,连《实录》这么机密的东西都允许自己过目,连如何对待厂卫都教给了自己。

但是同样的,历史上跟自己一样待遇,甚至于待遇比自己要好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老刘家的刘据。

这个后来的戾太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大汉孝武皇帝就为他做了《皇太子》赋,摆明车马的要立刘据为太子。

后来呢?被逼起兵造反!

朱慈烺并不蠢,而且也知道崇祯皇帝随时都有换一个继承人的能力和魄力,而且也知道自己没得跳,甚至于自己的资本连刘据都有所不如。

毕竟,刘据在起兵造反的时候,还能聚起军队跟孝武皇帝摆明了刀枪干上一场,而自己多半会被太子六率的将士们捆起来交给崇祯皇帝处置。

因为崇祯皇帝在军中的威望太高,高到了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慈烺才决定紧跟着崇祯皇帝的脚步走,慢慢学习,直到自己从崇祯皇帝的手里接过这个帝国的统治权。

……

刚刚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被派出去的蒙古万骑就回来复命了。

背都有些躬身驼起的巴特尔依旧如同以前那样儿,匍匐在崇祯皇帝身前,就如同一头乖巧的藏獒:“启奏陛下,涉案官员共计三十七人,已经尽数拿下,交与了北镇抚司凌迟。

其三族上除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及七岁以下的孩童,也已经尽数杀光,这些老人和孩童也和他们余下的九族一起,交给了铁道部的劳工营。”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回头去寻林幻羽和马石,他们会告诉你还有哪些人需要处理。

记住,跟这些个混账东西一样的处置方式,该凌迟的凌迟,该杀的杀,剩下的全扔到劳工营去。”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挥挥手命巴特尔退了出去。

这个决定很血腥,也很残忍,但是想想这些个混账东西为了捞钱就拿着大明的下一代人去祸害,崇祯皇帝突然又觉得这个处罚太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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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倭国内乱起

科学发展这事儿吧,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哪怕是崇祯皇帝已经算是半个金手指的挂也是一样。

崇祯皇帝指出了蒸汽机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的科学发展大头,然后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放在内燃机的研发上面。

崇祯皇帝指出了电能是老天爷赐给人间的至宝,必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利用。

崇祯皇帝指出了天上并没有满天的神佛,因为这片星空同样是老天爷给人类的礼物,神仙们都在另外的位面,有着空间壁垒,凡人穿越不过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鸟用,除了张显庸更加虔诚的修道,以期有一天能够肉身成圣,穿越空间壁垒之外,剩下最大的改变或许就是对于大明士卒们的影响。

对于大明士卒们来说,跟着崇祯皇帝这样儿的真命天子混,要是落下个军功啥的,死后就算不能混个天兵天将,起码也要在阴曹地府里面混个差事,方便自己照拂后人吧?

或许在另外一个方面,也无限的增强了大明百姓的凝聚力,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至于皇家学院那边,崇祯皇帝已经恨不得拔苗助长,最好是能弄几个工科狗穿越过来。

无他,皇家学院研究武器倒还算是上道,全金属弹壳的定装步枪出现,几乎是对于原本战争方式的一次大颠覆,就连一直琢磨着全火器化作战的五军都督府都得跟着研究新战法。

然而在其他方面,就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了。

蒸汽机还算是好的,哪怕是没有崇祯皇帝的催促,民间自下而上的强烈需求就在倒逼着铁道部搞出更快更稳的火车出来。

铁道部自然没那个实力去研究蒸汽机车,就算是有那个心劲也抗不过修建铁路所带来的巨大花销,自然是把问题推给了皇家学院。

被铁道部搞的烦不胜烦,又不能把铁道部的人直接打死了事,皇家学院自然也就多分了一些精力在蒸汽机车的研发上面。

然后内燃机和电就成了后娘养的,

当然,这个后娘的标准是相对于整个皇家学院在各种项目上的投入来比对的,如果让那些民间的资本来看,这个后娘手指头缝里随便露一点出来都足够吃到撑。

内燃机迟迟没有动静,这一点崇祯皇帝倒是不着急,反正想要在崇祯五十年之前开上一台汽车基本上不太可能,从后宫到朝堂再到民间也都会反对自己亲自开车。

甚至会反对自己坐上汽车就跟铁甲舰在港口停靠的时候自己可以上去,一旦想要乘着铁甲舰远航就会遭到一大批人的反对一样。

至于电这个东西就更苦逼了。

大明时期的人可能想象不出来,后世电的应用有多么广泛,而已经见识过电的各种妙用之后,说崇祯皇帝对于电的研究不上心,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崇祯皇帝本身也是个理工科的小白,除了绕线这个概念之外基本上就没剩下啥玩意提前来台计算机,崇祯皇帝倒是能编出n多的程序来,可是大明朝哪有计算机?

在后宫里面待了没几天,崇祯皇帝就忍不住再一次跑到了皇家学院,目标还是灯泡。

灯泡绝对是个好东西,不先这玩意安装在蒸汽机车上有多大的用,就连马车上也能安装就很给力了。

抛去马车夜间行驶会给民间带来什么样儿的变革不谈,光是军事上的用处就很大了古代夜里很少行军或者干脆不行军的原因就在于照明手段的落后和夜盲症的存在。

夜盲症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随着粮食产量的增多,更多的百姓已经可以吃得起肉,更不要说卫所里面的士卒。

不缺少营养,夜盲症基本上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土壤,除了极个别的先天性夜盲症之外。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夜间照明手段的落后。

靠着火把行军不是不行,可是火把这玩意的局限性太大,怕雨水天气也就算了,大量的士卒举着火把前进,就算是晚上强行军了,到地方之后又能剩下几分的战斗力?

有了电灯就完全不一样了。

电池这东西的容量是可以慢慢提升的,皇家学院里面的牛人有的是,慢慢的总会将电池的容量提升上去,哪怕撑不了太久,带上一批后备的总行了吧?

尤其是手电筒这种家用电器应用到军中之后,更是好处多多。

宋应星对于崇祯皇帝的到来丝毫没感觉意外,只是跟崇祯皇帝简单的见礼之后,就再次一头扎入了实验室,琢磨起了灯泡的问题。

一溜摆开的大量灯泡前面,竖着一块块的小牌子,上面标注了该灯泡使用的什么材料做为灯丝,又是在什么时间点亮的,显然,这一次的实验刚刚开始没有多久。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开始有灯泡熄灭,宋应星也在相应的牌子上面打上了一个叉,意味着这种材料不足以用做灯丝。

直到再一次太阳西下的时候,最后一枚还在亮着的灯泡也不甘的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熄灭了。

宋应星叹了口气,收拾完实验台上的东西之后,才对崇祯皇帝躬身道:“陛下,眼下实验出来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是四个时辰,想要找到经久耐用的材料做为灯丝,只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道:“慢慢试验就是,这种试验本身就是未知的,朕有的是耐心,宋爱卿也不要着急。

不过,朕今天来,是想跟宋爱卿讨论一下,将单纯的金属丝换成合金的会怎么样?比如用乌丝,掺入银或者铜的成份,然后再试验呢?

各种各样的金属能不能像铅和锡,或者是铜和铅那样混合在一起呢?如果能的话,他们又会各自有什么样儿的特性?”

徐光启顿时有些郁闷:“陛下,天下材料千千万,倘若将各种材料都分别进行合成实验,还要摸清楚他们的特性,非但时间上要迁延日久,就连成本也是个大问题?”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道:“一千万贯!皇家学院单独成立一个材料研究的分院,朕让内帑每年拔款一千万贯用于各种材料的研究。

如果这件事情能成功的话,以后其他各个学院再想使用什么新材料,只要按图索骥的去查找,然后从材料学院那边拿到配方就可以了。”

崇祯皇帝当然知道这种基础科学是费钱的,而且还特别不容易见到成果,没看后世那些商业化的集团和科学们都是玩应用科学而不是基础科学。

至于这种基础科学,也只有国家才会舍得不停砸钱,并且是一年年持之以恒的砸钱,就是因为这玩种基础科学很难见到成果,耗费又大,一般人承受不起。

成本问题对于崇祯皇帝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少府每年往内帑里面输送的黄金白银加起来足有几万万两,崇祯皇帝自然也不愿意看着这些金银在库房里面长毛。

钱花出去了,在市面上和整体经济上进行了流通的,那才能叫做钱,要不然就是一堆死物或者是一堆废纸,屁用没有。

既然崇祯皇帝想要当这个冤大头,宋应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别管朝堂上还是皇家学院,都知道崇祯皇帝的内帑富到流油。

想了想,宋应星还是躬身道:“陛下,那些海外蛮夷们那边可有什么新式的材料么?或者能不能从那边弄些材料过来?”

崇祯皇帝笑道:“他们有没有新材料,你得问锦衣卫的人,朕还真不清楚。不过宋爱卿可以放心,朕回头就吩咐王国兴那边的锦衣卫在海外替你打探购买,别管是什么材料都给宋爱卿弄一份回来可好?”

宋应星顿时大喜过望,再一次向崇祯皇帝拜谢了一番。

笑眯眯的受了宋应星一礼之后,崇祯皇帝正想吩咐王承恩准备在皇家学院睡下,王国兴却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皇家学院。

虽然不知道王国兴跑到到底是什么事情,崇祯皇帝还是笑眯眯的指了指王国兴,对宋应星道:“这不,刚说到他王国兴,他还真就到这儿了。”

随口将刚刚答应宋应星的条件告诉王国兴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国兴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章交给了王承恩,然后才躬身道:“启奏陛下,是倭国那边的消息。”

崇祯皇帝顿时大感意外。

原本是准备让倭国替大明背下奴役劳工致死无数的黑锅,所以崇祯才从倭国大量“进口”倭奴做为监工,再加上政仁和德川家光这两个家伙也确实会做人,故而崇祯皇帝也没有急着弄死倭国。

现在这些矮矬子居然主动跳出来搞事情了?

随手接过奏章看了几眼之后,崇祯皇帝才眯着眼睛,唰的一声将奏章合了起来,冷笑道:“走,回宫。”

文武两边的双花红棍,卢象升和张之极很快就被人拎到了宫里见圣。

同样看过了奏章之后,张之极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倭国那边再起烽烟,其实对于我大明来说好处多多,倒不用急着去管他们吧?”

卢象升也同样躬身道:“倭国内乱,政仁和德川家光打着素鹅宫后光明天王的旗号开始清剿那些大名,原本与我大明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微臣担心,会影响到沿海百姓”

张之极嘿嘿笑了一声,开口道:“卢阁老尽管放心便是,区区一些倭奴,任凭他们怎么折腾,只要敢来我大明沿海闹腾,别管多少都保证剩不下。”

卢象升道:“他们不一定敢来我大明沿海的港口和城镇闹腾,可是如果他们在海上闹腾呢?

那些失去了主人的浪人武士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地位了,沦为倭寇之后又降了一等,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他们不顾及倭国的生死存亡,只要他们在海上不停的袭扰我大明商船,又该如何?难道还要给大明的商船配上武器?”

张之极摇头道:“那倒不是。倭寇说白了还是海盗,而想要解决海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另外一支海盗去解决掉他们。

比如,现在正在莫卧儿和奥斯曼那边打秋风的李吖子所部,他们可是海盗出身,此前跟倭寇也多次交手,让他们去解决掉那些倭寇,朝廷还不用费一兵一卒,岂不是两全其美?”

卢象升顿时冷笑道:“张公爷,你只记得他们海盗的身份,却忘了他们也是大明的百姓吧?你让这些身家清白的大明百姓去面对倭寇,你于心何忍?”

张之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卢象升居然会在崇祯皇帝面前就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吖子那伙海盗身家清白?

拉倒吧,如果不是锦衣卫的孙子把他们的案底全给销了,这些海盗有一个算一个,早就被弄死了,还能像现在一样挂着商船的名头在外海行海盗之实?

身为一个正规军,张之极对于像李吖子这种由海盗转职而来的编外军向来都有一股偏见,哪怕是这些海盗从来都没有祸害过大明百姓也是一样。

张之极正想再开口反驳卢象升的话,崇祯皇帝却摆了摆手道:“扯远了,现在倭国只要是起内乱,具体会乱成什么样儿还不清楚呢。

至于倭寇的问题,交给东海舰队来解决,那边是他们的防区,尽量还是不要牵扯到民间的商船。

朕现在喊你们来,也是想跟你们商议一下,对于倭国的内乱该怎么处置才是对我大明最有利的?”

张之极当下便躬身道:“陛下,其实对于倭国内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乱去,而我大明也正好从中卖一些军火给他们。

另外,还可以从倭国那边再多弄一些监工过来,替我大明监视那些蛮子劳工。”

捋了捋胡须,张之极才斟酌着道:“只是,这里面还有一桩为难的事情,着实不太好办?”

崇祯皇帝顿时哦了一声道:“英国公指的可是辽王妃那边?”

ps:昨天更新累成死狗一样,今天尽量还是多更一些。现在是4点半,刚刚码完这一章,先睡一会儿了。后面的更新会晚一些。

第八百二十一章 你信不信?

这么明月张胆的坑自己儿媳妇的娘家,似乎有点儿不太好吧?

如果换成个有良心的,大概就会纠结一番,而崇祯皇帝的良心,那才是真正的狗都不吃。

坑就是了!放着倭奴不坑,自己的良心会痛啊!

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开口道:“辽王妃那边,还是让辽王自己去说吧,看看辽王妃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有必要的话,保住政仁和德川家光的性命,他们还有用。”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子正在督促着自己的儿子读书,听完朱慈燝说的这些情报之后,兴子忍不住失声笑道:“王爷对倭国的事情何必如此在意?”

实际上,兴子对于倭国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自己是大明的亲王正妃,自己的儿子就是妥妥的下一任辽王,倭国?随他们折腾呗!

朱慈燝道:“本王自然是不在意的,你父亲跟你舅舅毕竟占下了大义名分,想要剿除掉那些不听话的大名,也是他们的事情。

只是,这份情报是父皇命人送来的,想必还是顾及着你这个辽王正妃,不想让你难堪罢了。”

兴子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是大明的辽王正妃,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的道理还是懂的。

既然我已经不再是倭国的王女,除了咱们王府里的事情,对于倭国的事情自然不会多加过问。

如果大明想要征伐倭国,妾身倒是可以画一些倭国京都的地图出来,必要的话也可以派遣亲信回倭国去做探子内应。”

朱慈燝摇了摇头道:“大明如今摊子铺开的太大,各地又在不断的搞一些工程建设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征伐倭国的想法。

而从辽王府的角度来说,目前的封地已经够大了,再多占下一个倭国也没有什么必要。”

指了指兴子的肚子,朱慈燝又接着道:“就算你再生几个儿子出来,也不过是再分封给他们一些蓬莱洲的封地也就是了。”

兴子点头道:“那王爷您可真得努力才行,王府里面现在就这么几个孩子也太少了一些。对了,要不然再给您纳几个侍妾?”

朱慈燝依旧摇头:“有你们几个就够了,再多一些反而不美,就这么着吧。

既然倭国的事情你不再过问了,那我就直接回复父皇,咱们以后都不管倭国的事情了。”

兴子顿时急了:“那可不成!”

朱慈燝好奇的道:“怎么不成了?”

“倭国随便大明征伐,但是以后得划归辽王府才行!”兴子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妾身已经又有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倭国那里再怎么样,离着咱们辽王府也比蓬莱那边要近的多,就算以后咱们想孩子了,也能随时过去看看。

要是孩子分封到了蓬莱,往来一次就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海上风浪又大,岂不是麻烦至极?”

险些一口老血喷出的朱慈燝忍不住揉了揉兴子的脑袋,笑道:“孩子往哪里分封,这事儿得看父皇和宗人府的意见,咱们说了不一定有用,尤其是大明不打算征伐倭国,那里就还是你父亲说了算。”

兴子顿时怒道:“那就再让倭国割一块地出来,不割就派兵打到他割地!反正现在倭国天王不是我父亲,是素鹅宫绍仁那个家伙!”

朱慈燝坐在兴子身边,一把搂住兴子的身体,笑道:“行了行了,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反正你也知道,现在倭国还是你父亲说了算的。”

“我管他谁说了算?耽误我们孩子的封地就是不行!那些该死的倭奴占据着那么大的地方干什么?要我说,父皇就应该出兵征伐倭国,然后再把倭国赐给辽王府!”

对于兴子一口一个倭国的叫法,还有恨不得现在就让倭国去死的想法,朱慈燝早就见怪不怪了。

实际上,包括自己的舅舅,还有自己那个已经老到走不动路的外公,对于他们出身锡伯族这事儿就十分的不满,如果不是大明户籍册子上标注为汉,只怕他们早就闹腾起来了。

已经让无数人都羡慕的锡伯族大佬们都是这种想法,前倭国王女兴子会有这种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

九州岛总督沈颢已经在九族岛港口等着李承彦那个倒霉孩子了自从这孩子展示了纵横家的才华之后,不是被派出来搅动风云,就是留在京城大学里面授课。

而选择纵横家科目的学子并不算多,很多一开始时选择了纵横家科目的学子后来也纷纷叛变到了其他的科目。

原因很简单,纵横家的科目实在是太恶心人了,除了正常的科目之外,还有大量的科目是跟通译科重叠的,比如说法兰西语言,倭国语言,甚至还包含了大量的欧洲史……

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科目太多,导致了纵横家学科在京城大学里面并不是特别受欢迎。

巨大无朋的福船开始缓缓靠近港口,指了指不远处的港口码头,李承彦道:“都看见了么?那里便是九州岛了,我大明自倭国租借而来。

如今九州岛上有我大明百姓近二十万,每日往来于此的船只大概有近百艘之多,除了我大明官方的船只之外,还有大量的商船往来。

光是去年一年的时间里,九州岛这边就上缴了商税约三千万两,你们两个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吧?”

李承彦没有提租借期限的问题,他的两个学生也识趣的没有去问。

狄牧点了点头,却有些疑惑的道:“老师,九州岛孤悬海外,若说地理位置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然而往南还有登莱和泉州,再往南还有广州和澳门,这九州岛的位置对比起来,似乎并不占多大优势?”

李承彦笑了笑,反问道:“是不是觉得倭国小国寡民,兼之其国中的石见银山已经枯竭,所以你们认为他们支撑不起来这么高的贸易量?”

见狄牧和另外一个学生都点头,李承彦笑道:“三千万两的商税,其中有接近两千五百万两是奢侈品税,正常的商税反而没有多少。

这些资料在户部那边都有,而且对京城大学的学生们开放了很大一部分,你们若是感兴趣,也可以过去查看。

陛下曾经一再的强调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很多事情我给你们讲过了,你们还有可能会忘记,而你们自己查找过的数据,记得就会更牢固一些。”

狄牧师兄弟两人躬身表示受教,李承彦又接着道:“如果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去社会经济学院里面听听课。

为师记得他们有一个理论很新奇,听说是出自于陛下的理论,说的是百分之八十的利润往往是由百分之二十的人创造,老人、妇孺和穷人的钱也最好赚。

再者说了,倭国现在是穷,但是穷的是普通百姓,那些大名可不算穷,而且这些人在军火、福寿膏、奢侈品上面花起钱来,更是大方的很。”

莫岩柏道:“老师,他们的百姓又是怎么个穷法呢?若是百姓们也当真穷苦,那又如何从他们身上赚钱?”

李承彦道:“烟草,酒,福寿膏,衣服,鞋帽,这些不都能赚到银子?积少成多,一个人身上赚两文钱,一千个人身上就能赚到二两银子,一万个人呢?十万百万呢?

倭国再怎么国小民寡,依旧有个几百万人,这些人每天需要消耗多少物资?到了九州岛之后不妨好好观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因事儿。

你们如果要去倭国民间看一看,最好是把户籍册子带上,或者拿着总督府给你们开具的说明,这两样东西在关键时刻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当然,别太作死的去折腾,万一夜黑风高的时候被人打了闷棍,就算是找到了凶手,你们也死掉了,没什么意义。”

想了想,李承彦又道:“罢了罢了,为师回头去找沈总督给你们两个要些护卫,让总督府的人跟着你们,想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三人正说话间,福船已经缓缓的靠住了岸,沈颢也当先迎了过来。

给了沈颢一个狠狠的熊抱,李承彦道:“你这家伙的风流事,现在整个大明还在传着呢!怎么,真不打算入阁了?”

沈颢笑道:“现在不就挺好?在九州岛护佑一方百姓,何必参与到朝堂上面去?”

李承彦道:“你可拉倒吧,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是看着倭国这边待着比较舒坦,此间乐,不思回国也。”

摇了摇头,沈颢笑道:“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你们纵横家的嘴向来都能说会道,一般人可比不过。”

引着李承彦登上了总督府的马车,沈颢才开口道:“对于倭国,大明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事先一点儿的风声都没有,你却突然间过来了。莫非还是打算看戏?”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看戏。大明现在要顾及的事情挺多,尤其是欧洲那一大摊子你应该也听说过,没太多的精力再放在倭国了。”

沈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政仁跟德川家光两个人平定倭国的时间太快,过程太过于顺利,只怕对于我大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李承彦道:“这个无所谓,陛下的意思是现在支持政仁和德川家光,让他们尽量快些平定倭国,只要在这个过程中能够让大明得到足够的好处,快一些慢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就来了是不是?”叹了一声后,沈颢又接着道:“现在外藩的使节或者国主,估计没有一个是愿意看到你的,你总是带来军火。”

对于沈颢的调笑,李承彦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脸不红气不虚的道:“对啊,我给政仁和德川家光带来了军火,让他们能更快的平定倭国。

当然,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来获得这批军火,或者说他们能够拿到多少军火,具体的还得看他们表现如何。”

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沈颢的语气变得有些怪异:“这回你打算怎么弄?”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还是老套路,把欧洲蛮子那一套拿来用在倭奴们身上。”

沈颢道:“你确定?别忘了,倭奴的思维跟咱们大明倒是很接近,跟欧洲的那些蛮子们不是一回事儿吧?”

不屑的笑了笑,李承彦指了指马车外面:“一样能如何?不一样又能如何?

老沈你在倭国待的时候够久,你也清楚倭国的现状,那些大名根本就不拿倭国王室当回事儿,就连对待幕府也只是大面上过得去。

当习惯了土霸王,现在倭国王室和幕府要把他们从云端打落到泥里,你觉得这些倭国的大名们能愿意?

愿意,就失去现在的一切,最好的结局无非就是被弄到倭国京都去养老。

如果不愿意,他们除了跟幕府对着干,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别忘了,倭国人的骨子里面就好赌,他们不会认为自己一定会输,反而会想着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取幕府而代之。”

沈颢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这些倭奴都是些战术上的好手,战略上面的矮子,眼光也只能看到眼前一时,而看不到更长远的东西。”

摊了摊手,李承彦道:“所以咯,只要操作的好,他们就算是想不乱起来也不可能,而我大明的利益又会受到什么影响?难道他们有胆子进攻九州岛?”

沈颢噗的一声嗤笑道:“进攻九州岛?你当这里的卫所是干什么吃的?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的驻地离着九州岛可不远,最多最多也就是两天的航程,难道九州岛连两天都撑不下来?”

李承彦神秘兮兮的道:“对了,说起这个两天的航程来,倒也有一件事儿你会感兴趣。”

沈颢不以为意的道:“什么事儿?如果不是航程能够缩短到一天,或者是对九州岛有什么特别大的好处,那就没啥意思了。”

李承彦道:“还真就是缩短到一天了,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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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更加阴狠的借壳上市

沈颢颇为无所谓的端起茶水,笑道:“信,那又有什么不信的?皇家学院的那些怪才折腾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

见沈颢这般模样,李承彦顿时失去了兴致,笑道:“得,我也懒得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儿。”

沈颢直起了身子,正色道:“你想怎么办?”

斟酌了半晌之后,李承彦才开口道:“我打算先见一见政仁和德川家光,先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再说。”

沈颢点头道:“你要想见他们,倒是容易的很,别管是让他们来九州岛还是你自己去倭国京都,都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已。”

李承彦道:“还是我去京都吧,毕竟还要跟他们做番生意,总是来回折腾咱们的大金主,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完之后,李承彦又想起来自己的两个学生,干脆又对沈颢道:“对了,你得给我派几个人。”

再一次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的沈颢讥笑道:“都说人年龄越大胆子越小,原本我还对这句话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却是没错了。”

伸手指了指马车的窗外,沈颢接着道:“瞧瞧窗外,瞧瞧你带来的这些人,难道他们还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还要总督府再派人?

你想多了啊老兄,这里是九州岛,往北是倭国,别管是九州岛还是倭国,你这身大明官员的打扮已经足以保证你的安全,哪怕是那些心里对大明不满的倭国大名,他们也没胆子对你下手。”

李承彦笑道:“你才是想多了的。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的两个学生。

我打算让他们在倭国民间走一走,一是看看倭国的风土人情,再一个是看看倭国与我大明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想必你也知道,光凭书上和课堂上面讲的那些东西,只能让他们有个印象,却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来得直观。”

沈颢上下打量了李承彦一番,笑道:“怎么,你这是打算找两个衣钵传人了?”

李承彦捻起自己身后的一缕头发,苦笑一声道:“瞧瞧,咱们兄弟的年龄也都不小啦,还能为陛下再效力几年?就算是心气劲跟得上,身体却也不允许了。

我不像你,当年你在京城搞出来好大一番动静,法家一脉因你而复兴,就算以后你没了传人,法家学徒们也要尊你一声沈子。

我就不行了,纵横家比不得法家,我也比不得你,现在京城大学愿意入纵横一脉的学子还是太少了些。

现在若是再不挑一些好的传人,将纵横家的学问传下去,就算是以后被人尊为李子又有什么用?总是没有脸面去见诸位先贤的。

狄牧和莫岩柏这两个孩子无论是天资还是态度,都是极好的,把这一身学问传了他们两个,倒也不会就此埋没了。”

沈颢正了正身子,又整了整衣冠,正色道:“你选了一条极难的路,难得的是你还坚持了下来,将先贤纵横一脉的学问传了下去。单凭这一点,我便多有不如,如今以茶代酒,请!”

李承彦同样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笑道:“咱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说,你给我派些人,护卫着我这两个学生。”

沈颢点了点头道:“我派总督府辖下的一个百户所跟着他们,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他们在倭国干了些什么,遇到了什么样儿的局面,只要百户所还剩下一个人,他们就可以安全的回到大明!”

李承彦笑着摆了摆手道:“别把气氛弄得这么凝重,搞的我好像在说遗嘱一般。”

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李承彦才接着道:“另外吧,还有别的事儿要拜托你多多帮衬一下。”

沈颢点了点头,示意李承彦接着说下去。

李承彦又接着道:“我去见政仁和德川家光,明面上就不太好接触剩下的那些倭国大名们,倒是得拜托你暗中帮我联络一番。”

沈颢好奇的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让政仁和德川家光尽快的结束倭国乱局?现在怎么又?”

李承彦道:“快,却不是让他们顺顺利利的结束乱局,那样儿不符合我大明的利益。

想必你也知道,大明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倭国的乱局结束的太早,那些监工倒也罢了,那些淘汰下来的军火武器卖给谁去?

欧洲蛮子那边现在已经快要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他们消耗军火为数量虽然很大,但是都属于比较靠前的一代,老旧的那些军火现在根本就没地方处理了。”

沈颢惊疑不定的道:“你们把最新式的军火卖给欧洲蛮子了?”

李承彦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茶水:“怎么可能!最新式的军火谁敢大批量的欧洲蛮子?少量的卖给他们一些去实验武器的性能和新式的战术而已。

我指的老旧军火,是上上一代的装备,比之你现在九州岛用的还要落后一代的装备,懂了没?”

沈颢这才点了点对,无所谓的道:“那就无所谓了,反正那些倭国大名原本就从九州岛买过不少军火,再卖他们一些也没什么。”

李承彦点了点头,这才将话题转移了开来,跟沈颢一起谈起了当初在京城时求学和在诸部、内阁里面行走学习的时间。

……

李承彦在跟沈颢一起回忆着青葱岁月的时候,政仁和德川家光也在相对而坐,饮着辽王府送过来的青茶。

沉寂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才开口道:“兴子那边的态度……”

政仁的脸色也不禁有些难看:“现在没办法,只能赌一次了,就赌兴子的内心还是向着我们,赌兴子的心里还有和族!”

德川家光摇了摇头道:“如果赌输了呢?”

政仁咬牙道:“如果赌输了,好歹也能将日本完全统一,哪怕以后献土给辽王府,也能替日本再争取一分好处。

现在我担心的是,大明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的就一统日本,只怕中间还会再生波折。”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大明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大明现在最需要的是劳工,那些不用给工钱,累死也不心疼的劳工。

既然缺少劳工,也就意味着他们缺少监工,否则的话,怎么来管理那些劳工?大明从来没让大明人自己担任过劳工,估计以后也不会改变现状。

咱们现在统一日本,会有大量的武士失去主人,然后成为浪人,最后就会进入大明成为监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估计大明会暗中向那些大名支援军火和物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政仁阴沉着脸道:“没有关系?这意味着我们的武士会死的更多,大量的足轻可能连敌人的影子还没有看到就会在战场上死去。”

德川家光摇头道:“那样就会有更多的武士成为浪人,这是已经注定了的结果。至于大明给他们暗中支援的军火,相信我,不会超过大明卖给我们的军火,而且价格也会比我们更高一些。”

相对无言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又接着道:“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从丰臣秀吉的时代就已经注定了。

大明是个记仇的王朝,从他们开始的君王一直到现在的君王,从来都是记仇的,从他们无数次的进攻草原就能够看的出来。

如果当时不是大明的国力衰弱,只怕丰臣秀吉的时代,日本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大明皇帝比之大明历史上其他的皇帝更喜欢打仗,他不可能会放过日本。

这一切,跟朝鲜那些混蛋内附大明也有关系。

如果他们没有内附,那么朝鲜就是大明和日本之间的缓冲带,而现在我们失去了这个缓冲,变成了日本直接面对大明,他们的皇帝无论如何都会忍不住的。”

政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万世一系!万世一系的日本天皇体系,最后终结在朕的手里!”

德川家光呵呵冷笑一声,反驳道:“你应该自称本王,而不是朕,一旦这话传了出去,这就是杀头的大罪!

而且,天皇世系是否彻底终结,其实还未为可知,别忘了我们还有辽王世子。”

见德川家光又将话题绕回了最开始的时候,政仁忍不住又叹了一声:“连兴子那边的态度都如此含糊,你觉得辽王世子会心向日本吗?”

德川家光道:“所以我才说只能靠赌!

我家里还有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正好比辽王世子小两岁,从现在开始就培养,然后让她嫁给辽王世子!”

政仁愣神道:“当初的兴子……你能保证你的女儿以后不会变成现在的兴子吗?”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保证。兴子的态度会变得如此含糊,因为我们并没有从小对她进行培养。

而我的这个女儿,我会联系各个忍者流派,让他们派出好手来进行调教。

如果她以后不能获得辽王世子的欢心,也没办法重新复兴日本,就让她挑拔辽王一系和大明皇帝的关系,让大明彻底乱起来,给日本争取一个机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政仁才道:“你疯了!一个女人去挑动大明皇帝和辽王一系的关系?她凭什么?”

德川家光冷笑道:“你知道倭女为什么会在大明受到欢迎吗?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自然就是她的容貌和身体,男人又岂有不好色的?你当人人都如现在的大明皇帝一般?”

不待政仁回答,德川家光就接着道:“你也不用担心她的容貌不够,也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

实际上,在和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暗中替她准备了一百个替身,她们从小就会接受到同样的教育,享受一样的待遇。

等到最后计划执行的时候,从和子还有这一百个替身之中挑选最漂亮的那一个,哪怕牺牲掉和子,一切都早在我的计划之中!”

政仁忍不住对德川家光深深的佩服起来,这家伙不愧是德川家康指定的隔代继承人,心性之狠辣果决,估计整个日本都挑不出来比他更强的了。

点了点头之后,政仁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助你的?”

德川家光道:“这也是我想要跟你商量的第二件事儿。

我想要找一些好的汉语老师,来从小教她们汉语,而现在的那些所谓精通汉语的学生,他们所说出来的大明官话,跟真正的大明官话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听上去生硬无比。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尽量帮我找几个靠谱的汉语老师,最好是汉人。”

政仁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幕府都找不到这样儿的人,你觉得我会有办法解决?”

虽然早就在意料之中,德川家光还是忍不住满脸失望:“是啊,实在是太难了。想要绑架几个大明人过来是不可能的,而花钱收买,却连花到哪里都不清楚。”

政仁道:“如果找九州岛总督呢?”

德川家光摇了摇头:“怎么跟他说?如果只是教育和子,那么找九州岛总督自然是没问题的,就算是正大光明的在九州岛去聘请一位汉语老师过来也没有问题。

可是,加上和子一共是一百零一个孩子需要教导,而且全部都是两三岁的小女孩儿,万一他们起了疑心怎么办?”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才开口道:“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那就想办法将这些女孩子分散开来,找一些真正能够心向我们的贵族收养她们,然后再分别聘请汉语老师。”

政仁道:“里面的问题一样很多。忍者那边的教育怎么办?而且还要保证她们的身上没有伤疤,那些忍者门派也很头疼这个问题吧?”

德川家光咬了咬牙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再多寻一些女孩子,等到十六年以后再从她们里面挑选最合适的那个!”

政仁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对了,大明的使者已经快到九州岛了,我们是等他来京都,还是我们主动去九州岛见他?”

第八百二十三章 最好的去处是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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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之战,赵国大败,伤亡惨重。

西有强秦虎视眈眈,北有匈奴屡次寇边,东有燕国倾力来犯。

值此危难时刻,赵孝成王长孙赵嘉,遇到了声名狼藉的未来战神李牧。

从此,赵国与他们的命运,就被牢牢绑在了一起。

说实话,那一段的历史,很不好写,需要查的资料比之明朝还要多上无数倍,而且更难查找。

更让朕担心的是,因为朕的推书向来等于祭天,上上本祭天的书已经太监,上本祭天的作者连拉十三次肚子……

这一本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

第八百二十五章 民心是可以引导的

仔细想了一下另外一种可能的存在,然后朱慈烺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想的——当大明不需要倭国存在的时候,倭国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比如欧洲、莫卧儿、奥斯曼这三家都唱了凉凉之后。

国恒以弱灭,而汉独以强亡,强汉哪怕是到了自己都四分五裂要唱凉凉了,依然可以吊打那些外族。

今天的大明与强汉何其之像!

与强汉不同的是,强汉在北击匈奴、东征朝鲜、南伐百越和西南夷、西拓西域的扩张中无数场胜利的背后是“武帝之末,海内虚耗,户口减半”,而大明并不存在这些问题,“国库日丰,户口日增”才是大明眼下的最好写照。

可是,当失去了敌人之后呢?强汉之所以自己玩死了自己,跟他失去了所有的外敌也不无关系。

大明现在好歹还有欧洲、莫卧儿、奥斯曼这三家敌对势力,但是只要是长了脑子,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这三家很可能撑不到自己登基的时候。

然后大明会不会面临强汉时自己玩自己的局面?

看着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的朱慈烺,崇祯皇帝突然笑了:“怎么样儿,想到什么了?”

见朱慈烺有些迟疑,崇祯皇帝干脆鼓励道:“放心大胆的说,你是我大明的太子,畏首畏尾的像什么样子?就算是惹朕生气,难道朕还能再像以前一样把你吊起来抽?”

朱慈烺强忍下想要伸手挠一挠后背的冲动,躬身道:“父皇,若是我大明以后没有了外敌,儿臣担心会如强汉一般?”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看起来,你这些年的书没有白念,总算是有几分脑子。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朱慈烺一脸懵逼的问道:“请父皇明示?”

崇祯皇帝道:“大明现在是成本转嫁!”

见朱慈烺一副好奇宝宝小萌新的模样,有机会在儿子面前装逼的崇祯皇帝心里自然是大写的爽:“所谓成本,就是大明这个国家兴盛起来所需要的一切,诸如人口和赋税等等,全部是成本的一种。

而所谓转嫁,就是将这些成本全部转移到其他国家的头上去,需要损失的人口让他们损失,需要付出的金银财宝让他们出。

至于转嫁成本的手段,包括但是不限于军火买卖、福寿膏和棉籽油买卖、大明间接或者直接插手战争。

祖龙大修了六国长城还有直道,汉武北征匈奴,隋炀修了大运河,这些大规模的财政支出最终影响到了国家的稳定,因为国库里面没有那么多的银两,所有的成本最终被摊派到了百姓身上。

知道不知道朕刚刚登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东边有建奴,东南有荷兰蛮子,南边诸藩也是表面老实背地里各自龌蹉,大明朝堂上阉党和东林党人脑子都能打成狗脑子,再加上不断的天灾,那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可是现在呢?朕修建的直道和铁路加起来,数倍于长城和秦直道,朕打下的疆土比之汉武北击匈奴所得还要大上数倍,朕大修的河道是大运河规模的两倍,而民未加一赋。

知道民不加赋而国用足有什么好处吧?《荀子·王制》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朕深以为然也,所以朕不仅不加赋,还干脆免了赋,只收商税。

天下万万百姓之中,民几何?商几何?商人被收了税,纵然再如何不满,他们有胆子造反么?看看史上历次朝代更迭,哪一次不是因为百姓活不下去了才天地反覆的?

所以朕要告诉你的是,如果商税不足以支撑的时候,就要想办法将所有的成本向外转嫁,而不是从百姓身上找补。

当你知道如何将成本转嫁给其他的国家,用他们的血肉来完成大明的兴盛之路。

朝鲜的绫阳君和缅甸王他隆是真正的聪明人,跟尚丰王不同,尚丰是单纯的想要寻求大明的庇护而请求内附。

而绫阳君和他隆是看破了一些朕的心思,但是他们又不能明说,生怕朕会让他们彻底消失,所以他们也先后请求了内附,不过是卖其国以保其国而已。

不过,你记着,无论将来到了什么时候,哪怕是大明彻底的亡了,我大明天子可以死,也绝不允许有一人投降,正是成祖皇帝所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慈烺神色一凛,先是正了衣冠,接着又躬身拜道:“是!儿臣一定牢记,并代代相传于后世!”

等崇祯皇帝点头示意之后,朱慈烺才接着道:“依父皇所言,商人可以不管,成本可以转嫁,那读书人呢?儿臣曾经听说过一个词叫做刀笔吏,即便朝堂上再如何好的政策到了下边,一样不排除被曲解的可能吧?而且还有读书人的嘴,似乎永远都是歪的?”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锦衣卫呢?东厂呢?西厂呢?朕登基之初颁发《永不加赋诏》,为了防止下面这些混账东西们胡来,朕特意将东厂和锦衣卫派了出去,令人到乡间宣读《永不加赋诏》,就是为了防止下面的混账东西们曲解了朕的旨意。

当然,还是全靠了那些地主们的衬托啊。朕不加赋甚至不断的免赋,那些地主们再加上一层半层的地租,结果就是百姓们知道朕是个好皇帝,朕爱民如子,他们之所以活不下去不是因为朕,而是因为那些地主们收的租子高了,所以他们的日子才不好过的。

可是朕告诉你一个很残酷的事情,那就是那些地主们提高了租子,他们卖粮食的时候被朕收了商税,国库的银子又多了,而百姓却丝毫不觉。

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朕会毫不犹豫的让国库出银子补贴百姓,让他们去种粮食,只要有粮食,民间就能安稳,民间安稳,剩下的一切问题就都不是什么问题。”

朱慈烺的额头上冷汗更甚。

朱慈烺万万没有想到,崇祯皇帝的一举一动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自从小读书起到现在,所有接触到的,崇祯皇帝爱民如子的形象在这一刻开始扭曲。

将朱慈烺整个人表情尽收眼底的崇祯皇帝呵呵轻笑一声后,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朕很冷酷无情,肆意玩弄人心?”

朱慈烺躬身道:“儿臣不敢!”

崇祯皇帝屈指弹了弹桌面,笑道:“没有说不是,而是说不敢,就说明你心里确实是这样儿认为的。

可是傻小子,朕玩弄人心的结果是什么?是大明的百姓不用再游离失所,是大明的百姓们可以吃饱穿暖,是他们可以远渡重洋去经商,是他们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挺直腰板。

傻小子,这才是朕最终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朕有什么手段是不敢用的?

记住了,民心稳,则江山社稷稳,江山稳,则民生兴旺,所谓国泰民安原本就是一体,国泰自然民安,民安自然国泰,互为表里而已。”

略微一停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那些刀笔吏也好,读书人也好,不过是为了名与利而已。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锦衣卫和东厂就可以解决掉他们,不用着对他们如临大敌,如果杀一个不行那就多杀几个,问题总会解决掉的。”

正所谓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崇祯皇帝自然也不介意在儿子面前装逼:“首先你要记住一点,就是民心是可以引导的。

当大明需要战争的时候,就引导他们往战争上面去想,这里面有多少手段可以用,你自己慢慢琢磨。

当大明不需要战争的时候,就引导百姓往耕种和发家致富上面去想,这里面同样有的是手段可以用。”

崇祯皇帝起身走到朱慈烺的身前,一把拍在了朱慈烺的肩膀上,而朱慈烺也如同所有的儿子在父亲面前一般,稍微矮了矮身子。

崇祯皇帝叹了一声道:“既然身为大明的太子,这些光明的,阴暗的,你就都得知道,也要背负起来这些光明和黑暗。”

再次叹息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又回到了座位上,拿起一份中极殿送来的奏章递给了朱慈烺:“中极殿那边认为让穆罕默德四世消失更为符合大明的利益,朕想知道你的看法。”

朱慈烺接过奏章翻看过后,躬身道:“回父皇,儿臣也认为让穆罕默德四世消失更为符合大明的利益。

从目前的情报可以得知,穆罕默德四世这个人更多的还是偏向于欧洲,更倾向于继续与荷兰人结盟,也就意味着奥斯曼会成为大明的敌人。

既然有可能成为大明的敌人,那倒不如让奥斯曼陷入争斗之中,同时扶持奥斯曼里面亲近我大明的人。”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那莫卧儿呢?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解决掉莫卧儿的最佳时机?”

朱慈烺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儿臣以为莫卧儿完全没必要由我大明来亲自解决,完全可以交给奥斯曼来解决,只要我大明从中挑拨一番,完全可以让莫卧儿和奥斯曼陷入战争之中。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对莫卧儿不利,只要他们跟奥斯曼开战,灭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崇祯皇帝这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表示对于朱慈烺的认可。

但是还没等朱慈烺高兴太久,崇祯皇帝接着又抛出来了一个问题:“沙皇俄国呢?波兰人驱狼吞虎,想要引沙皇俄国进入欧洲,这会造成什么样儿的后果?”

朱慈烺顿时有些麻爪了。

毕竟朱慈烺只是大明的太子而不是皇帝,很多情报崇祯皇帝知道,中极殿那边知道,五军都督府和内阁也知道,但是朱慈烺不知道。

崇祯皇帝现在突然抛出来沙皇俄国的问题,朱慈烺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崇祯皇帝却是笑眯眯的道:“回头去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调取相关的资料,想一想沙皇俄国进入欧洲之后会给欧洲带来什么样儿的影响,然后再来告诉朕。”

等朱慈烺滚蛋离开之后,崇祯皇帝才命人将张之极给召进了宫里。

面对崇祯皇帝的问题,知道欧洲和沙皇俄国情报的张之极应答起来就简单的多了:“启奏陛下,臣以为沙皇俄国介入欧洲并不会给欧洲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反而会影响到奥斯曼那边。”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你是说穆罕默德四世倾向与欧洲结盟的事情?”

张之极躬身道:“是。荷兰人明摆着会跟沙皇俄国结盟对抗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而穆罕默德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无动于衷,最大的可能就是会跟荷兰和沙皇俄国他们站到一起。”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点头道:“五军都督府那边是什么意见?”

张之极道:“派人暗中除去穆罕默德,或者挑动奥斯曼去攻打莫卧儿,将他们的精力牵扯到莫卧儿那边,便之无瑕西顾。”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开口道:“军府的意见是让穆罕默德消失,还是挑动他们攻代莫卧儿?”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微臣和军府诸位同僚商议过,觉得还是让奥斯曼去攻打莫卧儿更好一些。”

要面子!讲究人!还是不够狠不够阴损!

崇祯皇帝一副老子早就猜到了的表情,笑道:“那就依军府的意思吧。朕让太子去军府和中极殿那边调取相关的情报,这些信息也可以让他多接触接触。”

等张之极躬身应了后,崇祯皇帝才接着道:“除了奥斯曼那边,北方也该再动不动了,总不能让沙皇俄国这么轻易的就跑到欧洲去添乱。”

张之极躬身道:“陛下,刘侯那边,是不是找人接替他?”

崇祯皇帝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让他带兵去前线也就是了,如果他跟军府那边闹腾,就告诉他这是朕的意思,让他找朕来闹腾。”

……

远在北山的刘兴祚恨恨的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怒骂道:“张之极竖子!”

第八百二十六章 这里是真正的天堂!(为萌主狗雷加更)

难怪刘兴祚会破口大骂张之极。

在刘兴祚看来,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张之极那个混账东西不让自己再上战场,所以才把崇祯皇帝给拖下水背书的。

关键是圣命难为,崇祯皇帝不让自己上战场,而是钦点了曹变蛟为统军大元帅,自己有什么招?

屁的办法没有,也就只能砸两个杯子顺便骂几句英国公,五军都督府的大头子张之极了——反正自己也是公爷,虽然不如他老张家世袭罔替,但是公爷就是公爷,又没有什么进入五军都督府的心思,自然是想骂就骂。

最重要的还是两个人曾经一起砍过人,交情在那里摆着,骂了也就骂了,张之极除了忍着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

气哼哼的骂完了张之极,刘兴祚才摆了摆手道:“得了,各自去准备吧,过段时间该跟着出征的就跟着出征,该留守的也别瞎想,按照军府的指令办事。”

头发早已经白尽了的刘兴贤同样不爽至极:“这就完了?”

刘兴祚冷哼一声道:“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抗旨出兵?沈振江前车之鉴不远,你还想以身试法是怎么着?”

“哎!”气的长叹一声,刘兴贤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当兵打仗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是现在倒好,大仗小仗根本就没咱啥事儿!”

满肚子气的刘兴祚也懒得理会刘兴贤了,干脆起身出了中军大帐巡视去了。

……

吴三桂同样不爽至极:“曹变蛟已经成了统军大元帅,咱们俩个倒好,还在这里清剿蛮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李鸿基倒是比之以前沉稳了许多,见吴三桂发脾气,便开口劝道:“行了,有的仗打总比留守在后方什么事儿都干不成的好吧?且偷着乐吧!”

吴三桂知道李鸿基说的是事实,也清楚后方有的是卫所指挥使想要闹腾着出来打仗而不可得。

然而心里不爽就是不爽——自打天启年间还有关宁军的时候开始,自己跟曹变蛟就互相看着不顺眼,现在就更不顺眼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吴三桂突然开口道:“如果咱们加快一下进度,还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将这里的蛮子们清剿完?”

李鸿基琢磨了半晌才开口道:“不知道。”

恨恨的瞪了李鸿基一眼,吴三桂才道:“你说你就不能好好读些兵书什么的?屁大的事儿一旦搞不清楚了就问你侄儿,你还有个当叔叔的样儿没?”

对于吴三桂的愤怒的质问,李鸿基显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说自己不如侄儿李过,李鸿基就更不当一回事儿了——自己没有儿子,李过就跟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老子不如儿子怎么了?

吴三桂干脆将目光转向了李过:“别理会你叔叔那个废物,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李过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如果天公做美,估计六月底之前就能收复英格兰全境。如果天公不做美的话,搞不好就迁徙到八月甚至于九月了。”

吴三桂嗯了一声道:“咱们现在的补给和弹药倒是没问题,加上最新送来的一批,估计足够用到十月份的。

可是一旦拖延的时间长了,咱们能不能赶上神圣罗马帝国那边的战事且不去说他,光是在五军都督府那边就没什么面子可言了。

最最关键的是,皇上和五军都督府那边很可能会对转头来莫卧儿用兵,咱们要是赶不上的话,那才叫真正的丢人现眼。”

李过嘿嘿笑了一声道:“大帅放心吧,五军都督府绝对没那么快对莫卧儿用兵,就算是咱们清剿完了英格兰的蛮子们,估计也有的等。”

吴三桂道:“理由呢?”

李过笑道:“因为看着蛮子们乱起来对大明更有利,就算是他们不能狗咬狗,大明也可以从中挑拨,让他们几家都斗起来,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吴三桂的亲兵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道:“大帅,小埃利斯求见。”

吴三桂望了一眼李鸿基,干脆又将目光投向了李过:“这姓埃的来干什么?往常不都是李科恩过来的么?”

李过斟酌着道:“李科恩往常谈的大多是劳工和军火的事情,这小埃利斯的可能会谈些其他事情?”

吴三桂嘿了一声道:“说起来也有意思,这姓埃的现在还是咱大明百姓呢?也不知道此人自己心里是否认同这大明百姓的身份?”

向着亲兵摆了摆手,吴三桂道:“让他进来。”

一袭长衫打扮的小埃利斯进了中军大帐,先是向吴三桂和李鸿基躬身行了礼,又作揖拜道:“学生埃利斯,见过大帅。”

这埃利斯虽然长了一副蛮子模样,可是不看模样光听声音,谁又能知道这家伙居然是个蛮子——这大明官话却是说的有模有样,连偏北方的口音都一丝不落的学会了?

吴三桂心里啧啧称奇,却是笑眯眯的道:“免礼,来人,给埃贤侄看座。”

等到小埃利斯再次致谢并且端端正正的坐下来之后,吴三桂心中的惊奇之意就更甚了:“埃贤侄的官话倒是流利,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严师所授?”

自己来到欧罗巴砍人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像小埃利斯一样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并且懂一些大明礼节的,估计也只有科恩那个老家伙了。

小埃利斯拱手道:“启禀大帅,学生师从李科恩先生,至于大明官话则是从苟雷先生处学来。”

“苟雷?”

面对吴三桂的疑问,小埃利斯再一次拱手道:“苟雷先生是有名的大儒,是李科恩先生花了极大的代价才从大明起到欧洲的。”

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个无名之辈也敢妄称大儒,但是吴三桂显然不太在乎这事儿:“那苟先生现在可好?”

小埃利斯道:“回大帅,先生一切安好,阿姆斯特丹的贵妇们都十分迷恋苟先生,如果不是碍于他大明帝国大儒的身份,想必不知道有多少骑士会向他发起决斗邀请。”

吴三桂嗯了一声道:“替我向苟先生问好,同时记得告诉他,要是有人胆敢向他挑战的话,大明的军队会替他做主。”

对于吴三桂这半是致意半是威胁的话,小埃利斯笑着致笑后便将话题引到了别处——这也太欺负人了!苟雷先生把别人的老婆当成情人来睡,还不许人家向他发出决斗邀请?

尤其是这一次,为什么不是李科恩没来而是自己来的?还不是因为苟雷先生差点儿被人堵在被窝里面,结果跳墙出来的时候摔伤了腿,李科恩正在照顾他——李科恩都不敢让自己的老婆照顾苟雷了……

闲扯了半晌之后,吴三桂才开口道:“对了,贤侄此来是所为何事?”

小埃利斯正色道:“启禀大帅,学生此来,乃是为了东印度公司的军火贸易一事。”

吴三桂顿时感兴趣起来:“军火贸易?怎么了?”

小埃利斯道:“想必大帅也知道,现在整个欧洲对于军火的需求量是巨大的,无论是神圣罗马帝国还是那些诸侯国,甚至于是教廷,现在都需要大量的军火。

而东印度公司是大明帝国明文许可的在欧洲的军火代理商,负责南北工业集团的军火分销业务。

但是最近从奥斯曼那边传来的消息表明,奥斯曼很可能对东印度公司采取措施,或者是增加关税,或者是拒绝东印度公司的军火过境。”

吴三桂好奇的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斯曼跟荷兰的关系应该算是极好的吧?他们为什么会对东印度公司下手?”

小埃利斯道:“回大帅,这一切还是跟苏伊士运河舰队在英格兰的表现有关。”

理了理思路,小埃利斯便接着道:“大明帝国的陆军在登陆之前,海军就已经先行对英格兰的各个港口进行了炮击,现在整个欧洲乃至于奥斯曼都认识到了海军的巨大作用。”

吴三桂忍不住讥笑道:“所以,他们将目光盯向了大明的战舰?”

小埃利斯道:“大帅英明。奥斯曼和荷兰都曾在前一段提出要求,要求东印度公司替他们从大明购买几艘宝船级别的战舰,性能要跟苏伊士运河舰队的战舰一样。

出于海防安全方面的考虑,东印度公司十七绅士拒绝了奥斯曼的要求,也正是因此才招来了荷兰和奥斯曼方面的不满。”

将事情大概的说完之后,小埃利斯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学生想着,能不能雇佣大明的商船将军火运过苏伊士运河?”

吴三桂顿时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你可找错人了。虽然本帅负责眼下对于英格兰的整体做战,但是你说的这些事儿不在对英格兰的作战范畴之内,所以本帅也插不上手。”

小埃利斯顿时露出了一副失望之色:“启禀大帅,学生来此之前也曾求见过新乐侯,但是侯爷说雇佣商船这些事情不归他苏伊士运河舰队管,所以学生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吴三桂顿时笑道:“你找新乐侯有什么用?他是军方一脉,你要雇佣商船得去找户部的对外贸易司,而不是跑到军中来找本帅或者是找新乐侯。

还有,只怕你根本就没把事情跟新乐侯说明白吧?”

小埃利斯脸色一红,讪讪的道:“大帅英明,学生当时满脑子都是奥斯曼和荷兰对东印度公司的威胁,只跟侯爷说了雇佣商船的事,其他的事情却没有说得太明白。”

吴三桂笑道:“这就对了。按照大明的律法,军方不得插手地方事务,像雇佣商船这种事情跟军事一点儿不挂钩的,新乐侯能理你才怪了。

先去户部的对外贸易司,如果实在没办法去大明雇佣商船,你也可以直接让你们的商船走苏伊士运河,新乐侯不可能为难你们,更不会坐视奥斯曼那边对你们动手。

再者说了,能不能替奥斯曼的那些蛮子们购买宝船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东印度公司十七绅士可以决定的,你尽管去找南北工业集团他们两家问问。”

大喜过望的小埃利斯先是向吴三桂致了谢,接着又一脸兴奋的道:“那学生就先往大明一行,看看这两件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才好。”

小埃利斯不担心奥斯曼会在苏伊士运河那边对他动手,毕竟有英格兰的例子摆在前面,谁任想要对持有大明户籍的人下手,都得好好考虑考虑!

又是一番闲扯之后,见吴三桂已经端起了茶杯,小埃利斯就自觉的滚蛋了。

在经过了接近两个月的航行,当小埃利斯在天津港踏上大明土地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暗叫自己来到了真正的天堂!

自己一身丝绸的书生打扮,在欧洲已经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的人物,因为丝绸代表了足够的财富,而书生打扮则是当下欧洲最为流行的,能够证明自己是个文化人的打扮方式。

可是当小埃利斯来到大明之后才发现,在大明近乎有一半人都是这种打扮,或许他们的书生长衫并不是丝绸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布料。

这已经足够惊人了,尤其是在欧洲文盲遍地的时候,这种几乎是天上地下的对比,让小埃利斯心中忍不住一阵自豪。

没错,自己是堂堂大明百姓,不仅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有钱的读书人,就算放在大明也应该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的人了吧?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又让小埃利斯感到深深的自卑——为什么自己要长着一副蓝色的眼睛?为什么自己是一头卷曲的黄色头发?为什么自己这么白?

这些该死的特征让自己跟大明百姓看起来明显不一样,一路上从天津港到京城,已经被官差盘问了几十回。

虽然在看到自己的大明户籍证明后会好心的告诉自己该注意什么,可是小埃利斯还是感觉自己现在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大明人。

或许,自己应该取一个大明的姑娘做妻子?

第八百二十七章 黄泥差点儿落裤裆

刚刚回到大明的李承彦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就再一次被崇祯皇帝派人拎到了宫里。

崇祯皇帝的意思很简单,其他国家敢卖的东西,我们大明要卖,其他国家不敢卖的东西,我们大明更要卖!款到发货,先卖后谈。

不就是区区几艘宝船战舰?难道坑人还不会了?

减配会不会?原本射程二十里的火炮减配到十里,原本一百门火炮减配到八十门,原本每小时三十里的航速减配到二十里。

后世的车企不都是这么玩的?什么尊享版乞丐版,外表看着没什么不一样,实际上里面的东西差了老大一截。

对于李承彦这个“叔叔”,小埃利斯心中满是感激,哪怕是付出了一叠大额的崇祯宝钞的代价。

如果没有李承彦,小埃利斯可以肯定的是,光凭自己是不可能谈成宝船的出口问题,更何况李承彦还特意指点了自己一番,教给自己如何曲线救国。

想要买大明的女子为奴然后再变成妻子的计划自然也行不通,然而换成倭国女子就没问题了。

因为大明律只保护了大明女子的权利,比如禁止被买卖为奴,禁止被纳为妾室,但是对于外族女子却是没有丝毫的保护,反而鼓励大明的男人多纳妾。

小埃利斯虽然是个长相怪异的大明男人,但是人家拥有正儿八经的大明户籍,虽然在倭国女子的眼里比不过那些大明男人,但是对比起倭国男人来却又高了无数倍。

用郎有情妾有意来形容不太恰当,用干柴遇到烈火,野鸡碰到流氓来形容就没有一点儿问题了。

当小埃利斯搞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回程的时候不仅仅带着一个倭女妻子,还有大量的军火和还有四艘卖给奥斯曼帝国的宝船。

奥斯曼帝国的海军总督海勒姆·阿切尔早早的就已经在盼着小埃利斯能够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身为奥斯曼帝国的海军总督,海勒姆·阿切尔早就憋屈的想死——整个奥斯曼帝国的海疆,基本上是靠着那些海盗来保护的……

正规军屁事儿干不了,海疆反而要靠海盗来保护,这种滋味估计只有海勒姆·阿切尔自己心里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在小埃利斯的陪同下将四艘战舰都逛了一个遍之后,阿切尔才啧啧有声的赞道:“有了这四艘巨无霸一般的战舰,奥斯曼帝国的海疆总算是有了保护。”

小埃利斯摇了摇头道:“很抱歉,虽然并不希望打断您心中的兴奋,但是我却不得不告诉您,单凭这四艘战舰,还不足以组成一支完整的海军编队。”

阿切尔同样摇头道:“不,你不懂。或许在你看来,像大明帝国的那种舰队才是真正的海战编队,可是实际上,那样儿的舰队并不适用于奥斯曼帝国。”

见小埃利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阿切尔便接着道:“当然,从理论上来说,大明帝国的海军舰队才是真正的舰队。

大明帝国的舰队需要的是远海作战,他们需要从大明本土远航到万里之外,所以他们要有运兵船,要有补给舰。

而奥斯曼帝国并不需要远洋作战,除非奥斯曼帝国打算跟大明帝国在海上硬碰硬的作战,否则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运兵船和补给舰。

相信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能够从大明帝国替我们购买到这四艘战舰,如果你再提出补给舰的话,大明帝国未必会同意这场交易。”

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不断暗骂智障的小埃利斯最终还是开口道:“很抱歉,总督先生,大明帝国并不在意奥斯曼帝国有一支完整的海军舰队。

跟您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大明帝国更希望奥斯曼帝国能够担负起中东和欧洲地区海洋大国的重任,维护好这一带的海洋安全。”

阿切尔顿时疑惑的道:“你确定?他们就不担心奥斯曼帝国的海军成长起来之后,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问过李承彦同样问题的小埃利斯至今都清楚的记得当时李承彦是如何回答自己的:“陛下曾经说过,海军的发展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离开了一步步积累经验的发展,强行将海军一步推到海上强军的位置,最终不过是空中楼阁,没有根基的死物而已。

即便是他们有了十支大型的舰队又能如何?他们的船员有操纵大型战舰队的经验吗?他们能够在战损之后进行维修吗?

尤其是宝船这种大型的海上战舰,大明是在前人数千年的经验基础上才发展出来的,像奥斯曼帝国那样儿没有经验的国家想要仿制,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尽管卖,只要他们不是提出购买铁甲舰,宝船也好,福船也好,他们想买多少就卖给他们多少。”

李承彦没有告诉小埃利斯的是,哪怕奥斯曼帝国能够对宝船进行仿制也无所谓——大明现在重点发展的是铁甲舰,木制的宝船在以后的海战中就是靶子……

对此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自己心中想法的阿切尔在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再一次开口道:“如果真这样儿的话,那么我还想麻烦你们东印度公司,替我们采购几艘战舰,以组成完整的战舰编队。”

见小埃利斯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阿切尔大手一挥道:“银币不是问题!伟大的穆罕默德已经批复了足够用的银币!”

小埃利斯顿时呵呵笑道:“我的叔父曾经告诉我一句话,凡是银币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那一定是因为银币不够的原因。

恭喜您,伟大的总督先生,您将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见到整整一支海军编队的战舰,前提是您准备了足够的银币。”

阿切尔刚刚点了点头,正准备再吹上几句牛逼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随从带着奥斯曼的一个使者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见使者神色凝重,阿切尔点点头向小埃利斯致意之后便带着使者避开了小埃利斯:“是哈里发知道了舰队的消息,派你过来查看吗?或者是出了什么变动?”

使者的神色显出了一丝悲痛:“虽然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个悲痛的消息,然而哈里发暂时可能没办法看到这支舰队了。”

阿切尔忽然哈的笑了一声:“你一定是在哈里发的身体情况开玩笑,但是这并不好笑,反而会给你带来麻烦!”

使者的脸上显出一丝的岔恨:“不,我并没有在开玩笑,该死的莫卧儿人派人对出行的哈里发进行了暗杀,虽然他们并没有得逞,但是哈里发也受了重伤。”

依然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阿切尔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那你来干什么?就是为了来通知我这个消息?”

“不仅仅是来通知你这个消息。”使者摇了摇头之后,接着道:“哈里发重伤之后,已经没有精力再处理政务,现在的政务完全由长老院那边在处置。

现在我给你带来的通知,是要求海军尽快形成战斗力,当陆军的整训完成以后,就通过陆地和海上全方位对莫卧儿进行打击!”

派人去安顿使者之后,阿切尔则是再一次找到了小埃利斯,并且提出了现在就需要更多战舰的要求。

小埃利斯自然无所谓,只要将现在的这些货物都运回到欧洲之后,自然有的是时间再跑一趟大明。

然而阿切尔却极其不满意:“现在,你所有的货物,全部由奥斯曼帝国买下了,然后你再跑一趟大明帝国,顺便帮我们购买更多的战舰回来?”

小埃利斯自然是无所谓——本身这一次带回来的货物就属于储备性质的,不会影响到欧洲如火如荼的战局,倒不如卖个人情给奥斯曼这边。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大明。

崇祯皇帝好奇的望着王国兴:“这事儿真是奥则朗布自己做的决定?”

王国兴躬身道:“启奏陛下,按照目前传回来的消息看,确实是奥则朗布自己做出来的决定,跟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都没有关系。”

张之极顿时也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莫卧儿那边的锦衣卫传回来了消息,否则的话,这破事儿根本就是黄泥掉进了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五军都督府派人去干掉穆罕默德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是没有这个实力,问题在于前几天刚刚决定留下穆罕默德,回头就派人过去干掉他,这事儿怎么向崇祯皇帝交待?

王国兴跟张之极是同样儿的想法,所以才这么急着撇清干系——锦衣卫无诏行事的局面绝对不允许出现,否则自己肯定首当其冲的被问责。

更何况,也不可能出现锦衣卫想要杀人而杀不掉的情况,除非是锦衣卫故意留下穆罕默德一条狗命。

崇祯皇帝则是屈指敲了敲桌子,笑道:“这事儿有意思了。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派人给穆罕默德那边添点儿乱子,也让他们迟早跟莫卧儿对上,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现在这件事情是不是五军都督府干的,或者是不是锦衣卫干的,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穆罕默德重伤没死。

如果穆罕默德现在就挂掉,奥斯曼帝国要么面临着幼主临朝的局面,要么面临着大臣们争权夺利扶持新君上位的局面。

一旦出现这两种局面之一,奥斯曼帝陷入动乱是肯定的,估计一时半会儿的是没功夫再去琢磨莫卧儿了。

现在好了,穆罕默德没死成,整个奥斯曼帝国的仇恨全部被吸引到了莫卧儿身上,不仅没功夫再去关注欧洲的乱局,也没时间去琢磨其他的事情了。

斟酌了一番后,崇祯皇帝才道:“让南北工业集团加大生产量,尤其是宝船跟福船,把以前老旧的那些翻新一下,多卖几艘给奥斯曼那边。”

张之极躬身道:“经此一事,搞不好奥斯曼会倾其全国之力讨伐莫卧儿,莫卧儿能不能撑的住,当真不太好说。”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派人去接触一下莫卧儿,多支援他们一些军火,千万别早早的就被奥斯曼给弄死了才好。”

沉吟了一番,崇祯皇帝又对王国兴吩咐道:“必要的时候,给莫卧儿那边提供一些关于奥斯曼的情报,无论如何也得让莫卧儿那边撑下去。”

对于崇祯皇帝和大明来说,莫卧儿现在死不死的完全不是关键,关键是不能让奥斯曼赢的太痛快。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明的那些工程量——光是铁路就需要源源不断的劳工,这也是为什么崇祯皇帝没有彻底怼死莫卧儿的原因。

只有那些敌对的国家还存在,大明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劳工可以使用。

等到张之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北边的情况如何了?”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现在北山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向西进军的准备,夏侯所部现在已经折回到杭爱山休整,准备从杭爱山那里北上,直接截断东边的毛奴退路。

至于阿敏和莽古尔泰所部,因为莽古尔泰身体的原因,还有要防御莫卧儿方向的原因,所以只能让莽古尔泰留守,阿敏则是会带着正蓝旗,会合乌思藏和朵甘思那边的几个卫所一起向西北方向进军,直接进军乌拉尔山脉。

如果作战计划顺利,整个沙皇俄国将会被彻底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乌拉尔以西的沙皇俄国主体,一部分是由乌拉尔至叶尼塞河的西西伯利亚平原,剩下一部分是中西伯利亚平原和东西伯利亚的一部分。

除其主体外,剩下的两部分因为夏侯所部的原因,将东西无法相顾,同样会因为阿敏所部的原因,无法再从沙皇俄国获得补给,最后只能任由我大明宰割。”

见崇祯皇帝点头示意,张之极又接着道:“只是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还需要陛下首肯才行。”

崇祯皇帝顿时好奇了起来:“什么问题?”

第八百二十八章 耗子舔猫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应当再征召一批退伍士卒,人数最少也需要百万左右。”

崇祯皇帝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征召百万退役的士卒?

张之极接着道:“陛下,勒石草原、乌思藏、奴尔干都司、北山这些地方都是那种地广人稀的土地,无论是百姓数量还是城池的数量,照比漠南都是少之又少。

如今我大明正面直击沙皇俄国,如果单凭北疆那边现有的铁路和卫所来承担士卒和物资的转运,所需要的时间和成本都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臣以为,倒不如征召一批退役的士卒,即便不让这些人走上前线,也可以让他们完成铁路部分无法完成的物资转运。”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对王承恩吩咐道:“派人去寻卢阁老。”

然后卢象升就炸毛了。

卢象升原本是坚定的军方分子,前提是卢象升做为宣大总督的时候。

如今卢象升身为内阁首辅大臣,考虑问题自然不再是单纯的只考虑军事方面,而是以朝堂上面的事情为主。

征召百万退役士卒这事儿说大不大,以大明的人口基数和退役士卒的数量,别说是一百万,就算是两百万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

然而对于民间的影响可就太大了——这些退役的士卒大部分都进入了县衙门,归在县尉的手底下干着缉拿捕盗的事情,一旦这些人被征召了,民间治安谁来负责?

瞧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卢象升,张之极还是陪笑道:“如果不征召这些退役的士卒,那北疆铁路不到的地方,物资转运就得需要征召百姓来完成了?”

听着张之极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的话,卢象升也忍不住气笑了:“你们军府得是无能到什么程度,才需要民间来完成物资的转运?要不要找吴部堂谈谈明年的军费问题?”

这个姓卢的糟老头子,真不是个东西!

心中暗骂一声之后,张之极才再一次陪笑道:“卢阁老,这北征沙皇俄国之事乃是眼下最大的军事行动,内阁怎么着也得支持支持吧?”

卢象升斜眼瞧着张之极道:“支持啊,内阁绝对支持这次的行动。但是想要征召退役的士卒,却须答应几个条件才行。”

坐在龙椅之上的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瞧着文官大佬跟军方巨头撕逼,一旁老老实实当着背景墙的朱慈烺也感觉大开了眼界。

卢象升提了几个条件给张之极之后,这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路了——卢象升心里也明白,崇祯皇帝既然已经决定要去怼死沙皇俄国,自己拦肯定是拦不住的,只能尽量争取些好处而已。

见两个人谈妥了大概的条件,崇祯皇帝便挥挥手让两人滚蛋,然后才笑眯眯的对朱慈烺道:“都看到了?”

朱慈烺躬身道:“回父皇,都看到了。卢阁老现在是内阁阁老,自然与原本任宣大总督时不同,更多的还是考虑内阁方面的问题。”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民间有句俗语,叫做站什么山唱什么歌儿,卢象升原本任职宣大总督时,是属于军方一脉,自然是站在军方的角度。

现在卢象升乃是一国之首辅大臣,考虑问题自然要通盘考虑,不能光站在军方的角度去考虑了。

所谓御下之道就是如此,挑选合适的人去干合适的事情,然后把控好局面,不致让事态失去控制就好。”

等朱慈烺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这次莫卧儿和奥斯曼的使者都来了,主要目的还是从大明进口军火,你怎么看?”

朱慈烺有些懵逼——沙贾汗是怎么没的?如此深仇大恨,奥则朗布居然还能派人来大明谋求军火贸易?

见朱慈烺的表情怪异,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怎么?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朱慈烺躬身道:“是。如果说奥斯曼派人来商谈军火的事情,儿臣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此前在苏伊士运河上两家还曾有过合作。

而莫卧儿方面,据儿臣所了解的信息,奥则朗布之父沙贾汗就是死于叶央叶公公手下,而且当初叶公公还泼了奥则朗布好大一桶脏水?”

崇祯皇帝勉强笑道:“当然是泼了他好大一桶脏水。叶央当初虽然是自做主张,然而就是因为他那一次的行动,少说让莫卧儿消耗了几十年的元气。

哪怕是时至今日,莫卧儿上上下下都依旧在怀疑奥则朗布勾结叶央弑父,再难以像沙贾汗在位之时那般了。”

朱慈烺道:“正是因为如此,儿臣才觉得奇怪。如此深仇大恨,奥则朗布居然能够放得下?”

崇祯皇帝笑道:“要么放下仇恨替莫卧儿争取那一线生机,要么带着整个莫卧儿去死,换你你会如何选择?”

朱慈烺斩钉截铁的道:“儿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崇祯皇帝意味深长的道:“你是大明的太子,自然有资格说这话。可是你要知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真要是让你面对奥则朗布那样儿的绝境,你到时候是否还会如现在一般?”

随口敲打了朱慈烺一句,崇祯皇帝又接着道:“且不说那奥则朗布如何,现在只说眼下的情况,莫卧儿和奥斯曼都有使者来大明,又该如何应对?”

朱慈烺低头在大殿中来回踱了几步,斟酌道:“是不是把他们两家安排在相近的院子里面?如果隔音不好的话,那就更妙了?”

崇祯皇帝忍不住拍了拍手道:“不错,不错,你现在很有几分朕的风范了。鸿胪寺那边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就是相邻的,只要说话的声音一大,隔壁基本上就能听到。

慢慢谈吧,我大明现在最缺的是劳工,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还有军火,而莫卧儿和奥斯曼他们最缺的是时间和军火,最不缺的反而是劳工。

这一场谈判下来,他们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而我大明一样能够得到相要的,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

对于萨米特来说,大明帝国绝对是可恨的——大片的国土落在了大明帝国的手里,上任莫卧儿皇帝被大明的人给杀死不说,现在奥则朗布连皇帝的名头都不能挂,只能自称为莫卧儿国王!

欺人太甚!

更让萨米特感觉憋屈的,是自己这些人连刀都不能带,理由是为了治安安全。

可是看看大明的街面上,带刀的带剑的那些大明人,他们就不会危害治安了?他们手里的刀剑就只是摆设而已?

这摆明了就是区别对待好吗?歧视我们这些外国人是不是?

尽管心里对大明万分不爽,但是萨米特也清楚自己这回来大明是干什么的,而且对于大明也不得不服气。

在大明的街面上,根本就看不到莫卧儿那些遍地都是的乞丐,所有人的脸上带着一种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朝气?

似乎,大明的这些百姓都相信自己会过得很好一样,无论他们是忙碌还是在休息,脸上总是能看到淡淡的笑意。

而且,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一种很平常的眼神,没有艳羡也没有仇视,仿佛自己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一样,那种感觉很奇怪,这是在其他地方所看不到的。

还有大明帝国的那些美食,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琢磨出来的,但是跟自己的莫卧儿吃过的完全不同,几乎是什么样儿的食材到了他们手里都能变成美食。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哪怕自己一行人到了大明帝国的京城已经好几天时间,每次吃到的东西都完全不同,依然还有许多东西是没有品尝到的。

或许,应该一次少吃一些,多品尝几种花样儿?

凯末尔对于大明的感觉跟萨米特其实差不多,吃不尽的美食,积极向上的百姓,繁华的景象,让凯末尔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空中,大马士革与之齐名”,所谓与天堂齐名的大马士革跟大明帝国的都城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然而好心情在看到萨米特的那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意。

尽管莫卧儿和奥斯曼的信仰是一样的,尽量两个国家在此前多有交流和合作,但是当莫卧儿人行刺哈里发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一切就只剩下了仇恨。

确认过眼神,对面就是要干的人!

跟萨米特一样,凯末尔一行人也没有佩带刀剑,而是将之放在了住所——鸿胪寺早早的就通知过了,如果没有大明的户籍而带着刀剑出门,被官府抓到了,鸿胪寺也没办法把人给弄出来。

虽然很不爽这一点,但是为了这次能够从大明弄到足够多的军火,凯末儿还是严格约束了手下的那些人,要求他们遵守大明的规定,将刀剑都扔在了住所。

然后刚刚逛了一圈回来的凯末尔就看到了正准备出门的萨米特。

萨米特也是极度的蒙逼。

萨米特来的时间比凯末尔要晚那么一两天,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两家居然会住在隔壁——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说的那些话都被对面的混蛋给听到了?

趁着萨米特愣神的时间,凯末尔已经直接冲了过去,一拳头就砸到了萨米特的脸上:“你们这些该死的莫卧儿贱种!”

虽然被砸的有些蒙,萨米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并且反击了回去:“你们这些该死的低种姓贱种!”

五城兵马司被派过来维持鸿胪寺及附近治安的军士们有些懵逼,面面相觑一番之后将消息报给了正在眯着养神的百户江晏。

江晏揉了揉依旧有些惺忪的睡眼,跟着一众马仔们到了现场之后,两伙人还在打着。

总旗任子安见江晏已经过来的,便笑道:“头儿,要不要分开他们?”

随手抓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江晏也不困了,反而笑眯眯的吩吩道:“慌什么?去,给老子弄壶茶水过来,先让他们打一会儿,反正还没打死人呢。”

一边喝着手下马仔刚刚端过来的茶水,江晏一边瞧着场中正在殴斗的两伙人,时不时的还替对方着急:“踢裆啊!挖眼啊!薅头发啊!踹他啊!”

江晏是真着急——身为新军退役之后进入五城兵马司的老卒,见多了战场上面各种各样的阴损招数,对于两伙人这相对“文明”的打法,实在是有些看不惯……

直到过了半晌,两伙人终于快没有力气了之后,江晏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眯眯的吩咐道:“去,把这两伙人都带回去,关一个牢房里。

对了,记得告诉牢房那边的兄弟,对他们都好好照顾一番,敢在天子脚下斗殴,当真是耗子舔猫逼,没事儿找刺激!”

任子安躬身笑道:“头儿,这两伙人毕竟是奥斯曼使节和莫卧儿使节的护卫,全都给抓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江晏呵的轻笑一声,没有理会任子安,反而起身走向了刚刚从院子里面出来的两国使节。

奥斯曼使节安东·哈里斯脸色阴沉的道:“尽管他们斗殴不对,但是也算事出有因,而且还是我国的使团护卫,你就这么把他们抓走?”

莫卧儿使节诺亚·埃米特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们是使团成员!你们不应该直接抓走他们!”

江晏却轻笑道:“天子脚下斗殴,别说是区区几个使团的护卫,就算是你们两个,敢动手也一样抓!

还有你们身后那些拿着刀的,敢拿着刀迈出门一步试试?信不信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别说本百户没提醒你们,记得回头去找鸿胪寺,让鸿胪寺带你们来五城兵马司领人。”

说完之后,江晏也不理会两国使节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的表情,直接带着手下马仔们将萨米特和凯末尔一行都给抓了回去。

任子安跟在江晏身边,皱眉道:“头儿,如果他们真迈出来了怎么办?”

江晏的脸上依旧笑呵呵的道:“还能怎么办?多少蛮子们的王公贵族都杀了,还差这么几个?”

第八百二十九章 不管他们要多少,我们都要双倍

萨米特和凯末尔和各自手下的马仔最终还是被自家正使给接了回去

至于这些被关过大牢的人叫嚣着五城兵马司滥用私刑,从鸿胪寺到莫卧儿和奥斯曼的正使都没有放在心上。

接回去的时候脸上不见伤,身上不见血,手脚完好能走能跳,没有证据凭什么说人家滥用私刑了?

江晏甚至还笑眯眯的给萨米特和凯末尔打了声招呼,欢迎两人下次接着斗殴,再进五城兵马司的大牢一游,虽然比不得锦衣卫诏狱,但是比顺天府的牢房也强了许多。

大牢一日游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最起码从出了牢房到各自离开大明帝国之前,这两伙人再也没有斗殴的行为发生。

当然,没有人身的攻击行为不代表没有精神上的攻击,奥斯曼方面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莫卧儿现在正是败了家业的时候,大量的订单直接在谈判的时候砸了下来,更是在院子里面大声吵吵着要再加几个基数的弹药。

莫卧儿使节诺亚·埃米特恨恨的呸了一声,直接对着手下一众马仔们吩咐道:“还是按原定的计划执行,他们愿意加多少是他们的事情,咱们不加。”

萨米特低声道:“如果不加,先不说会不会被奥斯曼那些低种姓的贱种们轻看,光是以后跟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咱们也不占优势啊?”

埃米特摇了摇头道:“你能够确定他们现在喊着增加弹药就一定会增加?怎么确定他们是不是在骗我们?

如果他们真的增加了弹药的订单那也算了,如果他们没有增加而我们增加的太多,莫卧儿的国库能不能支撑得起来?我们回去之后又该如何交待?

别忘了,大明帝国现在要的是真金白银,他们会同意我们赊账吗?”

萨米特显然也回过神来,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既便如此,那我们在气势上也不能弱了他们吧?要不然我也上院子里面喊几嗓子?”

埃米特笑道:“比谁的声音大么?那样儿又有什么意义?如果真的要做出些事情来,就搞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去跟他们比谁的声音更大。”

见埃米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萨米特顿时也来了兴致:“莫非,你现在已经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埃米特点了点头道:“不错。在去救你们出来的时候,我认识了大明帝国鸿胪寺的官员卓光,跟他聊的还不错。

更难得的是,他对我们莫卧儿帝国的印象还不错,也承诺会帮助我们争取到一些好处。

等明天跟他们负责军火的官员谈完了之后,我打算去拜访一下这位卓侍郎,看看能不能通过他摸一摸奥斯曼那些贱人的底子,再替我们争取一些好处。”

萨米特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隔壁院子里的奥斯曼使节安东·哈里斯脸色很是高兴:“估计这些莫卧儿的贱人也应该听到咱们说的话了。”

凯末尔面带狐疑的道:“他们能信吗?”

哈里斯哈哈大笑道:“他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反正咱们要增加订单是事实,他们听到了不开心就更是事实了。”

你特么说的真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愣了半晌之后,凯末尔才开口道:“我们真的要增加订单?”

哈里斯得意洋洋的道:“当然!实际上,我们应该感谢大明帝国。

自从他们把苏伊士运河给挖通了之后,帝国在那条河上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银币,就算是把之前商谈的订单再翻上几倍也没有问题。

事实上,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哈里发就已经给了我授权,可以根据实际谈判的情况自行决定这一次的军火采购数量。

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价格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低的多,多出来的银币自然就可以购买更多的武器弹药了,不是吗?”

凯末尔道:“如果真的能够从他们手里拿到更多的武器,自然也是好事情。像欧洲那些傻子现在只能从东印度公司的手里买,大量的银币都被东印度公司赚去了,军火还少得可怜。”

哈里斯点头道:“不错,花更少的钱却能买到更多的东西,真神都在保佑我们!”

说完之后,哈里斯又沉吟着道:“你说,咱们向大明帝国提出购买他们的军火生产技术怎么样?他们会不会卖?”

凯末尔顿时被哈里斯给逗笑了:“怎么可能?这么关键的东西换成是你,你会卖?”

哈里斯道:“我当然不会卖,但是这东西又有谁不想买呢?只要掌握了生产技术,军火弹药方面就再也不用受制于大明帝国了。

就像是像欧洲的那些傻子一样,打仗还要算计自己手里面的军火,不敢敞开了打,如果咱们能够拿到大明帝国的军火生产技术,还不是想怎么生产就怎么生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沉默了一会儿,哈里斯最终还是开口道:“替我去准备一份厚礼,我要去拜访李,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到些什么。”

李承彦面对着哈里斯的问题也是一脸懵逼。

大明帝国现在几乎是没什么东西不敢卖的,福寿膏和军火都快卖疯了,大把大把的金币银币被弄回了大明,然后铸成了金锭银锭存在了国库里面。

但是军火的生产技术这玩意谁敢卖?不怕崇祯皇帝暴怒之下把人给撕吧撕吧,连酱油都不沾就给生吃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李承彦才开口道:“你的问题,我现在没办法立即给你答复。事实上你也清楚,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卖的,里面牵涉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哈里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里面会牵涉到很多的东西,也会让您很为难,不过,请您看在大家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要帮助我们?”

一叠万贯面值的崇祯宝钞悄无声音的出现在桌子上,粗略一看大概有几十张那么厚,李承彦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当然,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在那里摆着,我不帮你们还能帮谁呢?”

等到桌面上的崇祯宝钞消失不见之后,哈里斯才接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打听一下?”

李承彦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

哈里斯道:“您也知道,那些莫卧儿的贱种们也在向大明帝国购买军火,这将会对我奥斯曼帝国的国防构成严重的威胁。”

李承彦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舔了舔嘴唇之后,哈里斯接着道:“我想向您打听一下,他们的采购计划有没有什么变动?有没有能够威胁到奥斯曼国防的东西?”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能不能威胁到你们的国防安全,我现在也不确定。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他们在采购清单之外又额外订购了一百门崇祯二十四式火炮,还有十个基数的炮弹。”

十个基数的炮弹?他们想干什么?

在听到十个基数的炮弹之后,哈里斯就淡定不起来了——跟大明帝国谈了这么久,哈里斯很清楚十个基数的炮弹是多少枚。

患有火力不足综合症晚期的大明帝国对于弹药的基数是以百为单位来计算的,也就是说一百枚炮弹为一个火炮弹药基数。

一百门火炮再配上十个基数的炮弹,那可就是足足一万发炮弹了。

实际上,自己这边大部分增加订单什么的还是属于吹吹牛逼败败火,顺便恶心一下莫卧儿人的那种,更多的目标还是在盯着大明帝国的军火生产技术。

该死的莫卧儿人,他们搞这么多的炮弹回去干什么?

如果说单纯的是为了防御,那么就算是打死哈里斯也不会相信——就莫卧儿剩下的那么点儿国土,一百门崇祯二十五式的火炮再加上十个基数的弹药,如果说他们的目标不是奥斯曼帝国,那才叫见鬼了!

“我们要比他们多一倍!”

哈里斯毫不犹豫的就在莫卧儿的订单基础上又翻了一倍。

李承彦不可能为了提高销量而骗自己,事实上,这种事情想要瞒过一时很容易,但是等到交易结束之后,大家都有自己的渠道去调查对方到底购买了多少军火。

李承彦却道:“亲爱的朋友,我现在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决定并不是很明智。”

见哈里斯好奇的望向自己,李承彦便耐心的解释道:“首先,他们现在仅仅是提出了这个采购要求,最终的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

其次,你别忘了你刚才跟我说过些什么?当你大量的资金都被用于购买火炮和弹药之后,你还有足够的资金来购买你想要的东西吗?”

哈里斯的眼睛都忍不住在放光:“你是说,我刚才提出来的要求,很可能会成为事实?”

李承彦摇了摇头道:“不,我可从来没那么说过,你可千万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万一,万一你的要求可以实现,那么需要的资金也将会是个天文数字,你确定你在购买完军火弹药之后还能承担的起?

咱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必须得替你们考虑考虑才是。”

感激的向着李承彦点头致谢之后,哈里斯才开口道:“多谢你了,我的兄弟。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必须得先保证我们奥斯曼帝国的防线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反而可以缓缓再说了。”

李承彦点了点头之后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劝你了。我会替你留意莫卧儿人那边的动态,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成功增加采购数量,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

卓光在面对着莫卧儿的时候就不像李承彦那么轻松了,或者说卓光很讨厌眼前的莫卧儿人,只是碍于自己得到的命令,不得不多跟他废话一番罢了。

“没错,奥斯曼人提出了增加两百门火炮,还有二十个基数的弹药,总之说是要比你们多一倍。除此之外,他们还在筹划着购买军火生产技术的事情。

如果情况乐观的话,就是你们双方的交易都被我大明皇帝陛下和内阁给否决掉,否则我真的不认为这会对你们有利。”

卓光几乎是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的修改,只是原原本本的将李承彦那边发生过的事情又在莫卧儿人的跟前重演了一遍。

埃米特暗道果然天底下没有白花的钱,送出去的崇祯宝钞居然给自己换回来这么重要的一个情报!

笑着向卓光致谢之后,埃米特才接着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奥斯曼人真的能够从大明帝国买到军火的生产技术,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莫卧儿国也可以买的到?

毕竟,我们莫卧儿每隔一年就要向大明朝贡一回,是实实在在的藩属国家,而奥斯曼与大明帝国并不是藩属关系,万一哪天……”

卓光的脸色却突然间变得难看了:“说到藩属国,可是莫卧儿现在用的什么文字?说的什么语言?

我大明立国至今,藩属无计其数,然而其国中多教汉字和我大明官话,从其国主到国中贵族,人人皆是会说汉话,亦能写汉字,莫卧儿如今可能?”

埃米特顿时有些懵逼,吭吭哧哧的道:“这,我莫卧儿如今国内尚未完全平定,纵然有心,只怕也是无力?”

卓光冷笑道:“是真的有心无力还是根本就没那个心,在下不知道,但是在下因此而受过好几回的训斥,只是一直隐忍着没说罢了。”

埃米特斟酌着道:“如果我莫卧儿从上到下都推行汉语和汉字呢?”

卓光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如果真能这样儿,其实这些问题倒也不是没得谈。就像是你刚才说的那样儿,莫卧儿国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比之奥斯曼的关系要更近了一层。”

埃米特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可以向大明保证,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上奏国主,要求我莫卧儿从上到下都推行汉语和汉字。只是这武器生产技术的事情?”

ps:昨天跟有声主播尖儿和盟主狗妖寒面基,直到今天下午才回来——然后太子又不舒服,折腾着跑了一趟医院,更新晚了。正所谓有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明天爆发补更。

第八百三十章 卖了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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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一章 又要养猪了?

郑芝龙兄弟几人还有唐王朱聿键带着一众马仔们在天津港下船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懵逼的——这是大明的天津港?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在泉州港休整过一回,郑芝龙和朱聿键险些以为自己跑错地方了。

摇了摇头之后,朱聿键忍不住对前来迎接的郑芝龙长子郑福松道:“陛下没有下旨清理这地方的蛮子?好好的天津港被这些蛮子们搞的胡膻遍地,臭不可闻!”

知道朱聿键为什么闹心,郑福松轻声笑了笑之后才开口劝道:“这些蛮子倒不是殿下以前接触过的那些,而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居多。

最近内阁那边通过了一条《明罗友好通商条约》,按照条约里面的规定,这些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到我大明做生意,享受跟我大明百姓一样的待遇和税率。”

朱聿键顿时纳闷了起来:“这份条约是如何在陛下那里通过的?”

跟着崇祯皇帝去过欧洲的朱聿键知道大明百姓在神圣罗马帝国是个什么样儿的待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欧洲的蛮子们来大明居然还能有这优待?

郑福松笑道:“很简单,斐迪南三世借着二皇子与巴伐利亚女大公成亲的时机,又将巴登-符腾堡和萨克森送给了二皇子做为领地。

虽然加上巴伐利亚之后的面积也没大到哪里去,但是斐迪南三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陛下那边也就通过了这份友好通商条约。

当然,这份条约虽然说是友好,但是里面怎么回事儿,却当真不太好说了。”

见朱聿键还是有些纳闷,郑福松便耐心的解释道:“条约里面规定,我大明百姓在神圣罗马帝国享有与彼国公民完全相同的权利,但是一旦涉及到案件,则是受我大明律管辖。

而神圣罗马帝国的公民来到我大明之后,虽然也享有与我大明百姓相同的权利,却是同样受到大明律的管辖。

换言之,我大明百姓在神圣罗马帝国犯罪之后,要引渡回大明受审,而罗马人在大明犯罪,却是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杀头的就杀头。”

朱聿键和郑芝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总不能自己在海外杀蛮子们杀的起劲,大明国内却又涌进来大量的蛮子享受着跟大明百姓相同的待遇,这不公平!

等从天津站登上了火车之后,郑芝龙原本因为在海上受大风大浪影响而显得眯眯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这玩意?”

郑福松笑眯眯的道:“父亲只怕还不知道吧,眼下整个大明遍地都是这玩意,从东到西或者从南到北,人们现在更多的已经开始选择乘坐火车出行了。

至于那些商人们,早就发现了火车在运输方面的便利性,现在除了被用于客运之外,还有大量的车皮就是给那些商人们准备的。”

郑芝龙哼了一声道:“照比福船可差远了。”

郑福松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指了指窗外之后接着道:“原本的天津城城墙已经被拆了一半,西边和北边的都被拆掉了,仅剩下东面和南面还有一些保留下来的。

现在不仅仅是天津,除了两京和洛阳、长安等古都之外,其他各地州府有不少都在忙活着拆除城墙。”

这下子不光是郑芝龙,连朱聿键都懵逼了——这才多少年没回来?怎么这大明就变得完全不认识了呢?

新明岛和西昆仑洲虽然说就建了几座城,可是规制完全是按照大明来的,而且新城也在不断的建设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大明现在忙活着拆除城墙,新明岛和西昆仑洲该怎么办?接着建还是以后的规划里面完全就不要城墙了?

按下心头的疑问之后,郑芝龙才开口道:“为父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你那些同窗里面比较出挑的,给为父推荐几个?”

郑福松斟酌着道:“要说其他人倒也罢了,照比讲武堂里面毕业的军官还是差了一些。

然而有一个叫陈永华的,却是允文允武,出将入相是此人最好的写照,而且属意海军,父亲大人若是有意,可以从五军都督府里面将此人调到南海舰队。

另外,听说东海舰队那边也在打着陈永华的主意,父亲大人若是想要下手,还是尽快一些的好。”

郑芝龙点了点头道:“除了这陈永华呢?其他差不多的你也得替为父算计算计,南海舰队现在摊子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可不是一个两个就行的。”

郑福松摇了摇头道:“其他的着实没有什么太出挑的,父亲大人倒不如按照讲武堂的名单去挑人。”

郑芝虎嘿了一声道:“傻小子,你想想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是谁,是什么出身,再说按照名单去挑人的话。”

郑芝龙点了点头道:“听见你二叔说的没有?除了像陈永华这样属意海军的之外,剩下那些比较不错的肯定都被五军都督府下手弄到陆军那里土鳖里面去了,还轮得到咱们?”

郑芝凤却嘿嘿笑道:“其实也未必。陆军那些土鳖现在能捞到几场仗打?真打起来不还是靠咱们舰队替他们洗地?真要是有眼光的,肯定会属意海军。”

郑福松见自己父亲跟几个叔叔渐渐的把话题给带跑偏了,干脆也不再说话,就听着几个人争论陆军和海军的区别和恩怨情仇。

朱聿键却没有理会那几个争论的热火朝天的杀才们,反而笑眯眯的对郑福松道:“小子,这种火车会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吗?晚上的时候能不能接着跑?”

郑福松道:“除了进站和出站,剩下的时候基本上都会保持着这个速度,就算是到了晚上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听说京城和天津要增开一趟火车,到时候速度可能就会被控制下来,不能像现在这么随便的跑了。”

嗯了一声之后,朱聿键心里也忍不住盘算起来。

新明岛那边不是没有火车,但是新明岛上所有的火车全部都是用于矿山运输的,根本就没有一条线路是运人的。

如果能够增开一条线路运人,那么对于整个新明岛来说都有着极大的好处——首先就是这些百姓们可以分散一些。

几个藩王们聚在一起倒不算什么,原本也没想着分散到整个岛上占地为王,像现在这样儿聚在一起,没事儿还能吃个火锅吹吹牛逼,也是美滋滋的小生活。

太多的百姓们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就算百姓再怎么老实,一旦出现走水的情况肯定也是牵连一片,倒不如让人口分散一些。

尤其是那个破岛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而那些百姓偏偏又聚居在偏向于东南边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散布到整个岛上。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朱聿键和其他的藩王们头疼了。

现在朱聿键就先把主意打到了火车这种神器的头上来。

只要有了这玩意,大不了多花些银子,然后将整个新明岛全部都圈起来,然后再交叉上几条线路,百姓们往来方便了,再分散起来就容易的多了不是?

至于银子,经营新明岛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完全不用担心战争,只要埋头发展就完事儿了,在这种情况下,藩王们会缺少银子?开什么玩笑!

实权的藩王比被圈起来当猪养的藩王不知道牛逼多少倍!

郑福松自然不清楚朱聿键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事情,只是老老实实的将一路上的情况都向朱聿键和郑芝龙等人介绍明白,省得几个刚刚海外归来的家伙跟乡下人进城一样——哪怕其中就有自己的亲爹……

晃晃悠悠差不多两个时辰不到的样子,火车就慢慢的在永定门车站停了下来,而京城的百姓早就对每天来来回回的火车见怪不怪了。

行人如织,接踵摩肩,挥汗如雨,等等诸如此类的词语开始不断在朱聿键和郑芝龙等人的脑海里浮现。

不同于郑芝虎和郑芝凤等人,朱聿键和郑芝龙两人来京城的次数虽然不算太多,但是在早些年的时候却也不少,那时候的京城跟现在的京城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换个更为直接一些的说法,早年间的京城更类似于乡下,现在的京城更具备一个天朝上国都城的堂皇大气。

崇祯皇帝在看到朱聿键的时候也有些唏嘘感叹。

当初自己发家,朱聿键可是出了大力的——又送银子又送地,简直就是藩王里面的一股泥石流!

嗯,清流!

吩咐人给朱聿键安排好了座位之后,崇祯皇帝才笑道:“王叔祖得有十多年没回过大明了吧?”

朱聿键躬身道:“是,臣上次回来,还是崇祯十四年的时候奉诏回来祭祖,其后便一直在新明岛,最近一次面圣也是随陛下前往欧罗巴之地。”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是啊,当时熠儿还是个小孩子,转眼间就已经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王女成婚了,如今也是一国之主了。你我,也都老了啊。”

朱聿键连接躬身道:“陛下春秋鼎盛,何以言老?”

笑着摆了摆手,崇祯皇帝道:“想想当时初见王叔祖的时候,还尤如昨日,当时大明众多藩王里面,就只有王叔祖敢于起兵勤王,其他的么,呵呵。

算啦,不说那些丧气话,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朕今天就跟王叔祖好好痛饮一番,不醉无归!”

朱聿键感觉后背有些刺挠——崇祯皇帝这番话每个字都明白里面的意思,但是连起来之后怎么这么别扭?

这是在夸本王,还是暗示本王别太跳?

然而崇祯皇帝还真的就是在夸赞朱聿键。

当时刚登基的崇祯皇帝兵行险招,让蒙古的林丹汗和宣大边军给黄台吉让开道路,万一要是哪个环节出了点儿问题,只怕就是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而随着两百多年的圈养下来,早些年叱咤风云的大明塞王们早就消失不见,留下来的这些子孙后代也从野猪变成了种猪,除了醉生梦死之外就是播种。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变异的品种,而且还是那种一变异就彻底打开基因锁,直接进化到顶级野猪的狠茬子,崇祯皇帝怎么可能不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他?

当然,现在也有一部分暗示在里面就是了。

当时的情况是大明需要一个比较出挑的藩王,现在的情况则是不那么需要出挑的藩王,除了在已经占下来的地盘上面继续醉生梦死以外,剩下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选择。

似乎,自己又在重复养猪的老套路了?

深刻的反省了一番之后,善于发现自己的错误并且进行改正的崇祯皇帝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这么好的藩王不好好利用,朕的良心都会痛的,是吧?一定是吧?

让王承恩去御膳房传话准备御宴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英格兰现在已经完全平定了下来,朕之前在英格兰时与王叔商议过的事情也可以成行了。”

朱聿键自然又是一番谢恩——鬼知道崇祯皇帝突然间抽了什么疯,在英格兰那里划了块地盘赏给唐王一系。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儿,起码次子就封之后,留在新明岛上的那些儿子们再分地盘,每个人也能多分到一些了,对于世子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

而崇祯皇帝的打算偏偏出乎于朱聿键的意料:“欧罗巴的地盘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还跟奥斯曼那里接壤,朕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王叔祖以为如何?”

啥意思?

一脸懵逼的望着崇祯皇帝,朱聿键的心里其实比脸上懵逼的表情更加懵逼——您老人家这是打算干啥?想要把新明岛的藩王们都给弄到欧罗巴去?

当初没跟莫卧儿的蛮子们死磕,更没死上几个藩王,您老人家心里一定是不满意了吧?现在打算找补回来是不是?

沉吟了半晌之后,整个人都已经无限纠结起来的朱聿键才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臣以为,欧罗巴之地小国林立,区区数万蛮子就敢自称是一个国家,其实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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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项庄舞剑,意在唐王?

“欧罗巴的蛮子们自然不足为虑,”崇祯皇帝先是肯定了朱聿键的说法,接着才道:“只是推恩令下,少不得有许多藩王要在背地里说朕刻薄寡恩。”

朱聿键心中暗骂一声卧槽,接着便是慌忙俯身拜道:“启奏陛下,臣等虽远在新明岛,亦心怀大明,感念陛下天恩,万万不敢有这等悖逆之想,望陛下明察!”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虚扶了一把朱聿键,又接着道:“王叔祖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方才所说也不过是有感而发,与王叔祖无关。”

等朱聿键再次落座之后,崇祯皇帝才道:“欧罗巴那么大的地方,不好好的琢磨一下,实在是可惜了,只怕太祖高皇帝在天有灵,也会认为我等无能罢。”

朱聿键这下子更懵逼了。

本王进宫,好像不是跟您老人家讨论欧罗巴的事儿吧?好像是为了铁路的事情来着?现在怎么又扯到太祖高皇帝身上去了?

沉吟了半晌,朱聿键才开口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王叔祖可还记得当年的西班牙佛朗机人?”

朱聿键虽然没跟那些西班牙的蛮子们打过交道,但是对于南海舰队跟西班牙人互怼了一波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甚至于西班牙人现在还跟新明岛那边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新明岛实在是太大了,上面的物产也足够丰富,除了大量的物资被运往大明之外,还有一部分是通过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和西班牙人卖往了欧洲。

这也是为什么新明岛上的藩王们富到流油的原因。

点了点头之后,朱聿键道:“臣自然是记得那些西班牙的蛮夷,好像当初在新明岛上还清剿过一些英格兰的蛮子?又或者是西班牙的蛮子?微臣也记不太清楚了。”

崇祯皇帝极为肯定的道:“肯定是西班牙的蛮子!那些蛮子除了在吕宋犯下滔天大罪,更是在新明岛上伤害我殷商遗民,实在是罪不可恕!”

朱聿键秒懂——要不然怎么人家就是皇帝呢,要不然人家怎么就能中兴大明呢,这不要脸的劲头别说是自己了,就是新明岛上的那些藩王们都捆一起也不够看的!

“新明岛现在也有一支舰队,通过苏伊士运河前往西班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崇祯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起来:“吊民伐罪!”

“朕会让南北工业集团额外赶制一批军火支援新明岛,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各自调拨一支分舰队进入新明岛舰队的作战序列。

除新明岛本身的将士们之外,朕会让五军都督府额外再调拨六个整编战备卫进入新明岛陆军的作战序列。拿下西班牙之后分给原本的新明岛一众藩王。”

说的那么好听,不还是让新明岛出钱出人去打仗抢地盘……

朱聿键自认为不傻,这里面的弯弯绕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然后朱聿键就躬身道:“臣,代新明岛众位藩王,谢陛下天恩!”

没有人能逃得过王境泽导师的真香定律,朱聿键也不例外,哪怕明知道崇祯皇帝是想逼着这些藩王们出钱出力流血又流汗,最终还是美滋滋的应承下来。

不应承下来没办法啊,国内的军队掌握在太尉手里,政权掌握在丞相手里,自己这些藩王名义上主宰着整个藩国,实际上不过是从小猪圈换到了一个更远更大的猪圈而已,一旦惹得崇祯皇帝不高兴,自己这些藩王随时都有可能凉凉。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年没能跟莫卧儿的蛮子们互怼一波,朱聿键和朱存枢还有朱倬紘的心里都有些遗憾。

毕竟当初做了辣么多的准备,就等着出海之后干死莫卧儿,然后大家排排坐分地盘,结果一场妖风将自己这些人都给弄去了新明岛……

现在有这个机会去硬刚一下西班牙的蛮子们,倒也算是不错了。

应承下来之后,朱聿键又想起了自己跑来宫里求见崇祯皇帝的目的:“陛下,臣还有一事,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又一次坑了藩王,心情大好的崇祯皇帝当即就笑眯眯的道:“咱们可都是一家人,王叔祖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何来求不求的?”

本王不想跟你是一家人!

心中暗骂一声后,朱聿键才道:“微臣想要将铁路引入新明岛。现在岛上原有的蒸汽机火车都是用于货物运输,而不是用于载客。

现在运货倒是方便了,然而百姓们出行还是靠步行或者是马车、牛车之类的交通工具,远不如火车方便。

倘若火车可以在新明岛上铺开,百姓们也可以向更多的地方去扩散开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儿,大部分都聚集在新明岛的东南一带。”

这下子轮到崇祯皇帝懵逼了——大明现在的铁路修建都是在各个州府之间,也就是在大量百姓聚居的地方才会修建车站。

按照朱聿键的意思,这明显是打算先把火车站给修好,然后带动着百姓再向火车站附近迁移?

玩后世新城开发的那一套吗?

想了想,崇祯皇帝还是拒绝了朱聿键的请求:“王叔祖有所不知,这事儿还真不是现在能答应的。”

见朱聿键满脸失望之色,崇祯皇帝便安抚道:“火车的方便性,朕自然也是知道的,事实上,内阁和铁道部之前就已经针对新明岛铁路做过修建的计划。”

朱聿键这下子更好奇了。

说内阁和铁道部会替新明岛着想,要在新明岛上大修铁路,朱聿键相信,毕竟新明岛也是大明的地盘,那里的百姓全部都是大明的百姓。

可是既然已经做过了规划,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风声传出来,更是迟迟没有动工呢?

崇祯皇帝道:“实际上,现在铁道部正在计划着针对铁路进行升级换代,原有的铁轨没办法承受现在刚刚弄出来的火车车头还有车厢,路基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

朕相信王叔祖肯定也能明白,这种数十万公里的铁轨说拆就拆,影响绝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时间上就更是问题了。

所以直到现在,铁道部跟工部还有户部都还在扯皮,三家没有纠扯明白之前,新明岛的铁路修建就没办法提上日程。毕竟铁路好修,可是以后的升级换代怎么办?”

叹了一口气之后,崇祯皇帝干脆道:“罢了,朕说这么多,倒不如王叔祖看看明天的大朝会吧,估计到时候又是一场争论。”

第二天的大朝会确实如崇祯皇帝所说,又是一场争论。

吴甘来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凭洪承畴再怎么舌绽莲花的劝说,最后都是两个字:“没钱!”

面对油盐不进的吴甘来,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的洪承畴也怒了:“吴老抠!我铁道部说申请重修铁路的条子被你给否了也就算了,可是明年增加五成预算的事情你还否掉,你是不是欺我铁道部无人!?”

吴甘来呵呵冷笑一声后才道:“申请重修铁路?你洪部堂一张口就是百万万贯的重修预算,你怎么不把国库搬你铁道部去?

还有,你明年增加五成的预算,其他人要不要增加?五成预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足十万万贯的预算,你让国库喝西北风?

再说了,你当我不知道你洪部堂?今年批了你的预算,你明年不增加就算好的,更别说降了!”

洪承畴嘿了一声道:“要修建铁路,又不是修你吴老抠家门口的那一条小胡同,花费的银两能一样?

洪某不怕明摆着告诉你,这次的预算已对是尽量压缩过后的,这要是再把人工成本算进去,你百万万两的预算也不够!”

吴甘来呵呵冷笑一声后,牙缝里最终还是迸出来两个字:“没钱!”

见洪承畴已经气急败坏,眼看着就要动手了,吴甘来才冷哼道:“你今年要重修,你如何保证明年就一定不会重修?

就以两京铁路为例子,这修好了才几年?有十年没有?剩下的地方还有多少没修完的铁路,你这一张嘴就是要重修?”

洪承畴怒道:“咱做人不能太不讲理!以前的火车什么速度?皇家学院新搞出来的是什么速度?以前从京城到南京得五天,现在只需要三天!”

吴甘来点了点头道:“没错啊,再过几年是不是还得再出来只要一天,甚至朝发夕至的火车?到最后是不是还得出现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到的?

按照你们铁道部的搞法,每次一提速就重修,依老夫看来,这大明的国库也不用干别的了,全拿来给你修铁路算了!”

张之极嘿嘿讪笑一声,最终还是站了出来:“吴部堂不要这么说嘛,铁道部修建铁路的好处还是很多的,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儿不是?”

吴甘来斜了张之极一眼,冷笑道:“你少蹦出来充好人!功在当代是没错,可是一招不慎,这就是罪在当代了!这都是国库的银子!”

朱聿键有些回过味儿来了,心中不禁大骂彼其娘之!

这他娘的,户部尚书当朝哭穷,自己这个藩王还想着在新明岛搞铁路,这不是说本王不懂事儿么?

还有铁道部的部堂,跟管着钱袋子的户部当堂撕逼,说是想要弄钱重修铁路,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本王啊!

瞅瞅这两个混账东西,那小刀子挥舞的多带劲,就差直接说一句唐王打钱了!

本王没钱!

低头瞄了一眼高居龙椅上看戏的崇祯皇帝,朱聿键干脆低下头装傻。

这事儿就不带这样儿的,这位爷想要怼西班牙,新明岛得出钱出人,这位爷现在又想要搞铁路,不能再让新明岛的人出钱吧?

就算是自己愿意出,其他的藩王还不定怎么恨上自己呢——之前都是在大明,自己也不怕那些渣渣们恨上自己,可是现在大明同样都在新明岛,总得考虑考虑了……

崇祯皇帝眼看朱聿键低着头装傻,干脆向卢象升使了个眼色。

卢象升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铁路之事确实如英国公所言,实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远了不说,光是这民间财货交通,有铁路之后较之没有铁路之前已经上升了十余倍,如果火车的速度能再快一些,民间财货的流通必然也会跟着加快。”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火车的好处是明摆着的,所以修铁路肯定要修,该升级换代的还是升级换代。”

卢象升应是之后,又接着道:“只是吴部堂所言也极为有理,无论是北征沙俄还是向英格兰那边移民,还有欧洲的战局方面,都需要国库来支撑,倘若现在就开始大量的重修铁路,对于国库来说也确实是负担太重。”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内阁有什么看法?”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以先行试点,一如当初的天津卫。

铁路原本修的着可以先暂停下,尤其是某些地区根本就不需要太快的速度和运力,就可以先往后缓一缓。

而像两京之间,还有登基、天津到京城,泉州、广东到南京,这些动力需求比较大的地方可以先行开始换代。

如果效果明显的话,就再向全国推开,如果不够明显,就继续原本的铁路修建,这样儿可以将成本降到最低。”

洪承畴也立即跳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曾命人做过一个实验,将京城到天津卫之间的运力以最快模式运行,效果是极为明显的,无论是人口流动速度还是财货流通的速度,都较之前提高了一倍不止。

如果使用最新式的铁路模式来运行,估计这个幅度还可以再提高一些。

卢阁老所言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现在先把两京之间、天津和登莱到京城、泉州、广东到南京的铁路升级,然后看效果再升级其他地区的铁路。”

崇祯皇帝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朱聿键:“王叔祖以为如何?”

……

ps:今天献祭《汉冠》

第八百三十三章 人到用时方恨少

朱聿键真恨不得大殿里面的地面是沙子,自己就是郑芝龙送给自己的那种大鸟,把脑袋往沙子里一埋算了!

装死装了半天也没能躲过去,朱聿键只得出班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铁路之事实属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微臣愿意赞助两五千万贯以用于铁路的修建。”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道:“王叔祖这话说的,太客气”

话音还没有落下,吴甘来就转身对着朱聿键拜了下去:“臣,吴甘来,多谢殿下!”

完犊子了,这下子彻底实锤了!

尽管心都在滴血,朱聿键还是大度的一笑,虚扶了吴甘来一把:“吴部堂客气了,寡人与吴部堂同为陛下效力,又何需如此客气?”

崇祯皇帝牙齿能当金子使,朱聿键身为大明数得上号的藩王,那牙齿就算是不能当金子也是能当银子使的,眼下被吴甘来这老抠一句话给逼到了墙角,自然也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因为刚刚大出血而心情不爽的朱聿键自然也要替自己再争取些好处:“陛下,既然是修建一些试验性质的铁路,新明岛上现在可没有载人用的铁路,倒不如在新明岛上也修建两条以为试验?”

崇祯皇帝心中大骂朱聿键无耻至及。

新明岛那个破地方地广人稀,恨不得除了袋鼠之外就没几个人影,修建这种实验性质的铁路有个毛用?

至于朱聿键之前提出来的新城设想,那是他新明岛的事儿,与朕何干?凭什么要让朕在那里修铁路?还不是看着丫的自己出了银子,心里不爽!

崇祯皇帝最终还是笑眯眯的应了,毕竟人家朱聿键是出了钱的,必要的安抚和优待还是要给的,否则传诸于后世,后人岂不是会说朕薄情寡恩?

成功的坑了朱聿键一笔钱之后,朝堂上的画风瞬间就变得和谐起来,再也不是刚才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议题也转向了崇祯二十六年的春试。

崇祯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春试了。

随着大学越建越多,到崇祯二十五年末的时候,除皇家学院这个大挂逼之外,大明已经拥有了京城、南京、洛阳、长安四所建制完整的大学

而从严格的意义上面来说,春试早就已经走形了,变成了四所大学抢人大战,早已不再承担着选拔治国人才的重担。

其中最为嚣张的就是京城大学——身在京城,背靠着国子监和皇家学院两个大佬,京城大学看其他三所大学就是战五渣。

然后就被南京大学也就是大明金陵大学,联合洛阳大学和长安大学给告了。

没错,你京城大学是牛逼,你确实是在京城,可是咱金陵大学也不是白给的,那也是身在京城的,不信你问问,全天下谁敢说南京不是大明的京城?

洛阳大学和长安大学表示京城大学你个渣渣,知道什么叫底蕴吗?二百年放在几千年里面就是个小孩子好吗?现在你丫一朝得势就牛逼起来了?

当然,话是不可能真的这么说,毕竟古都是古都,现在的大明京城是大明京城,拿古都来压大明京城,摆明了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是不怼京城大学一波,又怎么能显出自己的存在感?又怎么在接下来的抢人大战中赢得先机?

被礼部训斥了之后,京城大学的扛把子也很委屈。

咋的,学生自己喜欢来京城大学不行了?还非得强制性的让人家报你们三所渣渣?爷们身在京城,背靠国子监和皇家学院这是天生的!你们这些从京城大学走出去的白眼狼!呸!

四所大学抢人抢得不亦乐乎,谁都想把那些好苗子揽到自己怀里来,哪里还顾得上四家原本是同出一门这种小事儿,哪怕是礼部发话了也照样是小动作不断。

然后这四所大学的扛把子各种龌蹉之后又都觉得自己委屈,然后又不断的告状,最后就闹到了朝堂上面。

按照常理来说,像这四所大学互相搞事情互相告状这种事儿,实在是不应该拿到朝堂上面来说,毕竟朝堂上面的破事儿更多更复杂。

但是背不住礼部扛把子倪元璐心里不爽,因为倪元璐觉得自己挺冤的。

以前的礼部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就是那么些事情,严格说起来礼部就是个清贵衙门,没太多的事儿需要自己操心。

可是谁能受得了四所大学的扛把子各种告状啊,今天你告我了,明天我就把你和他们一起告了,整个礼部现在都被这四个混账东西闹的鸡飞狗跳。

等倪元璐诉完了苦之后,好不容易看了场大戏的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倪爱卿的意思是怎么办?”

倪元璐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与礼部诸位同僚商议过,认为应该申饬四人,然后按照地域不同,令其招生。”

崇祯皇帝的脸上依旧笑眯眯的道:“其他众位爱卿的意见呢?”

朱聿键首先坐不住了,忍不住出班奏道:“陛下,如果依倪部堂所言,似新明岛、英格兰、缅甸、莫卧儿诸地的生员,该当归入哪所大学?还是让这四所大学均分?

又譬如原本是京城人氏,但是因为移民实边之事迁移到了英格兰,则归入京城大学还是归入金陵大学?”

朱聿键觉得自己必须得站出来替新明岛说话。

这种大学招生的好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哪怕新明岛有一百个大学生来大明就读最终回去五十个,对于新明岛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毕竟有皇家学院的例是子摆在前面了,那些蒸汽机、铁路等等的好东西,可都是这些读书人弄出来的。

现在谁都知道京城大学肯定要比金陵大学、洛阳大学,长安大学要更牛逼一些,如果真要是按地域划分,新明岛的学子该划到哪儿去?

自己治下的百姓可是全国各地都有,以陕西的为主,如果按照户籍划分的话,要么划分到金陵,要么就是长安大学,京城大学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

倪元璐顿时也有些头疼,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朱聿键会突然跳出来搅局。

更让倪元璐没想到的是,张之极居然和朱聿键站到了同一战线:“启奏陛下,臣以为唐王殿下所言极是。

倘若依倪部堂所言,那新明岛和英格兰等地的学子更应该按照原本籍贯所在地划分,而不是以新明岛和英格兰之地来划分。”

张之极的打算跟朱聿键几乎是一模一样甚至比朱聿键更为激进,毕竟朱聿键治下的百姓是全国各地都有,迁移到英格兰那边的百姓却是以京城周边为主。

最要命的,却是这些人的户籍所在地已经从京城换到了英格兰!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倪元璐的分区录取来划分,这些人最大的可能是被录取到长安大学而不原本极有可能的京城大学。

这不行,这对自己封地内的百姓不公平,后果很可能是让封地内的百姓对于自己这个公爷不满意——本公爷又不傻,民心有多重要,看看盘踞在龙椅上的那位就知道了。

张之极一动,那些自家弄到一块封地的勋贵和文臣们都开始跳了出来——大家封地里的百姓也都是哪儿的都有,偏偏封地还都在海外……

崇祯皇帝自然乐得继续看戏。

朝堂上的大臣们既然愿意演下去,自己就得好好的做个观众,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动不动的就掀桌子,因为现在没有掀桌子的必要。

倪元璐气结,气哼哼的道:“如果以成绩划分,唐王殿下和英国公觉得是否公平?”

朱聿键点头道:“凭成绩说话,自然是公平的很,考不上也是他们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抱怨的。”

本王是不是应该多花点儿钱,多弄些大儒啥玩意的回去?也不知道皇家学院的那些人能不能弄几个回去?

张之极也是同样的打算。

陛下有句话说的好啊,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大儒怎么了?只要好处到位了,照样能弄一批去英格兰,京城大学就在向英格兰的百姓们招手!

倪元璐更加头疼了。

之所以提出来按片区划分录取,原因就在于金陵大学和洛阳大学、长安大学的扛把子们表示按成绩划分太坑,学生们又都是些贱胚子。

很多明明可以直接去三所大学就读的学生,往往因为比京城大学的录取分数低了那么一两分而选择重读一年!

还他娘的能这么玩的?都奔着京城大学去了,自己这三所大学存在的意思是什么?喝西北风吗?

结果现在可好,手下的三大马仔闹腾,唐王跟英国公也跳出来搅局,站到了京城大学那边去。

自己这个礼部的堂官该如何决断?

望着蛋疼不已的倪元璐,崇祯皇帝也忍不住有些头疼。

自己之所以看重倪元璐并且把他提拔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就是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京城城破之后,倪元璐举家殉国。

再加上倪元璐本身又是个谦谦君子,虽然被自己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给成功带跑偏了一些,可是现在看来,明显还是书生气太重了些。

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头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按成绩录取!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招不到生员也是三所大学祭酒的责任。

另外,打从今年开始,复读的生员最多只允许复读一年,如果第二年再考不中心仪的学校,要么回乡,要么服从安排,去其他大学就读。”

崇祯皇帝的话总算是给这场争论盖棺定论了。

说白了,还是惯的,这年头还没有后世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的紧迫感,刚刚开始爆发的人口红利还没有完全显现出应有的威力,想必再过上几年,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考上大学不读?只怕复读之后再想考就会更困难!

一场大朝会散去之后,头疼不已的崇祯皇帝又带着几个心腹级别的马仔们在内阁里面开起会来。

主要的议题没别的,还是主要针对于沙皇俄国的战争,还有针对于欧洲的乱局。

卢象升无比感谢前任首辅温体仁。

如果不是温体仁在阁的时候打下了好基础,只怕自己现在除了头疼还是头疼——光是这两年往外面移民就足够让人抓狂的!

大明的人口是多,但是也仅仅是针对于整个本土来说,如果再算是新明岛和莫卧儿,还有英格兰等等地方,整个大明甚至可以用地广人稀来形容。

而内阁最为头疼的问题就在于,大明至今还没有停下扩张的脚步,甚至于是短时间内没办法停下!

军方出身的卢象升心里很清楚,就现在的大明军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打仗靠家丁的大明军队了,在军功的刺激下,这些杀才们整天就是磨刀霍霍,打算看看又有哪里不服王化。

想要一点儿动荡都没有的强行给军国制这台怪兽套上枷锁,除非崇祯皇帝出现,否则的话内阁拿这头怪兽一点儿的办法都没有。

而崇祯皇帝显然不是那种会轻易收手的皇帝,他老人家现在正巴不得继续打仗,最好能够在有生之年把全世界都插上大明的旗帜。

对于这一点看的越清楚就越头疼,卢象升就越发的感觉到前任首辅温体仁的不易。

就像现在这样儿,崇祯皇帝他老人家摆明了是打算搞沙皇俄国,同时搅动欧洲风云,军方再一次坚定的站在了崇祯皇帝身后。

怼沙皇俄国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怼完人之后怎么办?

那么大的地盘扔在那里长草肯定是不行的,可是不扔着长草又能怎么办?想要实际占领一块地方,得有人。

人呢?

人还没生出来呢……

崇祯年间早期带来的人口红利从某一方面来说已经很牛逼了,比如各种先进技术开始了井喷现象。

可是真正要用的时候,人口还是太少了些,光是新明岛那边就能再移民个几百万上千万,英格兰那边也能移民上千万。

更不要提现在干脆就是闲着长草的蓬莱大陆。

然而,蓬莱洲的情况跟沙皇俄国那边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啊……

ps:今天献祭《历史必须爽》

第八百三十四章 如何大量创造下一代

蓬莱洲也就是后世的美洲大陆,因为崇祯皇帝比较懒的原因,南美洲跟北美洲并称为蓬莱洲,而没有分别命名。

最要命的是当蓬莱洲上面的那些欧洲人全部清理干净了以后,大明的朝堂上下才发现没有足够的人口向蓬莱移民,最终只得将蓬莱闲置在那里长草。

原因很简单,移民少了没什么用还容易出问题,移民的多了本土的人口就会明显减少,已经认识到人口红利的大明朝堂自然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问题是天不遂人愿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以前的大明没有这么多地盘,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口的时候,朝堂上面恨不得民间百姓少些再少些。

现在地盘多了想要人也跟着多起来吧,人口又不像是粮食,春天种下去就可以等着秋收就行了,一代人的成长怎么着也得十几二十年的时间。

尤其是婚嫁令被改了以后。

之前的大明百姓,男子十四,女子十三就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尤其是女子一旦超过十八岁,那都能称一声老姑娘了。

现在可好,大明律直接将这个时间向后推迟了好几年——如果不是随着年龄的向后推在某一方面提升了新生儿的成活率,只怕朝堂上面早就开始闹腾了。

对于这种情况,崇祯皇帝也是蛋疼不已。

自己又不是神仙,吹口气就能变出来百姓,还不是得靠民间一茬茬的生,然后自己再一茬茬的割韭菜?

再说了,生多了有奖,养不起国家给养这些闻所未闻的政策都他娘搞出来了,人口增长率始终还是那个鸟样儿,自己有个锤子的办法?

再说了,现在的人口增长率已经可以了,较之天启年间已经大幅提高了很多了,再想提高,就只能把全国百姓都变成草,然后拔苗助长了……

张之极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道:“陛下,要不然,鼓励民间纳为妾?”

斜了一眼张之极,崇祯皇帝冷笑道:“朕下旨,你们这些勋贵带头是不是?昨天是不是又被你家夫人给训了?”

张之极顿时讪笑道:“陛下误会了,闺房之乐,闺房之乐而已。”

崇祯皇帝表示朕就笑笑不话说——天知道大明朝的这些个勋贵武将们都是怎么回事儿,论到怕老婆真是个顶个的从心,现在都他娘的知道曲线救国了!

问题是,朕下了这个旨意倒是问题不大,可是朕的后宫里面怎么办啊,那些小娘皮不又得开始闹腾着给朕纳几个妃子?

这不行,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后宫,绝对不能因为这个馊主意再加人了,毕竟妃子多了就该自己头疼了……

然而让崇祯皇帝万万没想到的是,卢象升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背叛了革命:“启奏陛下,臣以为英国公所言可行。”

卢象升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慢悠悠的道:“现在许多外族女子都在想方设法的嫁给我大明男子,而民间那些有功名在身可以纳妾的看不上外族女子,能勉强接受那些外族女子的普通百姓又没资格纳妾,所以?”

朱聿键则是跳出来反对:“卢部堂和英国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新明岛上现在也有一些蛮子女人,然而移民过去的大明百姓对于这些外族女子明显没什么兴趣。”

卢象升躬身道:“倘若纳一个外族女子为妾赏银五两呢?”

这下子轮到吴甘来炸毛了:“卢阁老这是要掏空大明的国库!”

卢象升顿时又将目光转向了崇祯皇帝:“陛下,正所谓上有所好……”

崇祯皇帝顿时就是呵呵一声冷笑。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或者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姓卢的无非就是想要让朕带头弄个外族女子入宫为妃。

只要自己带了头,这些勋贵们,还有文武大臣们自然就会紧跟着自己的脚步行动,开始一场大规模的纳妾行动,一如当初完颜玉卓入宫后,这些混账东西们各自弄了草原上的女子为妾一样。

问题是,人家完颜玉卓虽然是锡伯部出身,可是现在整个锡伯部的户籍册子上都写着汉,跟现在讨论的外族一点儿的关系都没有。

尤其是那些红头发蓝眼珠又人高马大的欧洲女子,弄进宫来后语言不通倒也罢了——牙签搅大缸可就丢人的很了……

心里琢磨着自己不能丢人的崇祯皇帝决定发动甩锅技能:“朕看英国公方才的提议就很好,勋贵和大臣们起到带头作用,下面的官员很快就会跟上,民间百姓最是喜好跟风。

至于民间普通百姓不许纳妾的规定,还是一如既往的执行吧——蛮女为奴不为妾,自然就不用再修改大明律,也省得孟爱卿总是找朕抱怨。”

卢象升顿时感觉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所谓的勋贵和大臣们,勋贵自然指的是张之极这一伙公侯,至于大臣们,想都不用想,自己这个当朝首辅肯定没跑。

问题是那该死的张之极怕老婆,自己就不怕的?

眼见卢象升还想再说些什么,崇祯皇帝干脆一摆手道:“就这么定了。王承恩,回头命人给各个勋贵们家里传个话,藩王们那边由王叔祖替朕传个话,朝堂上的诸位爱卿就有劳卢爱卿了。”

朱聿键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连躺枪的感觉都没有。

藩王嘛,朝政不用操心,打仗不用上阵,最大的责任就是吃喝玩乐顺便创造下一代,跟蛮族女人创造下一代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聊完关于如何大量创造下一代的话题之后,崇祯皇帝很自然的就将话题转向了铁道部跟交通部的破事儿上面。

铁道部跟交通部还有工部这三家互相看着不顺眼,几乎是从铁道部跟交通部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因为铁道部和交通部的大量职权都是从工部分离出去的。

原本一个巨人被拆成了三份,再加上铁道部和交通部从工部手里抢走了大量的劳工份额,保留了主体架构的工部自然心里不爽。

这次三个部再一次冲突的原因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都是出在了劳工的数量分配上面。

与之前几次冲突不同的是,这一次交通部站在了工部一方。

同样都需要大量的劳工,铁道部偏偏就能多吃多占,大明这两年弄回来的劳工几乎被铁道部弄走了一半,少府那边弄走了一成,剩下的四成才是交通部和工部平分。

一肚子火的交通部和工部上下没胆子将火气对准崇祯皇帝发泄,但是对准铁道部和交通部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反正各部大佬不和,皇帝多半是喜闻乐见的。

崇祯皇帝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灭火:“前几次都是铁道部拿到了大头,这一次的劳工到岸之后,铁道部分两成,少府分一成,剩下的七成由交通部和工部平分。”

交通部尚书常开胜顿时不愿意了:“启奏陛下,即便铁道部只分两成,交通部与工部平均七成也不过是三成半,而眼下交通部需要的劳工数量远超铁道部和工部!”

似乎没有看到铁道部尚书洪承畴和工部尚书张应选眼中的怒火,常开胜掰着手指数道:“工部的河道桥梁是需要大量的劳工没错,可是自崇祯三年起就没停下过进度的工部,如今需要劳工的地方少之又少。

而铁道部需要还是需要大量的劳工,但是也不如交通部更为迫切,毕竟那些铁道不能互相通行的地方,全部是交通部修的直道在支撑着。

到目前为止,交通部的施工进度远远落后于原本的计划,主要的问题就是出在了劳工不足上面,以至于很多地方的直道至今还没有开始动工。

这一次的劳工到岸后,交通部无论如何也得分到五成,以便交通部能够尽快将规划中的直道都落实在纸面上。

陛下不是曾经说过么,要想富,先修路,如今路已经开始大修,却受到劳工的制约,这岂不是违背了陛下的初衷?”

原本跟交通部一伙的工部尚书张应选顿时反水了:“如果按照常部堂所言,那我工部岂不是天天的无所事事,白白的浪费钱粮?

若果真如此,那铁道部还有你们交通部要用到的跨河大桥,你们自己去修,少来工部这边抱怨!”

洪承畴点了点头道:“现在奴尔干都司北山部至辽东和蒙古的铁路就止有两条,运力大为不足,若是耽误了北征大计,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见这三个大佬吵的厉害,崇祯皇帝忍不住开口道:“现在不是有大量的罗马人在大明么?直接雇佣他们好了,给工钱的那种。”

张应选躬身道:“陛下,非是臣等不愿,而是不可为也。

需要用到劳工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开山挖洞一类的活计,许多人力难至的地方根本就要拿人命去填的,这也是臣等没有征用太多大明百姓的原因之所在。

虽然现在有很多罗马人在我大明谋生,可是根据《明罗友好通商条约》,那些罗马人没办法当成劳工来使用。”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跟他们签订契约,死了的话赔偿一定的银两也就是了,凡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

吴甘来的脸都黑了,轻轻的咳了一嗓子后才开口道:“陛下,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国库里面没那么多银子,微臣更不敢开这个口子!”

见崇祯皇帝好奇的望向了自己,吴甘来最终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仅崇祯二十五年一年的时间,工部下属的劳工死亡人数在六万左右,交通部大概是八万左右,至于铁道部那边……”

嘿嘿冷笑一声后,吴甘来才接着道:“仅仅铁道部那边死掉的劳工,就在二十万左右,几乎是工部加交通部三倍。

而且,这些罗马人既然不能直接拿来当成劳工使用,那就得给他们薪水,少了没人愿意干,多了的话就是一大笔支出。

按照每个人每月两贯钱来算,三十万的劳工就是六十万贯,再加上死亡一个所需要给的赔偿,只怕这个数目还要番上好几倍。

以死亡一个劳工赔偿二十贯计算,一年死掉三十万劳工就需要支出六百万贯。虽然说六百万贯不多,”

崇祯皇帝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六百万贯本来就不多好嘛,随便抓几个贪官出来洒掉就能弄出来好几个六百万贯……

“可是,大明国库里就那么多钱,除了每年常规的预算支出以外,还有时不时的突发情况需要支出,如果再凭空增加一笔六百万贯的支出,只怕国库很难支撑得起来了。”

吴甘来的意思很简单,增加六百万贯的支出不是什么大事儿,国库里有这笔钱,就是六千万贯也没什么问题,这都小钱。

真正的大头在于时不时出现的天灾。

别管天灾是不是老天爷降罚以便于提醒自己家的傻儿子哪里又有官员贪腐害民,反正户部是得拿出真金白银来救灾,第二年还要补充当地官府消耗掉的应急物资,还要保证老百姓第二年的生活不能出现什么乱子。

还有就是崇祯皇帝自己搞出来的那些破事儿。

站在吴甘来的角度上面来看,崇祯皇帝搞出来的事情显然要比那些天灾更为恶心。

天灾好歹是一时的,过去也就过去了,花费掉的银钱总是有数的。

而崇祯皇帝搞出来的那些事情不一样。

虽然卖掉了大量的军火,让国库里面多了一笔税收,可是战后需要的移民、将士封赏和抚恤,又远远不是那点儿税收能填平的了。

如果不是这几年对外的战争一直都是胜利,而且得到的隐形好处无数,只怕户部早就跳出来反对崇祯皇帝胡来了。

自家事自家清楚,崇祯皇帝当然也知道吴老抠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自己乱搞事情。

但是正所谓有错就得认,坚决不能改,崇祯皇帝现在也没打算立即改正自己的错误。

不搞事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朕这一生,不是在搞事情,就是在搞事情的路上。

ps:今天献祭《回到明朝做权臣》

第八百三十五章 睁眼说瞎话

总而言之,想要雇佣神圣罗马帝国的那些人,把他们当成半个劳工来用的计划算是破产了。

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些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人权问题。

崇祯皇帝认为大明的百姓有人权,各地的官老爷们自然也会认为大明的百姓有人权,就算是想欺压一下百姓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来。

然而没有大明户籍的那些人有没有人权?

毫无疑问,崇祯皇帝认为他们没有,各地的官老爷们也不认为他们有人权。

比如蛮子女被某些猎奇的人带回家之后,往往会因为某些声音过大而被主妇打死。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怕四邻们听不见么?简直有伤风化!

然后这些男人们也丝毫不以为意,转身可能就会想办法再买一个回来,而且用不着担心家里的主妇吃醋生气。

事实上就是这样儿,没有人会和阿猫阿狗一类的宠物生气,看着不顺眼直接打死就好,官府也不会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神圣罗马帝国的女人,不太一样,或者说,因为《明罗通商友好条约》的存在,从神圣罗马帝国来的那些女人,是拥有几分人权的。

再加上皇三子朱慈熠的正妃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长公主——大明百姓们对于什么巴伐利亚女大公没有什么概念,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其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长公主。

民间普遍的看法是,崇祯皇帝既然能替皇三子指婚神圣罗马帝国的长公主,那就说明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好歹是有人样儿的。

有人样儿,而且跟大明有亲戚关系,神圣罗马帝国的平民在大明自然会被高看一眼,不会将之与其他蛮子等同。

百姓们的心思纯朴一些,起码不像地方官府和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一样,整个人的心从里到外都黑个透亮。

朝堂上的大佬们,尤其是到了侍郎之上的位置,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崇祯皇帝让皇三子娶神圣罗马帝国长公主为正妃的目的之所在。

还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地盘,顺便还想着给欧洲再添把火……

除了这些狗屁倒灶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之前被五军都督府弄回来的那些劳工,都是被阉割过的……

现在想把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当成半个劳工用,那到底是阉不阉?

看在亲戚的份上不阉,这些罗马人一旦搞出些事情来,到时候恶心的还是大明。

阉了,肯定要面临着一大堆神圣罗马帝国的人有可能挂掉的风险和后续的各种赔偿问题,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就在崇祯皇帝为了劳工问题头疼不已的时候,吴甘来却将目光投向了张之极:“如今五军都督府已经调派大军北上,不知道何时能有战果?”

张之极呵呵笑道:“吴部堂莫非以为这战场上的事情,就跟女人生孩子一般怀胎十月就能生出个娃儿来?

按照五军都督府的规划,这一次可以算得上是三路大军针对沙皇俄国,士卒的调动还有物资的准备前段时间刚刚完成,估计三路大军也不过是刚刚起程。

如果进度快的话,三个月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如果进度慢一些的话,再算上那边的极寒天气,估计会拖到明年。”

吴甘来这下子也头疼了。

原本以为靠张之极那边能够搞定一些劳工来大明,好歹缓解一下铁道部跟交通部还有工部这三家的矛盾,没成想还得三个月以后才会有消息。

崇祯皇帝却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三个月也好,一年也罢,左右都是这些工程,实在不行慢慢来也就是了,不必急于一时。”

自从没有了挂在老歪脖子树上的风险之后,崇祯皇帝也不着急了,起码不急着眼下就立即搞定沙皇俄国,也不急着立即搞定莫卧儿、奥斯曼和欧洲那些蛮子。

有生之年吧,慢慢来,不着急。

等手下一众马仔们都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又接着道:“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吴甘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等崇祯皇帝点头示意后,吴甘来才开口道:“根据崇祯二十五年的统计结果来看,虽然粮食的产量没有多少下降,但是民间土地的闲置率却较之崇祯二十四年有所上升。

如果再综合起崇祯十五年以前的数据来看,只怕这个数据还要再扩大上几倍才行。

微臣担心,从今年开始,土地的闲置率再一次上升,可能最后会影响到粮食的产量。”

这倒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国家是否稳定,粮食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其次才是治安或者吏治一类的问题。

很简单,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是人本身的第一需求,至于治安或者吏治,基本上可以归类为满足了第一需求之后的第二需求,孰轻孰重,不问可知。

这一条别管是放在古代还是放在异界甚至于起点那些写手们虚构出来的世界里,其实都是通用的,不满足吃饱穿暖的基本法,剩下的完全就是扯蛋。

要不然还能指望百姓们饿着肚子去讲究什么礼仪廉耻?

开玩笑呢?

崇祯皇帝道:“原因呢?”

吴甘来恨恨的瞪了洪承畴三人一眼之后,躬身道:“启奏陛下,粮食产出所得不如去工地上面做工来得钱多,尤其是铁道部、交通部、工部的各地工地,给的银子比种地要多。

另外,除了朝廷的这些工程用人需求之外,民间自办的那些工坊也从侧面将做工的薪水提高了一些,就导致越来越多的百姓选择做工而不是种地。”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大明眼下的粮食储备还够多久的?如果按照这几年的情况来看,如果每一年都颗粒无收,能支撑几年?”

心里琢磨了一番后,吴甘来才躬身道:“如果当真每年都颗粒无收,各地仓库里面没有增加哪怕一粒粮食,不算上民间自行储备的粮食的话,最多只能支撑三年。只是三年以后,怕是会再现易子而食的惨状,甚至于天下大乱。”

崇祯皇帝顿时笑了。

如果各地常平仓加上预备仓里面储备的粮食能够支持三年,就算是不去计算民间自己储备起来的粮食,其实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供求关系会自己解决掉这个问题。

种粮食的少了,流通于市面上的粮食就会少,只要官府不出面打压,粮食就必然会涨价,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市场供给关系。

原本种粮食收入不如做工收入的局面就会被改变,百姓们见种粮食有利可图,自然就会回去种粮食,以求能多赚些钱。

甚至于,哪怕是不出现粮价上涨的情况,崇祯皇帝依然不会太过于担心。

现在大明用工的主力还是铁道部、交通部、工部这三大部里面的那些大工程,至于民间的那些工坊,其实用工量真心没有多大,远没有后世那么高的用工需求。

这三家的工程确实用工量极大,但是大明的百姓们还不习惯于出远门做工,一旦当地的工程停下来之后,不老老实实的回去种地,难道还要跟着三大部的工程满天下的跑?

无所谓的笑了笑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看看京城和南京附近的百姓,最近选择回去种地的是不是多了起来,这事儿就好办的多了。

所谓做工收入比种地高,其实是必然的现象,可是如果没工可做了呢?百姓们又当何去何从?不还是得种地?

前几年的时候,朕和众位爱卿为了如何让百姓们做工而头疼,现在却又为了如何让百姓们种地而头疼,想来也真是好笑了。”

吴甘来虽然没有崇祯皇帝见识过的事情多,但是在崇祯皇帝说出来这其中的关键之后,顿时也明白过来。

自己是被这不断增长的土地闲置率给吓着了,生怕全天下的百姓都扔下地然后跑去工地上面做工。

事实上,哪怕是全天下的百姓都跑去做工,这件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肯定会迁延日久,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

就算是真有那一天的,想必到时候也会有相应的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笑着揭过了这一篇之后,吴甘来顺势就将话题引向了跟沙俄。

吴甘来对于沙俄没什么兴趣,哪怕是崇祯皇帝现在要求大家伙儿每人都要弄一个外族女奴回家,以起到榜样的作用,吴甘来依旧没有什么兴趣。

别管自己有钱没钱,到了自己这个级别,反正朝廷会发女奴,自己操什么心?

吴甘来关心的还是征战沙俄最后会动用多少国库——国库里面是有钱,但是真要是动用的太多,那跟割自己身上的肉有什么区别……

张之屯斟酌着道:“应该不会太多?这一次主要还是以清剿那些蛮子为主,主要征战的还是骑兵,炮兵不会动用太多。”

还没等吴甘来开口说话,洪承畴就先开口问道:“骑兵?清剿?军府这次是以杀人为主还是以抓捕那些蛮子为主?”

由不得洪承畴不担心,实在是五军都督府的黑历史太多了一点儿——都说过多少次了,尽量抓些活的蛮子回来,别光想着杀杀杀!

可是眼下这情况,摆明了军府那边又没想着抓蛮子。

换成那些不懂军事的纯正文官倒也罢了,可是洪承畴毕竟是领过兵的,深知骑兵在战场上的表现是个什么鸟样儿。

用寸草不生来形容他们自然是过分了些,可是这些杀才们比火炮可要狠多了。

火炮怎么着都会有些漏网之鱼,步兵还能抓回来当苦力,骑兵一旦开始了冲锋,基本上就是冲着赶尽杀决去的!

张之极蛋疼无比的道:“那洪部堂怎么说?若是动用炮兵和兵力,先不提那些蛮子们跑不跑的问题,光是那边的天气就够大军喝一壶的了!”

尽管知道张之极说的是事实,洪承畴还是忍不住道:“无论如何,拜托军府那边尽量抓些活的蛮子回来可好?少杀一些人,也能多积些阴德不是?”

张应选也开口道:“不错,若是能多抓一些蛮子回来,自然是极好的,又何必多杀伤?”

张之极恨恨的瞪了洪承畴和张应选一眼。

别看这几个糟老头子现在慈眉善目的要求少杀人多积阴德,实际上这些老家伙们个顶个的坏!

不信的话,看看铁道部、交通部还有工部的各项大工程上面死了多少蛮子就知道了,现在跳出来装菩萨?这些读书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他娘的高!

吴甘来则是在心中盘算开了。

对于军府的那些杀才们来说,无论是杀蛮子还是抓蛮子,其实都无所谓。

别看抓一个蛮子能有军功,顺便还能再卖上五两银子,可是抓俘跟杀敌的军功能同等计算吗?

很明显,哪怕是有五两银子的加成,抓俘的军功也比不过杀敌的军功,两者明显就不是一回事儿!

前些年还好说一些,丘八们手里毕竟紧张了一些,能卖五两银子补贴家用是许多大头兵的选择,所以抓俘的情况比较多。

现在随着大明的国库越来越富裕,支出的军费也越来越高,这些丘八们手里有了银子,自然就在意军功而不在意银子了。

那不成,对于丘八们来说军功比较合算,但是对于花钱的户部来说,可就是抓俘比较合算了——哪怕是一个蛮子俘虏要五两银子,也比杀敌的军功赏赐要少一些!

沉吟了半晌之后,吴甘来才开口道:“英国公,户部依旧以每个蛮子俘虏五两银子的价格收购,但是军府那边能不能修改一下军功的计算方式,将抓俘的军功也往上提一提?

如果再不往上提一提抓俘的军功,只怕将士们都忙着杀敌而顾不上抓俘?到时候咱们不还是得像现在这样儿头疼?”

张之极点了点头道:“向上提一提没问题,但是此风不可涨,以后若是成了定例,谁还会专心杀敌?只怕都忙着抓俘了。”

见吴甘来依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之极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想要多抓些蛮子回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ps:今天献祭《记忆贩卖》

第八百三十六章 给洋人修铁路

凭心而论,吴甘来不认为张之极会有什么好主意。

像张之极这样儿的军方杀才,让他们操刀子砍人什么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让他们想办法出主意,明显还不如指望蛮子们抽疯自己切了跑去工地当苦力更现实一些。

但是中原有话老话说的好,叫做病急乱投医,吴甘来现在也是这样儿,打算先听听张之极到底有什么高见。

张之极道:“不瞒吴部堂,卫所的那些杀才们是指望不上了,他们现在最在乎的是军功而不是赏银,哪怕户部将劳工的收购价格提高到十两,估计用处也不会太大。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又有一句话就叫人为财死。

十两银子的价格,卫所的将士们不在乎,民间却在乎的很了,比如刘航,孟繁星,王豪杰他们那些人。

既然这些人早些年就敢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出关掠人,现在将价格提高一倍,估计他们会再次北上沙俄。”

吴甘来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成。你说的刘航这些人,老夫以前也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也清楚他们在辽东和奴尔干都司那边做出来的那些大事。

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年他们出关的时候,正是二十来岁的当打之年,现在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再让他们去沙俄?”

张之极捂着额头道:“本公的意思不是让他们去,而是效仿当年,再引着民间自发的去沙俄那边。

想想,想想当年强汉之时的那些良家子,自备弓马出征,是何等的豪气,我大明的好儿郎,也未必就输于古人!”

吴甘来摇头道:“还是不成。

虽然我大明也有士不教不得征的规矩,民间能干得来这种事情的人也多如牛毛,然而这些人现在未必就喜欢出征。

无论是种地还是去工地上面做工,安安稳稳的就把银子给赚了,不强过去刀头舔血?还是说,你们五军都督府打算给他们也计算军功?”

张之极理所当然的道:“计算啊,为什么不计算军功?

只是变通一下,他们杀人的军功不如十两银子划算,他们就会想着抓蛮子换银子而不是杀蛮子。

军府对于将士们的军功计算不能随便改动,但是对于民间这些自发从军良家子们的军功计算就可以灵活变动了,毕竟不是正规军。”

吴甘来忍不住有些肉痛:“十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些?五两还不够?”

张之极斜眼冷笑道:“诚如吴部堂方才所说,安安稳稳的就能把银子给挣了,为什么要去刀头舔血?不还是因为抓蛮子的银子更多?给的少了谁愿意干?你当他们跟我们这些傻丘八一样?”

吴甘来斜了一眼张之极道:“倘若英国公也是傻丘八,只怕这天底下也没有多少聪明人了!”

张之极嘿嘿笑道:“那不重要,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现在就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行了。”

吴甘来摇头道:“这些问题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十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夫同意了便是。”

吴甘来当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反正这笔钱最后也是由铁道部、交通部、工部共同分摊,也不会赖到户部的账上。

至于那三家会不会同意分摊这笔费用,吴甘来表示自己一点儿不担心明年的预算了解一下?

“只是这个口子一开,民间会有多少人跑去沙皇俄国那边抓蛮子?到时候会不会引出一场乱子?”

吴甘来担心的不是银子,而是百姓一窝蜂的跑去抓苦力,最后原本就不多的百姓会变得更少更不够用。

张之极则是微微一笑,表示一切尽在掌握:“辽东,奴尔干都司,勒石草原,山东,山西,陕西,朵甘思,乌思藏,这些地方民风淳朴,可堪大用。

除这几个地方之外,其他的地方不给路引,民间那些游侠儿也好,还是百姓们也好,就算是想去沙俄那边也去不成,吴部堂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民风淳朴?你丫是不是对民风淳朴这四个字有什么误会?

老夫现在不担心别的了,老夫现在替沙俄那边担心行不行?

一场内阁里面的小会议散去之后,张之极就匆匆忙忙的回了五军都督府,开始召集手下的马仔们商量怎么弄死沙皇俄国。

而消息传到民间之后,民间就沸腾起来了。

如果一点儿军功都没有,估计没多少人对抓蛮子的事情感兴趣,毕竟现在的大明百姓不像是以前了,生活上怎么看都算不错,没办法拿着脑袋去搏命。

而涉及到军功就不一样了。只要抓一个蛮子就能换到十两银子,这绝对是个好买卖,尤其是还能捞到部分军功的情况下。

战马是问题吗?武器装备是问题吗?出塞的费用是问题吗?

绝对没问题,大把的银子和军功在招手,还有什么问题?

……

崇祯皇帝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浪一波了,毕竟留在大明也已经好几个月的时间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再出去砍人了?

宋应星的到来打断了崇祯皇帝想要出去砍人的想法。

虽然崇祯皇帝在后世只是一个程序猿,对于很多理工科的知识,哪怕是高中初中的都基本上忘的差不多了,唯一没忘的编程技能在这个时代又屁用没有,但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崇祯皇帝好歹见识过后世的许多东西。

比如电灯,比如收音机,比如电台,比如蒸汽机和内燃机,虽然不知道这些玩意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是大致的原理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就给皇家学院带来了很多的帮助,毕竟在知道了正确的结果之后进行反推,比从零开始已经不知道要省下多少事情了。

就像是大明朝的铁路一样,如果没有崇祯皇帝的出现,大概是过上几百年后有个老中堂对一个老不死的老佛爷说:“老佛爷,洋人要来给咱大清修铁路啦!”

现在的大明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铁路还远远达不到后世那么大的速度还有密度,但是多少和快慢是一回事儿,有没有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儿了。

大明现在就有,完全可以给洋人修铁路,虽然铁道部和户部都没有这个打算。

宋应星带来的好消息是就是关于电灯的。

发电机那玩意挺难搞的,但是真的要舍得砸钱,别说是在大明了,就算是再往前推上个千百年,跑到老刘家的时代也未必搞不出来。

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于电能的利用方面,而崇祯皇帝恰恰知道这玩意该怎么用。

让崇祯皇帝倍感惊奇的是灯丝。

跟后世的钨丝一点儿都不像,但是崇祯皇帝对于这种新出现的金属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看起来大明的科技树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跑偏的情况。

按照宋应星的说法,现在弄出来的灯泡寿命大概能维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就意味着只要舍得砸钱,不夜城的概念就可以提前出现在大明了。

当然,这种东西肯定不可能现在就向整个京城铺开,因为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供电线路的问题,还有管理方面和其他各种各样的小问题。

这些问题单一拿出来看都不起眼,但是结合到一起,就足够所有人都头疼了。

崇祯皇帝的目标还是在火车上面。

给火车安装上了大灯,这对于夜间行车来说简直就是好处多多,最起码不用像以前一样,除了军方之外,剩下的火车在晚上基本上都是停运状态。

除此之外,小范围的使用电灯也可以开始试验了。

至于崇祯皇帝最为关心的电报,现在的进度则是有些差强人意了。

不是完全一点儿的影子都看不到,而是现在的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

理论上来说,两台小的电报机足够从大明的最北边到最南边进行通讯,甚至于可以全球通讯。

但是实际上却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虽然大明时期不存在什么电磁干扰的问题,然而涉及到的波段,还有对于电磁通讯的研究却处于零的状态,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加大了搞电报机的难度。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好消息就比没有好消息要强的多,能有一点儿进步也是好的,总比一直是零要强的多。

等宋应星离开之后,崇祯皇帝又再一次跑到了内阁。

吴甘来觉得崇祯皇帝大概是疯了大明自己的铁路还没有搞明白呢,现在就想着给欧洲那些蛮子国家修铁路?还嫌钱花的不够多?

洪承畴琢磨了半晌之后,觉得自己大概掌握了一点儿崇祯皇帝的想法。

对于铁路发展带来的好处,朝堂上面所有人甚至于包括崇祯皇帝在内,可能都没有洪承畴更有发言权。

除去所有一切商业方面的好处之外,铁路最强大也是最为有用的功能就是可以实现快速运兵。

如果没有铁路,从大明的最北端到最南端,哪怕是骑着战马的骑兵,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而通过铁路就完全不一样了,理论上来说,日夜不停的铁路完全有能力将这个时间缩短到原有的几分之一甚至于几十分之一的时间。

一个月跟十个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甚至于跟两个月的概念都完全不同,尤其是在军事方面。

兵贵神速!

假设岭南发生了叛乱,原本大明从北方调兵需要好一定的时间准备,然后再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到达岭南,最后再进行一两个月的平叛战争。

而中间几个月的时间,事情会向着哪个方向发展,就谁也说不好了,有可能叛乱已经被平定下来,也有可能会扩大化。

而现在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不同了。

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战争出现一些变化,朝堂上面也完全来得及做出应对措施,或者是调集更多的大军进行平叛,或者是让士卒们各回各家。

不仅仅是士卒的运送,物资方面也是同样的道理。

现在崇祯皇帝突然提出来要给那些蛮子们修铁路,其实本质上跟假道伐虢差不多。

先把对方的国境内修上铁路,一旦大明与该国家发生了战争,对方调集大军的速度固然是快,而大明同样也可以对占领区内的铁路进行利用。

唯一的问题还是钱。

沉默了半晌之后,洪承畴才躬身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给那些蛮子们修铁路倒是件好事儿,然而这花费?蛮子们能承担得起来吗?”

吴甘来从一开始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对于铁路能给大明带来什么好处,吴甘来更为关心的是大明本土而不是海外的那些蛮子国家,除非那些蛮子们能让国库赚到钱,否则吴甘来是没什么兴趣的。

崇祯皇帝却是嘿嘿笑道:“蛮子们怎么就承担不起了?没有现钱,还可以拿矿山和关税进行抵押贷款嘛,九出十三归不就行了?”

吴甘来躬身道:“启奏陛下,臣有一个问题。”

等崇祯皇帝点头示意之后,吴甘来便开口道:“就算是那些蛮子国家愿意修建铁路,可是让他们拿矿山和关税进行抵押,能行么?

而且,这钱想要收回来却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大明国库现在虽然略有盈余,可是真的要涉及到许多蛮子国家,国库只怕也是支撑不起来的。”

洪承畴却摇了摇头道:“吴部堂多虑了。那些蛮子国家一旦见识到了铁路的好处,他们未必不会同意拿矿山和关税抵押。

至于说国库这方面的问题,其实也不大。

那些蛮子国家再穷,少少的修上一些关键线路的铁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关税和矿山收回成本的时间太长,事实可以让民间资本参与进来。”

吴甘来摇头道:“民间资本绝对不行。一旦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只怕后面的事情会变得越来越麻烦,一发而不可收拾。”

洪承畴道:“将一些无关紧要的,能够赚到一些利润的项目分包给民间,尤其是分包的还都是蛮子那边的项目,对于我大明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在那边赚到了银子,就等于我大明在那边赚到了银子,修铁路的钱最终还是从那些蛮子国家赚到的。

而且,还有他们的矿山和关税抵押,就算是不分包出去,把矿山卖给大明百姓,岂不是也能省下一大笔钱?”

吴甘来有些心动。

今天有大佬上架,推两本书。

首先是大侄子的《重生之激荡年华》,狗幻羽说是亲儿子,朕说一句大侄子,应该是没问题吧……

简介如下:一个即将读博的学霸研究僧重生在平行时代里的2008年,附身17岁的高中生,于是那些璀璨青春盛开的年代终有幸重来,那些激荡的风云岁月有幸从观众变为主演。

在家里,独有一位身缠风雨雷电的姐姐,她左手鸡毛掸,右手擀面杖,扬言以理服人并给他定下三条铁律:

第一,好好学习;

第二,不准上网;

第三,不准早恋!

第二本是祝家大郎的《回到北宋当大佬》

祝屠夫写过《回到北宋当大佬》,精品书,还有一本精品书《诗与刀》被我们称之为《炊饼与刀》或者是《诗与炊饼,而祝家大郎也有了另一个外号……

简介:朝堂大佬,文坛大佬,江湖大佬,军中大佬,商业大佬,娱乐大佬……

这些都将是甘奇的头衔。

狄青,包拯,欧阳修,苏轼,苏辙,司马光,王安石,仁宗,英宗,神宗……

这是一个时代的风华。

还有一个大佬中的大佬,兴许甘奇……

第八百三十七章 忽闻河东狮子吼

能够做到尚书这种级别的,又有哪一个是傻子?像洪承畴提出来的这种套路,吴甘来只是简单的一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大明可以通过铁路从其他那些蛮子国家拿到矿山,然后再转手加价把这些矿山转卖给大明的那些商人。

除了矿山本身转包的费用之外,这些商人还要交税,还要雇佣人手,还有相关的运输、衣食住行等等的费用,里外里可以赚到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点了点头之后,吴甘来才开口道:“如此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陛下方才所说九出十三归,未免太过于直白了些。”

斟酌了一番后,吴甘来又接着道:“贷款抵押手续费,账户管理费,这些相关的费用加上去也就差不多了?”

崇祯皇帝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互联网——自己可以提前几百年见识到大型网贷现场,不容易啊!

李承彦随即也忙活了起来。

大明现在培养的外交人才并不多,甚至于都没有特意培养,纵横学有传承但是并不像早些年间那么受到重视。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大明更喜欢以势压人,自己喜欢要的东西直接要,要不来就大军过去拿,根本就没想过要从谈判桌上拿。

崇祯皇帝虽然觉得这么干有点儿过分,但是现在自己是强势的一方,自然也就不会太过于放在心上。

不过也幸好,李承彦和他带的那些学生们好歹把纵横学给传承了下来,总不至于连个出使谈判的人才都找不到。

李承彦前往欧洲的速度很快,崇祯二十六年夏天出发,秋天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英格兰的土地。

对于任何一个大明人来说,如果要去欧洲,英格兰是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地方——那里有大明的百姓,有大明的驻军,那里就是大明在海外的土地,属于大明的地盘。

驻扎在英格兰的总督是平西侯吴三桂,至于跟吴三桂搭档了一年左右的李鸿基已经在英格兰平定之后率兵返回了英格兰。

吴三桂觉得李承彦就是想的太多了。

欧罗巴的蛮子国家还需要大明的天使一个个去拜访?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以自己这个大明英格兰总督的身份发出请帖,欧罗巴的蛮子们又有哪一个敢不给自己面子?

对于吴三桂的强势,李承彦只是轻声笑了笑,解释道:“这次李某来也不仅仅是为了推销铁路。

实际上,推销铁路最好的方式是在英格兰这边修建几条线路,然后让蛮子们看到实际的效果,或者邀请蛮子使节去我大明参观已经修好的铁路。”

吴三桂秒懂。

纵横家的这些家伙们,除了担任着使节的重任之外往往还会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不知道是属于锦衣卫还是军府那边了。

点了点头之后,吴三桂道:“既然如此,那吴某也不再劝了。只是不知道,李大人打算先去哪个蛮子国家?”

李承彦道:“自然是巴伐利亚,三皇子现在就在巴伐利亚,李某这次来,也负担着去见一见三皇子的使命。”

吴三桂道:“那正好,长公主和驸马爷如今也在巴伐利亚,李大人也可以顺道见一见小公爷。”

李承彦点了点头之后,又接着道:“除了巴伐利亚之外,自然就是神圣罗马帝国,虽然他们即不神圣,也非帝国。”

吴三桂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大明对欧洲的了解越来越多,神圣罗马帝国这个称呼逐渐被知道真相的大明朝堂和军方当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受制于宗教,选侯权利甚至能影响到皇帝的国家,有什么资格被称之为神圣罗马帝国?

只不过,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在欧罗巴还有几分排面,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跟大明帝国是姻亲关系,所以大明的朝堂和军方还是给神圣罗马帝国一些面子,只是私下调笑几句罢了。

笑完之后,吴三桂才道:“去完神圣罗马帝国之后,我个人建议你去法兰西,或者是波兰。”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法兰西,毕竟现在法兰西也是欧罗巴强国,而且还算得上富裕。至于波兰,那边是什么情况?”

吴三桂道:“波兰虽然本身不怎么样,可是他们现在不是跟沙皇俄国勾结在一起了么,沙皇俄国那边正在往波兰方面转运军队和物资。”

起身走到沙盘边上比量了一番后,李承彦眯着眼睛道:“那没有什么意义啊。沙皇俄国现在看着还成,但是实际上已经完了。”

舔了舔嘴唇,李承彦又接着道:“实际上,在我出发来欧罗巴之前,五军都督府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物资,大军也已经分批开拔,针对的就是沙皇俄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崇祯二十七年的这个时候,沙皇俄国就会彻底失去他们在大明北方的所有土地。

遗憾的是,哪怕是能够立即说服波兰跟沙皇俄国那边修建铁路,只怕我大明的军队也没办法利用上了。”

吴三桂捋着黑亮的胡须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很明显,沙皇俄国以后的重心将被迫放在欧罗巴,甚至于会再跟波兰那些蛮子们内讧上一波?”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实际上,这得看陛下的意思如何。

如果陛下希望他们更乱一些,只要让大军再往西进攻一些,沙皇俄国就会失去大片的土地,到时候他们就得想办法从欧罗巴这边找补回来。

当然,也不排除沙皇俄国的沙皇会脑子一热,突然调头跟我大明军队死磕到底,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吴三桂摇了摇头道:“基本上没可能了。”

见李承彦望向了自己,吴三桂便解释道:“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沙皇俄国现在大军都在向西集结,而一部分物资和先锋已经进入了波兰,现在已经到了克拉科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再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跟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交上手。

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回头,基本上已经没有可能了,因为他们后续的军队比先锋慢一些也有限,最多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那就有意思的很了。沙皇俄国西边进兵欧罗巴,东边却面临着我大明的攻击,到最后也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吴三桂嘿嘿冷笑一声道:“倒是便宜了斐迪南三世那家伙。沙皇俄国东面受敌,沙皇阿列克谢肯定不会甘心,估计会分兵两线作战,到时候对于西线的支援就会小很多。”

伸着手指在沙盘上比划了半天,李承彦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让神圣罗马帝国沾些便宜,最终还是会便宜了三皇子,也就等于便宜了大明,无所谓的很。

倒是沙皇阿列克谢,关于他的资料还是太少了些,很多事情现在不好推断。”

吴三桂道:“那就没办法了。英格兰虽然跟他们离的很近,却总归是阿海相望,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料,还是得看锦衣卫那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李承彦道:“那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慢慢看也就知道了,只要阿列克谢针对欧洲战局做出几个指示,慢慢的再想分析他这个人也就简单了。”

吴三桂应了之后,又开口问道:“对了,你之前从苏伊士运河那边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好奇的望了吴三桂一眼,李承彦道:“什么风声?”

吴三桂“早先不知道从哪里刮起的一阵妖风,奥斯曼那边似乎对于我大明很不满意,后来又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又偃旗息鼓了,大概跟苏伊士舰队回去了有关系?”

李承彦哈哈大笑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也没听刘侯提起过这事儿,而且我来的时候倒是听说,奥斯曼那边提出来一个口号,叫做坚持明奥友好一百年?”

“啊呸!”,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吴三桂道:“屁的友好一百年,谁跟他们友好了?还不是看苏伊士运河舰队回去了,蛮子们又从我大明买到了战舰,还有许多地方要求助于我大明,这才摆出了这副姿态?”

李承彦道:“随便他们咯,奥斯曼的朝廷又不是太傻,现在既然知道自己国家在海军方面要有求于我大明,自然就会放低姿态。”

吴三桂却恨恨的道:“那咱们英格兰这边呢?到现在都没有一支完整的舰队,这能行?”

李承彦摇了摇头道:“这个可就不好说的很了。事实上,除了卖给奥斯曼的那些战舰以外,大明这两年都没有新的战舰下水,估计以后的重心还是会放在铁甲舰上。”

想到铁甲舰那一次的试航,吴三桂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副神往之色:“你说有没有可能,英格兰舰队成为第一支全铁甲舰的舰队?”

李承彦还是摇头:“这个就更不好说了。据说上次的试航中发现了不少问题,皇家学院那边还在折腾着对铁甲舰进行改进。

如果真想等到全舰队都装备铁甲舰,估计就不仅仅是试航的问题了,很可能会寻个由头找人打一场海战,然后再改进,最后才能大规模列装吧?”

吴三桂也头疼了起来:“谁知道呢,谁知道皇家学院的那些人脑子里面在想着什么。”

说完之后,吴三桂又接着道:“对了,铁道部现在有没有规划在英格兰这边修建铁路?”

李承彦道:“不太清楚。因为皇家学院那边又折腾出来新的蒸汽机车头,跟原来用的铁路标准不太一样,铁道部那边原本的规划几乎被全盘推翻了,现在正头疼呢。

不过,我个人估计是快了,毕竟新的规划里面,新明岛那边要以修的标准来修建铁路,估计英格兰这边也快了。”

吴三桂道:“那还不错,英格兰这边东西南北各地的港口倒是挺多,如果能够再加上铁路沟通各个港口之间,就更好了。”

李承彦点了点头,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啊。”

吴三桂道:“放心,保证不跟任何人提起。”

李承彦这才道:“你很快就会被分配两个女奴了,这事儿我先告诉你,别声张啊。”

吴三桂顿时一脸懵逼:“女奴?大明律不是规定不准蓄奴么?尤其是军方,现在管制这么严格,还分配?你在说笑吧?”

李承彦摇了摇头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反正按照你海军总督的级别,分到两个蛮子女奴是妥妥的,再多我就不清楚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军府消息吧。”

揉了揉额头之后,吴三桂道:“不太好整啊。”

情急之下,连许久没有说过的辽东口音都带出来了——吴三桂当然头疼,娶了毛文龙的女儿为正妻,自己连小妾都没纳一个,现在突然要分两个女奴,这家里还不得翻天?

李承彦道:“这个你倒不必担心,反正五军都督府和朝堂那边自有说法,据说皇后娘娘也会给各家的夫人们下旨,省得勋贵武将们跪了搓衣板。”

吴三桂道:“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哎!”

忽闻噩耗的吴三桂也没心情再跟李承彦扯别的了,简简单单的安排了一顿晚宴之后就让人带李承彦去休息了。

李承彦对于即将倒霉或者说很可能已经倒霉的吴三桂自然不会太过于同情,毕竟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倒霉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倒霉。

寻求到了心理平衡的李承彦在英格兰岛上停了几天就启程往巴伐利亚而去。

朱慈熠对于李承彦的到来感觉很兴奋。

毕竟从大明被崇祯皇帝卖到了巴伐利亚之后,自己就成了彻彻底底的藩王,除了操心国家大事之外还要考虑整个欧罗巴的乱局,连游猎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实在是够糟心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大明的官员来到了欧罗巴,朱慈熠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了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第八百三十八章 无法拒绝

有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实际上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在罗马了,牛逼一些的甚至拥有整个罗马。

从小就接受着整个大明帝国最为精英的教育,不是没有野心的朱慈熠心里也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很尴尬。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慈熠心里也明白崇祯皇帝对于自己的关爱之情,也隐隐约约的能猜到几分崇祯皇帝的用意。

但是理解归理解,要说心里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却是不可能的,只是崇祯皇帝横压一世的威望,让朱慈熠不敢怨也不敢恨,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崇祯皇帝所有的安排。

就好像娶艾薇尔为正妃一样——自己身为堂堂晋王,结果没能娶个大明女子为正妃,最后只能娶个蛮子国王的女儿为正妃,这事儿怎么想都怎么不爽。

自从大婚之后就留在欧罗巴的朱慈熠最为开心的除了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能时不时的来看望之己之外,也就剩下没事儿逛逛巴伐利亚了。

如今李承彦这个可以说是老熟人的大明官员到此,让朱慈熠的心里感觉极为亲切。

吩咐人去准备酒宴之后,朱慈熠就哈哈大笑道:“难得啊,孤在巴伐利亚这里,无一日不想念着大明的风土,如今李大人能够前来巴伐利亚,倒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李承彦躬身道:“殿下,方才说的铁路一事?”

朱慈熠摆了摆手道:“孤知道了。巴伐利亚肯定是要修的,多一样能跟大明相同的物事,孤的心里也多一分亲切。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那边,李大人也不需要担心。

斐迪南三世此人虽无多大的进取之心,却也算得上是个守成之主,这里面的好处他不会看不到。

至于风险,孤在巴伐利亚在的这两年才算是看的真切,斐迪南三世也好,甚至于整个欧罗巴也好,尤其是那些平民百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其中的风险。”

李承彦有些懵逼:“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朱慈熠道:“李大人看孤王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么?”

顿了顿,朱慈熠又接着道:“所谓改朝换代,在欧罗巴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就像是父皇早些年间说过的,欧罗巴之地有不少牝鸡司晨的情况。

经过这两年的观察的试探,孤现在也大概的了解到一些斐迪南三世的想法。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孤以后有极大的可能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称号,代价就是晋王妃必须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后。

与此相对应的,晋王府就必须承担起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一切,包括防务和外交等等一切事宜。”

李承彦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奇怪:“等于是说他们完全可以接受大明的统治?”

朱慈熠摇头道:“如果单纯的只是这样儿,那让斐迪南三世申请内附也就是了,剩下的事情岂不是变得易如反掌?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李承彦点了点头道:“麻烦一些才正常,太简单了反而不敢相信了。”

看了看有些懵逼的李彦彦,朱慈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李承彦是大明的使节没错,此行代表了朝堂也没错,然而自己有些话却只适合跟崇祯皇帝说,而不适合跟李承彦说。

有些话一旦说了,不光是给自己找麻烦,可能还会给自己的母妃找麻烦,甚至于会给自己的父皇找麻烦。

比如说神圣罗马帝国可以接受晋王府的统治,然而却不太可能接受大明的统治——因为晋王府的正妃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巴伐利亚女大公,也是下一任的皇帝人选。

等到斐迪南三世挂掉之后,自己就会接过神圣罗马皇帝的宝座,而艾薇儿就会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后。

这跟神圣罗马帝国直接接受大明的统治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然而真正让朱慈熠有些担心的是,自己有麻烦倒不怕,连累了母妃和父皇,自己就真的没办法交待了,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父皇不可能怕麻烦。

一场酒宴很快就散去,李承彦被朱慈熠安排去休息了,正在晋王府作客的张世泽和长公主朱靖雪,还有朱慈熠的几个心腹却留了下来。

张世泽的神情难免有些兴奋:“火车这东西要是在英格兰那边和巴伐利亚都开工修建,那可当真是个好消息了。”

大明长公主朱靖雪难得显现出文静的一面,乖巧的坐在张世泽身边,任由身后的侍女小桃子轻轻的扇着扇子,自己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让朱慈熠怎么看怎么别扭。

自己家的这个姐姐,也就是这时候能显现出文静的一面,剩下的时候简直就跟个假小子一样!

长长的舒了口气,朱慈熠道:“英格兰那边估计不会太早动工,更有可能会晚于巴伐利亚这边,毕竟,巴伐利亚这里虽然不能说是四战之地,却也是欧洲的要害之所在。”

张世泽点了点头道:“那倒无所谓,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能够修建一座跨海大桥,将英格兰跟这边连成一片,倒当真是极好的了。”

几个人哈哈笑了一番之后,朱慈熠才开口道:“现在问题的重点还是在于神圣罗马帝国,或者说欧洲其他的国家那里。

父皇的心情,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不过是借着这些蛮子们的人力物力将欧洲的铁路先修起来,等以后真要用到的时候也不至于现修。

问题在于,我们应该怎么办,才能给天使李大人此行帮上忙?”

朱慈熠的表舅,大明宜贵妃的堂兄,现在的晋王府长史林青台沉吟着道:“如果说想要给李大人帮忙,除了王爷和王妃去神圣罗马帝国那边出些力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以利诱之了。

欧罗巴的蛮子们大多重利而不重义,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赚到足够的银币,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卖的,比如东印度公司的那些人。

而现在欧罗巴这边最为倚重我大明的,除了福寿膏之外,还有香料,丝绸,各种各样的日常生活用品。

或者给他们让利,或者告诉他们修通铁路之后能够让成本大幅度下降,让他们赚到更多的银币,这些问题他们自己就会想办法解决。”

晋王府的护卫头子,出身锦衣卫又兼职着晋王府指挥使的徐长卿则是嘿嘿笑道:“林长史说的不错,那些蛮子们大多重利轻义,丝毫不会在乎什么民族国家大义,以利诱之,可也。

除了东印度公司那边,剩下的愿意配合的自然好说,如果不愿意配合,也可以杀鸡儆猴,暗中清除一些不听话的,给剩下的人瞧瞧。”

论到这方面的花活,估计整个晋王府里面所有人都加一块儿,也玩不过这种锦衣卫里面出来的专业人士——身为良心都喂了狗的锦衣卫,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心同样黑透了的朱慈熠丝毫不以为奇。

实际上,跟在崇祯皇帝身边一段时间,朱慈熠见过的手段简直就是各种各样,对于崇祯皇帝不把蛮子们当人看的理念自然也是全盘继承了下来。

张世泽摇了摇头道:“徐指挥使说的不错。然而对于现在的欧罗巴来说,我大明的一切都是好的,都恨不得照搬过来,还用得着杀鸡儆猴?

尤其是巴伐利亚跟英格兰那边的大明商人们,估计他们是最为支持铁路修建的。

只要有他们带头,欧罗巴的蛮子们自然也就会跟上,根本就用不着跟他们玩什么杀鸡儆猴的把戏。

甚至于,我们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从斐迪南三世那里拿到授权,对那些不予配合的蛮子国家进行平叛!”

朱慈熠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就够黑了,而自己这个姐夫也一直是个翩翩君子的形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世泽居然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点了点头之后,朱慈熠才开口道:“正如之前跟李大人所说的那样儿,神圣罗马帝国本身对于铁路肯定是接受的,想要拿到授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大不了,没有他们的授权,我自己写一份晋王府的钧旨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到时候真要开战了,晋王府这边可能还需要英格兰那边的支援。”

张世泽点了点头道:“英国公府这边能够抽调一个整编卫出来,具体的还得跟英格兰总督吴督师商量。乐观一些的话,那边大概能抽出三个整编卫出来。”

朱慈熠道:“这么算起来就是四个整编卫,加上晋王府这边的三个,就是七个整编卫,足足有三万多人马,除非整个欧洲都反对这事儿,否则足够用了。”

事情也正如朱慈熠所预料的那样儿。

斐迪南三世对于大明帝国的火车很感兴趣,哪怕仅仅是见到了模型,在听李承彦说过巴伐利亚会修建铁路及车站之后,斐迪南三世当即就决定派人跟着李承彦到大明去看一看。

斐迪南三世并不傻,事实上换成任何一个有点儿眼光的人来看,都能轻易的看出来火车的巨大作用。

刨去商业和民间的作用不提,仅仅是在战争上能够发生的作用,就已经足够让人下定决心修建这玩意了。

至于其他的国家会不会修建,斐迪南三世并不关心,反正神圣罗马肯定是要修建的,因为晋王朱慈熠是自己的女婿,也是以后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对于神圣罗马帝国来说,有一个大明的皇子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以后再将皇位传承下去,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跟远东的大明帝国遥相呼应,让整个世界成为双子星结构。

而其他的国家对于铁路的修建同样感兴趣。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其中的风险,也不是没有一个人发觉到其中的风险。

只是在宗教的驱使下,很多人只能无视其中的风险——就像是崇祯皇帝所说过的那样儿,资本这种怪兽,嘴里沾满了血,而且还要不停的吃人。

在资本发觉到铁路能够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好处之后,欧洲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心动了。

至于那些玩政治的,一方面又被大明控制之下的教廷所压迫,另一方面又受到神圣罗马帝国的威胁,也不得不屈服。

毕竟,神圣罗马帝国有了铁路,他们运送兵员和物资的速度就会大幅度提升,而自己的国家没有铁路,自己国家运送兵员和物资的速度就会受到限制。

所以,哪怕明知这是一枚带着糖衣的毒药,哪怕明知吃了之后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欧罗巴的众多国家也不得不强忍着吞了下去。

到了崇祯二十六年年终的时候,李承彦踏上了返回大明的旅程。

来的时候轻轻的来,走的时候则是带了一大票的欧洲各国使节,顺便还在经过奥斯曼和莫卧儿的时候又带上了两国的使节。

这些人将会跟着他一起去大明,实际考察大明的铁路运行情况,然后在考察学习这块遮羞布的掩饰下,羞答答的同意大明给自己的国家修铁路。

至于是关税还是矿山,抑或者是实打实的金币银币,其实已经都不太重要了,尤其是随着晋王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一个拒绝了大明帝国的小公国之后。

毕竟在立即就挂掉和以后挂掉之间二选一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更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有兔子传承了五千年的民族骄傲,再加上有了考察学习这块遮羞布,铁路该修的就修吧!

大明帝国的商人们则是随着欧洲考察团的到来陷入了一场狂欢之中。

以前不是没有蛮子们来到大明经商,也不是没有蛮子使节前来大明,可是近几年,商人越来越多,使节却越来越少。

所有人都理解,毕竟那些蛮子国家都被灭的差不多了,使节少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理解归理解——跟使节打交道可比跟那些商人打交道更容易赚到钱,而且利润也更高。

现在终于有了大量的使节来到大明,如同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般的大明商人又怎么能不开心?

然而更让他们开心的还在后面。

……

ps:献祭两本书,《源赋世界》、《记忆贩卖》!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两口呢?

后世鹰酱家里的那些贼鹰们,未必会怕了条子,也未必会怕了fbi一类的特务机关,然而却没有人不怕税务局,不知道有多少大佬都栽到了税务局的手里。

大明不存在这么牛逼的税务局,然而官府和锦衣卫这两大机构联手给户部的税务局保驾护航,也足以让大明的这些豪商们心惊胆颤了。

尤其是遇上崇祯皇帝这么个喜欢以理服人的主儿。

崇祯皇帝想要知道大明有多少比较大的商人,很简单,只要从户部那边调取一下往年各州府的纳税记录就能知道,虽然这个调阅记录的过程麻烦无比。

再然后,几乎所有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豪商们就收到了锦衣卫亲自送上门的贴子。

尽管这些贴子有些操蛋,没头没脑的就要求大家伙儿自动自觉的前往京师聚一聚,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大豪商敢小瞧这份贴子。

换成其他人送这种贴子,不把送信的打出去就算好的了,这分贴子可不成,落款是户部海外贸易司的印鉴,现在加上是锦衣卫送上门的帖子,谁也拒收?

胆子长毛也不是这么长的!

在内蒙地区排得上号的几个经营铁器的商人最终还是凑到了一起商议了起来。

酒过三巡,位置有些不上不下的孙宝满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袁老爷还是得先说句话才是。”

更类似于龙头位置的袁迅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道:“这次的事情不见得有多好,但是也绝对坏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伸手向着天上指了指,袁迅又接着道:“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身上都还算得上是干净,不像那八家一样不知死活。”

一听袁迅提到不知死活的那八家,在场之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八家指的是谁很明显,无非就是以范家为首的那八大奸商,最终落下个本人凌迟顺带着九族死光死绝的下场。

袁迅嘿嘿冷笑一声道:“有这八家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如果说真是那位爷想要动一动我们,又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

孙宝满迟疑道:“袁爷的意思是?”

袁迅道:“想想咱们经营的是什么?是铁器!这东西现在放大明看不出什么来,这要是搁早些年间,咱们这些人哪一个也别想现在一样自由。

现在不过是让咱们去趟京城,又能咋的了?老老实实的去,老老实实的听喝办事儿,哪怕真让咱们交出现在的家产,交了也就交了,留得青山在,才是最重要的啊。”

同样的对话几乎发生在大明各地。

这一次接到贴子的人不仅仅是涉及到铁器行业,其他行业的基本上也都接到了锦衣卫的贴子。

直到这些人先后到了京城之后,才发现这一次真的是一场让所有人都兴奋的狂欢盛宴。

大明将拍卖海外的一些矿山,还有就是扶植这些商人走出去,把生意做到海外。

任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在若有若无打压着商人的朝廷会做出这样儿的举动。

从新明岛,到英格兰,到莫卧儿,到欧洲的巴伐利亚乃至于整个欧洲,大量的矿产被拍卖,大量的地区被这些商业巨头们收入囊中。

崇祯皇帝对此表示无所谓。

资本是肮脏的没错,资本会吃人也没错,资本会张开大嘴吞噬掉他们所想要的一切也没有错。

可是那是建立在皇帝软弱无力,朝堂政令不通,民间各行其事的基础上。

换到大明,只要崇祯皇帝不抽疯,朝堂上面没乱起来,民间的商业再怎么搞也不过是圈养起来的肥猪,想要什么宰杀完全看崇祯皇帝的心情。

至于说崇祯皇帝的后代会怎么样,崇祯皇帝也完全不关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崇祯皇帝另外还有一些打算。

而那些随着李承彦来到大明的使节们可就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蒸汽机已经不是什么十分神秘的东西,虽然欧洲现在还造不出来,但是总归是听说过蒸汽机的大名,也知道铁路这种钢铁怪物的存在。

可是当这一切活生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除了震撼之外还是震撼,根本就想不出来其他相关的形容词了。

从泉州踏上前往南京的火车之后,李承彦指了指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道:“众位,这便是李某之前与众位说过的火车了。

众位也都是明白人,有了这东西之后,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会带来什么样儿的好处,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吧?”

车厢里的使节们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李承彦的说法。

就像崇祯皇帝从来不会小瞧一个混居高位的人,哪怕这个人又贪又蠢实际上,真正的蠢货也不可能混到高位上面。

火车有什么好处,这些人精一般的使节只要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也就能知道了,哪里还需要李承彦详细的解释。

李承彦见众人点头,便笑着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李某也就不再多说了。现在李某要说的,是关于诸位国中修建铁路的事情。

铁路的好处极大,可是成本也绝对不低,除了大量的财富支撑之外,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支撑,否则这铁路修起来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

安吉洛·冯·卡克斯顿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东西这么先进,代价大一些也是应该的。”

卡克斯顿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厢里面其他国家的使节就忍不住对他怼目而视。

然而最终也不过是怒目而视,哪怕心中再怎么愤恨,所有人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卡克斯顿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节,跟斐迪南三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就等于跟大明帝国有关系。

所以恨归恨,直接表现出来却是不行的。

卡克斯顿却又接着道:“只是不知道,这样儿的铁路修建起来,要多大的成本?”

李承彦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成本,还需要铁道部和工部那边进行核算才知道,李某人却是不清楚的,只知道绝对少不了便是了。

我现在想要提醒各位的,便是关于这个成本的问题。

既然成本巨大,而诸位的国家又想要修铁路,那么就好好考虑一下李某人的提议租借铁路的管理权,或者以矿山和关税做为抵押。

如果租借铁路的管理权,那么诸位国家的铁路将由大明掏钱来修,但是修建好了之后的五十年之内,管理权归属大明所有,定价权也同样如此。

如果以矿山和关税做为担保,那么除了正常的本金之外,还需要额外支付一笔利息,而大明将在诸位国家的矿山走完了抵押流程之后进行开采。

具体如何选择,李某就不多说了,全凭各位自己选择便是。”

卡克斯顿却哈哈笑道:“神圣罗马帝国的铁路怎么修建,或者说以哪种方式修建,巴伐利亚大公已经做出了明确的指示,完全按照宗人府的要求来办。

也就是说,我这一次来,只是带着眼睛和耳朵,将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回去告诉斐迪南皇帝陛下和巴伐利亚大公,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考虑我。”

这下子车厢里面的人可就不仅仅是怒目而视了,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巴伐利亚大公是什么人?大明帝国的三皇子!

巴伐利亚大公做出了指示?斐迪南三世完全支持巴伐利亚大公?

那他娘的怎么算者是你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当然是怎么好怎么来了!

至于自己这些人,瞧瞧李承彦说的那些条件,五十年的管理权或者是矿山和关税?

五十年的管理权能够带来多少收益,谁敢保证?至于矿山和关税,那就更不好说了!

这两个条件无论哪一个,都已经足够令人头疼了,现在居然让自己选?

怎么选?

选择的好了,回去之后还好交待,选择不好,回去之后是不是就要背黑锅了?

然而再怎么想,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鸟用,时间不会停下脚步,给各个蛮子国家修建铁路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该出租管理权的还是要出租管理权,该抵押担保的还是要抵押担保。

总之,大明帝国在这一次的计划之中算是沾到了足够多的便宜。

沉吟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这一次拍卖矿山的情况,理论上来说已经足够支持在欧洲修建铁路的计划了。

但是同样的,大明现在也需要替这些商人在欧洲的商业活动保驾护航,回头五军都督府那边,还有英格兰总督府,英国公府,都上些心思。”

等张之极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现在英格兰那边已经彻底平定下来了,后续的主要目标一是法兰西,二是西班牙。

西班牙那边不用去管,唐王那边会对他们采取行动,大明该提供的装备和物资也已经提供了,用不着再管其他的。至于法兰西那边,还是需要想办法打压一下。”

卢象升忍不住开口道:“陛下,那法兰西现在正在内乱,我大明完全可以两边都支持,让他们继续乱下来也就是了?”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头道:“现在才哪里到哪里?别忘了,之前锦衣卫的情报里可是提到过,法兰西趴在欧洲身上吸了几百年的血,大量的财富都聚集到了法兰西人的手上。”

跟朝堂上面的这些老狐狸扯别的没什么大用,还是真金白银的最实惠反正不是自己家里的,拿着法兰西人的财富许好处,崇祯皇帝完全不心疼。

只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也都学坏了,再不是当年那些纯朴的大臣们了啊……

张之极躬身道:“如果单纯的从海路上面来看,从英格兰到达法兰西是最快的海路,远比从苏伊士运河再去法兰西更为方便。

如果要对法兰西用兵,直接从英格兰诸岛征兵更为方便一些。只是现在英格兰之地百废待兴,连移民之事都尚未完成,此时显然不可能从英格兰诸岛征兵。

因此,臣以为倒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英格兰岛和巴伐利亚等地的情况稳定了之后,再一举兴兵,两面夹击法兰西,直接将其灭国?”

崇祯皇帝则是点了点头道:“爱卿说的是。”

虽然崇祯皇帝现在很想直接干掉法兰西,再把整个欧洲都给彻底灭掉,但是崇祯皇帝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事儿根本就急不来。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

斐迪南和英诺森觉得两个人加起就是两口,应该可以吃个胖子。

更重要的是,现在不仅仅是两人采取了合作的态度,大明的三皇子也成了斐迪南的女婿,神圣罗马帝国的巴伐利亚大公,下一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强力人选。

这就等于是把神圣罗马帝国跟大明捆在了一起,胆气也就越发的足了起来。

斐迪南三世终于还是没能沉住气,见英诺森一直不开口,便忍不住先开口道:“这一次的行动,教廷那边怎么说?”

“教会,教会!可不敢提教廷什么的!”先是纠正了斐迪南的说法之后,英诺森才接着道:“教会那边现在其实没什么可做的,甚至于想要直接出兵帮助神圣罗马帝国都不太可能了。”

见斐迪南好奇的望向了自己,英诺森面带苦恼的道:“你知道教会最近发出了多少绝罚令么?十份!足足十份绝罚令!”

自嘲的一笑后,英诺森又接着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是教会有史以前发出绝罚令最多的教宗了。以前没有人比我发出的多,估计以后也不可能会有了。

现在的问题是,许多人显然已经不在乎教会的绝罚令了。”

斐迪南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很正常。以前的时候对于双方都有令,他们自然会站在教会这边。

现在教会既然已经完全倒向了大明,从某些方面来说就等于是跟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他们还能支持教会才奇怪。”

英诺森叹了一声道:“是啊,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无论换成谁来,只怕都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吧。

尤其是现在,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派人打着考察的幌子去了大明,然后等着大明来给自己的国家修铁路,却又敌视咱们两个,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八百四十章 整个世界替大明帝国买单

这种愤怒,随着考察团的归来,最终化为了乌有。

“当我们到达一座巨大无比的城市时,我们以为已经到了大明的京城,而同行的李告诉我们,这里仅仅是泉州,在大明或许只能算得上二级城市。

当我们到达一座比泉州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城市时,李告诉我们,那里仅仅是大明帝国以前的国都,叫做南京。

一路上我们见到的,除了不停劳作的人们,还有一座座在欧洲根本就见不到的城市。

请原谅我词汇的匮乏,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那些我们见到的城市,还有人,就连《马可波罗游记》里面的记载,也不足以描述他们生活上的繁华,还有精神上面的富足。

他们的城市现在似乎并不热衷于防御,反而在大量的拆除城墙,可是在他们所有能够看到的工地上面,体现出来的只有秩序和整洁,而不是欧洲随处可见的肮脏和混乱。

他们的平民似乎对于他们皇帝的统治很满意,他们穿着美丽的衣服,说着比法语要优雅无数倍的语言,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彬彬有礼。

只是有一点,他们的平民似乎并不真的崇拜什么神明,反而更加的崇拜他们的皇帝。

事实上,在他们的神话传说里面,也跟我们一样有大洪水的传说,但是他们没有等着诺亚方舟去救他们,而是治理洪水。

在他们的神话传说里面,是因为两位神灵的大战将天柱打断,天河崩塌了才会产生大洪水,可是他们居然异想天开的要补天!上帝在上!

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到底多么疯狂的民族。

而至于他们的皇帝陛下,在他们的平民之间已经被无限神化,被称作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上天亲生的儿子,拥有着无上的权威。

正如《马可波罗游记》里面记载的那样儿,快马会将他们皇帝陛下的旨意传达到任何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的人们会无比遵从他们皇帝的旨意,哪怕是让他们的将军自杀。”

略微一停顿,等着斐迪南和英诺森消化完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之后,卡克斯顿又接着道:“经过很长的时间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大明京城。

毫不夸张的说,那座城市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间,反而更像是天国的缩影一样!

上帝可以做证,当我站在那座城市的城墙下面时,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卑微,就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我自己,而我却是一只站在山脚前的小蚂蚁!

除了他们的国家,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平民——似乎对任何人都平等相待,永远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但是除了他们的平民之间是真正的平等之外,我更多的感觉还是俯视,就好像一个贵族老爷在看着一个连黑面包都吃不上的穷人一样。

该死,这种俯视不仅仅出现在他们的官员身上,而且还出现在他们平民身上,这恰恰是最令我难以理解的一点。”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卡克斯顿又接着道:“事实上,我现在无比庆幸,庆幸我们跟这样儿强大的帝国是姻亲和盟友的关系,而不是敌人,那简直太可怕了!”

斐迪南三世突然开口道:“乞丐呢?那么庞大的一个国家,总不可能没有一个乞丐的出现吧?”

耸了耸肩膀,卡克斯顿道:“很抱歉,真的没有一个乞丐出现。尊敬的皇帝陛下还有教宗冕下,是不是难以想象?”

见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都点头,卡克斯朋呵呵笑道:“如果出现了灾难导致了他们的平民没有粮食的收成,他们的政府会免费提供粮食,或者借出粮食而不收取利息。”

他们的老人如果没有孩子赡养,他们的国家会有一个叫做养济院的机构来供养这些老人,直到这些老人去世为止。

如果一个孩子成了孤儿,他们的国家会有一个叫慈幼局的机构来抚养这个孩子,直到这个孩子达到十八岁,从他们帝国的学校毕业为止。

如果一个人病了没有钱医治,他们的国家会有一个有慈药局的机构让他们可以先看病后给钱,如果实在没钱,可以做工来偿还。

身为一个欧洲人,我的想象力明显还是十分贫乏的,根本就想象不到他们的国家为什么能够提供这么多的社会福利。

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的平民哪怕是在面对灾难颗粒无收的时候,也会更倾向于向他们的政府借粮食而不是领取免费的粮食。

而据我所知,他们政府免费发放的粮食和他们能够借到的粮食,是完全一模一样的,都是可以吃的好粮食。

上帝在上,我是真的搞不清楚,那些大明帝国的平民们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宁肯借都不肯要免费的?

至于最后一种产生乞丐的可能,也就是那些懒汉,”

提到懒汉这个词汇的时候,卡克斯顿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他们都被他们的政府抓起来扔到了工地上面,强制他们干活。”

英诺森十世和斐迪南三世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开口道:“就没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吗?”

再一次耸了耸肩,卡克斯顿道:“很抱歉,抗议无效,他们的皇帝拥有着无上的权威,包括对于他们生命的处置权,而他们视之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些懒汉无论愿意不愿意去干活,他们的皇帝都可以强迫他们去干活,而大明帝国的平民会认为他们的皇帝陛下是正确的!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他们的平民拥有着富足的生活,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而他们的皇帝陛下显然超出了世俗间法律可以约束的范围。”

英诺森的心中忍不住咆哮起来——自己才是神灵的代言人好吗?为什么待遇要差的这么多!这不公平!

“那些传教士呢?他们在大明怎么样?”英诺森还是提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传教问题。

卡克斯顿道:“他们很好,很尽职尽责也很卖力的传教,而且大明帝国方面并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们传教。

只不过很遗憾,哪怕是大明帝国的平民,他们的精神上一样很富足,而且他们更习惯于将希望寄托在他们皇帝陛下的身上,而不是寄希望于神灵。

所以,虽然那些传教士已经十分努力了,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相对于更关心传教问题的英诺森十世,斐迪南三世显然更为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刚才你说他们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中带着俯视,那么对于我们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呢?”

卡克斯顿道:“如果说他们看等其他人都是属于俯视的态度,那么恭喜您,他们对于我们神圣罗马帝国的人是真正的接近于平等,虽然并不能完全平等。

我想,这一点跟您睿智英明的决定有关系,在神圣罗马帝国和大明帝国成为姻亲关系之后,他们看身我们的眼神确实跟看其他人的不同。

用一个过分一些的说法来形容,就是他们看其他人是属于看野生动物,而看向我们的目光则更多的类似于看向野人——好歹已经是人的范畴了。”

……

斐迪南不知道自己应该悲伤还是应该高兴,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原因呢?他们的这种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因为他们战无不胜的帝国吗?”

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之后,卡克斯顿才开口道:“并不全是。

他们的帝国确实战无不胜,他们也确实为此而骄傲。但是更多的,还是在于他们的文化传承,还有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身在欧洲,就算是翻出来最古老的羊皮卷,我们也没办法想象一个文明是如何传承五千年之久,类似于他们的那些古老文明,现在还有谁存在吗?答案是没有。

而且在他们对世界的认知里面,他们居于世界的中心,是得到神灵偏爱的天选之子,其他的都比他们要低一等。

所以他们骄傲,但是他们的文化教育却又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将这种骄傲变成傲慢,让他们可以礼貌的对待任何一个人。

但是,这种潜藏在骨头和血液里面的骄傲,根本就没办法掩饰,而且他们也不屑于去掩饰。”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卡克斯顿才接着道:“当我们的平民还在为了一块黑面包而头疼的时候,他们的平民可以吃上美妙的食物,穿上华美的衣服,然后在一起讨论学问。

当我们的孩子是为了做一个放羊娃还是做一个剃头匠而纠结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必须穿上象征着文明的衣服,坐到宽敞明亮的学堂里面,学习那些优雅的方块字还有各种各样的知识。

唯独有一点不太好的,是这种教育属于强制性的,哪怕他们的孩子根本用不到那些知识,他们也会强迫孩子去学习,而那些平民显然赞同他们皇帝陛下的教育理念和方法。

但是请注意,尊敬的皇帝陛下,这种对孩子的强制教育完全是免费的。

从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种强制性的教育完全是由他们的政府和皇帝的私人金库来承担,而他们的平民不需要花费一个银币,可能这也是他们的平民能够接受的一个原因。”

这天已经没办法聊了——无论是斐迪南三世还是英诺森十世心里都清楚,这种情况可以出现在大明帝国,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欧洲。

因为大明帝国的教育也好,福利也好,与其说是他们的政府和皇帝私人金库在承担,倒不如说是整个世界在承担。

其他的东西抛开不谈,光是福寿膏一项贸易,会给大明带来多少的税收?承担起教育经费支出,很难么?

如果福寿膏不够的话,那么军火贸易呢?丝绸贸易呢?茶叶贸易呢?

就像是卡克斯顿刚才说的那样儿,大明帝国的百姓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他们是天选之子,因为上天实在是太过于偏爱大明帝国了。

所以,他们的政府可以任性的向他们的百姓提供这么好的福利,因为这些福利是由整个民界来替大明帝国承担。

换我我也能!

斐迪南三世心中也忍不住和英诺森十世一样疯狂的咆哮起来。

福寿膏,军火,丝绸,茶叶,这些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贸易确实能够给他们带去足够多的收入。

有这么高的收入,别说是大明帝国的皇帝了,哪怕是换成自己,甚至于换成一头猪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如果欧洲的平民也能像大明帝国的平民一样拥有这么好的福利,自己还需要在这里跟英诺森十世头疼?早就一统欧洲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斐迪南三世才道:“那么,身为一个睿智的学者,你这次去大明帝国考察,又学习到了什么呢?”

“教育!”

卡克斯顿斩钉截铁的道:“毫无疑问,必须是教育,也唯有教育能够让欧洲兴盛起来,就像是大明帝国皇帝说过的那样儿,再穷不能穷教育!”

斐迪南三世颇为感兴趣的道:“继续说下去,比如,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而神圣罗马帝国的财政你应该知道,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乐观,这些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之后,卡克斯顿道:“财政的问题其实并不困难。”

斐迪南三世这下子是真的感兴趣了。

想要振兴欧洲,教育确实是个大问题,最起码不能指望着大学里面学习宗教典籍的学生来振兴欧洲,就算自己再傻也能看的清楚。

大明的物理和化学才是好东西!

现在欧洲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而后面很可能还会接着输下去,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财政问题没办法解决。

卡克斯顿道:“我们神圣罗马帝国也有不少的矿山,完全可以抵押贷款,除去铁路修建需要花费的部分,完全可以投入到教育上面!”

这个回答倒是没有超出斐迪南的预料:“那么,除了财政问题之外,又该从哪里入手呢?”

第八百四十一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毫无疑问,尊敬的皇帝陛下,想要进行教育的变革,第一步就是从文字方面开始改变。”

斟酌了一番,卡克斯顿又接着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想必您也知道,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虽然学习起来很方便,但是它能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太少了。

而大明的方块字虽然学习起来比较困难,但是它能表达的含义却比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要多上无数倍。

最为关键的是,大明的方块字学习起来很困难,可以直接将那些不够聪明的人淘汰掉,以免造成帝国的教育资源浪费。

相信通过对大明方块字的学习,可以很好的选拔出真正的聪明人,淘汰掉那些不够聪明不够好学的人渣。

包括我在内的欧洲被考察团在仔细的商议过之后一致认为,只有废除了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才能真正的向大明靠拢,从而成为文明世界的一份子。”

斐迪南三世道:“卡克斯顿,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样儿的改革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这样儿的改革会面临什么样儿的困境?”

卡克斯顿斩钉截铁的道:“还有什么困境比面临着灭国的风险更大呢?”

见斐迪南三世面露不愉之色,卡克斯顿连忙解释道:“二十几年前,大明帝国同样游走在灭国的边缘,而他们的皇帝依旧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

事实证明,大明皇帝陛下进行的改革是正确的,大明不仅没有灭国,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

另外,现在欧洲的情况您也知道,诸侯国混战不休,根本就不听从帝国的号令,甚至于那些人已经开始无视教廷,这绝对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同时也是个机会。”

见卡克斯顿提到了教廷,英诺森十世先是否认了教廷的说法,又再一次提起了教会这个词之后,才好奇的问道:“什么机会?”

向英诺森行了一礼之后,卡克斯顿接着道:“他们无视教会和帝国,就代表着咱们,包括皇帝陛下,也包括我,说包括帝国王庭里面的所有人,都有被送上绞刑台的风险。

至于说机会,则是因为我们现在跟大明是盟友的关系,而且还是盟友关系之中比较高级的那种姻亲关系。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无论大明是在意欧洲的利益还是考虑到自己的颜面,都不可能坐视我们被那些诸侯公国灭掉,哪怕他们两头卖军火,并不是完全支持我们。

现在情况已经够坏,而且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斐迪南和英诺森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有些意动。

卡克斯顿说的没错啊,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烂了,而且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烂了大明无论出于什么样儿的考虑,都不可能坐视神圣罗马帝国和教会被灭掉。

既然这样儿,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倒不如大刀阔斧的改革一下试试,万一要是改革成功,斐迪南就将是神圣罗马帝国最伟大的皇帝,英诺森也将是最成功的教宗!

斐迪南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或许,我们应该去请一些大明的文化人来欧洲,让他们当老师,教孩子们从小学习大明的语言和文字?”

英诺森呵呵笑道:“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据我所知,东印度公司的科恩,已经成功的从大明请到了一位家族教师,名字就叫做雷·苟先生。”

斐迪南道:“那位雷·苟先生我大概知道一些,似乎风评不怎么样,而且,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却需要很多很多的老师才够?”

英诺森不以为意的道:“不就是和某某贵族夫人上床一类的事情吗?就像是仆立法司说过的那样儿,和男孩子女孩子上床,简直就像是搓搓手那么简单。

既然他愿意,而且也没有强迫那些贵族夫人,我们为什么要去过问呢?我保证,教会纠察队会在必要的时候选择失明。

至于人数的问题,那就更好办了。

大明有句话曾经说过,人和物都是相同相似的自动聚集,那位苟先生的朋友想必也是和他一样,需要钱,而且有些或多或少的毛病这其实很好。

人有毛病不可怕,无论是喜欢钱财还是女色,有弱点的人终归是人而已,可怕是那些没有弱点的。

那样儿的人,要么是神仙行走在人间的化身,要么就是心里有些更加庞大和黑暗的计划。换句话说,那样儿的人如果太多了,你敢用他们吗?反正我是不敢。”

斐迪南三世道:“说的是。”

又是沉默了半晌之后,斐迪南三世才开口道:“不过,与其求助于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苟先生,为什么不求助于大明帝国的三皇子呢?”

猛的一拍额头,英诺森十世才开口道:“是啊,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刚刚我把三皇子的事情给忘了。

如果三皇子愿意帮助我们从大明帝国带一些有学问的人来欧洲,那对于我们推进语言和文字的改革将会是很大的助力。”

斐迪南道:“没错。而且根据情报,三皇子现在已经开始在巴伐利亚那边推进语言和文字的改革了,只是要比我们设想的改革温和的多。”

英诺森十世愣道:“温和?”

“是的,温和。三皇子那边现在推行的双语制度,也就是既承认我们的语言和文字,也承认大明帝国的语言和文字。

为了推进他的改革,使用大明的语言和文字会被加分无论是他现在推行的考举制度,还是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使用大明的语言和文字会有额外的优待。”

英诺森十世一脸懵逼的问道:“公务?你要知道,那个所谓的科举制度有加分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公务上面怎么加分?这不成了闹着玩?”

斐迪南三世面色凝重的道:“然而三皇子并没有闹着玩的意思。优待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就是会有额外的赏赐给那些官员,如果使用拉丁文则没有赏赐。

要知道,人都是有好胜心的,那些使用拉丁文的官员们看到那些使用大明语言和文字的官员们得到了赏赐,他们的心里会怎么想?

当上层的官员们开始带头了之后,下面中级的官员,还有底层的官员们会怎么选择?他们肯定会选择学习大明的语言和文字,这样儿就会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英诺森十世摇头道:“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办法想要见到一定的成效,实在是太慢了,没有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时间,可能都见不到什么效果?”

摇了摇头之后,斐迪南三世道:“确实很慢,但是效果却也是很明显的,而且这个办法也是目前来说最为稳妥的办法。或者说,我们为什么要着急呢?”

……

斐迪南和英诺森商议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朱慈熠的耳朵里面。

自认为见多识广,在崇祯皇帝那来学来无数手段的朱慈熠也没有想到,斐迪南和英诺森居然会有这么骚的操作。

朱慈熠永远也不会忘记,崇祯皇帝当初跟自己说过些什么:“想要彻底灭亡掉一个国家和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的语言和文字入手。

抹去他们记载历史的文字,改变他们平时交流用的语言,天长日久之下,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就会失去自己的历史记录,失去民族自信。

这样儿的民族注定要消失,你在欧洲的时候也要着力推进这件事情,慢慢来,千万不要着急,千万不要被人看出来你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崇祯皇帝的教导,朱慈熠才选择了求稳的方法,而没有激进的从上而下全盘推翻巴伐利亚原有的语文和文字,也没有一直来就直接将巴伐利亚的规矩改成和大明一样。

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朱慈熠甚至不惜给自己的行为套上一顶胡闹的帽子,以图能够慢慢的影响巴伐利亚,进而影响整个欧洲。

现在倒好,斐迪南三世和英诺森十世居然比自己还要激进,居然试图一下子对整个欧洲的语言和文字进行改革!

难怪父皇曾经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狗一样的队友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欧洲人拥有这样儿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这样儿的教宗,简直就是被狗队友直接带到了沟里!

但是,拥有神一样的骚操作意识,目光又看的不够长远,这样儿的人选不正是自己需要的欧洲盟友?

尤其是眼前被派过来的这个卡克斯顿,更是狗队友里面的神狗!

沉默了半晌之后,朱慈熠才开口道:“对于皇帝陛下和教宗冕下的决定,我个人表示一百个一万个支持,然而卡克斯顿先生有没有想过,这会给欧洲带来什么样儿的动荡?”

卡克斯顿迟疑到:“未必会有什么动荡吧?即便是有,改革哪里又有不流血就能够完成的?

殿下,欧洲人实在是太苦了,他们吃不饱也穿不暖,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没有办法跟大明的百姓相比,活的甚至不如大明的一条狗滋润。

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就必须得让欧洲的统治者改变他们的想法,而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就必须先从语言和文字开始入手,慢慢的一步步推进。”

跟本皇子有关系么?

大明发展到今天,是因为有些五千年的底蕴,有父皇那亲儿英明神武的皇帝,欧洲有什么?居然妄想向着大明学习?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朱慈熠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本皇子也觉得欧洲百姓实在是太困苦了,所以本皇子才在巴伐利亚进行改革,试图一点点的改变欧洲。

不过,卡克斯顿先生说的对,改革哪里又有没流血就能成功的呢?既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教宗冕下都有意进行改革,那我又怎么能不支持呢?”

见卡克斯特脸上露出喜意,朱慈熠又接着道:“不知道卡克斯特先生认为,本皇子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陛下,还有教宗冕下呢?

我指的是除了人手方面的支援以外,事实上,我已经聘请了大量的学者来欧洲,如果皇帝陛下和教宗冕下愿意,我可以从大明聘请更多的学者,甚至可以请求父皇出面。”

卡克斯特斟酌着道:“最好,能够再提供一些精通科举制度的人手?

我在大明的时候曾经跟许多人交流过,科举制度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制度,一个一个的等级划分,会让人们为了登到最高的学阶而努力。”

朱慈熠突然有些懵逼了。

科举制度是为了让人们登上更高的学阶?难道不是为了选拔人才,然后让这些人才替皇室打工,治理国家的吗?

沉吟了一番后,朱慈熠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事实上,我从大明聘请来的那些学者里面,很多人都精通科举制度相关的东西,他们完全可以针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国情搞出来新的科举制度。”

“不,不,不”,摆手连说了三个不之后,卡克斯特才接着道:“皇子殿下,相对于落后和欧洲来说,大明帝国的科举制度已经很完美了,根本就不需要修改。

只要皇子殿下聘请的那些人里面有精通科举制度的人,让他们在神圣罗马帝国主持科举制度,相信一定会让欧洲有一个很大的改善!”

点了点头之后,朱慈熠道:“既然这样儿,那我就从大明聘请更多的学者来欧洲吧,让他们将大明帝国的科举制度搬到神圣罗马帝国来。”

卡克斯顿忍不住喜道:“那就多谢皇子殿下了,想必皇帝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斐迪南开心不开心,本皇子不知道,但是父皇肯定会很开心!

心中暗自吐槽了几句之后,朱慈熠才道:“卡克斯特先生来巴伐利亚,不仅仅是因为科举制度的事儿吧?”

卡克斯顿道:“睿智如皇子殿下!我这次来,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请求皇子殿下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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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 未必就会亏!

朱慈熠觉得自己继承了崇祯皇帝很多的优点,比如说大方。

轻轻的笑了笑,朱慈熠便开口道:“卡克斯顿先生请讲,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卡克斯顿脸上透露出一股为难之色,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殿下应该知道现在的欧洲战局吧?诸侯混战,帝国的政令根本就没有人理会,那些该死的波兰人甚至还想引沙皇俄国的那些野蛮人进入欧洲。”

朱慈熠点了点头道:“这个事情,本皇子确实知道。大明有句老话,叫做兄弟阋墙而共御外侮,说的便是哪怕自己家兄弟们有矛盾,也要一起抵御外来的侵略。”

卡克斯顿道:“正是如此。可是那些波兰人现在丝毫不顾及他们也是欧洲的一份子,反而因为对帝国的不满,而完全倒向了野蛮的沙皇俄国。

上帝做证,那些沙皇俄国的野蛮人,以前在金帐汗国的统治时代,在欧洲可没少干杀人放火的事情!

现在,那些波兰人忘记了以前的仇恨,想要让沙皇俄国的野蛮人进入欧洲,这不仅仅是对于教会的不尊重,同样也是对于帝国的背叛,更是对于大明帝国的敌视!”

朱慈熠道:“确实如此。不知道卡克斯顿先生有什么好的看法?”

卡克斯顿道:“睿智如皇子殿下,现在的帝国已经无力支撑大规模向波兰人用兵,甚至于连士兵都不如波兰和沙皇俄国的士兵更为精锐。

如果说欧洲还有哪里的军队可以抵抗沙皇俄国和波兰那些背叛者,估计也只有巴伐利亚的大军了。”

心中琢磨了半晌之后,朱慈熠才开口道:“如果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也就是本皇子的岳父大人想要对波兰和沙皇俄国用兵,巴伐利亚可以提供必要的支持,比如军火和军队。”

巴伐利亚公国的军队组成相当复杂,其中既有完全由大明士卒组成的巴伐利亚卫,也有完全由大明士卒和原本巴伐利亚士卒混编而来的整训卫,还有一支完全由巴伐利亚士卒组成的后备卫。

按照朱慈熠原本的计划,是依靠大明的巴伐利亚卫为根基,通过一点点儿的渗透,将整训卫变成一支内心忠于大明的军队。

至于后备卫,则是拿来充当炮灰朱慈熠刚才说的派出军队,指的就是巴伐利亚后备卫,属于那种消耗光了也不用心疼的炮灰部队。

卡克斯顿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朱慈熠的预料。

摇了摇头之后,朱慈熠才道:“单纯的依靠巴伐利亚卫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像是大明人常说的,把鱼送给别人却不如教给别人怎么样钓鱼。

事实上,帝国的军队也一直在进步着,尤其是在大明派来的那些军事教官的教导下,实力更是一天比一天强。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那些军事教官实在是太少了些,想要完成对整个帝国所有军队的训练,需要的时间会变得很漫长。

而帝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尤其是随着沙皇俄国已经开始向欧洲进军,这个时间也会变得越来越短。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皇子殿下能够替帝国从大明帝国那边征召更多的军事教官,让他们来帝国,尽快的完成帝国军队整训?”

啧啧,这个要求,很不错嘛!

大明不是不想派更多的军事教官进入神圣罗马帝国的军中,毕竟长时间的整训过程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只要操作得当,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都将向倒向大明。

如果有一天发生两国之间的战争,一个老师在面对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时,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轻松吊打。

先不提神圣罗马帝国的士卒的士气问题,也不提他们是不是有勇气面对一手将他们培训出来的老师,光是对神圣罗马帝国军队的熟悉,就已经算得上是沾够了便宜!

之所以在第一批的军事教官之后没有派更多的人过来,只是每隔上两年就进行轮换,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大明担心大量的派人会引起神圣罗马帝国的警觉与反弹。

现在好了,大明方面还没有人提出来,卡克斯顿却率先提了出来。

很明显,这个所谓的卡克斯顿的要求不可能仅仅是他自己的想法,后面也必然有着斐迪南三世和神圣罗马帝国军方的影子。

这样儿的神狗队友哪里找?整个欧洲都不多见!

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后,朱慈熠才道:“这件事儿,本皇子记下了,回头会写信向父皇说明此事。

当然,这件事情成与不成,也不仅仅在于本皇子,神圣罗马帝国的态度也很重要,本皇子能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最后还是要看父皇的决断。”

卡克斯顿也知道朱慈熠说的是事实,当下便笑着向朱慈熠致谢,之后才又开口道:“另外,我还想向皇子殿下购买一批书籍,用于神圣罗马帝国的教育改革?”

朱慈熠开始怀疑。

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就像是汉光武帝刘秀那样儿,想什么就来什么?

军事和教育上面都完全倒向大明,等过上个百十年,这些欧洲蛮子们除了外貌跟大明的百姓们有所区别,剩下的还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轻轻摇了摇脑袋,将欧洲人白皮蓝眼红发搭配儒衫的模样甩出脑海之后,朱慈熠才开口道:“这个没问题,本皇子可以先替父皇答应下来,毕竟传播圣人教化于天下,原本就是大明应尽的责任。”

卡克斯顿已经不知道怎么感谢朱慈熠才好了要人给人,要书给书,要什么样儿的支持就给什么样儿的支持,三皇子殿下真乃是欧洲人的好朋友!

……

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大明,而崇祯皇帝的反应也不出朱慈熠的预料。

要人?要书?

要钱要装备都给了,还差人和书这么点儿小事情?不答应他们,自己的良心都会谴责自己!

拉着卢象升和张之极讨论了一会儿之后,崇祯皇帝就拍板答应了下来。

大明的那些书商们都快要哭了,不同于以往被收税时心疼的哭,这一次是笑着哭为利益而笑,而商税而哭!

书商们苦啊,之前朝廷召集各大豪商们瓜分欧洲的商业利益,书商就是为数不多没有接到请贴的那个。

这个时代也操蛋啊,虽然知识产权和版权问题已经被提出来并且进行了规范,也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盗版商,可是放着大把的银子却不能赚,剩下的也就只有红着眼睛看那些铁器和丝绸商人们大把大把的搂钱了。

如今终于轮到自己了啊,几百万上千万册的书籍印刷下来,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崇祯皇帝却又将目光投向了沙皇俄国那边。

陷入狂欢盛宴之中的不仅仅只是那些商人,也不仅仅是大明朝堂上下,也不仅仅是崇祯皇帝,还有民间的那些百姓们。

尤其是山东、陕西、山西、朵甘思和乌思藏、辽东、奴尔干都司那些地方的百姓。

社会的稳定和生活的富贵,带来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最简单的一点就是饱暖思那啥。

吃饱穿暖之后,人的精力开始进入了富余的状态,多余的精力总是要找个地方宣泄出去,否则最终还是会引起大麻烦,就像后世那些吃得太饱的狗一样。

歪打正着的就是这次对沙皇俄国用兵。

崇祯皇帝和朝堂大佬们想要劳工,民间那些吃饱穿暖,精力无处发泄的家伙们顿时就激动了。

不就是操刀子砍人?谁还不会砍个人了咋的?军训了解一下?

一大批的壮汉和壮小伙子们自备刀马,去官府那里求了路引,乡里之间互相串联之后,就直接奔着北边儿去了。

如果说整个大明还有什么人不太高兴的话,大概就是官府县尉所属的那些官差了。

这些良家子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一言不合就老拳相向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如果不是官府的威慑还有这些良家子都在克制着,只怕早就闹出了人命官司。

刘震就从自己的老爹刘航手里接过了捕奴的重任,带着一帮子马仔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地,向北方而去。

王豪杰的儿子王志远同样也是如此,只是对于北疆动不动就大雪封山的情况大为不满。

恨恨的呸了一声后,王志远才道:“说起来,这时候关里会是个什么样子?应该还没有开始下雪吧?”

刘震道:“别说是关里了,就算是辽东那里都还没有下雪呢,尤其是金州卫那些地方,听说还暖和着呢。整个大明又有几个地方跟这里一个鸟样儿?”

王志远道:“那咱们来干啥?我说等开春了再来,你非得现在来,结果一个蛮子影都没见着,咱们兄弟反而要在这里吃雪!”

刘震忍不住瞪了王志远一眼:“你傻了吧,忘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啊呸!”恨恨的吐了口痰,王志远道:“咱们起的还不够早是咋的?可是蛮子呢?人家蛮子也得过冬!”

刘震觉得自己跟王志远这种一根筋的人没办法交流:“不是,你想想,这里是哪儿?刚刚过了北山才多远?咱们还在大明境内呢,你上哪儿抓蛮子去?”

王志远更闹心了。

自己这伙人早早的就出发了,可是走了都他娘的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还是在大明境内这大明到底有多大!

刘震懒得再搭理王志远了,招呼一声便带人向着跑去。

大明跟王志远这样儿的人多的是,每天似乎不骂上两句就不痛快这些人嘴里嫌弃大明这不好那不好,可是却容不得旁人来说。

就像这次一样,听说皇帝陛下和朝堂的大佬们需要劳工,很多人就自己准备好了刀剑马匹出发了。

一个个都是口嫌体正直的玩意儿,不用理会他们。

王志远当然是口嫌体正直。

自己说大明不好那是自己的事儿,就像是那个跑来辽东做生意的蛮子一样,只不过是说大明不太讲究人权,自己当场就打掉了他两颗大门牙,让他知道什么叫人权!

至于事后被官府拎过去问话再训斥几句,王志远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自小经常打架,进县衙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熟悉,不怕!

过了半晌也不见刘震搭理自己,王志远忍不住开口道:“话说,你上次偷看人家小娘子洗澡的事儿怎么样儿了?”

瞪了一眼王志远之后,刘震忍不住嘿嘿笑道:“快了,快了。他家父母都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估计我很快就要改口叫岳父岳母了。”

竖了竖大拇指,王志远赞道:“咱们兄弟里面,倒是你最快,眼看着就要娶上媳妇,可怜我们这些兄弟们啊!”

又一次呸了一声之后,王志远才道:“也不知道单身狗这个词是从哪里传来的,形容的倒也真贴切,咱们这些兄弟们,一个个的可不就是单身狗么。”

指了指京城方向,刘震道:“反正是从京城那边传出来的,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说完之后,刘震还是忍不住道:“你可少说两句吧,这破地方冰天雪地的,少说两句也能多攒些体力。”

撇了撇嘴表示不满,王志远倒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跟着刘震一起带头向前而去。

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刘震和王志远一行人才算是越过了大明军队的防线,正式踏入了沙皇俄国的土地。

王志远呸了一声道:“他娘的,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见刘震望向了自己,王志远道:“你想想啊,这里的蛮子弄干净了之后,这里是不是就成了大明的地盘了?”

刘震点头道:“没错啊,然后呢?”

王志远道:“然后?然后陛下和朝堂诸公们再想要劳工,咱们上哪儿抓去?就算是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蛮子,可是咱们兄弟得跑多少路?

这次都花了两个多月,眼看都快要开春了,连年都是在路边过的,以后咱们兄弟不得跑到春暖花开或者是夏天去?咱们兄弟亏大了!”

伸手指了指远处升起的一股狼烟,刘震道:“也未必就会亏!”

ps:今天献祭《神话版三国》,看看谁更毒,希望能拉动一下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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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本历史大作,《东晋北府一丘八》,作者指云笑天道是历史类和武侠类的老作者了,有过一千多万字的完本精品书,历史功底深厚,极擅权谋与各种古代制度,读完此书,即可知那段驱逐鞑虏,复我汉家河山的历史,喜欢东晋这段时期金戈铁马,魏晋风流的朋友千万不要错过这本,已经二百八十万字,够肥可宰。

附简介:历史的车轮滚过波澜壮阔的三国时代,中原大地迎来了百年未遇的和平,人们都以为盛世即将来临,可谁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汉人永远也不愿面对的千年恶梦。

永嘉丧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虎狼横行,异族蛮王,率兽食人!北方的汉人,被不停地杀戮,华夏的儿女,在血泊中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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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天不亡汉族,还有刘寄奴,他会用一腔的热血,吼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欢迎随本书走进那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年代。

第八百四十三章 坚持洗脑二十年,试刀!

王志远和刘震这伙人都是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的,虽然并没有进入军中,但是每年都会接受训练,再加上父辈传下来的手艺和心得,怎么砍人抓劳工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狼烟升起之后,刘震和王志远也不再扯皮,各自呼啸一声后就带着一众马仔们分别向着狼烟方向奔了过去。

战术很简单,包抄,分割,砍人,抓人,一整套的流程下来基本上就差不多了,也不存在玩什么围三阙一的战术,直接就是简单粗暴加轻松愉快。

事实证明,经过验证的战术就是好战术,一股并不多的“劳工”就此被抓了起来,只需要少量的十几个人,就可以带着百十个劳工回到大明的军队后面。

王志远又不爽了起来:“刚才你说未必会亏,那你说说,怎么就不会亏了?蛮子之玩意是越抓越少,今天抓一百个,明天再抓上两百个,以后上哪儿抓去?”

刘震眯着眼睛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现在有蛮子可以抓,眼前就不会亏,难道你还想让你儿子跟你一样继续抓劳工?”

牛眼一瞪,王志远就怒道:“他敢跟我学,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好好的兵不去当,好好的书不去读,非得跟咱们一样?”

刚刚发完一通火,王志远忽然间又泄了气:“说这些干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个单身狗,又哪里有孩子了?”

刘震道:“早晚会有的不是?别着急,再过上几年,估计你就该嫌孩子太多了烦了。

我跟你说啊,这蛮子劳工有的抓就抓,没得抓就去干别的,我爹跟你爹他们在辽东淘金不也玩的热闹?”

恨恨的呸了一声后,王志远道:“他们那叫淘金?金矿都被少府和朝廷拿走了,他们也就是在外边的小河沟子里弄点儿金沙,乐呵乐呵罢了。”

刘震呵呵笑道:“要不然还想怎么样?他们前半辈子不是在抓蛮子,就是在抓蛮子的路上,现在眼看着日子好过了,也有了自己感兴趣的事儿,就随他们折腾去呗。

至于咱们,还是那话,有没有蛮子抓都饿不死人,反正你也别想着弄批蛮子圈养起来的狗屁意义。

毕竟,那些蛮子也是人,这种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咱们兄弟们只能自尽谢罪了。”

叹了一声后,王志远才道:“这些事儿,你说的我都懂,但是这心里就是有些不痛快。

咱们兄弟们其实挺亏的,大明最坏的时候没赶上,最好的时候咱们赶上了个开头,后面的又跟不上,你说亏不亏?”

刘震道:“亏啥?反正咱们从小就没饿过肚子,无论如何总是能吃上一口饱饭,你没听夏侯他们那边的老人说过以前的事儿?有时候连土都没得吃,人就只能饿着肚子等死!

至于说以后的好日子,咱们不是好歹赶上了一点儿么,赶上了就比没赶上的强,以后最享福的还是咱们的子孙后代,你还有啥好抱怨的?”

王志远气哼哼的吭哧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刘震说的事情,王志远心里都一清二楚,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知道的,自己基本上都知道,而且刘震也不可能坑自己。

然而不管怎么说,心里不爽就是有些不爽,跟其他的事情无关,就是单纯的不爽。

心里不爽的不仅仅是王志远,大明的军方现在心里更加的不爽。

能够抓劳工换取军功的同时还能得到银子,这种事儿谁不喜欢?

然而喜欢也没有什么鸟用。

军队里面本来就讲究个同袍之情,往常一起摸爬滚打训练,一起闲着吹牛逼的同袍死在自己面前之后,谁还会管对面是什么人?

军队这种大杀器在杀红了眼的时候,往往不会去分辨对面的到底是敌军还是劳工,凡是敌对一方的,基本上就是全部处理掉。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五军都督府轻易不敢放出军队去抓劳工,因为到最后可能抓到的劳工还没有他们杀掉的多,只能把王志远和刘震这些编外人员给放出去。

失去了这么好的捞军工捞银子的机会,大明的军方能高兴?没闹腾起来就不错了!

夏额哲在帐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才气哼哼的道:“瞅着吧,那些混账小子们不把蛮子们都抓光就不错了!

现在我都搞不懂,军府那边既然把他们给派出来抓蛮子,还把咱们派过来干啥?嫌奴尔干都司不够冷,让咱们再往北去挨冻去?”

刘兴祚之子刘应国道:“夏叔,您现在急有什么用?下边的那些士卒是个什么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一见血就容易红眼,红了眼就收不住手,指望他们能替大明弄来劳工?

至于刘震和王志远他们,这些家伙也是野惯了的,指望他们去抓蛮子当劳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你要指望他们守住打下来的地盘,明显也不现实。

您说,陛下和朝廷能怎么办?也只能把他们派出去抓劳工,然后再让咱们去抢地盘,守地盘。”

心中烦闷的夏额哲挥了挥手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们抓蛮子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大军在这里多等一天,要糜费多少物资,你知道不知道?”

刘应国翻了翻火架子上面烤着的熊掌,笑眯眯的道:“夏叔,您也太着急了,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蛮子,想要一天就给处理干净,也不太可能,是吧?

您尝尝这熊掌怎么样,这么肥这么壮的熊,跟大明可已经不多见了,这边居然这么多,千万不可错过了。”

伸手接过来烤的滋滋冒油的熊掌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夏额哲才道:“你们啊,就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这才几年的时间啊,怎么一个个就成了这个样子?还喜欢上吃熊掌了?

想当年,我跟陛下远征建奴和鞑靼的时候,能吃上点儿肉就已经不错了,就连陛下那边都吃不上熊掌这样儿的好东西!”

刘应国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人一老了吧,就总是容易回想以前的事情,就像夏额哲一般,现在就总喜欢回想一下当初跟着崇祯皇帝南征北战的事情,然后再跟自己些小辈们显摆显摆。

可是,谁不知道谁呀,整个察哈尔部当初在陛下的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倒成了什么光荣事迹了?

拿起剩下的一只熊掌啃了一口之后,刘应国才道:“夏叔,按照他们的进度,估计再有个把月的时间,咱们负责的这片地区就能清理干净了,到时候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夏额哲狠狠的咬了一口熊掌,嘟囔道:“我想那么多干什么?军府让我来这边打仗,我就来这边打仗,让我驻军守卫这里,我就驻军守卫这里。

至于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办,这里该怎么治理又该怎么移民实边,那是朝堂诸公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你以后也少考虑这些破事儿。”

看在跟刘兴祚的交情上面,夏额哲还是忍不住提点了刘兴国几句。

现在的大明就是这样儿,军政早早的就已经分开了家,连司法和监察系统都已经渐渐的独立出去了。

自己这些人老老实实的打仗就好了,没事儿去触碰那些文官的事情干什么,怕他们不炸毛还是嫌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少了?

笑着向夏额哲致谢以后,刘应国才道:“那些牧民,夏叔有什么打算没?让他们留在奴尔干都司那边,还是把他们带到这边来?”

夏额哲摇了摇头道:“让他们留在奴尔干都司和漠南吧。漠北本来就已经是苦寒之地,连奴尔干都司都比不上,更不要说这比漠北还要更北的鬼地方了。

算了,懒得想了,反正有地方官府替他们操心,想要回去看看也方便的很,把他们带这儿来受什么罪?”

刘应国点了点头,却又将话题转回到了战场上面:“说起来也是奇怪的很,咱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到关于沙皇俄国大军的消息,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呢?”

撇了撇嘴,夏额哲道:“憋坏?就那些蛮子,他们能在肚子里面憋住个屁就不错了!

想想当初他们是怎么跪在地上舔金帐汗国大汗靴子的?怎么着,现在大明比之金帐汗国强横了这许多倍,他们还想从地上站起来?腿给他打折!”

刘应国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于夏额哲的话强烈同意。

沙皇俄国的前身,那些所谓的大公们被蒙元吊打成什么鸟样儿了,排着队的去金帐汗国那边挨鞭子,仿佛能挨上金帐汗国的鞭子是无上的荣耀一般。

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毕竟挨了鞭子就意味着自己还活着,以后还有机会回去继续搜刮平民,至于那些没挨鞭子的,大部分都是把人头留在了金帐汗国。

以前的大公们烂成这个鸟样儿,真以为变成了沙皇俄国就能逆袭上位了?

别忘了,干掉蒙元的是大明,而不是那些大公们……

见刘应国点头,夏额哲便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倒是想跟阿敏他们换换位置。

你想想啊,沙皇俄国那些蛮子们的老窝在偏西一些的方向,就算他们想要派兵过来,最先接触到的也是阿敏和莽古尔泰他们,甚至于是中间的那伙人,而不是最东边的咱们。

如果阿敏要是再厉害一些,只怕他们就把那些沙皇俄国的援兵给包圆了,根本就没咱们什么事儿,到最后,咱们叔侄还是得在这里吃灰。”

刘应国一边啃着熊掌一边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道:“吃灰就吃灰好了,反正这个世界那么大,也不只有一个沙皇俄国,还怕以后没得仗打?”

夏额哲道:“你倒是不用担心,你现在年富力强,正是身为一个将军最为巅峰的时候,我就不成啦,老啦,现在不光怕冷,还有些怕光,以后慢慢的就打不动了。

可是大侄子啊,我老了归老了,可是我宁愿老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老死在病榻上,那样儿未免太丢人了些。”

……

这话没办法接当初在皇帝陛下手里怂成死狗一样的,就是您现在这位叫嚣着要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病榻上的侯爷吧?

心中暗自吐槽了一番之后,刘应国才道:“总还是有机会的。”

摆了摆手,夏额哲也坐了下来,出神的望着已经快要烧完的火堆,愣愣的发起呆来。

自己应该是怕死的,以前总是怕这个怕那个,然后还总想着给察哈尔部捞些好处,还总想着给父汗报仇。可是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夏额哲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崇祯皇帝在这里,就可以明确的告诉夏额哲,是从他进入大明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这种改变。

夏额哲也好,阿敏和莽古尔泰也好,甚至于把张之极都算上,这些人谁知道监军太监的真正用法是什么?

洗脑!

不停的给将领和士卒们洗脑,每天都在若有若无的向他们灌输着效忠崇祯皇帝陛下,效忠大明的理念,十几年下来,什么样儿的脑子洗不动?

清穿女的脑子可能洗不动,但是人家那是属于脑残,有脑疾,不能当成正常人来看。

至于其他的人,但凡是正常点儿的,在军队这个大环境下,日复一日的被人灌输着同样的理念,估计早就被洗的明明白白了。

就连阿敏和莽古尔泰都被洗明白了。

莽古尔泰的身体已经慢慢的不行了,现在干脆留守在亦力把里,阿敏则是率军北上,准备硬刚一波沙皇俄国的正面。

阿敏一开始的时候很懵逼,因为正蓝旗和镶蓝旗这两个编制一直存在着,崇祯皇帝也一直没有取消的意思,哪怕是自己无数次上书,结果都是一样。

现在的阿敏则是很自信。

装备了大明一级战备卫军械装备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加一起正好一万余人,除了大明的一级战备卫之外,天下间还有谁是自己的敌手?

正好,这次就拿沙皇俄国的蛮子们试试刀!

ps:有人说朕不更新?不知道朕在码字?这两天感冒了,眼睛一直流泪,打喷嚏,码字的效率始终上不来……

第八百四十四章 夜路走多了

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

任谁也没有想到,哥萨克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会背叛了革命,倒向了沙皇俄国这些说着突厥母语的游牧骑兵原本是向波兰人效力的。

严格来说,哥萨克这个概念相当于一个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族群”而不是一个独立的民族概念。

就像是后世的中华民族有五十六个民族组成一样,哥萨克这个群体里面主要是斯拉夫人,此外还有少数鞑靼人、高加索人、格鲁吉亚人、卡尔梅克人和土耳其人等。

这个团体最早的出现,是一些斯拉夫人为了逃避蒙古帝国中钦察汗国的统治而流落到俄罗斯南部地区,包括顿河流域、第聂伯河下游和伏尔加河流域。

再加上一些不愿成为农奴的俄罗斯、乌克兰农民迁徙到由于钦察汗国被推翻之后的俄南地区。这些人被称为“哥萨克”,即他们的母语突厥语中的“自由人”。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大明怼死了蒙元,导致庞大的蒙元帝国失去了最高的威慑力,由蒙古帝国分裂出来的其他汗国也各行其事,最终慢慢的玩完。

到了成化年间,已经败了家业的阿合马汗开怼莫斯科大公都没能成功,成了一个装逼不成反被草的典型,等到了弘治年间,钦察汗国,也就是金帐汗国就彻底唱了凉凉。

再然后,哥萨克这个群体就正式出现在了历史上舞台上面能彻底把他们打成死狗的蒙古帝国宣告破产清算,轻骑兵方面就成了山中无老虎,哥萨克称大王的局面。

如果不是赫梅利尼茨基这个家伙突然起兵针对波兰人,如果不是后来他跟沙皇俄国签订了《别列亚斯拉夫协定》,哥萨克骑兵就不会出现在东欧的战场上面,也就不会跟大明的捕奴队正面遇上。

更加操蛋的是,大明的捕奴队在一开始的时候发现是一伙牧民,虽然长的奇型怪状挺吓人,可是牧民毕竟只是牧民,然后大明的捕奴队就选择了最简单最实用的刚正面战术。

然后就撞上了这伙哥萨克人,再然后就被教做人了。

虽然孟祥林带着的马仔们损失不算很大,连伤筋动骨都称不上,最多也就是伤了点儿皮毛而已,可是这事情是这么算的?

从捕奴队诞生的那一天起,还从来没有人吃过这么大的亏!

觉得自己被打了脸的孟祥林也认真起来了,召集了一众马仔们之后便直接开口道:“今天的事儿怨我,没搞清楚这伙蛮子们的底细,让兄弟们吃了大亏。

没说的,该补偿的补偿,该抚恤的抚恤,全体人员的赏银再加一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兄弟们亏了。”

先是自我检讨又做足了姿态之后,孟祥林才接着道:“众位兄弟们都说说,对于这伙骑兵有啥看法?”

完颜立神色凝重的道:“这伙骑兵有点儿意思,他们既不像是以前建奴那些骑兵是冲近了之后再打,也不像我大明的骑兵一样,说起来更像是蒙元以前的那些骑兵。

我观察过他们的速度,咱们从锡伯部带来的那些重骑根本就追不上他们,而留给火器部队准备的时间又远远不口够。

想要对付这样儿的骑兵,基本上就是以轻骑制轻骑,想要靠火器或者重骑兵对付他们,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希望。”

孟祥林道:“以轻骑制轻骑,这里面的伤亡可就太大了?”

完颜立摇头道:“其实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伤亡。

咱们带来的重骑只要把那些累赘都给扔下,换上轻甲和马刀,对上这伙蛮子骑兵基本上还是占便宜的,最起码他们的马刀不够锋利。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向阿敏指挥使求援,让他提供一些弓箭手给咱们,等那些蛮子骑兵冲锋的时候,先对他们进行箭雨覆盖,然后再想要干掉他们就容易的多了。”

孟祥林直接就拒绝了完颜立的提议:“想都别想!阿敏指挥使那边调动弓箭手倒是容易的很,可是这么一搞,就等于是把这些蛮子白白的让给了正蓝旗。

就正蓝旗的那些杀才们,一旦杀红了眼,这些蛮子还能剩下几个?到时候咱们抓不到劳工,那才是真正的亏死!”

二十多年的时间能够改变的东西很多,阿敏和莽古尔泰带到大明来的正蓝旗和镶蓝旗虽然编制还在,但是却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蓝旗和镶蓝旗了。

真正意义上的正蓝镶蓝两旗,完全是由建州女真组成,在军事作风上也更偏向于骑着战马的重步兵。

而现在的正蓝镶蓝两旗,基本上只剩下了个名头,里面的士卒不说全部都是汉人其实也差不多,而作战风格也跟大明其他的骑兵部队相差无几。

先是炮火洗地,然后骑兵清剿,大概的作战流程也就是这个鸟样儿了,单纯的万人敌猛将一类的概念也越来越没有市场,反而更加突然精锐小队作战的概念。

指望着这样儿的正蓝旗和镶蓝旗能帮着自己抓蛮子当劳工,孟祥林觉得自己除非脑子让战马给踢了才会相信!

一番沉默之后,完颜立才开口道:“如果不找阿敏指挥使那边,单纯的凭借咱们行动,那就只剩下以轻骑制轻骑一条路好走了?”

孟祥林道:“那就一条路!反正你刚才也说了,他们的马刀不怎么样,连轻甲都没办法破开,那还担心个什么劲?”

沉吟了半晌之后,孟祥林又接着道:“他们现在基本上是一行八人八马,冲起来之后也不讲究什么阵型,如果不是他们来去如风,实际上就连建奴都比不过。

咱们现在最吃亏的就是人数太少,没办法直接用箭雨覆盖他们,否则的话,估计也就是几轮箭雨的问题。

不过也没关系,夏侯那边曾经教过咱们放风筝的玩法,咱们明天就放他们的风筝!”

……

这一支哥萨克骑兵的大头目麦列霍夫普罗珂菲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在往年的岁月里面,普罗珂菲带着这一支顿河来的哥萨克骑兵纵横在欧洲和亚洲的交界处,跟沙皇俄国打仗,跟奥斯曼土耳其人打仗,到后来跟波兰人打仗,普罗珂菲的一生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可是摸着良心说,普罗珂菲可以发誓,自己从来就没有见到眼前这么难缠的小股骑兵。

如果一定要说有没有哪一支军队跟这支小股骑兵很类似,大概也只有传说中的上帝之鞭,还有后来横扫了欧洲的金帐汗国的骑兵才跟他们很像。

难缠是他们身上的第一个标签,悍不畏死则是他们身上的第二个标签。

刚刚开始接触到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们对于哥萨克的不熟悉或者是他们太过于自大,自己手下的这支哥萨克骑兵确实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伤亡,可也仅仅是那么一点儿伤亡而已。

更加让人恼火的,则是对方那层出不穷的战术应对,仅仅是付出一百余人的代价,就让自己这边损失了三百多骑兵!

当打到后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很多人都采取了以伤换命甚至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这样儿骑兵队伍如果仅仅只有这几百人倒也好说,如果他们后面还有几千甚至是几万的援军,那结果很可能就会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了。

以后的沙皇俄国,还有哥萨克骑兵的立足之地么?

尤其是他们身上的装备,更是让普罗珂菲眼红不已。

哥萨克骑兵手里的刀已经算得上是好刀了,在哥萨克骑兵参与的历次战争里面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世界上各式各样的战刀很多,但是称的上“鹰之利爪”的只有哥萨克骑兵刀!他是属于勇士的战刀!

用中亚铁矿石冶炼出的精钢打制,厚背宽刃,深弧血槽,优美却又凶悍的弧度,鹰头般的包铜手柄,还有靠后的重心,让哥萨克骑兵可以“像劈田菜一样的砍掉对手的头!”

穿着黑色披风,挥舞哥萨克骑兵刀冲锋的哥萨克骑兵被成为“顿河流域的雄鹰”,但是跟那支小股骑兵们比起来,普罗珂菲觉得自己带领的不是哥萨克骑兵,而是一群乞丐!

自己这边的骑兵头戴圆筒卷毛高帽,有的身披黑色大氅,手里拿着的武器也是长矛和马刀,火枪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用的起。

对面的那些骑兵倒好,从头到脚都是盔甲,人人手里都有一支短火枪,马上挂着长茅,腰间还悬着马刀,就连马头都他娘的有铁皮包裹着!

更加坑人的是,自己这边的马刀砍到他们那些骑兵的身上,往往只是带起一溜的火花,除非砍在脖子或者关节那种没有防护的地方才能给对方造成伤害,而对方的马刀却能将自己这边的骑兵一刀两断!

传说中的那些宝刀也不过如此了吧?

普罗珂菲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国家才能让骑兵拥有这么奢侈的装备,这样儿的骑兵到底还能不能算是骑兵?

心中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的普罗珂菲觉得明天有必要改变一下战术,直接大军围剿对面的那点儿骑兵算了。

也别管他们后面有没有援军,也别管他们打算采取什么样儿的战法了,直接大军压上去围杀,不让他们跑掉就行了。

只要干掉了这支小股的骑兵,他们的装备就是自己的了,自己完全可以把亲信们武装起来,然后再去抢夺更多的东西和装备!

至于传说中的上帝之鞭还有金帐汗国的可怕,在眼前这些装备的诱惑之下,可怕算得了什么?

普罗珂菲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干的,但是对面的小股骑兵们却做出了普罗珂菲预想之中完全相反的反应。

普罗珂菲从头到尾都以为这队小股骑兵会冲过来跟自己缠斗,然而事实却是,这伙儿骑兵在抛射了一阵箭雨,给自己这边带来了一部分伤亡之后直接调头就跑了。

跑了……

普罗珂菲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大军围杀不围杀的了,人都跑了还怎么围?不追上他们,这次岂不是又白白损失了几十个人?心中大怒的普罗珂菲干脆指挥着队伍追上了去。

双方由西向东奔跑了几里地之后,对面那支骑兵队伍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普罗珂菲心中顿时大喜。

对方的武器装备极多,重量也就会更重,战马需要承受的负重也就更高,体力的消耗也就更快一些。

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就是对方的战马已经无力再奔跑下去了,只要追上他们,这些跟鞑靼人一样的骑兵就死定了!

战马在快速的向前跑着,普罗珂菲却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马刀,嘴里也不停的喝呼了起来。

孟祥林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哥萨克骑兵,嘿嘿冷笑一声后从腰间拽出一个铁疙瘩,拉开铁环之后就扔到了地上,随即又加快了马速。

跟着孟祥林的一众马仔们也都是如法施为,远去的身影之后就是一片冒烟的铁疙瘩。

普罗珂菲有些懵逼,既不清楚孟祥林等人扔下的铁疙瘩是什么玩意,又对于他们突然加速的行为感觉到奇怪。

如果他们现在能突然加速,就说明刚才是他们有意放慢了马速,而不是他们胯下的战马已经累了。

至于那些冒烟的铁疙瘩,虽然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但是普罗珂菲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打算调转马头绕过那些铁疙瘩。

然而已经跑起来的战马想要在短短的一瞬间完成调头动作,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骑兵的战场都选择在开阔无障碍地带,就是为了让战马能跑开。

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整个人都都被战马巅飞的普罗珂菲还能够清楚的看到,远处的那伙骑兵又一再放慢了马速,并且远远的向着这里又兜了回来。

全都完了!

普罗珂菲不傻,自己这边的骑兵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下还能保持几分战力当真不好说,而对面的那些人既然敢绕回来,就说明他们也有相应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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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杀鸡用牛刀

重重的摔回到地上之后,普罗珂菲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胸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感才算是轻了一些,可是随之而来的巨痛又让普罗珂菲忍不住惨叫起来。

兜了个大圈子才转回来的孟祥林跑到离普罗珂菲不远的地方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一片修罗场。

整个战场上除了普罗珂菲和他手下的哥萨克骑兵在惨叫,战马在厮鸣,还带着冷意的春风呼啸而过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战场上的人群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孟祥林等大明捕奴队,另一部分是落在后面的哥萨克骑兵,中间则是惨叫不止的普罗珂菲和一部分哥萨克骑兵。

落在后面的哥萨克骑兵们有些迟疑,战马在不安的撂动着蹄子,不时的打一个响鼻,战马上的骑兵也是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这一切。

到底是应该冲过去砍死那小股骑兵,还是退回去?

押后的副手谢廖沙不知道,也没办法做出决断。

无论是普罗珂菲还是谢廖沙,或者是在场的所有哥萨克骑兵,都没有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不管是敌人的还是平民的,残忍就是哥萨克最好的代名词。

然而却没有谁面对过这种情况。

以前的战争不是没有输过,不是没有被人虐的很惨过,可是眼前的这副景象比起撒旦的地狱还要惨烈吧?

孟祥林看了看普罗珂菲等人,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些哥萨克骑兵,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之后才朗声道:“兄弟们,跟我来!”

孟祥林没有抽出火枪,反而举起了马刀,一如刚才的普罗珂菲那样儿在手里摇晃着,嘴里也在不停的喝呼着。

这种距离,再加上身后的骑兵,举起火枪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搞不好还会误伤到自己人,而且还体验不到马刀划过人体所带来的杀戮感。

谢廖沙只是迟疑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就做出了决断,撤。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就算是再不懂兵法,谢廖沙也知道自己这方面现在处于下风,虽然人数比之眼前的这股骑兵要多一些,可是真交起手来,自己一方却肯定会吃亏。

一方选择了跑路,另一方自然就选择了追逐和杀戮。

在砍死了几个落后的哥萨克骑兵之后,孟祥林才慢慢的勒住了战马,慢慢的又调头回到了刚才的战场。

宜将剩勇追穷寇没错,可是穷寇莫追绝对也没错。

现在那些哥萨克骑兵吃了大亏,已经跑路了,自己这一方如果一直死死的追下去,若是逼得那些哥萨克骑兵殊死缠斗起来,多半就会因为人数的原因而吃大亏。

普罗珂菲已经死掉了,高速奔驰的战马在将人抛飞了之后,很少人有能够活下来,普罗珂菲显然也不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幸运儿,所以他死了。

普罗珂菲眼睛里面再也没有往常面对敌人和平民时的暴虐和残忍,除了那股深深的难以置信之色,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更多的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没有死掉,甚至于受的伤都不怎么重,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有了行动能力,这些人不是被战马抛飞的,而是突然摔下来摔的。

孟祥林嘿嘿怪笑着搓了搓手,对完颜立道:“怎么样儿老完,早就跟你说过,干就完了!

就这些蛮子们,一波手雷过去,他们就躺下了!至于剩下的那些漏网之鱼,不过是早几天还是晚几天的事儿,不用着急!”

完颜立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懒得纠结自己是姓完颜不是姓完这个问题:“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些蛮子们今天吃了大亏是因为他们没见识,等以后他们知道了手雷的存在,还会像今天这样儿么?”

孟祥林随口吩咐亲兵带着一众马仔们去打扫战场,一边开口道:“蛮子们有没有脑子,我不清楚,他们长不长记性,我也不清楚。

但是今天的战况你也看到了,反正咱们赢了,眼前这几百个蛮子除去死了的,总还能挂上六七百个吧?

只要六百个,刨去他们身上的那些红利不算,光是卖给官府就是六千两银子到手,咱们这一战花掉的成本才多少钱?有三千两没有?一半一半的利润,很可观了!”

斜了孟祥林一眼,完颜立道:“你这脑子,不去做买卖可真是白瞎了!”

孟祥林道:“不成啊,我爹捕奴发家的,我不能叛变啊我。我告诉你老完,那些蛮子明天绝对还会回来,搞不好晚上就会杀个回马枪,你信不信?”

完颜立摇头道:“不可能,蛮子们又不是二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好好琢磨琢磨,明天或者晚上回来?尤其是夜袭,咱们又不是没有应对方案,蛮子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孟祥林嘿嘿笑道:“就是因为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看他们今天向咱们冲过来的阵型就知道了,一开始是打算围杀咱们的,后来被放了风筝才不停的追赶,这说明什么?”

完颜立道:“说明了什么?”

孟祥林道:“说明这伙蛮子骑兵没吃过大亏!今天突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能心甘情愿的认下了?换你你干不?”

完颜立摇头道:“那不可能,咱们上次吃了点儿小亏都受不了,蛮子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还能忍了?”

孟祥林道:“没错啊,咱们不能忍,蛮子们肯定也不能忍,再加上咱们这一战弄死了他们这么多人,战果应该算是比较大了,他们不得趁着咱们放松的时候偷袭一下?

另外吧,你别指望那些蛮子们能多有脑子,要是真有的话,蛮子们也不会被金帐汗国统治了那么多年,直到我大明推翻蒙元之后他们才借机起来。

而且,根据我在辽东书院里面看来的资料来判断,那些蛮子们之所以能起来也不全是因为我大明干翻了蒙元,也因为金帐汗国自己掉了链子,被白帐汗国取代的原因,总之这些蛮子们能翻身完全是走了狗屎运,跟他们自己没啥关系。

就那些没脑子的玩意,明天回来报复的可能性比他们仔细琢磨战败原因的可能性要大的多,而今天晚上夜袭的可能性比他们明天来的可能性更大。”

完颜立点了点道:“也是,晚上让兄弟们准备好就行了。”

孟祥林却又摇头道:“做什么准备啊,直接带着这些劳工们撤,避开那些蛮子,晚上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天继续放他们风筝!”

对于孟祥林这种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做风,完颜立是服气的,当下也不再跟孟祥林扯蛋,而是带着亲兵去给那些伤重的蛮子们补刀。

带着两千多残兵跑回去的谢廖沙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普罗珂菲肯定回不来了,就连那些跟普罗珂菲一起倒在战场上的一千来人也回不来了。

如果是自己,他们一定会被砍下来脑袋,对面那些魔鬼一样的骑兵难道会仁慈的救治他们?想想都不太可能。

扫视了帐中的众人一眼之后,谢廖沙才开口道:“现在该怎么办,都说说吧。”

千夫长卡彭特开口道:“没什么好说的了,要么今天晚上就去袭击他们的营地,要么明天直接找他们进行决战,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另一个千夫长阿尔基米尔却冷笑道:“袭击他们的营地?他们的营地在哪里?他们今晚还会不会留在原本的营地?至于明天找他们决战,今天还没吃够亏?”

谢廖沙又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个千夫长,虽然这个千夫长差点儿就成了百夫长:“特洛夫,你怎么看?”

特洛夫抬起头道:“我赞成卡彭特说的,今天晚上去袭击他们的营地。找不到他们的营地没关系,一会儿派人出去找一找也就是了。

但是咱们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不报复回来,咱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普罗珂菲和死去的那些战士的家人?

阿尔基米尔,刚才你说今天吃亏还没有吃够,我可以告诉你,我吃亏是吃够了,所以我并不千万卡彭特所说的明天再去找他们报复,因为我也担心他们的那种武器。

那玩意对于骑兵来说就是噩梦,除了受伤的之外,剩下的战马也会因此而受惊,除非习惯了那种巨响。

很显然,他们的战马已经习惯了,而我们的战马还没有习惯,所以我们在战场上跟他们正面对决,肯定会吃亏。

但是晚上就不一样了,他们也是人,晚上也一样要睡觉,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机会,找到他们,干掉他们,替普罗珂菲和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谢廖沙显然被特洛夫给说动了:“阿尔基米尔,你怎么说?”

阿尔基米尔见卡彭特和谢廖沙还有特洛夫都打算去晚上袭击那些鞑靼人的营地,便无所谓的笑了笑:“既然你们愿意去,那就一起去好了,虽然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妙。”

谢廖沙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会一起去的,我们是兄弟!至于说心里感觉不妙,可能是今天的那场大战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实际上,我现在也很后怕,如果我再快那么一点儿的话,说不定我也回不来了。”

点了点头后,特洛夫又接着道:“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他们扔出来的那些铁疙瘩的爆炸范围,其实并不大?

而且当时咱们处在下风口的位置,里面有一股子的火药味,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的,咱们不知道的火器?”

谢廖沙有些无奈的道:“应该是新型的火器,但是咱们现在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对付这种火器。”

特洛夫摇头道:“不,这玩意就跟以前的回回炮一样,杀伤范围有限,咱们只要让骑兵阵列散开,伤亡就会降下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儿难以承受了。”

谢廖沙点了点头道:“没错,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战马而不是骑兵阵型的问题。

骑兵阵型的问题很好解决,只要下一道命令就可以了,虽然下面的兄弟们总是喜欢违抗命令,可是这种关系到他们生死的事儿,想必他们会听从的。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战马,不适应这种巨响的战马很容易就会受惊,就像今天一样,那一千来个兄弟有多少是真正被炸伤的?又有多少是因为战马受惊而摔伤的?”

阿尔基米尔道:“要不然,咱们把战马的耳朵刺聋?这样儿它们就听不到响声,也就不存在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了吧?”

谢廖沙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战马很聪明,就算是刺聋了它们的耳朵,它们也一样能够感觉到,也能够看到,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倒是今天晚上去袭击他们的营地,如果一切顺利,我们还能从他们手里得到一批这样儿的火器,到时候试试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如果这样儿的火器足够多,我们完全可以找人进行仿制,然后让战马慢慢的适应,问题总是能够解决掉的。”

阿尔基米尔点了点头道:“希望一切能顺利吧。”

……

孟祥林所谓的后撤避开蛮子,到最后这种屁话他自己都不信了——照比原来的营地是后撤了一些,大概也就是三五里的距离。

三五里的距离哪怕是用腿走,估计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对于骑兵来说就更短了,不过是眨睛就能到。

在外围把触发式地雷埋了几颗之后,孟祥林才点了点头道:“皇家学院那边搞出来的东西是真好用,那些蛮子们不来也就算了,只要他们有胆子来,就让他们再好好爽爽!”

完颜立觉得孟祥林有些不正常。

一开始的时候说是要避开蛮子,后来又不避开了,而且还故意留下了一大堆的线索,好方便蛮子们能够找上门来。

现在更好了,从阿敏那边花大价钱搞来的地雷也被他给用上了,就为了防着蛮子们袭营,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万一蛮子们要是不来,或者正好没有踩中那几限的几颗地雷,到时候乐子可就大的很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肉总是会烂在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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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七章 真正的无组织无纪律

一个完整的,并且不是冥煮滋油体制的国家,对于侵略的反应速度总是很快的,螨清除外。

螨清是本着崽卖爷田不心疼,量中华之物力结列国之欢心,又或者是敢犯大清者虽远必赔的心态,淡定的很,哪怕是向列强宣战也不过是因为老娘们儿的脸上挂不住而已。

沙皇俄国不像是螨清,阿列克谢一世米哈伊洛维奇也不是吃稀那个老娘们儿,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了脸之后,哪怕知道自己打不过,也依然选择了回击。

最主要的是,现在局面已经逼得米哈伊洛维奇不得不回击,哪怕是米哈伊洛维奇的心里并不情愿现在就跟大明对上。

事实上,现在就跟大明互怼一波,对于整个沙皇俄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就连想要以神权来压制君权的大牧首尼康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在这次的事情上,尼康难得的站在了米哈伊洛维奇一边,甚至于屡次规劝米哈伊洛维奇,劝他忍一时风平浪静。

米哈伊洛维奇也想忍,但是忍了之后的后果呢?

如果一个国家是有意志的,那么国内从朝堂到平民所有人共同的心声就是一个国家意志的最直接体现。

当底层的平民和朝堂上的官员都对君王失望无比之后,这个国家也基本上就走到了尽头,就像螨清彻底失去了人心之后,垮掉的速度奇快无比,而当时的朝廷还很有钱!

不得不说螨清确实各种骚操作,在自己的国土上面种大烟甚至到后来还能内销转出口,虽然民间苦逼的要死但是朝廷却富得流油,跟明末相比完全就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现在米哈伊洛维奇就不敢忍,一旦忍气吞生,国库里面有没有钱都是次要的,光是民间的影响就足以影响到自己的统治了。

再一次来到克里姆林宫之后,尼康的态度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坚决:“现在绝对不是跟大明帝国发生冲突的好时候!

就我个人的看法,远东那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土地让给他们也没有什么,那些该死的哥萨克既然自己找死,那就让他们去死。

一旦与大明帝国全面开战,是否会影响到帝国的欧洲战略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整个帝国都将面临着大明帝国的全面进攻!”

米哈伊洛维奇点了点头道:“正如你所言,只要是我们反击,就会面临着大明帝国那个怪物的全面进攻。

可是我们不反击呢?他们就会停止蚕食我们的土地,停下劫掠我们平民的脚步?整个帝国的平民又会怎么看?”

尼康摇了摇头道:“平民怎么看,从来都不重要,你太高看平民的作用了。实际上,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平民都跟大明帝国的平民一样,他们并不会关系这些事情。

你所担心的无非就是因为这一次的退让,会让帝国的平民丧失对帝国的信心和信任,但是你必须得明白,一旦全面开战之后,如果我们能够取得胜利还好说,一旦失败呢?

一旦失败了,我们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平民的信心和信任,也不仅仅是远东的那一点儿土地了,而是整个沙皇俄国。

从大明帝国那个怪物历次对外的战争中我们可以发现,他们就像永远吃不饱一样,吞噬着他们想要的土地和人口,这次也是一样。

如果我们给了他们机会,就像是英格兰的那些蠢货一样,大明帝国会很高兴的冲上来把整个沙皇俄国撕碎再吞下。

如果我们避开他们一时,平民们就算是心有不满,也仅仅只是不满而已,并不会实际影响到什么,那些贵族们也不会搞出其他的事情来。

相信我,如果我们与大明帝国开战,会有很多贵族忍不住投降,或者自立,到时候对于帝国的打击将会沉重到无以复加。”

米哈伊洛维奇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现在的形式就是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回头了。

理论上来说,帝国的重心肯定是欧洲,哪怕是为此而放弃了远东也无所谓。

但是实际上,帝国的重心是欧洲和远东两个部分,哪一部分都没办法放弃。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帝国现在愿意放弃远东,就真的可以说放手就放手吗?万一欧洲战略失败了怎么了?

别忘了,现在大明帝国已经插手整个欧洲,要不然那些该死的波兰人也不会邀请我们进入欧洲,一旦欧洲战略失败,而帝国又放弃了远东,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远东必须和大明帝国竞争,哪怕是暂时性的放弃欧洲战略也要和大明帝国争下去,直到大明帝国放弃远东为止。”

尼康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大明帝国的作风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什么时候轻易放弃过?”

米哈伊洛维奇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放弃?他们哪怕是两线开战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过对土地的渴求,现在他们更加不可能放弃。

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他们要这么多的土地干什么?听说他们把白令海峡那边的大陆占领了之后就荒在那里不管了,现在又要占领我们的土地?”

尼康道:“谁知道他们呢?按照他们现在的实力来说,土地面积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人口对土地的需求数量,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米哈伊洛维奇道:“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反正现在已经跟他们直接正面对上了,那就不如跟他们好好较量一下。”

已经快要被米哈伊洛维奇说服的尼康点了点头道:“那么,欧洲呢?波兰那边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他们?”

米哈伊洛维奇道:“沙皇俄国跟波兰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兄弟,他们觊觎沙皇俄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欧洲的乱局才邀请我们去欧洲。

再说了,我们之前只不过是答应了他们出兵欧洲,现在我们要跟大明帝国正面交锋,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回头派人去支应一声,他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不给我们撤后腿,我们可以暗中给予他们一些支持。”

尼康点了点头道:“那些已经运到边境的物资,还有军队?”

米哈伊洛维奇道:“军队除了留下防守的,剩下的尽数调回来,让他们去远东战场,同时开始征召士兵。

至于那些物资,当然跟士兵们一样,除了留下一部分给守军,剩下的都调往远东战场,留在那边很有可能会便宜了那些该死的波兰人。”

说完之后,米哈伊洛维奇又站起身来,对着尼康行了个礼道:“拜托了,这次征召士兵的事情,还需要教会那边的支持!”

尼康同样起身,正色道:“请沙皇放心,教会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拖沙皇俄国的后腿!”

这句话倒是出自于尼康的真心。

世界总共就那么大,信息传递的速度就算是再慢,好几年的时间也足够绕世界传上一圈了以尼康为首的东正教当然清楚大明是如何对待教廷的。

现在的东正教在信仰东正教的米哈伊洛维奇统治下的沙皇俄国,混的不说是风生水起也算是不差,万一落到大明帝国的手里,恐怕就只有华总或者耶总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所以尼康是打从心底里支持米哈伊洛维奇,也确实打定了主意,这一次无论东正教的教会那边有什么人反对,自己都一定要将之压下去,尽量给米哈伊洛维奇创造出一个稳定的后方。

然而事情从来都不以人们想象的最好条件去进行。

米哈伊洛维奇在尼康离开了之后,就吩咐人去准备征召令,打算征召满足条件的适龄男子进入军队之中,跟大明帝国作战。

然而让米哈伊洛维奇和整个沙皇俄国军方都倍感失望的是,响应者寥寥无几。

高层没有傻子,普通的民间百姓又何曾有傻子了,两者相差的无非就是见识或者说掌握的信息和资源不同而已,论到聪明与否,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沙皇俄国的平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大明帝国的作风,对于大明帝国的赫赫凶名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现在要去跟大明帝国打仗?

抱歉,没兴趣。

不仅仅是大量的平民开始逃亡,甚至连莫斯科的一些贵族们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毕竟没有人是真正的不怕死,谁都怕沙皇俄国跟大明帝国真的刚正面。

更令米哈伊洛维奇和尼康想要吐血的,则是那些准备调动回来的军队。

在一开始的时候,那些军队并不知道调动回去是要跟大明帝国直接正面做战,原本还窃喜不用跑到波兰那边去跟神圣罗马帝国打仗。

可是当这些军队知道调动回去是跟大明帝国直接开战之后,所有人顿时都兴致缺缺起来。

军队向后调动的速度除了一开始还能维持住正常速度,后来就开始不断的有逃兵出现,甚至于到后来开始有成建制的逃兵出现。

唯一没有出现逃兵的军队,甚至于还能保持住正常行军速度的军队,大概就只有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哥萨克主力,整整十个正规骑兵团。

哥萨克军队战斗力很强,这是整个欧洲和沙皇俄国都公认的事实,就像是拿破仑所说的如果我的部队里有哥萨克骑兵,我会用他们席卷整个世界。

同样的,哥萨克军队也不存在什么军纪,在劫掠和杀死敌人的同时也会劫掠自己一方的平民,用所有能用的东西,吃一切能吃的东西,乃至于不停的发生叛乱。

对于大明帝国的赫赫兵威,赫梅利尼茨基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却并不太放在心上论起凶名,哥萨克骑兵在欧洲和沙皇俄国统治地区的凶名一样可以止小儿夜啼!

所以赫梅利尼茨基不信邪,打算带着哥萨克的主力去远东,好好见识一下被欧洲人吹捧到天上去的大明帝国,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可以让沙皇俄国的阿列克谢大帝都头疼。

然而赫梅利尼茨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令他蛋疼不已的问题。

无论怎么想,赫梅利尼茨基都没有想到会在后勤补给上面出问题,毕竟自己还在沙皇俄国的境内,根本就没有想过后勤会跟不上。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操蛋。

最开始的时候,沙皇俄国的重心都放在了向波兰方向增兵,所有的兵员和物资也都开始向波兰方向倾向,随着时间的一点点儿推进,大量的物资和兵员已经集结在波兰边境。

现在米哈伊洛维奇突然将物资和兵力都要向远东抽调,而除了哥萨克之外的其他军队又不愿意去远东跟大明死磕,这就造成了物资比哥萨克要慢的局面。

哥萨克再牛逼也还是正常人的结构,正常人的结构就意味着哥萨克骑兵们也得吃饭,而骑兵的关键就在于战马,战马所需要的草料和食物在某种意义上比普通人的还要精细。

十个正规骑兵团的哥萨克骑兵们再一次展现了他们无组织无纪律的一面。

当地方上的提供的物资不及时,或者不足以供应整个大军消耗的时候,哥萨克们不介意用自己的方法从当地获取。

唯一比以前有进步的是,哥萨克们这一次只抢东西,而没有连人一起杀掉。

倘若换成没有改编成正规骑兵团以前,哥萨克们不介意在抢东西的同时杀人放火,获取更多的好处。

克里姆林宫里面的米哈伊洛维奇简直要气疯了。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几乎绝望的时候,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哥萨克骑兵团给自己带来了希望。

而更加想不到的是,哥萨克们居然连自己的国家和平民都不放过早知道他们的纪律差,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差成这个鸟样儿!

尼康推了推架在鼻子上面的眼镜,开口道:“对于这些哥萨克的所做所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米哈伊洛维奇气结,过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我还能说什么?”

ps:今天献祭《我真的能封神》

第八百四十八章 第三条路

欲言又止,整理语言,止言又欲,忘了说啥。

在沙皇俄国的历史上面留下了浓墨重彩的阿列克谢一世,米哈伊洛维奇,此时怎么看都跟后世那个常见的表情包一样。

沉默了半晌之后,米哈伊洛维奇才开口道:“哥萨克的纪律一向如此,这一次也是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才出现的,想必等后勤跟上去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实际上,连米哈伊洛维奇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屁话。

哥萨克从来就没有纪律可言,在这些甚至不愿意下马作战的骑兵们的思维里面,是没有什么敌军和自己人的分别的,也不存在什么平民和军队的分别。

对比多少讲究一些“骑士精神”的欧洲骑士,他们更像是骁勇凶残而又放荡不羁的高级土匪一样。

因为在常年战乱的过程中,导致他们在战斗和掠夺中残杀成性,甚至在掠夺中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不论老幼统统杀死,冷酷无情,比起一般的土匪还要更加的凶残。

指望这样儿的人能有什么纪律观念,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很可惜的是,哪怕是沙皇俄国,他们的太阳也跟大明帝国一样,是从东边升起来的,而不是西边。

尼康显然也知道哥萨克们都是些什么德性,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之后道:“既然这样儿,就得加快物资运送的速度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哥萨克骑兵团搞出新问题了。”

米哈伊洛维奇嗯了一声道:“如果按照哥萨克骑兵团们的进度,估计最多一个月,甚至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能跟大明帝国的军队交上火了。”

尼康则是沉吟着道:“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做好一定的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怎么撤退?准备怎么在失败之后向大明帝国投降还是就此放弃整个沙皇俄国,全面进军欧洲?”

谈话到了这个地步,米哈伊洛维奇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事实上,当那些军队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东进,从那些军队里面出现逃兵的那一刻开始,米哈伊洛维奇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尼康道:“不管准备些什么,总是得有些准备,不是吗?

如果所有的军队都集结在莫斯科,或者所有的军队都愿意东进,去跟大明帝国交战,那么我们现在也不用着急。

可是现在呢?大量的军队和物资滞留在波兰边境不愿意东进,甚至不愿意回到莫斯科,强行要求他们回来,最后可能会没办法收场。

至于哥萨克骑兵,赫梅利尼茨基如果真的有本事,他就不会被波兰人打到向帝国求援,也就更不可能服从帝国的统治。

现在他们虽然已经东进了,但是我们却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赫梅利尼茨基他们身上,那样儿很不明智。”

再一次充当了表情包之后,米哈伊洛维奇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您先回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静。”

尼康点了点头,起身向米哈伊洛维奇点头致意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克里姆林宫,留下米哈伊洛维奇自己一个人在宫殿里面发呆。

对于尼康所说的那些问题,米哈伊洛维奇自然也是看的很清楚,也十分清楚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其他的军队不愿意东进,就算是十个哥萨克骑兵团全部压上去又能怎么样?骑兵再牛逼也得有后勤和步兵,否则就像是没有根的大树,很容易就倒了。

退一万步讲,牛逼的哥萨克骑兵不需要补给和后期,也不需要步兵的协同,单靠一匹战马和一柄马刀就能行走江湖那又有个鸟用?

能守的住地盘?还是能打退大明帝国的进攻?

如果哥萨克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牛逼,既没能打退大明帝国的进攻,也没能守住地盘,那就真得像尼康大牧首所说的那样儿,该考虑后面的事情了。

现在让米哈伊洛维奇纠结的,正是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向大明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就算是沙皇俄国的所有大臣和贵族们都向大明帝国投降,自己也是不可能向大明帝国投降的。

毕竟,就算是自己愿意去舔那些鞑靼人的靴子,那些鞑靼人又一定会让自己去舔么?会给自己那个机会么?

和谈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别管战争的最后结果是什么,也别管那些贵族和军方现在表现的有多么怂逼,只要自己表现出想要跟大明帝国和谈的意思,他们就会一拥而上,让自己从沙皇的位置上面滚蛋。

这样儿看起来,似乎就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放弃整个西伯利亚,放弃远东的所有土地,任由大明帝国蚕食,整个沙皇俄国借着这个机会西进,先干掉波兰,把波兰的土地变成沙皇俄国的土地。

然而现在想要西进,同样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之前自己已经下了命令,要求将所有的军队和物资调回莫斯科然后东进跟大明帝国刚正面,现在如果突然下令停止调回,继续向西进军,军队方面会有什么反应?

诚然,这样儿的命令肯定会让那些不想跟大明帝国刚正面的军队满意,但是同样会让那些贵族和教会不满意。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让尼康先回去的原因。

沉默了半晌之后,米哈伊洛维奇才低声吩咐道:“去请葛利高里来见我。”

统管着整个沙皇俄国军队的葛利高里很快就来到了克里姆林宫,并且在一见到米哈伊洛维奇的时候就表示请罪:“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摇了摇头之后,米哈伊洛维奇才开口道:“没什么。虽然我很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我能够理解士兵们的心思,毕竟没有人愿意去跟大明帝国那个怪物作战。”

米哈伊洛维奇一开口,葛利高里就被吓了一跳。

似乎只是隔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身为沙皇俄国最高统治者的米哈伊洛维奇就哑了嗓子,这对于很在意保养身体的米哈伊洛维奇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米哈伊洛维奇才开口道:“我让你来,也不是想要追究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而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跟你商议。”

心中忐忑不安的葛利高里躬身道:“请您吩咐?”

米哈伊洛维奇道:“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帝国可以选择的路就只剩下了两条,或者说只剩下了一条。

一是支援哥萨克骑兵团,让他们继续东进,去应对大明帝国的入侵,还有就是西边那些现在不愿意回来的军队,让他们继续西进。”

葛利高里的脸色都涨红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自己统管着整个沙皇俄国所有的军队,可是现在却出现了军队怯战,不愿意回来保卫莫斯科的情况,这除了说明自己无能之外还能说明什么?说明大明帝国的强大和可怕?

然而葛利高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甚至于连米哈伊洛维奇所说的支援哥萨克骑兵团东进都很困难。

那些军队停留在西边不愿意回来,拿什么去支援哥萨克骑兵团?拿什么去给他们运送物资?靠沙皇俄国留守的那些军队吗?

如果那些军队有那个实力,他们还用得着被留下看守而不是西征?

见葛利高里的脸色不太好看,米哈伊洛维奇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连给哥萨克骑兵团运送物资都这么困难?”

见米哈伊洛维奇笑容苦涩,葛利高里躬身道:“如您所见,现在的军队对于跟大明帝国打仗根本就没有兴趣,留守的那些军队现在还没有出现问题,也不过是因为大明帝国还没有展开全面的进攻而已。

如果大明帝国现在就展开全面进攻,那些留守的军队又能支撑多长时间呢?现在要把他们派上去,让他们直面大明军队的进攻,只怕他们会成建制的投降,或者干脆给大明帝国的军队带路?”

尽管心中早就料到是这么个结果,米哈伊洛维奇的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阵难受。

过了半晌之后,强忍着苦涩的米哈伊洛维奇才开口道:“既然这样儿,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可以走了,让原本准备西进的军队继续西进。但是他们西进的作战目的必修要修改一下了。

原本他们是要去支援波兰,展开对神圣罗马帝国的进攻,现在,让他们在进入波兰之后立即展开进攻,把目标变成波兰。”

似乎被米哈伊洛维奇的话给吓住了,葛利高里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低头应了一声是。

米哈伊洛维奇却又笑眯眯的道:“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突然对波兰展开进攻?尤其是在这个大明帝国正在向我们展开进攻的时候?”

沉默了一会儿后,葛利高里才躬身道:“是的,帝国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支撑两面同时作战,您的决定,似乎并不是很明智?”

哈哈大笑了一声后,米哈伊洛维奇才道:“没办法啊,军方不敢跟大明帝国交战,一个个只愿意缩起头来当缩头乌龟。

眼看着大片的土地就要成为大明帝国的领土,而沙皇俄国以后很可能会彻底的失去远东,我不得不给沙皇俄国留下一条后路啊。

最起码,拿下波兰之后,就算是失去了远东,沙皇俄国手里面还有一块土地,可以让沙皇俄国的贵族和平民们栖身。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局面是两线作战吗?跟大明帝国交战的哥萨克骑兵团没有补给,没有后勤也没有步兵支援。

大量的军队和物资原本就已经集结在波兰边境了,而且他们又没有胆子回来,根本就不像当初知道要进入欧洲时那么高兴,那些胆小鬼!懦夫!犹大!”

葛利高里有些懵逼。几乎任何一个不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米哈伊洛维奇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正常,明显有失控的趋势。

葛利高里心里也是如同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想要劝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而不劝又明显不行,这让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又能怎么办?

让葛利高里庆幸不已的是,米哈伊洛维奇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发泄之后,精神明显正常了一些:“很抱歉,刚刚失态了,请不要在意。

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恐怕就是让大军西进波兰,拿下波兰的土地,替沙皇俄国争取最后的一条退路。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那边,暂时不要去招惹他们了,既然他们现在跟大明帝国已经成了一伙儿的,那现在就不是招惹他们的好时机。

至于哥萨克那边,我会派人盯着他们的,一旦情况不对,我会立即让人命令他们撤回来,让他们也参与到西征波兰的行动中去。”

点了点头之后,葛利高里又道:“那么,教会那边呢?尼康大牧首是否会同意这个计划?”

神色阴鸷的米哈伊洛维奇挥了挥手,吩咐道:“按照我说的去准备吧,我才是沙皇俄国的沙皇,而尼康大牧首是教会的大牧首,我会跟他沟通的。”

对于米哈伊洛维奇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葛利高里也忍不住暗自心惊,当下向米哈伊洛维奇行礼之后便告辞了。

刚刚离开克里姆林宫的尼康又一次被米哈伊洛维奇给召了回来,心中也不禁奇怪米哈伊洛维奇在想些什么。

当尼康听完米哈伊洛维奇的计划之后,尽管心中不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几乎是眼下唯一一个可以选择的方案,也是唯一一个对沙皇俄国和教会都有好处的方案。

想了想,尼康还是开口道:“您确定哥萨克骑兵团一定会遵从您的命令,撤回来并且西征吗?或者说,扯回来的哥萨克骑兵团,还是那个让欧洲人闻风丧胆的哥萨克骑兵团吗?”

米哈伊洛维奇道:“如果他们能够抵抗大明帝国的进攻,那么他们不撤回来又能怎么样?就算是沙皇俄国再一次放弃波兰,改为东征又能怎么样?

如果他们抵抗不了大明帝国的进攻,那么他们要么撤回来,要么死,还有第三条路可以给他们选择吗?”

沉默了半晌之后,尼康才开口道:“有。”

ps:推书,《诸天之道叩洪荒》

第八百四十九章 看不见摸不着

孟祥林和完颜立都没有想到,对面居然会出现这么多的蛮子骑兵。

如果是几千人甚至是一两万的蛮子骑兵,孟祥林和完颜立都不会担心,虽然自己这边只有三千来人,但是一人双骑再加上各种先进武器的配置,面对着一两万的敌人根本不虚。

撑死了也就是个势均力敌的场面而已,不慌。

但是当对面的蛮子骑兵规模达到了五万以上的时候,孟祥林和完颜立发现自己根本招惹不起——人家光靠人数就能把自己给堆死了,这怎么打?

然后孟祥林和完颜立就带着手下的马仔还有抓到的那些劳工们跑路了,把正面战场让给了阿敏。

在听完孟祥林和完颜立的描述之后,阿敏则是嘿嘿冷笑道:“五六万的蛮子骑兵,确实不少了,这些年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蛮子骑兵了。”

听着阿敏话里的不屑之意,和完颜立对视了一眼之后,孟祥林才开口道:“看那些蛮子骑兵的装扮,跟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些是一模一样的,应该就是蛮子们说的什么哥萨克骑兵。

这伙人虽然战术上不怎么样,但是要论到敢打敢拼,也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阿敏冷笑道:“让他们打,让他们拼,要是没有那个胆子,反而还不好办了呢。”

谢廖沙等人投降之后,阿敏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对他们的审问,但是想要看到这些人的口供还是很容易的。

这些人所说的什么威震欧洲的哥萨克会把他们赎回去一类的话,很自然的就被孟祥林和阿敏等人当成了放屁。

赎回去?我大明帝国差那么几个钱?

尤其是朵甘思和乌思藏那些破地方,每修一里的铁路都不知道要多少人命来填,让你们回去?难道要让老子自己来修铁路?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十万骑兵一类的,那就很让人开心了。

哪怕是十万骑兵死个差不多,再跑个差不多,总能有那么一两万被抓起来的吧?

一两万的劳工,几十万两的银子先不提,光是军功就已经让人心动了,一万人哪所是放在朵甘思那里修铁路,也足够死上一段时间了吧……

又一次对视一眼之后,孟祥林才躬身道:“小人等虽然不如军中精锐,但是好歹也一心报国,如今这些蛮夷践我大明国土,我等恨不能立即驱逐蛮夷,以死报国!

指挥使大人若是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旦有吩咐,莫敢不从!”

阿敏斜着眼睛眯了孟祥林和完颜立一眼,呵呵笑道:“正面战场交给本指挥使,剩下的边边角角的自然归了你们。

咱们如今好歹也算是一个锅里搅马勺,该让你们得的好处,本指挥使也不会太过小气,尽管放心好了。”

阿敏虽然狂妄,但是那也得看什么时候。

这次带着正蓝旗和镶蓝旗的两旗兵力,虽然配置够高,但是人数的限制却是实打实的在那儿摆着,骑兵的人数只有一万五,剩下的都是辅助性的兵种。

正面战场上自然好说,炮兵洗地之后火枪兵和弓箭兵覆盖射击,之后骑兵再正面出击就行了,侧面可就不好说的很了。

倒不是担心那些所谓的哥萨克骑兵能袭击两翼,就算是他们最擅长突袭两翼再直冲中军的战法也没有什么鸟用。

阿敏担心的是哥萨克骑兵会不会跑路……

毕竟炮兵那些货可不会在乎哥萨克的战马是否习惯了炮声,更不会在乎哥萨克的骑兵会不会受惊之下突然跑路。

要是没弄死几个人却让大量的哥萨克骑兵跑路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乐子。

……

阿尔基米尔带着几个亲信马仔跑了回去。

对于阿尔基米尔和那几个亲信马仔来说,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每到晚上睡着了,梦里总会出现冲天的火光,还有连绵起伏不断的爆炸声,还有那些被炸翻的战马,那些被炸上天的同伴。

似乎,他们浑身是血的站在床前,诉说着满身伤痕的疼痛,不甘,悔恨,似乎想要告诉阿尔基米尔永远不要再来了。

每天在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阿尔基米尔都会发现,自己的枕头是湿的。

阿尔基米尔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眼泪中有悔恨,也有怯懦,还有对同伴的担心和挂念。

阿尔基米尔更加清楚的是,自己带着的这些亲信马仔们也算是废了,逃回来的这些人似乎已经被打断了骨头,被抽掉了筋——没有一个人愿意回想当天的事情,更没有一个说过回去报仇。

似乎,所有人都在盼着远离那场杀戮,远离那片该死的土地和那些该死的鞑靼人。

废了,全废了,这些人包括自己,以后再也没办法挺直了胸膛,说自己是一个骄傲的、凶残的哥萨克骑兵了。

一路向西一路逃,直到遇到了东进的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哥萨克骑兵团。

规模庞大的骑兵团总算是带给了阿尔基米尔一些安全感。

赫梅利尼茨基的神色不太好看:“你是说,仅仅是几百人的鞑靼骑兵,就让你们四个千人队的骑兵损失惨重?”

舔了舔嘴唇,阿尔基米尔惨笑道:“或者应该说是全军覆没。

如您所见,整个四个千人队,最后活着回来的就我们这些人了,加到一起还不足十个,剩下的都已经留在了那片土地上,包括普罗珂菲和谢廖沙。”

赫梅利尼茨基点了点头道:“他们的装备呢?他们一个人几匹战马?他们的战术如何?他们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

阿尔基米尔道:“是的,他们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似乎这里的寒冷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他们一人双马,就像是传说中的蒙古骑兵一样,每个人都骑着一匹战马,还有一匹战马跟随着他们。

还有,他们似乎有一种火器,可以扔出来爆炸,也可以埋在地里等着他爆炸,具体怎么做到的不清楚,谢廖沙还想过要弄到一些他们的火器,然后模仿制造。

至于他们的战术,就更不太好说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打了个寒颤之后,阿尔基米尔才接着道:“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我们最少从他们身上见识到了起码十几种战术。

包括传说中的曼古歹战术,步兵前出战术,两翼包抄战术,中军直进战术,他们的难缠要远在传说中的蒙古大军之上。”

等着阿尔基米尔将所有自己知道的情报都说完了之后,赫梅利尼茨基突然冷笑道:“哥萨克骑兵的耻辱!

你们是怎么有脸活着回来的?普罗珂菲和谢廖沙他们都战死了,你带着这几个人跑回来干什么?就为了提供这些情报吗?”

对于赫梅利尼茨基的突然翻脸,阿尔基米尔却丝毫没感觉奇怪。

对于赫梅利尼茨基这位大头领的翻脸无情和喜怒无常,阿尔基米尔和其他的哥萨克骑兵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几乎所有的哥萨克都是这种性格,多变,无常,残忍,无情,换成自己也会是这样儿,没什么好奇怪的。

包括这次回到赫梅利尼茨基的军中,阿尔基米尔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只不过是担心的事情变成了事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叹了口气之后,阿尔基米尔才道:“是的,就是为了把这些情报带回来。我们做为前锋部队,已经在鞑靼人的身上吃了大亏,谢廖沙之所以让我们回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后,我想说的是,普罗珂菲也好,谢廖沙也好,或者是其他的同伴们也好,他们都没有给哥萨克丢人,没有任何人选择了逃跑,除了我们这几个胆小鬼。

现在,该带回来的情报我已经带回来了,该说的事情我也已经说完了,您愿意怎么处置我们,我们都接受,并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赫梅利尼茨基眯起眼睛道:“那么,现在让你去跟大明帝国的那些骑兵交战,你还敢去么?”

阿尔基米尔摇了摇头道:“我敢,但是剩下的那几个却未必有胆子去,他们已经被吓坏了。

事实上,这一次来见您,也是我劝了他们无数回之后,他们才同意跟着我来,要不然他们这时候已经远远的跑开了,可能会直接跑到欧洲,再也不回来了。”

赫梅利尼茨基呵呵冷笑一声后,突然开口吩咐道:“去把那几个胆小鬼用战马拖死,他们的家人全部打成奴隶,任人买卖欺辱!”

等亲兵躬身应是之后,赫梅利尼茨基才又将目光投向了阿尔基米尔:“这次的事情不怪你,谢廖沙让你回来的目的我也清楚,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沉吟了半晌之后,赫梅利尼茨基才开口道:“我再给你调拨一个千人队。因为你之前和那些大明帝国的骑兵交过手,所以你要充当前锋去探路。

记住,一旦发现他们,不要跟他们多过的接触,只要咬住他们,等到大军围过去解决掉他们就行了,听清楚了没有?”

阿尔基米尔迟疑道:“出动大军去围剿那几百不到一千的大明骑兵?会不会?”

赫梅利尼茨基道:“会不会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胜利者说了算的,失败者只有死亡,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还是说,你有信心用一个千人队去解决掉那几百个大明骑兵?”

又是呵呵一声冷笑之后,赫梅利尼茨基才打量着阿尔基米尔道:“如果你要是有那个能耐,现在就不是站在我面前像一个被人打哭的小孩子一样,而是带着你的战利品炫耀!”

阿尔基米尔脸色涨的通红,整个人却又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赫梅利尼茨基。

不管怎么说,赫梅利尼茨基说的是对的,自己和普罗珂菲,还有谢廖沙,都输了,输的干干净净,输的一无所有,连最后的骄傲都没有剩下。

而且自己也没有信心靠一个千人队去解决那几百个大明的骑兵。

在战场上,人数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是从来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论人数,哥萨克骑兵可要比波兰人的边防军队少很多倍,然而只需要几千上万个哥萨克就可以横行在波兰的边境,除非波兰大军出动,否则哥萨克从来都不担心。

现在跟大明的交锋里面,哥萨克成了人数多的一方,大明的骑兵成了人数少却丝毫不用担心的那一方。

尤其是那几百个大明骑兵,之前普罗珂菲和谢廖沙带领足足四个千人队都没能将他们留下,现在换成自己,仅靠着一个千人队,又哪儿来的底气说解决掉他们?

世事变幻无常,不外如是。

赫梅利尼茨基却又重复了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找到他们,跟住他们,然后由大军来解决他们!”

让赫梅利尼茨基和阿尔基米尔意外的是,顺着来路找了好几天的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大明骑兵的影子,似乎那些大明骑兵已经彻底消失了一般。

赫梅利尼茨基倒不担心阿尔基米尔在胡说八道蒙骗自己,毕竟大明入侵沙皇俄国的消息是克里姆林宫那边传来的,调动哥萨克来远东的命令也是克里姆林宫那边下达的,应该不会有假。

唯一让赫梅利尼茨基感觉头疼的,是根本就找不到大明军队的影子——找不到大明的军队,就意味着没办法对他们发起攻击。

就像是一个大力士握紧了拳头,然而对面却根本就找不到目标一样。

放松,就有可能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不放松,就得一直积蓄着力气,到最后可能就是自己一方很把力气给耗空。

赫梅利尼茨基不傻,也知道大明军队可能就是在故意玩弄自己,好让自己这边先放松下来,然后再对自己发起致命一击。

阿尔基米尔试探着道:“要不然,咱们直接奔着大明方面去?不行的话就直接对他们发起攻击,逼他们现身?”

赫梅利尼茨基摇了摇头道:“我们如果直奔着大明去,那就是他们背靠国土作战,所有的便宜都让他们沾了,我们吃亏。”

第八百五十章 赫梅利尼茨基很蛋疼

天地良心,阿敏是真没想着后退,更没有想着避开赫梅利尼茨基的哥萨克骑兵,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本原因还是出在了孟祥林和完颜立那两个家伙的身上。

这两个家伙为了避开自己带着的正蓝旗和镶蓝旗,为了能够多抓一些活着的蛮子,所以选择了孤军深入,往西北方向多跑了三百多里地。

在发现了赫梅利尼茨基带着的哥萨克大部队之后,孟祥林和完颜立仔细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这边怼不过人家,所以当机立断的带着劳工们跑路了,跑到了大军的身后。

差了几百里的距离,阿尔基米尔又不敢带着一个千人队往太远了跑,所以最终就造成了大明军队已经消失的假像。

赫梅利尼茨基又不打算这么放弃,毕竟这里的土地现在还是归属于沙皇俄国,先不论自己是否守土有责,光是让一伙大明骑兵在这里来去自由还顺便抓了平民去当奴隶,这哥萨克的脸上也没有光彩啊。

赫梅利尼茨基不敢也不愿意跑路,心中就算是有跑路的想法,阿尔基米尔也不敢表现出来了,只能带着手下的一个千人队来回的搜寻。

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也好,说是阿敏故意的也好,反正阿尔基米尔在寻摸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之后,还真就让他发现了大明军队的影子。

当然,这个影子是在沙皇俄国的境内,严格来说,崇祯皇帝和阿敏及一众马仔们再一次扮演了正义的吊民伐罪。

再然后,两边就大眼瞪小眼的对上了。

阿敏带着一众杀才们早早的就摆开了阵型等着赫梅利尼茨基带着的哥萨克骑兵一头撞上来,而赫梅利尼茨基则是带着哥萨克骑兵们远远的游弋,就是不冲阵。

大明军阵往那里一摆,那些傻大黑粗的炮筒子斜斜的指着天上,赫梅利尼茨基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直接带着骑兵往上冲,只是带着哥萨克们晃悠一圈然后再晃悠一圈。

赫梅利尼茨基想的很开,自己手底下十个整编的阿萨克骑兵团,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万人,这还是已经严重超编的情况下,想要干掉对面一万多人的大明军队,就算是能够打赢也会损失惨重。

虽然说哥萨克骑兵是勇猛无敌的,但是也不能这么祸害不是?

最好的办法还是拖,拖到大明军队的后勤撑不住了之后,他们必然就会往后退,这个时间才是哥萨克进攻的最好时机——只要大规模退兵,就容易出现混乱。

就算是大明的补给队伍实在是厉害无比,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把补给送上来,可是自己手里的十个骑兵团也不是吃干饭的,完全可以针对大明军队的后勤补给进行袭扰。

阿敏则是不急不缓,赫梅利尼茨基在周围晃悠,那么就严整的摆开阵型,等赫梅利尼茨基远远的退开后就往前推进几里地。

反正就是步步为营,甚至于根本就没管过后勤补给的问题,哥萨克愿意拖,那就陪他们耗下去,无非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大明的补给体系以前不怎么样,但是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发展,早就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方案,护送物资补给的军队虽然不是一级战备卫那些杀才们,但是二级后备卫的也未必就会让哥萨克骑兵讨得了好。

倒是哥萨克那边的情况,光是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情报就足够阿敏对他们做出一定的判断了——后勤补给基本上为零,连自己国家的平民都不放过,这些哥萨克完全就是一群狼!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随便哥萨克骑兵再怎么拖再怎么想要袭扰大明的后勤补给线,阿敏也不太可能放在心上。

唯一让阿敏头疼的就是怎么能让这些哥萨克骑兵主动发起进攻,

最早的计划是直接骑兵对骑兵的干就完事儿了,可是等实际上见到了哥萨克骑兵之后,阿敏觉得有必要换一换套路了。

毕竟,那些哥萨克骑兵不算太差劲,而且人多势重,自己这边占有火器上面的优势却在人数上面吃亏,应该算是个五五开的局面。

所以在头疼了几天之后,阿敏还是把手下的一众杀才们还有孟祥林和完颜立给召集到了一起。

然后完颜立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要不然,咱们就引蛇出洞,故意卖几个破绽给他们,引蛮子们来主动进攻?”

孟祥林嘿嘿笑道:“你是不是《三国演义》看的多了?咋不说你这是空城市呢,还什么引蛇出洞?这不是扯蛋么!

别忘了,面对那是五万多骑兵,不是五万条狗,哪怕是换成五万多条狗,你想杀起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的。”

挠了挠脑袋之后,孟祥林才开口道:“那你倒是想个好办法出来?现在这种情况,人家那些蛮子骑兵已经摆明了不会跟咱们正面交锋,你还想引他们主动来进攻?

再者说了,人家诸葛亮敢摆空城计是因为他了解司马懿,你了解那个蛮子骑兵的头领?他会主动发起进攻?反正这几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家伙绝不是个太鲁莽的人,后果就是很可能把他们给吓跑。

更加操蛋的是,万一在中间哪个环境出些问题,到时候惹出大乱子来该由谁担责?是你?还是阿敏指挥使?”

阿敏挥了挥手道:“就目前的情报来看,赫梅利尼茨基此人并不是一个太过于鲁莽的人,只是喜怒无常,一般人还真就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伸手指了指屏风后面,阿敏又接着道:“事实上,关于赫梅利尼茨基这个人的资料有很多,但是他这种喜怒无常的性子实在是太惹人生厌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刚才完颜说直接卖个破绽给他们,万一他不上当或者说没有按照我们预测的战术来行事,到时候就真的可能会出大乱子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孟祥林才开口道:“要不然,我和完颜带着一部分骑兵去当诱饵?那些蛮子骑兵们估计已经恨透了我和老完,我们两个一出现,蛮子们还能忍的住?”

阿敏道:“万一忍住了呢?”

孟祥林道:“万一他们忍住了,那也没有什么,我们只要一门心思的绕回来,估计他们也拿我们没什么好办法,倒是他们万一忍不住了,那机会可就来了?”

阿敏却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成。你们跟老夫不同,老夫是大明的将领,而你们只能算是后备卫里面的预备役,根本就不在大明军队的花名册上,等于是普通百姓。

大明军队还没有死光呢,谁也不会同意让你们跑出去当诱饵,否则根本就没办法向陛下和天下人交待。

所以,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正蓝旗的后方,真要是打起来了,你们可以去收割人头换军功,或者是抓了蛮子们换赏钱,至于冲出去当诱饵,还是算了吧。”

见阿敏这般说法,孟祥林和完颜立顿时也没招了,只能一起薅着头发另外再想办法——只是想了大半天,孟祥林和完颜立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孟祥林和完颜立带着一些马仔们再出去晃一圈,把那些蛮子骑兵的目光给引向大明的军队,否则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然后在第二天的时候,阿敏就接到了一个无比蛋疼的消息。

孟祥林和完颜立私自带着手下的马仔们准备出去晃一圈,看看能不能把蛮子骑兵们引过来。

再然后,黑着个脸的阿敏就把两个给训斥了一顿。

也幸亏这里是沙皇俄国的土地,正蓝旗和镶蓝旗的杀才们把阵型布置的比较严谨,而孟祥林和完颜立的队伍又在正蓝旗的保护圈范围内,这才没让两人带着马仔们跑出去。

这里不是大明,大明军队在这里没亲没故的,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万一真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估计最后头疼的还得是阿敏自己。

要是换成在大明,孟祥林和完颜立这两个混账东西及其手下的杀才们只要能弄到路引,他们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正蓝旗和镶蓝旗才不用分出精力来管他们的死活。

毕竟是没有正规军编制,这两个杀才和他们的手下马仔就算是真出了点儿什么问题,那也是地方官府头疼,轮不到阿敏来操这个心。

沉默了半晌之后,阿敏才开口道:“实在不行的话,就按照完颜所说的办法去做吧,故意卖些破绽给那些蛮子骑兵,提前做好应对准备也就是了。

或者,咱们干脆在这里筑城,他们退一步,咱们就筑一座城,既能逼得蛮子们再一次后撤,也能等以后移民实边的时候用的上,可谓是一举两得?”

孟祥林和完颜立只得无耐的点了点头,表示应下了。

没办法,人家蛮子骑兵不主动冲上来,大明的军队就只能这么一天天的拖下去,到时候户部和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少不得会跳脚骂娘。

不怕蛮子骑兵去袭扰后勤补给线,不代表物资就已经丰富到随意浪费不心疼的地步了,毕竟户部的扛把子从上一任户部尚书郭允厚直到现任户部尚书吴甘来,这两个都是老抠!

想了想,孟祥林开口道:“如果要筑城的话,那我们手里的那些劳工是不是就派上用场了?”

完颜立摇了摇头道:“我觉得筑城倒不如卖个破绽给他们瞧。

先不说蛮子骑兵们如何,光是从大明将筑城所需的物资运过来就是一个大麻烦。

最关键的是,这些劳工还都是没有经过阉割的,让他们干活就等于让他们活下来,铁道部和交通部,还有户部,这些人会同意咱们就地把蛮子们给阉割掉?”

阿敏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铁道部和交通部,这两个劳工消耗大户现在缺人缺的都快疯了,把蛮子们弄回京城之后再阉割,可比咱们这里的条件好多了。

这么说吧,把劳工弄回大明之后再行阉割,交通部和铁道部就能把这些劳工都给瓜分一空。”

然后,阿敏带着的杀才们就故意漏出了几个破绽,让阿尔基米儿带着的哥萨克骑兵们慢慢接触到阵前。

按照阿敏的说法就是“来来回回的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再不折腾点儿动静出来让蛮子瞧瞧,他们还不得以为我们是胆小鬼?”

赫梅利尼茨基则是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从来就没有认为大明的军队是什么胆小鬼,撑死也就是认为他们的骑兵太烂了些,起码赶不上哥萨克骑兵那么精锐。

面对着大明军队在阵型方面的漏洞,在仔细的分析了好几次之后,赫梅利尼茨基最终还是决定派人去试探一下。

赫梅利尼茨基带着的哥萨克骑兵是真正的在后勤补给上面撑不下去的那一方,哪怕是哥萨克骑兵就在自己的国土上面。

更让赫梅利尼茨基感觉蛋疼的是,哥萨克们以前习惯了“就地获取补给”,包括从自己国家的国土上面,也是改编为正规的哥萨克骑兵团之后才算是收敛了一些。

哥萨克骑兵们“获取”到的物资用一点就少一点,而阿列克谢一世,米哈伊洛维奇方面的补给又迟迟运送不过来,哥萨克们就故态复萌,再一次玩起了“就地获取补给”。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恶心的后果,那就是沙皇俄国的平民们开始讨厌起了哥萨克骑兵们,不断出现的逃人现象倒还好一些,那些跑去向大明军队告密的就很恶心人了。

最起码,阿尔基米尔带着一个千人队已经不止一次的拦截了那些想要跑去大明那边的“叛国者”。

再这么搞下去,可能大明帝国的军队还没有对自己这一边展开进攻,自己这边的平民就已经跑的一个不剩了。

别管这些人跑到哪儿去,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哥萨克骑兵团没办法“获取物资”,然后五六万大军就会陷入到缺粮的局面。

ps:这两天招呼了一群死扑街去平谷桃花节浪了一波,所以断更了——就当朕过个周末好了……

另外,奔驰和宝马的区别是什么?那就是宝马可以让女人坐在车里哭,而奔驰可以让女人坐在车盖上面哭!

第八百五十一章 哥萨克骑兵的绝唱

赫梅利尼茨基原本的计划很好,毕竟是在自己的国家国土上面作战,相比起远征万里的大明军队来说,自己这一方在后勤补给上面总应该是占便宜的吧?

然而有句老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无论所谓的战争女神也好,或者是幸运女神也好,显然都没有站在赫梅利尼茨基一边,反而对着大明掀起了裙子,露出了里面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大明没有面临着物资补给方面的问题,反而是赫梅利尼茨基一方在后勤物资方面头疼了起来,拖的时间越久,反而对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这些哥萨克骑兵不利。

而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面,双方的游骑和探哨则是来回的试探,互相剿杀,几乎天天都有几十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消失最多的还是哥萨克骑兵。

没办法,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情,哪怕是有,其实也只是相对公平而已——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防具上面,哥萨克骑兵跟大明的一级战备部队比起来都是弱势的一方。

甚至于,就连应该占到便宜的战马方面,哥萨克们也没占到多少优势。

毕竟,马种的好坏是一方面,可是战马的培育和训养方面,大明又占了便宜,毕竟几千年累积下来的知识,才是最宝贵而且无法复制的。

无数次的互相试探之后,阿敏依旧淡定如惜,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焦急的表现,就连孟祥林和完颜立这两个杀才现在也不再考虑其他的问题,反而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虚心向正规军请教战场上面的生存技巧。

赫梅利尼茨基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再忍下去的后果大概就只剩下了一个,自己这一方的平民全部跑光,或者全部倒向大明帝国,而自己率领的哥萨克骑兵又等不到莫斯科方面送来的补给物资,然后完蛋。

然后赫梅利尼茨基就带着手下的哥萨克骑兵们正面刚上了阿敏率领的正蓝旗和镶蓝旗。

阿敏端坐在战马上面,端着望远镜打量着远处的哥萨克骑兵,对旁边几乎是同样姿势的监军太监道:“说起来,这个参谋制度当真是好用的很。

以前打仗几乎什么事儿都得想,一旦想不到就会出大问题。现在好了,有了这些各种各样的作战参谋,只要在他们提出的方案里面挑选合适的就行了,省心的很。”

监军太监左断是一个天启六年自我阉割了进宫的小太监,后来机缘巧合下进了御马监,当初也是跟着崇祯皇帝横扫漠北的狠角色,再后来就被外派成了监军太监。

听完阿敏的话之后,左断嘿嘿嘿的笑道:“那些参谋是啥人?都是些读书人吧?都说读书人的心黑,从他们制定的那些作战计划里也就能看出来了。

别看咱家是个太监,在宫里也看多了诡谲伎俩,但是真要说起阴毒来,宫里那些手段就算是给这些作战参谋提鞋也不佩!”

阿敏另一边的作战参谋长周鱼在听到左断的话之后顿时就不乐意了:“凭什么这么说?你们宫里的手段真就好到哪儿去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不还是你拿出来的?

再说了,参谋们弄出来的这些作战计划狠毒怎么了?用在蛮子们的身上,还能叫狠毒?”

阿敏嗯了一声道:“这话说的对,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光明正大?兵者,诡道也,能打赢战争的就是好计谋,尤其是对于这些蛮子们来说。”

三个人在扯蛋的时间,对面的哥萨克骑兵们就已经开始催动起了战马,准备冲锋。

赫梅利尼茨基采用了哥萨克最惯用也是最喜欢用的战术。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术,直接大军压上,直冲敌方的中军大阵——跟中原王朝玩了几千年战争,发展了无数的战术不同,欧洲那边有个屁的战术……

就像是欧吹们跪舔了无数次的马其顿方阵一样,如果拿到战国时期去跟魏武卒较量较量,估计这些欧吹们的爹早就连渣都没了。

因为马其顿唯一的护具就是盾牌,所谓的长枪就是跟拒马差不多,用来防备骑兵。

而中原王朝的军队除了军阵战术之外,要盾牌有盾牌,还不是马其顿用的那种圆盾,而是方盾——论到对于军阵中士兵的保护,圆盾跟方盾的差距也不是一个量级……

至于所谓的长枪,中原王朝的马仔们就没有了?除此之外,还比他们多了盔甲等等。

对于像马其顿这种军阵,就算是没有火枪火炮这些装备,仅仅依靠着最原始的骑射弓兵用放风筝战术就能玩死他们。

至于能够令欧吹们**无数次的英格兰长弓兵,先去数数有几个,一个英格兰长弓兵能射几箭再出来说话吧,尤其是连弓箭都造不起的国家……

之所以这两个货色能够大放异彩,无非就是因为当时的欧洲还是处于一个比烂的时候,就像是原本历史上的明末一样,也是在比烂。

只不过,在这个比烂的过程中,马其顿方阵和英格兰长弓表的表现稍微好了那么一些,所以后世的大量欧吹们就可以因此而**无数回。

最起码,眼前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哥萨克骑兵们所采用的战术,让阿敏手里的望远镜都差点儿掉地上。

阿敏自认为打仗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毕竟从军之初就靠着一本《三国演义》当兵法来学习,就算是在讲武堂进修过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进步,被讲武堂教官骂了无数回。

然而就算是这样儿,阿敏也觉得自己比对面的蛮子们强了无数倍。

原因很简单,阿敏从得来的消息里面看,哥萨克骑兵在欧洲的表现确实很牛逼,最起码很多欧洲国家尤其是波兰,在提起哥萨克骑兵的时候总是一副便秘蛋疼的模样。

然而真正到了战场上之后才发现,这些被蒙古骑兵虐成死狗的哥萨克骑兵们居然没学会一点儿蒙古骑兵的玩法,更没有学会什么曼古歹一类的战术,反而还是以前那副鸟样。

大军压上,直取中军。

阿敏感觉到一股蛋蛋的忧伤。

十几个参谋反复推敲了好几回的作战计划全他娘的白废了,为此而准备好的军阵和防御计划也全都白废了。

侧翼?人家赫梅利尼茨基率领的哥萨克马仔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无组织无纪律的哥萨克特性再一次表现了出来,然后这些辣鸡就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这他娘的,准备了大量的兵力分布在两边防护侧翼,各种各样的防护手段基本上都整出来了,结果根本就用不上!

蛋疼无比的阿敏干脆也不管两翼的事儿了,干脆吩咐亲兵去传令,中军直接干死这伙哥萨克骑兵。

当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哥萨克骑兵们冲到了离中军大阵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阿敏带过来的炮兵们就开始了发言——用大炮发言!

无视了阿尔基米尔的警告,让五万多集体冲锋过来的哥萨克骑兵们吃了大亏,被炮弹炸死炸伤无数不说,战马受惊之后互相踩踏而死的又是一大波。

阿敏麾下的正蓝旗和镶蓝旗骑兵原本就带着孟祥林和完颜立手的杀才们分布在两翼,现在一看对面的哥萨克骑兵阵型已经完蛋了,这些杀才们顿时就激动了。

就没见过这么菜鸡的骑兵!

大明跟建奴骑兵怼了几十年,跟蒙古骑兵前前后后怼了三百年,无论是建奴骑兵还是蒙古骑兵,起码还有几分样子能看,好歹也能让大明的将领们头疼一番。

可是轮到这些被欧洲人吹上了天的哥萨克骑兵们,这些杀才们惊喜万分的发现,这伙骑兵连针对炮兵的防护都没有做,更没有其他的战术!

现在这些哥萨克骑兵们的阵型已经乱了,前面的除去死了的那些,剩下的都还在玩命的往前冲,后面的除了那些战马受惊的,剩下的则是紧紧跟上往前冲,这种机会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时机!

正蓝旗和镶蓝旗的骑兵,再加上孟祥林和完颜立手下的杀才们嗷嗷叫着就冲了出去。

哥萨克骑兵们不管两翼没关系,这些杀才们最喜欢的就是从两翼包抄然后进行围杀。

不就是一万五千多骑兵对付五万多骑兵么,原本就是个势均力敌的场面,现在对方的战马受惊,反而是自己这边占优势!

而大明骑兵的杀才们显然不是春秋战国时那些讲究个战争礼仪的军队,更不会出现邲之战那样儿的局面,反而在使用了火枪先来了一波之后又掏出了挂在马脖子上的手弩,最后才抽出了马刀。

这是一场像闹剧多过于像战争的战争——哥萨克骑兵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懵逼的状态,死伤在自己人手里的骑兵甚至于远远多于死在大明火炮和骑兵的手下。

最主要的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阵型,还有没有经受过火炮洗礼的战马根本就适应不了大明的火炮齐射带来的影响,无论是硝烟还是轰鸣声。

战马这种生物太过于聪明,凡是聪明的动物就会怕死,除非是彻底习惯了火炮的声音之后,否则没有任何一匹战马能够在火炮的轰鸣声中继续保持着冲锋,只能靠骑手高超的骑术来驾驭才行。

在整个战场最后方的阿敏放下了一直端着的望远镜,叹了一声之后才道:“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左断心有戚戚焉的道:“这大概就是哥萨克骑兵的绝唱了吧?”

阿敏点了点头道:“是不是所有哥萨克骑兵的绝唱不知道,但是绝对是眼前这些哥萨克骑兵的绝唱。

他们已经完了,没指望了,哪怕是他们现在还剩下了那么多人,但是跟待宰的猪羊也没什么区别了。”

确实已经是最后的绝唱了,人数在几十门火炮和几千柄火枪面前变成了一个笑话,大明的军队已经开始了最后的收割行动。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概到了中午饭的时候,这场所谓的战争就可以宣告结束了,不论是阿敏还是战场上的那些大明军人,没有人相信哥萨克骑兵还能再撑下去。

赫梅利尼茨基已经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眼前的战场了。

之前不是没有设想过失败的局面,也不是没有计划过失败之后该怎么办,甚至于包括在失利之后该怎么撤离都已经通知到了下面的红棍。

然而赫梅利尼茨基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失败成现在这个模样,就连想要撤退都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

伴随着大明的火炮和火枪相继开始发言,大量的战马受惊,随即便是大量的战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往来奔驰,往日里最忠诚可靠的战友反而成了收割自己生命的死神。

五万多,十个整编的哥萨克骑兵团,基本上算是一次性的葬送在了这片无名的荒野上,自此以后,再没有什么纵横欧亚大陆的哥萨克骑兵,而自己也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一条狗如果没有用了会面临什么样儿的下场?

如果遇到一个仁慈些的主人,大概能够得到个善终,如果遇到一个凶残一些的主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剥了皮吃肉。

而米哈伊洛维奇这个沙皇显然并不是什么仁慈的主人,而自己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退一步讲,就算是米哈伊洛维奇大发善心,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是自己的那些族人呢?

自己把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带出来打仗,可是却没带着他们回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族人?他们会放过自己?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赫梅利尼茨基睁开了眼睛,再一次望向了战场——与其逃回去,倒不如战死在这里,起码也算是战死的,不算是个逃兵。

然而战场上面的变化,却让赫梅利尼茨基差点儿一口老血喷死。

大量承受不住伤亡和战场恐惧的哥萨克骑兵在走投无路之后,选择了下马投降……

ps:今天章推一本《三国赵为皇》

第八百五十二章 呵,中世纪的浪漫之都!

赫梅利尼茨基没有投降,而是抽出了马刀,冲向了大明骑兵。

其他人都可以投降,唯独自己没办法投降,大明帝国也不可能让自己投降——只要自己活着,对于大明帝国来说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投降的哥萨克就有闹事的可能。

死的不如一条狗,大概就是赫梅利尼茨基最真实的写照。

端坐在马上观察着战场的阿敏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如果单凭这样儿的哥萨克骑兵就能纵横欧洲,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左断笑眯眯的道:“无趣是无趣了些,但是省事儿啊,起码将士们的伤亡就少了许多不是?最好是兵不血刃的把欧罗巴都给拿下,让蛮子们都来当劳工才好呢。”

然而左断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同样开心不起来的还有阿敏和孟祥林以及完颜立等人,或者说整个大明前出的这些军队都开心不起来了,整个军队开始从进攻转入整体防御态势。

紧接着崇祯皇帝也开始了蛋疼。

阿敏带着的正蓝旗和镶蓝旗两旗士卒再加上孟祥林和完颜立带着的那些士卒们大批量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继续向莫斯科推进了,整个军队还能保持着防守能力就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夜幕下的京城就像是一头盘踞在大地上面的巨兽一般,带着淡淡的威压,镇压着整个世界,只是通明的灯火和往来如织的人流又在这份威严中又掺了一份生气。

内阁里面也是灯火通明,而且不仅仅是内阁的几位辅臣大佬,八部尚书外加太医院的院正,还有五军都督府的几个大头子都已经齐聚在内阁所在的文渊阁。

揉了揉额头之后,崇祯皇帝才道:“说说吧,现在怎么办?是撤军还是让他们继续原地驻防?另外,北边和东北那边,还有英格兰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张之极躬身道:“启奏陛下,英格兰那边的情况比阿敏他们那里要好的多,包括北边和东北那些地方也没有出现阿敏他们那边的状况。

如果以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阿敏他们在西西伯利亚那边不太适应,所以才会出现大规模发病的情况。”

太医院院正宁显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不适应的原因,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出在了那些蛮子的身上。”

洪承畴皱眉道:“那也说不过去。我铁道部下面这些年里面,光死掉的蛮子劳工就得十好几万,那么多的劳工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宁显摇头道:“大不同,大大的不同。那些劳工是从外面运到大明的,凡是身体不够强健的,估计早就被扔进海里去了,又哪里还能活着来到大明。

就算是运送人间的那些将士们感染了一些,到了大明之后也有足够的医生可以给他们治闻,也出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陛下远征英格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些问题,只是陛下身体强健才没有感觉,而随行的医生又多,故而军中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阿敏指挥使带着的正蓝旗和镶蓝旗将士们,还有那些抓捕劳工的良家子,他们现在是一窝蜂的跑到了蛮子那里,而带着的医生又不够多,难免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张之极迟疑道:“那按照太医院那边的意思,是让他们回来还是让他们原地驻防?然后再多派医生过去?”

宁显道:“必然是让他们原地驻防,而且最好能够分散驻防,然后太医院这边再联合医学院那边多派一些医生过去,看看该怎么处理。”

张之极又躬身对崇祯皇帝道:“陛下,是不是再派些人手过去接应他们?单凭他们在那里,如果蛮子后续再有军队进攻,只怕……”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调两个卫所过去,离他们远一些驻防,尽量把补给物资多带一些。”

后世隐隐约约有一种说法,就是印第安人的灭绝除了那些找到美洲的蛮子们大量捕杀之外,还有欧洲蛮子们带过去的病毒,印第安人因为不适应那些病毒,所以最后才彻底凉凉。

现在看起来,这种说法虽然不尽其然,可是也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至于为什么那些来到大明的蛮子们,比如跑到大琉球的荷兰人,还有澳门的葡萄牙人,还有被抓回来的那些劳工,他们身上的病毒没在大明掀起什么风浪,那就只能说是老祖宗保佑了。

总的来说,就是大明的百姓生活足够富裕(相比欧洲蛮子们来说),大明的医生足够多而且医术高明(怎么着也比理发师放血更靠谱一些),在这么好的条件下,自然不会出现欧洲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况。

至于崇祯皇帝跑到欧洲浪的那一波,就更不存在那些问题了,毕竟是皇帝出行,随行带着的医生和军队几乎是大明最顶尖的那一批,想要出现问题都不容易。

最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卫生这两个字。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大明随便找个地方,随便找一个小村子出来,都不太可能在屋前屋后随处见到那些黄白之物,就连垃圾都不会看到多少——毕竟除了自己住,还有邻居,如果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最好还是干净一些的好。

然而在此时的欧洲,别说是村庄一类的了,就算是那些住在城堡里面的贵族,随意撇大条的情况也是随处可见,尤其是巴黎,那个被烧了一个尼姑庵的城市,更是被称之为浪漫之都的城市,实际上就是一座翔城……

自罗马帝国时期,欧洲城市的居民就喜欢从窗口直接往外倾倒粪尿,不过罗马帝国时期,有专门的清扫人员,加上居民普遍洗澡,所以相比起后来的欧洲还是要好一些的。

但中世纪的欧洲,却没有了专门的清扫人员,一层又一层的粪尿被倒在街道上、城的河道里……

就连跟法兰西互怼了无数次的英格兰,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英格兰确实是较早地修筑了公共厕所和下水道,但却直接把粪便排入流经市区的河道内。然后由于粪便太多,细小的河流很快就开始慢慢地被淤塞……

例如,伦敦的弗利特河就负责收集了几个世纪的粪便,等到河水终于停止流动的时候,弗利特河也变成了弗利特街。

就像是鲁迅说过的,这世上原本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也也就成了路,所以欧洲的那些翔基本上硬生生被人踩成了路……

在17世纪的巴黎,法令规定市民在白天不许从楼上倾倒秽物,只有晚上才可以,但倾倒之前必须要先喊一声“注意尿”,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治安纠纷……

而在更古老的中世纪年代,则是白天晚上都可以随便倾倒,至于在倾倒粪尿之前会不会吱一声给路人提个醒,则要看这位市民的素质和心情了。

巴黎城已经完全与秽物成为了一体,城墙是翔城、地面是翔地,中间或许遇到大的变故时会清理一下,但大致的发展历程,就是如此。

几乎每个城市的市场边上,都有一条自发形成的肮脏街道,如蹲屁股街、茅房巷等等,那些来市场赶集购物的人们就在街上露天解决,连尿壶和粪坑都省了。

比如说在法国南部的特鲁瓦城,这种“公厕”街道的名字叫木头街,并且很不巧地距离市政厅很近。

饱受臭气困扰的特鲁瓦城法官们,曾经试图立法禁止人们继续把木头街当做露天厕所,结果竟然引发了一场民众骚乱。

一个由纺织师傅率领的代表团立即前往市政厅,抗议法官们侵犯基本人权!代表团的发言人如此声称:“我们的父辈在那里耙耙,现在我也在那里耙耙,我的孩子还会去那里耙耙!”

最后,焦头烂额的法官们不得不承认:特鲁瓦城的市民天生就有随地大小便的权力!

而欧洲的蛮子们在解决卫生的时候不给力,但是在某些地方又表现出了足够的小聪明——比如,翔都的女们们脚下踩着厚木底的木鞋,从十多厘米到半米都有,仿佛踩高跷一样地走在街上,一点也不受地面的影响。

在一些讲究的顶尖贵族和高级牧师,自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在屋子里随便搞,完事拿铲子翻到土下面就ok,他们是有厕所的。

而且是在起居室附近,设置的专门厕所,并且布置得很优雅舒适——由于厕所这个词汇有些不雅,就隐晦地称为“私室”、“舒适之所”、“必需之所”或“祈祷室”……

伟大的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为了解决凡尔赛宫、卢浮宫和枫丹白露宫到处是大小便的问题,只有采用一个办法,那就是轮流搬家——每月搬一次家,在贵人们糟蹋这一处时,安排仆人去清扫另一处。

总之,中世纪和文艺复兴之后的法国人,始终都是全欧洲最肮脏,最不讲卫生的邋遢鬼。哪怕是在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里,最初也没有设计下水道、厕所和浴室……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皇帝让少府折腾出来的香水为什么卖的那么贵还在欧洲畅销,也就不难理解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时候的欧洲人并没有什么洗澡的习惯,不仅仅是浪漫之都,其他的什么都都城也全都是一个鸟样,能不洗澡就不洗澡。

以罗马帝国统治时期倒还好一些,在许多城市都建有大型的公众洗澡设施,类似于社会福利,哪怕里面装修豪华,平民依旧能够免费、或者花极少的钱,去这些设施里面洗澡。

因此,罗马帝国时期,民众普遍比较干净,也喜欢干净,毕竟洗完澡后的舒爽,是人类天生就有的感觉。

但随着罗马帝国毁灭,欧洲大陆陷入诸候割据,昔日繁盛的公共洗澡设施不仅被毁灭,连那供众人洗澡用的管道、锅炉技术也逐渐失传,欧洲城市中就陷入了无澡可洗的处境。

如果仅仅是这样儿也就算了,毕竟在自己家里烧水洗澡或者干脆跳到河里去洗一洗,也能让人身体清爽干净。

关键在于黑死病。

席卷整个欧洲大陆的黑死病,起源让整个欧洲都恐惧的上帝之鞭蒙古军队,他们在攻打“加法城”时,用投石机把腐烂、染病身亡的蒙古士兵的尸体投进加法城,让控制这个城的意呆利商人陷入黑死病的阴影之中。

不长的时间,瘟疫横行,始作甬者的蒙古人发现事情搞大了,连自己这边都受到影响,干脆拍拍屁股跑路了。

蒙古人可以跑路,而加法城里面的意呆利人又能往哪里跑?处处是身长恶疮的、腐烂的尸体,尸体皮肤呈黑紫色的“黑死病”人,往哪里跑?

在感染黑死病以后,短短三五天就会死亡,侥幸没有感染的人,趁着蒙古人退兵,赶紧坐上几艘帆船,想要返回祖国意呆利,可是传播黑死病的跳蚤、老鼠,已经随他们爬上了这些船……

此时,加法城被黑死病笼罩的消息,已经让欧洲大陆人心惶惶,没有一个国家敢于接待这些船队,不许他们踏入自己的国土。

这几艘帆船在地中海漂泊许久,又死了一些人,大部分船全船死绝,孤寂地漂在海上,当时的欧洲人把它们称之为“鬼船”。

如果这些船的人全部都死在海上,那还算好,可是上帝似乎没有眷顾欧洲的信徒。

1347年10月,仅剩的一艘船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墨西拿港,他们用钱买通了当地的总督,并声明他们没有受到感染。

当地人也不是傻瓜,等他们一上岸,就对船进行了隔离,按照正常来说,会把这些船上的东西全部烧掉,可是一些老鼠,已经借机顺着缆绳爬上了岸。

在这艘船上岸的一周里,西西里岛便暴发了大规模的黑死病,随即向内陆扩散,横扫整个意呆利!

一个当时幸存的修道士迈克,记载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每个感染黑死病的人,他曾接触过的朋友、亲人、甚至是把他抬进坟墓的人,都很快就会步入后尘。

如果换成大明出现这样儿的情况,就算是没有医学院这么个机构,太医院和各地的医生也会忙成疯狗一样的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而在理发师兼职医生,以放血为主要治疗手段的欧洲,除了向上帝祈祷,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如果祈祷有用,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ps:推书,《我夺舍了魔皇》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不洗澡的欧洲

虽然说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可是如果没有专业的人该怎么办?

中原王朝自古以来就有太医院这么个官方机构,虽然并不一定叫做这个名字,可是几千年下来,官方的太医院还有民间的医生,早就弄出了一套成熟的医疗体系,早在三国时期就开始琢磨开颅手术了。

而罗马帝国在完蛋了之后,接任的神圣罗马帝国严格来说既不神圣,也非罗马,更不佩称之为帝国。

古罗马帝国完善的城市公共设施都宣告失传,什么排水系统什么公共卫生条件都已经没有人在意,就连能够影响一个民族的医学都宣告完犊子了。

此时的欧洲,医生这个职业属于理发师的副业,或者说这两者根本就傻傻分不清楚,这种影响甚至于影响到了后世的理发店。

很多人都见过理发店门前的三色灯柱,上面有着红、蓝、白三种颜色,之所以选择这三种颜色不是因为醒目,也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因为红色代表动脉,蓝色代表静脉,白色代表纱布。

换言之,三色灯这玩意代表的就是放血,因为理发师兼职医生的时候,最主要的治疗手段就是放血。

再往后发展,基本上也就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医不好了就砍掉,在这种情况下,欧洲那些蛮子还想着能搞定黑死病?

最后的结果就是,当黑死病爆发了之后,每天黄昏时总是会有人推着独轮车,手里摇着铃喊着“收死尸了!”,然后家家户户就把门打开,把死人抬到车上,然后推到城外进行焚烧或者埋葬。

修道士迈克亲眼看着那些得病的人身上的“疖子”变成核桃、鸡蛋、鹅蛋那般大小,亲眼看着他们死去。

后来连城外的填尸坑都填不下这么多的尸体,只能把尸体四散丢弃,场面惨不忍睹,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场灾难是上帝在惩罚人间。

不止是意呆利,在意呆利北部,瘟疫也随着意大利的黑海航道抵达了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斯坦丁堡。

热那亚、威尼斯这两个商业城市也被瘟疫侵袭,虽然热那亚封锁港口,拒绝任何外来船只。

然后法国的马赛港接受了一艘被热那亚拒绝的船只,于是黑死病又来到了法国。

一场大瘟疫,如果在初始阶段无法控制,那等到其范围扩大,几乎就是一件再也无法阻止的灾难。

只要一个身怀黑死病病毒的人进入一所城市,那不用几天,任是再繁华的城市,也会变成死城一座,米兰、都灵、维罗纳、佛罗伦萨等一座座繁华富庶的城市,都步入这样的灾难之中。

黑死病所到之处,食品匮乏,物价飞涨,道德败坏,家庭破裂,教会崩溃,政府瓦解,完全就是一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景象。

在这样的灾难下,把自己藏在屋子里活活饿死、被亲人抛弃、觉得上帝灭世在即而尽情享乐的人数不胜数。

社会伦理彻底崩毁,人类一切秩序完全消散,哪怕你在街上杀一个人,那大多时间都不会有人来制止,只会躲在门窗的缝隙后面,悄悄地关注着外界的情况,假如还能在街上找到一个活人的话。

人类的一切抵抗,在黑死病面前,都成了笑话。

再精锐的军队、再圣明的君主、再虔诚的上帝信徒,在黑死病面前,都只是一群腐烂的尸体,瘟疫在欧洲的传播速度越来越快。

仅仅十年的功夫,整个欧洲大陆已经是全部被黑死病所笼罩,人类国家彼此间的一切争端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被这股黑暗所笼罩的恐惧。

这场灾难绵延许久,许多国家和地区,比如说斯摩棱斯克,在1386年时,死得只剩下5个人!

欧洲大陆三分之一,约有两千五百万的人死亡,这并不代表着一个地方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死亡,而是“在黑死病暴发的地区,基本人类死绝,而在黑死病没有传染到的乡下角落、才保留着欧洲的人口”。

意大利的名著《十日谈》,就是一群青年男女为了避黑死病,躲在一所乡间别墅里,讲述故事聊以度日。

如果仅仅是瘟疫倒也没什么,毕竟人还没有死光,而瘟疫早晚都有过去的那一天,或者被人为的消灭或者人类自身就进化出了抗体,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关键点在于教廷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在黑死病渐渐消失之后,教廷方面就开始大力宣传:人身上的灰垢是上帝赐予的,可以抵挡疾病。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到耶总会赐下灰垢当护身法宝这种狗屁倒灶的说法,而被黑死病吓成狗的欧洲蛮子们居然毫不怀疑的信了……

信了,是因为黑死病在渐渐的消失,而这个时候的欧洲蛮子们恰好开始了不洗澡的开端,这种戏剧性的巧合让蛮子们以为不洗澡真的可以抵抗疾病。

信了之后的欧洲蛮子们开创性的提出了一个理论:人类洗澡会导致身体的毛孔打开,从而让那些有毒的气体进入到人的身体里面,所以人就会生病,更有可能出现黑死病。

普通的欧洲蛮子们还好一些,真的受不了了还是会拿湿毛巾擦一擦,关键是那些虔诚的修士,当真是以身作则,彻底贯彻执行了教会的这套宣传。

圣·亚伯拉罕,圣·西蒙和圣·尤拂拉西亚,这些人的名字前面为什么能够加上一个圣字,成为欧洲的圣人?

因为,亚伯拉罕坚持五十年不洗脸不洗脚,而西蒙先生任凭蠕虫在他溃烂的伤口上拱动,也从不清洗,一直到死为止。

至于伟大的圣·尤拂拉西亚女士,则是主持了一座女修道院,教导出130多个最虔诚的修女,严厉监督她们一辈子不洗澡……

包括崇祯皇帝看不上眼的教廷圣女,也幸亏崇祯皇帝看不上眼试想一下,无论是多么千娇百媚的美人,一辈子都不洗澡……

比如法兰西国王亨利四世的母亲阿涅丝,人家就真的坚持一辈子不洗澡,最后被册封为圣女……

崇祯十一年登基的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四,其国中贵妇每年洗澡的次数为两次,剩下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拿干毛巾擦擦身体也就完事儿了。

如果有人愿意去翻一翻路易十四的御医每天为他做的身体状况记录,就会惊人的发现,路易十四本人要在医生的指导下谨慎沐浴,从1647年到1711年的64年间才洗过一次澡这一惊人记录,迄今依然被保留在。

如果这个世界也一直按照原本的历史来进行,那么路易十四明显不如路易十五路易十五一生只洗了三次澡,一是诞生日,二是大婚日,三则是入殓。

在这种情况下,法国的整个贵族阶级,甚至包括国王身上的臭气都像猛兽一样,王后的气味又像一只老山羊似的,夏天和冬天都是如此。

包括后世羡慕死无数人的初夜权,在那时候也更多的是领主要承担的一种责任而不是一种福利和享受想想十几年不洗澡的少女……

在当时的情况下,普通人不给领主老爷也就是所谓的国王交钱,人家是不愿意履行领主的责任的,那些排队等着领主老爷行使了初夜权之后才敢把媳妇带回去睡的欧洲人不得不因此而准备礼物和银币,求着领主老爷……

所以说那些欧吹的世界观真的很难以理解,他们的欧爹在中原堂口百姓们吃着馒头包子的时候在啃掺了石子的黑面包,他们的欧爹在中原士子们逛青楼潇洒的时候还要躲避教廷的纠察队,他们的欧爹在中原百姓们指责哪家哪家不讲究卫生的时候随地撇大条并且成功的造出了巴黎粪环城防御带……

所以说那些想着穿越中世纪去当骑士当领主当国王好弄个初夜权的也好,还是想去睡了公主或者去吻醒白雪公主的也好,尽管去吧,看看到时候他们裤子里的鸡儿是想加班还是想放假……

为什么马可波罗的一本游记可以吸引那么多的传教士跑来遥远的东方寻找遍地黄金的土地?真的仅仅是因为遍地黄金?

恐怕,那种存在于人类天性中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那种天堂一样的描述,也占了很大的篇幅吧?

而传教士们传教不力,吸引不到多少百姓去信教,反而只有徐光启那些坏种因为盯上了他们的一些学问而伪装信教,其中原因也未必没有这些传教士不洗澡的因素?

不洗澡再加上极其不讲究的卫生条件,整个欧洲瘟疫横行也就变得不难理解,后世的蛮子人少是因为这些货们喜欢作死,中世纪人少完全也是这些货们的老祖宗自己在作死。

至于为什么那些来到大明的蛮子们,尤其是那些劳工,为什么他们的到来没给大明造成什么影响?从理论上来说,他们的人数总比一艘五月花号所能装载的人数要多吧?

为何中原王朝却没有因为这些蛮子传教士或者因为这些劳工们的到来而产生大瘟疫尤其是类似黑死病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中原王朝本身就不是什么良善人家,扔死尸祸害水源等等的玩法早就被中原堂口玩过了,早在西汉时期,冠军侯就已经用过这种招数。

既然自己用过这种损招去吊民伐罪顺带宣播圣人教化,那么防着别人用这招来祸害自己还用得着提醒?至于防治瘟疫这种事儿,因为人口密度还有几次血淋淋的教训之后,中原堂口更是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等到崇祯皇帝登基,折腾出来皇家学院这么个怪兽之后,大明的医学技术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之上突飞猛进,不仅仅瘟疫这东西的防治是医学院那边研究的重中之重,包括普通的卫生条件和医疗手段也在不断突破。

所以崇祯皇帝该怎么浪就怎么浪,几十万上百万的蛮子在变成劳工之后,大明该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根本就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这回阿敏之所以会倒了大霉,被几万蛮子影响了整个远征大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就是蛮子的基数太大,投降的蛮子们足足有两万多,跟阿敏带着的大军人数已经接近持平,甚至于隐隐有些超出。

俘虏一多,管理上就容易产生混乱,在卫生方面也就不是那么讲究,这就给细菌的传播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其次就是阿敏带着的军中医生更是少之又少,一旦出现屁大点儿的事情,有数的那些医生根本就忙不过来。

而阿敏带着的军队偏偏又是最靠近沙皇俄国的一支军队,这才是最让崇祯皇帝和五军都督府那边头疼的。

别管沙皇俄国到底有多掉链子,万一米哈伊洛维奇那家伙抽疯或者学了崇祯皇帝平头哥的作风,不管不顾的拼凑出一支敢死队去怼阿敏所部,估计阿敏所部真的要凉。

也正是因为如此,崇祯皇帝才会要求五军都督府再次调派两个卫所,为的就是防备着蛮子们突然袭击阿敏所部。

而崇祯皇帝特意要求的远远避开阿敏所部,则是为了避免阿敏所部再将疾病传染给新过去的卫所士卒,要不然越传越多,事情也就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而同期派过去的那些太医院太医和医学院的老师学生们,则是要去搞清楚这次疾病的病理和传染性,同时搞清楚如何治疗。

最起码不能让这次的瘟疫因为这一批哥萨克蛮子们再传到大明本土来,黑死病这玩意就算是不怕,也绝对不能让这玩意传到大明来。

搞定了关于阿敏所部的问题之后,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又想起来另一个问题。

貌似,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欧洲神圣罗马帝国的巴伐利亚,好像还娶了个神圣罗马帝国的公主为正妃?

也不知道那个儿子现在在欧洲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适应了欧洲的生活,对于巴伐利亚地区的统治又搞的怎么样……

ps:烧了个尼姑庵就心疼的不了了?烧了圆明园怎么不见你们心疼?呵,狗东西!

第八百五十四章 我该如何拯救你,我的欧洲

事实证明,崇祯皇帝想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的平头哥当然不仅仅是崇祯皇帝一个,但是也绝对没多到满大街都是的地步,而阿列克谢一世,米哈伊洛维奇显然不在其中。

米哈伊洛维奇在知道哥萨克骑兵宣告完犊子之后的第一时间,是再次从哥萨克里面再征召一批骑兵然后去怼波兰,而不是纠集起军队去怼阿敏所部。

米哈伊洛维奇也没有想到赫梅利尼茨基会挂的这么快。

原本以为哥萨克骑兵就算是干不过大明的军队,起码也能撕上一段时间,好歹也得有能力撤回大部队的骑兵保留元气。

结果就是现实狠狠的给了米哈伊洛维奇一记响亮无比的耳光,整整十个整编哥萨克骑兵团仅仅只用了多半天的时间就宣告完犊子了。

这下子就全他娘的完犊子了啊,整个远东地区唯一有点儿实力还敢跟大明做对的军队彻底葬送,原本就指望不上其他的军队有胆子去跟大明硬怼,这下子还搞个球?

米哈伊洛维奇的目光在哥萨克们完犊子了之后,就彻底的放在了波兰老表们和奥斯曼土耳其的身上。

将目光放在波兰老表们的身上,是因为两家离的很近,而且双方的仇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说是表兄弟,但是真打起来,亲兄弟还有打死的呢。

至于奥斯曼土耳其,则是属于无辜的被躺枪。

在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米合伊洛维奇发现奥斯曼土耳其的位置不错,除了广阔的陆地面积之外,还有出海口,更是钳制住了苏伊士运河,怎么看都是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

至于能不能搞定奥斯曼土耳其,米哈伊洛维奇倒是不太担心——干不过大明帝国,难道还干不过奥斯曼那群天龙人?

再说了,没正面做过一场,胜负就是五五开,能不能怼得过还是得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才知道。

米哈伊洛维奇是这么想的,事实上也是这么干的。

米哈伊洛维奇的这一波操作其骚无比,让崇祯皇帝和五军都督府乃至于中极殿方面都一脸懵逼。

倒是远在巴伐利亚的朱慈熠,传回来的消息让崇祯皇帝和内阁,中极殿,五军都督府都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后宫里面周皇后和宜贵妃则是干脆抹起了眼泪。

实在是太惨烈了,跟自己的两个哥哥比起来,朱慈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里面——幸好还有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和自家阿姐陪着一起倒霉。

入主巴伐利亚的过程很是轻松,得益于神圣罗马帝国和教会那边对于崇祯皇帝的宣传和夸赞,几乎所有欧洲人都知道大明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大明皇帝是上帝在人间的化身。

脑袋不太灵光的蛮子们理所当然的就认为朱慈熠是上帝的儿子,属于真正的神灵,入主巴伐利亚实在是巴伐利亚的大幸运,很多蛮子因此而想方设法的搬到巴伐利亚去。

而朱慈熠则是险些崩溃。

该死的欧洲蛮子们不洗澡也就算了,随地撇大条放水是什么鬼?

如果不是有自己母妃派来的宫女教导艾薇尔,估计这个巴伐利亚女大公,堂堂晋王府的正妃也跟普通蛮子女人没什么区别。

不幸中的万幸,是之前斐迪南三世的皇后差点儿挂掉,大明御医在治疗的时候就已经指出要注意卫生,所以神圣罗马帝国的最高层已经开始转变。

否则的话,从上到下除了晋王正妃之外都是些不洗澡的亲戚,朱慈熠就算是心境再如何强大,估计也要崩溃。

而朱慈熠在入主巴伐利亚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组成了一支铲屎队。

没错,就是铲屎,不是搞什么吏治清明也不是搞什么开疆扩土,更不是什么发展商业,而是组织人手铲屎。

晋王府里从上到下就没有人不骂这些欧洲蛮子的——随地撇大条的毛病不仅仅是法兰西蛮子们有,而是整个欧洲的通病。

习惯了大明时的干净整洁,突然来到欧洲之后,光是空气中的气味就几乎能够让人窒息而死。

铲屎也就成了晋王府上上下下的头等大事,为此还衍生出了一个专门的官员——铲屎官。

跟后世负责给狗主子猫主子铲屎的不一样,这外铲屎官的正式名称是巴伐利亚环境卫生总督察,专门负责带领由大明百姓为领导,倭国浪人武士为监工,欧洲蛮子们为主力的铲屎大军针对巴伐利亚进行清理。

小楼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光是铲屎就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算是把那些上好的肥料安排到了该去的地方,巴伐利亚也有了几分清洁的迹象。

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就像是那些表示子子孙孙都要拥有随地撇大条权利的特鲁瓦城蛮子们一样,巴伐利亚也有人提出来反对。

然而暴怒的朱慈熠根本就没有理会什么人权不人权的狗屁说法,大明从来都没有人提过的玩意,什么时候轮到蛮子们提了?

抗议尽管抗议,不怕挨板子的就砍了脑袋,独裁也好还是镇压也好,别的地方哪怕全都成了公厕也无所谓,反正巴伐利亚必须得保持一个干净整洁的形象。

事实证明,所谓的斗士和请愿基本上都是扯蛋,在朱慈熠学着他爹的样子举起了屠刀之后,巴伐利亚的所有人都老实了,再没有人要求什么随地撇大条的权利,也没有人说朱慈熠是屠夫独裁。

直到这时,朱慈熠才开始整治巴伐利亚的第二步。

吏治。

欧洲的吏治从来都不是干净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依旧那个鸟样,只是捞钱的手法比之大明的官吏们要隐晦一些,仅此而已。

然而再隐晦的手法在锦衣卫的面前也没什么鸟用,锦衣卫见过的手法多了去了,就蛮子们玩的那些手段,再怎么隐晦也逃不过去。

朱慈熠采取了跟他老祖宗和他亲爹一样的玩法,杀,抓着一个就杀一个,抓着两个就杀一双,在绝不少杀一个的前提下争取不杀错。

大明自开国到宣宗为止,任何一个皇帝都知道自己手里握着刀子就可以杀人,而吏治是最需要刀子来管理的。

一人犯贪杀一人,十人犯贪杀十人,纵然百人千人乃至于万人,既犯国法,同样杀之以正国法!

除此之外,朱慈熠还跟他爹一样,把他老祖宗玩的最狠的一招拿了出来。

凡是做事的官员,不曾害民不曾贪腐的,都在其家乡施善亭上立文表彰,至于那些敛财犯罪的,不仅仅是杀了就算,还要在其家乡申明亭上宣扬,将之彻底搞臭,而且是一臭就要连累三族宗亲。

巴伐利亚自然是没有什么施善亭和申明亭,然而朱慈熠是晋王,整个巴伐利亚都是他的地盘,想要造些亭子又算得了什么?

而所有整治官吏的招数里面,最狠的就是这一招。

如果单纯的靠杀人来解决贪腐问题,别说是朱慈熠了,就算是崇祯皇帝和朱元璋估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大明就有个官员,一开始上任的时候看着挂在大堂上的稻草人是挺害怕的,可是后来看啊看的也就习惯了,最后跟他前任一起挂上去了。

但是正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蛮子们的脸皮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那些慕洋犬的脸皮,这种被挂出来示众的招数还是打中了很多人的命门。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希望自己在家乡顶风臭十里,尤其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家人——滚着叽歪和慕洋犬例外,那些垃圾的脸皮能硬抗核弹。

再然后,居住在巴伐利亚的蛮子们意外的发现天蓝了,水清了,就连官员们都不敢乱来了,整个巴伐利亚的居民幸福指数直线上涨。

有句老话说的好,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在这个全欧洲都在比烂的年代,突然出现了几乎与大明一模一样,传说中的天堂也不外如是。

欧洲的蛮子们集体**了。

死了之后能不能上天堂谁也不知道,天堂到底什么样儿也没见谁回来说一声,但是巴伐利亚却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

没说的,继续想办法弄巴伐利亚的户口,实在不行就偷偷跑过去,死活赖在巴伐利亚,大不了就跟巴伐利亚的官差打游击战。

然后朱慈熠想骂人。

欧洲屁大点儿的国家遍地都是,搞不好一整个国家可能才万人甚至只有几千人——在大明随便拎个县出来都比他们人口多好几倍。

人少就意味着领土面积不大,政令的传达也相对要容易的多,这些屁大点儿的小国家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国家整明白,不想着清理那些粪土,光他娘的想着往巴伐利亚移民!

问题是,巴伐利亚也就是个屁大的地方,哪里能装的下那么多的人?就算是吞并了周围的一些小国家也装不下啊!

无奈之下,朱慈熠只得再一次把这些蛮子们往英格兰岛上分流,让他们滚去英格兰岛上去折腾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也没比巴伐利亚强哪儿去,唯一可能强一些的估计也就只有面积了,至于卫生和吏治情况同样让人蛋疼无比。

小英国公张世泽和英格兰总督吴三桂采用了跟朱慈熠一模一样的手段来治理英格兰诸岛。

没办法,英格兰诸岛的情况不改善,自己住的如何不去说,蛮子们的死活也不去管,大明百姓们住的不顺心可就是麻烦事儿了。

万一哪个百姓再抽了疯,回到大明之后一纸御状再告到崇祯皇帝那里去,张世泽和吴三桂自问抗不住崇祯皇帝的雷霆怒火。

铲屎,吏治,整个英格兰诸岛和巴伐利亚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在整治,最后的成效也基本上差不多。

然后吴三桂和张世泽就面临着和朱慈熠同样的问题。

偷偷摸摸跑到英格兰诸岛定居的蛮子越来越多,整个英格兰岛也开始慢慢的装不下了。

更让吴三桂和张世泽为之气结的,是那些该死的法兰西蛮子。

香水和薰衣草最大的买家就是这些法兰西蛮子!

国王,领主,贵族们有钱可以用得起香水,没钱的或者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就用薰衣草,可是这些蛮子从来就没有想过把法兰西好好打扫打扫,环巴黎的粪墙跟城墙一样高了之后就再加高城墙,以防敌人进攻?

这波操作实在是有够骚,以至于吴三桂都不得不感叹一声人才。

可是,你们好好的祸害法兰西不就行了?再不行你们往巴伐利亚跑啊,都他娘的往英格兰这边跑是什么鬼?

真当你们是大明百姓,随便去哪里都没有人管?

发了狠的吴三桂干脆开始抓起了人口统计,凡是没有大明户籍也没有神圣罗马帝国户籍的,统统都扔到船上,在离着法兰西港口不远的地方再把人给扔下船。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在海上被淹死,还能不能活着游到法兰西的土地上,吴三桂表示不担心,反正蛮子们在英格兰岛上也没啥人权。

甚至于,吴三桂觉得这些蛮子们也没啥运回大明当劳工的必要了,一个个脏的跟猪一样,让他们去大明简直就是祸害大明的环境去了!

英诺森十世和斐迪南三世对于巴伐利亚和英格兰岛的这波操作也是服气的。

英诺森丝毫没有被打了脸的感觉,虽然以前的教廷一直都在宣传不洗澡的理念,但是谁让现在的教廷已经变成了教会,已经成了大明礼部的一个下属机构了呢。

天堂里洗不洗澡的不清楚,反正人间的大明在宣扬洗澡,那教会就得捏着鼻子认下来,该宣扬洗澡的还是得宣扬洗澡。

斐迪南三世则是对此毫不在意。

任何一个能混到高位的,有野心的人,不可能会拒绝自己多学习一些东西,尤其是像斐迪南这种,有志于和大明帝国成为亲家,一起统治这个世界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就更是如此了。

尤其是通过之前大明御医治疗玛丽亚·利奥波丁时,斐迪南三世也算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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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 没救了,等死吧

斐迪南三世没觉得向自己女婿学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学习自己的女婿跟学习自己的亲家公,那个世界之王,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巴伐利亚的天,是晴朗的天,巴伐利亚的空气,是香甜的空气,这种能看到能感觉到的变化对于欧洲蛮子们们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既不神圣也非罗马更不帝国的神圣罗马帝国很快也开始了大铲屎行动,对于实际控制区开始了整顿。

然而斐迪南三世没有胆子向吏治下手。

敢向吏治下手的,要么是马上开国的君王,雄心壮志未泯的时候,手里握着军心民心,谁敢跳出来搞事情就弄死谁,比如朱元璋。

要么是像崇祯皇帝这样儿明知道只剩下十七年甚至不到十七年的皇帝,不反腐是死,反腐反而有可能求得一线生机,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以求在大杀特杀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很明显,斐迪南三世既没有开国君主雄视天下的魄力,也没有崇祯皇帝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平头哥思想。

所以斐迪南三世敢硬着头皮推行铲屎行动,却没有胆子向吏治下手。

然而仅仅跑了五十步的人是有资格嘲笑跑了百步的斐迪南三世自然是没有胆子向吏治方面下手,然而却有资格嘲笑那些连铲屎都推行不了的渣渣们。

比如伟大的法兰西,那个王后身上的气味就如同老山羊一般的法兰西,还有其他的欧洲诸侯国。

巴伐利亚的变化是明摆着的,好处也是明摆着的,很多君主自然就想学习一下巴伐利亚,哪怕是不向吏治下手,专心铲屎呢。

然而他们的百姓要求自己有随时随地撇大条的权利,子子孙孙也要有随时随地撇大条的权利,然后就是各种抗议。

这种骚操作别说是那些诸侯国的君主们了,就连朱慈熠和张世泽,包括思路天马行空的吴三桂都有些搞不懂。

一方面,这些该死的蛮子们想法设法的往巴伐利亚和英格兰那边跑,另一方面,一旦自己所在的国家要进行铲屎行动了,这些人又跳出来抗议。

想要跑去巴伐利亚和英格兰享受美好生活的是这些人,不愿意铲屎要求可以随地撇大条的还是这些人,可是那些成功的跑到巴伐利亚和英格兰的,也没见他们要求随地撇大条。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谁看着这些人的操作都会是一脸懵逼。

倒是崇祯皇帝在往来的书信中解开了朱慈熠的疑惑。

被吹捧成圣人的朱熹要求别人存天理灭人欲,自己不还是照样扒灰……

这些欧洲蛮子也是一样。

铲屎能带来香甜的空气是没错,能让生存环境好上无数倍也没错,然而这里面却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有可能被拉去铲屎。

巴伐利亚和英格兰已经铲完了,不用再干活了,神圣罗马帝国的那些屎也由神圣罗马帝国自己解决了,可是剩下的这些小国家里面的怎么办?

出动军队去铲屎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跟大明和巴伐利亚、英格兰的军制不同,那些地方都是按照大明的那一套在搞,绝大多数的兵员都来自于百姓中间,替百姓们送死都能被他们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铲屎算得了什么?

然而欧洲所有国家里面,除去已经无限度向着大明靠拢的神圣罗马帝国和教会之外,剩下的国家军队基本都是由领主到骑士再到随从而组成的。

如果遇到需要打仗的情况,欧洲蛮子们的军队集结是由大公发出征召令,然后下面的领主们再传达下去,然后那些骑士们就带着自己的随从向着领主那里集结,然后再跟着领主一起集结到大公那里,最后各个大公再一起集结到国王那里。

如果再说的详细一点儿,就是村子的骑士带着随从到乡里然后县里然后市里最后省里按照蛮子们的国土面积来算,基本上也就是到了省一级。

然后这些人就组成了一支军队,再然后就是出去砍人抢地盘。

也就是说,欧洲蛮子们在那个时间段其实是没有完善的军队编制的,想要完善的军队编制,估计还有的等。

所以大明可以让军队带着工具去救灾,巴伐利亚也可以组成一支铲屎大军去铲屎,甚至于神圣罗马帝国也可以效仿一下,而其他的诸侯国就是搞不成这件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欧洲蛮子们来说,自己可以不用干活又能享受到美好的环境和空气自然就是极好的,如果是自己干活方便了其他人享受,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一旦涉及到个人是否干活和能否享受的利益问题,欧洲的平民们也好,还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也好,立即就跳了出来表示人权等等问题。

就像是后世网上那些满天飞的,关于中美,中日,反正就是中外小学生之间不同之处的段子一样,国外的小学生与中国的小学生用同样的办法,国外的就聪明,中国的叫偷懒。

编造出这些文章的人有没有孩子不清楚,但是没有祖宗却是肯定的就算是有,估计也得气得活过来再气死过去。

所谓双标,不外如是。

崇祯皇帝不在乎那些双标的睿智,欧洲搞在这个鸟样子完全就是欧洲蛮子们自己作出来的,没救了,等死吧!

大明的百姓拥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的,独有的属于炎黄五千年传承的骄傲,崇祯年间看谁都是战五渣的骄傲,让大明不可能出现双标的滚着叽歪患者。

朱慈熠也不在乎那些睿智。

严格的说起来,朱慈熠的封地就只有巴伐利亚那么一片地方,撑死了再加上周围被干掉的几个小国,未来可能会加上整个神圣罗马帝国。

但是朱慈熠的统治方式完全是参考崇祯皇帝那种谁敢叽歪谁就去死的统治方式来进行,法律也基本上是照搬的大明律,在这种情况下还指望朱慈熠能跟那些蛮子们扯什么人权不人权的?

大明百姓都没有的东西,蛮子们怎么可能会有!

通过这次的铲屎事件,远在大明的崇祯皇帝和五军都督府还有内阁和中极殿,总算是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欧洲就是一群战五渣!

原本崇祯皇帝还以为这个时候的欧洲就算是烂也烂得有限一些,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烂成这个鸟样儿。

尤其是在铲屎这件事儿上,居然还有人能在人权等等问题上扯皮,而欧洲的那些诸侯国们还真就因为人权问题而扯了半天的皮,最后没能成功铲屎!

踱着步子出了内阁,深深了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崇祯皇帝意外的发现这时候的空气居然还有些草木的清香。

真不知道欧洲那些蛮子们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随在崇祯皇帝身后的张之极同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才开口道:“陛下,如果沙皇俄国那边不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下一步的欧洲是不是可以直接?”

崇祯皇帝望了张之极一眼,呵了一声道:“欧洲的蛮子们自然是不足为虑,然而吴部堂那边,你去跟他要军费?他会不会给?”

被崇祯皇帝一问,张之极顿时就不出声了。

打仗什么的其实都好说,对于这种比一盘散沙还要散的欧洲蛮子,张之极掂量了一下五军都督府的实力之后发现,想要怼死他们简直就是简单轻松加愉快。

然而一切的问题还是出在了钱上面。

大明的军队变了,已经不再是早期的那支军队,现在最大的花费基本上就在于后勤,或者说弹药上面。

早就已经习惯了火炮洗地骑兵再洗一遍最后让步卒过去收尸打扫战场的大明军队,虽然说陆军还能拉出来打硬仗,然而从上到下却都没有了打硬仗苦仗的想法。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比如崇祯皇帝带兵去怼死英格兰的时候,真正打仗的时候并不多,真正参与到搏杀里面的士卒们也不多,最主要的还是火炮海地,包括战舰上面的火炮,还有陆军的火炮。

大明现在不讲究什么血染寒峰心不死,因为来自于后世,患有火力不足综合症晚期的崇祯皇帝认为能染红寒峰的绝不是将士们的血,而是炮弹。

而户部尚书吴甘来是不可能批准五军都督府那么庞大的军费申请的,一次性直接干掉整个欧洲的花费估计都能将整个大明所有的铁路重修一遍了。

见张之极讪笑着不出声了,崇祯皇帝才将目光转向了卢象升:“对了,那些沙皇俄国的蛮子们怎么样儿了?”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那些沙皇俄国的蛮子们对于西西伯利亚还有东西伯利亚那些地方的问题绝口不提,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倒是对于奥斯曼土耳其那边,他们一直在试探,估计是想要看看我大明对于奥斯曼土耳其和苏伊士运河的态度?”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后,又开口问道:“内阁的意思呢?”

卢象升道:“启奏陛下,奥斯曼土耳其是奥斯曼土耳其,苏伊士运河是苏伊士运河,两者并不是一体的。

所以微臣和内阁的诸位同僚们商议之后,觉得可以给沙皇俄国一些必要的支持。”

崇祯皇帝意外的瞧了卢象升一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大明的这些人都学坏了啊,苏伊士运河明明就是人家奥斯曼土耳其的地盘,现在内阁根本就没有通知人家,就把两者分成了两部分。

卢象升显然不知道崇祯皇帝心中所想,反而接着道:“另外,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那边的使节又来了。”

见崇祯皇帝停住了脚步,卢象升便解释道:“他们这一次来的目的跟上次的一样,主要还是为了军火而来的。

据鸿胪寺那边的说法,是把他们跟沙皇俄国的使节安排在了邻近的院子,最左边是沙皇俄国,中间是奥斯曼土耳其,最右边是莫卧儿。”

……

崇祯皇帝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无法可说。

沙皇俄国想要怼奥斯曼土耳其,奥斯曼土耳其现在正在跟莫卧儿互怼,所以就把他们给安排到了一起?

人干事儿?

以前那些知书答礼的文化人呢,现在怎么一个个都变成了这个鸟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朕这个上梁哪里不正了么?

崇祯皇帝显然没觉得自己有多歪:“他们现在没有打起来吧?”

卢象升摇了摇头道:“自从上一次奥斯曼和莫卧儿的使节被抓过之后,他们现在倒是老实的很。

只是那些沙皇俄国来的蛮子们,显然还有另外的目的,他们想要大批量的购买烈酒回去。”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只要有银子或者金子,他们想要烈酒就卖给他们,这一次的酒尽量不要掺水,度数高一些没什么问题,他们能喝得下去。”

卢象升一听这话就知道崇祯皇帝心里没憋着什么好事儿。

大明现在出口的东西很多,比如盐,比如铁,比如福寿膏,比如酒。

可是实际上,盐里面掺铅,铁里面掺锡,酒里面掺水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几乎是除了福寿膏里面没有掺其他的东西之外,剩下的能掺的都掺了。

现在崇祯皇帝突然说卖给沙皇俄国的酒里面不掺水,那就不知道又会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反正说不掺东西这种屁话,卢象升是不太相信的……

一边走着,崇祯皇帝又一边开口问道:“对了,阿敏那边怎么样了?”

张之极道:“启奏陛下,阿敏那边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

另外,那两个卫所在达到了之后也没有出现什么新的问题,基本上可以证明这次的疫情完全就是那些哥萨克骑兵带入阿敏军中的。

太医院和医学院的那些大夫现在正在查找根源,打算彻底解决这次的问题,好防止瘟情传入大明。

还有就是那两万多哥萨克骑兵,这些人将会转移到东西伯利亚那边,等他们适应了环境而且没有出现新的问题之后,才会转运到大明境内。”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也好,小心没有大过错。”

ps:吃鸡比赛,头一回听说能在游戏中摔死……我就不说那个人叫火柴!

第八百五十七章 强汉何以王天下?何以亡天下?

所以卢象升就是拿命在赌,赌崇祯皇帝终究还是会在大明为重,赌崇祯皇帝不会一怒之下弄死自己。

很显然,卢象升赌赢了,可是也赌输了。

崇祯皇帝确实不会弄死卢象升,这一点是卢象升赌赢了自天启七年登基到现在,崇祯皇帝大杀特杀的官员向来都是贪腐无度害民的那些混账,对于能办事的官员向来都能宽容一些。

前提是没有触碰到崇祯皇帝的底线。

卢象升绝对是一个能办事的官员,而且说他是愚忠也好,说他是一心为国也好,崇祯皇帝最喜欢的官员就是这种,能办事儿还听话,同时还能有自己的主见。

所以崇祯皇帝是舍不得杀卢象升的。

但是卢象升也赌输了。

如果换成其他的皇帝,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是“以大明为重”,而崇祯皇帝恰恰选择了“以中国为重”。

大明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基本上已经天下无敌了。

而天下无敌的状态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其他人看不到,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强秦、强汉,这两个基本上就是天下无敌之后自己把自己玩死的典型。

崇祯皇帝不希望大明再走上强秦和强汉的道路,那么就得给大明人为的制造一个对手出来。

扶植其他的国家显然不在崇祯皇帝的考虑之中。

后世的鹰酱不是没有扶植过一条狗,狗的名字叫倭国。

但是倭国那条狗总是不太听话,时不时的就会向主子呲牙,自信心膨胀到最嚣张的时候号称可以买下整个鹰酱。

崇祯皇帝显然不希望以后扶植出个这样儿的二五仔出来。

被崇祯皇帝卖给神圣罗马帝国的三皇子晋王朱慈熠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自己不偏不倚的埋在中间,把老三朱慈熠扶植成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以后就会形成东方有大明帝国,西方有晋国的局面。

无论是东边的朱慈烺还是西边的朱慈熠,以后都会想要争一个上下高低出来,甚至于辽王朱慈燝也可能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然而不管三兄弟或者后人怎么干,主体还是大明,肉都是烂在了锅里。

最关键的是,只要自己埋在了中间,无论哪边的混账东西争气或者不争气,都不会有胆子放弃中间那块地盘别管那破地方多远多烂,只要埋着自己,那就是大明永远不能放弃的一块领土。

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摆了摆手,对王承恩吩咐道:“让所有人都退出去,百步之内不许有人。另外,传太子过来见朕。”

等王承恩躬身应了之后,崇祯皇帝才道:“诸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而如今大明之强,不在强汉之下。放眼整个世界已经再无敌手,大明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颇为自嘲的一笑,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活着的时候还好说一些,一旦朕西去了,失了敌手的大明又该将目光投向哪里?如果没有了敌手,所有人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真的就是好事情么?

让晋王吞并了神圣罗马帝国,继位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以后神圣罗马帝国和大明帝国就会一东一西,成为双子星结构,牢牢的钳制住整个世界。

而两者又同出一源,就算是有竞争,哪怕是打生打死,最终得到好处的还是大明的百姓而不会是那些蛮子。”

沉默了半晌之后,卢象升才躬身道:“陛下不见战国之事?”

春秋战国时的那些家伙们也是正儿巴经的同出一源,都是黄帝他老人家的后裔,不照样打生打死?

虽然说在前期的时候还比较讲究,能够出现鄢陵之战和邲之战这种在后世看起来逗逼无比的战争,可是后期呢?谁想过大家都是一家人而不下死手了?

崇祯皇帝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朕何尝不知春秋?然则爱卿不见强秦与强汉之事?

一个国家没有了外敌,从上到下就会产生懈怠的感觉,无论是军备还是在格物上面的投入就会相应减小,营造出一种歌舞升平的局面。

殊不知,表面的安宁下面往往有着最为汹涌的暗流,一个不慎就是天翻地覆之象。

所以朕才要给大明制造出一个敌人。

神圣罗马帝国跟大明在前期的时候不会发生冲突,最起码朕活着的时候不会。

神圣罗马帝国的主体也会是我大明百姓,等朕归西了之后,他们愿意怎么闹腾,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匆匆忙忙赶来的朱慈烺对于大殿中的气氛感觉很懵逼。

事实上,从自己记事开始,朱慈烺就没有见到过这么凝重的气氛,就好像无论是什么样儿的大问题,在自己的父皇看来都是随手可以解决的一样。

尽管心中懵逼,朱慈烺还是依着礼仪向崇祯皇帝行了礼,之后才问道:“不知父皇唤儿臣来有什么吩咐?”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之后又陷入了沉默,朱慈烺心中好奇却又不敢打扰崇祯皇帝,只得愣愣的站在那里。

过了好大一会儿,崇祯皇帝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对朱慈烺道:“朕突然想考究一下你的学业。”

尽管朱慈烺更加的懵逼了,可是依旧行礼拜道:“请父皇出题。”

嗯了一声之后,崇祯皇帝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了那幅巨大的地图前面,开口道:“朕想要问你的是,强汉何以王天下?何以亡天下?”

朱慈烺斟酌着道:“启奏父皇,强汉之所以王天下,乃是汉高祖与民约法三章,与民休养生息,乃是汉武帝远征域外,播其威于四方以铸其魂,故而王天下。

之所以亡天下,儿臣以为,乃其外无敌手,文恬武嬉,兼之其国内土地兼并,小民无立锥之地,故而亡天下。”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以太子观之,如今之大明,与强汉何其像?”

朱慈烺额头上冷汗都开始冒出来了父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说起来这个问题,多半还有其他的深意在里面。

而最可怕的就是,自己根本就猜不透父皇在想些什么万一要是再来上一句不类己,自己岂不是要凉?

要知道,强汉的那些皇帝们最喜欢说的就是太子不类己,然后总是想法设法的折腾太子或者干脆换个太子。

然而像刘据那样儿的狠茬子还能拉起人马来在长安城里跟汉武帝硬怼一波,自己能拉起个屁来跟父皇怼?

只怕自己刚刚表露出这个苗头,所谓的太子六率就该把自己捆起来交给崇祯皇帝了……

这跟自己是否会收买人心无关,这跟自己在军中的形象同样无关。

说的直接一点儿,哪怕自己现在在军中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的受军方欢迎,那些也都是因为自己是父皇指定的太子,并不是自己真有那个威望。

真正能镇压住整个大明所有军队的,就只有崇祯皇帝自己可以办事,换任何一个人来都没有用。

因为大明军队的组成实在是太复杂了。

护卫紫禁城的军队是锦衣卫和锡伯部的铁骑,而锦衣卫和锡伯部铁骑向来只听从崇祯皇帝的吩咐,连五军都督府都不鸟。

除去卫所之外的,比较大一些的像刘兴祚所部还好一些,可是像夏额哲和阿敏这种把自己当成父皇家奴的山头,谁能使唤的动?

就连军府给他们下命令还得要有代表父皇司礼监一起下令才行,只要父皇还在一天,自己这个太子说话就屁用不顶。

天下各个卫所的将士,那就更加的指望不上了视崇祯皇帝为战神在世的卫所将士们,父皇让他们去死都不会有人眨眼,谁会来鸟自己这个太子?

至于那些文官系统,朱慈烺从心底里就没指望过他们。

深受崇祯皇帝教导的朱慈烺心里明白,文官系统是拉出来治理天下还有背黑锅的,维持天下的安稳还是得靠军方才行。

悄悄的擦了额头上的冷汗之后,朱慈烺才躬身道:“请父皇示下?”

崇祯皇帝道:“居安思危。朕有意让你三弟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以后便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天子,你以为如何?”

见朱慈烺悄然打量左右,崇祯皇帝干脆笑道:“你尽管说便是,今天咱们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传出乾清宫。”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慈烺才把心一横,咬牙道:“父皇让三弟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天子,儿臣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即便是父皇不说,儿臣也能看得出来,父皇有意让三弟统治欧洲,让大哥统治沙皇俄国那边或者是蓬莱那边。

儿臣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大明实在是太大了,政令从京城发出之后,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到欧洲那边,统治起来也困难,倒不如让三弟统治那边。

然而神圣罗马帝国毕竟是蛮夷所立,三弟倘若直接继承其皇位,则其国民大部分为蛮夷?何不迁大明百姓于彼?”

崇祯皇帝定定的望着朱慈烺道:“这是你的心里话?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朕不怪你,否则事情成了定局之后,你再想改可就没办法改了!”

朱慈烺躬身道:“启奏父皇,儿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以后大哥和三弟他们都有可能与儿臣相争,乃至于兄弟相攻,更有可能引得其他藩王起兵为乱。”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有可能出现这样儿的情况,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对待你大哥和你三弟他们?”

朱慈烺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儿臣又能如何对待他们?倘若真如父皇所言,那么大哥和三弟治下的土地和人口都不会少。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们不是自己跑到大明本土来,就算是儿臣想要对他们怎么样,其实也是有心无力。”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道:“那你还愿意?”

朱慈烺道:“儿臣愿意。三分世界毕竟与三分天下不同,如今整个世界太大了,大明想要直接统治,基本就不现实,与其如此,倒不如先用分封制。

或者以后会再现春秋战国之事,然而无论是哪一家赢了,最终都还是我大明的天下,所以儿臣不后悔。

只是儿臣担心,神圣罗马帝国那边遍地胡膻,以后一旦让老三那边得了势……

所以,儿臣请父皇下旨,迁我大明百姓前往晋王封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蛮子们占了多数!”

一直死死盯着朱慈烺的崇祯皇帝能够判断的出来,朱慈烺现在所说的这些话是出自于本心。

事实上,从小就被灌输了满满的天下思想,朱慈烺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多大,也清楚大明占据了到底多大的一块面积,更清楚这么大的地盘统治起来有多难。

现在崇祯皇帝所提出来的方略,基本上就是太祖高皇帝搞出来的塞王那一套,不同的只是面积变得大了无数倍,距离远了无数倍。

而正好是这两个原因,让朱慈烺可以接受崇祯皇帝的这个方略。

因为距离的原因,无论是老大朱慈燝还是老三朱慈熠,其实都没有办法直接对大明的本土构成威胁,也就不会出现靖难的可能。

最最关键的是,自己不同意的话……

以后会不会跟老大还有老三干起来那是以后的事情,会不会跟其他的藩王干起来,那就更遥远了。

而父皇近在眼前,自己的太子大位能不能保得住,就只在父皇的一念之间……

朱慈烺觉得自己在父皇面前服软认怂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天下间又有谁在父皇面前不老老实实的呢?

反正偶尔有的那么几个,都已经被埋到土里去了。

崇祯皇帝笑了笑,开口道:“你据说的移民到神圣罗马帝国那边,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

伸手指了指地图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道:“朕有意将寝陵立在此处,以后无论你们三兄弟如何,这块地方都必须是我大明的地盘,绝不允许外人染指,记住了么?”

原本就懵逼于崇祯皇帝突然来这么一出的朱慈烺这下子更懵逼了:“父皇,这块地方可是有什么玄机么?”

ps:今天献祭《战国暴走了》,仙侠版的战国故事

第八百五十八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崇祯皇帝没有理会朱慈烺的问题,反而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揉了揉额头道:“朕在走一条没有别人走过的路,最让朕头疼的却是看不到前方的对错。”

将目光投向了卢象升之后,崇祯皇帝道:“方才卢爱卿问朕不见战国之事乎?本是同出一源,却又互相攻伐不止。

朕当然知道战国之事,然而现在的情况,你们谁还有更好的办法提出来?让晋王吞并了神圣罗马帝国之后继续保持着晋王的封号,让整个欧洲落入大明的治下,当然没问题。

然后呢?

然后谁能保证晋王不会有其他的心思?或者说,这一代的晋王没有那个心思,下一任的晋王呢?

推恩令是个好东西,然而却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因为朕不想看着大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过上百十年后文恬武嬉,再弄出一个建奴!

一会儿你们回去之后各自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如果有,朕可以接受,如果没有,就按朕说的执行吧。”

挥挥手让张之极和卢象升滚蛋之后,崇祯皇帝又把朱慈烺给留了下来。

望着一直躬身立在自己身前的朱慈烺,崇祯皇帝突然走了过去,用手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恨父皇么?”

朱慈烺的眼眶突然有些红。

现在已经主政京城并且开始帮崇祯皇帝处理奏章的朱慈烺,可以说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崇祯皇帝会像一个普通百姓家里父亲的一面。

在崇祯皇帝身上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无所不能,铁血,冷酷,无论什么时候,崇祯皇帝都是那个虎视八方的皇帝,而不像个父亲,自己也像臣子多过于像个儿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就是这样儿,有些东西必须要抛弃,有些东西必须得承担起来,从自己登上太子大位的那一天就知道。

用袖子悄然抹了抹眼眶,朱慈烺道:“儿臣不恨父皇。卢阁老和英国公看不明白,是因为他们当局者迷。”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叹道:“他们当局者迷,朕何尝不是当局者迷?一超多强?呵呵,孩子气!”

后世所谓的一超多强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几大流氓手里都有蘑菇弹,虽然天天都在比比划划的,但是谁也不敢真的向谁下死手,最起码也不会明面上互怼。

至于那些没有蘑菇弹的国家,自动自觉的被几大流氓薅羊毛就行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不起来。

就像是某几个脑袋抽抽了的家伙想要入常一样,那常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入的?

五大流氓把好处收完了之后,随便哪个一票反对,这事儿就算是黄了,而且五家也不可能再让任何一家进来分摊好处。

反正想要入常,要么一次性车翻五大流氓,要么修改联合国宪章。

车翻五大流氓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有那个实力的统一蓝星都没有问题了,谁还在乎什么大流氓席位。

至于修改联合国宪章,五大流氓有一个否决的,这宪章就没办法修改……

所以后世可以维持种这种表面平衡,最起码也不会闹的太过分。

而大明具备这个条件吗?

论到手里的家伙,可能大明本土是最强的,毕竟有着皇家学院和那么多的大学做为研发方面的后盾,然而也不能说其他几个皇子手里的家伙就弱到哪儿去。

毕竟还没有出现蘑菇弹这种大杀器,连无线电都还没有搞出来的年代,打仗的最基本因素还是靠人。

这也就意味着大明本土对其他几家有优势,然而却无法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所以一超多强的局面在大明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像什么分封诸王的玩法,朱玩璋更是早两百多年前就已经玩过了。

都是王,这些人心里就会琢磨着那个皇位。

崇祯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没有人敢跳,等崇祯皇帝死了之后呢?

打起来是正常,打不起来才叫见鬼,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所以倒不如干脆把神圣罗马帝国那边独立出去,让老三也当个皇帝,老大同样在北边或者美洲那边当个皇帝。

这样儿一来,这三家撑死了也就是互相挖坑,想着把对方给埋进去,然而大规模开片的可能性却是小了很多。

只要这三家把持住了整个世界,那么最大得利的就永远是大明百姓,而不用担心蛮子们出来搞事情。

至于把自己埋到油桶的那个位置,除了那个位置在三间的中间,属于不偏不倚的位置之外,崇祯皇帝同样想着的还是下面的油。

自己知道那块地方的重要性,太子也知道,可是以后的继承人是不是知道?

如果再遇上几个败家的怎么办?大明的油桶还要不要了?万一有个混账东西觉得那破地方没啥意义想要扔了就更恶心了。

头铁归头铁,大明自己扔地盘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也不是没出过。

比如宣德年间的缅甸和交趾,还有奴尔干都司,都是因为当时觉得这些破地方拿在手里太麻烦而扔掉的……

所以崇祯皇帝选择把自己埋在油桶上面。

只要自己的寝陵在那里一天,就没有任何人敢提出来放弃那块地盘,也就意味着油桶将永远属于大明所有。

至于会不会出现英格兰跟后世的鹰酱那种关系,崇祯皇帝同样不在乎。

虽然那种关系确实挺操蛋的,然而其中有很大的因素还是在于英格兰蛮子们自己作死,而不是鹰酱如何如何。

毕竟,早期去到美洲大陆的那些英格兰蛮子,都是些被流放的大盗,传教士,小偷,手工艺人等等……

其中最为关键的原因还在于英格兰蛮子先天不足。

地盘小,国内人口少,政党之间互相撕逼的情况天天都在上演。

而美洲大陆孤悬海外,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是在吸血壮大自身,而英格兰蛮子们则是跟德意志的蛮子们互怼到死。

在这种情况下,小国寡民的英格兰蛮子被自己的儿子按在地上摩擦,之后更是管自己的儿子叫爸爸,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大明帝国跟他们的情况一样吗?

大明的面积有多大?人口有多少?

最关键的是,无论是辽王还是晋王,这兄弟两个就算都被独立出去当皇帝了,那他们也是大明天子的亲兄弟,基本盘也是大明百姓,朝中的文武大臣也是从大明百姓中选出来的。

里外里还是那些人,只是分成了三个国家而已,跟蛮子们又岂是一回事儿?

沉默了半晌之后,朱慈烺开口道:“儿臣还是以为,欧罗巴那些蛮子难堪大任,三弟在神圣罗马帝国那边继位为帝,还是应该以我大明百姓为主。”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早晚的事情罢了。我大明的工程一日未停,劳工的需求就一天摆在那里。至于那些蛮子们,以后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就能老实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沉默了一会儿,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心里有什么地方别扭着解不开。

你做了这么久的太子了,应该知道一天要处理的政务有多少,如果再加上那两块地区,以后再加上蓬莱,你猜猜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朱慈烺迟疑道:“儿臣会忙不过来,然后就会将事情分散到内阁和司礼监。”

说完之后,朱慈烺恍然道:“父皇的意思是说,会出现大权旁落的现象?”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古往今来,不外如是。你自小就见过朕是如何处理政务的,而你自己也是个勤奋的。

可是,你能指望你的子孙后代都跟你一样么?勤政如太祖高皇帝,最后不还是需要内阁来帮着处理政务?

别指望着皇家学院正在折腾的那些有线电报无线电报一类的东西,事实上,以后可能会出现千里传音之类的手段,你在紫禁城可以将你的声音传到任何你想传到的地方。

过远的距离会让很多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然而人心这种东西却是最难猜测的,根本就经不起一丝丝的试探。

朕从来不去试探人心,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要么听话要么去死,这才是一个君王应有的驭下之道。

为何那些蛮子们贪起来无法无天?地广人稀,缺少了相应的制衡手段,再扯一扯什么罪不及家人的狗屁人权,谁还会怕?”

等着朱慈烺将这一番话理解吸收了之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朕再问你一个问题。

锦衣卫的五军都督府,包括内阁和中极殿,这几处机构对于倭国的情报都各有收集与分析,那么你怎么看待倭国的内附要求?”

一听崇祯皇帝提到倭国,朱慈烺当即就表态道:“儿臣以为绝不可让倭国内附!”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理由呢?”

朱慈烺道:“我大明的各项工程还没有完工,若是倭国人内附了,到时候又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监工?

杀人打人见血的事情全让倭奴们背了,于我大明声望无碍。若是倭国内附,以后这些破事儿岂不是要算在我大明身上了?

即便是退一步讲,这些事情不会栽在大明身上,哪怕大哥那边辽国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一旦辽国的名声臭了,再想让大明百姓移民过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我大哥就不得不倚重于蛮子。如此看来,这些倭奴倒是真正的其心可诛!”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错了。倭奴其心可诛是真的,可是他们也不会料到朕会将你大哥和三弟分封到其他的地方做皇帝。

所以,倭国人想要内附是真的,不安好心也是真的,但是说到想要毁了我大明或者辽国的名声,他们还没有那个眼光,更没有那个胆子!”

朱慈烺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疑惑的道:“儿臣有些想不明白是,为什么锦衣卫和军府对于倭国的情报评判会相差那么多?甚至于中极殿和内阁对于倭国的评判也出入极大。

通过最近的情报和他们的总结来看,锦衣卫和中极殿的看法是类似的,双方都认为应该早早的解决倭国,不给其壮大成长的机会。

而五军都督府和内阁又都认为应该扶植倭国,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好为大明提供更多的监工?

儿臣不相信五军都督府和内阁会如此短视,也不相信锦衣卫和中极殿会夸大其辞,儿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崇祯皇帝摇了摇头道:“朕只问你,倘若决断权在你手上,你会如何选择?”

朱慈烺迟疑道:“儿臣更倾向于锦衣卫和中极殿,会提前将倭国灭掉。

原因很简单,锦衣卫和中极殿那边的情报与东厂在外的情报相差无几,也就是说倭国确实是狼子野心,表面的顺服之下其实包藏了更大的祸心。”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这就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了。锦衣卫和东厂他们负责收集情报并给出评判,而中极殿是站在大的战略角度来看问题,所以他们倾向于提前弄死倭国。

而五军都督府是通过军事角度来看问题,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倭国从来都没能对我大明构成过威胁,最大的麻烦也不过是倭乱而已。

现在的五军都督府装备精良,兵员素质更是远超以往,他们又怎么会将小小的倭国看在眼里?

至于内阁那边,各部都需要大量的劳工,也就需要更多的监工,既然倭国对于大明来说没什么威胁,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你身为大明的太子,要站在全局的位置来看问题,自然也会希望弄死倭国。所以这就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了。”

朱慈烺躬身道:“那父皇的意思是?”

崇祯皇帝呵呵笑了笑道:“现在选择哪个对我大明最为有利?”

朱慈烺道:“自然是五军都督府和内阁的选择,毕竟倭国再怎么包藏祸心,现在也没有搞出什么事情来,而我大明需要监工却是明摆着的。”

崇祯皇帝道:“那就是了。自然是选择五军都督府和内阁那边的方略,先拖着倭国,让他们为大明继续提供更多的劳工也就是了。

另外,朕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第八百五十九章 绿油油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

崇祯皇帝恨铁不成钢的道:“你都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选择?你觉得这种问题还需要选择么?”

望着有些懵逼的朱慈烺,崇祯皇帝道:“你站在什么角度去想问题?你是太子,是下一任的大明皇帝,你跟朕说要选择?

朕告诉你,只要对你有利,你应该是全选,而不是选择其中之一!这才是皇帝!”

朱慈烺躬身受教难怪自己的父皇能够成就这么一番功绩,光是这不要脸的劲头,估计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像倭国这种国家和民族,他们骨子里面就是臣服于强者,只要大明足够强大,他们就会跪的老老实实的,反之,他们就会是第一个跳出来闹腾的。

所以,有用的时候用,在倭国安插大量的人手进去,暗地里控制住倭国,背黑锅的事情全扔给倭国就是。

等到倭国没用了就赶紧处理掉,我大明自然就是上应天命,吊民伐罪,永远站在伟大光明正确的干岸上。

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而不是选择单一的方法,明白了么?

另外,最近的大明有什么问题,你可从最近的奏章里面看出些什么东西?”

见朱慈烺依旧有些懵逼,崇祯皇帝便指了指桌子上的奏章道:“你拿这几份奏章看一下,然后跟朕再说一下。”

朱慈烺老老实实的拿起桌上的奏章慢慢看了起来,直到全部翻看完了之后才愕然道:“父皇是说,我大明的人口增加速度在加快?”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不错,人口增加速度加快的原因你应该能知道吧?后果呢?有没有想过?”

朱慈烺斟酌着道:“人口增加速度加快的原因,儿臣以为应当是大明国内整体环境的稳定,粮食的增产,还有民间财富增加的原因所致。

至于后果的话,就是很可能导致土地不够分配,长此以往,很容易出现问题?”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人口增多是好事儿,但是土地分配上面就容易出问题。

现在还好,新增加的人口还不算是太多,但是再有个十年二十年,人口就会以倍数的模式向上增涨,到时候又上哪里找那么多的土地分配给他们?

别跟朕说蓬莱洲那边,那边的土地是多,但是首先你得想想大明的人口有多少。人人都要土地的话,再多的土地也不够分的,就算是把整个世界全打下来也不见得够用。

那么问题来了,像这种情况,太子以为应该如何解决?”

听崇祯皇帝提到太子这个词,朱慈烺心里就明白了,这也是对自己的考校之一,只是比较轻松一些而已。

斟酌了半晌后,朱慈烺道:“依儿臣之见,倒不如将百姓引导出来,让一部分人放弃种地,由农变为工、商、士、兵。

当大量的百姓由农转为工、商、士、兵之后,他们也就不再需要土地,土地不够分配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一部分。”

崇祯皇帝却笑眯眯的道:“可是,转化而来的这些人又想回去种地了怎么办?或者说,剩下的百姓也不想种地了,又该怎么办?”

朱慈烺顿时就有些懵逼了。

普通的百姓转成士、工、商、兵之后再想回去种地,或者说剩下的百姓也不想种地了,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种出来都是要命的问题。

前者是朝廷和地方官府将再一次面临着土地不够耕种的问题,后者则是全世界都面临着粮食不够吃的问题。

见朱慈烺有些懵逼,崇祯皇帝也就不为己甚,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之后才吩咐道:“你先回去跟你府中的那些人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用着急,这件事情远远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最少也会经你留出来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在此之前都不用担心。”

脸上笑嘻嘻的崇祯皇帝其实心中已经无数次麻卖批了。

这个问题表面上是扔给朱慈烺的作业,实际上崇祯皇帝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崇祯皇帝却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楚。

大明现在的情况是民间开始富裕起来,财富总量随之增加,百姓生活的压力小,而娱乐项目还不够多的情况下,生孩子就成了民间喜闻乐见的事情。

尤其是自崇祯三年就开始的鼓励生育政策,官府对于生孩子有补贴,孩子的教育也有补贴,百姓们自然就敢放心大胆的生。

也就是说,自崇祯三年之后就开始慢慢增加的人口到现在,已经有一茬已经完全成年,这些人又会不断的创造出下一代……

再过上二三十年的时间,大明的人口很可能会从现在的两亿多近三亿的人口直线上涨到四亿左右。

整个地球能容纳多少人口?

按后世的人口总量来看,五六十亿应该是没问题的,然而后世容纳五六十亿人口的前提是因为后世有着足够先进的生产技术,无论是土地还是粮食都能养活得了那么多人。

大明有那么先进的生产技术吗?

很显然,没有,就连后世那些技术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光凭一个杂交粮食和高产作物,想要养活那么多人,明显不太现实。

至于计划生育什么的,崇祯皇帝就更没有想过了。

理论上来说,大明的人口极限应该在十亿左右大明本土加上沙皇俄国的地盘,再加上欧罗巴的地盘,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这里面的问题在于,想要养活这么多的人口,势必就会有大量的人口被束缚在土地上面,否则粮食就会不够吃。

粮食不够吃的下场,几千年来的王朝变迁已经证明了一切……

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崇祯皇帝也头疼。

相对比之下,剩下的像吏治贪腐一类的问题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事实上,吏治贪腐这一类的问题不论是古今中外,只要下得去狠手,再加上申明亭一类的存在,想要治理并不难。

头疼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干脆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就像是刚才跟太子朱慈烺说的那样儿,时间还有的是,起码还有个一二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不用太着急。

一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想必也足够内阁和中极殿那边想出些办法来了。

崇祯皇帝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奥斯曼土耳其。

奥斯曼土耳其这一回算是倒了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东边有急着转移国内矛盾的莫卧儿帝国,西边有神圣罗马帝国这个大明天字号走狗,南边就驻扎着大明南海舰队下属的苏伊士运河分舰队,北边则是快要发疯的沙皇俄国。

四家都够一桌麻将了!

然而奥斯曼土耳其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子。

差点被奥则朗布派人干掉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四世崇祯十五年出生,崇祯二十一年继位,刚刚继位的时候才六岁,朝政先后由其祖母和母后主持。

在穆罕默德四世刚刚登上苏丹这个位置的八年里,整个奥斯曼土耳其的政治体系贪污腐败横行,各地叛乱不断,可是说是整个奥斯曼土耳其已经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当然,这里面绝对没有大明帝国暗中出力,锦衣卫也绝对没在其中搅风搅雨崇祯皇帝敢拿着黄台吉的性命发誓。

而就在去年,也就是崇祯二十八年,出任奥斯曼土耳斯首相的穆罕默德·柯普吕律在仅仅一年的时间里面,就处决了大概一万多人。

一万多贪官污吏、不法军人和谋叛分子。

刚刚十四岁的穆罕默德四世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一个君主应有的才能。

除了大力支持柯普吕律的狠手整顿之外,又成功的将军方和民间的目光引向了之前行刺自己的莫卧儿帝国。

一方面是首相柯普吕律大力整治贪污腐败,让奥斯曼国内的百姓生活条件能够得到改善,另一方面则是将民间和军队的目光引导向战争方面。

可以说,奥斯曼土耳其国内的矛盾基本上都被穆罕默德四世和柯普吕律联手转移向了外部。

这种骚操作一度让崇祯皇帝以为穆罕默德四世也是个穿越者。

然而很可惜的是,老天爷终究还是偏爱大明的,这个位面的穿越者只出现了崇祯皇帝一个,而穆罕默德四世并不是穿越者。

如果要说到证据的话,那就是穆罕默德四世的后宫。

穆罕默德四世是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如果换算成大明的制度,大概也就是相当于崇祯皇帝的存在。

奥斯曼土耳斯的苏丹是有后宫的,而且后宫里面的美女也不止一个两个,林林总总的百十个总是有的,再加上那些宫女一类的,上千人几乎就是很容易的事儿。

穆罕默德四世不能不例外,虽然现在仅仅才十四岁,但是该懂的已经懂了,对于那些大臣贵族们进献的美女也都笑纳了。

然而就跟中原皇帝的后宫一样,后宫的那些美女们是需要人伺候的,因为总不可能让这些美女亲自耕地织布吧?

要不然谁还有心情去伺候苏丹?要是等苏丹一回后宫就得面临着后宫那些美人琢磨着该怎么种地该怎么弄衣服,那还怎么给苏丹提供一个身心愉悦的后宫环境?

所以,后宫中的这些美人必须得有人伺候才行,以便于让她们能够全身心的为苏丹服务,让苏丹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朝政上面。

关键在于穆罕默德四世后宫里面伺候那些美女的人。

中原皇帝的后宫里面,伺候那些美人的都是阉人,这也导致了中原阉割技术的独步于天下,很多藩国想学都学不好。

而同样想到阉割技术的奥斯曼土耳其在这门手艺上面明显没有什么天赋,屡屡出现阉割不干净的情况。

美女多,负责播种的苏丹又只有一个人,雨露没办法均沾而伺候的人又阉割不干净,后宫里面会出现什么情况也就不难猜测了。

就跟中原皇帝们吃独食的习惯一样,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也同样喜欢多吃多占,同样喜欢吃独食。

为了防止自己被绿,奥斯曼土耳斯的苏丹们想出来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骚操作后宫里面用来伺候那些美女的,全部都是黑人!

因为苏丹们发现,一旦后宫的美人和黑人嘿嘿嘿并且怀孕,那么生出来黑人小孩的几率就会非常大。

如果是阉割不干净的土耳其人,基本上没什么办法判断,但是如果换成了黑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只要看上一眼生出来的孩子,基本上也就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绿。

这么神奇的骚操作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奥斯曼土耳斯的后宫,而穆罕默德四世则是完整的继承了这种骚操作,丝毫没有加以改动。

这下子就实锤了,哪怕是没有其他的证据佐证,崇祯皇帝都敢打包票说这家伙不可能是个穿越者。

因为换后世的那些老司机穿越过来,怕是连使用阉人都不太放心,毕竟有着螨清那个败家老娘们儿的先例在。

崇祯皇帝更是干脆的减少了后宫的数量,只追求质量而不追求数量,虽然也有十来个,但是跟动辄上百个美女的穆罕默德四世比起来,崇祯皇帝的后宫数量明显不足。

而人家穆罕默德四世就心安理得的使用黑人来充当后宫的奴仆,连一丝一毫改动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于都不在乎那些黑人是否阉割干净。

但是这方面的问题并不能掩盖穆罕默德四世这个年轻的小家伙在政治上的早熟还有在军事上面的眼光。

事实上,如果奥则朗布方面有甲一他们在暗中支招出力,大明帝国也在有意无力的拉偏架,只怕莫卧儿还真就怼不过穆罕默德四世。

毕竟莫卧儿在之前被大明祸害的有点儿狠,实力已经照比沙贾汗时期下降太多。

而被莫卧儿人吹捧起来的奥则朗布明显也不是什么真正牛逼的角色,好几次错误的决定差点儿就把莫卧儿给送了人头。

第八百六十章 鸟粪属于伟大的法兰西!

宫殿中的烛光偶尔发出一声噼啪的声音,说不清方向的微风让烛光有些摇晃,映得大殿中忽明忽暗,气氛怎么看怎么诡异。

稚气尚未完全脱尽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也年龄不符的阴沉,穆罕默德四世指了指身前矮桌上面的信封,开口道:“你怎么看?”

刚才已经看过书信的柯普吕律脸色同样阴沉:“还能怎么看?大明帝国的狗皇帝不可能安什么好心,还通过体育运动的方式来调节战争?

还是说,如果我们赢了,莫卧儿就会老老实实的割地给我们?或者是我们输了之后,就要老老实实的再割一块地方给他们?

难道说战场上面拿不到的东西,在体育场上面就能拿到了?他以为战争是什么?他又拿我们当什么?他大概拿我们当猴子一样耍弄?”

穆罕默德四世面色阴鸷的道:“答应他们,还是拒绝?”

沉默了半晌之后,柯普吕律才哑着嗓子道:“答应他们,而且我们要早早的派人去古罗马竞技场。

如果沙皇俄国和莫卧儿帝国,还有神圣罗马帝国以及那些诸侯国不答应他的话,那我们就好好看戏也就是了。

如果他们都答应了,那就跟他们堂堂正正地比一场,最好是能够赢下几场比赛,到时候看看他大明皇帝的脸往哪里放!”

同样又是一阵沉默,穆罕默德四世才开口道:“寻找大明眼睛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摇了摇头后,柯普吕律才道:“很抱歉,寻找大明眼睛计划到目前为止,根本连半点儿的进展都没有。

那些该死的大明人似乎都中了什么魔鬼的法术,无论我们派去的人怎么试探,他们都没有充当我们眼睛的意思。”

见穆罕默德四世沉默的望着自己,柯普吕律又解释道:“与银币无关,与金币无关,事实上,无论我们派去的人提出多少金币银币,他们都丝毫不感兴趣。

似乎,那个大明帝国的狗皇帝在他们眼里就是神明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敢背叛那个狗皇帝。

我们不是没有想过用死亡来威胁他们,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事实上,我已经派人悄然抓了一个大明人,直到死,这个人都没有同意我们的眼睛计划。”

揉了揉脑袋,穆罕默德四世道:“你知道的,如果不能寻找到眼睛,那我们就没办法从大明得到更多的消息,也没办法替我们争取更多的好处。

所以,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要找到一些合格的眼睛,哪怕只有几个,甚至于只有一个。”

柯普吕律道:“我知道了,我会继续想办法继续寻找。但是不得不提醒您的是,抓人威胁处死的方法用在大明人身上,只能有第一次,而不能有第二次。

否则一旦引起了大明帝国的警觉,我们将会直接面临大明帝国的怒火,除了失去苏伊士运河那边的收益之外,军火方面也会失去补充。

到时候我们在面对着那些该死的莫卧儿人时,就会落入下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儿欺负他们。”

穆罕默德四世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这里面的关键。如果用银收买不了他们,如果用死亡也不能令他们害怕,那就想办法去跟他们交朋友吧,想办法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我们需要的情报。”

柯普吕律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尽量。”

穆罕默德四世提出来的办法,柯普吕律不是没有尝试过,然而所有的尝试在最后都付诸东流,根本就没有什么鸟用。

拿钱收买需要不断的试探,还不能引起大明人的警觉,而死亡威胁这种手段更是一次性的,一旦出现了第二次,就很有可能被大明帝国找上门来。

上一次小埃利斯和那两个大明商人的事情,给整个世界都上了一堂深刻的教育课:不要去招惹大明的平民百姓,除非做好了灭国的心理准备!

等穆罕默德四世点头了之后,柯普吕律才接着道:“眼睛计划我会努力,咱们眼下的重心还是应该先放在莫卧儿那边,还有这个所谓的什么运动会。”

跟柯普吕律抱着相同想法的国家很多,最终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的国家都答应了大明帝国的提议。

先在古罗马竞技场举办一次运动会,主题就是为了世界和平,尽量让所有人都放下仇恨后和平相处。

真的很和平,为了这场运动会,哈布斯堡王朝的当家人,现任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斐迪南三世,将包含整个古罗马竞技场在内的开罗送给了晋国国王朱慈熠。

对于斐迪南三世来说,自己的私生女儿现在是巴伐利亚女大公,大明王朝晋王府正妃,下一任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送个罗马市给自己的女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绝不是因为怕了大明帝国和大明帝国的那个狗皇帝!

而崇祯皇帝本身对于所谓的调节欧洲和莫卧儿、神圣罗马帝国、沙皇俄国那些国家的战争,根本就是一点儿的兴趣都没有。

调停?

大明出面调停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调停了之后他们不打仗不死人,大明上哪儿去弄劳工?大明上哪儿去捡便宜?大明上哪儿去卖军火?

说白了,运动会就是走个过场,重点在于运动会之后的谈判,其中包括军火贸易谈判。

至于崇祯皇帝带着大小老婆儿子女儿一起出来游玩,那只是顺带的福利,伟大的崇祯皇帝不可能在这种小事情上为自己谋私利……

然而等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崇祯皇帝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

罗马市还算是好一些,毕竟因为崇祯皇帝要来,深知崇祯皇帝和母后母妃在大明帝国享受着什么样儿环境的朱慈熠早在运动会开始之前就已经命人将罗马城彻底清理了一番。

再加上黄土垫道清水洒街,还有那些被欧洲贵妇人当成命根子一样富贵的香水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城里洒,总算是让罗马市的环境好了一些。

而除了罗马市之外,剩下的地方就没什么改变了,该怎么臭的还是怎么臭。

上一次神圣罗马帝国在斐迪南三世的指挥下进行大清理行动,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被欧洲蛮子们嘲笑,但是当后来看到神圣罗马帝国进行了大清理之后得到的好处太大,剩下的蛮子们纷纷坐不住了。

因为斐迪南三世有样学样,将埋在地里面的翔都挖出来之后学着自己家女婿的样子,将那些翔都拉去埋到了地里当肥料,结果第二年的时候粮食增产了!

增产带来的反应也很明显,最起码现在的黑面包已经可以称之为真正的黑面包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在里面掺杂了木屑、树叶、石子,硬度足以拿来当武器打死人的黑面包!

事实证明,欧洲蛮子们不是真的懒,也不是真的讲究什么狗屁的人权,而是因为没有见到好处。

现在见到了把翔当肥料的好处之后,欧洲蛮子们也没有人扯什么人权了,自动自觉的就开始清理清了那些翔街,甚至于因此而发生械斗。

再然后,荷兰和本来就有仇的西班牙,再加上法兰西就因为一座岛直接在海上打起来了。

起因很简单,因为人粪可以拿去当肥料让土地增产,没道理那些岛粪一类的不行所以一座紧挨着法兰西的鸟岛就被三个国家同时盯上了。

鸟粪多的岛就那么一座,但是同时看上这个岛的却有三个国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打一场就是了,谁赢了这座鸟岛就归谁,上面的粪也就归谁所有。

理论上来说,法国离着这座连名字都没有的鸟遍是最近的,而且民间也都希望法兰西政府能够将鸟岛拿在手里,属于占据了地利和人和。

然而法国的军队又实在不给力。

生**漫或者说懒到极致的法兰西男人并不热衷于打仗这种事情,就算是排着队投降也不喜欢打仗,除非是有瘸子或者一个常年不洗澡的女人带领,否则法国军队都打不了胜仗。

或许只有在面对着螨清的时候,法兰西才能打的有声有色,有来有往……

而荷兰跟西班牙两家距离鸟岛的距离又比较远,在地利上不占优势,虽然两者国内的百姓同样希望拿到鸟岛,也让两国占据了人和,然而光这些优势能顶个鸟用?

更重要的是,这两家本身就有仇,互相早就看着不顺眼,都恨不得弄死对方,自己独占了鸟岛才好,又哪里能齐心协力先弄死法兰西?

所以还真就让法兰西的陆军先行登陆到了鸟岛上面。

然而挂着鸟岛总督头衔的皮埃尔有些慌。

跟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是个年轻的小孩子差不多,法兰西的现任国王路易十世现在刚刚年满十九岁,还没有从他母亲奥地利的安妮手中接过政权,而法兰西主政的则是路易十三最主要的权臣、红衣主教黎塞留指定的继承人马萨林。

虽然还没有亲政,但是路易·迪厄多内·波旁明显已经开始接触政务,尤其是随着马萨林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路易十四更是加快了接手政务的步伐。

而奥地利的安妮显然也乐见其成,根本就没有想着继续把持政务,反而很痛快的开始让出手中的权利。

毕竟,有传言奥地利的安妮跟路易十三的婚姻是政治婚姻,婚后两人都不快乐,婚后仅仅五年的时候就开始了分居生涯。

而由于安妮的西班牙出身和她哈布斯堡王朝成员的身份,黎塞留一直担心她对法兰西的背叛,以至于黎塞留多次指控安妮策划了反对路易十三的叛乱。

路易十三去世后,安妮承担起为自己年幼的儿子、被欧洲蛮子们吹捧的“太阳王”路易十四摄政的艰巨任务。

或许是安妮因为出身问题而避嫌,又或者是因为马萨林真的有一腿,总之她把内政和外交大权都交给了黎塞留指定的继承人马萨林。

如果传言安妮跟马萨林有一腿,给路易十三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的事情是真的,现在情人身体越来越不好,安妮放心不下自然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皮埃尔忍不住在胸前划起了十字,毕竟在心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对太后和执政大臣不尊敬,更不是一个贵族该有的修养。

然而心里始终有些慌。

法国的军队是个什么鸟样儿,皮埃尔的心里很清楚,虽然说装备上面并不比西班牙跟荷兰那两家差,但是说到军队本身,也就是士兵方面,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然而心中再怎么慌乱,皮埃尔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自己的慌乱会让驻扎在鸟岛的军队跟着慌乱后丧失军心。

直到荷兰和西班牙的战舰再一次出现在海平面上之后,皮埃尔才发现自己所谓的不慌完全就是自己骗自己。

隆格维尔站在皮埃尔的身后,双眼不自觉的滑过皮埃尔微微打颤的双腿,之后才开口道:“总督大人,现在西班牙和荷兰人的舰队都出现了,咱们帮谁?”

回头眯了一眼隆格维尔,皮埃尔才摇头道:“我们不帮任何人,让他们打去,打死一个就少一个,只要他们不靠近鸟岛。”

隆格维尔的脸色有些为难:“毕竟,西班乐……”

皮埃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听着,隆格维尔,这是太后的意思,包括首相马萨林也是同样的看法,不论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只要他们敢靠近鸟岛,我们就打他们!

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是跟着我一起,看守好鸟岛,不要让那些该死的西班牙人和荷兰人来抢我们的鸟粪!鸟粪属于伟大的法兰西!”

隆格维尔顿时站直了身子:“是的,总督大人!鸟粪属于伟大的法兰西!”

皮埃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海战的战场。

且慢慢的看着吧,只要他们不靠近鸟岛,或者说他们不对鸟岛发起攻击,自己就绝不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如果他们对鸟岛发起了攻击,……

ps:推书,二次元的《变身电音少女》,作者:三寸沈香

第八百六十一章 绿色出行,文明打仗

因为一个岛的鸟粪而发生一场战争并不稀奇,中原堂口的老祖宗们还因为一碗羊肉汤而导致过一场战争的失败。

公元前607前,楚国命令郑国派兵攻打宋国,宋国以大臣华元为统帅,以乐吕为大将迎战。

宋国统帅华元考虑到大战在即,在站前命令杀羊犒劳大军,士兵们也都很开心,就算死也能做个饱死鬼,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华元的车夫羊斟没分到羊肉。

作为统帅,华元自己是有一辆指挥车的,也有专门的马夫,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羊斟却没有吃到羊肉。

可能因为车夫的名字是羊斟,顾忌车夫不吃羊肉?也可能是华元身为大军统帅,根本没有把分羊肉这件事放在心上,是手底下的人分的羊肉,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车夫没有吃到羊肉。

然而不论是什么原因,总之羊斟的心里就很不平衡为什么大家都吃到羊肉了,而我没有?

分羊肉时是华元说了算,然而开战之后,战车往那里走可就是羊斟说了算!

战争开始后,羊斟就驾驶着统帅的战车直冲郑军大阵,注意,是只有统帅的战车,而其他的战车没有一起。

估计华元当时的心中很可能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才是因为一碗羊肉汤而引发的血案……

所以在有了鸟岛的鸟粪做为引子之后,三个国家就正式开片了,而皮埃尔则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法兰西男人骨头里的浪漫和在某些特定条件下的纪律性。

比如投降的时候。

荷兰跟西班牙这两个坏家伙在海面上的战争根本就是一场骗局,随着离鸟岛越来越近,双方的炮弹也随之转向了鸟岛上面。

所谓合纵连横也好,所谓兵者诡道也好,反正西班牙和荷兰在暗中勾兑了一下之后,就决定先在海上将法兰西淘汰出局。

毕竟鸟岛离法兰西太近,离荷兰和西班牙都比较远。

而法兰西的强大更多的还是靠银币砸出来的,陆军方面还算是有点儿用,但是说到海军方面,除了呵呵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好提的了。

毕竟荷兰和西班牙这两个欧洲的海上霸主除了在海上面对大明帝国海军会心虚之外,剩下的时间可是在欧洲横着走的。

然后皮埃尔就在保留了贵族体面的情况下投降了。

这并不丢人,因为不仅仅是欧洲蛮子们,中原堂口的老祖宗们在春秋时期基本上也是这么玩的,而且信奉绿色出行,文明打仗……

首先,去打仗的必须得是“士”,也就是有知识有文化有身份的三有贵族阶层才可以去打仗,因为这样才显得尊重对方,“战士”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一起跟着去的平民和奴隶,则是只能干些做饭刷碗喂马的事情,大概就是黑锅平民背,送死贵族上……

其次,你要跟别人打仗,就必须得先下战书,说清楚你打算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带着多少马仔和对方开片。

战书的措辞必须要优美大方得体,看得人家心里舒坦了,才会同意和你开片,否则你想打都没得打。

而被派去下战书这种活在当时绝对是一个美差,完全不像后世被派去出使敌国有被砍了脑袋祭旗的风险。

这边公费出差旅游,到了被下战书的国家之后又会被公款招待,等双方在高档宴会上面喝得开心了,聊得投机了,一般就会定下来要开片的时间,地点,人数。

按照中原堂口老祖宗们制定的“礼”,首先是双方约定开片的时间要不加丧,不因凶,也就是不能趁着对方国君去世或闹灾荒等有重大变故的时候去下战书。

然后是地点,因为不能扰民,所以必须选择在两国交界处,因为边境又叫做边疆,所以战场又有了疆场的称呼。

而且,战场一定要选在野外开阔地,因为不能扰民……

再然后,双方的人数要相同,绝对不能出现你出了五辆战车而我却出了六辆战车的情况,因为会被其他国家嘲笑为不知礼的野蛮人。

等到双方准备开片了,双方就会把阵型排开,然后确认一下准备工作是否到位不仅要确定自己一方的,还要等敌方也准备到位了才开始开片。

如果对方没有准备妥当怎么办?

等着呗,或者其中一方实在是准备不妥当了,比如战车坏掉了一辆,那就双方另行约定一个时间再开片。

等到都准备妥当了,也正式开片了,也不能随便开片,只能攻击自己面对的那辆战车没错,就是战车,而不是车上的人,因为打人是不礼貌的。

瞅准时机,双方交错的时候打车,而且不能仗着自己的车技好调头快就立即杀回去,要等着对方也调好头了,才可以开始第二次对冲。

因为战车交错一次便是一个回合,所以又有了“大战三百回合”的说法,显然这句话是因为战车调头而调来的……

假设一个战士在跟对面的战车互殴时一个不小时将对方的战士给弄伤了怎么办?

很简单让对方回去处理一下伤势,如果处理的快,回来的早,那双方还能接着再打下去,如果对方干脆休息了,那这个伤人的战士就只能原地观战到结束了。

没错,就是原地观战,因为他没有了对手,所以不会有人来攻击他,而他也不能去攻击别人,第三者插足的事儿不能干……

而礼仪的规定显然不仅仅只有这么点儿。

首先就是打仗者双方的身份必须对等,国君的战国就只能去打对方国君的战车,将军的战车就只能去打对方将军的战车,战士就只能攻击战士的战车。

像杜甫说擒贼先擒王在春秋时期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按照规矩,伤害了对方的国君要重罚……

就像鄢陵之战时,晋国大将郤至在战场上曾经三次遇到了楚共王,而郤至三次都下行并且摘下头盔行礼之后才快速离开。

而楚共王在战争之中还派人去问候郤至是不是受伤了……

估计郤至的内心也是崩溃的老子又不能打你,还得下车向你脱帽行礼,这叫什么破事儿啊!

而且五十步笑百步在当时是政治正确。

因为失败的一方逃出去五十步之后,胜利的一方就不可以再追击了,必须得让失败者回去休整,所以在能跑五十步就安全的情况下非得跑一百步,不是有病是什么?

就像是楚共王在失败之后跑路,韩厥和郤至在能追上的情况的下果断放弃,吕锜射中楚共王的眼睛估计也不是故意的。

而且就像是在五十步之内追到了,也会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战败方被俘,但是有白头发的不能抓,因为有白头发说明年事已高,必须得把人放回去养老。

一种就是和敌军结下深厚的友谊,就像是春秋时期著名的搞笑大战之晋楚争霸邲之战。

晋国和楚国都有心争霸中原,一个南下,一个北上,于是位于中原的那些小国就成了晋楚争霸的牺牲品,其中郑国首当其冲。

楚国国君楚庄王为了取得对中原的控制权,一次又一次攻打郑国。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晋国国君晋景公令荀林父为中军将率晋国三军救援郑国,与楚国争锋。

晋国的援军还没到达郑国,郑国国君郑襄公就已经“肉袒牵羊”出迎,投降了。

这时晋国军队驻扎在黄河边没有再到郑国与楚国大战一场,而是想等楚国撤走了再去教训郑国敢亲楚而背晋的行为。

这时晋军内部的将帅们发生了矛盾晋军中军佐先縠害怕因为这次畏楚而任由郑国投楚就会使晋国威风扫地,让诸侯国看笑话,于是擅自以三军副帅的身份先率领自己所掌的一部分晋军渡过黄河准备和楚军一战,而将主帅荀林父弃之不顾。荀林父为了避免责任在自己一人,而不得不率晋军也渡过黄河。

晋楚双方先进行了一番外交辞令的唇枪舌剑。楚庄王派了一个少宰来传话说:我们大王就从没什么好的教养,不太善于言辞,看到郑国做事不上道,所以就忍不住要教训教训它。路见不平拔刀而上这是我们楚国的传统,为了维护诸侯国秩序,我们的两位先王也是这么干的,所以今天我们的大王才会出兵郑国。我们楚国是绝不敢得罪郑国的。你们各位晋国的卿大夫无须留在郑国防备我们。

晋国上军将范武子士会则说:昔日周平王对我们晋国的先君晋文公说过,“与郑平辅周室,毋废王命。”

我们晋国和郑国都是姬姓国,周的先王授予我们辅佐周室之责,哪儿轮得到你们荆楚蛮夷来教训郑国?这还守不守礼法了?

郑国不遵从晋国之命,有违周先王的嘱托,我们晋国自己教训它就行了,不敢劳楚国费神。

大战一触即发,楚庄王还专门搞了一个挑战仪式:命一乘战车去向晋军叫嚣,车上御者与车左、车右俱全。

可笑的是楚军兵车上的御者、车左、车右三个人对于挑战的理解不同发生了意见分歧。

御者认为应该让车上的旌旗擦过敌营回还叫作挑战;作为统帅的车左认为应该是他射出菆矢,然后代御者执缰,再让御者下车把驾车的马排列整齐,再回来,这样叫作挑战;车右则认为应该冲杀于敌营,抓获敌人割下左耳再回来,这才叫挑战。

三个人争执不下,于是把三种方案都做了一遍。于是挑战成功,晋军来还击了。

楚军的箭不够用了,恰好在这时出现了一只麋鹿,于是楚军车左用他的最后一支箭射中了麋鹿,然后楚军车右向晋军献上麋鹿说,现在还没到狩猎的季节,想必你们也补给不足吧?我冒昧地请求把这只麋鹿献给您当作食物,您可以用它来赏赐随从。

得到了麋鹿的晋军将军居然就这么高高兴兴地下令退兵。

然而晋军中有两个二五仔在晋国求取地位没达到愿望,因此挟有私怨,很希望晋楚能打起来,希望晋国被打败,于是他们又重新去向楚国挑战。

看到晋国内部不和的人觉得这一点会被楚军利用,应该做一些防备。又是中军佐先縠死活不同意防备楚军。

这次晋军挑战成功了,楚庄王亲率楚国大军迎击晋军,从鸡鸣杀到中午,杀得晋军大败,一直逃到黄河边争相渡河。

可是因为先縠不同意防患于未然,所以晋军准备的渡河船只不够。战败的晋军争船,因为争夺而被砍下的手指多到在船上可以随手捧起来一捧。

败逃的晋军狼狈不堪,兵车陷入泥中不能前进,追上来的楚国人一瞧战车坏了?然后就手把手的教晋军把兵车前面的拦板卸掉继续跑。

然后晋军继续跑,楚军继续追又跑了没几步之后,马又盘旋不前了。

楚国人一瞧晋军的战车又坏掉了,于是又下车帮晋国战士修好了战车,让他继续跑……在楚国人的帮助之下晋军终于成功逃出了五十步,晋军回头感谢楚军说,“吾不如大国之数奔也。”

晋军的意思就是我们总打胜仗,不跟你们似的总打败仗,有着丰富的逃跑经验,而楚国的战士就在五十步外的距离目送着晋军跑路了……

出钱把俘虏换回来这种事情,中原堂口也玩的贼溜,不仅仅是春秋时期的高级将领们会被自己的国家赎回来,官府还鼓励民间赎回普通的战士。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

后世初中的课本里面应该会有这一段,就是子贡赎人的故事,其背景就是鲁国鼓励民间从国外将自己国家的俘虏赎回来。

显然,皮埃尔也打着被自己家族赎回去的算盘,然后投降了鸟粪没了是法兰西的事儿,而命没了可就是自己的事儿了。

皮埃尔投降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法兰西,然而路易十四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却已经顾不上鸟岛了。

ps:今天破事儿太多了,孩子放学回来后吐的稀里哗啦的,再加上这两天卡文,所以更新晚了些。

第八百六十二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二五仔这种神奇的生物不仅仅是后世的一个名词,而汉奸这种东西也不仅仅是中原堂口所独有。

事实上,欧洲的二五仔更是遍地都是。

比如伟大的法兰西王国孔代亲王。

孔代是法国波旁家族的一个重要分支,从来没有孔代封国或领地。这个名字仅仅是路易以父亲,旺多姆公爵波旁的查理四世的领地起源——香槟的孔代命名,包括孔代城堡和巴黎以东的十来个村庄。

在波旁公爵于1527年也就是嘉靖六年绝嗣后,弗朗索瓦的儿子查理通过圣路易的幼子,克莱门特伯爵的男系继承为波旁家族的族长。

在旺多姆的查理的儿子中,长子安东尼成为纳瓦拉的共治国王,还是亨利四世的父亲,幼子路易继承了密克斯,诺根特,孔代和苏瓦松为领地,他的儿子波旁的亨利一世继承孔代亲王头衔。

第一代亲王路易实际上将孔代的领地给了幼子苏瓦松伯爵查理,查理的独子路易于1624年将孔代和苏瓦松给了嫁入萨伏伊和奥尔良-郎多维尔家族的女性继承人。

亨利四世于1589年登基后,他的表弟第三代孔代亲王亨利在1601年之前一直是王位假定继承人。

是不是很熟悉?汉孝景皇帝当时怎么忽悠梁王,然后把梁王大军摆在前线跟七王叛军死磕的?醉酒之后失言皇太弟?

如果说这那者还不够相似,那么换算到大明,大概就相当于天启皇帝登基之后因为一直没孩子,所以信王朱由检就成了皇位继承人的情况差不多。

然而信王最终继承了皇位,这位倒霉的孔代亲王却真正是倒霉到家了。

亨利二世·德·波旁是第二代孔代亲王亨利一世·德·波旁之子,在父亲死后出生,生母被指责为谋杀亲夫,因此对他的生父的身份也产生怀疑,不过亨利四世还是承认他为堂弟及假定继承人,直到路易十三诞生为止。

如果仅仅是失去了王位的继承权,那也不算得什么,毕竟人家亨利四世好歹有了个儿子路易十三,就像是天启要是有个儿子,皇位也轮不到信王来继承一样。

问题是这位由母亲抚育成天主教徒的孔代亲王,在1609年与夏洛特·德·蒙莫朗西结婚,然而这位新的亲王夫人早就吸引了国王亨利四世……

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变得绿油油的,这位孔代亲王无奈之下只得将妻子送往国外,然后自己也离职出逃,以躲避自己那位不正常堂兄。

等到亨利四世遇刺挂掉之后,这位孔代亲王在1610年也就是万历三十八年返回法国,并同其他贵族竞相向摄政太后玛丽·德·美第奇提出种种要求,在遭到拒绝后,包括孔代亲王在内的贵族干脆以公开叛乱相要挟。

当王太后坚持要路易十三娶西班牙公主时,孔代召集大贵族和新教徒反对太后和她的宠臣孔契尼,他虽然没能阻止这场婚姻,但迫使太后在1616年5月给了他一大笔钱和领地作为交换,但9月太后就接受亲信的建议把他关在牢房三年,从此他效忠于王室。

就跟原本正史上的洪承畴降清之后变得很老实很忠心一样,这位孔代亲王在投降之后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替路易十三和王太后卖命。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富贵,这位孔代亲王可以说是无下限的跪舔首相黎塞留。

在最极端的时期,孔代亲王亨利二世·德·波旁甚至逼迫自己的儿子路易二世·德·波旁放弃自己深爱的女子米耶·玛泰·迪·维日昂,而与黎塞留的侄女克莱拉·克莱芒丝结婚。

后者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不仅驼背,而且身材矮小,他们生下的孩子在以后两代中都继承了这个特征,成为家族特征。

通过这种无下限的跪舔保命,亨利二世·德·波旁成功的熬死了路易十三——然而熬死路易十三也没有什么鸟用,因为路易十三有个儿子,叫路易十四……

当然,儿子这种东西嘛,大家基本上都有,路易十三的儿子叫路易十世,亨利二世·德·波旁的儿子叫路易二世·德·波旁。

出生在巴黎的路易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就参加了法国北部的战役,而且在战斗中表现勇敢。

在三十年战争后期,也就是崇祯十六年的时候,已经继承了昂基安公爵封号的路易受命指挥法军在法国北部与西班牙军队作战。

崇祯十六年五月十九日,昂基安公爵路易在罗克卢瓦战役中获胜。

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因为路易面对的是长期称霸欧洲的西班牙陆军,而且他的对手都是有经验的将领,而他只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指挥官。

此役终结了西班牙在历史上的陆上优势,标志着法国地面霸权的到来。

在一系列胜利之后,路易返回巴黎,直到崇祯十七年被派往德国支援在那里作战的法军统帅蒂雷纳,这次他被授予整个军队的指挥权。

崇祯十八年夏季的战役异常激烈,蒂雷纳被神圣罗马帝队的统帅弗朗茨·冯·梅西伯爵击败,但是在北林根的辉煌胜利中,梅西被昂基安公爵打败,本人阵亡,昂基安也多处负伤。

崇祯十九年,昂基安跟随奥尔良公爵加斯东在佛兰德作战,在加斯东返回巴黎后,昂基安单独指挥战斗,攻克了敦克尔克。

崇祯十九年的时候,亨利二世·德·波旁去世,路易二世·德·波旁继承了也代亲王称号。

孔代的赫赫军功使他成为法国贵族的首领,这些贵族对黎塞留的继承人、年幼的国王路易十四的首相马萨林削弱贵族权力、扩大王室实权的政策十分不满。

崇祯二十一年八月,在法院福隆德的关键时期,法国摄政奥地利的安娜下令逮捕高等法院的领袖皮埃尔·布鲁塞尔等三人,此举引起民众极度愤怒。

八月二十六日,巴黎发生市民起义,王室与马萨林被迫出逃。九月,奥地利的安娜紧急召回孔代,希望获取他对王室和马萨林政府的支持。

尽管心里不爽,然而知道自己实力不济的孔代亲王路易二世·德·波旁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并在犹豫再三后领导了围攻巴黎的军队。

在法院福隆德结束之后不久,路易二世·德·波旁与王室和马萨林决裂,他的高傲和野心使他非常不受奥地利的安娜欢迎。

在安娜的授意之下,崇祯二十三年一月十八日,法兰西政府逮捕了路易二世·德·波旁及他的主要追随者孔蒂亲王(路易的弟弟)和隆格维尔公爵。

然而法兰西人骨子里的不靠谱在这种要命的关键时刻再一次显现了出来——孔代的其他支持者,包括蒂雷纳等人成功出逃。

出逃的贵族领袖们积极策划营救亲王等人,实际上则是已经开始造反,从而拉开了亲王福隆德的序幕。

隆格维尔公爵夫人(路易的妹妹)与法国的敌人西班牙谈判以期获得援助;路易的妻子、年幼的孔代王妃的身边集结起一支军队占领了波尔多。

这一次的事情再一次证明了法队会在女人的领导下获得胜利——崇祯二十四年一月,奥地利的安娜释放了被关押在勒阿弗尔的孔代等三人。

孔代获释后选择了成为一个二五仔。

原本该落老子家的王位没了也就算了,辛辛苦苦给你家当牛做马也就算了,结果还特么得受首相的气!

越来越想不开的孔代干脆纠集起一批马仔,然后又联合西班牙利奥波德·威廉大公,开始正儿八经的造反。

一开始的时候造反进行的挺顺利,而且路易十世也没有崇祯皇帝吊死煤山殉国的刚烈,而是跟螨清的败家老娘们儿差不多,西狩了。

说人话就是扔下巴黎,跑路了。

等到法兰西王室的话事人跑路之后,马萨林感到民众的愤怒集中于自己,于是就第三次离职。

然后带着手下马仔们砍人砍的正嗨的孔代发现剧本开始跑偏。

原本支持自己的巴黎老铁们集体取关也就算了,当初的心腹马仔,双花红棍蒂雷纳也他娘的背叛了革命,替王室卖命去了。

读书读多了的孔代并不相信上帝的教诲,更加不在乎什么王室的权威,反正现在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难道自己还能跑去求上帝或者跑去求王室?

战术优秀而战略蹩脚的孔代被蒂雷纳所压制,几乎陷入绝境,只是因为他的同党、奥尔良公爵的女儿说服巴士底狱的大炮倒戈向蒂雷纳开火,孔代才得以重新发动攻势。

崇祯二十五年九月,势单力孤的孔代逃亡西班牙,大喜过望的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授权孔代指挥西班牙军队与法国作战,并把卢森堡赐封给他。

然后在孔代跟法兰西王室开撕的过程中,与原本历史上孔代被蒂雷纳彻底击溃不同,这一次是蒂雷纳被孔代给怼了。

孔代确实是战略上面不行,然而背不住人家孔代喜欢学习,什么《孙子兵法》一类的书肯定是没戏,但是《三国演义》这本书确实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毕竟,人家建奴都能靠着《三国演义》当兵书搞事情,没道理更喜欢读书的孔代亲王做不到。

而且人家孔代身后站着的是谁?西班牙啊,有钱,任性,背地里弄到了不少大明的好装备,在孔代开怼法兰西的时候人家很大方的支援给了孔代。

对比起蒂雷纳在跟孔代互怼的过程当中吃亏失地,区区鸟岛上面的那些鸟粪,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绝对不是跟那两个混蛋国家争什么鸟粪不鸟粪的,那玩意就算现在没抢到,以后也总有机会去抢。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掉孔代亲王这个二五仔,还有西班牙那头已经露出獠牙的鬣狗!

毕竟,是人都恨二五仔,尤其是那种当了带路党的二五仔,就更可恨了!

……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招人恨的,无论他长的多么普通,穿的多么普通,但是只要他往人群里那么一站,就能自然而然的将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令身边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形成众星捧月的那么一种氛围。

简单点儿来说就是气质和气场,就如同崇祯皇帝之于大明帝国,再微小的声音都会有人认真去听,然后做出各种各样的解读。

身为崇祯皇帝的亲儿子,晋国国王,历经了十几代基因优化的朱慈熠显然也具备这样儿的特质。

强忍着恶心与不适的朱慈熠轻晃着手中的玻璃酒杯,杯中红色的酒液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一股迷人的光彩,再配上朱慈熠脸上的那抹淡笑,顿时就显出了一种公子如玉的风范。

至于路易十四这位被后世欧吹们奉为太阳王的少年国王,站在朱慈熠面前也是像小丑多过于像一个国王。

毕竟,路易十四的爱好跟这时候欧洲的贵族们没什么区别,留着贵族们喜欢的波浪长发,穿着一身国王长袍,再搭配上红色的裤袜和红色的高根鞋,尤其是鞋头上还有一朵花……

路易十四的这副打扮实在是出彩至极,出彩到让朱慈熠恨不得把自己的两个眼珠子都抠出来扔到地上再狠狠的踩上两脚!

这他娘的还是个男人?

对于路易十四来说,两人的会面就是完完全全的伤害了,是精神层面到信仰层面双重的伤害。

有句老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尤其是在暗中对比了两人见面之初的礼仪之后。

路易十四发现自己更像一个野蛮人,望着眼前丰神如玉的朱慈熠,心中忍不住就升起了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

虽然路易十四很可能不知道自惭形秽这个成语及其含义。

同样学着朱慈熠的模样轻轻晃动酒杯,路易十世很悲哀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方那样随意与潇洒,反而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模仿大人走路,却走出了歪歪斜斜的效果。

朱慈熠丝毫没有在意路易十世的糗样,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的微笑“不知道阁下亲自到巴伐利来来,所为何事?”



第八百六十三章 这智商……感人!

看着朱慈熠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路易十四越发的想要打人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路易十四可以因为不爽去打别人,但是对于眼前这个人,路易十四没胆子打,连一丝的敌意都不敢露出来。

低头瞅着酒杯瞅了半晌之后,路易十四才抬起头道“法兰西的情况,想必您也听说过了,孔代身为法兰西亲王却起兵反叛,如今更是引西班牙外贼来攻。

他们所倚仗的,不过是大明的装备无敌,倒不是西班牙的军队有多么厉害,所以……”

朱慈熠直起了身子,笑眯眯的道“所以什么?”

多稀罕啊,就这种破事儿,放在中原堂口算个球,五千年的历史里面出了不知道多少回,从春秋战国到大明,哪朝哪代不出上几回,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有意思的是这位起兵造反的孔代亲王是路易十四的远房叔叔,跟宁王和武宗皇帝是何其的相像。

宁王是武宗皇帝朱厚照的远房叔叔,孔代亲王是路易十世的远房叔叔;

永乐皇帝朱棣起兵的时候拉上了宁王,用完之后就把宁王扔的远远的,孔代亲王被立过王太弟,然而亨利四世生出来路易十三之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宁王起兵的时候打算勾兑一下朵颜三卫和鞑靼人,孔代亲王直接就跟西班牙人搅和到了一起。

如果说到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宁王那个废物被自己的侄儿给干死了,而孔代亲王则是把自己的侄儿打成了狗,连鸟粪都顾不上了。

对于这种破事儿,朱慈熠自然是当成了笑话来看的——自己是大明晋王,以后是要把整个欧洲收入囊中的,这些渣渣们的威望和智商越低下,对于自己来说就越好!

路易十四却是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讪讪的道“所以,能不能停止对他们的军火供应?”

朱慈熠想捂着脸哭——这智商太他娘的感人了!堂堂一国之君啊,说出来的话居然可以这么幼稚?

停止对他们的军火供应?谁说本王卖过军火给他们?你有证据吗?没证据的叫诽谤,懂?

端着酒杯摇了摇之后,朱慈熠才笑眯眯的道“尽管我很想答应,但是却不得不告诉阁下,我晋国从来没有出售哪怕一发子弹给他们。所以,阁下的要求,本王没办法答应。”

路易十四脸色一黯,又接着道“如果我们法兰西加大采购量呢?”

朱慈熠摇头道“抱歉。晋国从来没有出售过哪怕一发子弹,如果阁下想要购买军火,更应该去找东印度公司的人,晋国一向奉行我大明皇帝陛下制定的外交策略,绝不参与军火买卖和列国战争。”

对于朱慈熠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路易十四终于忍不住怒了“东印度公司的军火是从大明帝国购买的!他们将军火卖给欧洲所有的国家!你们就是挑起战争的刽子手!”

朱慈熠神色不变,笑眯眯的道“很抱歉,对于阁下所说的这些事情,本王是全然不知道的。

至于东印度公司,他们是商业性质的公司,归属地是荷兰而不是大明,他们从大明转运的是生活物资和农用物资,本王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军火。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阁下一句,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您刚才所说的话就是对我大明的诽谤!”

路易十四怒极反笑“那对于他们军火的制式跟贵队装备制式完全相同又怎么解释?”

朱慈熠神色不免露出一丝错愕“那本王怎么知道?我大明可以研发出来我们现在用的装备,也不可能限制东印度公司研究吧?万一正好研发的思路相同呢?”

“所以,巧合到研发思路相同,生产技术相同,所用材料完全相同,质量完全一样,从射程到威力都一模一样?”

面对路易十四的指责,朱慈熠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巧合,巧合而已,就像我大明曾经出过宁王叛乱,贵国有孔代亲王叛乱一样。”

等朱慈熠将宁王朱宸濠叛乱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路易十四也沉默了。

确实是他娘的够巧合的,实在是太像了——然而再怎么像,朱慈熠依然是在胡说八道,整个欧洲谁不知道东印度公司那群二五仔现在根本就不鸟荷兰政府,而是充当了大明的走狗?

再次沉默了半晌之后,路易十四才开口道“现在没有别人,就咱们两个在这里,有什么话咱们直接摊开了说吧。

据我所知,西班牙曾经在贵国的南洋区域跟贵国有过一场战争,那么西班牙与贵国的关系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至于法兰西跟贵国在亚美利加大陆那边的冲突,想必阁下也是知道的,法兰西吃了大亏,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报复行动,哪怕是我们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所以,法兰西需要付出什么样儿的条件,才能换取贵国对于法兰西的支持?”

朱慈熠道“我们是一直支持法兰西的,无论是从大明帝国的角度还是从晋国的角度,我们都永远支持一个法兰西,支持贵国的领土主权完整性。

但是对于军火方面的事情,我只能替阁下约东印度公司的负责人到晋国来谈一谈,毕竟我大明皇帝陛下要求我们不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

路易十四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眼前的这个人牛逼了。

论年龄,两个人都差不多,都是刚刚接触政务不久,然而论到脸皮,就算是十个自己加到一起,估计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是他,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不要脸!是他,用现实演绎了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

欧洲的平民是怎么想的,路易十四不清楚,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对于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来说,大明帝国干的这些破事儿,又有谁是真的一点儿看不透?

没错,大明是从来没有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可是那么多的欧洲国家当真是都有什么生死大仇,每天都要打来打去的?

说大明帝国从来没有向欧洲贩卖过军火也没错,可是东印度公司每天都在往欧洲运送军火,每天都在从欧洲将大量的金币银币运往大明!

然而心里清楚归心里清楚,路易十四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了下来——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掀了桌子跟朱慈熠打上一场?

上一次所谓的运动会,路易十四曾经到场观看过,对于那种无规则的搏击项目,路易十四到现在都不愿意去回想。

站到最后的,从第一名到第三名,全部是大明人,没有一个欧洲人,所谓的大力士和骑士,基本上就是送菜。

即便如此,大明军方对于搏击场上依旧是不屑一顾,按照路易十四听到的消息来判断,大概就是军方出人去打,擂台上就不会有一个活人存在……

所以路易十四不敢赌,不敢赌朱慈熠身边到底还有没有隐藏在暗中的护卫,哪怕是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护卫都没有。

事实也正如路易十四判断的那样,等到路易十四走了之后,就有两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很显然,这两个人一直在屋子里面,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徐长卿把玩着一柄扇子,明明是锦衣卫出身的杀才,可是偏偏喜欢附庸风雅,每天里扇不离手“殿下,咱们真的要支持路易十四吗?”

这次来了之后就一直留在欧洲没有回去的李承彦嘿嘿笑道“当然要支持路易十四,法兰西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西班牙也未必就比法兰西强到哪儿去。

如果说让西班牙早早的把法兰西干掉,对于我们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儿,还是让他们两家多打一打才有意思。”

朱慈熠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要支持法兰西的蛮子,回头让东印度公司那边多提供一些军火给法兰西。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暗中给法兰西那边提供一些情报,让西班牙那边吃点儿大亏才行。

总而言之,谁弱就扶植谁,谁强就打压谁,让他们慢慢的流血!”

徐长卿点了点头道“要不要再给他们加点儿火?比如干掉西班牙那边几个将领什么的,算到法兰西的头上?”

朱慈熠摇头道“这个就算了,西班牙那边没什么厉害角色,现在也就是靠一个孔代在撑着场面,而孔代本身的指挥能力也不过是一般。

倒是蒂雷纳,现在完全就是吃了武器装备的亏,再加上军队纪律还不如西班牙,所以才落入了下风。

眼下只要给法兰西那边支援一些军火,让两边的实力差不多,估计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李承彦躬身应了,徐长卿却又接着道“波兰那边呢?”

一听徐长卿提到波兰老表,朱慈熠的脸色就忍不住有些黑“暂且不去管他们,他们想让孔代去当国王,孔代就能去的成?

先不说路易十四会怎么想,腓力四世也不可能放孔代去波兰当国王,他们能不能抗得住米哈伊洛维奇的进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想了想,朱慈熠又道“对了,沙皇俄国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么?”

徐长卿躬身道“东西伯利亚、中西伯利亚、西西伯利亚,已经尽数落入我大明的手中,只是阿敏指挥使所部还在西西伯利亚那边休整,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发动攻势。

至于沙皇俄国那边,米哈伊洛维奇已经完全放弃了东边的土地,哪怕是阿敏指挥使所部在闹瘟疫的时候,沙皇俄国也没有发动反攻,反而加快了西进的脚步。

也正是因为如此,波兰那边现在抗不住沙皇俄国的攻势,所以才想着让孔代亲王去就任波兰国王。”

言语中的不屑之意,溢于言表——大明最倒霉的时候,连皇帝都被人给抓了。

然而那又能怎么样?换个皇帝接着干就是了,也没见大明割让土地给也先,更没见大明收拾家当跑路!

米哈伊洛维奇倒好,眼看着打不过,干脆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弃土不顾的准备,连东边的百姓都没有迁移,白白的被大明抓去当了劳工。

所以无论是徐长卿还是其他的大明文武官员,都是打从心底里瞧不上米哈伊洛维奇,对于沙皇俄国更是瞧着不爽至极。

然而更加让人瞧不上眼的是波兰老表。

波兰老表们一向喜欢搞出各种各样的骚操作,比如万历十九年,沙皇费多尔·伊万诺维奇的同父异母兄弟、有王位继承权的季米特里被鲍里斯·戈东诺夫秘密杀害。

在万历三十二年的时候,却有一个自称是季米特里的人出现,并且得到了波兰国王西吉斯蒙德三世的支持并且继承了沙皇俄国的皇位。

毫无疑问,这个所谓的季里特里继位之后采取了亲波兰政策——具体是因为他小时候在波兰避难的生活导致他亲波兰,还是此人干脆就是波兰老表派过去的,谁也不清楚。

由于采取亲波兰的政策,伪季米特里触怒了俄罗斯大贵族,在大贵族瓦西里·舒伊斯基的率领下,季米特里被杀,舒伊斯基即位,号称瓦西里四世。

到了万里三十五年,另一个伪季米特里出现了——毫无意外的是,这个季米特里再一次得到波兰的支持。

万历三十八年,波兰军队在克鲁希诺战役打败了沙皇俄国与瑞典联军之后,攻占莫斯科,舒伊斯基被杀。

这一次,西吉斯蒙德想让自己的儿子瓦迪斯拉夫继承俄罗斯王位,后来又改变主意想自己兼任俄罗斯沙皇。

但是在万历四十年的时候,西吉斯蒙德带领的波兰老表大军被沙皇俄国的大贵族们给怼了,第二年全俄罗斯缙绅会议就宣布立米哈伊尔·罗曼诺夫为沙皇。

反正波兰老表们一直在找机会干沙皇俄国一梭子,两家的仇也是从伪季米特里一世的时候就开始结下来了。

如果说这两次支持伪季米特里的骚操作好歹算是智商在线的话,那么邀请法兰西孔代亲王去担任波兰国王,就只能说是呵呵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我们需要孔代亲王是正义的一方

朱慈熠和徐长卿他们对于波兰老表邀请孔代亲王担任波兰国王的骚操作服气,而且是服气到家了。

如果将欧洲代入到春秋战国时代,大概也就是相当于魏国跟一直盯着秦国想要搞事情,然后发现搞不过秦国了,就想找齐国的某某君来魏国当王?

这他娘的不是扯蛋是什么?

宗庙宗庙,按照制度是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不准设庙,因为庙是供奉历朝历代国王牌位、举行祭祀的地方!

然而你波兰老表把人家法兰西的孔代亲王弄来当这个国王,人家跟你波兰是一条心吗?谁还祭你波兰的先王?

就连季米特里一世和季米特里二世那两个睿智都仅仅只是亲波兰而不是完全倒向波兰,孔代会怎么选择还用想?

尤其是热衷于当二五仔,有着好几次反叛记录的孔代,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当波兰老表的国王?想想都好笑!

李承彦直了直身子,笑眯眯的道“回头我去找李科恩吧,让东印度公司那边给法兰西蛮子们多提供点儿军火。”

徐长卿却不阴不阳的道“还有,顺便提醒一下那个叫苟雷的,让他收敛一点儿,上次已经摔断腿了,下次还不得被人打死?他不要脸面,我大明还要脸面呢!”

李承彦同样笑眯眯的应了下来,之后才又是一顿晚宴。

说白了,蛮子们的事儿就没大事儿,在场的几个人谁也没把这事儿真正的放在心上。

至于蛋疼无比的路易十四也只能继续蛋疼了。

朱慈熠的态度很明确,哪怕是全欧洲都知道的事情,人家就是死活不肯承认,路易十四又能拿朱慈熠怎么样?惹不起就是惹不起!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在那一个房间,还是只有两个人,两个人手中也依旧端着玻璃杯,里面也依旧是装的红酒,桌子上则是摆着几道菜。

这让路易十四看到了进步,毕竟昨天只有红酒没有菜,今天的待遇可比昨天高了那么一点儿……

然后路易十四就选择了顺杆往上爬“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与晋王殿下商议一下?”

路易十四也学得聪明了,绝口不提什么巴伐利晋,而是咬着舌头说晋王殿下,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晋王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

朱慈熠依旧是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有什么事情,阁下可以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够做到的,肯定不会拒绝就是了。”

先是点头向朱慈熠致意之后,路易十四才开口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主要是想问一下,能不能雇佣一些贵国,或者神圣罗马帝国的士兵来打仗?”

朱慈熠叹了口气道“很抱歉,晋国的军队只会用于维护晋国的和平稳定以及讨伐不臣,不会外借给其他的国家。

至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那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所以我身为晋国晋王,并不能替他们做决定,阁下还是应该去找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爬杆子失败之后,路易十四倒也没多生气,尽管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依旧是在闲蛋。

整个欧洲有一个算一个,底下的平民或许还会认为教会和神圣罗马帝国如何如何,但是各个诸侯国的君主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巴伐利亚女大公的丈夫才是神圣罗马帝国真正的主人?谁不知道大部分神圣罗马帝国的政令都是通过晋王府同意之后才发出去的?

所以神圣罗马帝国和斐迪南三世,包括教廷和英诺森十世,则是从一开始就没在路易十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个所谓的晋王说自己国家的军队不外借倒也算了,反正也从来没见大明帝国的军队外借过,这可以理解为他们国家的传统。

但是说到他指挥不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在扯蛋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从上到下都是偏向于大明帝国,对于晋王府的命令可能会不招待?

然而路易十四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也算了,不过倒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还是上次的运动会给了我启发。”

一听路易十四提到运动会,朱慈熠顿时就来了兴致。

巴伐利亚这个地方跟大明不同,在大明的时候有的是乐子可以去寻,而在这里却是除了看书就只有没完没了的军政大事了。

这样一来,上一次刚刚过去不久的运动会,也就成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尤其是运动会的时候,父皇还带着母后母妃一起来过这里。

路易十四接着道“上次的运动会效果很明显,最起码大明皇帝陛下说要替欧洲各国调停,也确实有效果,只是欧洲各国都不争气,等大明皇帝陛下离开之后又打了起来。

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够将这个运动会继续举办下去,每年一次?

或者,干脆将各个国家团结组织起来,专门负责对各国战争的调停?甚至于可以对这个组织进行授权,针对那些不服从调节的国家进行军事打击?”

朱慈熠笑眯眯的道“谁说了算?欧洲大大小小的国家几十个,算上各个公国的话得有几百个,到时候争权夺利且不去说,光是以谁为主导,估计就足够吵一段时间的吧?”

路易十四道“自然是以晋国,神圣罗马帝国还有教廷,法兰西为首!至于剩下的那些国家,只要加入这个组织,就需要遵守我们的规定,对于那些不愿意加入的,可以由教廷发出绝罚令。

这么搞的话,欧洲很快就可以安稳下来,再也不会出现像现在的情况,每天都是打来打去的。”

朱慈熠突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路易十四提出来的这个提议无非是好的,对于目前欧洲的乱局来说肯定是极为有利的。

但是这个组织能不能搞的起来,搞起来后由谁主导,朱慈熠却有不同的看法。

朱慈熠心里很清楚,这种组织一旦由自己手里弄出来,自己这个所谓的晋王还有下任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也就算是当到头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另外一回事儿。

就算是父皇顾念父子之情不对自己下死手处置,自己那个哥哥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因为这明显是在大明之外拉帮结伙搞小团体,属于裸的挑衅大明权威!

如果说这个组织能经由大明帝国的手弄出来,那么也必然是由大明帝国来主导的——除了大明帝国,剩下的哪个有资格?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教廷?

而大明主导下的这种所谓和平组织,真的会让欧洲和平下来?

一瞬间,朱慈熠的心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脸上却是笑眯眯的道“从本王个人的角度来说,是极为赞同的。

但是,晋国是否参加这个组织,却不是由本王说了算的,必须得我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点头同意才可以。

不过阁下可以放心,我回头就会向大明帝国皇帝陛下上书,阐明阁下刚才所说的一切。

倘若我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同意,本王自然是责无旁贷,倘若我大明帝国皇帝陛下不同意,阁下尽可以自己去组建这个组织,晋国也绝无二话。”

朱慈熠首先就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反正你想折腾是你的事情,我参不参与是我的事情,我跟你不一样!

路易十四显然也知道不可能一次就把事情办成,只是笑着恭维了几句之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法兰西和孔代王这场战争的身上。

在路易十四的嘴里,孔代亲王自然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人,恶魔,混蛋,而西班牙也成了欧洲的一个毒瘤,流氓国家,只有尽快铲除了他们,欧洲才会尽快的稳定下来。

然而朱慈熠对这里面的弯弯绕却是清楚的很——路易十四也是个能忍的家伙!

现在法兰西的首相是谁?跟法兰西的王太后又是什么关系?这两个人给路易十四他爹也就是路易十三又戴了一顶什么样儿的帽子?

如果抛弃国家层面再抛去政治和军事方面,单纯的从个人角度来看,朱慈熠甚至于认为孔代亲王做的才是正确的,毕竟也算是给路易十三讨个说法。

笑眯眯的安慰了路易十四一番,朱慈熠就结束了今天的会见,反正还得等李承彦和李科恩那两个家伙从荷兰赶过来,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而等路易十四从晋王府离开之后,和明天一模一样的情形就再一次发生在这间不算大的屋子里面,区别就是没有李承彦而已。

林青台和徐长卿都很识趣的没有提到刚才路易十四所说的提议,也就是那个所谓欧洲和平组织的提议,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两个人可以言论的范围。

朱慈熠却是笑眯眯的道“本王突然想起来,孔代亲王这场战争,乃是一场正义之战啊。”

徐长卿皱眉道“殿下,欧洲无义战!”

朱慈熠摆了摆手笑道“欧洲当然无义战,无非就是为了那么点儿利益的事情打来打去,尤其是孔代亲王反叛,更是与正义无关。

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他这场战争是正义的,需要让他站在正义的一方,然后失败。”

林青台道“殿下,就算是我们需要孔代亲王是正义的一方,然而他又正义在哪儿?无论怎么看,孔代亲王都是个反贼?”

朱慈熠道“让徐长史跟你说一下吧,说说法兰西王太后和首相马萨林的那些事儿,然后你就会发现,孔代亲王确实是正义的一方。”

等徐长卿将安妮和马萨林的传闻之后,林青台整个人有些凌乱“路易十三就这么忍了?”

徐长卿道“没什么忍不忍的,或者说欧洲的这些蛮子们毫无人伦,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情。”

朱慈熠点了点头道“另外,路易十三的死,其实也有颇多疑点,比如好好的一国之主骑马落水,然后就没有医生能够救治?”

林青台咳了一声道“殿下,这个以欧洲的医学水平来说,确实没办法救治。”

徐长卿瞪了一眼林青台,开口道“骑马怎么落水?就算是在水边上落水,又能呛几口水?再者说了,是没办法救治,但是有没有努力救过呢?

就算他真是落水之后医治无效而死,现在也必须是死的疑点重重,就算是孔代是为了利益才反叛,那现在也是正义的一方,为了替路易十三复仇!”

说完之后,徐长卿又讥笑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林青台顿时涨红了脸“这怎么又扯上读书人了?读书人就一定得精通这些东西?读书人就一定得像苟雷那么阴险下流么?”

徐长卿呵呵笑道“在大明自然不行,但是在外,你不坏,就有人比你坏,尤其是面对这些蛮子们,到时候吃亏受苦的可就是你了。”

林青台冷哼一声道“行,就算你说的对,可是你打算怎么把这事儿给捅出去?报纸么?还是印成了传单满欧洲发?别忘了,欧洲可没几个人识字。”

徐长卿道“你傻了吧?法兰西王室的风流事原本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只是谁也没当回事儿。

咱们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在这件事情上给他添油加醋的编排一下,然后还是让那些老百姓们去传,只要法兰西民间传开了,整个欧洲也就全都知道了。

等到整个欧洲都知道了之后,就算是孔代亲王最后被送上了断头台,他也是法兰西的悲情英雄,是一个替自己堂兄讨回公道的英雄。

而同样的,法兰西王太后安妮和马萨林,就成了谋害先王的西门庆和潘金莲,而路易十四自然也就成了一个苟且求生,置父仇于不顾的小人。

到时候整个法兰西王室都会变成全欧洲的笑柄,就算他们在战场上赢了,可是在这场舆论的战争中,却是会输的一塌糊涂!”

林青台张了张嘴,半天之后才道“难道他们就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徐长卿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传播这种风言风语是人的本性,而欧洲人大多不识字,他们就更没办法分辨真假了。至于说杀掉马萨林,更是连想都不用想。”

林青台纳闷的道“为什么?”



第八百六十五章 最佳活力团体组织

呵呵冷笑一声后,徐长卿才道“如果路易十四足够狠辣,那么早早的杀掉马萨林,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甚至于,他能够在今天就杀掉马萨林也可以。

然而可惜的是他没有,一旦到了明天,这种小道消息就会开始在整个欧洲流传,屎盆子已经扣到了他头上,就算他杀掉马萨林,也会被人认为是心虚之下的表现。”

林青台忍不住坚起了大拇指“论到这些招数,果然还是你们锦衣卫研究的透彻!”

徐长卿摇了摇头道“锦衣卫算得了什么?论到这些,还得是你们读书人,尤其是那个去找李科恩的李先生,那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这么说吧,现在欧洲乱成这个样子,里面大部分的功劳要归功于李先生,十场战争里面几乎有三四场都是他暗中挑起来的。”

林青台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这人怎么能够坏成这样儿?怎么能够厉害成这样儿?

十场战争里面由他挑动的占了三四场,看着比例是不高,但是放到几乎无日不攻的欧洲来看,这个数字就变得很可怕了。

李承彦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坏,别说是用纵横家的标准来判断了,就算是用儒家的那套标准来判断,自己都是正人君子。

待人以诚,为人以信,不贪花好色亦不贪污银钱,不管是为官还是为人,自己都能算得上是赤诚君子。

反正满欧洲找不出来一个比自己强的蛮子。

李科恩对此也是深有同感,尤其是拿李承彦跟苟雷先生对比一番的话,那么差距立即就显出来了。

再加上李承彦带来的法兰西军火订单,苟雷先生这位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明显就有些不够看了“法兰西那边大概需要多少军火?既然他们需要,那跟他们开战的西班牙也更需要了?”

李承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西班牙那边自然也是需要的。不过我们要让法兰西赢得最后的胜利,至于西班牙,让孔代亲王做一个悲剧英雄就很好。”

李科恩的脸上显出一丝踟蹰之色“这么一来的话,就会很麻烦了。”

见李承彦有些好奇,李科恩便解释道“西班牙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购买军火,而且数量一直比法兰西买的更多。

现在法兰西临时抱佛脚想要多购买军火,先不说需要购买多少才能压倒西班牙那边,光是持平就很麻烦。

而且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我们的重心根本就不在欧洲,而是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大量的军火已经卖给了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欧洲的供应量也就相应的减少了一些。”

一听李科恩提起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李承彦明显来了兴趣。

锦衣卫的情报系统是牛逼,但是能够听一听军火贩子们的看法,显然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那些国家的状况。

见李承彦感兴趣,李科恩也就慢慢的解释道“说实话,我们也没有想到莫卧儿会那么的,不经打?”

叹了口气之后,李科恩才道“以前想必你也知道,他们比欧洲要强势的多,英格兰蛮子的约翰公司虽然打着东印度公司的名号,可是在那边也仅仅能得到一小块地盘用来交易。

至于那边其他的国家,说句不客气的,除了大明之外,剩下的在莫卧儿看来,根本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但是任凭谁也没有想到,莫卧儿这次会栽的这么惨,国力衰退的会这么严重,以至于他们在应对奥斯曼土耳其的进攻时,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我们支援了他们大量的军火。

这么说吧,那些军火的数量如果供应给英格兰的英国公府,或者是巴伐利亚的晋王府,估计现在奥斯曼土耳其已经不存在了,然而拥有这么多军火的莫卧儿帝国却只能采取守势。

另外,他们的国家经济已经彻底完蛋了,平民吃不上饭,流亡和起义已经占据了主流,大量的军火被他们的军火倒卖给了那些平民势力。”

对于李科恩说的这些情报,李承彦心里明显也知道,当下只是笑眯眯的问道“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情报?”

斟酌了半晌之后,李科恩才道“奥斯曼土耳其那边也乱起来了算不算?”

见李承彦点头,李科恩便接着道“奥斯曼土耳其那边现在也快撑不住了,同样是因为国内的经济已经彻底完蛋,平民的生活跟莫卧儿差不多。

唯一比莫卧儿强一些的,大概就是奥斯曼土耳其的首相大臣现在正大力整治贪污的情况,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杀了两万多人了,军方的情况正在一步步的好转。

但是你知道的,我的兄弟,那些吃不上饭的平民可不管那些官老爷们是不是贪钱了,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他们也跟着造反了。

而随着大量平民加入了造反的队伍之中,奥斯曼土耳其明显也有撑不住的迹象,尤其是福寿膏的大量流入,连他们的军队现在都在吸食这玩意。

这么说吧,大明现在只要派出少量的军队再配备上大量的军火,横扫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根本就不成问题。”

李承彦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话题转向了法兰西和西班牙“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那边就先不管了,让他们接着乱去,等一两年后再彻底解决掉他们。

现在的重心必须要向西班牙和法兰西那边倾斜,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只要解决了法兰西和西班牙,整个欧洲能数得上号的势力就彻底没有了。”

李科恩却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我的兄弟。除了法兰西和西班牙,还有瑞士和波兰,还有该死的俄国佬,他们一直在盯着欧洲,梦想着冲过来咬下一块肉去。

而且不止是他们,连奥斯曼土耳其也在盯着欧洲,他们同样也想过来分一杯羹。”

李承彦失声笑道“奥斯曼土耳其?他们还有多余的精力盯着欧洲?还想来分一杯羹?”

李科恩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教会的事情你可以不太清楚,但是我却知道很多红衣大主教都未必知道的秘辛。”

斟酌了一番后,李科恩便接着道“那些所谓的十字军东征,包括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奥斯曼土耳其的军队,这在历史上无数次的战争中已经证明了。

至于教会那边就更可笑了,他们甚至派人在奥斯曼土耳其那边搞出来无数次的袭击,不分平民和军队,无差别的自杀式袭击。”

李承彦被李科恩的话弄的有些懵逼。

教廷盘踞欧洲已经多少年了?这么牛逼的存在居然还要派出死士进行无差别的袭击?

李科恩慢慢解释道“很显然,在一开始的时候连教廷都不存在,他们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而教会这边显然是弱势的一方。

强势的一方显然有资格强不起弱势的一方,所以他们才会允许英格兰的蛮子们过去做生意,才会允许教会在那边传教。

现在则是完全反了过来,他们连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了,还会允许教会传教?

事实上,现在他们正在驱逐传教士,如果不是为了贸易给他们带过去的利润,只怕他们连东印度公司都会驱逐了。”

李承彦却呵呵冷笑道“那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

摆了摆手之后,李承彦才接着道“行了,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这次的重点还是法兰西那边。

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去,好好跟路易十四谈谈,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更多的订单。”

李科恩正色道“那大明那边呢?产能跟的上?”

李承彦道“产能的事情你倒是不用担心,南、北工业集团那边巴不得你多卖一些,他们也好多挣些银子。

倒是法兰西和西班牙,这次两边倒卖军火,你多少还是得注意一些,尽量不要再出现上次英格兰那种破事儿。”

李科恩点了点头道“放心就是了。”

李承彦却又提到了苟雷“对了,苟雷现在如何了?”

摇了摇头之后,李科恩才道“变本加厉?那个词应该是这么说吧?

自从上次摔断了腿好了之后,苟雷先生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下到十三,上到三十,就没有他下不去手的。”

李承彦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这要是搁大明,他现在已经可以进宫了!另外,他没有传出去什么不该传的东西吧?”

“谁让这里是欧洲呢?法律这东西从来都是供人玩弄的,哪里又能比得上大明?”笑眯眯的调侃了几句之后,李科恩才接着道“苟雷先生虽然那什么了一点儿,但是总还算是有数,不该教给那些蛮子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教出去过。”

点了点头之后,李承彦道“你也该准备准备了,你的妻儿该往大明安顿了,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李科恩感激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不光是我,他们几个人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

远在大明的崇祯皇帝觉得欧洲蛮子们挺会玩,尤其是路易十四。

太阳王不太阳王的,崇祯皇帝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反正欧洲那边的蛮子们动不动就是什么狮心王太阳王等等乱七八糟的称呼,真拿到战场上来估计也是屁用没有。

无论啥时候,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永远都是拳头大的说话声音响而且管用,光名头响亮而拳头不够大,估计也就是被人盯着锤到死的命。

关键是路易十四提出来的提议,明显就是联合锅的雏形。

而联合锅是个什么样的锅,估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崇祯皇帝更清楚了。

后世有个段子说的好,小国有纷争,联合锅出面,纷争没了。

大国和小国有纷争,联合锅出面,小国没了。

至于五大流氓之间的矛盾,联合锅从来就没有正式出过面——敢出面就是联合锅没了。

还有最佳活力团体电影的架构——纽约五大家族相互扶植街头混混斗殴,到某几个混得好的新兴团伙开始联合起来挑战五大家族的时候,被五大家族联手做掉。

路易十四肯定不是个穿越者,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孔代亲王按在地上摩擦,但是这家伙提出来的意见却很超前。

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崇祯皇帝没兴趣。

只能说路易十四的智商实在是很感人,毕竟大明讲究的是王道——揍你之前告诉你一声而不是揍不揍的问题。

联合锅这种东西肯定是要出现的,但是出现的前提是三大流氓——大明帝国,晋国外加辽国这三家做大流氓,然后拉着一票大明的藩王们当小流氓,否则这玩意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给现在的大明帝国找麻烦?让大明帝国没办法明着对欧洲下手?

崇祯皇帝干脆将这个提议扔给了朱慈烺。

而朱慈烺也很懂事儿,当即就派人跑去辽东找朱慈燝去了。

以后整个世界的划分很明显,居中的大明帝国肯定是最为强大的,其次则是老大朱慈燝掌控的辽国,还有老三朱慈熠掌握的晋国。

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兄弟都有打起来的可能,这哥三个明显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以后干起来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哪怕三兄弟好歹能讲究一些,谁又能保证子孙后代不会干起来?

所以这种和平组织的提议在朱慈烺看来倒是真有意思,完全可以将后世子孙们的问题圈在一个框架里面解决,尽可能的减少战场上互怼的可能性。

对于朱慈烺的懂事儿,崇祯皇帝显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事实上,就算是没有路易十四折腾出来这么一出,崇祯皇帝自己肯定也要搞出来这么个架构的,否则以后打来打去,死伤的都是自己家的。

当然,这种事儿还是扔给朱慈烺先去折腾,毕竟不是一天两天能折腾完的,而自己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无可奈何的尾声,感谢有你,还有新书预告

这本书从2017年1017开始写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时间这玩意还真快,就像子曾经说过的那样儿,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年半的时间,从3000均订到9900均订,感谢辣鸡读者们的支持。

顺便再问一下那些盗版读者们,能不能回来贡献一个均订?在完本之下冲到10000均订行不行?

百度指数9000左右,代表9000个人每天在通过百度搜索盗版……

追书神器那边实在是不想多说了,所谓的神器确实是神器,坑苦了所有的作者和读者——读者花了钱,然而作者拿不到。

算了算了,不扯这些伤感的话题了。

这本书将在最近几天的时间完结,可能会是一周之内。

无论如何,多谢所有支持正版的读者们。

有人说我是起点作者中的泥石流(我就当是夸奖),有人骂我欠更怪,也有人说我一更兽。

其实我也有过一天8更的辉煌,也有过断更……

都是普通人罢了,作者跟读者之间本来就是朋友一样的存在,就像朕总是骂你们辣鸡读者一样,这是一种友好的称呼,真的!

妈哒,临表涕零,不知所云,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样儿吧,写的啥玩意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写啥你们看啥就对了。

另外,新书已经与责编聊过了,思路已经理了个大概,将会在这本书完结之后全力撸大纲,不会让大家等太久。

新书的话,不打算继续写皇帝了,而是换个普通人的视角来写,依旧还是大明,时间则是会换到明初。

嗯,让大家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君子如玉。(这届读者明显被带歪了,期待下一届读者都是正人君子)

但是,不变的味道,不变的爽快。



第八百六十六章 人口大爆炸带来的红利

自崇祯二十六年到崇祯三十年,整整五年的时间,被拉出去剥皮实草的官吏再连带他们的家人,一共不到一千个。

这个数字放在欧洲蛮子那边多到不可思议,但是放在大明帝国就少得可怜。

因为欧洲蛮子国小人少又讲究什么人权和贵族优待一类的,真正送上砍头台的贪腐官员其实没有几个。

而大明的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就直接导致了大明的官员数量极多,吏的数量更是多到连吏部都不愿意去统计。

平均一年两百个因为贪腐而被拉去砍头的数量,直接让吏部都开始怀疑这些货是不是真的转了性子——对比起早些年动不动就上万的人头落地,最近几年都少得可怜!

然而再怀疑也没有什么鸟用,不仅仅是吏部怀疑官员们转了性子,锦衣卫的大头子林幻羽都开始怀疑人生,一度以为锦衣卫是不是在自己手上没落了?

与王国兴提督对外的锦衣卫不同,林幻羽提督的锦衣卫部分是对内的,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之外,侦辑官员们贪腐一类的事情也是归属林幻羽所部的。

整整五年的时间,都没有抓出来多少个贪污的蛀虫,平均一年才两百来年,这岂不是说锦衣卫无能?

但是锦衣卫这个机构又很神奇,看似牛逼到极致但是又没有自己的思想,几乎都是在看皇帝的意思来办事儿。

就像是大名鼎鼎的纪纲一样,如果没有朱老四的纵容和暗示,早期的纪纲敢那么嚣张?只怕早就跟马顺一样的下场了!

也就是说,如果崇祯皇帝不指使锦衣卫去做一些栽赃陷害的事情,锦衣卫更多的时候就跟透明人一样,除了默默记录下所见所闻之外,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栽赃陷害。

这就让林幻羽很头疼了,因为抓不出人来,锦衣卫就没有存在感,而没有存在感的锦衣卫还是那个可以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么……

崇祯皇帝不头疼,甚至早就对现在这个局面有所预料。

贪腐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残害百姓,毕竟这个世界上脑子不正常的人肯定有,但是能读书再混到官员并且通过吏部考核外放的,基本上还算是比较正常的——当官是为了升官发财!

大明早期到天启年间贪腐不断,是因为官员们的俸禄实在是低到令人发指,维持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活都已经捉襟见肘了,更别提还要雇佣一大堆的吏员和仆从了。

再加上想要升官就得不断的送些冰炭教敬一类的,不贪怎么有银子往上送?不送还想升官发财?

后世之所以贪腐不断,是因为贪腐的代价太小,不能诛连九族,连死刑都不太好判,要不然就是一堆没脑子的出来唧唧歪歪的扯什么人权民主之类的话题。

崇祯年间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首先是官员的俸禄被崇祯皇帝提高了一大截,而吏员的支出也纳入了国库拨款,都是定数的,基本上不再需要官员们自己出钱。

再加上这个年代除了崇祯皇帝是主,剩下的全是民,所以也没有人扯什么人权和冥煮滋油一类的问题,贪腐的杀了也就杀了。

其次还有官员的升迁已经不再由上官的保举而决定,而是吏部根据每三年一次的京察来决定,所以连往上送冰炭孝敬一类的事情都显得没必要了。

最重要的还是申明亭的存在,因为贪腐而死的官员们死了之后不仅仅自己遗臭万年,甚至于还要连累三族跟着一起倒霉,那这个贪腐的成本未免太大了些。

贪腐的成本过高导致官场上很少有人愿意冒着杀头之后遗臭万年的风险去贪污,所以锦衣卫就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了。

真正让崇祯皇帝在意的还是人口暴增。

总有些人以为人口的增长速度是个正常的曲线,但是实际上,在和平年代和百姓愿意生孩子的时候,人口增长不是曲线而是直线上升的火箭。

比如后世种花家开国初期,因为政府鼓励生育而且民间愿意多生孩子,从开国时的五亿人口到十亿人口,用时仅仅三十年——期间打过好几场战争还经历过天灾。

而大明显然不用经历饥荒,天灾也随着崇祯十七年的过去而慢慢减少,再加上民间强烈的生育,以及禁止溺毙新生儿的规定,人口数量已经从崇祯三年时的两亿左右暴增到五亿。

任谁也没有想到人口的增长会这么快,包括中极殿的推演都没有预测到这种速度的人口大爆炸。

后世有句老话说的好,再大的困难一旦除以十三亿这个基数,都会变得微不足道,同样的,再小的问题乘以十三亿这个基数,都会变成天大的问题。

这句话放在大明也是一样的,两亿跟五亿之间的差距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而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人口暴增给大明带来的好处是极为明显的——集中力量办大事显然有他本身的道理,而没有了外患和那些滚着叽歪患者,大明显然可以集中更多的力量来办自己想办的事情。

比如各种各样的工程。

不是所有的工程都是危险而且致命的,蛮子劳工也不是永远用之不竭的,那些相对安全相对轻松的工程都被大明百姓们内部消化了。

至于种地这种事情,因为种地得到的收入没有做工挣到的钱多,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放弃种地,转而跟着各个工程去做工。

朝廷上面也乐得见到这种局面。

大量的百姓跑去做工之后,接着就是空出来大量的土地以供分配,并没有出现崇祯皇帝当初设想的没有人种地等等情况,反而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住了某种平衡。

除了一定程度上的物价上涨。

因为种地的人少了,粮食虽然还是那么多,但是因为需要购买粮食的人更多了,所以粮食的价格不可避免的开始上扬。

粮价的上涨带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工坊的用工成本增加,随即又将之转嫁到了商品销售环节上面。

物价上涨其实无所谓,中极殿方面早就已经推演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大明并不存在什么市场经济,所以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唯一让崇祯皇帝和朝堂大佬们头疼的还是教育。

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吧,崇祯五年到崇祯三十年之间,社学的教材更换了十次,县学、州学的教材更换了十次,大学的教材更换了三次。

原因很简单,大明皇家学院的那些大佬们结合着自己的研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定理定律之类的玩意,全部冠上了“崇祯定理”、“崇祯定律”一类的名头,然后写入了教材。

几乎每年都在推陈出新的定理定律让礼部的大佬们一把一把的薅头发。

这些定理定律既然出现了,以往的教材就得改,但是怎么改?该让什么年龄段的接受什么内容?

摸着石头过河,付出的代价就是教材三两年就要重修一次。

年纪轻轻的倪元璐已经头发斑白,礼部加上皇家学院和京城大学的那些教授们,几乎都是痛,并快乐着。

崇祯皇帝则是一边拒绝着各种定理定律前面冠上崇祯两个字,一面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人类哲学导师王境泽先生的真香定律。

再然后,礼部开始为了社学而头疼。

不是担心社学的修建经费,在这个问题上户部难得的和崇祯皇帝达成了一致,从来就没有卡过预算。

真正让人头疼的还是教员。

京城大学毕业的那些学生基本上都被其他的各所大学瓜分,根本就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分配到州学和县学。

而且原本的那些秀才、举人显然已经没办法再在社学里面执教,因为他们教的内容已经跟不上教材的内容,更跟不上考试的内容。

最终的结果就是学堂有了,生源有了,教员不足了。

穿越过来的平头哥别的不太在乎,甚至于大明会不会有一天被自己的子孙后代败掉都不太在乎,反正现在的底子已经给他们打下了,就算是败了,肉也是烂在锅里了。

崇祯皇帝在乎的是教育,就像是后世说的那样,再穷不能穷教育,崇祯皇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于教育的看重。

自崇祯五年开始至今,除去国库源源不断的拨款之外,崇祯皇帝的内帑已经往教育方面补贴了近万万两白银,换算成后世的财政,几乎就是几百个亿扔在了教育上面。

而大明的百姓也很认同这一点。

百姓们没有傻子,谁要真认为百姓们傻,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简单直白的劝学名言,早几百年就已经出现在了中原堂口。

谁傻啊,现在的大明从军是第一选择没错,可是从军已经不仅仅要求是身家清白没有案底那么简单,早在崇祯二十年的时候就已经要求从军者必须是从县学毕业。

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历史上还从来没听说哪个朝代有这种要求,然而在大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出现的是那么合情合理合法……

抛开从军的强制性要求之后,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商,或者是进入官方做一些小吏,同样都对学问方面有要求,有学问的一切好商量,没学问的该干嘛干嘛去,愿意种地也行,乐意经商也行,乐意移民到海外也行,反正从军从政是没指望了。

更别提人人都艳羡的大学,招生的最基本条件就是通过了州学的考试,之后才有机会进入大学读书。

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实打实的好处就在面前摆着,就算是没有那些劝学名言,那些一点儿也不傻的百姓们自然乐意让孩子去读书,哪怕是自己拿钱都乐意,更别提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了。

供孩子读书几乎就是刻在中原堂口骨头里的本能,改不了。

如果将中原所有的堂口都拉出来对比一下,除了螨清和蒙元这两个朝代没办法说之外,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如此。

看谁都是战五渣,看人家好的就想拿来学习学习然后变成自己的,敢说反对的就埋土里去,历代王朝几乎都一个鸟样,根本就没什么进步。

几千年的历史给中原堂口带来最宝贵的财富不是历史,也不是什么文物古玩,是重视教育,是开放和自信,是那种只要自己本身不出问题,谁来都得低头跪好的骄傲!

所以当社学教员人员开始显现出不足的时候,礼部几乎是立即就炸了锅。

培养读书人跟种树其实差不多,如果从一开始没有种好,那树是很难长得高长得壮,更难长的直。

社学就是刚刚种下的小树苗,属于生根发芽的阶段,这个阶段出了问题,县学、州学乃至于大学都会跟着出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京城师范大学应运而生,专门培养人手去各地学校执教。

哪怕是这些人以后只能从教员往礼部这条路子上面走,依然阻止不了大量的读书人将目光投向京城师范大学。

因为人口大爆炸带来的另一个后果就是知识浪费,单纯死读书的那些读书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得不值钱了。

除了民生和文治上面的问题,军方同样不让人省心。

南北工业集团这两个原本一家的货现在为了争夺五军都督府的订单,几乎能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动不动就会互相怼上一波。

除此之外,军方现在的重心显然已经开始转移了。

沙皇俄国已对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了,往西伯利亚地区还有北山以北的那些地区移民是户部的事儿,跟军方关系不大。

官方现在更为关心的是崇祯皇帝想要埋的那块土地。

正好夹在了莫卧儿和奥斯曼土耳其中间。

崇祯皇帝当然有任性的资本,既然崇祯皇帝想要埋在那里,那地方别管现在是谁的,以后就必须是大明的,反正不能让自己家皇帝埋别人家的土地上去。

ps今天献祭《战国赵为帝》



第八百六十七章 大明还埋不下你了?

崇祯皇帝给自己挑了块地方准备挖坟的事儿不是什么机密大事,尤其是崇祯皇帝没有特意要求保密的情况下,这个消息很快就从朝堂扩散到了京城。

而京城百姓知道之后,基本上也就意味着其他地区百姓们知道了。

然后民间的意见就开始喧嚣尘上——凭什么啊?

皇帝是大明的皇帝,不跟其他的皇帝们埋一块儿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想要埋到大明之外去?

就像后世起点中文网的那些大内总管们总是在叫着虎牙不爱我了一样,大明的百姓们也难免在心中生出“皇帝不爱我们了”这种感觉。

万民书不是一封两封,而是上万封的万民书被各地官府转到了吏部,然后又转到了内阁,最后到了崇祯皇帝的案头。

这些万民书都是各地士绅乡老们折腾出来的,文采倒也说不上多好,反正把大概的意思给表达明白了。

怎么的,大明辣么大的地盘,就埋不下你一个皇帝了?

当然,这一切还是崇祯皇帝自己作出来的,或者说是朱重八给留下来的毛病——大明祖制,一切军民利病,农工商贾皆可言之,唯生员不许!

所以那些读书人老实,而老百姓们才不怕官府会把自己怎么样,随便街头上寻个写字好看的秀才公,让他写出来文章然后再按上手印,很麻烦么?

被崇祯皇帝给惯坏了的老百姓自然是不麻烦的,只有崇祯皇帝感觉脑袋瓜子疼。

崇祯皇帝想过官场上会有什么样儿的反应,也考虑过民间知道了之后会物议沸腾,可是谁又能想到过会出现上万封万民书的情况?

不头疼不行啊,天心自我民心,天听自我民听了解一下?

当皇帝最大的基本盘从来就不是什么勋贵也不是什么文武大臣,甚至于不是军方,而是民心,至于勋贵、文武大臣还有军方,那是统治的手段而不是基本盘。

看不清楚这一点的皇帝基本上都凉透了。

被螨清黑出翔的朱重八看的很清楚,所以在他统治的时候可以出现民告官,也可以出现手持大诰进京告御状的景象。

崇祯皇帝同样看的很清楚,所以在下达“永不加赋诏”的时候特意派了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在民间大力宣扬,一下子就收紧了民心。

收紧了民心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很了——不从者死!

那些得到了好处的百姓会发自内心的拥挤崇祯皇帝,或者说是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利益而拥护崇祯皇帝。

或许有些人不会理解,为什么那些农民就一定会拥护崇祯皇帝?难道他们就不会被那些掌握了话语权的士绅给忽悠?难道他们就不怕死?

只能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概才是真正的傻子。

中原堂口自古以来最好忽悠的就是这些百姓,最不好忽悠的也是这些百姓。

看看后世就知道了,那些自诩为文化人的学生有被忽悠瘸的,自以为堪比诸葛的网友其实更多的还是在跟风,然而普通的老百姓虽然天天骂着土鳖,却从来没想着干翻土鳖。

为什么?因为土鳖实实在在的掌握了民心。

换成大明也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大明的百姓们集体不满意了,以至于出现了上万封的万民书,这还真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崇祯皇帝很纠结,而崇祯皇帝很纠结的后果就是大明京城很快就传开了一股子妖风,然后慢慢的向整个大明扩散。

据某个大舅子的儿子的妻弟的叔叔的女婿在锦衣卫当差的老百姓所言,崇祯皇帝看上的那块地方可了不得,那是万年不遇的风水宝地,能保佑大明江山万年永固!

据江湖传言,崇祯皇帝看上的那块地方,地底下有大量的猛火油和各种矿产,崇祯皇帝之所以看上那里就是打算替大明守住那里!

所有的传言之中,这两种说法是传播的最广也是最快的,民间的接受度也最高。

小道消息是民间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民众对于那些由官方传播的、正面的陈词滥调往往毫不关心,相反对于那些负面的,特别是刺激性、轰动性的传闻,却最为热衷。

传播这些爆炸新闻时给人们带来的超娱乐快感,是什么评书戏曲都无法比拟的,所以当人们谈起关于皇帝秘闻、后宫艳史这些小道消息时,永远眼睛放光、吐沫四溅、神情亢奋,似乎他们都是亲眼所见。

古今中外都是如此,大明的百姓自然也不可能免俗,只是崇祯皇帝的威望太高,而且爱民的政策一个接一个,所以民间从来就没有人传崇祯皇帝后宫的小道消息而已。

自发的不传不信,比起官府强制来说,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最起码,崇祯皇帝未必就比正德皇帝和天启皇帝强到哪儿去,偏偏形象上功盖三皇德配五帝。

至于某些传言那里是龙脉的小道消息,基本上都被大明百姓们无视了。

龙脉?让五军都督府派大军把蛮子们杀光,然后挖地三尺的破坏,看那地方还能不能出现龙脉!

“朕自有苦衷”

短短的五个字,就是崇祯皇帝回复给这些万民书的回信,而且所有的万民书都是崇祯皇帝亲自回复的,没有用任何人代笔。

说一半,留一半,模模糊糊的让老百姓自己去猜,崇祯皇帝这一手直接就打中了民间百姓们的命门——还有样儿的花边消息比皇帝亲笔回信说有苦衷更劲爆!

那些万民书无一例外的被民间收藏供奉了起来。

而民间的这些举动也再一次给官场和军方敲响了警钟。

没错,就是警钟,崇祯皇帝在民间的形象和威望第一次如此直观的体现了出来,较之以前移民、开海、征兵等等都要更加的鲜明万分!

传统社会中,永远有那么一类读书人,虽然身无分文却心忧天下,即便终生不第也不甘心放弃“致君尧舜”的宏大理想,因为圣人告诉他们,这是士人活着的唯一目的。

在此之前,或者还有许多人诟病崇祯皇帝的施政太过于狠辣,然而崇祯皇帝在民间的形象和威望,就如同一记狠狠的耳光一样,直接而响亮的甩在了所有人的脸上——功盖尧舜!

民间自发的组织起了一支足足有五万人的远征军!

对于大明的民间来说,想要拉起一支军队估计比任何一个朝代都容易,因为大明的人口基数在那里摆着,再加上“士不教不得征”的条令,民间尚武之风极浓,壮龄男子别管有没有上战场上可能,也是都接受过军事训练的。

这五万人的远征军不打算干别的,就是认准了莫卧儿和奥斯曼土耳其,打算去干死那两个国家,然后替崇祯皇帝把那块地方抢到手。

当然,这件事情的背后少不了锦衣卫和东厂还有五军都督府的暗中出力,就连兵部和户部也在暗中出力,否则一旦超过几百个青壮集结,地方官府就该发疯了,更何况是五万人。

这五十万人自己嘲笑自己为“”,因为五万大军不仅仅自带干粮和补给,连战马和武器装备都是自己掏钱购买的。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杀牛宰羊祭旗之后,这十万“自干军”就风萧萧兮易水寒,远征西域兮抢地盘!

正在跟奥斯曼土耳其互怼的奥则朗布感觉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那个该死的大明帝国疯了——莫卧儿现在是大明帝国的藩属国啊!向着藩属国下手,还要不要脸了啊!

然而奥则朗布想再多也没有什么鸟用,这五万大军不是五万个屁都不懂的庄稼汉,而是五万个接受过大明正规军事训练的青壮。

换用最直接的说法吧,这五万青壮虽然比之一级战备卫所的士卒素质差了一大截,但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补充进入大明帝国的二级后备卫所。

欲哭无泪的奥则朗布挥退了所有人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对唯一留了下来的甲一开口道“现在大明帝国虽然派兵攻打我们,该怎么办?”

甲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在纸上写道“您的计划是什么?”

奥则朗布又是一声长叹,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要么就放弃莫卧儿这边的土地,全力进攻奥斯曼土耳其。”

甲一摇了摇头,继续写道“如果他们继续进攻奥斯曼土耳其呢?看他们进攻的线路,明显是从北部直接向西穿插,越过了我们之后就是奥斯曼土耳其了!”

奥则朗布突然睁大了眼睛“他们还想进攻奥斯曼土耳其?他们疯了?如果单纯的攻击我们也就算了,加上一个奥斯曼土耳其,更别说北边还有沙皇俄国也已经陈兵边境,他们顶得住?”

甲一突然起身,来到了奥则朗布的身旁,抽出身上佩带的仪刀便狠狠的捅向了奥则朗布“区区奥斯曼土耳其和沙皇俄国,如插标卖首者耳!”

奥则朗布没有时间再去细细思考插标卖首者是什么意思了,身体传过来的一阵剧痛让他连开口说话都万分困难。

如同一条临死的鱼一样,奥则朗布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吐出来一个字“你?”

脸色突然变得狰狞的甲一用力搅了搅手里的刀子,阴恻恻的道“大明帝国锦衣卫亲军甲一,送莫卧儿国主上路!”

奥则朗布最终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就像他死去的爹沙贾汗一样。

不同的是,沙贾汗死在了叶央那个死太监的手里,而奥则朗布则是死在了锦衣卫密探甲一的手里。

抽出了刀子,伸手将奥则朗布的尸首推倒在地之后,甲一才叹了口气,在俯身确认了奥则朗布已经死亡,并且在其尸体上拭去了刀上的血迹。

今天的事情之后,自己也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之后,甲一才拎着刀子走向了大殿的门口。

奥则朗布的死,没有惊动任何人,大殿外的武士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但是甲一却不打算再隐藏再去了。

天子亲军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天子亲军存在的意义很简单,替天子抹去一切敌人,永远站在天子的阴影里面,观察着所有可能对天子构成威胁的人和事。

从当初被调去偷偷挖开了嘉靖皇帝的寝陵取出《永乐大典》的时候开始,甲一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但是出乎于自己的预料,自己一行十二个人的小队并没有当时就被灭口,而是被派到了莫卧儿这边潜伏,开始成为不存在的锦衣卫密探。

当时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是许显纯,而潜伏的命令也很简单——潜伏下来,打探着一切需要的情报,必要的时候,选择结束一切。

直到今天,连民间组织都已经开始远征莫卧儿了,后面大军跟上几乎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自己这些人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大明也不需要自己再传递什么情报了,因为以后就没有莫卧儿这个国家存在了。

那么,就让自己带走莫卧儿的国主奥则朗布吧,这个多少还懂些军事的家伙,能替大军减少一份负担,值了!

莫卧儿算是彻底完了。

正如同甲一所预料的那样儿,民间远征军虽然对比起一级战备卫所来堪称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杂牌中的杂牌,但是其相当于二级后备卫所的战斗力,却是跟莫卧儿的王牌军差不多。

如果再算上远征军的武器装备优势,只怕他们比之莫卧儿王牌军中的王牌军还要强上三分。

更不要提跟在远征军后面的大明正规军了,这些一级战备卫所可是带齐了装备与补给,准备随时接应远征军。

而失去了奥则朗布之后的莫卧儿则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东有大明陆军,西有奥斯曼土耳其,南有大明舰队,北有沙皇俄国。

除了西边的奥斯曼土耳其之外,剩下的三个方向都向着莫卧儿展开了最后的进攻。

大明陆军和舰队不用说,都是一家人,虽然平时总是互相看着不顺眼,但是在这种替自己家皇帝抢地盘的时候,肯定是要通力和作的。

而沙皇俄国纯粹就是来捡便宜的,然后米哈伊洛维奇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捡了一个大雷。

ps今天献祭《咸鱼的自救攻略》



推书,《异世界解放计划》

这本书挺有意思。

简介

这是一个发生在崇祯之后,21世纪大明的故事。

一扇巨大的空间门突然出现在洛市山区。

当大明军方派遣先遣部队进入后,发现了一片更加神秘广阔的世界,这个世界广袤并且资源丰富,遂建立‘异世界开发基地’,想进行更加深入的开发和探索。

可空间门的秘密并非军方想象的那么简单,异世界也并非唯一存在,在一次次的不断探索中,他们发现,所有的世界都在面临一场威胁,而地球也不例外。

为了应对这场可能出现的危机,大明军方和主角共同行动,开始联合各个平行世界的人民,欲集合全部力量共度难关。

末日,灾难,怪物,幽灵,在一个个世界不断上演,大明也开始从最初的开发,逐渐转向了拯救。

唔……估计会出现“多元宇宙版大明帝国”【异世界解放计划】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三分世界的第一步

天雷滚滚一般的大雷,如果可以,米哈伊洛维奇更想把这颗雷直接扔到大明帝国的那个狗皇帝手里去。

然而想要甩雷又岂是那么好甩的?

能够被载入史册的“五万勇士远征西域”,这五万个杀才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论装备,刀枪弓箭这种常规的装备就不多说了,战马这种打仗必备的战友也不多说了,就连崇祯二四式火枪都人手一支,外加后勤带足了子弹,除了火炮之外,这些家伙的装备绝对不能算弱。

论战斗力,大明的军训跟后世大学生军训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后者是要求学生具体最最基本的军事素质,能够队列和打枪基本上也就齐活了,大明要求的是能够随时操刀子砍人,两者的时间长度根本没有可比性,对于受训者的磨练也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强大的装备还有艰苦的训练给这五万个杀才提供了天大的狗胆——除了大明的正规军之外,这五万人瞧谁都像二哈。

没错,就是二哈,这种诡异的生物不仅仅在后世流行,在大明也很受欢迎,除了其长的像狼,叫声也像狼之外,还有那种逗逼的性子,似乎从它们老祖宗开始就一个鸟样。

后世有一句话是用来形容二哈的,叫做社会我哈哥,人怂话还多,吵架没输过,打架没赢过,平生只靠颜值和拆家混饭吃。

二哈用颜值和叫声证明了,自己不光是后世受欢迎,在大明帝国也一样能受到欢迎。

五万看谁都像二哈的远征军打头,后面跟着的就是大明正规军,想要干掉莫卧儿的军队实在是太容易了。

理论上来说,莫卧儿无论如何也有个帝国的名头,国家储备的那些军事装备和物资,包括弹药怎么着也得比这五万远征军要强。

然而有话老话说的好,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莫卧儿的军事物资储备基本上是来源于大明帝国,而那些弹药补给什么的更是全部来源于大明帝国,这就让莫卧儿彻底倒了大霉。

大明户部和五军都督府下属的南北工业集团就算是再怎么想捞银子,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将武器装备和弹药卖给敌人的程度。

毕竟,户部和南北工业集团喜欢银子没错,然而对比起自己的狗命来说,银子就只能算个锤子了。

失去了军火来源,再加上奥则朗布这个唯一的莫卧儿之主也被甲一给干掉了,整个莫卧儿就在一片混乱之中唱了一首快进版的凉凉。

然后就真的彻底凉凉了。

解决了莫卧儿之后,正打算西进去怼奥斯曼土耳其的远征军一头撞上了想要捡便宜的沙皇俄队。

既然撞上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老虎吃东西的时候,猫儿最好远远的看着,老虎心情好的话或者会剩下一点儿东西让猫儿捡便宜,但是如果遇到猫儿不乖,老虎往往也不会介意给自己加餐。

就如同现在遇上了沙皇俄国的军队一样。

蛮子们跑来抢地盘的行为是什么样儿的行为?

那是让自己家皇帝没地方埋啊,这种深仇大恨绝对是属于不共戴天的那种!

没说的,既然蛮子们想来捡便宜抢地盘,让自己家的皇帝没地方埋,那就先把蛮子们埋了,给皇帝腾地方!

如果要说米哈伊洛维奇比奥则朗布更强一点儿的地方,就是米哈伊洛维奇比奥则朗布更有脑子,起码沙皇俄国的军队在武器装备上并不完全依赖于大明。

然而不完全依赖于大明的后果,就是沙皇俄队的装备比之这五万远征军还不如,更不要说远征军后面的大明卫所军队了。

然后这五万远征军几乎就是骑着马儿唱着歌,就把沙皇俄国的军队对干了。

再然后发现沙皇俄国的军队如此菜鸡,这些叫唱着“陛下之寿三千霜”的远征军就叫嚣着要“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对于大明正规军和非正规军在莫卧儿那片土地上砍人然后去刚米哈伊洛维奇,穆罕默德四世除了庆幸之外还是庆幸。

最庆幸的事情莫过于沙皇俄国的米哈伊洛维奇那个蠢货,替自己挡了刀。

穆罕默德四世绝对不傻,就看那五万杀才们在莫卧儿干的那些破事儿,还有他们那么明确的战略意图,穆罕默德四世就知道自己早晚也得跟着下水。

现在好了,起码沙皇俄国替自己挡了刀,而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将精力投放在欧洲,先从欧洲抢一块地盘来补贴奥斯曼土耳其,毕竟割了那么大片的土地给大明帝国……

至于真刀真枪的跟大明帝国开片怼上一波,穆罕默德四世连想都没有想过,就连柯普吕律也不同意跟大明硬刚正面。

同样受到波及的还有欧洲。

欧洲的众多诸侯国主们内心是崩溃的——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穆罕默德四世就带着手下的一众马仔们浓烟滚滚的杀了过来。

欧洲的诸侯国实在是太多了,整个欧洲的面积和奥斯曼土耳其的面积差不多,然而后者是一个整体,前者却是一盘散沙。

如果说这盘散沙一定要装在一个盘子里的话,那么欧洲的诸侯国宁肯被神圣罗马帝国统一,或者被大明帝国统治,也绝不想被奥斯曼土耳其统治。

这里面狗屁倒灶的原因很多,往简单了说的话,大概就是意思形态的不同,或者说信仰的不同,造成了欧洲的诸侯国们对于奥斯曼土耳其从内心的抵触。

另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历史上好几次的十字军东征,其目标原本就是奔着奥斯曼土耳其去的,说两家是世仇也没什么毛病。

然而大明并没有立即统治欧洲的意思,尤其是在榨干欧洲最后一滴血之前,崇祯皇帝对于欧洲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包括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也一样。

事实上,如果不是崇祯皇帝已经不再年轻,而寝陵一直迟迟没有动工,崇祯皇帝更喜欢放任奥斯曼土耳其和莫卧儿互怼。

把两家的使者安排在隔壁院子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然而崇祯皇帝高兴的时间不算太长,就被五万远征军杀向沙皇俄国的消息给弄糟心了——就知道这种非正规军的军事组织往往容易跑偏!

很明显,这五万远征军不仅仅跑偏了,而且严重的干扰到了崇祯皇帝原本的战略规划。

想要把亚欧大陆三分,辽王朱慈燝就绝对不能坐享其成,必须得跟晋王朱慈熠一样,自己带着军队去开片。

现在好了,这五万远征军先冲过去了,让朱慈燝怎么办?

远在库页岛的朱慈燝很快就被拎到了京城——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往京城,快的很。

让朱慈燝懵逼的是,自己明明是奉崇祯皇帝的旨意来的京城,然而最先来见自己的却是太子朱慈烺。

尤其是等朱慈烺将崇祯皇帝三分全世界,还有那个和平组织的规划说了一遍之后,朱慈燝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三分全世界?自己也可以画下一片大大的地盘,然后把辽王变成辽国皇帝?然后这个世界以大明为主,剩下的由自己兄弟三人说了算,有事儿商量着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朱慈燝才道“你确定你说的这些是父皇的意思而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朱慈烺噌的一声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的意思?这要是我的意思,我敢打着父皇的名头来说?那岂不成了矫诏?”

自知失言的朱慈燝先是向朱慈烺赔礼道歉,之后才一脸懵逼的道“那父皇让我进京的意思是?”

朱慈烺道“很明显,父皇的意思肯定是调回那五万远征军,然后由你带兵去攻打沙皇俄国。”

朱慈燝点了点头后,却又将话题扯回到了朱慈烺的身上“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朱慈烺道“我觉得吧,父皇提出来的也未必不是个好办法。

现在大明控制的土地本身就已经太大了,虽然人口增长的速度很快,可是依旧有几分地广人稀的感觉,如果再无限度的扩大地盘,管理上就有可能会出问题,倒不如直接三分。

至于那个和平组织的玩意就更有必要了。

毕竟咱们兄弟们怎么样儿都好说,可是以后呢?咱们的子孙后代从小就不在一起,亲情什么的慢慢也就淡了,指望他们跟咱们兄弟一样,明显不现实,到时候有冲突了怎么办?

无论是大明,还是辽国晋国,本身的实力都绝对不算弱,到时候一旦真起了冲突,打起来的后果很可能就是拖着整个世界一起陪葬。

有了那个和平组织之后,真有什么事儿也能商量着来,哪怕是各国顾着各国的利益。总是有一定的规则和平衡在限制着,谁也不敢真正撕破脸皮乱来。”

朱慈燝道“说的也是。有规则是最好的,最怕的就是没有规则,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那才是最可怕的。”

点了点头之后,朱慈烺又接着道“父皇心里压着的事情太多了,我想替他分担一些,可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你和老三大概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听父皇念叨最多的,就是肉得烂在锅里。

一开始我还以为父皇的意思是咱们兄弟三人将世界三分之后,万一以后出现三家归一的局面也是落在咱们后人的手里了,可是后来才发现,父皇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叹了口气后,朱慈烺接着道“父皇的意思是,哪怕是咱们兄弟三个的后人打成什么样子,甚至是大明都不复存在了,得利的总归会是我汉家子,而不会有民族能来捡便宜。”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舒了口气之后,朱慈燝才开口道“那就干吧!既然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去沙皇俄国那边建立辽国,那就去!

但是咱们兄弟两个得先说好,该给的支援你得给,无论是移民实边还是大学什么的,该有的都有得?”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里面的轻重缓急我拎的清,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你舔乱子,包括老三那里也是一样。”

再一次叹了口气之后,朱慈烺道“咱们去见父皇吧。”

朱慈燝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随着朱慈烺一起往乾清宫而去。

然而崇祯皇帝根本就没在乾清宫,反而跑到了坤宁宫。

没办法,周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换成民间就是当家大妇,后院的所有事情都归人家管,崇祯皇帝要将婉妃完颜玉卓晋升为婉贵妃,就必须得先通过周皇后才行。

至于将完颜玉卓立为婉贵妃,倒不是崇祯皇帝有多稀罕完颜玉卓——当初让完颜玉卓进宫是为了让锡伯部跟建奴死磕,而且崇祯皇帝还想过思归殿……

现在要将之立为贵妃,崇祯皇帝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崇祯皇帝想要三分世界的计划很简单很明了,实行起来的难度也不大,最起码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来看,再有个二三十年就差不多了。

在崇祯皇帝的计划里,崇祯皇帝会先扶朱慈烺登基为大明帝国的皇帝,而在自己临死的时候立朱慈燝为辽国皇帝,朱慈熠为晋国皇帝。

到时候周皇后就是理所当然的大明帝国的太后,哪怕是走在崇祯皇帝前面了,该有的谥号还是会有的。

到时候晋国和辽国怎么办?周皇后的尊号肯定得承认,只要他们承认崇祯皇帝这个爹,周皇后的谥号就不会有任何疑问。

晋国也好说,宜贵妃毕竟是皇贵妃,就算朱慈熠要为生母上尊号为辽国太后,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辽王生母呢?婉妃和宜贵妃看着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这里面的区别却是天上地下。

到时候婉身是实际上的辽国太后却没有办法上尊号?

所以崇祯皇帝早早的就打算好了,先将完颜玉卓升为婉贵妃,以后等时机差不多了,就将两人立为辽国太后和晋国太后。

接到兄弟两人求见的消息时,周皇后已经答应了崇祯皇帝的请求。

心情大好的崇祯皇帝顿时大笑道“备宴吧,让他们两个进来。还有,派人去传婉妃和宜贵妃一起过来。”

ps祝宜贵妃生日快乐!

再ps推书,《奋斗在洪武末年》。

再ps祝辣鸡读者们五一劳动节快乐!祝你们天天劳动,天天快乐!



第八百六十九章 绝望的德川家光

一顿御宴之后,婉妃完颜玉卓和宜贵妃林桐棠各自回去,朱慈燝和太子朱慈烺却被崇祯皇帝带到了乾清宫。

上下打量了朱慈燝好几次之后,崇祯皇帝才突然开口道“长大了,再不是当初偷偷摸摸往缅甸跑的那个混账小子了。”

贵为辽王的朱慈燝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在崇祯皇帝面前,自己似乎又成了那个偷偷摸摸往缅甸跑的傻小子。

朱慈燝和朱慈烺,包括远在巴伐利亚晋国封地的老三朱慈熠,这三个家伙在崇祯皇帝这里感受到的父爱,明显多于其他的兄弟们。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崇祯皇帝本身也未能免俗,尽管崇祯皇帝已经尽量做到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但是在这哥仨身上,明显还是倾斜了更多的疼爱,还有资源。

朱慈燝已经早早的就封,虽然说已经有了孩子,然而毕竟是许久未见,现在看着已经明显成熟的朱慈燝,崇祯皇帝突然就有一种自己家养的猪长大了的感觉。

呵呵笑了一阵子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太子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朕现在再明确的告诉你,你要带兵去沙皇俄国,去获取辽国的封地。

你的兵力不用担心,锡伯八部尽数归你,辽国之内的卫所也尽数归你,自东西伯利亚至波兰边境,整个沙皇俄国所有的国土也尽数归你。”

先是向崇祯皇帝谢恩之后,朱慈燝才开口道“倭国呢?”

崇祯皇帝顿时来了精神“你怎么看?”

朱慈燝斟酌着道“启奏父皇,对于倭国那边,儿臣心里也颇为纠结。

虽然说倭国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内附,对于我大明也是毕恭毕敬,然则儿臣以为,倭国豺狼之性难改,就算是内附了,以后也有可能闹出什么乱子来,故而儿臣以为倭国不可亲昵。”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问道“那你的打算呢?”

朱慈燝道“儿臣想要将其不动声色的消耗掉。

首先就是允许倭国内附,然后依朝鲜和缅甸旧例,迁其民入大明,迁大明之民入倭国。

然后抽其精壮为仆从军,令其战场征伐,一场场战争下来,这些精壮要么彻底认同了大明,要么就消失在战场之上。”

说完之后,朱慈燝的脸上又浮现出一股狠辣之色“至于那些倭国的高层,打散之后装置着养起来,然后让他们慢慢消失。

如此一来,失去了高层领头人,又没有了精壮,整个倭国的壮年男子便所剩无几,基本上便是以女子为主,几代人之后,整个倭国上上下下便也不复存在了。”

崇祯皇帝脸上笑意依旧“你可以从倭国征兵,然而内附什么的就算了。”

到了如今这般局面,崇祯皇帝显然已经不会对倭国再有什么兴趣了,自然也不可能允许倭国内附。

倭国已经废了,彻底的废掉了,就算是没有朱慈燝的提议,倭国现在的壮年男子最多的也是成为大明雇佣的监工。

倭国的军队从高层到底层几乎都被大明派去的教导大队洗脑,现在更是只认崇祯皇帝而不认倭国天王。

至于民间,被福寿膏、毒盐、棉籽油祸害了这许多年以后,人口的出生率和成长率几乎已经陷入了负增长,还想着内附大明?

朱慈燝自然也没有将倭国放在心上。

实际上,这些招数里面就有辽王正妃兴子所提议的,比如抽调倭国精壮为仆从军,只是兴子所提议的办法更为狠辣——将之彻底消耗干净。

聊完倭国之后,崇祯皇帝便接着道“回头锦衣卫和东厂那边,会将你所需要的一切情报都给你送过去。

整个沙皇俄国其实并没有什么太需要注意的,那些原本的贵族和东正教会什么的,该清理的就清理掉,该拉来做劳工的就拉来做劳工。”

朱慈燝很干脆的应了下来,随即又闲扯了一番之后就和太子朱慈烺一起出宫了。

仅仅在京城停留了两天之后,朱慈燝就回到了辽国,然后一道征兵令就从库页岛发到了倭国。

政仁和德川家光也再一次聚到了一起。

政仁摇了摇头之后叹道“不想了,你我所想的那些法子,至今为止,可有一个见效的么?”

德川家光也是面带苦涩“最后的法子呢?也不试了?倭国就此亡于你我之手,王上可能甘心?”

一声长叹之后,政仁才开口道“在这日本国的王宫里面,你都只敢叫我王上而不敢称之为陛下,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德川家光默然无语。

这里是日本王宫没错,但是谁又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锦衣卫的眼线?又有多少人是东厂的眼线?

这两个大明的特务机关就是笼罩在世界上的黑幕,无孔不入的存在,在王宫里面称呼政仁为陛下,只怕这消息隔不了几天就会传到九州岛和崇祯皇帝的案头。

然后就是很可能没有然后。

也只有自己和政仁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德川家光才能确信消息不会走漏风声——然而大明方面一定会知道自己和政仁又单独商议,虽然不一定能够知道自己两人商议的什么事情。

沉默了半晌之后,德川家光也没有在倭国王宫里面过多停留,而是很快就回到了幕府。

对于倭国上上下下的情况,德川家光心里跟明镜一样,相信政仁同样也是一清二楚。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倭国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从萨摩幡和琉球的奄美诸岛开始的。

“还政于天王!”

德川家光很快就喊出了这个口号,然后极为痛快的将幕府大权彻底交给了现任的倭国天王,也就是素鹅宫绍仁。

在德川家光看来,绍仁就像是中原三国时期的阿斗一样,同样也是一堆扶不起来的烂泥,或者说还不如阿斗。

毕竟,人家阿斗还能喊出来“此间乐,不思蜀”这样儿的名言来保全性命和富贵,而绍仁这个家伙,完全就是个弱智。

对于幕府交权的事情,太上王政仁则是长吁短叹了一阵之后,便没有再发表出任何的评论。

绍仁是个什么样儿的天王,德川家光清楚,政仁更清楚——这家伙的性格相当激烈,对于幕府方面颇有抵抗之意。

另一方面,这家伙已经被日本的大儒藤原惺窝洗脑,满脑子的程朱理学,对于大明除了向往之外还是向往,对于日本如何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幕府交权,也无非是德川家光已经彻底绝望,已经不想再折腾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政仁原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就彻底全部变成了银丝,同样失去了折腾的兴趣,屁的万世一系,这个世界始终还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很显然,大明的拳头就足够大,而倭国站在大明面前,就如同一个婴儿在一个巨人面前一样,除了分外可笑的对比之外,还有什么?

至于绍仁,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倭国实亡于自己和德川家光,而非绍仁,让他做一个快乐的亡国之君,貌似也没什么不好。

中原,始终是那个只要自己不出问题,任何人都要跪好的高天原神国啊……

跟政仁同样感慨的是米哈伊洛维奇。

身为沙皇俄国的沙皇,米哈伊洛维奇倒是不像政仁那样对于大明有着诸多的了解,但是米哈伊洛维奇只知道一点,就是大明帝国的军队很能打。

以前或者是听来的消息,或者是那些失败了的将军们回报回来的消息,米哈伊洛维奇只知道大明帝国的军队很强,但是具体强到什么地步,却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然而因为这一次为了在莫卧儿抢好处,所以亲自带兵出征的米哈伊洛维奇总算是见识到了大明帝国的军队到底有多能打。

几千人追着上万人打!

米哈伊洛维奇很想哭,毕竟沙皇俄国的军队也是从蒙古人手底下混过的,在欧洲也算是一支强军了,然而现在却被人虐成了狗!

如果说是因为军火的问题倒也算了,可是对方明明并没有依靠火炮,而是单纯的火枪列和弓箭,自己这边的军队就很快崩溃了!

崩溃了……

更让米哈伊洛维奇绝望的是,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自己再想往欧洲进军已经明显不太可能了,该死的大明军队死死的咬在自己大军的后面,既不发起全面进攻,也不让自己脱身!

直到又拖到了冬天。

崇祯三十四年的冬天比以前来的更早一些,第一场雪也来得比以往更早更大。

片片落下的雪花让米哈伊洛维奇喜出望外——冬天了啊,那些该死的大明人能够适应莫斯科的冬天?冻死他们!

而且米哈伊洛维奇也学聪明了,最起码坚壁清野这一招学了个差不多。

然后带着大军一路西进的朱慈燝也有些懵逼。

补给什么的,朱慈燝并不担心,自己带着两万一级战备卫所的杀才,还有两万锡伯八部凑出来的骑兵,外加五万倭国青壮,满打满算才九万人。

九万人所需要的后勤补给如果放在欧洲那边国家或者倭国,明显是能够将国家拖到破产的数字,而放在铁路已经修满了大部分国土的大明来说,却又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对于沙皇俄国的天气,朱慈燝也并不是太在意,毕竟库页岛那边的天气也不见得就强到哪儿去,尤其是当年跟太子朱慈烺一起跑到蓬莱的时候,那边的天气冷的时候也是能冻死狗。

让朱慈燝懵逼的是,沙皇俄国所谓的坚壁清野也实在是太坚太清了一点儿——随处可见的破败庄园和房屋,大量随处抛弃的尸体可以证明沙皇俄国的坚壁清野到底有多狠。

为了防止大明帝国的军队就近获得补给和奴隶,整个沙皇俄国干脆向着自己国家的平民举起了屠刀!

然而中原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算是沙皇俄国再怎么坚壁清野,再怎么对着自己人下手,那些城外的村庄和平民可以抛弃,那些城市呢?那些城里的百姓呢?

沙皇俄国的城市并不比沈阳城更高大更大,朱慈燝带着的火炮却比当初崇祯皇帝炮击沈阳城时用的火炮更为强大。

更加令人绝望的是,大明帝国那强大的后勤能力,保证了大明军队可以随意的用火炮洗地——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万发炮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多加一万发!

自从炮击了沈阳之后,大明帝国的军队就被崇祯皇帝给带到了跑偏的路上,从喜欢火炮攻城走向了令人绝望的喜欢火炮洗地,而傻大黑粗也就成了炮兵们的最爱。

所以,沙皇俄国的城市根本就没有起到应有的防御作用,在被大明帝国围城之外,反而就像是入瓮捉鳖一样简单。

沙皇俄国的军队显然没什么死战到底的勇气和决心,单纯的凭着一股血气之勇跟大明的军队硬刚了几次正面之后就学起了他们的老祖宗。

怂成狗。

当年蒙元帝国横扫欧洲的时候,沙皇俄国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而是一个个的小公国。

这些小公国的国王,也就是那些大公们,在硬刚了蒙元大军几次之后就彻底怂了,每年都要到金帐汗国接受鞭挞。

挨完鞭子之后,这些大公们就会兴高采烈的回到自己的公国继续搜刮平民,因为挨了鞭子就代表还活着,不挨鞭子的多半都会被战马拖死或者踏死。

现在的沙皇俄国虽然已经统一,但是其军队却也没比几百年前强到哪儿去,该怂的时候一样怂成了狗。

让朱慈燝头疼的是破城之后,毕竟要注意形象,不能把名声搞的太臭。

而渡边淳一所带领的倭国仆从军在这个时候就很好的体现出了应有的作用。

倭国仆从军不是大明的正规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军纪这回事儿,哪怕无比艳羡大明军队的战斗力和纪律性,哪怕有大明教导千户所的教导,然而他们就是学不会军纪这个概念。

当然,狗子之所以敢肆意妄为,多半都是因为主人不给力——大明帝国这个主人显然有意放纵狗子胡来。

ps今天献祭《扛着ak闯大明》



第八百七十章 因为烈酒引发的欧洲血案

大明帝国养的狗子不太省心,除了面对大明的时候乖巧,剩下的时候跟乖巧两个字根本就不沾边。

尤其是面对着沙皇俄队的时候。

然而让狗子们,甚至于是身为狗子主人的大明帝国都佩服万分的,则是神奇的沙皇俄队的骚操作。

米哈伊洛维奇在打算跑到莫卧儿来抢好处的时候,是将整个沙皇俄国的军队分成了两部分的,一部分是陈兵沙皇俄国与波兰的边境不动,另外一部分则是自己率领的沙皇俄队主力,南下莫卧儿来抢好处。

而边境的那部分军队,因为补给和没有主心骨的问题,迟迟没有向波兰发动进攻,在明面上就维持了西进欧洲的态度,也正符合了一开始的时候,波兰老表们想要让沙皇俄国进入欧洲的意图。

等到沙皇俄国在莫卧儿被怼了之后,波兰老表们顿时坐不住了——不对啊,这沙皇俄国老表被人干了?自己是不是得去帮忙意思意思?

急着有人替自己分摊火力的米哈伊洛维奇顿时大喜过望,不仅将波兰边境的军队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调动,还邀请了波兰老表一起过来跟大明帝国刚正面。

然后波兰老表们的脑回路就抽了。

波兰加上沙皇俄国,这么牛逼的战斗力,应该可以怼大明帝国了吧?

如果两家正常的联合起来跟大明刚正面,估计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佩服,只会觉得波兰老表们脑回路不正常。

真正让人佩服的是波兰边境的沙皇俄队在向着米哈伊洛维奇所在的方面运动时,遇到了几个卖酒的吉普赛人。

这几个吉普赛人卖的还是大明帝国出品的烈酒。

正常情况下,骑兵比步兵要快的多,沙皇俄国也不例外,所以最先发现吉普赛人的是沙皇俄国的骑兵。

然后骑兵就把所有的吉普赛人给干掉了,再然后就笑纳了所有的烈酒。

拼死拼活赶路,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沙皇俄国步兵一瞧骑兵们有酒喝,顿时也馋了,打算让骑兵们匀出点儿酒来,大家一起尝尝酒水的味道。

骑兵大爷们不愿意了。

老子们杀了吉普赛人才抢到的酒,凭什么分给你们?想喝酒自己抢去!

步兵们也很不爽。

没有老子们累死累活的替你们骑兵运送物资,没有老子们替你们这些四条腿的打掩护断后,你们还能牛逼的起来?

为了几缸酒,双方就开始吵,然后发展到动手,最后以躺下九千多具尸体,几缸酒全部打碎为结局。

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而且因为几缸酒,结果干掉了己方九千多人,冷静下来的骑兵头子和步兵头子都懵逼了。

这种破事儿出现在沙皇俄国的军队里面,想都不用想,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更令人蛋疼的是,眼看着就快要赶到米哈伊洛维奇所在的位置了,到时候怎么跟沙皇交待?说为了几缸酒,自己人火拼了?

正好在这个时间,波兰老表的军队赶到了……

栽赃陷害这种事儿不仅仅是中原堂口玩的溜,蛮子们玩起来似乎也没差到哪里去,反正跟波兰老表有世仇,原本就打算干他们,这次只是把时间提前了一些?

骑兵头子瓦西里和步兵头子马克西姆一拍即合,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确认了眼神,对面就是要干的敌人。

然后人数比沙皇俄队要少了一多半的波兰军队就莫名其妙的凉了,被友军沙皇俄国的军队给干凉了。

至于沙皇俄国的军队,则是再一次付出了三千多具尸体的代价,最后成功与米哈伊洛维奇会师的军队,仅仅剩下了三万多。

米哈伊洛维奇已经气愤的想要砍人了——浓眉大眼的波兰老表,居然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捅自己一刀!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自己挂了之后就轮到他们了?

就像是宗教里面异端永远比异教徒更可恨一样,米哈伊洛维奇对于波兰老表们的恨意顿时就突破了天际。

不就是沙皇俄国么?老子不要了!反正大明帝国的军队还在追赶自己,那就把他们一起引向波兰那边,让他们去干了波兰,自己给他们带路!

完全失去理智的米哈伊洛维奇连大牧首尼康的劝说都不在乎了,对于一路上的那些城市也不在乎了,学着哥萨克骑兵们一样抢走所有有用的东西,然后去干波兰老表!

波兰方面几乎也是懵逼的,波兰国王约翰二世·卡齐米日更是觉得自己很累。

自己先是在三十年战争中协同哈布斯堡王朝对法国作战而被法国人俘获,被囚禁了两年的时间,等到瓦迪斯瓦夫四世挂了之后,自己居然被选成了波兰国王?

当然,君主立宪制度嘛,这种狗屁制度增强了贵族的权力,至于国王还是选择无能的,或者与贵族的冲突中处于下风的君主,或者推举还未承袭其他强大王朝的外国继承人。

卡齐米日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太够,那些贵族们也一直想着把法兰西的孔代亲王弄过来当国王,可是卡齐米日也没想到自己的统治会这么操蛋。

先是哥萨克骑兵起义,自己带兵把赫梅利尼茨按在地上摩擦,结果逼得赫梅利尼茨这个狗东西完全倒向了沙皇俄国,最后波兰被迫将东乌克兰割让给了沙皇俄国。

现在瑞典那些混蛋更是莫名其妙的撕毁了合约,向波兰发动了进攻,而波兰也因此失去了利沃尼亚北部……

至于丹麦和荷兰,虽然这两家站在了波兰一边并且先后向瑞典宣战,然而他们两家能立即干掉瑞典么?

在这种外患不断的情况下,先遣军莫名其妙的向着沙皇俄国的军队发动了进攻然后全军覆没了?

那些该死的贵族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不应该跟沙皇俄国联手对抗大明帝国?不应该等沙皇俄国的局势稳定了之后再去干掉瑞典?居然还能闹起了内讧?

难道他们真的打算跟站在瑞典军一边的折陶宛拉吉维尔王公混在一起?联手把整个波兰给卖掉?

沙皇俄国完蛋了之后,下一个完蛋的不就是波兰?难道说他们站在瑞典一边,大明帝国就会放过他们?

然而不管卡齐米日怎么头疼,沙皇俄国依然凉的很快,甚至于都没能带着大明的军队到达波兰边境——米哈伊洛维奇第一次当带路党就以失败凉凉而告终。

当然,这事儿怪不得米哈伊洛维奇,毕竟沙皇俄国的军队其实是太不给力了一些,而原本最有战斗力的哥萨克骑兵在西西伯利亚一战尽没,剩下来的那些军队在面对着大明军队的时候根本就是兵无战心,能因为几缸烈酒就内讧的军队,一路丧土一路败退也实在是不稀奇。

就连穆罕默德四世都忍不住大骂米哈伊洛维奇是个辣鸡。

实在是没办法不骂,原本穆罕默德四世打算趁着沙皇俄国替自己挡枪的机会去怼欧洲,别管怼下来多大的地盘,好歹也能替奥斯曼土耳其回回血,可是现在沙皇俄国直接就唱了凉凉,最后一个能替奥斯曼土耳其挡枪的也挂了。

穆罕默德四世还没有天真到完全相信大明军方所谓割让了土地就休兵罢战的说法——没有加盖大明皇帝印玺的书面文件,下面将军们说的那些屁话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可信度!

张之极觉得自己说的就是事实,毕竟拿到土地之后,大明帝国的军队确实停下了进攻奥斯曼土耳其的脚步,最起码是暂时停下来了。

虽然停下来的原因比较多,比如要消化莫卧儿和沙皇俄国的土地和人口,比如崇祯皇帝的寝陵要开始动工修建,因为规模的原因,所以需要调派的人手和物资比较多。

按照崇祯皇帝的要求,自己的寝陵是修建在明面上的,任何人都可以远远的看到,反正别管大明最后怎么样,自己的寝陵是没人敢动的,就算大明亡了也是一样。

然而崇祯皇帝可以任性,工部和少府却不敢直接按照崇祯皇帝任性的要求办开挖寝陵,最起码的防盗手段是要有的。

整个大明境内的那些盗墓贼算是倒了大霉,哪怕是那些早早就已经洗手不干的,也同样倒了大霉。

锦衣卫向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机构,尤其是对于百姓之外的那些人,比如文武大臣,商人和盗墓贼。

为了彻底的杜绝崇祯皇帝寝陵被挖开的可能,几乎整个大明帝国所有的盗墓贼都被锦衣卫找上了门,然后抓到了莫卧儿。

让盗墓贼来寻找工部和少府设计中的漏洞,这已经是林幻羽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就像是郝连勃勃修建统万城时要么杀监工要么杀工匠一样,让盗墓的来找寝陵设计里的漏洞,没毛病!

经过反复的修改之后,最终版本的寝陵设计已经没有一个盗墓贼敢说自己能挖开了,哪怕是林幻羽学着郝连勃勃那套,以他们的生命做为威胁。

实在是没办法,崇祯皇帝寝陵的设计思路就是埋完之后就彻底没办法打开的那种,无论是从上面还是底下,或者是侧面,都没办法挖开,哪怕是正大光明的一点点儿开挖,也会造成寝陵永久性的塌陷。

在那些盗墓贼看来,几百年后有没有办法挖开崇祯皇帝的寝陵,这事儿不太好说,但是最起码百十年内是没有任何可能性。

然后这些盗墓贼就被弄回了大明,然后老死在狱中。

倒霉的除了盗墓贼以外,还有大量的被抓来干活的“劳工”,这些没有大明户籍的劳工在少府看来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要么累死在工地上,要么等寝陵修建完了直接杀掉。

毕竟,要是用大明的百姓来修建崇祯皇帝的寝陵,还要用“物勒工名”的那一套来管理,完工之后又不能直接杀掉这些百姓以灭口,实在是麻烦的很,换成“劳工”来干活就完全没有那些顾虑了。

崇祯三十五年,除了崇祯皇帝的寝陵开始动工修建,崇祯皇帝的便宜亲家斐迪南三世也早早的挂掉了。

只不过,斐迪南三世虽然抽烟喝酒,但是确实是个大好人——在挂掉之前就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传给了老三朱慈熠。

然后神圣罗马帝国就正式改名为晋国。

将神圣罗马帝国改名为晋国之后,朱慈熠就直接学着中原堂口老祖宗们的玩法,开始传檄四方。

除了宣告斐迪南三世已经挂了,现在国家改名为晋,自己荣升为扛把子之外,朱慈熠还打算看看有几个不服的。

朱慈熠选择的第一步就是改土归流——命令各个诸侯国的国主们到罗马城居住,所有土地收归晋国官府所有,然后分配给农民。

很明显,朱慈熠这一招直接就试探出了整个欧洲的态度。

靠近神圣罗马帝国直接管辖区域和靠近巴伐利亚的那些小诸侯国们,都老老实实的听从了朱慈熠的命令,剩下的那些国家则是根本没拿朱慈熠的命令当回事儿。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干就完了!

雄心勃勃的朱慈熠没搞什么合纵连横,也没搞什么远交近攻的手段,而是直接选择了平推,毕竟让一个壮汉去打几十个三岁的孩子,壮汉还要考虑孩子们会不会联合起来?

让崇祯皇帝感觉到头疼的,是斐迪南三世在五十五岁的时候挂掉了。

问题是,自己也已经五十二岁了。

放在后世,五十二岁连退休的年龄都达不到,放在政治圈里更是典型的年轻。

但是放在大明,五十二岁绝对说不上年轻了,子都曾经曰过,五十而知天命——五十岁之后,知道了理想实现之艰难,故而做事情不再追求结果,纵然仍是发愤忘食,但对个人荣辱已经淡然。

如果放在皇帝界里面来看,五十二岁更是实打实的高寿了,尤其是皇帝这个职业,不光有随时被人掀下龙椅的风险,还特别累脑子,人也更容易老,毕竟中原堂口的皇帝不像是螨清的那些,动不动就十全老人啥的……

时间这玩意,果然还是不够用啊……

ps今天献祭《我只是想搞笑》和《闯荡诸天》,一次献祭两本吧!



第八百七十一章 老子不干了

幸福这玩意都是对比出来的。

比如说读者们都在搬砖的时候,作者却可以躺在家里睡觉,然后水上几千个字骗稿费,作者就比读者幸福。

比如说一群单身狗读者在抱怨为什么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作者却在家里为了跪榴莲还是跪搓衣板而苦恼,那作者就比读者幸福。

同样身为平民百姓,大明的百姓们要头疼明天该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割上两斤肉开开荤,菜应该是做咸的还是甜的,还有家里的熊孩子不好好上学,是不是该揍一顿,大明的百姓们现在为了这些事情而头疼。

然而欧洲的百姓们却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头疼。

原本的生活就已经够糟心了,吃肉基本上就是奢望,饭菜是咸的还是甜的根本就不重要,有的吃就好。

至于家里的熊孩子,上学?有那个时间去干活挣钱不好吗?还能培养他们的动手能力!

尤其是朱慈熠在欧洲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平叛战争”,联合刚刚对死了沙皇俄国的老大朱慈燝一起对欧洲地区进行清理,欧洲这下子更是彻底乱套了。

跟无日不战的欧洲相比,大明的百姓就更加的幸福了。

尤其是有报纸这种东西的存在,再加上社学的普及让识字率不断的上升,民间百姓也可以通过报纸和小道消息知道欧洲那边现在是个什么鸟样,再跟自己现在的生活做一番对比,傻子都知道什么叫幸福。

甚至于,大明的百姓们居然希望长生不老药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是真的,最好能让崇祯皇帝也长生不老,一直当大明的皇帝才好。

如今到了崇祯三十六年的年尾,大明京城的百姓们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紫禁城在小年夜那天晚上,亮了整整一个晚上!

如果说紫禁城亮一个晚上,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毕竟是大明的皇城,就是天天晚上灯火通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百姓们根本就不会关心一晚上要烧掉多少钱的蜡烛。

问题是,小年夜的晚上,紫禁城没点一根蜡烛,没有一堆的柴火,完全是用一种被之为“电灯”的东西照了一晚上!

神奇啊,电这种东西不是雷公电母才能掌握的?

随着电灯这玩意的出现,大明崇祯三十六年的年尾到崇祯三十七年的夏天,整个京城都是在忙碌中过完的。

出现一个电灯的意义绝不仅仅是可以提供照明了,而是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无论是军事还是整治,乃至于民间经济和生活,都会受到其影响。

比如电线杆子这种东西,还有电线和开关,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全部由少府来制造?或者由工部帮着少府分担?

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明的面积有多大?需要的数量又是多少?工部和少府连灯泡的制造都想分到民间去弄,哪里又顾得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旦将这些东西的制造分流到民间,那么民间又会产生一批用工热吧?工钱会上涨吧?百姓手里的崇祯宝钞会变得吧?

民间的钱变得多了,流通的速度也就必然会加快,商品的流通也会随之加快,随之而来的就是物价上涨和更加庞大的用工热。

除了这些之外,涉及到的方方面面还有很多,比如哪里该有发电站,线路怎么铺才能安全,电该怎么输送才能做到最优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需要头疼。

已经五十多岁的崇祯皇帝越发觉得这些破事儿让人闹心。

然后大为不爽的崇祯皇帝就不想继续当这个皇帝了。

再然后,一脸懵逼的朱慈烺就被崇祯皇帝拎到了乾清宫——凭什么啊,你不想当这个皇帝了,就准备把我弄上皇位去头疼这些破事儿?你是不是打算带着母后和那些妃子跑出去旅游?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朱慈烺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哪怕朱慈烺心里明白,这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至于说什么崇祯皇帝主动退位,让太子早早登基以熟悉政务之类的说法,朱慈烺打从心底就一万个不相信。

然而不管朱慈烺信不信,反正崇祯皇帝自己是信了。

望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朱慈烺,崇祯皇帝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朕接手你皇伯父传给朕的大明时,是一个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大明。

朕将大明传给你的时候,是一个强横无匹,举世无敌,百姓安居乐业的大明,军、政、厂卫,朕都给你,让你真真正正的做一个大明天子,而不用担心朕这个太上皇会怎么样。

朕以后的重心,会放在皇家学院那边,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朕能扶你上马再送上一程,但是朕却不能替你做这个皇帝。

朕今天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记住,有上一任的皇帝扶太子上位,会让权力的交接少了流血和冲突,这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尝试,朕希望你能延着这条路走下去。”

朱慈烺俯身拜道“是,儿臣记住了。”

点了点头后,崇祯皇帝又道“记着,皇帝的利益,是和百姓息息相关的,真正能够让你坐稳这个皇位的,不是勋贵大臣,也不是文臣武将,他们是你治理这个天下需要的人手,而不是你统治这个天下的基础。

想要江山永固,你最大的基础就是百姓,百姓安则天下安,百姓乱则天下乱,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想想汉孝景皇帝是如何对待百姓的,想想他的寝陵哪怕是百姓造反了都没有人侵犯,再想想盛唐是怎么灭亡的,再想想故宋是如何维持住了三百年的江山。

这些事情,朕不告诉你具体的答案,皇史宬收集的史书上面都有记载,你跟在朕的身边处理政务也有接近二十年的时间,该看的你也都看过,该会的你也应该会了。

实在是没有学会的那些,就需要你往后慢慢看,慢慢学,做太子和当皇帝是不一样的。”

朱慈烺再次俯身拜道“是,儿臣记下了。”

再一次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祯皇帝才开口道“人之所以会惧怕皇权,是因为皇权的不受限制,予杀予生,予取予夺,尽乎于皇帝一心。

越是到了高位,人就会看的越清楚,也就会越发的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牺牲品。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来限制皇权,然而皇权本身过大的权力,又会让人向往着皇权。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坐到皇位上面来。

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你自己思考吧,朕会在今年年底颁发禅位诏书,你自己准备好。”

崇祯皇帝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基本上说要灭人满门,就不会放过一条狗。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崇祯皇帝基本上就不再处理政务,而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朱慈烺去处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尤其是大明朝堂上的那些人精,更是看的明明白白。

远在英格兰的张世泽也被拎回了大明,从张之极的手中接过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位置——张之极的年龄并没有比崇祯皇帝小到哪儿去,再支撑五军都督府,基本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至于文官系统,变化倒不是特别大,毕竟卢象升的身体还算硬朗,再怎么样也能再支撑上几年,到时候首辅大臣怎么换,估计也是朱慈烺的事情,而不是崇祯皇帝要考虑的事情了。

当时间到了崇祯三十七年年底的时候,崇祯皇帝就直接了当的颁发了退位诏书,连乾清宫都让给了朱慈烺,自己则是带着一众大小老婆们跑到了皇家学院附近住了下来。

朱慈烺显然也对崇祯皇帝所说的那番话仔细琢磨了一番,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想要让人们不害怕皇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皇权关在笼子里。

登基之后的朱慈烺颁发的第一份诏书,就是限制了皇权。

主生,不主死。

死刑依旧没有废除,只是类似于废除了皇帝可以随意杀人的条例,而将判决和执行死刑的权力交给了法司,也就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

皇权则是保留了特赦的权利。

当然,朱慈烺也没有蠢到将所有的后路全部都堵死,而是特意留下了几条。

比如战争时期所有权力归于皇帝,比如再修改大明律就必须要经过皇帝首肯,这一类的条例基本上就是为了保护皇权而设立的。

崇祯皇帝对此则是不置可否。

自己的路已经走完了,大明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跟自己心中所设想的也基本上差不多了,更加美好的大明帝国应该是以后的皇帝所要操心的,而不是自己替后世孙子把所有事情都办好。

自己也没那个本事,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真正完美的制度,人力有时而穷,指望自己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

皇位的交接顺利无比,朝臣们先是上书赞美了崇祯皇帝的伟大美德,然后再细数了一番崇祯皇帝的功绩,最后又恭喜朱慈烺成功上位,大明新旧两代皇帝就算是完成了交接。

波澜不惊又再着一丝丝的理所当然。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这种禅位模式再来上这么几次,大明帝国以后的皇位交接就会形成一个固定模式。

在这种模式下,每一任的太子都会如强汉时的太子一样,在登基之前先执掌一地以熟悉政务,最后再一步步的登顶。

这就意味着,这样儿的太子在登基为帝之前,就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对于官场和军事都会有足够的了解,在民间也会有巨大的声望——任何人也别想忽悠这样儿的皇帝。

最为可怕的是,崇祯皇帝搞出来的这种禅位模式与强汉之时让太子先熟悉政务的模式还有很大的不同。

强汉之时,早期的太子都很牛逼,而后来的皇帝一旦坑了,太子就会完蛋,甚至于出现幼主临朝的局面。

然而大明帝国就算是出现了幼主临朝,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别管是外戚还是文臣,甚至于是军方,几方面互相掣肘之下,谁也别想把持朝政!

朱慈烺对此是无比的羡慕,是真的羡慕!

父皇可以任性到极致的颁发一份禅位诏书,将军权甚至于厂卫都直接了当的扔给自己,然而自己以后能不能达到父皇的水平?

然而朱慈烺心里明白,崇祯皇帝之所以能够如此任性,是因为他不在乎,也不害怕。

不在乎权力是不是在自己的手里,不在乎朝堂上的大臣是否认朱慈烺为皇帝,也不担心掌握了军权的朱慈烺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事实上,朱慈烺不敢。

先不说朱慈烺心里根本就没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就算有,朱慈烺也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现在百姓们对于自己的认同,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是父皇指定的继承人,而不是自己有多么的得民心!

而当崇祯皇帝退位之后,最为高兴的并不是朱慈烺,而是皇家学院的院正宋应星。

宋应星的年经也已经不小了,下一任的接班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会是那个叫做易星志的年轻人。

然而人老心不老,宋应星打算趁着自己身体还算硬朗,好好的琢磨出些新东西,替大明再尽上一份力。

而想要琢磨新东西,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崇祯皇帝更厉害了,毕竟从水泥到火枪火炮再到蒸汽机和电,这些东西的背后都有崇祯皇帝的影子。

现在趁着崇祯皇帝还算是年轻,应该赶紧的多从陛下那里弄出些新的想法出来,最起码也要解决掉有线电报的问题才行。

宋应星和崇祯皇帝想到一处去了。

在崇祯皇帝看来,电灯这玩意都出现了,电报这种东西也该琢磨出来了,别管自己活着的时候能不能看到无线电和收音机这些玩意的出现,但是有线电报还是很有可能的嘛。

然后崇祯皇帝就带着自己那些有线的理工科知识,一头扎进了皇家学院这所大坑。

目标,有线电报。

ps今天献祭《大唐技师》《名著之旅》,另外,明天完结。

再ps因为酒引发一场战争,是欧洲真实的历史,只不过当时的主演是奥匈。。。



第八百七十二章 朕不后悔!(大结局)

在崇祯皇帝的目光转向了有线电报的时候,欧洲的乱局也达到了最。

朱慈熠不缺军火,大明帝国的南北工业集团敞开了无限量供应,发现什么可疑的目标就直接炮火招呼过去,用炮炸死一头羊这种赔本的买卖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

朱慈熠也不缺人手,大明帝国想要捞军功的杀才们如恒河沙数,老大朱慈燝和现在的大明皇帝朱慈烺更是在人手上尽可能的提供支持。

所以就如同苟雷在三秒之后就会进入贤者时间一样,欧洲的乱局在最之后就平定下来了。

大大小小的公国全部被老三给干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统一的晋国,和大明帝国再加上辽国一起,共同将这个世界分成了三部分。

当然,如果仔细算起来,或许还要算上唐王、沈王、桂王、秦王、庆王等等大大小小的藩王们,整个世界一共就是这四大堂口。

四大堂口共认一个老祖宗炎黄,共认一个堂口开创者朱重八,共认一个前任扛把子崇祯皇帝,现在扛把子朱慈烺。

因为都是一家人的缘故,再加上前一任扛把子崇祯皇帝还在活蹦乱跳的搞科学研发,几大堂口扛把子又都是亲兄弟,这三大堂口之间自然也就没有了纷争。

没有了纷争的后果就是人口爆增,哪怕是平叛欧洲时消耗了几万人,但是在整体的大环境上来说,这几万人几乎就是相当于九牛一毛的存在。

人口爆增的后果就是再一次的土地重新分配。

历史上各个朝代之所以完蛋,其实真正的翻开史书去看,除了宋末之时不是因为人口前期人口爆增而造成的土地再分配之外,剩下的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土地不够,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百姓吃不上饭,造反,然后死上一大批人,十室九空之后,空出来的土地重新分配,百姓们能够吃上饭。

能够吃上饭的百姓继续多生孩子,然后土地再一次不够用,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然后又有人吃不上饭,然后接着造反,死人,重新分配,再生,再不够,再反。

这几乎就成了套在中原堂口脑袋上的魔咒一般。

大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整个世界除了那些神秘的地区之外,剩下的已知的土地已经全部插上了大明帝国的旗帜,除了南北极没办法耕种之外,剩下的几个大洲全部在大明的治下,倒是显得地广人少。

跟在崇祯皇帝身边几十年的朱慈烺不傻,知道人口爆增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意的限制着土地分配,所以剩下来的土地还足够再撑上百十年。

与此同时,各种各样先进的东西层出不穷,百姓们的目光也从土地和造人上面转移到了做工和生活上面。

而一头扎进皇家学院这个大坑之后,终于还是在延兴五年,也就是朱慈烺登基的第六个年头,崇祯皇帝最终还是跟皇家学院的一众大拿们折腾出了有线电报。

紫禁城里面,朱慈烺拿着手中被翻译出来的电报来来回回的看了许多遍之后,又将目光瞪向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你确定,你没有翻译错?”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颤声道“启奏陛下,奴婢已经仔细核对过好多遍,确实没有翻译错。”

呼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朱慈烺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朕,崇祯,打钱!”

挥了挥手,命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滚蛋之后,朱慈烺才来回的踱起了步子。

这份电报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家学院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么,大明能够发展到今天,皇家学院绝对称得上一句居功至伟,从自己登基到现在,投入到皇家学院里面的钱是一年比一年多,再加上父皇就在那里,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难道还敢短缺了皇家学院的经费不成?

那父皇为什么要跟自己要钱?还特意用电报来要钱?这是对自己不满意了?要不然是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把皇家学院的拨款给贪了?

不应该啊,自己登基之后这才第三年,虽然说政务上面的事情都不再请示父皇,那也是因为他老人家不让自己请示啊!

至于说有人敢贪皇家学院的钱,那就更不应该了。

虽然说自己是颁发了限制皇权的旨意,自己也不再插手官员们犯法之后的审判,可是剥皮实草的祖制就摆在那儿,再加上锦衣卫和三厂,以及民间自发的监督,还有人敢冒着被剥皮实草的风险去贪钱?

还是说这些人已经胆子大到连父皇都不怕了!?

蛋疼无比的朱慈烺一边命人准备银子,一边命人准备御驾,打算去皇家学院里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家学院里面的崇祯皇帝却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崇祯皇帝不高兴,皇家学院肯定就开始折腾了,尤其是京城大学里面被拉来充当苦力的学生和老师们更是被使唤着去检查所有的线路。

直到朱慈烺一路疾驰到了皇家学院,这些人也没有找到毛病在哪儿。

崇祯皇帝面色不善的望着朱慈烺,干巴巴的道“看样子,你是收到朕给你发的消息了?”

朱慈烺一看崇祯皇帝脸色不善,心中顿时就暗叫一声糟糕,当即便躬身道“父皇息奴,儿臣以为父皇这里是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又怕有人在给皇家学院的拨款中上下其手,所以才跑了过来,非是儿臣有意耽搁。”

挥了挥手之后,崇祯皇帝吩咐人手把那些科研狗都喊回来之后,才对着朱慈烺点了点头道“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行了,现在证明这东西能用就好了,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处,你自己慢慢摸索,朕就不跟你多说了。去给你母后请安吧,你母后的身体近来却是差了一些。”

看着朱慈烺没有挪动脚步,崇祯皇帝忍不住瞪了一眼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是能给朕帮上忙?还是不打算去给你母后问安?”

朱慈烺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哭还难看“儿臣只是许久未见父皇了,心里一直挂着父皇的身体。”

崇祯皇帝冷哼一声,又挥了挥手道“朕的身体情况,朕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少在这里碍事。”

崇祯皇帝心里知道自己说的跟实际情况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逃得过生老病死,也没有谁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否则这他娘的就不是大明,而是玄幻世界了。

自己已经五十八岁了,按照虚数的方式来计算,自己已经五十九岁了,眼看着就是花甲之年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的大明并不是后世,五十九岁绝对不算年轻了,尤其是自己年轻的时候经常带兵打仗,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体肯定落下了不少暗疾,就算是有皇家医学院和太医院在不断的调理自己,估计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太好。

螨清那几个长寿的,动不动就是下江南神马的,自然活的时间久一些,甚至于还能出现十全老人——不信看看螨清皇帝里面,唯一一个勤政一点儿的庸正还不是早早的就挂掉了。

折腾出有线电报的崇祯皇帝随后就对皇家学院的科研没了兴趣。

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东西都已经早早的被掏空了,就像是社会科学不算科学一样,程序猿也不能算是合格的理工狗。

崇祯皇帝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寝陵上面。

朱慈烺没在崇祯皇帝的寝陵上面省钱,既没有省钱的想法,也根本不敢省,无论是用料还是人工,都是往宽了用的。

结果就是近十万的“劳工”,在那块三国接壤的地带日夜不停的修建着崇祯皇帝的寝陵。

延兴十年,已经六十三岁的崇祯皇帝带着自己的几个老婆,还有朱慈烺的儿子,也就是大明现任的太子朱和墈,一起跑到了自己寝陵去看了看进度。

朱和墈的名字是崇祯皇帝取的,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偷懒的崇祯皇帝仅仅是为了这个名字不扰民,也算是遵从了老朱家皇室一贯以来取名的规矩。

之所以带着朱和墈,是因为朱慈烺的强烈要求——崇祯皇帝对朱慈烺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就跟民间普通的百姓都是隔代亲一样,崇祯皇帝对于朱和墈同样表现出了极大的关爱。

其实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崇祯皇帝给自己的儿子做了个坏榜样,以致于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坐不住的主儿,有事儿没事儿就想着跑出去浪一圈,朱慈烺同样没能给朱和墈做什么好榜样。

朱和墈也是一个闲不住的,刚刚年满二十三岁的朱和墈几乎已经跑遍了大明的大江南北,连英格兰那边都跑去过两次,如果不是太子东宫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估计朱和墈能跑到蓬莱洲那边去浪一圈。

到了寝陵所在的崇祯皇帝难得的安静了下来,除了教导朱和墈一些为君之道外,就是陪着自己的几个大小老婆一起散散步,剩下的时间就是写写画画。

崇祯皇帝这辈子不亏欠大明,也不亏欠大明百姓,唯独亏欠了的,就是自己的几个大小老婆——在她们最美好的时光却将她们扔在了后宫,自己带兵在外征战,甚至于有些儿子和女儿出生的时候都没能陪在她们的身边。

现在老了,终于有时间好好陪陪她们了。

时间向来是最公平的,不会因为崇祯皇帝的皇帝身份而停下脚步,也不会因为崇祯皇帝横压当世的功绩而给崇祯皇帝面子。

王承恩早早的挂掉了,这个比崇祯皇帝还要大上许多的死太监,这一辈子其实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哪怕一天的时间。

方正化也挂掉了,早就已经拎不动刀的方正化为了崇祯皇帝的安全,曾经无数次的请求崇祯皇帝换个人,只是崇祯皇帝自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再敢造反为乱,所以也就让方正化继续做了那个影子。

因为像方正化和王承恩这样儿的太监,在离开崇祯皇帝之后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比任何知道的都多,哪怕崇祯皇帝不愿意,也会有人去灭口。

王承恩和方正化的死,仿佛是拉开了一场序幕一般,崇祯皇帝的大小老婆们也先后离开了崇祯皇帝的身边。

最先离开崇祯皇帝的是婉贵妃完颜玉卓,这个辽东锡伯族的女儿家,当初为了政治联姻而嫁入天家,唯一的孩子就是辽王朱慈燝,从长大后出宫开府直到开国沙皇俄国的地盘,真正承欢膝下的时间只有朱慈燝小时候的那几年。

辽东的风霜给完颜玉卓的身体带来了不少暗疾,哪怕后来经过不断的调理,依旧成为了第一个离开崇祯皇帝的妃子。

接着周皇后和宜贵妃林桐棠也先后离开了崇祯皇帝,这让崇祯皇帝的心情越发的坏了起来。

婉贵妃完颜玉卓,周皇后,婉贵妃林桐棠,这三个女人却是陪伴崇祯皇帝最久,感情最深,也是崇祯皇帝亏欠最多的。

心情不爽的崇祯皇帝给朱慈烺添堵,或者说实现自己早就已经承诺过的事情——下旨命朱慈燝继辽国皇帝位,命朱慈熠即晋国皇帝位,追封完颜玉卓为辽国皇太后,追封完颜玉卓为晋国皇太后。

脾气越来越坏的崇祯皇帝除了对朱和墈还算是有点儿耐心之外,无论看谁都不顺眼,来到这里看望崇祯皇帝的朱慈烺兄弟几个都被骂了回去。

随着仅剩下的袁妃,田妃,江灵儿和洛小鱼等几个妃子也先后老去,崇祯皇帝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给厌弃了。

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身边最忠心的奴才死了,自己亏欠最多感情最深的女人也走了,为什么当初跟自己一起杀敌的张之极他们也都老死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当初杀戮太重了?这他娘的,整个世界上就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不是对自己的惩罚是什么?

去他娘的,如果是,那就再来上这么一回,朕还会选择杀他个天翻地覆,朕不后悔!

……

崇祯皇帝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只有一幅自画像——高坐在龙椅上面的自己,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样式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字,没什么事儿,朕就先挂了。

或许,还有一个大明帝国。



完本感言

整整一年半还多的时间,这本书终于也走到了尾声。

做为一个第一次写书的小萌书,这本书的均订已经破万,这是当初连想都不敢想的——最初写这本书,就是为了自己爽爽,根本就没敢想过精品,更没敢想过万订。

然而读者们的一路支持,感谢白银大萌的桐棠,狗幻羽,soifa若冰,还有那些普通萌主,还有众筹了白银萌的读者们,还有朕跑丢了的52个萌主,正是你们,让这本书最终有了现成的成绩。

至于那些看盗版的读者,朕在这里为之前解散普通群的事情说一声抱歉,当时真的是心态爆炸。

一路走来,终于还是走到了今天。

写到大结局的时候,朕的心里其实很不舍,因为还有很多想写的东西没有写出来。

但是,不能再详细写了,否则降维打击之下,必然灰灰。

感谢读者们的一路陪伴。

先让朕休息几天,缓一缓心情,然后我们下本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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