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初当王爷 - xp1024.com
《回到明初当王爷》


第一章 救人与被救

元至正二十年,大宋龙凤六年,春,应天府wài wéi,雁孤山。

为什么要用两个年号?

因为彼时元帝国统治江山无道,不仅定下了严格的等级制度,而且还残酷的剥削汉人,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中原大地出了个能人叫刘福通,率领红巾军将士南征北战,打的元帝国是落花流水,大宋定都亳州,年号龙凤。君主就是后来历史上被扔进水里的韩林儿。

此时,中原大地上有两个朝廷,一个是元帝国,一个则是大宋帝国。

至于应天府,原名集庆,后来朱元璋在此地做了平章,改名为应天府。

而雁孤山,则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荒山,其形似孤飞之雁,故得此名。

……

今天见了不少荒诞不羁的事情,先是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铁鸟吓得不轻,接着又差点儿被一群匪兵祸害了身子,马囡囡此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每走几步都要看看身后有没有追兵。

手拽着绳索,拉着一头瘦削的老黄牛,老黄牛背上还拖着个身穿迷彩服的少年。

少年浑身血污,迷彩服也不是很得体,仿佛是个偷穿了别人军装,被别打得头破血流的中学生。

终于安全回到了一处破旧的宅子前,朴素的篱笆门,原理一头白发的老农正在翻晒粮食。

老农身形矍铄,脸上还有一道浓浓的刀疤。

“阿爷,快开门。”小妮子焦急的拍打着柴门。

“囡囡回来了?”老农放下手里的活,脸上的笑意盎然,与往日一般去打开那篱笆门,迎接放你归来的孙女。

虽然外面的世界战乱频频,但是自己与孙女藏匿在这深山之中,总算是过上了几年太平日子。

老农心里总是算计着,等孙女再长大一些,就给她寻个好人家。

雁孤山虽然不大,但是藏得人却不少,其中有不少好后生还没媳妇,到时候自己这老腿一蹬,也省的这孩子挨饿受冻。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老农脸上的笑意忽然止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惊恐。

“囡囡,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小妮子一脸慌张的说道:“刚才……囡囡……放牛的时候,有几个穿红衣服……的坏人想要抢囡囡的牛,还要欺负囡囡。”

“真娘贼!这群兵痞!”老农气的呲牙咧嘴。

“这个哥哥用手里的铁棍啪啪的放了两声,那几个穿红衣服的坏人就死了,然后这哥哥因为流血太多,自己也昏过去了。”

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木棍,学着朱振的模样,一边瞄准一边嘴里还啪啪的叫了两声。

穿红衣服的坏人!

打死了!

老人的脸色泛白,红衣服的坏人,抢牛,那不是朱元璋的士兵吗?

这可真的惹了天大的麻烦。

朱元璋如果杀上山来怎么办?

老农眼神闪烁,拍了拍小妮子的小脑袋,“囡囡,你先回屋吃点儿窝窝,阿爷把这个人送走。”

小家伙死死的握着绳索,“阿爷,哥哥是好人。他救了我。你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他会给我们引来灾祸的。”

“阿爷。他身上有血,我们不管他,这个哥哥也会死的。”

“听阿爷的话,乖。”老农强行将小妮子锁在篱笆院里,然后牵着牛再次下了山。

“阿爷!阿爷!”小妮子死命的想要挣开柴门,奈何太过于年幼,根本挣扎不开。

老农顺着山路,将朱振带到了后山,这里比起自己居住的地方更加的荒芜,到处都是荆棘,甚至还有不少野兽出没。

不过正因如此,很少有人路经此地。

老农总算是心善,并没有直接将朱振扔到荒野里,而是寻了个避难用的山洞。

山洞里有现成的火把,还有些生活必备之物。

老农铺了些稻草,将朱振放在上面,然后给朱正检查了伤势,这年轻人虽然浑身是血,但是伤势并算不上严重。

活在大山里的人,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一般的病患都会处理,经过简单的包扎,流血总算是止住了。

救治好伤势之后,老农并没有离去,而是点燃了一堆篝火,把朱振满是血污的迷彩服脱下来,在石槽里舀了些水,简单的清洗了一番,然后挂在木叉上风干。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朱振终于醒了过来,手下意识的去摸bu qiāng。

却见bu qiāng很是随意的仍在一边儿,背包很明显被人打开过,但是鼓鼓囊囊,里面的东西还在。

一个电视剧中古代农夫装束的老人家正在给自己烘干衣服。

这才放心一些,咳嗦了两声。

“老人家,我这是在哪里,刚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

“我是囡囡的爷爷,囡囡没事儿,不过小和尚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天大的祸事了?”老农看了一眼眼前这番僧。

注:朱振短发,故被误会为僧人。

“祸事?您是指我杀的那几个人吗?他们好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活该被杀。”朱振满不在乎道。

“活该被杀?小伙子,你杀的是江南行省平章朱元璋的士兵,朱元璋在应天的势力何等庞大,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里,到时候你和老夫都会有天大的麻烦!”老农长叹一声道。

“江南行省平章朱元璋?应天?”朱振回忆了半响,恍然大悟,赶忙问道:“老人家,眼下是何年何月?”

“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中原人,不知道其中利害,所以连那朱和尚的人都敢杀!眼下是至正二十年,不过看眼下这年景,用不了多久就要改朝换代了。”

“我靠,老子真的穿越了。”对于杀了几个士兵的事情,朱振并不怎么上心,反而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穿越这件事情,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好歹也是正规的特种战术小组的医务官,莫名其妙的来了另外一个时空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这身体怎么也缩小了?

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吧?

“小伙子!小伙子!”老人家在朱振面前挥了挥手,说道:“小伙子,老朽不可能在这里久呆,我看你的背包里似乎还有些吃食,不至于饿着你,你便在这山洞里养伤,等到伤好之后,速速离开这里吧。”

“老人家,既然你知道我杀了朱元璋的人,你为什么不将我擒拿到官府去,这样也可以免去灾祸。”朱振平静的问道。

老农正在离去的身子蓦然止住,苦笑一声说道:“咱们世世代代在土坑里刨食儿,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小伙子你虽然给我们惹上了dà má烦,但是你终究救下了我家的囡囡,你与我有恩,我怎么会将你擒拿到官府。”

“可是如果朱元璋报复您老人家怎么办?”朱振有些担忧。

“小伙子安心养伤吧,我们明天就会搬走,到时候吴国公就算是想要报复,也找不到人,倒是你,受了伤行动不便,还是小心为上。”

老农离去,剩下朱振一个人在这潮湿的山东之中,老人家点了篝火之后,山洞之后不时滚起阵阵的浓烟,熏得朱振脑仁都疼。

但是自己从飞机上摔下来,浑身上下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想要挪一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忍受着烟火的熏烤。

第二章 追兵来袭

也许是因为空难中死去的战友的灵魂在向朱振倾诉些什么,朱振这一夜无论如何都睡不好觉。

每次醒来,都会猛烈的咳嗦两声。

心里暗道老人家办事,一点儿都不妥帖,自己这样就算是不疼死,也会被活活呛死。

等烟雾小了一些,身体的空虚感又会再次将朱振带入梦境。

这一夜,重复着睡过去,醒来,再睡过去,再醒来。

以至于朱振有些分不清楚梦境,还是现实。

“囡囡,你怎么来了?哦,对了,这是在做梦。”朱振摇了摇头,准备再次闭上眼睛。

“哥哥,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囡囡。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小妮子蹦蹦哒哒的跑到洞口外,用小手拍着老牛的屁股说道:“老黑,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哦。”

老黑牛用脑袋蹭了蹭小家伙的手掌,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一般。

小妮子去而复返,从老黑牛背上取下了被褥,熟练的铺上,然后费力的将朱振给推到被褥上去,又给朱振的篝火添了些柴火。

“囡囡,是你爷爷让你来的吗?”

“阿爷不让我来,我是趁着阿爷睡着之后,让老黑带路偷着来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一定要记住你的名字,将来等我长大了,以身相许报答你。”小家伙坐在被褥旁,可爱的小脸上充斥着信誓旦旦的表情。

“呵呵,哥哥叫朱振,小家伙你快快长大,然后孝敬你爷爷才是正事,至于哥哥啊,等你长大了,兴许你就忘记喽。”

小家伙噘着嘴,一脸倔强道:“哼,哥哥是从天而降,救我我神仙,是老天爷的恩赐,囡囡才不会忘呢。”

“咕!”小家伙说着话,肚子传来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饿了吧?”朱振笑着问道。

“哎,家里快没有粮食了,晚上就喝了一碗粥,能撑到现在不错了。”小家伙皱着眉头,一脸沮丧道。

“你把哥哥的包拿过来。”朱正指了指。

“哦!”小家伙本想直接踢过来背包,但是背包太重,直接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只能呲牙咧嘴生拉硬拽的将背包拽了过来。

躺了那么久,体力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虽然不至于站起来走动,但是起码手脚可以灵活的挪动了。

朱振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还在。从侧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和一个牛肉罐头,递给了小妮子。

“囡囡不吃。这是哥哥的饭。”

“囡囡不是说要做哥哥的婆娘吗?那婆娘是不是要听他男人的话?”朱振笑着问道。

“对,囡囡最听她男人的话了。”小家伙闻言果然乖巧的坐在朱振身旁。

小妮子虽然从山村长大,但是肌肤很白净,坐在朱振身边,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到了朱振的鼻孔里。

“你这小妮子还擦香水啊!”朱振说完之后,又有些感觉自己bái chi,山村里的姑娘哪里来的香水。

小妮子依靠着朱振,坏嘻嘻的说道:“哥哥不知道哩,囡囡身上这味道是天生的哦。村里的二狗他们,都为了我天天打架呢。本来阿爷说让我嫁给二狗,因为他家有一把铁犁,可是我从来不喜欢二狗,囡囡喜欢的是像哥哥这样跟孙猴子似得从天而降的大英雄。”

小妮子说着偷偷的观瞧朱振,脸颊绯红。

朱振一脸尴尬,自己这算是什么?拐卖罗莉?

“别胡思乱想,吃东西。”朱正说这话,一边是警告囡囡,一边算是警告自己。

虽然自己变化成了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身体里毕竟住着哥二十五岁的大叔,而眼前的小姑娘看样子,也只有十二三岁。

太禽兽了。

“哦。哥哥,哪里有对自己婆娘那么凶的男人。”小家伙张开嘴巴,将朱正递过来的巧克力放在嘴里。

一口巧克力下肚,仿佛是春天在心中绽放,小家伙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表情。

剩下的半截巧克力攥在手里,一直舍不得动。

朱正却管不了那么多,转眼的功夫三四块巧克力下肚不说,连牛肉罐头也被自己吃了一大半。

“你怎么不吃?”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将巧克力包好,抽泣着说道:“太好吃了,囡囡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这肯定是天上的美食,我要带回去给阿爷尝一尝,哥哥,你手里的是肉吗?”

“对,这是牛肉罐头。”说着将牛肉用刀子切下一小块,放到小家伙的嘴里。

结果小家伙哭的更厉害了。

“哥哥,你一定要娶我。这样我就有更多的好吃的了。阿爷跟着也能吃好吃的了。”

朱振自然是不能理解对于生活在饥饿与死亡边缘的人来说,吃一顿美味的饱饭是多么奢求的事情。

“哥哥不娶你,也会让你吃好的喝好的。”朱振自己吃的差不多了,将牛肉罐头一块块递给小妮子,只是小妮子吃了也就半饱死活不在吃了。

“不能吃了,再吃肚子就大了,肚子大了,以后饿的就快了。”小妮子一脸渴望的看着朱振剩下的罐头说道:“哥哥,能不能把剩下的罐头给我,我想带回去给阿爷吃。”

“好,带回去给爷爷吃。”朱振当兵这些年早就吃腻了牛肉罐头,自然不怎么在乎这种东西。就算是在乎,在那么个天真可爱的小妮子面前,自然事无法拒绝的。

朱振又拿了一罐儿牛肉罐头,递给了小妮子,“带给阿爷,替我谢谢他,如果不是他给我包扎伤口,说不准我就死定了。”

“不要那么多的。”小妮子急忙摆手,朱振自然有自己的坚持。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外面有人!”小家伙像是被惊吓住的小精灵,但是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往外跑。

朱振一把拉住了小家伙,将手里的bu qiāng端了起来。

“哥哥,老黑在外面呢?”小家伙焦急的摸着眼泪。

朱振将小家伙拉倒自己身后,艰难的站起身来,提着scarbu qiāng,打开夜视仪,看向洞口外面。

“你果然在这里!”老农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背后还插着一支带着羽翼的箭杆,鲜血顺着箭杆不停的往外淌着鲜血。

小家伙并没有看见老人后背的箭杆,只是看见老人脸色发白,吓得抱着老人家的大腿,“爷爷,别生气,我担心哥哥,所以才来看看她。”

“囡囡,你别说话,我有话跟你哥哥说。”老农摆摆手道。

“老人家,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治伤吧。”

“这箭擦了毒,射中我的时候,身体就开始发麻,我怕是活不了了,小伙子你赶紧带着囡囡走,再晚一会儿,朱秃驴的人就追到后山了。”

第三章 人民子弟兵

伤口很深,锋利的箭头直接从后背射入,鲜血顺着箭杆滴滴答答的往外流。

荒山里的流民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年幼的小囡囡六神无主,抱着爷爷的大腿一直掉眼泪。

对于朱振的救治,老人家抱着的是抗拒的态度,他认为朱振这是在浪费他用生命换回来的逃命的时间。

朱振戴上白色的口袋,从背包里掏出手术刀,做了简单的消毒。

然后便在这山洞里给老人家做了手术。

老人家起初的抗拒,在朱振完美的技艺下,不消片刻便打消了。

山村里也有郎中,但是像朱振这般给病人救治行云流水的还真没有几个,没过多久,箭头儿已经被取出,伤口也包扎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老人家满是皱纹的老脸有些泛白。

老人家的身体被朱振做了局部má zui,有气无力的将孩子簇拥在怀里,“想我马二爷纵横江湖那么多年,老了却落了那么个下场,小伙子我谢谢你,你带着我孙女速速逃命去吧。”

“阿爷,我不走,就算是死,囡囡也要跟阿爷死在一起。”

这妮子的性格太随自己了,善良、倔强,老人家高高举起的手终究是没有落到她的头上。

“囡囡不怕,哥哥这里有糖,吃了糖坏人就会走了。”朱振面带着笑意。

小家伙的天真无邪相信了朱振,却不知道朱振给她的是一片安定,吃过片刻的功夫就昏睡过去。

老人家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你真有本事,赶紧带我孙女走。”

朱振摇摇头,并未理睬老人家要将孩子托付给他的举动,而是将bu qiāng扛在肩头,大步流星的走向山洞外,只给老人家留下一个有效的背影,这个背影很孱弱,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声音却有那么坚定,“老爷子,等我回来。”

“小伙子,你别冲动。”

朱振听着外面淡淡的脚步声,在洞口最后驻足,将bu qiāng装备上了消音器,笑着说道:“您或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

“是天兵天将吗?”

“不,是人民子弟兵!”

“人民子弟兵,那是什么兵?”老人家的表情凝重而疑惑。

朱振说完从腰间掏出了一支药剂,这种药几乎全世界的军方都在研究,学名mo dá fēi ni,外号军用xing fèn ji。

此时朱振的精神状态和**的状态都很差,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此。

注射之后,朱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中枢神经开始兴奋,身体也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最厉害的地方在于,由于去特殊的配方,朱振的感知能力得到了强大的提升。

猫着腰悄无声息的走出山东,两个士兵正在朱振附近,小心翼翼的沿着血迹寻找着老人家的踪迹。

这一次,朱振不能在使用qiāng xiè了,而是拿出了两支má zui剂。

两个士兵还还没有反应过来,变只是感觉眼前一黑,两支má zui剂已经注射入体内,眼睛恍惚,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连嘴都张不开。

将两个士兵kun bǎng好,朱振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然后轻而易举的用bi shou活捉了一名士兵。

那士兵看着眼前的朱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你们有多少人!是谁带着你们来的?”

士兵吓得双腿不停的发抖,低声回应道:“打死我也不会说的,看你这番僧模样,你一定是张士诚的奸细,平章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平章?朱元璋?

莫非是他亲自带队?

这下子朱振变得有些犹豫了,如果是别人,朱振绝对毫不犹豫的杀掉,可是朱元璋就有些让朱振难以下手了。

要知道,朱元璋可是历史上得国最正的帝王。

驱除dá zi,再造中华的皇帝。

如果自己把他给杀了,那么接下来谁去完成北伐,谁将dá zi赶到大草原上去?

如果国家因为自己再次陷入几百年的黑暗之中,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这里好像有人!”

“兄弟们放箭!是奸细!”朱振其实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但是他正在犹豫之中,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最让朱振感觉可恶的是,眼前这个瘦的跟竹竿一样,刚才哆嗦的跟打摆子一样的废物,竟然在关键时刻,敢舍生换自己的命。

朱振当然不会跟他以命换命,身子一闪,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簌簌簌”

“笃笃笃”

弓箭射穿树木上的叶子,落在灌木之上,发出摄人心脾的声音。

朱振躲在一块岩石后面,早就习惯了战场上枪林弹雨的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慌张,只不过贸然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在没有战友的情况下,想要打败一群对手,而且尽可能的别杀人,对于朱振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算是荒野求生,那也可以捡装备杀人的啊!

“杀!”闻声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朱振心里清楚,现在老人家和囡囡算是安全了,但是自己却陷入了极度的危险之中,必须赶快转移。

“噗!”

一个正在追逐朱振的士兵忽然感觉脚心一阵剧痛,一颗竹钉变刺入了脚心,还来不及痛呼,一张大手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接着眼前那个人以迅雷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将自己kun bǎng起来,并用军袍堵住了自己的嘴。

朱元璋手下刚拿下应天城,手下兵士正处于心高气傲的时候,哪里能够想到,这么来历不明的一个探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而且这种恐怖的战斗力,还是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身上发出来的。

被按在地上士兵,不停的扭曲挣扎。

朱振手里拿着绳索,悄无声息的游荡在草丛之中,像极了地狱的幽灵。

士兵很难发现他的存在,但是每当发现他的士兵,便只能成为俘虏。

整整半夜的功夫,没有任何多余的呼喊生,也没有刀枪撞击的声音。

但是应天的士兵却在大幅度的减少,这让领兵的将领朱文正非常的恐慌,莫非这山中有妖兽不成?

“该死的,我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朱文正在愤怒之余,心头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感,这座山林之中,到底隐匿了多少敌军的探子。

而且就在应天脚下,如果这些人突然对应天发起进攻那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朱文正对自己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叔父,不能在等了,吩咐兄弟们退下来,放火烧山吧。”

朱元璋身边的中年儒士急忙道:“不可啊,不可,山上不少避难与此的百姓,他们本来日子过的就非常的艰辛,如果再放火烧山,岂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朱文正厉色道:“宋先生,你这是妇人之仁,不放火烧山,莫非看着山上的贼人残杀咱们兄弟不成?”

朱文正说完,看向朱元璋,却见朱元璋脸上并没有似自己这般恼火的神色,反而平静的摇摇头道:“不必放火烧山,山上应该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多人,甚至山上可能只有一个人。”

朱文正不解道:“怎么会?咱们的将是都是骁勇之士,如果不是有很多人,为何我们的士兵在频频的消失?”

“会不会有妖兽?”另外一个儒士道。

“胡言!子不语怪力乱神!”适才劝谏朱元璋不要放火烧山的儒士说道。

“也绝对不会是妖兽!”朱元璋淡定的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儿?”朱文正变得更加不淡定了。

“侄儿,你试想如果山上人很多的话,他与我们的人交手,肯定会有大规模的厮杀之声,而且会有大量的尸体被将士们发现,但是仗打到现在不仅一个敌人的尸体都没有发现,连我们士兵的尸体都没有,这就奇怪了。”

“莫非是有高手隐匿在丛林之中,不停的伏击我们的人,然后把我们的人俘虏了?那这人也太可怕了吧?”

朱元璋淡淡的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天地之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人物没有,传我的命令,遇到对手切莫下死手,我要活捉了他。

第四章 见朱元璋

“叔父,若贼人真如您猜测一般,是高手中的高手,您还命令兄弟们不许杀了他,不是平白捆缚了兄弟们的手脚,本来就拿不到他,这下子岂不是让他在这黑夜之中更加的如鱼得水了?”

朱文正担忧道。

“无妨,天色不会一直暗下去,传我的命令,再调用一个千人队过来!雁孤山的事情越发的有趣了。”

很快,又一个千人队的兵马被调了过来,这些人并没有跟往常一样乱下网,而是以数人为一组,不停的朝着山峰排查。

不过就算是这样,想要抓住朱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朱振作为特种战术小组的医官,并不是说有高超的医术就完了,他还要首先保证自己在困难的环境中能够先活下来。

所以一支特种战术小队之中,最强悍的未必是队长,而是特种医官。

借助迷彩服的优势,在黑夜之中,这些本身有些夜盲症的将士连他的影子都看不着,只能被动挨打被活捉。

当然,由于将士们都是组团寻找朱振,朱振并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人了,相反他只能故意暴露身形,吸引别人追击,让他们自乱阵脚,然后抓落单的人。

黑幕散去,天色见亮,别说是抓着朱振了,自己反而又损失了一百多人。

应天府的不少将帅听闻此事之后,也纷纷赶来。

一脸好奇的看着山头,“听说山上出妖怪了,咱们平章出动了一千多人,愣是没抓住妖兽,反而让妖兽吃了三百多兄弟!?”

“这事儿跟咱们平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朱文正这个纨绔的废物不顶用,换做咱早就将贼子捉住了。”

朱文正是纨绔不假,朱文正整日里花天酒地也不假,但是说他没能力,这对他来说,则是最大的侮辱。

要知道朱文正,历史上死守洪都的大能,那绝对是bug级别的存在,怎么会轻易允许别人侮辱自己?

听了众人的嘲讽,朱文正rěn wu kě rěn,在朱元璋那里讨了将令,直接杀上山去。

正在搜山的将士们耳边忽然传来了朱文正冷冰冰的声音,“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大活人都抓不住,养你们做什么?”

是的,朱文正真的怒了,自从跟随朱元璋起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丢人的战斗呢。

整整出动了一千三百多人,到现在一无所获不说,自己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许多士兵。

这如果传了出去,还不让朱文英那个混蛋笑话死。

“大都督!”一个穿着红色征袍的家伙慌慌张张的跑到朱文正面前。

“废物!慌什么!?”雪白色的羽毛斜插在铁盔上随着夜风摇动,再加上随风猎猎作响吹起的红色的披风,风吹披风,露出腰间百炼钢的宝剑,端视格外的威严。

最让眼前这个小兵感觉到不俗的,则是朱文正一双虎目中的凶光。

“大都督,贼子在不远处的山坳里,您赶快通知兄弟们吧!”小兵低声说道,仿佛怕惊扰了不远处的贼子一般。

一双浓眉之下虎目狰狞,一鞭子直接抽在小兵的脸上,“混账东西,一个贼子而已,何必呼唤兄弟们,头前带路!”

小兵慌慌张张点头,头前带路。

朱文正嘴角泛起狰狞的笑意,“小子,任你有千般本事,还不是要落在本将手中。”

只是他没有看见,此时头前带路的小兵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小兵带着朱振在丛林中七拐八拐,走了不少崎岖的山路,距离其他将士越来越远,朱振看了眼小兵的背影,只见他那双脚在山间跳跃,仿佛灵猿一般,哪里像是自己军中的将士,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小子,你是哪个营的?”

“常将军营中马前卒。”

“哦,”

“常将军平日里还爱饮酒吗?”嘴里说着,朱文正悄无声息的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之上。

“常将军这般世间英豪,岂能不饮酒?”小兵忽然驻足,四下看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受死!”朱文正嘴里只说出了受死二字,手里的剑对着小兵的后心扎去。

那小兵蓦然转身,一脸坏笑,“朱文正三个字,果然名不虚传,还是让你识破了,那你就到这儿吧。”

朱文zhèng jiàn对方笑意连连,暗道不好,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接着整个人被狠狠的拽走。

朱文正连忙抱住身上的一颗古树,却见眼前人影一闪一根银针似得东西在自己身上一扎,接着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如同潮水散去,让自己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朱文正感觉自己的体力被抽空,无比惊恐的说道。

朱振自然不会管他,将手里的绳索一拽,将朱文正活活的吊在树上。

“你们的大都督在我手里,还不放下手里的武器!”小兵敞开嗓子喊道。

“不好,保护大都督。”将士们疯狂的朝着朱文正被抓的方向奔去。

不时,周围便聚集了起码二三百将士,将士们打着火把,将朱振和朱文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只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羞臊的是,将他们耍的团团转的贼子,竟然只是个十五六岁,身材修长的少年。

朱振手里拿着一把朱元璋士兵的长枪抵住被挂在树上的朱文正的心口,笑吟吟的说道:“我说诸位,你们可别冲动,万一吓着我,你们的大都督命可就没有了。”

“小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朱文正终于知道了厉害,自己竟然被人家简简单单的俘虏了,而且刚才那个人用针扎了自己一下,自己顷刻间身体失去了多余的力气,只能任他宰割。

“杀了你干啥?杀了你朱元璋还不得跟我拼命!”朱振拍了拍朱文正的腿肚子,笑着对士兵说道:“打了一晚上了,咱也累了,还不将你们家平章叫来跟我谈谈。”

慌乱的将士慌乱去叫人,朱文正厉喝道:“混账,谁让你们去的,直接放箭!”

“大都督!”

“老子让你放箭!老子就算是死,也丢不起这个人!”

朱振有些动容,他如何也没有想到,朱文正竟然是这样的狠人,如果将士们放箭,那么自己的下场肯定跟朱文正一起同归于尽。

“怎么?那么年轻的生命都不在乎?你刚拜了大都督,尚未建功立业,就这样死了,你不难过?”朱振蹲下,拍了拍朱文正狰狞的脸。

“比起生命,比起建功立业,男儿的尊严更重要!”朱文正沉声道。

“你们速速去叫朱元璋吧。就说昨夜与你们鏖战了一晚的家伙想跟他谈谈!你们射死我无所谓,如果误杀了大都督,你们家平章不会饶恕你们的!”朱振无奈的摆摆手,谁还没中二过。

“混蛋,谁让你们去叫平章的!”朱文zhèng jiàn到士兵转身离去,气急败坏,却有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只能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朱振一巴掌抽在朱文正脸上,“刚才还敢用鞭子抽小爷?小爷的脸也是你能抽的?”

“老子杀了你!”朱文正在绳索上不停的摇晃,嘴里都是问候朱振祖先的话语。

朱振则不停的枪攥抽着朱文正的脸,让绳索摇晃的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一位国字脸的大叔在将士们的簇拥下走上山来,先看了一眼朱文正的情况,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朱振。

朱振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大叔,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位国字脸的大叔应该就是传说中屠尽忠良的朱元璋了。

“小家伙,是你想要见我吗?不过你这见面礼可有些夸张啊!”朱元璋指了指被高高吊起的朱文正。

朱振笑着说道:“平章误会了,实非小子不懂礼节,而是情况危急,迫不得已,将军手下丢失的士兵全都被我关在后山的一处山洞之中,为了防范野兽,我特意封死了洞口。”

朱元璋心中暗凛,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少年。他活捉了朱文正也就算了,还活捉了自己三百余名士兵。

也就是说,自己如果跟他谈不拢,自己的士兵多半活不了了。难怪他敢跟自己谈。

就凭他这份心机,他就有资格跟自己谈谈。

“那在下谢过小兄弟了,说吧,为何无缘无故杀我将士!”朱元璋面色忽然一沉,冷弱冰霜。

不愧是后世史书上记载的杀神,朱元璋的脸沉下来真的如同冰窖一般,总是朱振这般在战场上杀了不知道多少敌国士兵的猛人心里都猛地一大颤。

先声夺人?不愧是一世枭雄,这份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不过朱元璋这一套吓唬别人可以,吓唬朱振却难了。

朱振呵呵一笑,道:”朱平章倒是怪起我来了,只是平章似乎更该问问自己,如何管教的兵马,为何大白天的纵容将士凌辱you nu,抢劫百姓财物。又为何夜闯民宅,伤人性命!”

“你放屁!我们的将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荡在绳索上的朱文正无比气恼,因为被杀的士兵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已经命入黄泉,自己岂能让他们白白受这种侮辱。

第五章 拒绝邀请

“是不是胡说,这荒山中自有证人,平章派人找些上些百姓问询一番即可。”

朱振坐在一块山石之上,拿出一块能量棒便咯吱咯吱的补充起来,今晚一场硬仗,体力消耗的太过于严重不说,便是军用xing fèn ji的后遗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此时的朱振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多了一个阀门一般,力量奔腾着离去。

此时,朱元璋别说是让人放箭,便是直接派两个人勇士,都能活捉了自己。

“叔父,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莫要听他废话消耗时间,直接将他射杀了便是。”

朱振诧异的看了朱文正一眼,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心思竟然如此细腻,自己强装出来的状态,竟然被他看破了。

朱元璋也明白,眼前射杀了此人是最简单明了的办法,而且朱文正一提醒,自己也看出来这小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去查证一番,肯定要耗时不少,到时候这家伙如果恢复了体力,想要zhi fu他怕是又困难了。

而且找百姓问询此事,如果真的如他所言,岂不是坠了自己军队的名声。

只是自己不去查,就没有人知道了吗?自己的将士欺凌you nu,抢劫百姓财物,简直丧尽天良。

自己刚刚拿下应天,周遭还有那么强敌,距离问鼎天下还那么遥远,如果把百姓得罪了,失去民心,自己还争个屁。

更何况,千军难得,一将难求,眼前这小家伙能够一个人与千人zhou xuán,将来长大chéng rén,定然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朱元璋不由的起了爱才之心,一摆手对周遭的将士说:“去带后山的百姓过来。”

原来昨夜搜山,虽然没有抓住朱振,但是山上的百姓却都被住起来。为了防止他们其中有细作,被集中控制在军营之中。

问询之下,果然如朱振所言,昨天有士兵想要qiáng jiānyou nu,还有you nu家的老耕牛,才被眼前的小家伙杀了。

百姓素来也听说了不少朱元璋的贤明,对朱元璋道:“朱平章,我们这些贱民都听说过您的贤明,只是莫让些许兵丁坏了百姓对您的看法,昨日我们看的清清楚楚,若不是这位小哥儿出手,马二爷家的小囡囡便遭了那群畜生的黑手了。”

“就是,朱平章您可不能让手下的凶兵蒙蔽了视听!”后山上年过五旬的老学究用竹杖不停的戳着山石道。

朱元璋放下尊严,一顿告饶,又补偿了百姓不少财物,这才将百姓送下去。

不过想起自己的将士竟然敢不顾自己的命令,欺压百姓,朱元璋面色阴沉。

“朱平章,我要不替你再抽这小子几巴掌?”朱振看热闹不嫌乱!

朱元璋一咬牙道:“抽!”

“哎,就喜欢朱平章您这种豪爽人!”朱振话落,手中的枪攥跟雨点儿一样又抽在了朱文正脸上,“来,小子你不是说小爷到了强弩之末了吗?感受下小爷的枪攥,是不是虎虎生威?”

朱文正是个狠人,但是遇到比自己还狠的家伙,却是怂了!

这叫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

不管朱振在心里如何看朱文正,但是朱文正在心里却多少佩服朱振。

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百姓,就敢公然对抗军队,这在古代便是豪侠一般的人物。

“小兄弟,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我愿意奉出应天豪宅一处补偿你们,你便宽恕我吧?”

“宽恕你?那马二爷一把年纪,被你的将士射了一箭,差点儿丢了老命,你可知道,老人家死了,他家那小囡囡孤苦一人,根本无法活在这世上,你们这叫草菅人命,你知道吗?”

抽人也是体力活,累的不行,朱振从腰间拿出打火机,准备点颗烟。

“那贼子要使妖法了!”呼啦一声,一群将士死死的将朱元璋围在后面。

朱振蔑视的看了一群这群无知的士兵,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妖法,这叫香烟。”说着扔给了朱元璋一根,道:“用火点着了,学我抽上两口,爽的没法呼吸。”

朱元璋接过利群,在火把上点着,学着朱振蹲在石头崖子上,猛地抽了一口,接着便猛烈咳嗦起来。

不过这东西似乎确实有股魔力,抽了两口,便感觉愤怒似乎少了一些。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面对面抽起烟来。

对面的朱振笑道:“平章好本事,来跟我学猛地吸一口,然后再猛地吐出来,让他打个圈,这一天的疲惫就这样没了。”

“小家伙不赖!再给我来点。”朱元璋眯着浓眉,笑赞道。

朱文正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二人似乎要成为知己的模样,在绳索上急的摇荡着,“叔父大人,能否先让这位小兄弟放我下来?”

朱元璋摆摆手,一脸嫌弃:“今日之败,权当是给你个教训,他日再让我知道你纵容将士,小心我不顾叔侄之情!”

朱文正脸色泛白,不敢言语。

朱振吃了能量棒,又抽了根烟,恢复不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兵马。

“小家伙,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朱振笑了笑,知道正事儿来了,一抱拳道,极尽恭敬之色:“小子朱振,说起来与平章还是同姓。”

“原来是本家,小家伙我观你一身本事,眼下正值乱世,豪杰并起,小家伙有没有心思随我做一番大事?”朱元璋招揽道。

能够成为一世雄主,自然有他不凡之处。

不过初来这乱世,自己身体又算不上强悍,贸然参军,可不是好事情,保不齐早早的夭折。

况且上辈子打了一辈子仗,也没有好好享受,好不容易来到这封建社会,不利用自己超人的意识过过好日子有些可惜了。

想到这里,朱振笑了笑,躬身行礼,言语虽然恭敬,却推辞道,“平章知错即改,又能屈尊为百姓道歉,实在是难得的明主。但是小子年幼,德行与本事都不足,还需要时间磨砺,等到长大chéng rén,自然会报效明公。”

朱元璋略微有些不快,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而且脸上笑容溢出,比起春天都给人温暖。

“懂得谦虚也是好事,文正说赔偿你一处宅院,咱应允了。你到了应天之后勤学武艺,早晚有一天,你小子会在我军中扬名立万。”

“平章,你那些兄弟不管了吗?”朱振笑着问道。

朱元璋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们都得救了。”

朱振心中大骇,刚才自己之所以敢跟朱元璋谈谈,就是因为自己手里握着三百条人命,谁曾想到人家朱元璋早就将人救走了。

想想自己刚才得意的模样,真的羞人。

“我这里还有对爷孙,我需要去将他们接来!”

朱元璋依然摆摆手,“他们也被我的将士救下了。”

说着朱元璋看向朱振,浅笑吟吟,一副小样你服气了没有的表情。

这下子朱振真的是服了,原来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竟然是自己。如果今日谈判不成,朱元璋完全可以用这对爷孙来威胁自己,让自己服从。

“敢问平章是如何做到的?”朱振忍不住问道。

朱元璋笑了笑,对不远处的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道:“伯温先生,快来认识一下吧。”

“原来是他。”朱振心里恍然,有这位大神在此,能够找到人,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见伯温先生。”朱振率先行了一礼。

刘伯温面色比较古板,平日里看谁都是一副我是智商三百,你是shǎ bi的表情,今日看见朱正那张木板脸竟然少有的流出了笑意,“小子,不错,将来大有前途。”

一旁一直闷着头走路的朱文正心里别提多烦躁了。

自己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想自己身为大都督,名义上统帅三军,这不是丢尽了应天的脸面?

下山,转眼便是应天。

朱元璋在谋主的朱升的建议之下,采取了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眼下的应天虽然还不是帝都,但是却已经有了非凡的气象。

城墙坚固,城门宽阔,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看不出丝毫战乱的样子。

沿街的各地的商旅络绎不绝,叫卖声不断。

周遭的店铺店招随风四处摇摆,店内高客满座,端是繁华。

巡街的将士队伍严整,与百姓秋毫无犯。

朱振四下打量,虽然表面上佯装平静,但是内心却着实被震撼了一把,朱元璋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小子,你以为老子的应天只是吹嘘不成?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咱的邀请,咱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亲自找咱求官做的!”

第六章 马秀英

五驾马车停在平章府的正门,府内的下人们架着箱子,将一箱箱不知道什么东西搬向马车。

牵着马车的将士感激涕零,偷偷的抹着眼泪,生怕被别人看见笑话。

正门不远处的迎门墙之下,一位墩胖的锦袍少年郎乖巧的站在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嘴里不时的笑着说些什么。

妇人不时笑着跟正在搬东西的士兵说些什么,士兵做事情有些不麻利,少年骂骂咧咧的作势要用鞭子抽,被妇人提着耳朵好生一通教训。

“母亲辛苦缝制的衣物,这些粗手粗脚的家伙竟然不知道珍惜,该打。”

妇人摇摇头,“人家是给你舍生卖命的,你凭什么打人家?”

“我的兵我凭什么打不得。”少年不满道。

“你呀,就你这性子,比你文正哥不知道差多少,难怪平章不让你带兵。”妇人怜惜的在少年脑门上点了点,有意责罚,却又下不去重手。

少年郎满不在乎道:“母亲,你别别说小马哥了,这一次他可丢了大人了。手底下的兵被人莫名其妙杀了,气的义父亲自带兵上山剿匪了都,这顿鞭子少不了喽。”

妇人摇摇头,“做兄弟的,哪有你这般幸灾乐祸的。”

少年嬉皮笑脸,不仅自己要说,还要将事情传到满世界都知道。

妇人摇摇头,回了内室。

一位儒士打扮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进了府衙,拜见了妇人,妇人道:“平章有命,妇人不得干政,你来见我做什么?”

那读书人小声说道:“事关马二爷。”

妇人一愣,呆滞了半天没有反应。

那儒士再次恭敬道:“夫人是二爷有消息了!”

夫人含泪道:“你是说我二叔还活着?”

“二叔不仅活着,还亲自养育了个孙女,叫囡囡。”

妇人闻言,喜极而泣,连忙跑到佛堂前,给菩萨跪倒磕头,“大慈大悲的guān shi yin菩萨,是您显灵了吗?”

年轻儒士摇摇头,心道:“夫人,这事儿您谢菩萨做什么?您应该谢我杨宪啊?”

那夫人拜过菩萨,转身对那儒士道:“杨宪,你速速去将我二叔接到府上来。”妇人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整理衣衫,“不对,这事儿我得亲自去,那是我二叔,让你一个外人接,会让人家说闲话的。”

杨宪听闻夫人要去接马二爷,连忙摇摇头,苦涩说道:“夫人,这人您怕是接不成了,马二爷被平章的士兵用弓箭射误伤了,如今正在养伤。我听马二爷的邻居们说,老爷子脾气倔,性子傲,我看这些年他躲着不见您,本身心里就有气,如今又有误伤这件事儿,想要将他老人家接回府上,怕是难了。”

马皇后一脸怒气,“是哪个手下不开眼的兵,惹上了我二叔”

“是大都督御下。”

“好马驴儿,竟然敢伤他二姥爷,你跑一趟把他给我捉来,我要亲自打他板子,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剿匪肯定是个误会,其中罪魁祸首就是他朱马驴!”

女人善变,适才还叫人家文正,转眼间就成了朱马驴。

杨宪道:“大都督受了不轻的伤,如今回营养伤了,夫人若想教训他,也得等他伤好了。”

“怎滴?我二叔一把年纪,还能伤了他朱马驴不成?”这下子倒是轮到马秀英震惊了。

那杨宪道:“那二爷身边有各少年英杰,平章一千多人围山,没抓到他不说,反而让他生擒了三百多人,连大都督都被生擒活拿了。”

“那是他自作自受,我二叔现在在哪儿?他不来我府上,我也该去看看他。”

杨宪回道:“就在平章府不远处的一所别院里,您说过不让我将二爷的事情跟别人说,故小人知道此事之后,并未声张,毕竟马二爷自己都没提,想必另有隐情。”

“二叔,那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未原谅我们父女吗?”

原来,元朝政治统治黑暗,百姓的生活难以为继,年轻的马二爷染上了赌博,输了不少家产,让本来就不宽裕的马家变得更加艰难。

马二爷跑到马家大爷那里道歉认错,大爷却不讲情面,直接将二爷逐出了家门。

后来在马夫人的劝说下,马大爷又回心转意,想将自己的兄弟找回来,岂不料这马二爷也是颇有骨气的人,离家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从此一家人几十年没见。

毕竟兄弟情深,马家大爷至死对此事都是念念不忘,吩咐女儿将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二爷,好好补偿他。

见到马秀英心中难过,杨宪道:“夫人不必如此担忧,二爷虽然不愿意认您,但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小家伙却能耐的很,由他照顾,二爷爷孙的日子倒也不会太过于艰难。”

“哦,我听你屡屡提起那名少年,那少年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马皇后的印象里,刘基和杨宪这种浙东来的读书人,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人物,个不高,心比天高,指着他们高看别人一眼,那是难上加难,今天却格了外了,杨宪竟然一直夸赞他。

杨宪耐着性子解释,他是想将这个年轻人拉入浙东帮的,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那个年轻人的不俗深深的震撼住了他。

一个人,在夜色之中能够活捉三百个人?

也就是说每个时辰几乎抓了五十个人!据被抓的士兵口述,他们很多人是组团被抓起来的。

有的是脚下一滑失去了知觉,有的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更有甚者就是渴了,喝了口山溪里的水,十几个人就同时倒地了。

这个本事杨宪可是羡慕的很,如果自己能够学来,将来不论是探查敌情,还是打探自己人的消息,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啊。

男人的思维与女性的思维完全不同,马秀英闻言顿时对于自己二叔的生计深深的担忧起来,听杨宪这么一说,这个年轻人分明就是冒了尖的战场杀才。

指着这种人如何改善自己二叔的生活?

“平章可赏赐他们钱财了?”马秀英问。

杨宪摇摇头,“平章有心将那少年招致麾下,不过被那少年拒绝了。”

“二爷受了伤,无法从事生产,如何生计?”马皇后紧张的追问。

“小人这倒没有想到,不过想来以那少年的本事,他们也饿不着吧,等到什么时候少年愿意入我应天为官,马二爷自然也就跟着享福了。”

马秀英气的肝疼,却有无可奈何,“你去吩咐你的手下,给我暗中照顾照顾他们!”

“小人遵命。”

“好了,你下去吧。”马秀英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那么多年没见二爷了,要不小人带着夫人去看看二爷?哪怕是暗中瞧瞧?”

马秀英犹豫了一下,“不去了,想来二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去了反而对他的病情不利。”

近亲情怯,马秀英心里更大的担忧是,自己的二叔如果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再次离去。

她需要花时间想一个完美的办法,彻底留下二爷,让二爷过上好日子。

第七章 张无忌?

“哥哥,我饿!”屋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死基佬,离老子远点儿!”蒙在被子里的朱振随口说道。

咦!?不对啊,自己穿越了啊!

朱振这才想起,自己坠机救下一对爷孙,大战朱文正,被朱元璋欣赏,拉倒应天,昨天晚上一顿大吃大喝的事情。

关键是,朱元璋是个抠逼!

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史上最扣的老板。

按照道理来说,像是自己这种战斗力强,长得有点儿小帅,一挑三百的高能战士,给个滑翔翼都能上天的牛人,朱元璋一个月给自己发个几千两的俸禄不过分吧?

然而?

昨天晚上酒席宴间,刘基饮酒时,袖子里竟然还打着补丁。

朱元璋看的清清楚楚,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连老朱的袍子都有缝补过得痕迹,还没等自己开口要钱,朱元璋就跟着自己吐口水,说什么创业艰难,钱粮稀缺的鬼话。

然后大手一挥就开始给兄弟们谈理想,畅谈推翻大元黑暗统治的未来。

至于钱么。

最后倒是提了一嘴,说朱振虽然不愿意出仕,但是平日里可以去集贤馆跟那里的大贤们交流交流,那里管饭。

我靠!

老子虽然拒绝了你,但是老子也是你的预备役官员好吗?你他么的不给发钱就算了,还让老子跟着一群老头子吃大锅饭。

“囡囡,别急,跟哥哥出去挣点儿银子,买米。”朱振笑了笑,背起背包,拉着熟悉完毕的囡囡走了出去。

囡囡撅着嘴,“哥哥,我们要不回山吧,回山我们可以去挖野菜,可以吃树皮,可是吃树叶,总不至于挨饿。”

小囡囡的话让朱振心里泛酸,“老天爷,那么可爱的小萝莉,凭什么让他受这么大的苦!不应该天佑萝莉吗?”

天刚亮没多久,应天便已经热闹起来,因为朱元璋要闷头搞发展,所以对民间并没有什么扰乱,集市上人很多,卖菜的,卖农具的,卖家具的应有尽有。

不过像是朱振兄妹这般,一个搬着桌子,一个后面提着两个小凳子的奇怪组合的却不多见。

“哥哥,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啊?”小囡囡没进过城,对于周围百姓投来的好奇的目光感觉非常的恐惧。

倒是朱振比较镇定,虽然身子莫名其妙的缩小了,皮肤也变得白皙的过分,看起来跟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人家心里年龄大啊。

“囡囡别害怕,他们是看你哥哥俊,妒忌呢。”朱振自我心里状态良好。

囡囡偷眼看了朱振一眼,羞红了脸颊,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是挺俊的,比二狗俊多了。”

朱振:“……”

二人支下桌子,一张凳放在对面给看病的客人,一张凳子兄妹二人坐。

“这小和尚好不羞,竟然跟那么小的姑娘勾勾搭搭。”

“你看他那白净的小脸儿,哪里是什么正经僧人,我看八成是花和尚吧。”

小囡囡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睁着墨玉般的大眸子好奇的看着四周的行人,但是朱振能够听懂啊!

“你才是和尚!”

“你们全家才是和尚!老子是大夫!”

朱振愤怒的大胜喊道。

“切~~!头发都没有,不是和尚是什么?”过路的行人根本不与朱振争辩,一脸鄙视的看了眼,转身离去。

“哥哥,我们还能给人家看病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囡囡一脸的郁闷。

朱振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心想大明人的审美观真的有问题,这短发最彰显一个男人的魅力,就说吴彦祖啊,陈冠希啦,哪个留短发的时候不是帅的一逼。

你让个丑汉留个板寸,他敢么?

“这位兄长,可是为没有生意而发愁?”就在朱振走神的时候,邻座给别人代写书信的书生膝下的娃娃忽然跑了过来。

朱振瞅了眼书生,一看认识。

今天早上刚出门的时候见过,是自己的邻居。

今天早上刚睡醒,就听到他家娘子骂骂咧咧的骂街,“全都是些读书人都是废物!”

“读书!读书!就知道读书!你给家里挣出来一两银子来了么的话!”

男人硬气了一早上,满嘴的之乎者也,终于拗不过自己媳妇,出门来做抛头露面的生意。

“小兄台可有什么建议?”朱振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笑着问道。

小家伙规规矩矩的给朱振行了一礼,宽大的袍子上布满了补丁,不过看样子家里妇人手艺不错,虽然打满了补丁,但是并不影响美观。

小家伙的大眼睛眼睛滴溜乱转,一看就是很聪慧的孩子,“兄长方才说自己是大夫,却连各店招都没有,如何做这生意?”

“哦!?”朱振恍然。

“在下的父亲也算是读过几年书,文笔不错,一字一文,可以帮兄长把这店招写了。”说完之后,小家伙偷眼打脸着朱振。

朱振看向那读书人,店招倒是写了,不过这家伙臭这个脸,双手往袖口里一插,死死的盯着路人,仿佛满大街都欠他钱似得,难怪没有生意。

那家伙脚底下还有个小家伙,年纪与囡囡相仿,粗衣短褐面黄肌瘦,看的让人心疼。

朱振:“那你让令尊给我写个医者仁心,妙手回春吧。不过小兄台,我现在还没开张,兜里也没有铜钱,想要钱你得等我开张了再说。”

小家伙一听,喜上眉梢,“大哥哥,我听昨天当差的说了,说你是神医,你肯定能挣到钱的。”

说完蹦蹦哒哒的跑回穷书生那里。

穷书生一听赊账,头都昂到天上去了,“我一心怀天下的读书人,岂能给一个避世离俗的番僧写字,再说了,你爹我一个大才子都没挣着铜钱,他能行吗?”

小家伙着急的不行,又是拍胸脯,又是拉他爹袖子,折腾了半天,他爹这才勉为其难,“哎,就当你爹做善事吧。”

挥毫泼墨,别说这字还真漂亮,颇有几分飞白体,难怪小家伙要一字一文,倒是物有所值。

等到字迹干了,朱振将店招挂上,笑着对小家伙说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等一会儿挣了钱,大哥哥把钱给你。”

小家伙笑吟吟道:“我叫张无忌,兄长你赶紧开张哦,我阿妹还饿肚子呢。”

“啥?你叫张无忌?你爹是不是叫张翠山?你是不是有个师祖,叫张三丰?”朱振一脸懵逼道。

“……大哥哥,你认错人了,我爹叫张大舍,字子明。至于你说的张三丰我倒是认识,他偷过我家的鸡嘞。”

第八章 天大的误会

“哥哥,张三丰是谁啊?”小妮子颇感兴趣的。

“张三丰是武当派掌门人,天下第一高手!”朱振高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崇拜的表情。

“哥哥莫要骗我,偷鸡贼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高手呢?”小妮子一脸不信。

“哥哥怎么会骗你,大宋朝有个叫洪七的九指神丐,专门偷皇帝的鸡吃,人家也是盖世大英雄呢。”朱振见闲着无事,便拿中学时候看过的倚天同龙记给小妮子讲着玩儿。

张无忌听着有自己和张三丰的名字,就蹲在一旁听,听到兴处,便高兴的直鼓掌。

一会儿的功夫,看病的没有几个,听书的倒是有不少,大家围成圈,朱振看了一眼,起码得有百十号人。

朱振讲着讲着,便做抓耳挠腮状,“哎,下面是什么来着?”

朱振刚讲了谢逊拿了屠龙刀,正是屠龙在手,天下我有的时候,忽然没有了下文,顿时不乐意的。

有聪明的,知道这是小哥儿在要钱。

顿时扔了些铜板在桌面之上,朱振一看起码有百十来个。

拿出二十枚,递给小家伙,道:“十文钱给令尊,剩下十分买些包子,咱们两家分着吃。”

小家伙把钱递给妹妹,然后一溜烟又搬了块石头跑了回来。

朱振摇摇头,不愧是金老爷子,他笔下的小说,不论什么时候都那么迷人。

张大舍家的小妮子手里捧着铜钱,作势要去买包子,那穷书生脸一沉,“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咱们也有铜钱,自己买自己那一份。”

“总共十分,还要还孙大娘的米钱。”小家伙噘着嘴。

“饿死是小,失节事大。说了你也不懂,去。”

朱振看着那骨气值bào zhà的书生,摇摇头继续说书。

整整一个来时辰,一个治病的都没有,倒是说书挣了一百多枚铜钱,等到说道流落孤岛的时候,朱振看见包子来了,便摆摆手说道:“在下新定居应天,以行医为生,这说书呢,只是个兼职,大家若是想要听说,要多介绍几个朋友来此看病为好,至于想要听书的朋友,明日来便是。”

“切~~,这番僧,挣了铜钱便不说了,端是可恶。”

“明日再来便是。”

“明日岂不是要多扔一次铜钱。”

“不好听不扔便是。”

百十号人散去,结果依然没有人看病,不过过程虽然不美丽,但是结果很好,有钱了啊。

朱振手里拿着包子,小囡囡又买了粥,兄妹二人滋遛滋遛的喝着小米粥,吃着大素包,美滴很。

穷书生那边日子就惨了一些,因为不准他闺女花朱振那一份,小妮子有担心孙大娘要账,只买了几个烧饼。

两个娃娃一边吃着烧饼,喝着热水一边儿不停的往朱振这边儿瞟眼神。

朱振对着两个娃娃招手,小家伙们作势要过来,却被那张大舍厉声喝止了。

朱振没好气道:“穷酸!”

张大舍一脸漠视的看了朱振一眼,对张无忌教道:“忌儿,切莫因为那人生了轻浮之心,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投机取巧能骗人一次,莫非能骗人两次不成?还是要读书长真本事,将来才能挣大钱。”

“哥哥,人家是有骨气,在笑话我们呢。”小囡囡笑眯眯的说道。

“骨气值几个钱。”朱振正吃着包子,忽然眼神一凛,生意上门了。

此时一个朴素的夫人正站在朱振面前,盯着那副店招看的很投入,虽然他穿着很朴素,但是从他的气势来看,这个夫人应该不简单。而且那夫人身边的侍女手脚粗大,走路铿锵有力,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女人,反而像是军中的健足。

“夫人您请坐,身体哪里不舒服。”朱振笑着说道。

“这字是你写的?字迹间透露着铮铮傲骨,不简单呢。”夫人说道。

一旁的张大舍闻言,立刻坐直身子,仿佛名人高士一般,装的很是道貌岸然。

朱振腹诽,“什么铮铮傲骨,活要面子死受罪罢了,”不过朱振虽然看不起穷书生,但是却不会冒名顶替了人家的作品。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生,笑道:“是那位先生的作品。我可写不出来这么好的字。”

“哦,竟然是那位先生的字。”夫人看向那书生,转身要走。那书生见终于要正式开张了,面带喜色,整理衣冠,得意的看了朱振一眼。

小子今日让你见识下读书人的本事。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咱这就要飞黄腾达了,而你却只能在街上骗人。

朱振看了眼得意的张大舍,心里泛起坏水,得意个屁,看爷给你搅黄了。

当下道:“夫人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恶心、乏力,偶尔还会有腹胀、腹泻、鼻子莫名其妙出血等情况。”

那夫人停住了脚步,诧异的看着朱振,本以为眼前这个小家伙十四五岁的年纪,就算是出来行医,也顶多学点儿皮毛,谁曾想到开口就说道了点子上。

张大舍猛地起身,顿时感觉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原来是坐久了,身子虚。

气愤之下,竟然除了深呼吸什么都做不了。

张无忌在一边儿不停的安抚着老爹,“爹,您就别上火了。咱们今天已经有收获了,搁在平日,您连一个铜钱都挣不到的。”

“哼!那不是爹挣不到,是那厮抢你爹生意,不过那厮这次绝对是撞到硬骨头了,那夫人莫看穿着一般,但是能品出你爹字的,定然是大人物家的夫人,这下子别说是一文钱了,不被打断腿就不错了!”看着明晃晃的铜钱,张大舍恨不得将朱振吃到肚子里,嚼碎了。

这夫人最近确实一直不舒服,但是却没怎么上心。

当初在战场上,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多了去了,不照样挺过了,所以虽然最近身体不舒服,但是夫人却一直没有看大夫。

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小后生给点破了。

“夫人面子发黄,在看着店招的时候,长吁了五次,应该是肝火郁结,我给您开个方子,以柴胡、薄荷、苏叶……,便能缓解。”

“那便谢谢小兄弟了。”夫人从荷包中掏出一小锭银子,约莫五钱左右,递给了朱振旁边的小囡囡。

不远处的张大舍眼睛几乎能够冒火了,这厮好无耻?刚才说书挣了那么多铜钱还不算,竟然连我要到手的生意都抢。

小囡囡估摸着第一次见到银子,摸在手里喜欢的不得了,给了那夫人平生最美丽的笑脸,“囡囡谢谢姨姨。”

“囡囡?”夫人神情一晃,拉着小妮子的手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对于夫人表情的忽然变化,小囡囡明显有些害怕,身子往后缩了缩,姨姨我叫马囡囡。”

“真的是你,”夫人激动的把小妮子抱在怀里,朱振却以最坏的恶意来忖度这件事情,自己八层是遇上抢孩子的。

“夫人,舍妹并不认识你,你若是想抢孩子,最好估量估量在下的本事。”说完想要拉回孩子。

那夫人身边的侍女大怒,“混账,敢冒犯夫人!”

话落,一拳打向朱振的脸颊,朱振嘿嘿一笑,“就凭你一个娘们,也敢对小爷动手,看招!”

话音一落,身子一闪,手像是毒蛇一样缠在那侍女的肩膀之上,另外一只手往女人后背上一按,侍女身子顿时失去了控制,”

“保……”侍女紧张的大喊。

那夫人连忙道:“不要”

结果已经晚了,侍女的一声保护夫人,街头顿时出现了一群黑衣武士,摆摊一上午就挣了十文钱的张大舍的摊子被活生生的撞得四分五裂。

“我艹,事情大条了,必须擒贼先擒王,”一脚踹飞了那侍女,顺带着从她腰间摸出了一把bi shou。

侍女只是感觉腰间一热,羞意顿生,接着大惊失色。

因为朱振一脸阴沉的踢着bi shou走向了夫人。

那夫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看向那群武士说道:“你们都给我退下!”

那群武士不为所动,张弓搭箭瞄向朱振。

朱振也很恼火,说了句得罪了,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摇摇的传来了一声,“朱兄且慢!”

第九章 服气张大舍

朱文正的出现引爆了整条街道。

一群红衣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出现在街道的对面,十几位身着罩甲腰跨弯刀的百户正领着兵士朝前进发,兵士们的武器寒光闪闪,散发着锐意的杀气。

朱文正本来正在大营里受罚,憋着气儿训练军士,结果听说马夫人受刺,便不管不顾的领着大军杀了过来。

如此庞大的场面,应天府的百姓瞬间紧张了,应天府热闹每天都有,但是如同这般大军调动扑杀的场面却不多。

朱振挟持着这位夫人,看着浩浩荡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军,心里不由得一紧。

自己莫非跟这朱文正犯冲不成?

不然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能遇到他!还是自己教训他不够狠,这小子不知道什么叫做马王爷的三只眼?

“朱文正,怎么又是你?皮又痒了?”朱振面无表情的瞥了朱文正一眼。

朱文正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但是看了一眼被朱振要挟的女人,脸色连忙变得诚恳起来。

“朱兄,切莫冲动,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把夫人放开,有话好好说。”

“就凭你,也配向我求情,是小爷的拿不动刀了,还是你朱文正飘了!”

让朱文正猛地想起了昨晚,所发生的那惨烈的一幕幕。

堂堂的红巾军青年俊杰!

朱元璋的亲侄子!

应天府兵马大都督!

三军统帅!

被人吊在树上揍了!

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幕,朱文正怒气上升。

“朱振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朱兄,你别不识好歹,你真的以为凭借你那点儿本事,能够对抗朱某的亲军不成?”朱文正被朱振气的不行,一挥手众将士猛地喝了一声,吓得周围的百姓连连后退,以免一会儿刀光血影伤到自己。

“呦呵!厉害啊朱文正,你要不要试试,小爷的刀锋利否?”说完朱振的眸子射出一道凛冽的寒光,刀就要刺向那妇人的咽喉。

又是这个凌厉的眼神,朱文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三步。

周遭的商贩都很自觉的围城一个圈,打量着眼前的朱振等人,看着那些凶神恶煞,手拿刀枪的兵士,一脸好奇的道:“那少年是谁,好凶悍,敢在应天府持刀威胁应天府的兵士。”

“威胁兵士算啥,刚才挨骂的那个年轻人是咱们应天府的大都督,听说是军队最大的官嘞。”

“这少年好大的威风,连大都督的面子都不给,看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了。”

众人议论纷纷,朱振却丝毫不在乎。

我朱振虽然不惹事儿,但是不代表我朱振怕事儿。

“贵人有什么了不起,百姓就该被你们欺负吗?”朱振蔑视的看了一眼为自己所控制的妇人。

逡巡了片刻的朱文正的脸色虽然难看至极,但是依然控制着情绪,上前道:“朱振,听我句劝,这位夫人不是你能得罪的,速速放下武器,向夫人道歉。”

“你最好退下!惹恼了我,你知道结果是什么!”朱振依然软硬不吃。

“你会后悔的!”朱文正恼火又无奈的对朱振说道。

朱振蓦然感觉到一股幽幽的杀意,仿佛被一条森林中的毒蛇盯上了一般,多少年来在战场上形成的敏锐的直觉让他找到了毒蛇凶狠的獠牙。

只是终究是有些晚了。

一身红袍、头戴范阳笠的年轻人躲在暗处的人群中,射出了一道弩箭,正是对准自己心口的方向。

“啊!”小囡囡吓得浑身颤抖,嘴里发出恐惧的惨叫声。

箭离人已经不足百米。

朱振见到对方竟然直接下死手,自然也不会留情,手往腰间一探,拿出阻击枪,对准射来的弩箭射了过去。

“砰。”

子弹出膛,弹丸如闪电,尖头的子弹先是打穿了箭簇,接着箭头的威势不减,朝着射箭之人飞去。

那头戴范阳笠的年轻rén dà惊,双手本能的去挡,却没有任何效果。

肩膀直接爆发了一团血花。

接着,整个人直接摔到在地上。

“这!?”

朱文正感觉浑身颤栗,这是什么魔鬼般技艺。

“后退!”那些听到命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少,让他们面对随时可以夺走性命的武器,实在是太过于恐惧。

旁边围观的百姓更是差点儿把眼球瞪出来。

他们都以为这个年轻人要被箭簇射死了,结果那少年拿出个铁疙瘩直接把人dǎ dǎo下了。

看地上的鲜血,这人明显是废了。

“这年轻人莫非是妖怪不成?”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看向朱振的眼神变得格外的恐惧,就连周围包围他们的官兵也下在不停的往后退。

乖乖。

这铁疙瘩响一下,就死一个人,若是响几下,大家不得都死在这里?

被朱振控制着的妇人脸色微变。

没想到朱振这么强。

从被朱振挟持到现在,这位夫人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从始至终观察着朱振。

朱振行事虽然鲁莽了些,但是本事奇高,连军中的亲军校尉都奈何不了他。

此时他终于认可这个叫做朱振的少年,肯定有本事替自己照顾自己二叔。

见血了。

在场的不少人都陷入慌乱之中,但是朱振一如既往的平静,若是自己想走,在场这些人绝对没有人能够拦住自己。

而让朱振感觉到奇怪的是,自己身边的夫人从始至终都表现的格外平静。

这正好印证了朱振关于这位夫人身份不俗的猜测。

“夫人,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您莫非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若是再纠缠下去,可就要血流成河了。”朱振杀了人,脸色却平静的可怕,不过他没有继续大肆杀戮。

实在是马二爷和小囡囡的安全自己没有能力保全。

马夫人见朱振终于看向自己。

这才开口说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我误将您手边儿的妮子当成了故人,情急之下才酿成误会。我的手下率先动手是我们的不对,我给您道歉了。”

“道歉就完了吗?今天要不是小爷我躲的快,怕是命就没有了。”朱振不认账的说道。

“朱振,你别过分了!?”不远处的朱文正厉声喝道。

“闭嘴!”朱振和这位夫人异口同声道。

朱振看向身边大发雌威的夫人,笑着说道:“没想到我跟夫人性格倒是挺搭的,也罢,我朱振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今日之事夫人拿出纹银五十两便就此揭过吧。”

“朱振,你怎么不上天!五十两,你当时大风吹呢!”朱文正恼火的便准备吩咐将士扑上来。

马夫人怒喝一声道:“朱文正,你不是想让我死!”

朱文正这才意识到夫人在朱振手里,随时有性命危险。

骂完朱文正,马夫人转头看向朱振说道:“五十两银子而已,我们给了,只是我劝小哥儿一句,过刚易折,这应天府藏龙卧虎,小心哪天栽了跟头。”

“谁想让小爷栽跟头,小爷接着便是了。”

朱振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银子,掂了掂,毫不在乎,反而走向那刚才朝自己射暗箭的兵卒。

“你想干什么!?”那被朱振射中的士兵一脸惶恐的依靠着独臂往后挪动,在底下留下一道血红的血泊。

那兵士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袍泽一看便已经放弃了他,根本没有人去管他,而是将他仍在了原地。

朱振搀扶起他,将银子扔给了他,敬佩道:

“你这家伙忠心护主,是个汉子,小爷心软,不想看着你这样爷们白白死去,但是呢你刚才朝我射了一箭,我又不愿意出手救你性命,这里有纹银五十两足够请应天府的良医出手帮你了,能不能活下来,便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扔掉扔掉手里的bi shou,拉着囡囡的手腕儿,笑着说道:“囡囡,我们走!”

周遭的亲军校尉没有一人敢上前,街道之上只留下朱振和囡囡离去的背影,随着渐渐升起的照样,仿佛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张大舍手里捧着命根子,默默的看着朱振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赞叹着说了一句,“威武而不屈,持强而不凌弱,此乃真豪杰,我张大舍服了。”

第十章 初识胡大海

天气算不上热,金陵秦淮河畔的堤柳垂入水中,随着阵阵袭来的风荡起淡淡的波纹。

码头上停靠着不少花船,姑娘们正在休息洗漱,朱振估计着,等到下半晌,这些花船就该点燃他们七彩斑斓的花灯,装饰城秦淮河最别致的风景了。

夫子庙的人不算多,不过偶尔也有几个年轻的书生进入,祈求天下早日太平,君主能够科举取士,文治大兴。

囡囡一只手拉着朱振的细腻的手掌,另外一只手拎着替着草鞋,一路蹦蹦哒哒的,仿佛欢快的山野的小精灵。

朱振给她新买了双葱白段子凤头鞋,小家伙在大山里多穿草鞋,bái nèn的脚经常被磨破,让人不由的心疼。

这种精致的鞋子还是第一次穿,小妮子格外的兴奋,一会儿脚尖点地,一会儿脚跟踩在堤岸的石板上,非常的开心。

有的时候脚踩偏了,朱振拎着她的胳膊在秦淮河边儿上打个圈,惹来小家伙一阵惊呼。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朱振驻足,仿佛明白了自己留在应天的意义。

发现小家伙忽然安静了,低头看向小家伙,小家伙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张开嘴,不时的用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偷瞄朱振。

“怎么了?”

“哥哥,为什么把银子给坏人。你看你给囡囡买了双新鞋子,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小家伙撅着嘴,给朱振打抱不平道。

“哥哥不喜欢新鞋子。走回家。”

“哪里有不喜欢新鞋子的。”小囡囡不解的抬头看着朱振。

忽然朱振止住了脚步,小囡囡顺着朱振的视线望去,顿时大呼道:“血,哥哥,哥哥,血。”

只见大门口处不知道何时跪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浑身是血,身上用布片随便缠着。

而另外一个瘦削的汉子则不停的朝着大门口磕头。

“别磕了,老爷子耳背,根本听不见的。”朱振摇头道。

“滚远点儿,别烦爷爷,我不磕头,朱小官人岂能知道我的真诚。”说完,那汉子又猛地磕了十几个头,连带着额头都磕出了血迹。

“囡囡,这人不识好歹,我们走。”

朱振拉着囡囡的手朝着推开大门,朝着院子走去。

这个时候,那汉子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赶忙抱住了朱振的大腿。

“你就是朱小官人,求求你,救救我兄弟吧。我跑遍了整个应天府都没有人能救他,我听我兄弟说,您能救他,求求您救他一命吧。”

朱振低头,这瘦削的汉子从眼睛往下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黄豆般大小的泪珠正在不停的往下流。

朱振在军中并不是没见过汉子流泪。

相反,在经常经历战火硝烟的特种队伍中,生离死别是常态,起先自己也是哭的。

只是哭着哭着,心就硬了。

他懂得了替死去的兄弟负重前行的道理。

“你走吧。我没有道理救他。”朱振摇摇头。

“就是,丑怪物,你刚才还骂我哥哥,我哥哥凭什么救他!”小囡囡看着旁边的受伤的那人,便想起今日那恐惧的一幕,当下小脸难看至极。

朱振心底善良不假,但是不代表朱振可以无偿帮助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那汉子窘迫的跪在地上,忽然意识到什么。

猛地给朱振磕了一个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鲜血横流。

“朱小官人,你初来应天,手头肯定缺一个熟悉应天的跑腿儿的仆人,若是今日你能救我兄弟,我这条命以后便是您的了。”

那旁边儿依靠在门框上的兵士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毛镶大哥,朱小官人做的没错,换做是我也不愿意去救一个射杀自己的人的。”

“兄弟!你别说话,哥哥今天就算是丢了性命,我也要救你一条性命,你爹和你娘就你一个孩子,我怎么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亲和母亲,朱振的表情一滞,蓦然想起了在现代,因为失去了自己定然会无比悲伤的父亲,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可以为了他去死?”朱振凝视着那汉子。

“对,朱振小哥儿,只要你能救我兄弟,便是拿了我的命去都行。”那汉子咬着牙很认真的说道。

“没有怨言?”朱振问道。

“绝无怨言!”毛镶坚定道。

朱振从腰间掏出bi shou扔了过去,“来,把手腕的血管划破,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死,我会抽取你的血液,把你的命转到你兄弟身上去。”

“好。”

毛镶接过bi shou,丝毫不犹豫,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腕儿划去。

朱振却是看不下去,一把按在了毛镶的手上。

“算了。”

毛镶急切的看着朱振,“朱振小哥儿,你莫非后悔了不成?我不怕死的!求求你,救救我兄弟吧。”

朱振摇摇头,“你扶着他进来,尽量别牵扯到他的伤口。”

“怎么了?”门外的动静,惊动了正在休息的马二爷。马二爷看着浑身是血的兵士,赶忙上前帮着搀扶,热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谁敢在应天府光天化日的杀人?这朱秃驴怎么治理地方的。”

“先扶他进客房。”朱振引导着众人将毛镶的兄弟带入客房。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止住,呼喊声响起,“朱振小哥儿在家吗?”

朱振循声望去,见大门已经被推开了,一圆滚滚的身穿铁甲的武将马鞭递给了亲卫,翻身下马而入。

“卑职毛镶拜见元帅,还望将军等我救治好兄弟,再治在下私出军营之罪。”毛镶面带惶恐之色,不敢犹豫的直接跪在地上。

“不错,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为了救弟兄,全应天的医官都跑遍了,今日某家便做主,宽恕了你的罪责。”那武将拍了拍毛镶的肩膀。

然后那武将看了朱振一眼,语气宽和的说道:“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全都是误会,某家先要替我这属下谢过助阵小哥儿的宽宏大量。

不过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朱振小哥儿有本事救治我这属下,还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施以援手,至于报酬,小哥儿你随便提。”

“尊驾是?”朱振疑惑问道。

“呵呵,那日酒宴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某家胡大海这厢有礼了!”

第十一章 神医手段

“胡大海?这个名字确实是历史上记载过的。不过他到底有什么历史贡献,朱振却不是很清楚。”

朱振定睛细察,却发现这胡大海身材高大宽阔,肤色黝黑,肚子里仿佛藏了个西瓜,如果不是战马上挂着一对大斧,朱振一定不会认为他是个将军。

“快点儿!快点儿!”外面又是一阵sāo luàn。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被一群虎狼般的军士kun bǎng再战马之上,又有年少的军士背着药箱,催马赶到朱振的宅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朱振疑惑的看向了胡大海。

胡大海面带尴尬的笑意,“听闻毛镶这小子寻遍应天府所有的名医都救不了虎二这小子,我便派兵直接将江南道最厉害的大夫赛华佗徐普春给请来了。”

朱振苦笑道:“你们这邀请人的姿势有点儿新奇啊!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义军之中,还有你这般替愿意为下属尽心尽力的将领。”

“病人在哪儿呢?”老神医被一路颠簸,吐了不少酸水,脸色很是苍白。

但是下马之后,却并没有抱怨一句废话,而是直接问询病人,朱振佩服的点点头,不管此人的本事如何,起码医德没得挑。

随手一指被称作虎二的年轻道:“枪伤!伤口位置肩膀,离内脏大概有一寸。”

“枪伤是什么伤?”神医进入客房之后,看了两眼,这才恍然,表情有些惋惜说道:“这是火铳的弹丸留下的伤啊!这弹丸打中人之后,身体就会直接炸烂,你们别看外表是个洞,其实里面的血肉和经脉已经完全断裂,而且弹丸在体内根本无法取出,这人没救了,别折腾了,赶紧交代后事吧。”

毛镶闻言,恼火道:“胡说八道,我兄弟明明还活着,你凭什么说他没救了!”

愤怒的毛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抽出武器,想要直接要挟徐普春。

却被胡大海一脚踹翻在地,“混账,你竟然敢要挟神医。人家大老远的赶过来救人,既然救不了,那是他的命。”

徐神医也见过不少生离死别,这种大男人动不动痛哭流涕的却很少见。

“也罢,虽不能救他性命,但是拖延些时日,让他见见他父母或许还是可以的。”

最后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进那虎二的嘴中,又亲自在他身上的穴道捻了捻,从药箱之中取出几枚银针扎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下去,虎二泛白的脸色果然变的有些血色。

虎二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渐渐的恢复了力气,竟然支撑着想要起身行礼。

徐神医赶忙按住虎二的肩膀说道:“你别动,我虽然用按穴和针灸控制住你血液外溢的速度,用生机雪参丸吊住你的性命,但是却也只是延缓你死亡的时间。你还是留着点力气,等你的家人来了,说遗言吧。恕再下医术浅薄,不能救你性命,也只能尽量让你减少痛苦。”

胡大海看的惊讶非凡道:“老神仙,切莫说这种话,您这已经是神医手段了。”

“谢谢神医,我虎二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虎二的泪水瞬间眼角不住的流淌。

“你有时间思考来生,还不如考虑这辈子怎么好好活吧。”声音轻飘飘的,却充满了自信。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朱振一直在一旁忙碌着什么。

一个精致的铁盒子已经被打开了,各种奇怪的刀具摆放在桌子上。

白色的瓶子里,装着清水般的液体。

一双洁白的布片儿盖在嘴上,他的双手正在穿一副奇怪的白手套,然后拿起了一把精致的银色剪刀。

马二爷接过刀具,放在煮沸的锅里,开始对刀具消毒。

“朱振小哥儿,你这是要干什么?”胡大海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救人啊!毕竟我答应了毛镶,只要有口气,就得帮忙。”说着朱振拿起了má zui剂,对气色略微好了些,但是依然气喘吁吁的虎二说道:“兄弟,这一针打下去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朱小官人,您说?”虎二艰难道。

“徐神医给你延缓了死亡的时间,但是你终究会死的。我不一样,我这刀子下去,你有可能就不用死了,但是也有可能今天就死,你选一个。”

闻言,虎二的脸上迸发了无穷的求生yu wàng。

“朱小官人,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你可想好了,今日我还想杀你呢,你就不怕我挟机报复?”

“您若是想要杀我,今日放铳的时候,直接补上一铳,我的命就已经没有了,而且您还给我留下五十两银子,证明您是个好人。请您动手吧,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如果我死了,怨不得旁人。”

朱振点点头道:“是条汉子。”

说完对准静脉便准备注射。

“且慢。”徐普春本身已经准备离去,却听到朱振要给那年轻的兵士救治。

当下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老人家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朱振说道:“老夫说他已经没救了,你又何苦让他多承受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痛苦呢?况且你知道老夫的生机雪参丸何其珍贵,你这般玩弄生命,对得起这药丸么?”

今天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大兵给绑了过来,徐神医本身就已经非常愤怒了,结果还要让他亲眼目睹这个年轻人对着一个濒临死亡无药可救的病人动刀,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你如果想取出弹丸,不如直接找庆功楼的屠户,起码他每天杀那么多猪,刀功比较好,到时候这个病人也可以少受点儿罪!”

东方的大夫很少开刀,至于朱振这种战地急救手术属于西医,倒不是说东方没有,而是说东方并不是很擅长,而且做法也比较粗糙。

像是虎二这种病情,一般情况下,确实以放弃为主。

听徐神医这么一说,胡大海确实有些为难,这人在他看来,确实没救了朱神医妙手回春,已经延迟了死亡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朱振这一剪刀下去,人还能活吗?

朱振无奈的看了众人一眼,“现在他这样子,只能是等死,可是我若是动手,他便有了活的希望?你们宁可看着他等死,也不愿意在下动手救人吗?”

“虎二,你考虑清楚,朱小官人若是失手了,你便是想见你父母大人一面都没机会了。”

“毛镶大哥,谢谢你。我想搏一搏。我这窝囊样子,也没有什么值得给父母交代的,我若是死了,你回去带个话就成了。”虎二一脸坚毅的说道。

“好,那我动手了,诸位我现在要马上动手术,请你们出去。”

胡大海点点头,率先领着众人陆陆续续向外走去。

毛镶一边儿往外走,不时的回头看。

至于徐神医更是直接站在门口向里面眺望,表情严肃道:“不论你是谁,如果白白让病人遭受无端的痛苦,我也会向世人揭发你的罪行的。”

“元帅,这朱振小哥儿我倒是听军中的弟兄们说过,说他挺能打仗的,但是没听说过他懂得医术啊,我们不能听从他一句话,就让他随便摆布兄弟的性命啊!”

“毛镶,你怎么看?”胡大海转身看向毛镶,对于朱振他也只是有一面之缘,说实话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跑遍了应天府所有的医馆,大夫们都说我兄弟没救了,朱小官人这里是我兄弟最后的希望了。”

“混账!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啊啊,你就让他遭受这无端的痛苦吗?”徐神医愤怒的指着毛镶说道:“你知道,他身体被弹丸打烂,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吗?你还要让一个毛头小子在他身上动刀,你这是要他死无全尸吗?”

毛镶蓦然从腰里提出了一把刀。

“毛镶,你想干什么!”胡大海恼火的看着动不动就刀子的毛镶,防备他对徐神医动手。

毛镶摇摇头,“元帅您别紧张,我毛镶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不会对大夫做什么的。如果今天朱小官人失守了,我毛镶便与我兄弟共赴黄泉。”

第十二章 朱振的神乎其技

朱振算不上神医,但是绝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战地医生。

在他看来,眼前这虎二所受的伤虽然严重,但是并不是不能治。

要知道之前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再严重的病患他都救治过。

而且条件甚至比现在艰辛的都有过。

一如既往,救人为上。

对比现在的大夫,朱振的战地急救术绝对是仙术一般的存在,所以这种东西是外人不能接受的,所以徐神医才会用屠户来嘲讽朱振。

不仅仅是徐神医,在很多人看来,朱振的做法与屠夫无异。

不过,在朱振看来,自己在做的是,拯救鲜活的生命。

自己手里的手术刀,决定着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的命运,刀准一点儿便是天堂,偏一点儿便是地狱。

比如伤口里的污血处理不干净,血管接不好,整个人就算是救回来,也彻底废了,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屏气凝神,目光如电,朱振在认真的时候,就算是战火纷飞,也不会改变他的颜色。

“呲呲!”

má zui剂准备完毕。

“小兄弟,自豪吧,比起关二爷的刮骨疗毒,你的手术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朱振笑呵呵的说道。

朱振找准了血管,直接将má zui剂输入进去。

剂量有点儿小,虎二依然感觉到痛苦,这一点儿从剪刀刺入他身体的时候,他皱眉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手术是自己来元末第一次正式手术,不容有失,朱振是一个非常有医德的大夫,在他看来,既然自己接下了这个病人,就有义务让他活下去。

“二爷!”朱振伸出手来。

“振哥儿,这仙药可不多了。”马二爷为难道。

“人命要紧!”朱振并没有多说。

重新调整了剂量,打入麻药。

在外面观看的众人目不转睛,尤其是徐神医恨不得亲自冲进去,直接将朱振拽出来胖揍一顿。

奈何胡大海刚才在退出之后,便吩咐两个精锐的悍卒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看着朱振手中精致的剪刀,用剪刀剪开伤口,徐神医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难看。

“这也太畜生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竟然直接用剪刀在兵刃的伤口处任意施为!”

之前因为是要上战场的,朱振的工具准备的非常齐全,手术刀,剪子,镊子,缝合线,纱布,麻药,凡是手术需要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

而且朱振本身也懂得中医的望问关切,基本上通过兵刃的脸色和呼等面部的微反应,就能看出病人的大致情况。

不过在众人看来,朱振的零零碎碎,就跟胡闹没什么区别。

朱振察觉到外面众人一脸猜忌的表情,但是一旦手术开始,朱振便不会让其他人打扰自己。

朱振一动手,徐神医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要不要去军营里请些军医来帮忙,缝合伤口他们很专业。这么大的伤口,你一个人……”

话说了一半,朱振完全不理会,反而给了个嘲讽的眼神,搞得徐神医很是恼火,你一个人那么大的伤口处理不完,人就死了。

你这年轻人为何如此自大。

老神医气怒之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实在是场面太过于残忍,有违他的医者之心。

只是他刚转过身去,耳边就传来了惊叹之声。

惹得老神医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惊讶的差点儿将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庖丁解人?”

他仿佛见到了肉市场最经验丰富的肉贩在解刨畜生一般,手里的刀仿佛有了灵魂一般,在虎二的身体上跳舞,顷刻间就将虎二的伤口切开,并且处理的很干净。

徐神医虽然见过一些军中大夫的治疗伤患的手段,但是他一般都非常鄙视,认为那些军中大夫行医提过于武断粗糙,更多的时候是草菅人命。

但是今日见到朱振的手段,彻底被震惊了。

这到底是得有多少人命做铺垫,才能xiu liàn成这般菩萨手段。

胡大海个门外汉虽然不懂的医术,但是他是战场上的武将,看的他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一般,这家伙若是想杀人,起码得有上百种手段吧。

“难怪能把朱文正等人打的落花流水,就凭他对人身体的理解,别人就不是他的对手。”

“毛大哥,这朱小官人似乎真有本事救你兄弟啊!”周围的兵士也都很震惊。

“嗯。”毛镶表现的非常不意外,但是心里的震惊却是实打实的。

他知道朱振厉害,但是实际上却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

“这刀功简直是神迹啊!”徐神医沉默了半响之后,忍不住赞叹道。

“若是由他坐镇我的医官队伍,我的士兵岂不是要少死七八成!”胡大海最终轻轻呢喃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行医的朱振。

这可不是见到的用刀解刨身体,仅仅从朱振的刀功,就可以看出,朱振有着丰富的救人经验。

“沙沙!”

手里的见到轻轻的剪动着,身体里坏死的肉被取出,朱振的剪刀和镊子配合着工作,竟然给人一种韵律美。

这期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呆呆的望着。

“啪嗒!”子弹被取出,扔在铜盆里。

随着子弹被取出,本身已经大规模出血的虎二的血管竟然再次开始往外喷血。

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眼珠开始向上翻。

“这!”

“哎,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众人忍不住叹气,毛镶更是浑身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朱振却丝毫不减慌乱,飞速的用止血钳子夹住了血管,对徐神医喊道:“老神医,有些意外,别看笑话,还不来帮忙。”

老神医见识到朱振鬼斧神工般的本事,再也不敢小觑朱振的本事。

推门而入,说道:“要老夫怎么做?”

“您现在要夹住这两个止血钳,由我缝合这断裂的动脉,不然人会死。”

老神医打量了两眼止血钳,又看了看脸色越发苍白的虎二,点点头,接过止血钳子。

朱振迅速的开始缝合破裂的血管,接下来的工作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没有任何停顿。

“这!真的是人可以办到的吗?”

“呼!”朱振轻轻的乎了一口浊气,然后放下手术刀,开始检查身体。

“血压有些低,病人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减弱。这样下去完全康复的可能性不高啊!”

徐神医摸了摸脉,疑惑道:“这已经救了他的命,确实如您所说,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您怎么还不满意?”

第十三章 抽血救人

“是啊,朱振,你已经尽力了,他的生死只能看他的造化了。”胡大海一直在观看,朱振不仅取出了弹丸,还将断裂的血管全都接上了。

在这位元帅心中,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

朱振的手段用神乎其技形容丝毫不为过。

在脑海中想到了许多军中名医,但是无一例外全都不如朱振厉害。

义军之中,每场大战下来,不知道有多少比他们轻伤的将士死去。在胡大海看来,这虎二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医生治病,不治命。

就在众人都在感叹朱振的技艺的时候,朱振的一句话,再次让他们目瞪口呆。

朱振对众人说道:“死?我没答应,谁能让他死!

大家配合下,我要给他输血,有愿意给他鲜血的举手。”

“输血?输血是什么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朱振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们的血液抽出来一部分,用针管导入他的体内。这样他就能活了。”朱振解释道。

“什么!要抽我们的血救人!?”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这也太恐怖了,打仗本身就流血,如今又要抽血救一个将死之人,那是不是传说中的以命换命?

“自己的血液输到别人的身体里,也能救人性命?”

徐神医有些不解,捻着胡须细细思索。

众人却在小声议论着,人都是自私的,谁都担心朱振抽了他的血,最后虎二活了,自己却死了。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毛镶和胡大海异口同声的说道:“抽我的!”

徐神医的眼睛猛地一亮,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抓住朱振的袖子。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现在虚弱本身就是少了精血和元气,雪参丸可以补充元气,只要再补充精血就可以了。只是这般补充血液实在是太过于霸道,我听闻之前有些邪医用这法子救人,有的人活了,但是更多只是昙花一现,最后死亡的结果更加残忍。

而且被抽血之人,大多数也活不久,便如同被人抽干了躯壳一般死了。这般邪医不论是元朝廷,还是各路诸都是抓之便杀的,这法子是你亲自试验过的,还是听别人说的,你的本事已经足够了,切莫因为这事儿犯糊涂!”

朱振对于徐神医所言邪医的理论倒是不吃惊,反而对于有人也在进行类似的实验而感觉到吃惊。

没想到已经有人尝试这样做的。

谁说我华夏人缺乏创造力的!?

先是有华佗的外科手术麻沸散,如今连抽血手术都已经开始有人实验了。如果有我的引导,我们的中医是不是可以朝着更全面的方向发展呢?

“朱小官人,用我的血吧,我是军中杀才,气血充盈,平日在在战场上最少也撒上半斤,给了抽上一斤两斤也无妨。”胡大海一马当先豪气云天,颇有几分昔日战场上杀伐大将的风采。

“大人,用在下的吧。”

胡大海身边的护卫一步上前,忠心耿耿的说道。

“滚一边儿去,就你们那点儿本事,那点儿气血,也敢跟老夫比较不成!?”胡大海虎目一瞪,仿佛此事只有他办才成。

朱振心中暗暗赞叹胡大海体恤手下,之前如果说他之前他延请名医是理所应当,那么如今他连生命都不顾,愿意就取手下,就真的是爱兵如子了。

摇摇头道:“适才徐神医所言并无错处,这人缺血的时候,直接用别人的血补充,就能把流失的血液补充回来,但是每个人的血液都不一样,有的人的血液如同水乳,可以与之水ru jiāo融,有的却如同水火,水火不相容。抽对了,这人便可以得活,有的血液抽错了,受血者必死无疑。而且大家可以放心,今日我朱振把话说道这里了,鲜血之人可以救人不假,但是自己却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顶多多吃点儿补血的重要就好了。”

“天地有阴阳五行,这血液也是如此。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到呢?朱振小官人,老夫服了。只是我们该如何挑选血液对的人呢?”

徐普春刚才见识到朱振神乎其技的取弹本事,又见到朱振见血肉模糊的身体缝合的那么完美,早就对朱振心生佩服。

如今又听了朱振的理论,更是崇拜的不行。

至于刚才自己所说,要将朱振的行为公之于众的话,早就被他抛弃道九霄云外了。

“朱振小官人,我来从小便住在一起,便是在军中,也是在一个盆里刨食儿,我俩的血液应该是最相近的。您用我的血液吧。”

“天地阴阳五行自有定数,你们两个人虽然自小一起长大,血液未必相同,你给我退到一边儿去,莫要耽搁我救人。”

听了朱振的话,毛镶有些犹豫的退后。

但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振,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朱振,想看看他如何救人。

朱振也号了下虎二的脉,知道这个人还有得救。

朱振从药箱里拿出试纸,“来愿献血的,把手指给我。”

胡大海一马当先,毛镶也紧随其后,徐神医不愧是徐神医,也排在那些亲卫后面,至于普通的士卒则多少有些犹豫,不过见胡大海在最前面,也不得不排起队伍。

朱振用银针扎破人的手指,又取了虎二的血液,不消片刻便已经测出了众人的血型。

真的不巧,这一屋子人,竟然没有一个是a型血。

朱振苦笑一声道:“上次自己使用军用xing fèn ji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如今又要往外输血,真的是要了老命了,尤其是在自己的身体缩小之后,血液根本没有那么充盈的情况下。”

毛镶一脸紧张的看着朱振问道:“朱小官人,我们的血液能跟我兄弟配上吗?”

朱振摇摇头,“如果说虎二的血型是甲型的话,你们分别是乙丙丁等其他类型,尤其是胡大海将军,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罕见的rh血型,您这种血型如果受了伤,轻易是找不到人能够跟您匹配的,所以说您以后上了战场一定要小心。到时候要是受了致命伤,想找人救都没有机会。”

胡大海苦笑着说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沙场几人回。俺胡大海参军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的,至于自己的性命,早就忘到一边儿去了。朱振你再试试,是不是检验过了,这么多人,怎么会一个匹配上虎二的血型都没有呢。”

“不用了,我们这些人中,有个人的血液跟他匹配的。”朱振苦笑着说道。

“是谁。俺毛镶……”

“行了,你闭嘴吧。”朱振拿出血液采集器对准了自己的血管。

第十四章 胡大海的邀请

除却徐普春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输血可以救人。

看着殷红的血液从朱振的手腕中抽出,大家都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骨一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因为má zui刚刚醒过来的虎二,也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

毛镶憨厚的看着虎二道:“虎二,你小子真有福气,朱小官人亲自抽他的血救你,你小子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朱小官人。”

“朱小官人,我不……”身体虚弱的虎二想说些什么,声音却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被朱振伸手拦住。

“别说话,安静的等待。”朱振将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的血液输送给了虎二,虎二的脸色渐渐的多了些红晕,气息也变得绵长起来。

徐神医有些着急的摸了摸虎二的脉门,眼睛放光,嘴巴吃惊的长得大大的。

“这朱小官人真的绝了。”

房间里,除了早就见过朱振神乎其技医术的马二爷,其他人看向朱振的眼神越发的敬畏。

经过一通手术,虎二的命算是活过来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还要看他的身体状态,幸好朱振的阻击枪口径不算大,如果是shā mo zhi ying之类的暴力阻击枪,就算是朱振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本事救他回来。

“徐神医,我刚刚抽了血,身体有些虚弱,先去休息一下,您用这医用酒精擦拭擦拭他的伤口,不然他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至于其他人,没什么事儿就散了吧,乱糟糟的打扰了病人休息不好。”

“朱小官人说的是,大家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应着就够了。”徐神医摆摆手,众人识趣的退下。

徐神医拿起朱振留下的棉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

越是擦拭,越是震撼于朱振的本事,那伤口处的缝合线,非常整齐,简直就像是完美的工笔画。

胡大海也是满脸放光,心中对于朱振的本事越发的认可,如果自己的军中有了朱振这般人物,打仗比别人厉害,打完仗把军中受伤的弟兄咋一一医治,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岂不是比对手越发的强大。

朱振是没心思想那么多的。

实在是太累了,使用过军用xing fèn ji,身体本身就虚弱的很,在加上刚才抽了不少血,现在大脑空荡荡的,随时可能关机。

一直到了日头西斜,腹中饥饿难忍,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在这样折腾下去,这小命还没来得及享受第二次生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睡眼惺忪的朱振喃喃自语,伸了伸懒腰,却见一只大脑袋朝着自己拱来。

吓得朱振下意识的去摸阻击枪。

却听那人喊道:“小官人,莫要放铳,我是毛镶,我答应过您,您只要救我兄弟,以后我这命就是您的了。这不我来给您磕头效忠了。”

朱振连忙将阻击枪别在腰间,搀扶起毛镶说道:“哥们,我选择救人,是敬佩他虎二的忠和你毛镶的义,根本没图你什么效忠与我,我朱振又不争王争霸,要你的效忠做什么?快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爸妈谁都当不得你跪的。”

毛镶挠着头,表情越发的感激,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平日里哪里有人如此尊重自己。而朱小官人本事那么大,却从来没有任何轻视自己之语,更不肯将自己收为奴仆,让毛镶有一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尤其是朱振那一句哥们,让毛镶感觉自己做了一次真正的人。

当下竟然把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急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憋了半天说了句,“可是俺娘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一言九鼎。”

“你娘说的没错,但是我确实不需要你效忠与我。不过你兄弟虎二这种情况,怕是小半年没法上战场了,这样吧,你兄弟虎二留在我这里养伤,你呢没事儿的时候来我这里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

“哎,俺听您的。”毛镶憨笑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朱振循声望去,却见到胡大海手里提着酒精空瓶脸颊通红的站在门口,至于徐神医则一脸愤怒和鄙视的看着胡大海。

朱振顷刻间明白事情的经过,必是胡大海把医用酒精当做酒给喝了。

不过据说这蒸馏酒在宋金时代就有了,这胡大海也算是在朱元璋手下的大将,不会连蒸馏酒都买不到吧。这酒精喝起来味道可不咋地。

“朱小……”徐神医方开口,却被胡大海打断。

胡大海身宽体胖,上前一步仿佛一尊山熊,将徐神医牢牢挡在身后。

先一步躬身行礼,一脸诚恳之色,“朱振小哥儿,您能够不计前嫌,救我麾下兵士性命,胡某感激不尽,这是胡某的谢礼请收下。”

说完一摆手,手下的将士搬过一个木箱,打开之后,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百两银子。

马二爷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一种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肚子里去的感觉,自己种了大半辈子地,也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

而朱振就是抽了点儿血,就挣了一百两。

马二爷甚至有个想法,是不是抽点儿自己的血拿去卖,就是担心不值一百两,反而还造人嫌弃。

朱振看着银子,不可置否的摇摇头,“银子实在是太多了,还请胡元帅收回去,这次我帮忙,是敬佩虎二的忠诚和毛镶的义气,救他一命是应当的,当不得元帅大礼。”

话音刚落,就见马二爷将银子死死护住,生怕朱振真的将银子送回,“怎么当不得他的大礼,这银子可是你用血换来的。”

朱振眉头微微一皱,但是碍于老人家的年纪,也不好说什么。

胡大海笑了笑,“老人家说的对,朱振小哥儿,就当这银子是给您的买补品的钱吧,毕竟这补血的药材也不便宜。”

徐神医皱着眉头,拉了拉胡大海的袖子,示意他安静一会儿,却又听胡大海抢白道:“朱振小哥儿,您来我们应天虽然不久,但是您的本是我胡大海却了解了不少。让您这等大才沉寂民间,着实有些可惜。我胡大海欲聘请你到我军中,参赞军机,亦或是先做个千户,积累军功,将来有机会,我上奏主上,让你独领一军,封侯拜相也未必不可,不知朱振小哥儿意下如何。”

说话的功夫,醉红的脸上,又打了个酒嗝。

徐神医终于寻到了机会开口,瞪了胡大海一眼道:“胡元帅,您的话徐某实在无法苟同。朱小官人有如此活人性命的本事,比之古之华佗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去你军中参赞军机岂不是可惜。若是留在应天,开放医馆,传授救人知道,不知道能活多少性命,那才是大善”

胡大海连忙道:“先生啊,这治病救人是活人性命,这战场杀敌也是活人性命,你并不知晓,这朱振小哥儿的本事可不仅仅是治病救人,那杀敌的本领更是难得。留在应天开医馆,着实可惜了。”

朱振看二人在自己眼前争辩,不免摇头,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也不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当我是空气不成?

当下便拒绝道:“我这都是些微末的本事,做不得大事的,况且我今年才十六岁,还不到做大事的年纪,二位请回吧。”

搞什么?

老子好不容易穿越,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呢。

你们就想着让老子燃烧生命,为人民做贡献?

让老子安心的过好日子,挣点儿小钱,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好吗?

有能力,就必须为全人类做贡献吗?

第十五章 朽木不可雕吗?

元帅其实并不是很值钱。

元末乱世,群雄并起,就算是个村长领着村民zào fǎn,也自称元帅。

可是胡大海这个元帅可不是一般。

宋濂、孙炎、叶琛以及朱振有过一面之缘的刘伯温都是胡大海这个大老粗举荐给朱元璋的。

别看这个大老粗字儿不认几个,但是却非常有识人之明。

自从上次见识过朱振神乎其技的医术之后,隔三差五就往朱振家里跑。

而且还死皮赖脸的总是央求朱振酿上次喝过的酒精给他喝。

很难想象一位军中巨擘每天不去军营,天天泡在人家家里央求喝酒的样子。

要知道朱元璋可是下了禁酒令的,朱振无奈之能抄了个酿酒的方子给胡大海,胡大海视若珍宝,便让他长子胡德去给他酿酒喝。

“胡元帅,这酿酒的方子也抄给你了,你为何还每日我这里跑?军队里很闲吗?”

“自宋末崖山一战,我汉人皇统断绝,这天下便成了胡人的天下。从极北之地到江南水乡我汉人被胡人欺压的太厉害了,我主起于毫末之间,但能为民请命,以驱逐鞑虏,恢复华夏为己任,乃是天下有道的明君,我五次三番前来找小哥儿你,目的就是希望你入我军中,帮助我辅佐明主。”

朱振一脸嫌弃。

你胡大元帅不地道啊。帮助你辅佐朱元璋,岂不是我每日里呕心沥血,最后给你铺平升官发财的道路?

就算是你胡大海爱兵如子,但是我朱振这一身本事图什么?

况且,我朱振凭借自己能力,过不上好日子吗?为什么非得每日里打打杀杀的?

再说了,朱元璋这个人脾气那么暴躁,而且喜欢大杀功臣那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我跟着你混,最后能有好下场吗?

别忙活了半辈子,把江山给朱元璋打下来了,他老人家来个炮打庆功楼什么的,我岂不是白跟着折腾了。

还不如安心做个小地主,朱振记得历史记载,朱元璋对待小地主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正所谓,小日子和和美美,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

“元帅说的对,我们这般武夫,一身的功夫若不寻找一明主辅佐,岂不是白瞎了这大好乱世?再说了,不做官,不为将,你又哪里来的银子和女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轰轰烈烈的过一辈子,着实可惜。”

朱文正明显是喝酒喝高了,有些飘。看样子一会儿还要去逛窑子。

别看朱文正傲气,但是两次见识到朱振的本事后,服气了。

隔三差五的就跟胡大海一起寻朱振吃酒。

见朱文正那张欲求不满的脸,朱振也明白了,为何朱元璋建国后要大杀功臣,这群老手下,大多是粗人出身,没什么远大的政治诉求,银子和女人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没有什么大的帮助,只剩下惹祸来了,除了除掉,对于没有太大的帮助。

只能杀了。

而太聪明的人,本事又踢打。若是独立创业,又有推翻朱元璋公司的可能性,诸如胡大海这种人,如果不早死,也得杀了。

朱振感觉自己的现状挺好的,一想到将来朱元璋会夺取天下,而且会善待中小地主阶层,朱振就想拿着胡大海给自己的银子,买上些良田。

三个人约定不要把有美酒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之后,胡大海和朱文正再次带着遗憾离开。

朱振的买田之旅非常的痛快,卖家朱振竟然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沈万三沈员外,这位爷最近正在给朱元璋休憩应天城墙,银子不够使,便开始贱卖土地。

朱振的一百两银子,也拍得十亩良田,沈家官家听闻朱振与胡大海关系不错,还送了二十亩荒田,朱振摇身一变,也算是应天周边的小地主。

多少土地朱振并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可以去郊区躲避令人烦躁的胡大海了。

……

只是躲到城郊的日子也不好过。

胡大海来了几次见效果不佳,便派了其他的说客。

刘基仙风道骨,手拿鹅毛大扇,皱着眉头道:“小子,为何不愿意入伍为将,千户也可以管理上千军士,你在军中并无根基,在江南也无甚名望,千户之职已不算低了。”

“正如先生所言,小子年纪轻轻,又无甚功绩,直接做千户,怕坏了明公大事。”

刘基眉毛轻挑,“哦?看不出你小子倒是挺谦虚,可是你莫要忘了,这里是应天,明主若是要征辟你,你怕是跑不掉的。我刘伯温都要俯首帖耳,你一个好无根基的小子,能坚持了几日?”

朱振眉毛一跳,旋即笑道:“若是明公征辟,自然不敢不从,只是这些日子明公除却给我了一栋宅子,并无相召,怕是早就将小子忘了。”

刘吉闻言,哑然失笑,“以明公的脾气,不许你重任,定然有他的原因。年轻人,还是要主动一些。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夫这般,能够主公三顾茅庐的。”

朱振一脸鄙视。

大叔,装逼可耻好不?我朱振要么不当官,要想让我当官,起码得朱元璋亲自请我,还得写下保证书,有生之年,不许带我走系列。

还有,我什么时候想要辞官,都不能拦着。

“非是小子自傲,实在是小子没什么本事,怕侍奉不好明主,若是轻易领军,坏了明公大事,才是真的不对黎民百姓负责。”

觉得言语不能变的内心的真诚,朱振举目远眺,看着街道上衣衫褴褛的qiong rén,竟然忍不住流下了几滴热泪。

“小子,差不多得便是。汝是何人,老夫会不知?”

“抱歉,抱歉,入戏太深。”朱振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是不擅长演戏啊,在刘基这种人精面前,简直是无所遁形。

“算了。算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不与你计较。小子,我听说你买了三十亩地,真的准备做过小官人?”

“正是。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小子想要生活,总该有些产业。”朱振看着刘基的脸,然后露出很认真的表情,“先生若是论谋略,我拍马也追不上您,但是若是论种地,先生定然不如我。我听坊间言,当初您在青田读书,还曾被兄长赶去种田,结果五体不勤,啥都干不了,闹出了不少笑话。”

刘基表情尴尬,“小子,你确实不适合为官。”

“请先生直言。”朱振反而有些奇怪。

“你比我都不会说话。”刘伯温脸色有些难看,仿佛要起身,似乎又意识到什么,当下讥笑道:“好小子,竟然变着法子赶我走,小子说句实话,为何不想当官?莫非嫌弃胡元帅的营中太小,没有你表现自己的机会?若是真的如此,我可以亲自走一趟,与明公举荐你。”

“我听闻儒家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子年纪才十六,自己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就不掺合天下大事了。再说了,有了良田,小子便有了吃不完的粮食,攒够了银子,还可以娶上几房美妾,日子多么逍遥。”

朱振说着,还摆出个我很bái chi的造型。全然忘记了,自己在雁孤山,还有应天府如何扬名的。

刘基脸色难堪,“朽木……”

第十六章 邻居上门拜访

当初随朱元璋去应天,那是大兵压境的无奈之举。

说句心里话,朱振真不想给朱元璋扛活。

首先朱元璋还是一方小诸侯,日后的大战频频,给他打仗免不了亲冒箭矢,危险的很。

其次朱元璋这个人性格确实残暴,就算是熬过创业的艰难时光,后期也免不了bèi gān掉。

朱振上辈子是个特种兵不假,但是特种兵也不是战争贩子啊。

刘基盯着朱振看了许久,朱振也直视刘伯温。

“我懂了,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小子,哎……”刘伯温摇摇头道,“我把你看得太简单了。”

马二爷在一旁挺久了,笑着说道:“刘先生,这小子不想为官,您就别勉强了,若是他朱秃子真的有心,便亲自来请。若是他秃子把振哥儿给忘了,老夫料想他朱秃子早晚有用得着我们家振哥儿的那一天。”

朱振皱着眉头说道:“阿爷,可别乱说。”

说着又似乎劝谏一样的看着刘基,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道:“刘先生,小子我也懂得些相面,以明公的貌相,并不是好想与之人,你辅佐他,也要小心为上,切莫……”

本想说,狡兔死走狗烹,但是话到嘴边,又被朱振咽下去了。

他不能说,你最后别被朱元璋害死吧。

刘基哈哈大笑,“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夫告诉你,黎民苍生陷于困难,我刘伯温有招一日功高震主被杀又何妨?贪生怕死我小子,我去也。”

“您高风亮节,您请。”朱振毫无羞耻感道。

刘基出门并未走远,马夫人从一架小轿中走出,拦住去路,问道:“先生,如何?”

“此子,确实有大才,只是心为所属,想让他为我应天做事,难啊!”刘基感慨道。

马夫人皱着眉头,笑容有些苦涩,“怕是因为先是遇到朱文正手下滥杀无辜,又跟我起了一番冲突,心有不忿吧。先生若是我亲自告罪如何?”

刘基摇摇头,“夫人,莫要着急,此子早晚为明公所用。”

“先生此言何意?”

“此子愿意抽血去救一个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兵士,可见他心存善意,不过这是小善,我们做的是拯救华厦黎民的大善。以他的能力,早晚会跟我们走到一起的。”刘基信誓旦旦道。

那妇人不信道:“这世间有几人跟先生一般高风亮节。”

“几人?呵呵,夫人莫看不起这天下豪杰,您且细细看,随着明公吞吐天下,这般人物只会越来越多的。”

“当真?”马夫人一脸不信。

“当真!”刘基一脸的笃定。

……

刘基走了,还顺走了胡大海送自己的酒。

不过囡囡正在照看虎二,二爷去外面闲逛去了,朱振的耳朵终于清静了不少。

搬来一张茶桌到大槐树下,给自己煮了壶茶,闻着袅袅的茶香,朱振眯缝着眼睛的躺在藤椅之上,这才是人生吗。

然而,似乎老天爷似乎不想让朱振安心的过美美的小日子,又有人敲响了大门。

朱振皱着眉推门,来的竟然是张大舍夫妇。

张大舍一日既往的清高孤傲,来的非常不情愿,若不是他浑家死命拉着他,他恨不得立刻离去。

倒是张大舍的浑家九儿姐并不似往日里的骄狂,看见朱振竟然有些扭捏。

朱振虽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邻居,只能将二人引入宅中,搬来两张椅子,请二人落座。

张大舍夫人唤作九儿,入了宅子之后,先是打量一番,见朱振空荡荡的院落,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不过一见自己那手足无措的相公,再看看一旁正在给自己倒茶神采奕奕的朱振,比较之下,心中又难免有些失落。

朱振好奇的打量着二人,不知道从来不登门的二人为何忽然造访。

“请喝茶。”

九儿笑着接过茶水,“我们夫妇贫寒了一辈子,见过的也都是些种地的农夫,与小官人做了邻居,方知什么叫做人中龙凤,我们家大舍也能跟着沾沾福气。”

朱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讪讪的笑了笑,见张大舍坐在一旁颇为拘束,便开口道:“嫂夫人谬赞了,小子可不是什么人中龙凤,不知道嫂夫人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那九儿和声细语的对朱振说道:“奴家听说最近胡元帅和刘先生频频造访小官人家中,连带着我家的房子前头都一直有喜鹊叫呢。小官人,这是我家的肉,送你一些,用作下酒菜再好不过。”

朱振一愣,这不是这个吝啬妇人的性格啊。

朱振与张大舍为临,张三丰这个小家伙可是经常来自己家蹭饭的,听张三丰自己说,别看他家卖肉,但是他家可很少吃肉。

连张大舍都饿的连阵风都挡不住。

她怎么舍得给自己送礼。

“嫂子家的日子也不宽宥,这肉就算了吧,我看大舍兄长身体虚弱,嫂嫂还是拿回去给大舍哥补补身子。”朱振推辞道。

见朱振推辞,张大舍紧绷的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表情,想要伸手拿回肉,被九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后,有些悻悻然的伸回手。

九儿转身换了副笑脸,谄笑道:“我们两家本事邻居,平日里就该多走动走动,你叫我一声嫂嫂,便不要与嫂嫂客气,嫂嫂可听说你前些日子给虎二输了不少血身子虚,正需要大补呢。这不嫂嫂今日特意留下一块好肉与你,你莫要推辞了。”

见朱振还有些犹豫,张大舍终于开腔道:“振哥儿收下便是,平日里三丰没少往你家里跑,吃了你不少饭食,这豚肉便当做谢礼吧。”

朱振见推辞不过,只能手下猪肉,心里想着以后多照顾他家便是。

只是让朱振搞不明白,往日里刻薄的妇人为何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九儿见朱振手下猪肉,脸上笑容绽放,只是脸上一撮儿黑痣一抖一抖,有些吓人。

“小官人若是出仕做了那千户,不知能否提携我家大舍做个文书,你也知道嫂嫂家里的情况,你大舍兄长只懂得读书,也不事产业,家里的日子着实艰难。”

朱振这才知道二人来意,当下苦笑一声,将自己推辞了胡大海的邀请说了一遍。

哪只九儿的脸色瞬间剧变,猛地将桌上的猪肉抢回,搞得朱振也被吓了一跳。

“嫂嫂,您这是?”

九儿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着朱振,仿佛看门前的乞丐一般,恶狠狠的道:“臭小子,你玩儿老娘是不是?既然你不去做官,你收我豚肉作甚?大舍我们走,我还以为这小子要发达了呢,浪费感情。”

张大舍皱眉,对妇人说道:“这肉我已经许给了振哥儿做谢礼,你拿回去做什么?”

九儿猛地从腰间抽出杀猪刀,指着张大舍道:“姓张的,你可知道这块肉值多少个铜钱,给了这厮就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他连胡元帅的邀请都拒绝,以后谁还会找他为官!这等不知好歹的憨货,巴结他作甚,我们走!”

“你!我张大舍好歹是读书人,岂能做这种下作无情之事!振哥儿当官如何?不当官又如何?终究为邻,送块豚肉又如何?”

“你要清高是不是?问过老娘的刀没有!”

“我!”张大舍的脸色难堪,不过最终选择了屈服。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朱振摇摇头,“哎,大老爷们,活成这样,真没意思。”

九儿的耳朵很尖,扭头一脸鄙视,“哼,没意思,我家大舍有我辅佐,早晚成大器,至于你,连胡元帅都拒绝,一辈子的穷苦命!”

第十七章 沈家遭劫

朱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上辈子活的太过于匆忙了,以致于从来没有留心过身边的景色。

春天的秦淮河畔,杨柳依依,雪花般的柳絮和风徐徐吹来,伴随着踩青姑娘手里的纸鸢,形成一幅唯美的画卷。

微风和煦,吹拂着脸颊,有种大梦我先睡,但愿长睡不复醒的感觉。

朱振今日照例说了一阵子书,依然是《倚天屠龙记》,生意好的很,钱箱里的钱装得满满的。

心满意足,搬了张藤椅躺在河畔休憩,心里盘算着将来的道路。

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在街边儿说书的,男子汉大丈夫总该身价厚实点儿。

自己现在有了三十亩地,如何合理利用这三十亩地,是个问题。

“噗通。”

落水声打断了朱振的思绪。

醉酒的朱文正被不识身份的老鸨从划船上抛出,直接扔进了水里,敦实的小胖子朱沐英似乎等了许久,颇为熟练的一个跃起跳入秦淮河,毫不费力的将人救了上来。

朱振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朝自己游过来的二人。

朱振不能不嫌弃,实在是这朱文正太烦人了,不论在何地,都能看见他们的影子。而且每次见面,都是朱文正自暴自弃的场面。

小胖子朱沐英自来熟,上岸后也不顾一身的水渍,朝着朱振走过来,正要拍朱振的肩膀。

朱振忽然睁眼,嫌弃道:“离我远点儿,都是水。”

惹人休息的家伙都是最讨厌的。

小胖子不似朱文正那般惹人嫌弃,小心翼翼的挤了挤身上的水,这才开口说道:“一会儿点卯了,正哥儿醉成这样,一准儿要被义父打板子,振哥儿你是神医,快帮帮忙吧。”

朱振目光不善,“若是换别人我可能出手,关键是你俩,我看着就烦,赶紧离我远远的。”

朱文正醉眼惺忪的看了身边儿的小胖子一眼,打了个哈切,“沐英,昨晚醉春姑娘的钱没结,你帮我给了去。”

沐英苦笑了两声,“结了,结了。”

“结了便好,口袋里还有银子么?拿出来,咱们去喝酒。”朱文正看了眼刺眼的太阳,哇的一张口,朝着秦淮河便一阵猛吐。

朱振搬起藤椅,太烦人了,就不能让人安静做个美男子吗?

沐英立刻松手,只听朱文正扑通一声坠入秦淮河,他却不管,死死的抓着朱振的胳膊。

“你做什么?”朱振目光不善道。

“我听胡元帅说了您的医术,您快帮帮忙给驴哥儿醒醒酒,不然今日非要挨板子不可。他是大都督,可得做好三军的表率。”

朱振对于朱沐英算不上熟,但是在朱沐英对朱振却颇为崇拜。

而且这小子似乎对自己颇为帮衬,每次自己说书,他都帮着维持秩序。

最关键是的,光天化日的他竟然跟自己拉拉扯扯。

旁边那个一直羞红着脸偷看自己的小娘脸色都发白了。

实在是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

懒得跟他们计较,朱振从袖子里拿出几枚解酒丸,扔了过去,给他吃了,赶紧走,别烦我。

被水一顿呛的朱文正被沐英强行喂进去几枚解酒丸,人也清醒了不少,看见躺在一旁懒洋洋的朱振,脸色很是不快道,“朱振你是不是特别鄙视我,明明比我有本事,却不出山,每天看我丢人是不是很爽?”

朱振:“……”

心里想的是,关我屁事。

很无语啊,老子不愿意当官,关你朱文正屁事,你自己年轻干不好大都督,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好不好?

看了眼日头,朱振摇头道:“我要是你绝对没闲心思在这里唠嗑,而是赶紧去点卯,不然估计你又要被禁足。”

两个人明显并不认为自己的存在耽搁朱振休息,舔着脸,就直接坐在地上。

“时间还早,我先在这里休息休息,沐英你先行一步吧。”朱文正道。

“驴哥儿,你这心够黑的,知道去早了没好事儿,你还让我先行一步。”

“无非是去抄家而已,对于你这种到了战场上打不了仗的废物,正适合做这种事。”

一条鄙视链瞬间形成,朱振鄙视朱文正弱的不行,朱文正鄙视朱沐英没在战场上打过仗。

“抄家?”朱振闻言,好奇看了一眼二人。

见朱振被吸引,似乎很好奇的样子,朱沐英解释说道:“大名鼎鼎的沈万三,被父帅抓了,我已经得了消息,今日要下令去抄他家,然后定罪砍头。”

“呵呵。”朱振轻笑,充斥着嘲讽。

“你这是何意?”朱文正道。

朱振自顾说道:“人家沈员外对你们义军不错吧,我听说当初打濠州的时候,暗中给过你们粮草,如今你们得了应天需要修缮城墙,人家又是卖作坊又是卖地帮忙,可你们竟然要抄人家家,还要砍人家脑袋,这事儿不值得我鄙视一番么?”

朱文zhèng jiàn怪不怪道:“能怎么办?咱们缺钱,他有钱,不抄他家,难道去抄老百姓家?”

沐英摇头道:“振哥儿说的对,咱们是义军,是替全天下老百姓伸张正义,商人也是百姓啊,咱们这般与巧取豪夺有什么区别?我得去找干娘一趟,让她劝劝义父,此事最好从轻处理,莫要寒了天下商旅的心。”

………

朱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鄙视起了那么大的作用。

朱沐英快马加鞭找马夫人求情,马夫人听说了此事之后,专门找朱元璋求了情。

还将朱振鄙视的话,原封不动的给朱元璋说了一遍。

朱元璋记了好久,都没想起朱振是谁。不过感觉朱振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沈万三从砍头变成了流放,只是流放的道路有点儿偏远,是朱元璋的非控制区域,云南。

事后,朱振也听说了沈万三到底犯了什么错。

沈万三极其脑残的提出帮助朱元璋犒军,这属于被勒索怕了,然后想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屁股上。

做商人就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买卖,合理交税,你掺合政治干什么?掺合政治也无可厚非,guān shāng gou jié很正常,但是你染指人家老朱的军队干什么?

沈万三能留条命,在朱振看来都是好命。

第十八章 搞经济的棒槌

沈家数代人辛苦经营几十年被朱元璋一招废了。

过程非常残暴,全族人直接发配,家产被充公,土地收归应天府所有,朱元璋直接富裕了,无数的金银财宝成了武器、军粮,军队连连扩充,在周围的诸侯之中,朱元璋的实力直接上升了数个台阶。

原先在沈万三名下的农田只有几千亩,但是在扬宪的不辞辛苦下,愣是将沈万三隐藏的田产全部挖了出来,然后朱元璋手头多了十几万亩的农田。

对于朱元璋为什么这么做,朱振心里忽然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具体如何,还有待事情后期的发展。

只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料,因为它失控了。

那就是在他的领地,爆发了商rén dà逃离事件。

自宋朝开始,王朝不xiàn zhi经济发展,兼有频繁的海外贸易,国家的税收多取自于商业,商人的地位开始逐渐上升。

元王朝的时期,因为帝国的庞大,与外界的往来依然频繁,再加上元王朝对于封建王朝的那一套并不是非常理解,对于国家的管控反而松懈了许多,商人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有诗人写下了,憧憧十一门,车马如烟云的句子赞美大都的商业繁荣。

很多国际友人,比如马可波罗来了元王朝之后,更是被元王朝繁荣的商业给亮瞎了眼睛。我靠,你们东方好繁华,我们西方都是乞丐啊!

你们东方是个黄金遍地的国度,你们的乞丐都比我们富有。

你们的商人过得比我们的贵族过得都幸福。

到了元王朝末期,商人越发的活跃,借着战争的机会,大发战争财,囤积居奇,贩卖军资啥事儿都干。

沈万三只是万千商旅中的一个杰出代表。

只是,沈万三被抄家这件事情,对商人的影响非常强烈。

因为他太突出了,沈万三相比其他的商人来说,相对是有节操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劣迹。有节操的商人说bèi gān掉就干掉了,其他屁股不干净的商人更加感觉到危险。

很多人抛家舍业的开始逃离,就怕哪天朱元璋一不开心,把他们也废了。

我们惹不起,但是我们躲得起啊。

朱元璋的邻居张士诚很仁义的敞开大门,无数的商人涌入了张士诚的怀抱,然后商人们花了无数银子雇佣读书人,痛骂朱元璋的残酷。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是商人离开之后,应天府的市场萧条,很多日常的生活物资根本就得不到供应,直接影响了百姓的生活。

朱元璋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亲自将应天剩下的大商人召集起来,进行了一番安抚,并许诺只要大家安心经营,不做作奸犯科,不做囤积居奇的恶事,平章府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看着忽然萧条下去的应天市场,朱振默然肃立,心里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庆幸。

他忽然发觉穿越到明初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因为不论做什么,似乎都有很高的风险。

但是朱振又不得不随时记起,这是最后一个汉人的封建王朝,一个拯救华夏命运的最后时机。只是关我屁事?

不如做一个实在的人,闲逛,开个小作坊,挣点碎银子,关心妹子和罗莉,面朝秦淮河,杨柳依依。

………

以朱元璋圆点,周遭的诸侯们都准备看朱元璋的笑话。

朱元璋这招棋下的太臭了,一下子把商人都得罪了,谁还在你的地盘里帮你活跃经济。

这年头,商人跟地主是不分家的,往往一个大商人他的背景就是一个大地主,不要以为一个大商人仅仅是买卖做的好,他家里肯定还有数不清的良田。

这些人如果反对你,你这日子还怎么做?

甚至张士诚亲自放出话来,朱元璋抄了沈万三的家,不用其他诸侯攻打,他自己就会覆灭。

沈万三破家了,对于应天府周围的原属于沈万三的二十几万亩农田的归属还未定下来,佃户们议论纷纷,人心难安。

不过就连朱振也认为,这么多农田,多半会作为官田,赏赐给有功的将士。

甚至有些将士已经开始活动,希望分一杯羹,应天府周围的土地,那可不是一般地方的土地,灌溉方便,又是熟地,开辟成农庄剥削老百姓最为合适了。

然而终究是十几万亩的农田,一举一动都有无数贪婪的人关注着,有些军官和官员偷偷摸摸的攻略这片农田的事情被人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

朱元璋一贯的火爆脾气,没花银子贿赂官吏的还好,花了银子的,一准儿少不了一顿板子。至于收了银子的,则是要掉脑袋。

朱元璋做事儿比较绝,直接把人杀了,把皮里面填充上草,挂在府衙里,震慑世人。

大家都非常懵,这沈万三抄家之后,农田也不赏赐出去,莫非朱元璋要留着自己种田不成?

那这主上也太坑了吧。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硬道理好不好。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不到五月份,应天府颁布一条新的政令。

为了庆祝朱元璋受封吴国公,吴国公下令将土地就地分给土地所属的佃户。

打土豪,分田地。

朱振并不吃惊,因为朱元璋出身就是贫苦百姓,他知道百姓最需要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朱元璋这个时候就敢做这件事情。

他也由衷的钦佩朱元璋,这位爷虽然扣,但是对待老百姓还是不错的。

应天府派出了十几位小吏,将土地赏赐给百姓之后,便回了应天。

朱元璋在百姓嘴里的口碑直接逆天,虽然得罪了一些商人,但是在百姓嘴里却成了圣君一般的存在。

那些本身还准备看朱元璋笑话的人,目瞪狗呆。

接着朱元璋下令,颁布商律,成立五城兵马司,不仅收取只收取三十一的商税,还给商人提供合力的保护。

一时间,天下哗然,只是大家对于朱元璋的领地还是心存顾虑,不知道朱元璋靠不靠谱,会不会回头再宰割大家一波。

朱振虽然久在家中,对于外面的大事,却一直非常关注。

对于朱元璋处理沈万三这件事情,他有属于自己的见解。

将十几万亩土地分配给百姓,算是变相的调节生产资料,让老百姓多一条活路,这样让更多的百姓愿意支持朱元璋,在政治的影响上不论好坏,起码有了更多百姓的支持。

但是对于他这个三十税一的商税收取,朱振却摇摇头,朱元璋搞经济,真是个棒槌。

第十九章 辛酸李月娥

虎二的身体经过了两个月的将养恢复了七八成,而朱振的《倚天屠龙记》也说的差不多了,攒了些银子,便不再去秦淮河说书,整日里在家里读书品茶,仿佛成了个书生一般。

“主家,咱们在城郊有三十亩地,一直荒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趁着春天,该种点儿粮食。”

虎二忠仆一般站在朱振身边,不停的碎碎念。

朱振躺在藤椅上,眯缝着眼睛,眺望着墙外的纸鸢。

“是啊,振哥儿,让地荒着可不是咱们正经人家该做的事情。”马二爷抽着旱烟,眼神愁苦,老人家持家过日子的样子一览无遗。

“荒着?不是有佃户吗?他们想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怎么折腾去呗。”被人打断了发呆,朱振有些怏怏道。。

马二爷一脸嫌弃,这臭小子实在是不是个靠谱的。

“主家,这两天我跑了两趟,咱们家的佃户是个年轻的小寡妇,家里就剩下个还在吃奶的娃娃,指着他们种地没希望,您要是再不操持,等到秋收的时候,想收租子都没地儿收去。要我说,您把地收回来,三十亩地,我自己个儿就能给您种妥帖了。”虎二忠心耿耿,一副要报答朱振救命之恩的模样。

马二爷闻言,点点头算计道:“这倒是个法子,咱们家里四口人,毛镶这厚脸皮的算半口,胡元帅他们这群没脸皮的也算半口,算下来也是五口人的嘴,家里没有粮食,总是坐吃山空可不行。”

朱振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让我再合计合计,种地太低级,再说了,三十亩地,就算是丰收能得多少粮食,我还得挣银子给囡囡凑嫁妆呢,哪有闲工夫去打理农田。”

朱振没有答应二人的请求,而是忽然想起什么般,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个绷带闻了闻。

“哥哥,你拿的是啥啊?”刚刚睡醒午觉的囡囡抱着朱振给她做的佩奇,很好奇的看着朱振手里洁白的绷带。

女孩子,天然对白色的东西感兴趣。

朱振扭头,抚摸着囡囡的秀发,笑着说道“这叫白药绷带。”

“白药绷带是做啥的?”

朱振笑了笑,“白药绷带,就是治疗伤口的,你看你爷爷和虎二叔叔,伤口好那么快,靠得就是它呢。”

在见识到朱振神乎其技的治病手段,徐神医再次遇到严重的外伤,再也不会轻易判人家死刑了,而是请朱振出手帮忙。

这也是为什么朱振不说书,也能吃上饭的原因。

不过去了几次,朱振也见识到当下医生在处理外伤的不严谨,很多病人的伤口根本得不到很好的处理,发炎是常态,伤口愈合更是难上加难。

这几天马二爷和虎二总是念叨着干点儿产业,好过日子,朱振就寻思着是不是把白药绷带复制出来。

毕竟朱振是个军医,这绷带上药物的比例,他门清。

“虎二,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研究出来,往外卖,应该销量不错吧?”

看了眼朱振手里的绷带,虎二便想起自己伤口迅速愈合的过程。不由的又想起朱振如何抢救自己性命的。

自己真傻。

主家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种地?

安静的当自己的神医不行吗?

“主家,这绷带要是能够生产,肯定会大火的,别人我不知道,反正俺们军中的兄弟,平日里训练受个刀伤剑伤的很正常,打场仗下来更是需要这东西救命。”

方子有了,制作方法自己也知道,就差原材料。

至于原材料,是自己种,还是买?

哎呦,还真的得自己种。按理说,白药的核心中药材三七得使用云南的最好,关键是云南不是朱元璋辖区啊,想去那儿买三七不现实,而且道路太原,不如自己种植。

下定决心,朱振一拍板儿,“走去田里看看。”

………

开春了,本来令人开心喜悦的播种的季节,但是对于李月娥来说却并不算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主家那十亩地是她家租的,本来日子过的挺自在的,谁曾想去岁官人被征了兵,到了战场上便稀里糊涂的丧了命,撇下自己和两个儿子,连笔抚恤的银子都没有。

李月娥的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没有男人的日子怎么办?

她见多了同村的邻居死了男人,被东家赶出农田,从此沦落为乞丐,最后饿死街头,尸骨成为野狗的腹中餐。

天刚微微亮,李月娥便将儿子装进箩筐里,用担子挑着下了农田。

“娘,我饿。”

孩子在箩筐里打着蔫儿,不停的用小手抓着李月娥的衣服,李月娥自己也饿的前心贴后心,只能从路边儿的水沟里,用水瓢舀了些水给孩子喝。

孩子喝了水,依然无精打采,嘴里说道:“娘,我还饿。”

李氏心里起了股怒火,抄起孩子的屁股,就要下手。但是一摸孩子的身子,一点儿肉都没有,心就疼了。

“天杀的,早知道当初养不活你,我为何要生你下来啊!”

李月娥抚摸着儿子的脑袋,轻声安慰着,“孩儿,忍忍,等会儿娘去地里给你掐点儿野菜吃。”

“娘,六斤就吃天天吃野菜死的,咱们天天吃野菜,会不会死!雲儿不想死了被野狗叼走。”

“不会,娘亲会保护你的。”李月娥背着孩子往农田走去,沿途仔细观察着路上的野菜,结果发现路上的野菜早就被乡亲们采光了,沿途一点儿野菜都没有。

妇人急的路边呜呜的哭了起来。

家里除了点儿种子,一丁点儿余粮都没有了,别说是将来的收成如何,能不能活到秋收都是问题。

“呦呵,小娘子,大白日的哭什么?有什么难处跟哥哥说说!”一道轻浮的声音响起,扛着锄头的无赖子一脸猥琐的看着眼前的李月娥。

“李二狗,你离我远点。被以为我男人不在了,你就能欺负我。”妇人看到李二狗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往后一缩,手死死的攥着锄头,吃力的摇晃着,警告李二狗莫要靠近。

“月娥妹子,你怕什么?哥哥能吃了你不成?”说着李二狗自顾的往前走了两步。

“你走啊!你走啊!”李月娥死死的挥舞着手里的锄头,不停的往后退去。

妇人能有多大的力气,被李二狗一把抓住了锄头,身子一闪摔倒在地上。

“娘!娘!”从箩筐里掉下来的娃娃哭丧着去报李月娥,却被一只大脚揣在腰上。

“娘!”小家伙嘴角渗血,却依然往李月娥身边爬去,李二狗感觉不解气,又是一脚揣在小家伙的身上,小家伙的身子滚了老远。

李二狗阴沉着脸骂道:“滚开小畜生!等老子日了你娘,在弄死你。”

说完提着李月娥便往草丛里走去。

李月娥的眼角渗出了一行浊泪,在心里无助的呐喊着,“官人,你倒是保佑我们娘俩啊,要是今个儿我脏了身子,到下面也没脸见你啊!”

第二十章 锄强扶弱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大侠。”张无忌挎着求虎二叔叔刻的竹剑,晃荡着走在应天府城郊的土路上。

家里又断粮了,母亲拿着银子准备贿赂官吏,看看能不能给父亲谋个差事,自己饿的不行,只能自己出来找点儿食儿吃。

脑海里不知道为何总是想着振哥儿故事。

自己攀墙偷听了好几回了,现在振哥儿给囡囡讲《射雕英雄传》,其中郭大侠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实在是听得让人热血沸腾。

就在看见一根野菜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呼喊声,一个禽兽正在欺负一位柔弱的农妇,农妇的儿子被踹到在地,哇哇吐血。

那禽兽骑在夫人身上,猛地一巴掌抽在妇人脸上,恶狠狠道:“臭biǎo zi,再敢反抗,爷现在就杀了你,反正死了也能玩儿!”

畜生!

这是传说中的非礼啊!

“我能打过他吗?”张无忌四下观望了一下,见周围地势并不开阔,却有一条沟渠,小家伙瞬间有了计较。

悄无声息的顺着沟渠攀爬到临近畜生行凶的地方,顺手摸起一根不知道谁扔掉的竹竿,用口袋里的小刀子划出竹尖来,紧握在手心里。

“张无忌,你也是位大侠!”

少年鼓励自己两句,将手里的竹剑对准那畜生右侧扔了过去。

那汉子正脱裤子准备行那肮脏之事,忽然感觉耳边生风,一竹剑落在自己耳边不远处,当下四处环视。

少年张无忌寻找着机会,暴起对准那畜生的后背刺了过去。

嘴里还呐喊着,“杀!”

这是自己厚着脸皮在朱振哥哥那里学来的杀人术,只练习过几次,还从来没有实战过。

“噗!”

竹竿扎入后背寸深,疼的李二狗哇呀一声,扭头拿起锄头就要还击,张无忌第一次跟坏人打仗,心里紧张的不行。

但是却咬着牙不敢犹豫,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刹那,将竹枪往后一抽,对准那人的腹部又是一枪。

嘴里再次爆发出呐喊的声音。

“杀!”

少年心里默念枪打一条线,手里的竹枪如同猛龙过江,竟然噗噗的在李二狗身上扎了数个血洞。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李二狗此时浑身是血,哀嚎着躺在地上喊道。

“听着小爷名杨铁心,乃是杨家将的后人,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公然奸yin fu人,我自然留你不得!”

说完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手里虽然紧紧的握着竹枪,但是浑身一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连饭都吃不上,刚才能刺出五六枪已经不错了。

看着躺在地上噗噗往外流血的李二狗,少年忍不住哇哇吐了两口酸水。

“振哥儿的功夫竟然那么厉害,我虽然是偷袭,但是竟然可以把一个成年人zhi fu,我这还只是学了点皮毛,我若是多学几分,将来上了战场,那还了得?”

妇人将头埋在草里,用恐惧和震惊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年郎。

“姐姐,你莫要害怕,贼子我已经zhi fu了,你拿着我的枪刺他ji qiāng,不然等他缓过劲来,我们都得死。”

说着,将沾满血的竹枪递给了李月娥。

李月娥看着满是血渍的竹枪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啊啊”乱嚎。这啊啊的叫声,直接在在四周回荡,急的张无忌额头都是冷汗。

“姐姐,你别叫了,先杀了贼子。”

“我不敢,我连杀鸡都不敢,你让我杀人。我哪里下得去手!”女人蹲在地上,一边儿捂着衣服被撕破的地方,一边呜呜哭泣道。

“嘿嘿,臭小子,没力气了吧。等爷们缓过劲来,看我怎么弄死你。”李二狗眼神阴冷道。

“是吗?那我先弄死你!”

张无忌硬撑着,从地上捡起竹枪,刚要扎人,就听不远处一声呐喊,“二狗莫怕,哥哥们来了。”

“说了兄弟们共享乐,你却自己先来享受,活该受罪,若不是你刚才嚎那两嗓子,我们根本找不找你。”

话音落下,从不远处来了四五个高矮胖瘦各异的汉子。

原来李二狗一行人横行乡里,是附近有名的混混,听说了李月娥死了夫君,早就合伙谋划"jian yin"李月娥。

只是这李二狗想先吃口头食儿,所以比大家约定的时间早了那么一会儿。

张无忌喝道:“姐姐,这群畜生分明是一伙儿的,我替你抵挡一阵,你带着孩子先走。”

来人有一首领,手里提着朴刀,冷笑道:“娃娃,哪里学的江湖义气,今个儿爷爷把话放在这儿,看你是条好汉苗子,今日你若是能当着我们的面,脱了这女人的衣服,爷爷留你一条性命。”

张无忌道:“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般胡作非为,就不怕造报应吗?”

那领头的汉子也不怒,嘿嘿冷笑道:“好神气的娃娃,不过从今天起你就得去下面神气了,看刀。”

这汉子也着实狠毒,对一个十岁出头的汉子直接动手。

张无忌咬着牙,刚要动手,感觉手一轻,手里的竹枪已经被人抢走了。

再一看,一道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少年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振哥儿。”张无忌激动道。

朱振看了眼张无忌,无奈的撇撇嘴,“你说你娘刚讽刺了我一顿,我还得救你命,我这不是闲的吗?”

张无忌厚着脸皮道:“一日是哥哥,终生是哥哥。我娘那是眼皮子浅,我一直认为哥哥是位盖世英雄。”

一旁的沟渠里又闪出一道人影,“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虎二叔!”张无忌兴奋的不行。

虎二看着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李二狗,点头赞叹道:“行啊,小子,若是入伍,一定是个好苗子。”

对面领头见了朱振和虎二,心里格外鄙视的说道:“我倒是又是哪里来的好汉来这里逞英雄,结果只是个裤裆里跑出来的废物。”

虎二闻言,被气笑道:“主家,这厮看不起咱们,是全杀了,还是弄残疾了。”

朱振道:“留两个活口,其余的全都杀了。”

对面领头的汉子骂道:“好狗胆,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尿性,还敢妄言杀你爷爷,今天爷爷就送你回老家。”

朱振转身看了一眼张无忌,笑道:“臭小子,看好了,你哥哥是怎么杀人的!”

“杀!””

如今朱振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呐喊一声,怒目圆睁,双臂一较力,手里的竹枪猛地刺了出去。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汉子,瞬间被朱振浑身迸发出来的强大的杀气吓得浑身颤栗,就是这个一个停顿,竹枪直接刺进了咽喉。

“还是主家杀人有本事!”

虎二是军中劲卒,不然他也不会被安排去保护马夫人,就刚才朱振那一竹枪,绝对比军中打拼了三五年的老枪兵要厉害。

咽喉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只要刺中咽喉人必死。

但是军中能如此迅速能刺中咽喉的人,百中无一。

虎二顺手接过朴刀,顺手抹断了那人的脖子,帮他减轻痛苦。

朱振后退一步,双臂回摆动。

“看好了,第二招!”

右足猛然发力,左脚猛地向前跨出,枪出如龙,这是眨眼的功夫,又是一条人命。

看着前面的同伴倒下,剩下的人心里发慌,他们根本没啥武器,朴刀也就一把,刚才还人多势众,现在反成了任人宰割。

剩下的三人不敢犹豫,转头就跑。

朱振自然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猛然往前一跃,将竹枪的枪头在人的后脖颈一划,又是鲜血喷发,人已经倒地。

“哇!哇!”场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吓得张无忌哇哇呕吐。

“艹,还是让他们跑了。”看着剩下的两个人,虎二摇摇头一脸可惜道。

朱振却摇摇头笑道:“未必。”

第二十一章 贼子的覆灭

“嗯?”虎二一脸不解望向两个逃窜的畜生方向,不明白朱振所言何止。

忽然有一阵马蹄声传来,虎二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对朱振的本事越发的佩服。

战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主家,这要是到了战场上,这便是料敌先机的本事。

少顷,官道之上冲出一群铁骑,绵延成一条升腾的火焰,仿佛没有尽头,尘土飞扬之中,俱是江南少见的高头大马,为首一员年轻的骁将,一袭火红色的战袍,身后的旗牌官扛着将旗,军旗鲜艳如血,上书一个“朱”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年轻的军官特意挺直了身躯,又瞅了朱振两眼,然后才抽弓搭箭对准正在奔跑的贼子。

“嗖!”

“嗖!”

竟然是少有的连珠箭,两位正在逃窜的贼子皆被射中后心,倒地身亡。

“好箭法!”虎二盛赞道。

那年轻的骁将听得赞美,脸上傲气愈发浓郁。

本以为朱振也会表现的非常吃惊,结果发现朱振根本懒得多看自己一眼,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这失望转眼即逝,年轻的骁将翻身下马,威风凛凛的走向朱振身旁,看着朱振身旁倒地的贼子,表情略带傲气的嘲讽。

“你还真的是灾星,走哪儿不是流血,就是人命!”

朱振瞥了一眼朱文正,无视道:“拿着贼子的尸首赶紧去领赏,别在这里烦我,忙着呢。”

“原亲军校尉营虎二见过大都督。”虎二赶紧上前行军礼。

朱文正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朱文正蹲在地上,翻看了两眼贼子的尸体,冷眉道:“果然是紫金山的土匪!胆大包天,还敢下山行凶,这两日便灭了他们!”

朱文正身边的亲兵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都督,这朱振武艺超绝,又擅长山地作战,不如我们邀请他随我们一起去紫金山伏牛峰剿匪吧,这样也能减少些伤亡。”

朱文正期翼的看了眼朱振,却见朱振正在小心翼翼的检查孩子的身体,当下皱眉道:“哼,咱们是国公手下最精锐的兵士,剿匪而已,何必劳人家朱小官人的大驾!”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世界上有什么我朱文正做不到的事情!”朱文正虎目一瞪,亲兵无奈只能退下。

朱文正心高气傲,自然不屑于主动求朱振,而是起身对朱振抱拳说道:“今日之事,我会上报国公府,这些人都是紫金山伏牛寨的贼子,你的赏银自然是少不了的。”

朱振道:“银子送上府即可。还有祝你剿匪顺利。”

说完又低头去看那受伤的孩子。

朱文正一甩手里的马鞭,气呼呼的说道:“你还真的是不可理喻!我们走!”

话毕,翻身上马,马队继续疾驰。

虎二见朱文正离去,不解的看向朱振道:“主家,大都督如何也算是您的朋友,你为何不伸以援手。”

朱振看着朱文正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

在转身,刚才那位受凌辱的妇人竟然不见了,只留下在地上哇哇哭泣的孩子。众人寻了半响,踩在一颗树后发现女子的身影。

“这位夫人,您不必躲在树后面,我们不是坏人。”虎二安慰道。

张无忌也在一旁说道:“这位姐姐,他们都是好人,您躲什么?坏人我们都杀死了,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那妇人躲在树后,抽泣着说道:“奴家的夫君死于战场之上,奴家要为夫君守节,二位救命之恩小女子永生不忘,但是小女子衣冠不整,还请二位公子稍等。”

封建社会,女子尤重名节。对此朱振虽然不怎么喜欢,但是却也说不出什么,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敬佩。

过了许久,女子用树叶遮挡好身体luo lu的部分,这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虎二看了这妇人两眼,这才想起什么,在朱振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朱振眼前一亮,开口说道:“夫人莫非是李月娥?”

妇人万福,细弱蚊蝇的说道:“小女子却是李月娥,不知道贵人如何知道小女子的名讳。”

虎二道:“李月娥,你眼前的就是你的东家,你租的地都是东家的。”

李月娥听闻眼前的是自己的东家,慌得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最后干脆跪在地上。

朱振轻轻虚扶,和声道:“夫人,切莫慌张,我只是把土地租赁给你,跟你并没有什么从属关系,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地里的庄家长势如何?”

李月娥摇摇头道:“东家,今年干旱,咱家的水田里根本就没有水,我一个小女子也操持不着水车,自然也没有地方引水。如今地里别说庄稼长势如何,便是连禾苗还未曾种下。”

“这!”虎二眉头深皱。

看向朱振,却见朱振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并没有任何不悦。

反而安慰说道:“李月娥,既然你一个弱女子种田太难,就不要去地里折腾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李月娥闻言,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哀求道:“东家开恩,小女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也断然不会让农田荒着,求东家开恩,再给奴家些时日,奴家定然将农田操持好。不然小女子孤苦无依,保儿和奴家都会饿死街头的。”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淌了下来。那孩子见母亲哭泣,自己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朱振虽然不喜欢官僚,但是对待普通百姓还是非常同情的,他知道连年战乱,像是李月娥这种孤苦无依的女人非常多。

自己如果不租给她农田,她跟她的儿子只能被活活饿死。

当下笑着解释说道:“夫人莫要着急,我只是说不让你种粮食了,却没说不管你的死活。既然你租了我的农田,就是我的佃户,你的衣食自然由我解决。”

“您真的愿意……”李月娥吃惊的问道。

朱振点点头说道:“李月娥,你先将你的住址告诉我,明日我先送些米面到你家里。孩子还在长身体,吃不上饭可不行。还有你,身为女子如何也要有套像样的衣服,刚才那些匪徒真的瞎了眼,怎么连你这样的女子也要强好。”

第二十二章 张无忌入伙

在朱振借粮食给李月娥度日,并开始雇佣李月娥做工的时候,一件大事儿引起了朱振的注意。

那就是吴国公府新农庄的选址和建设。

朱振之前以为朱元璋将从沈万三那里得来的农田全都赏赐给了周遭的百姓,等到吴国公府的农庄开始大张旗鼓的建设,朱振才知道这件事。

在自己三十亩地不远处,吴国公府圈了大约一百多亩地,准备建造一处农庄。

上千名匠户和民夫日夜不停,不消半月变打造了一处防守极其严密的农夫,一般人看不出这处农庄的奇妙之处,但是朱振却一眼看得出这农庄有极其强悍的防御价值。

朱元璋想干什么?

偌大的一个应天府还不够他防御的吗?跑到应天府外见那么一处农庄做什么?

还搞的跟堡垒似的。

周围的佃户和小地主都对于这座辉煌大气的农庄非常感兴趣,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看一眼,发现场地的监工和官员都非常和气,并没有赶人走,而是主动跟乡亲们闲聊。

闲聊的做大的用处是了解信息,虎二蹲在旁边儿听了一会儿,就知道这是国公夫人的农庄,准备只种植桑树养蚕,到时候制作衣物,补贴给军中的将士。

村中的妇人若是想要做工,可以提前去报名,一天十文钱,算不上多,但是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却能补贴家用。

不shǎo fu人们跃跃欲试,都紧着去报名。

但是马夫人的要求比较高,并不是所有人都收取,最后被她录取的妇人不急周遭村落报名妇人的半分之一。

不过就算是这样,周遭的百姓也都纷纷赞扬马夫人的仁慈。

半个月后,农庄竣工。

在一个晴朗无云的早晨,在一队兵士的簇拥下,百余个少年郎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农庄。

………

“振哥儿,我听说他们那农庄还招收教头呢,你不去报名吗?”

自从上一次见识到朱振本事,张无忌便赖上朱振,隔三差五便往朱振这里跑。

“张家小哥儿,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咱们东家天大的本事,还需要给别人看家护院吗?就这三七,咱们这金陵就没有人能养活,可是到了咱们这里,竟然涨势那么好,现在战乱那么厉害,咱们想要买三七多难,如今咱们自己种了这三十亩三七,肯定卖不少价钱呢。”

李月娥正在照看刚刚种上去的三七,自从得了朱振借给自己的粮食,家里起码不用挨饿了。

李月娥找了同村的姐妹一起帮忙来种三七,她们算是朱振雇佣的女工,因为种植的不是粮食,所以将来农田所有的产出都归朱振所有,而朱振则负责每个月给他们结算一两银子的报酬。

每天琐三十多文的收入,比起马夫人的农庄招收的女工收入都高,所以李月娥和她的同伴王秀云都挺知足的,做工的时候也格外卖力。

“姐姐,你这就不懂了,怎么说也是吴国公府照护院,将来若是有机会结实几个权贵,那真的是扶摇直上了。”张无忌总是听他娘唠叨,整个人也有点儿羡慕那些出行无数人簇拥的官员,典型的小官迷。

说着还掐着腰,迈着官步,学着应天府官员走路的样子,无比羡慕的说道:“若是振哥儿将来发达了,出行无数随从护卫侍奉左右,多么威风。”

朱振懒得搭理张无忌,孩子还小,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倒是对于李月娥和王秀云非常有耐心。

“月娥姐,这三七一定要小心照看,将来这可是咱们发财的路子。而且这养护三七的方法也千万别外传。小心让人家学去。”

王秀云刚来两天,对于眼前的少年郎东家,还是惧怕,根本不敢抬头看。

倒是李月娥在接触了朱振一段时间之后,知道自己家东家虽然有阎王爷的手段,但是为人仁慈随和,时间久了也落落大方了不少。

“东家放心,您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就是丢了性命,也不会让别人偷学了咱们这三七的种植之法的。”

“姐姐有心便好,日头高了,咱们也没有必要在外面晒着,来工棚做工吧。”

工棚里有朱振跑遍金陵,搜集来的三七,量非常大,堆满了了工棚。

张无忌非常好奇的推着门想进来,却被话少的王秀云拿着棒槌死死的堵在外面。

“秀云姐,你干啥那么凶,让弟弟进去看看呗。”张无忌好奇的还想往前凑。

“你出去,东家的秘密,谁都不能偷看。”王秀云二话不说轮棒槌便打。

“你小子别捣乱!”朱振推开工棚的门,将张无忌拉到一边儿。

“振哥儿,你门在里面做什么呢?你不知道男女有别么?你还跟人家月娥姐他们共处一室,要是让我爹知道,肯定写上篇大文,好好的骂上你一番。”

朱振撇着嘴,鄙视说道:“你爹,你爹除了知道男女有别,四书五经可知道一点儿养家糊口之道,小子要不你跟我混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张无忌瞪大了眼睛,“振哥儿,你要做什么买卖,那么挣钱?”

“白药绷带。”

“白药绷带?那是干啥的么?”

朱振无奈的叹了口气,“绷带当然是治疗伤口的?难道还能用来吃吗?”

受够了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甚至自己每次给别人治外伤,都没有绷带可以用,这让一个优秀的军医终于忍不了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市场调查,物资搜集,然后朱振终于准备动手挣钱了。

“这东西能挣钱?受伤了拿布条缠一下不就完了?”张无忌质疑道。

话音落下,在吴国公府农庄里走出一个护院,捂着肩膀呲牙咧嘴的鲜血顺着指甲缝往外流,正巧看着跟张无忌磨牙的朱振。

急忙一脸欢喜的说道:“朱小官人,您那种白药绷带还有吗?”

“有。你们这大小就是个庄子,怎么又受伤了?”朱振问道。不怪朱振好奇,这庄子处处透着古怪,对外宣称是马夫人的庄子,实际上每天里面刀枪交击,战阵声不断,让人没法不好奇。

那护院看了一眼后面的庄子,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小官人,别问那么多,这是钱,赶紧绑上吧。”

朱振看了一眼,是长枪划出来的伤口。

也不多言,取出白药绷带,给那年轻护院缠上。

“过两天如果没发炎就差不多没事儿了,记得注意干净点儿,别让伤口感染了。”朱振叮嘱道。

“好嘞,您放心吧。”

说完年轻人开开心心的回了庄子,朱振将一钱银子往口袋里一揣,笑着说道:“小子,怎么样,哥的买卖挣钱快吧?”

看着朱振只是一条白色的带子在人受伤的胳膊上缠绕了几道就挣了一钱银子,张无忌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使用了。

自己家一斤猪肉才卖十文钱。

这一条条布竟然是自己家肉的十倍。

怎么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他的秘密。

“这是怎么做的啊?”张无忌拿过剩下的绷带,一脸好奇的端详着。

“别研究了,怎么做的肯定不能告诉你,哥聘请你是让你做销售的,怎么样,干不干?一个月一两银子。”

“振哥儿,你真黑,我给你干一个月,你就给我十条布带儿钱。”张无忌一脸嫌弃道。

“嘿,你这臭小子还挺聪明的,也罢,卖出一副绷带给你十文的提成,没有底薪你敢干吗?”朱振打趣道。

“成交!”张无忌小家伙一脸狡黠的说道。

“姐姐,这张家小哥儿莫不是傻了么?一个月一两银子都不要。”王秀云小声问着。

擦着汗,正在休息的李月娥自叹不如的说道:“这是人家张家小哥儿仁义,不想多拿东家银子呢。咱们女人家就比不了,毕竟咱们要养家糊口。”

第二十三章 绷带火爆

有了张无忌这个嘴甜的小家伙加入,绷带的推销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小家伙每日里都早早的起床,然后开始奔跑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几乎每一处药铺,跌打馆都在他的拜访范围内。

坐堂大夫们看他穿着得体,说话也很客气,便总是能耐心听他介绍完白药绷带。

虽然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个小家伙的话,但是听说这绷带乃是朱振小官人研究出来的,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了一些货。

而朱振也相信,只要他们给病人用过之后,渐渐的就知道这白药绷带的好处,而之后再有病人,怕也在离不开这些东西了。

所以朱振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多生产一些,然后等待客户上门。

而目前按照朱振的计划是先在应天售卖,等到将来攒够了资本,直接在应天之外的其他城市组建销售中心。

白天朱振要教导李月娥和王秀云种植和管理三七,自然不会亲自跑业务,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泡在农田里,人也晒黑了不少。

绷带的市场非常巨大,而且别人根本模仿不出来,所以朱振根本不担心这东西卖不出去。

忙了一天,顺着夕阳洒在古道上的金huáng sè,朱振骑着马带着小囡囡在街道上兜风,小囡囡不停的用手揪着马鬃,嘴里欢快的唱着民谣,张无忌和虎二则一脸疲惫的回来汇报工作。

“东家,咱们这绷带确实好用,可刚投入使用,大家都不清楚效果,而且价格有点儿太高了,您看咱们是不是适当的降低成本,然后把价格压低点儿?”虎二将今天跑下来的订单递给朱振,表情有些担忧。

一钱银子一副白药绷带,确实有些贵了。

“成本不能随便降低,压低了成本,药效就下去了,咱们这绷带看似简单,但是其中的草药一分都不能少,少了伤口会发炎,是要人命的。”

朱振说完,虎二猛地点点头,想起如果不是这绷带效果好,让自己的身体没发炎,没准儿现在自己已经死翘翘了。只是一想起近些日子的订单,又有些替朱振担忧起来。

“可是咱们不讲价,这销量打不开啊!”张无忌也愁眉苦脸的说道,“我这订单倒是不算少,但是都写抱着试试的态度。根本不愿意多下订单,而且还要求咱们去送,愁死人了。”

朱振知道,小家伙选择的是卖一副绷带十文钱的报酬方式,如今销路平平,而且还要送货上门,小家伙着急了。

“放心,一切困哪都是暂时的,将来没准因为销路太好,客户不仅要亲自上门取货,还会主动要求咱们涨价的!”

“我才不信,振哥儿到时候要是挣不着钱,我可辞职,回家挖野菜去。”小家伙气呼呼的说道。

“呵呵,这几天没少吃肉包子吧。怎么不想挣银子了。”朱振打趣道。

想起每日东家发给自己的银子,每日都有五六两,自己目前的私房钱都攒了上百两了,要是丢了这份工作,自己还不哭死。

当下将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振哥儿,我就是说说,说说,真的。”

吴国公农庄。

受伤的护院牛二绑了绷带,伤口很快便开始愈合,这让很多来看望牛二的朋友都大吃一惊,问询之下,才知道这绷带是对面工棚生产的。

用完之后,不仅疼痛减少,而且伤口愈合的非常快,以后训练再也不用畏惧刀剑之苦了。

牛二因为胳膊受了伤,所以护院的队长特意准了他病假,让他休息。而他自从绑了绷带之后,并没有那么痛苦。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睡大觉,一晃十来日下去,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

牛二的朋友羡慕牛二每天拿着月前躺在家里睡觉的日子,难免有些闲言碎语,护院队长听闻此事,也有些好奇,往日身上挨了刀子,不在家里嗷嗷叫便不错了,怎么还有人说牛二在家里过得跟神仙似得。

“牛二,你这伤恢复的怎么样了?”队长推门而入,牛二赶紧起床,憨憨的笑了笑说道:“郝队长,用了朱小官人家生产的绷带,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不敢轻易训练,怕崩了口子。”

不同于牛二,这队郝长是个职业军人,因为受伤的缘故,少了只胳膊,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却自带一股煞气,纵然是牛二想偷奸耍滑,在队长面前,也不敢胡说八道。

“让我瞅瞅!”队长上前一步,牛二赶紧将胳膊支起来,将绷带小心翼翼的解开。

护院队长凑近了再伤口处闻了闻,点点头说道:“这绷带确实不一般,我虽然看不出人家是怎么配置的,但是却知道里面有不少中草药。庄子里不少少年训练受伤了,你去买上些绷带回来,有问题吗?”

“队长您放心吧,前些日子我去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人家朱小官人家里还有很多绷带呢。”

“那感情好,庄子里的小崽子再训练,再也不怕受伤了。对了,这绷带怎么卖的?”郝队长问道。

“一钱银子一副。”

“嘶!”郝队长吸了口凉气,“确实不便宜啊!不过这东西关键时刻,能管大事儿,这样我做主,拿夫人赐下的赏银买上一千条。”

“咋买这么多?”牛二好奇问道。

“管那么多作甚?速去!”郝队长瞪了牛二一眼。

牛二知道这庄子规矩多,便不再多问,背着银子直奔朱振的工棚。

可谁知道,等到他来到农庄的时候,只见工棚前挤满了人,张无忌大声呼喊着,“大家排队,大家排好队!”

“张家小子,当日可是老夫做主试卖你们东家的绷带,今日老夫亲自前来,少了老夫一百副绷带,可别怪老夫骂你忘恩负义。”

“呵呵,你只是试卖,那日老夫可是直接买了一百副的!”

“一百条算甚?老夫可是直接买过五百副的!”

“我们德胜药铺每日里接待的伤病最多,跟我们抢不怕军爷砸了你们家店?”

“德胜药铺了不起?当我徐府是空气吗?”

牛二一看情况,顿时明白了情况。

原来并不是自己知晓这绷带好用啊,原来整个应天府几乎所有的药铺都知道了这东西了。牛二身负队长的命令,不敢犹豫,立刻去排队,等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轮到了自己。

“朱小官人,给我来一千副绷带。”牛二将背在后背上的银子往桌上一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稍等,秀云姐拿一千副绷带!”朱振朝着工棚招呼一声。

“且慢。”

不远处一个壮硕的江湖汉子一直在不远处远远的看着,透过门缝,看的清清楚楚,工棚里的存货不多了。

如今这个家伙竟然又要了一千副,到时候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岂不是一副也剩不下,想自己千里迢迢,来到金陵不就是为了这绷带吗?到时候白跑一趟,帮主肯定饶不了自己。

当下插队,一把推开了牛二,对朱振说道:“朱小官人,这绷带一钱银子一副太便宜了,你家里的存货怕是不够用!你看这样,我以十倍的价格买你五千副绷带如何?”

第二十四章 医者仁心

“嘶!五千两!”在场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旋即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换做是他们,有人愿意出五千两买这些绷带,他们多半是会同意的。五千两啊,人生在世,能挣下几个五千两。

五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朱振只用了一百两,便买了十亩上等的良田,加上三十亩荒地,按照这个数目换算的话,有了这五千两,朱振可以摇身一变,直接拥有一千五百亩地。

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地主,腰身一遍成为附近的大地主。

要知道在封建社会,你有多少钱众人根本不羡慕你,但是你要是有上几千亩地,那肯定是文明一方的富绅。

因为有了土地,你便成了佃户依附的东家,成为人上人。

“呵呵,这位朋友,朱某虽然爱财,却也知道取之有道。五千两虽然多,却不能买朱某的良心。你若是想要买绷带,还是去排队吧。”

朱振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一点儿都不动心的样子,示意那汉子退下。那壮硕的江湖汉子还想再说两句,却被一旁的虎二直接叉了起来。

别看这种江湖人物在江湖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虎二这种在亲军校尉面前,真的是白给。

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虎二直接扔了出去。

“滚一边而去,若是再捣乱,小心爷爷要了你的小命~!”莫看虎二在朱振面前毕恭毕敬,那是因为朱振对他有活命之恩,但是在这种江湖人物面前,虎二却不由得将平日里在军中养成的霸气暴露了出来。

那壮硕汉子不料这小小的村落里,竟然有如此好汉,自己连一丁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时间丢尽了面子,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放狠话说道:“朱小官人,您这是开门做生意,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就不怕将来走夜路,遇到多余的麻烦吗?”

见这厮竟然敢要挟朱振,虎二直接从腰间抽出腰刀,喝了一声,“滚!”

刀芒锋利,那壮硕的江湖汉子知晓,若是自己敢再说一句不讨人喜欢的话,这个浑身烦着杀气的汉子,一准儿能要自己的命。

自己今日真的是碰到了硬钉子,没办法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退了下去。

“好!”

“朱小官人仁义,活我应天的病患!”

众人一通称赞,继续排队将绷带买去。一直等到工棚没货,王秀云喊了声,东家没货了。

大部分人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去,还不忘叮嘱朱振加紧生产,等到有货了,让张无忌去药铺里说一声,他们好来取货。

……

牛二看着朱振公平仁义处理的方式,心里格外的佩服。

换做自己,十倍的价格,定然舍不得拒绝。要知道五千两够直接在应天买上不少良田呢。

人家都说,医者父母心,牛二不怎么信,今日见朱振直接拒绝了五千两的好处,心里却是真的信了。

这朱振小官人还真是个大善人。

他买完绷带,将绷带交给郝队长,跟郝队长说了今日之事,郝队长点点头说道:“这朱小官人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人不错,那些眼睛长在脑袋瓜子上的亲军校尉都给他竖大拇指,可惜就是人傲气了一些,不然早就入了咱们行伍了。”

牛二小心翼翼的说道:“人家这朱小官人仁义,有十倍的钱也不挣,反而把绷带平价卖给咱们,队长您说,咱们下次巡逻的时候,能不能把小官人的工棚也一并保护起来,我看今日那江湖汉子不像是善茬,我怕他回头报复小官人。”

“这事儿我会跟夫人请示下的。你先自己盯着点儿,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别说朱小官人心善,就凭他是咱邻居这一点儿,咱们也该帮衬着点儿。”郝队长说道。

……

大部分客户依依不舍散去,有些老资格的坐堂大夫非要缠着朱振跟朱振谈论医理,朱振也不好全都得罪了。

便将自己知晓的部分跟他们一一说说。

这个时代,全世界的医学都开始蓬勃发展,西方开始逐渐出现手术理论,西药基础理论,从欧洲到埃及全世界的医药学理论都在飞速的进步,而在大明却在原地踏步,甚至连本草纲目还没出现。

等到鸦片战争的时候,带着上帝荣光的传教士,会用他们蓬勃发展后的医术,将中国放传统医术打的落花流水,并让中国传统医术逐渐没落。

朱振自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众人问询起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直等到天黑,众人才逐渐散去。

虎二活那么多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那么多钱,激动的围着钱箱子踱步,小囡囡则开始计算,这些银子可以买多少糖葫芦和米糕。

马二爷更是激动的打摆子,不住的跟朱振商量着再买上一千亩地的事儿。

今天这一天,将这段时间生产的存货直接给抢空了,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四千多两银子,再算上这些日子的积累,足够了。

“买地的事儿先缓缓,虎二你明日便找些军中因为受伤不得不在家赋闲,没有生计的老兄弟,拿着银子去周围的府县买草药,最好别出吴国公的辖区,等到咱们组建了自己的商队,有能力自保再出境。”

“东家,虎二替老兄弟谢谢您了。”

军中很多老卒,因为在战场受伤的缘故,不得不退出战场,这些人在刚离开军队的时候,最多可以ling qu微薄的遣散费,但是却是坐吃山空。

朱振这一举,相当于给退役老兵谋了一条活路。

虎二自然是愈发感激朱振的仁义。

朱振摆了摆手,一如既往高冷的模样:“你不必如此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好,我越是帮着吴国公解决麻烦,将来越没有人敢动我,不像是沈万三就知道自己挣钱,到时候保命都难。”

虎二憨憨笑道:“东家,您别当俺瓜,其实俺一点儿都不瓜,俺精明着呢。您才不是您自己说的那么自私的,您要是真自私,今个儿为什么不要那五千两银子,俺都心动了呢。”

“就你话多!”朱振踹了一脚,惹了虎二憨憨的笑起来。

朱振扭头又看向王秀云和李月娥,客气的笑着说道:“二位姐姐,今个儿吃了饭,我让虎二送你们两个回去,你去跟村里其他没有了主心骨的妇人们谈谈,寻些信得过的,看看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待遇只比你们差一等。”

“奴家替村里的姐妹们谢过东家,今夜回村奴家便跟姐妹说这件事情。”李月娥和王秀云感激中,飘飘万福。

这让朱振心里不由有些飘,实在是帮助人的感觉很快乐啊。

第二十五章 烧烤吃起来喽

小囡囡玩饿了,一只手捂着小肚子,一只手拉了拉朱振的袖子,愁眉苦脸:“哥哥,囡囡饿了,要吃饭饭。”

朱振摸了摸囡囡的小脑袋,道:“哥这就让虎二去城里割肉,今个儿哥哥烤串儿给你吃,让你这小家伙打打牙祭。”

囡囡一听有好吃的,立刻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看的两个妇人欢喜不已。

朱振寻思了寻思,两位女工家里也是有孩子的,便说道:“虎二,你去买肉的时候,顺便把两位姐姐的孩子也接来,让他们也跟着沾点儿光。”

“好嘞。今个儿我请客。”虎二憨憨的笑了笑,不等朱振招呼,便骑马朝着应天奔去。虎二这些日子挣了不少银子,又没处花,便没跟朱振拿钱。

“东家,奴家二人已经挣了您银子,可不敢再让您破费,等到虎二兄弟回来,我们把我们那份肉钱自己出了吧。”李月娥领着不善言语的王秀云说道。

如今李月娥手底下有了不少铜钱,说话也硬气了些。

“咱们这叫团队建设,你们为了咱们的买卖付出了不少努力,我没法给你们妇人开太多的银钱,那是给你们招灾惹祸,但是给你们发点儿福利还是可以的。现在先让小家伙们跟着吃肉,将来有机会了,我还会建私塾,让这些孩子读书,将来也好有出息。”

“东家,您真是我们的再造父母。”李月娥激动的要给朱振跪下。

李月娥确实不知道,自己除了下跪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感激朱振。朱振不敢搀扶,连忙躲到一边而去。

“二位姐姐,莫要如此,你们先把卫生打扫打扫,把我放在库房的烤炉拿出来,把酒温上。”

“好的。”两位妇人听了朱振的命令,赶紧起身去忙碌了。

马二爷这边儿也是高兴,跑着去叮嘱李月娥一定要多温些酒,他今日要跟朱振好好的喝两杯,如果不是朱振,自己这苦日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今遇到了朱振,自己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

……。。

就在朱振一帮人准备庆祝的时候,胡大海家庄园里,胡德跟家里管家王恺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胡德手里一边儿数着酒水生意的进项,一边儿嫉妒的看着朱振庄园方向一脸嫉妒的咒骂着。

“王先生,您说这朱振怎么那么大的本事?会酿最好喝的酒也就算了,还会什么绷带方子,如今整个应天府都卖疯了,谁要是受点儿伤,都用他的方子,我手底下的跌打馆都快关门了。”

胡德的情绪激动,王恺却一脸平静,思考片刻,献策道:“少爷,朱振那小子无权无势根本守不住绷带方子,不如我们跟他们吧绷带方子要来,这样咱们胡家又多了个增收的法子,大不了再给朱振点儿好处便是了。”

……………。

李月娥和王秀云都是闲不住的妇人,实际上大多数华夏儿女都是非常勤劳的人,如果不是战乱纷纷,中国将积累上让全世界都无法超越的财富。

两个人忙完手头的活,又主动做起绷带来。

没过多久,两个皮小子便坐在马背上的箩筐里,流着口水捧着肉跟着虎二回到工棚这儿。

“臭小子,口水往哪儿流!”李月娥一把抄起坐在箩筐里的臭小子便要打。

朱振则满不在乎的接过肉,在清水河畔,伴着青草依依,月光弄影,风清虫鸣,喝着酒,吃着烧烤真的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走,准备烧烤去。”

闻言,李月娥将熊孩子仍在一边儿,赶忙喊道:“东家,做饭的事情交给奴家来把。”

东家给大家银子,让大家过好日子,到头来连做饭都让东家来,李月娥感觉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朱振看了眼,笑道:“也行,你们来帮忙穿串儿。”

根据考古挖掘出来的文物,咱们的老祖宗从原始社会便有了丰富的烧烤经验,到了盛唐有个姓武的富二代更是发明了将烤鹅涂满酱汁,然后放在铁笼子里烤的奢靡吃法。

不过像是朱振这般烤串吃法的朱振还没见过。

朱振吩咐两个妇人将自己穿好,用香料、酱油等调料腌制过的肉切成小块儿,然后用签字一点点儿穿好。

而自己则准备生炭,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只能用蒲葵扇扇风。

小囡囡自告奋勇帮忙,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着风,bái nèn的小脸儿熏得黝黑也毫不在乎。

至于两位妇人家里的熊孩子则蹲在远远的地方,不停的流口水,然后忍不住往前踱步,每当离李月娥近了的时候,李月娥便猛地一巴掌下去,两个熊孩子又迅速跑到一边儿去。

虎二买的食材很丰富,甚至还有两斤鲥鱼,鲥鱼这东西在近代封建王朝一直属于贡品,北京的君王为了吃上鲥鱼连背上昏君骂名都不在乎,每年不知道累死都要驿站的骏马。

合着朱振有口服,简单处理了一番,放上各种佐料,撒上盐,开烤。

朱振的烧烤,可是有酱料秘方的,不一会儿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小囡囡站在旁边儿,嚷嚷道:“哥哥,这鱼好香,我要吃,我要吃呀。”

看着小囡囡馋嘴的样子,朱振忍不住想要笑,便挑了条小一些的,先递给她吃。

“先少吃点儿,一会儿还有烤翅中,烤翅尖,烤羊肉,烤猪肉,别到时候吃不下了。”

话刚说完,囡囡便两口吃了下去,马二爷也提着温好的酒,不时的把眼睛飘过来。

“不准吃了。”

朱振烤了鲥鱼,又好了些虾子,然后又烤了些容易熟的蔬菜,最后才将一排排五花肉和羊肉放上烤炉。

约摸着半个小时,烧烤好的串儿已经摆满了桌子。

这些烤串在桌子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就连朱振都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

这可是绿色无污染,纯天然的美食。

“开搓!”

朱振一声令下,众人拿起串儿来便开始大肆朵颐起来。

李月娥和王秀云想着去桌外面吃,却被朱振严厉拒绝了,作为公司员工,不积极参与团建怎么行。

两个熊孩子早就饿的不行了,见东家都不避讳,开心的坐在凳子上,抱着一把肉串便猛地造起来。

看的朱振都一阵心悸,这么小的孩子,吃那么多肉好吗?

不吃点儿鱼啊,蔬菜什么的么?

朱振显然有些多余的担心,满桌子的肉不小半个时辰就被吞食一空,而且吃完之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唯独朱振和马二爷等喝酒的人眼前的一小盘还剩下不少。

李月娥和王秀云刚开始吃的还比较含蓄,但是当她们见识到什么叫做人间难得的美味,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矜持扔到了一边儿,大吃起来。

众人吃完烤串,还想再吃,却被朱振拒绝了。

只是给他们煮了些茶水,帮助他们消化。

“主家,你这饭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俺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

虎二已经对朱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咱们别光顾着自己吃,你看到咱们家地头的伙计了没?已经换了好几拨了,看来是今天的事"qing ren"家上心了,帮着咱们巡逻,盯着外人怕外人来捣乱呢,你带着我新烤的串儿去谢谢人家。”

第二十六章 麻烦来得快

第二日,虎二将连连夜赶制出来的绷带送了一趟应天府。

“虎二兄弟,你看又麻烦你跑一趟,你差人来我们店里跟伙计说一声,我们自己去便是。”

坐堂大夫看见是虎二来了,不禁喜上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子碎银子,递了过去,“规矩我都懂。”

虎二连连摆摆手,“这银子便免了。让东家知道了,可没我好果子吃。”

之前在军伍里卖命,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银子,如今跟了东家,也算是口袋里有点儿小钱的土豪,这袋子碎银子还真入不了虎二的眼。

“虎二兄弟,你看你。”坐堂先生颇为为难道。

“您放心吧,您是老客户,我们家东家叮嘱了,有货先紧着咱们这些老客户。虎二把货卸下,又看了两眼他们家的生意。

自从虎二将绷带卖给这家药铺之后,这家药铺的生意好的很,直接让旁边儿的跌打馆几乎门可罗雀。

尤其是现在是战乱年代,私斗、帮派横行,地方宗族之间的殴斗也是常事儿,自然对绷带需求非常高,绷带药效好,而且使用便捷,所以很快便在应天府出名了。

试想一下,当两房宗族殴斗,这边儿的年轻人绑了绷带,不出半月伤口便基本愈合了,而另外一方宗族还要养伤一两个月,甚至面临死亡的威胁。

羡慕嫉妒恨顿时出现了。

于是,应天府但凡是有绷带的药店,生意好的很,而起先不被重视的虎二和张无忌成了应天府每一家药铺的座上宾。

虎二本想离去,坐堂大夫却一个劲儿的挽留,摆上了茶水和点心,坐堂大夫堆笑道:“虎二兄弟,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制出来?”

虎二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东西还真不好说,整个应天府的原材料基本上被我们东家都消耗干净了,现在得去外面采购,所以不论如何都得等等了。”

“哎呀,缺什么材料,跟咱说啊,我做主打折卖给你们,不送给你们也行。”

坐堂大夫一边儿抱怨,一边儿检查着这次虎二带来的绷带的成色,用鼻子嗅了嗅,“有三七的味道,但是这配方够玄妙的,不少人想要po jiě你们的配方,愣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虎二得意道:“这方子是我们东家研究出来的,岂能被旁人随便研究出来。”

顺利交割银钱之后,虎二将银子放在兜囊之中,四处忘了两眼,谨慎的上了马。

虎二的小心是有道理的,实在是最近绷带卖的太火了,让其他家知道自己优先供应其他的店铺之后,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等到他看到坐在秦淮河边儿上乘凉的张无忌之后,这才把心放下来。

“无忌,今日可还顺当?”

张无忌手里拿着本《管子》看的正在起劲儿,被虎二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朱振经常带着张无忌,自然叮嘱他多读书,小家伙也上进,跑业务之余,也按照朱振的推荐,看些经世致用的书籍。

当初管子辅佐齐桓公称霸春秋,他的书自然也是有大用处的。

“东家的货,能有什么问题,如今我荷包里的小钱钱已经够在应天府好地段买上处好宅子了。”小家伙自豪的说道。

“有钱是好事儿,你可谨慎点儿,财不露白知道么?”虎二年纪大,自然不忘叮嘱小家伙。

“知道呢。就连我爹不知道我能挣那么多钱,我得攒着钱,将来帮我爹买个官,我爹太死板,能不能当上大官,就靠我了。”马背上的小家伙认真的说着,感觉在虎二怀里有点儿憋气,身子不停的扭动,在扭动的过程中,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了什么,换做一脸紧张的模样,“虎二哥,有人跟踪我们。”

“嗯?”虎二是军伍出身,被小家伙这么一提醒,往后一看,果然后面远远的跟着一个阴鸷的汉子。

“哎呦,惹到爷爷脑袋上来了!”虎二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一副平常的模样,对张无忌说道:“无忌,咱们换条路走。”

张无忌是知道虎二的本事的,等到马来到一条小胡同之后,那人抓紧脚步跟着,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小家伙反而格外的兴奋。

“虎二哥,这家伙还不死心啊!”

那阴鸷的汉子,一脸的阴冷,手按在刀把上,已然慢慢出鞘,脚踩在青石板上,散发着沉重的压力。

虎二将小家伙放下马,冷冷的看着对方。

小家伙躲的远远的,这种场面,自己肯定帮不上什么忙的。

“小子,别紧张,仗还没打,你一怂,气势就泄了,看你虎哥如何做了这砸碎!”

一提马缰,战马奔驰起来,那阴鸷的汉子脸一僵,糟糕情报有误,这家伙不是个伤兵那么简单,这他娘的是战场上的祖宗!

寒光一闪,刀归鞘,人头落地。

虎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哨子,不一会儿便来了一群红袍的汉子,为首的汉子不是毛镶还是谁。

毛镶惊讶的看着地上的死尸,朝着虎二竖了个大拇指,“兄弟,本事见涨,看来你从朱小官人手里学到不少东西啊!”

跟着朱振久了,虎二也粘上了傲气的毛病,“伙食好罢了。”

毛镶气的笑着耸了耸肩,“行了,别得瑟了,人我们帮你埋了,最近你们风头很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别短了咱们亲军校尉的名头。”

“放心吧,我先去了。”虎二一抱拳,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毛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短刀,制作锋利,上面刻有鸳鸯二字,递给虎二,“这把刀你带着,出门在外,遇到事儿,自己找兄弟们帮忙,刀便是凭证。”

“这不和规矩吧。”虎二为难道。

“有啥不合规矩,一日是兄弟,终身是兄弟,你问问咱们亲军校尉的兄弟,谁不惦记你这个畜生!滚吧。”

“那跟兄弟们说一声,等我回来,应天府最火的窑子,屁股最大的娘们随便挑,银子我出了。”说完,一把抱起张无忌,纵马而去。

看着兄弟离去,毛镶的脸立刻阴沉下去,语气阴冷道:“给我查,谁敢动我弟兄,别管是江湖大派,还是世家名门,全都给我灭了。”

“是,百户大人。”一群亲军校尉抱拳领命。

………。

今天这事儿有些突然,虎二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外地,而是回到工棚,找到朱振。

“主家,今天遇到了麻烦,我还杀了人。”

虎二跪在地上,一脸愧疚道。

杀人朱振并不怕,就怕自己人出事儿,赶忙搀扶起虎二,“怎么回事儿?”

“今天交货之后,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他还朝我拔刀,我能感觉出他想劫持我跟无忌,所以我先动手弄死了他。不过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赶回来禀告主家。”

朱振的手敲打着桌面,脸色也逐渐阴沉起来,“这是有人警告我,以后出门要小心啊!”

绷带这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不让人动心是不可能的。

是谁想要折腾自己?昨天那个江湖人物吗?

“没事儿,你出门多带点儿兄弟,还有无忌这些日子先别出门了,等我解决了这个麻烦再说。”

第二十七章 来自一条狗的要挟

细数之下,自己最近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伏牛寨的土匪,跌打馆的东家们,还有昨天的那个江湖客,甚至眼红自己生意的世家,都有可能在暗中对自己动手。

这件事情,如果告诉朱文正,以这家伙在应天的人脉,肯定非常好解决。

但是朱振一想起那个家伙高傲的嘴里,心里就来气,自然不会去找他帮忙。

看来是最近自己太低调了,有些人要欺负自己头上来了,麻烦多不怕,一一解决便是了。

在朱振的吩咐下,虎二寻了一帮退伍的老兄弟,一起去应天府周遭的县镇收购材料,虎二是军中老卒,他身边的兄弟就算是退役,也都是凶悍的杀才,一般人不敢得罪他们,他们是最安全的。

马二爷和囡囡呆在应天没出门,自己所在的区域离朱元璋的招贤馆很近,这里的巡逻的兵士很多,轻易不会有人闹事儿。

至于自己的农庄,挨着马夫人的农庄,天天有兵士守卫,更不敢有人来这里闹事儿。

朱振自己没事儿,便骑着马在应天的大街小巷晃荡,心里琢磨着对策。

“朱小官人留步。”一道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朱振扭头望去,来者是个身穿宝色蓝色对襟,斜戴着道冠,留着山羊胡的瘦削中年人,正一脸谄媚的笑意看着自己。

这人弯着腰,一脸的媚笑,看着就让人浑身的不舒服。

“你是?”朱振停马,站在原地,等到那人靠近,才发现这人脖颈刀疤,不像是普通百姓。

那人见朱振停步,嘴上笑容更盛,却没有丝毫真诚。

“鄙人胡元帅府上谋士王恺,如今在胡德公子手下当差,忝为胡府总管一职。”说起胡府,王恺的身子仿佛直了几分,脸上也颇有骄傲的身材。

胡大海在朱元璋手下,是非常受信任的一员大将,而且为人经常给朱元璋提供人才,在应天非常有威望。

“胡德的人?”朱振总算是正眼看了眼对方,语气还算是平和,“说吧,什么事儿?”

“朱小官人,听说您府上的绷带卖的不错,我们家公子想要约您谈谈。”

“他?呵呵,还不够格。让他爹老找我谈。”听闻此事,朱振心里有些冒火,但是碍于胡大海的面子,却并没有发作。

胡德的事情,朱振听说了一些,这厮在应天无法无天,早就到了tiān nu人怨的地步,朱振知道这种敢直接违背朱元璋政令贩卖酒的人,多半会没有好下场,不想跟他走的太近。

而且这家伙想沾自己便宜,着实有些高估了自己。

“元帅外出领兵,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照顾不到小官人,但是在下听说小官人已经遇到麻烦了。”

朱振猛然凝神,冷冰冰的看着眼前这人,“你什么意思?”

王恺微笑道:“小人的意思是,若是将绷带交给元帅府生产,公子的麻烦自然也就没有了。”

“你是在威胁我?”朱振淡淡道。

王恺谄笑道:“小人怎么敢威胁官人,俗话说花花轿子众人抬,咱也是给官人找条方便之路。您这买卖太扎手,没有个大势力护着,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话说道最后,已经带着几丝冷意。

朱振淡然道:“说完了?”

王恺得意的点点头,他知道朱振上一次把酒房子给元帅府的事情,所以他相信朱振是个聪明人,他会交出绷带房子的。

“说完了,那你可以滚了!”

说完朱振转身离去,那王恺见朱振不愿意搭理自己,上前紧追两步,抓着缰绳,“小官人,过了今天,可就不是你自己选择的事儿了。”

朱振猛地一甩马鞭,狠狠的抽在王恺的脸上。

“哎呦。”

王恺被抽倒在地,不住的哀嚎,眼神恶毒的看着朱振。

“告诉胡德,真想要绷带的方子,让他爹来要,派条狗算什么!”

朱振厌恶之下,连看王恺一眼的想法都没有,纵马而去。

“朱振小儿!你算什么东西!”

挣扎了半天,王恺咬牙切齿的爬起来,看着朱振已经离去的背影,“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竟然敢得罪老子,跟元帅关系好又如何?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应天府的官道上百姓来往摩肩接踵,朱振也不敢纵马奔驰太久,将那个王恺甩到一边儿,朱振就将放慢脚步,缓慢行走。

“小官人留步。”声音很熟悉,朱振感觉今日自己是不是没看黄历,为什么总是能遇到自己不想见的人。

“您最近很忙啊!想见您一面可不容易。”

毛镶的身上越发的多了一股阴暗的气息,但是在朱振面前却嘻嘻哈哈哈的。

“你也做买卖?”朱振言语不善。

朱振上辈子只是个特种兵,不是朋友,便是敌人。在他看来,主动找自己要好处的事情,那就是敌人,就要被灭杀。

他可以无偿把东西送给别人,但是开口找自己要就过分了。

毛镶显然让朱振的话搞得有些懵,“买卖?”

“小官人,您误会了,咱毛镶就是个当兵打仗的粗人,做买卖做什么?刚才手底下的人一不小心瞧见了您跟胡府的官家的事儿,我特意来跟您招呼一声?”

朱振紧皱的眉毛舒展,“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他王恺不过是胡府的一条狗,还劳烦你跑一趟。”

毛镶见朱振对王恺丝毫不上心,有些严肃说道:“小官人,大意不得,这个王恺是胡元帅府上的谋士,后来从战场上退下来,专门辅佐胡元帅府中的大公子做生意,此人行事不择手段,而大公子颇为他蛊惑,如今胡元帅不在应天,他们若是找你麻烦,怕是不好解决。”

“他若是不惹我,大家相安无事,他若是惹我,怕是要倒大霉。听闻他们家私下酒卖的不错,你们亲军校尉就不管管吗?”

“小官人说笑了,我们亲军校尉是正经的军伍,管这事儿作甚?”毛镶不解道。。

“呵呵。”朱振冷笑着看向毛镶,看的毛镶有一种毛骨悚人的感觉。

“有些事儿,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朱振拍了拍毛镶的肩膀,他对这个为了兄弟,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家伙非常的欣赏,但是自从这个家伙当了百户之后,做事情反而有些过分的谨慎,今日他好心来提醒自己,朱振也有些提点他。

“这事儿瞒不住的,与其把功劳给别人,不如你自己拿了。就算是你们亲军校尉不上报,检校也会告诉吴国公的,到时候你们不说,便是渎职,明白吗?”朱振叮嘱道。

毛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朱振明明是个少年,但是却总是给自己一种庞大的压力,他拍自己肩膀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突兀,甚至有一种理所应当,一种长辈叮嘱晚辈的感觉。

“可是,可是,”毛镶紧张的吞咽了两口口水,“小官人,他胡德是胡元帅的儿子,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们也不好跟国公禀告的,离间军中主帅和吴国公的关系,那可是重罪。”

此时的亲军校尉刚有了特务权限,很多事情还不敢随便插手。

“你会的。”朱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天人交战的毛镶,牵着马匹悄悄的离开。

嘴里喃喃的说道:“男人,有几个不渴望权利?尤其是在社会底层打拼的男人,想要拥有权利,要么有滔天的本事,要么你得足够狠。毛镶啊,毛镶,你能走到哪一步,就要靠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十八章 传授武术

虎二暂时还没有将材料运回金陵,朱振暂时也就没事儿去做。

金陵风光好,五月是春天的尾巴,虽然多了几分燥气,但是还有几分阴凉,让躲在林荫下的人享受着珍贵的清爽。

过了五月,便是来到炎炎夏季,朱振很珍惜难得的时光。

囡囡虽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是自己在这个时代遇到的救命恩人,可以说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这一日,小囡囡睡醒觉后,便吵着要学骑马。

小姑娘恳请不能穿着袄裙去骑马,朱振亲自给他剪了个短发,让小囡囡看起来更精致一些,又专门帮他买了一套小号的武士服。

小家伙骑在马上欢呼雀跃,窝窝的叫喊着。

虽然还不能单独骑马,但是在马背上坐着,已经让她兴奋的不行。

“振哥儿!”张无忌从房头上跳了进来。

“无忌哥哥!”小囡囡在朱振的搀扶下,跳下战马,又直接蹿到了张无忌背上。

“无忌哥哥,囡囡好想你呀。你都几天没见人影了。”小囡囡抓着张无忌的长发说道。

“你怎么没在家里陪你妹妹玩儿啊?前些时日天天不在家,我可听说你妹妹到处找你呢。”朱振吃醋的问道。

小家伙无奈道:“确实天天找我,但是听了我娘说,要给她买新衣服,就将我这个兄长抛到一边儿去了,振哥儿今日闲来无事,能教我点儿武术吗?”

“武术?”

“小家伙,跟哥哥说说,为什么要学武术。”

“无忌要做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那样的大侠!振哥儿,你知道么,我总是感觉,我可以。”小家伙兴奋的说道。

“那种高手啊!”朱振思忖了一番,“那种高手,可不是我能教你的,我顶多教你些粗浅的武术,将来你可以去寻找张三丰,他是武道高人,他能交给你武术。”

“哦!”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心思,表情都写在脸上。

“看你臭小子那沮丧的样子,哥哥之所以让你去寻张三丰那等传说中的人物,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道家引导术之类的东西,哥哥确实无法交给你。不过你若是真的能下苦功夫,哥哥可以将哥哥好朋友家乡的一门绝学教给你。”

“无忌什么苦都能行吃。只要能学到绝世武功!”小家伙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这样,你第二天再来寻我。记得五更天的时候,还有别让别人看见。”朱振叮嘱道。

第二日,张无忌早早的出现在朱振家门口,张无忌伸手去敲门,却见门直接推开了。张无忌和张大舍手里提着猪肉并肩而入。

院子里非常安静,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在晃动。

“振哥儿起的好早。”张无忌好奇。

“别打搅官人练功!”张大舍小声训斥道。

只见朱振打拳,身子不停的踩着八卦方位,张大舍粗通兵法,自然知道这是跟八卦功夫,心里当下佩服的不行。

这年头懂的八卦的人可不多,若是运用到兵法之中,那更是厉害,当下对朱振越发的佩服。

朱振的姿势算不上优美,不过一拳一收只见都会啪啪的声响,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酝酿到了拳头上。

张无忌看的痴了,振哥儿这还不算是武林高手吗?只见朱振忽然一停,双手猛地提到眉心的位置,随后缓缓下压到了丹田的位置,左脚轻轻往地上一捻,吐了一口气。

初晨,看的清清楚楚,一条长长白练从朱振的嘴里射出来。

“你们来了?”朱振笑道。

张大舍开口道:“事先并不知道官人竟然是此等武道高手,多有得罪,是在下失礼了,是在下施礼了。”

朱振赶忙还礼,“张家相公不必如此。小子想要学武,我教他两手,何必麻烦您也跟着跑一趟。”

对于张大舍这个读书人,朱振的印象并不是非常好,懦弱,惧内,迂腐简直是个阳光好男儿的翻版,若不是张无忌的面子,朱振真的不想见他。

张大舍却摇摇头道:“师恩深似海,您既然愿意教这臭小子武术,那是天大的恩情,臭小子不懂事儿,还得让父亲操持。臭小子还不跪下磕头。”

“恩师在上,徒儿张无忌给您磕头了。”

朱振有心阻拦,但是想起这个时代武将上了战场,讲究收义子,而自己年纪太小,对名声不好,不如收几个得力的弟子,将来也好有所裨益。

而且这小子心性和根骨也不错,不若便收下吧。

朱振点点头,沉声说道;“既然你入我门墙,做我弟子,便要遵从我的规矩,你可愿意。”

张无忌见平日里略有些刻薄的朱振竟然直接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激动的连忙磕了三个响头。

“徒儿愿意。”

朱振一摆手道:“你先听我的规矩,再磕头也不迟。”

“师傅,您说。”

“入我门墙,第一要学有所成,若是你学了之后,武术稀疏平常,我会亲自废了你的武功,免得你将来与人争斗,丢了我的脸面。第二,不许持枪凌弱,欺负百姓,若是让我知道,我依然会亲自废了你的武功。第三,要忠于国家,忠于人民,要有为百姓牺牲牺牲的决心,就像是神雕大侠那样,做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人。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张无忌闻言,郑重其事道:“徒儿能。”

朱振这才结果猪肉,搀扶起张无忌说道:“好,你这个弟子为师收下了。”

张大舍在一旁说道:“今日见到官人的武术,才知道官人乃是不出世的高人,这等拜师礼实在是委屈您了,能不能缓两天,让我邀请些朋友,办的隆重些。”

朱振摇摇头道:“我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小家伙安心习武便是。还有张家相公,你虽然是一介读书人,但是你有心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不如在一旁跟着学习学习,虽然你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年月,但是打熬气力,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张大舍有些犹豫,“那在下也需要拜师吗?”

朱振摇摇头笑道:“不必,你旁听即可。”

“那在下谢过官人了。”张大舍感激道。

“记住练武锻炼你的身体不假,但是却需要营养补充,不然只会让你们的身体越来越差,从今天开始,每天你们都来我家吃牛肉补充身体消耗。”

“牛肉?小官人杀牛犯法,吃牛肉也犯法。”听闻犯法的事情,张大舍身子一抖,明显是怕了。

朱振笑道:“无妨!张家相公,你这性子与你这身子骨有关,身子骨强悍的人,便会不自觉的自信。你这身子骨弱,本身就没有自信,所以你总是给人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至于杀人犯法,大明武人何其多,又有几个不吃牛肉的?”

“可是吃师傅家的牛肉,徒儿过意不去,不如我们交钱吧。”张无忌知道最近朱振没做生意,没了进项,很是懂事儿的说道。

“呵呵,小家伙你是个懂事的家伙。不过为师家财万贯,还在乎你那点儿碎银子。”朱振笑道。

“碎银子,无忌,你还有碎银子?”张大舍震惊道。

张无忌赶忙摇头,“父亲,您误会了,师傅说的是咱家的碎银子。”

“哦!那银子是你娘攒下给你爹买官的钱,不能乱动的!不然你娘能砍杀了咱俩!牛肉便先吃你师傅的,等到你爹做了官,挣了银子,还给你师傅便是。”

看到父亲没有多联想,小家伙一脸解脱的模样。

朱振暗笑,“等到给朱元璋当官,你能挣几个银钱,就朱元璋那性子,你敢贪污,一定脑袋分家。”

不过朱振并没有点破,而是认真讲解道:“你们都没有骑过马,你们先骑马感受下胯下的感觉。然后再在地上模拟骑在马背上的感觉。”

朱振牵出马,让两个人都试了试。又让马跑了一段,这才停下。

张无忌学得快,立刻甩开膀子,脚步半蹲,双手平升出去,一动不动,蹲的四平八稳,看来朱振平时练武的时候,小家伙没有少偷学。

张大舍有样学样,跟着做了起来,只是一会儿两个人就感觉膝盖发酸,再过了一会儿,双腿就开始颤抖起来,接着浑身燥热,额头也冒起了汗。

“师傅,这样好难受。”张无忌痛苦到。

朱振摇了摇头,“师傅现在教你武术的至高奥义之一,腰马合一,这一条你要谨记一辈子。像是你这般站马步,只会站到你腰肌劳损,师傅刚才为什么要你骑马,就是要你在地上站出个马来。”

“站出个马来?”二人听不明白。

“还记得你刚才骑马的感觉没有?”朱振平静说道:“战马奔驰起来,身体是不是跟着马一起一伏,你在地上战马,也要有这般感觉才好。”

“还有这个道理?”张无忌从来没有想到,就一个简单的姿势,却蕴含了那么多的东西在里面。

“你看我怎么蹲的。”

朱振说着,一甩武士袍,扎了个抹布。

二人只见眼前的朱振精神头抖擞,身体轻微的轻浮,就像是海上的波涛一样。

然后两个人总算是明白,重新有样学样做了起来。

朱振在一旁观察着,有毛病便指出来。

张无忌还好,年纪小,又经常没有感觉。但是张大舍却感觉身体密密麻麻的出满了汗,但是却不是那种疲惫感,而是那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行了,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儿了,明日五更天你们再来。回去好好体悟下,刚才这一式便好。”

两个人行礼,再看天色已经大亮,原来练武时间那么快。

第二十九章 张大舍得官

朱振本身身强体壮,又经受过多年战场的熏陶,武术确实没问题,但是因为穿越之后身体缩小,其实武术水平是下滑的。

不过在传授别人武艺的同时,自己也需要经常练习武术,身体也在逐渐变强,对于武术的体会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甚至他能感觉自己所学的内家拳已经有了气感,这是前世不曾有的。

这对于冷兵器时代的自己是非常有帮助的,朱振自然也格外的开心。

一晃一月过去,张大舍和张无忌每日也会来朱振府上学武。

每天还会偷偷摸摸来朱振府上吃牛肉,时间不长,张大舍身上那种怯弱的气质逐渐减少,身上的肌肉棱角越发的分明,给人更多的是一种阳刚的感觉。

这样变化,让张大舍心情出奇的好,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再去街边儿帮人写信卖字画,也积极主动了许多,人家都喜欢这种积极主动开朗的张大舍,生意也好了许多。

“爹,你太阳穴都鼓起来了呢。”张无忌在张大舍耳边小声说道:“师傅说,这是武术水平精进的表现呢。”

“呵呵,你今天没看见,今天有几个混混来捣乱!被你爹几拳dǎ dǎo了。周围的乡亲都鼓掌叫好,说爹是大英雄呢,正巧有过路的官爷,说要上报朝廷,将你爹这种文武双全的人才推荐给吴国公府呢,你爹的苦日子到头了。”张大舍兴奋道。

“嘿嘿,爹您比我厉害多了。我现在轻易是不敢跟别人打架的!”小家伙有些沮丧的说道。

“你师傅是个有本事的,你好好跟他学,将来肯定有出息的!对了,”说着张大舍从怀里掏出几枚大钱,“去买点儿好纸来,为父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师傅,便给他老人家写一幅字吧。”

张大舍如今说话,越发的自信了。

这种自信表现的地方很多,尤其是晚上到了床榻之上,那个凶悍的妇人被征伐的像是一条小猫一样臣服在自己的怀里。

这些都是朱振不知道的。

这一日,跟往常一样练武。如今两个人开始学习形意三体式,虽然略懂皮毛,但是朱振也不着急。

也没有让二人每日里练武,这样对肌肉不好。

朱振的教育方法更加现代,没练武五天,便会拿出一天帮他们放松肌肉,今日朱振便教他们一套瑜伽术。

三个人加上小囡囡选了家客房,地上铺着木地板,木垫板之上又扑了一层垫子。

客房的墙壁上挂着张大舍送给朱振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个字。

朱振站立身形,给大家阐述瑜伽的做法。

小囡囡虽然不练武,但是对瑜伽术却非常喜欢,小妮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材却越发的窈窕,比应天府的大家闺秀不知道要强多少。

“要让灵魂处于空冥之中,这样你们才能更好的观察自己的身体,血液,脏腑,筋骨,只有了解自己的身体,你们才能让你们的武术发挥更强悍的战斗力。”

张无忌是个小孩子,没有什么糟心事,一会儿的功夫便从沉浸其中。

但是张大舍却无论如何也沉浸不进去,这让朱振感觉非常奇怪,要知道张无忌的根骨遗传自张大舍,也就是张大舍的资质并不是非常糟糕。

“张家相公,今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儿吗?”朱振拍了拍张大舍的肩膀,示意他停一会儿,递给了他一杯茶,拿出毛巾让他擦擦额头的汗水。

张大舍与朱振虽然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所以并未隐瞒朱振。

“官人,我确实遇到麻烦了,前些时日我在街上遇到几个混混,他们欺压邻里,又想砸了我的摊子,换做以前我肯定直接屈服了,但是如今学武,我感觉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这种凌辱,所以一怒之下,我便将他们揍了一顿。”

“哦?可以,我们学武之人,就是要锄强扶弱,你做的好,怎么,莫非是他们缠上你了不成?若是缠上你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去找毛镶他们教训他们的堂口便是。”

“不是。不是。那日我惩奸除恶之后,恰巧被兵马指挥使司的官爷遇见了。官爷见我允文允武,想要纳我入衙门,许我百户职务。”

“这是好事儿啊!你蹉跎了半辈子,如今终于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一定要做个好官!也不枉我传授你武艺。”朱振闻言,实打实的替张大舍开心。

“可是,兵马指挥司的官爷虽然欣赏我,但是来招纳我的官人却跟我要银子,官人,我要不去应天府检举他们吧。我闻吴国公嫉恶如仇,若是我去检举,这种人肯定会接受惩罚的。”张大舍忿忿的说道。

朱振却摇摇头说道:“你尚未入官门,min gào guān实属不智,而且你以后若是想要在军中立足,先把上官得罪了一个遍,将来谁敢带你?这样他要多少银子?”

张大舍闻言,脸色发苦,“那厮张嘴要一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我便是毁家卖地,也拿不出来的。”

朱振笑道:“我以为是多少银子,一百两而已,换个百户也值了。你且稍待,我去拿银子。”

朱振并不是不懂的变通的人,知道官场上的事情,没有银子打点不行。如今与张大舍有了师徒之实,而且张大舍除了为人迂腐一点儿,但是在侍奉自己这方面很用心,朱振自然要帮他一帮。

刚想去库房拿银子,却见张无忌已经收了山势。

小家伙颇为得意的说道:“师傅,稍待,此事交给徒儿解决。”

说完拿着小铲子,今天跑到朱振家马棚的角落里抛出个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百多两银子。

朱振笑了笑,这小子倒是够狡猾,把薪水都藏在自己家里了。

早知道的话,自己偷偷挖出来,去外面喝酒多好。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你师傅家里的银子你也敢挖掘!看老夫如何教训你!”

张大舍如今学拳,若是这一拳打实了,张无忌这小子可真的躺在床上休息两天。

“爹爹且慢!这银子是孩儿自己挣得!孩儿起先寻思着等攒够了给爹爹去买个官,没想到爹爹自有机缘,竟然遇到了兵马指挥司的官爷,如今这银子拿去打点吧。”

小家伙自豪的说道。别看自己年纪小,却已经能够帮上爹爹了。

“当着你师傅的面,你还敢诓我!你这小小年纪,如何能挣得那么多银子!看老夫如何治你!”张大舍怒不可遏道。嘴上说着,但是却下不去手,最后一狠心,脱掉张无忌的裤子,拿起棍子便要打。

朱振摆摆手道:“张家相公且慢,且听他细说,你便知道了。”

张无忌这才说起,朱振如何邀请自己加入他的团队,如何贩卖绷带,自己如何挣得那么多银子。

张大舍并不是痴傻之人,闻名金陵的绷带,他如何不知道。

只是他没有想到,朱振在那日自己的妻子羞辱了他一番之后,朱振小官人并没有如何记恨自己,反而以德报怨,给了自己家孩子挣钱的机会。

张大舍心里明白,这跑腿儿的活计,是个人就能干。

朱振单单选择张无忌,那肯定是可怜自己家里贫穷,过不上好日子。

联想小家伙说自己在外面打工,每日都能吃饱饭,肯定也是朱振的功劳。

当下更佩服朱振,毫不犹豫的拉着张无忌跪在地上,“官人在上,您之恩情,实同再造,张大舍铭记于心,将来舍弃性命,也会报答。”

“张家相公,你是读书人,如今又要做官了,莫要因为昔日的贫困,而做出贪污王法的事情,尤其是你做的乃是兵职,贪污王法犯得是军法,是要掉脑袋的。”朱振搀扶起张大舍,劝谏道。

张大舍再行礼,“大舍谨记。”

张大舍再次回想朱振的所作所为,比起那些衙门的官员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在五千两面前,面不改色,依然平价卖绷带。

知道李月娥等失去了丈夫的农夫日子艰难,给他们开出高薪,让他们可以养家糊口。

此等有大智慧,大仁义之人,将来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张大舍拿着银子,对朱振行礼道:“官人,如今有了小家伙的银子,我这几天就可以入职了,我想在家里摆上一桌,到时候还请官人赏光。”

朱振笑道:“自然。到时候还希望嫂子莫要嫌弃我平民一个才是。”

张大舍陈生说道:“他敢,我便打断她的腿!”

张无忌呵呵笑道:“爹爹终于成长了,只是希望别到时候被母亲吓得再跪在地上磕头才是!”

张大舍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就你话多!”

朱振也是听毛镶前两天说,这些日子朱元璋并不是在应天而是在一个叫做龙湾的地方准备战事。所以应天府本来有所收敛的官员,开始贪污枉法,他们也是在搜集罪证,等到国公回来再做汇报。

张大舍得了银子打点衙门,很快便入了兵器指挥司。

负责应天府的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按照现代化说,张大舍成了应天府的武警、火警的排长。

九儿从屠户腰身一变成了官太太,嗓音越发的嘹亮了。

每日里,串门更加勤了。

这一片宅子都是朱元璋赏下的,周围都是招贤馆的人才,虽然大多数都是没有赏赐官职的,但是大多数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读书人。

往日里,他们最瞧不起穷酸的张大舍,谁曾想到张大舍却先人一步,摇身一变做了官,众人的心里都酸酸的。

第三十章 兄长不与穷人做朋友的

最近张大舍家客人不断,喧闹异常,张宅每天充斥着各种奉承谄媚之语,与其之前贫困之时,天地之差。

只是朱振不喜喧闹,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囡囡和马二爷去乡下躲躲。

晌午,专门给小囡囡和马二爷做了两碗重庆小面,两人美美的报餐一顿,老爷子又抽了袋水烟便回去睡觉了。

小囡囡则挎着木刀,骑着朱振给他重金买来的果下马快乐的在工棚外面玩耍。

午后,柳阴下,春风拂面,人生啊。

睡梦中,朱振梦见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正在tuo yiyou huo自己。

正待自己准备干坏事儿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自己的美梦。

“哥哥,有个叫朱沐时的人拜访你哦。”小家伙摇了摇躺椅上的朱振,又掏出手帕给朱振擦了擦口水,打趣笑道:“哥哥,你看口水都流出来了,好丑呦。”

朱振起身将囡囡举起,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再敢嘲笑哥哥,哥哥便要把你扔到房顶上去。”

小囡囡被朱振拖着臀部,一通举高高,顿时小脸羞红的厉害,用小拳拳猛地锤了朱振的胸口一顿,“哥哥,快放我下来,我去叫人进来。”

小囡囡脸颊羞红,惹得朱振非常不解,好好的,脸红什么。

“冒昧造访,小子朱沐时失礼了。”

朱振抬头望去,看着眼前这少年似乎有些面熟,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只见眼前这少年郎,神采奕奕,头戴做工精巧的liu hé巾,腰跨宝剑,正在彬彬有礼的向自己行礼。

“在下荒野闲民一个,不知道公子屈尊造访在下,所为何事?”

这少年郎,观其神采,丰润如玉,身材挺拔,腰跨宝剑,眼神如电,一看便是世家公子,不知道造访自己做什么。莫不是也是为了自己的绷带方子来的?朱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

年轻人笑道:“小弟乃是邻庄的管事,听闻马夫人时常提起朱小官人乃是当世英杰,心里崇敬,所以小弟便冒昧前来拜会了。”

这人虽然一脸笑意,但是身上却隐隐约约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朱振笑道:“马夫人手下真是人才济济,连个管事都如此丰润如玉,一表人才。”

听闻是马夫人名下,朱振自然不会怠慢,就冲着这些日子马夫人手下的护院帮着自己巡逻,驱赶意图不轨者,朱振就没必要伸手暴打笑脸人。

双方一阵寒暄,宾主落座,小囡囡懂事儿的奉上绿茶,朱沐时打量了一圈周遭的环境,羡慕说道:“朱小官人……”

朱振摆摆手道:“莫要叫什么官人,我观你我年纪相仿,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朱兄即可。”

姓朱,多半是朱家的宗室,朱振想试探之下,想看看对面年轻人的身份。

没想到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世家的倨傲,反而一脸笑吟吟道:“那在下便冒昧称呼一声兄长了。”

“如此,总算是感觉正常点儿了,我年纪轻轻,就都叫我官人,搞得我跟西门大官人似得。”朱振往躺椅上一趟,很是逍遥的样子,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西门大官人是谁?莫非也是兄长这般豪杰?”朱沐时两眼放光道。

朱振一副正经道:“西门大官人确实是人中豪杰,他乃是北宋年间,山东临清一药店东家,艰苦创业,最后成为临清首富,良田千顷,娇妻美妾无数,山东人都称呼一声大官人。”

“您莫不是说您自己?”朱沐时又疑惑道。

朱振摇头,一脸惋惜道:“西门大官人的人生确实让人羡慕和敬仰,但是却因为生活不检,与rén qi私通,为一名武松的好汉所打杀。可见有钱并没啥用,还得拳头硬啊。”

“呵呵,如此说来,西门大官人可真比不了朱兄,我听闻朱兄见五千两而丝毫不为所动,此乃朱兄之高风亮节,挣了银钱之后,又安排手下妇人去联系其他穷苦妇人做工,想要帮她们解决生活困苦,此乃兄长之大仁大义,兄弟佩服的紧啊。”

朱振脸上一脸平静,很是淡然的表情,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心里想着,继续继续,大力夸我不要停啊,少年。

只见那少年说着,却话锋一转,“既然兄长有那么大的本事,不知道兄长有没有去应天府做事的打算呢?”

这话虽然很客气,又是从一少年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却隐隐约约给人一种大人物邀请的真诚。

这小家伙长大了势必是人中龙凤啊!只是朱沐时自己怎么没听说过。

朱振连续猜测了好几位人物,结果都对不上,最后总结,应该是朱元璋的某位义子,最后战死沙场,所以没有名留青史。

朱振想了想,可又想起朱元璋的凶残手段,最后只得假装慨叹道:“家中尚有老幼,需要供养,况且我如今年幼,上战场厮杀难以持久,牧民一方又缺乏经验,所以只能暂时在家提升自己了。”

朱沐时面带微笑听着,这种姿态非常具备上位者的气势,这种气势是胡大海那种出身平民的家伙不具备的,这让朱振心里难免有些羡慕。

朱沐时笑着说道:“我也有心为国公效力,奈何年少,跟兄长一般,只是努力学习本事,却也未曾出仕,如此说来,我们还是很像的。不过为国公效力不一定要有勇力,出谋划策也是一样的。我听闻最近应天府议论纷纷,大家都说张士诚富裕而兵弱,认为我们该先去讨伐张士诚,夺取其钱粮,然后坐拥钱粮,再与陈友谅一较高下,不知道兄长如何看?”

朱振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圈,大致和吴国公治下的辖区差不多,最后在左右画了两个锋利的三角形,陈友谅大一些,张士诚小一些。然后周围又画了若干小的三角形,最后划了一条线代表长江,抬头看着朱沐时。

朱沐时皱眉,用说敲打着桌子,许久才说道:“兄长的意思是,要集中力量攻打最强大的敌人,然后再消灭弱者?”

“然也!”

朱振又把应天府的圈画的大了一些,然而陈友谅的三角形却比朱元璋的范围更大,说道:“如果我们先灭张士诚,那么会消耗我们的军力和钱粮,到时候消耗地盘也需要时间,可是到时候陈友谅势必会成为一股庞然大物,到时候陈友谅顺着长江,顺流而下,谁能抵挡?”

朱振的脸上一脸玩味,“兄弟,莫要担忧,吴国公府有李善长和刘伯温等大贤,势必会做出最优的选择的。”

集中力量,解决主要矛盾,这可是伟大的马克老先生说的。要知道有明一朝,朱允炆就是因为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先解决那些刺要的,没有实力的君王,最后再准备解决朱棣的时候,才被朱棣一箭穿心给绝杀的。

朱沐时有些疑惑道:“兄长,如果我们攻打陈友谅的话,是逆流而上,我们又没有战船,到时候如何打得过他们?”

没有船,逆流而上,如何打得过陈友谅?这是应天府目前面对的重大问题。

朱振看着朱沐时担忧的神色,笑道:“无妨,没有到没有枪可以从敌人手里拿,没有船没有炮,也可以让敌人给我们造。”

毕竟年轻,朱沐时震惊道:“兄长,这是何意?敌人为什么要资助我们?”

“这问题啊,你得去问伯温先生,我可不敢胡说八道。那个兄弟,兄长茶水喝的有些多谢,先去更衣,稍待。”外面的异动引起了朱振的注意,原来朱沐时来到朱振这半响过后,工棚外就来了几位护院,从他们警惕的眼神,朱振可以感觉出来,那几个人不是弱者。

穿好衣物,从厕所出来,朱振看着朱沐时还对着桌子认真思索着,他把桌子上的痕迹一把抹掉,“好啦,这种大事儿,自然有大人们糟心,我们这等年轻人,还是多玩乐为好。”

朱沐时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认真和严肃,“兄长,你有这等高见,应该去国公府担任谋士,留在乡间实在是浪费你的才华。甘罗十二岁拜相,你也不算年轻了。”

朱振拍了拍朱沐时的肩膀,“弟弟,你知道么?陈友谅有多强大么?但是聪明人会明白,陈友谅不得不打,到时候会死很多人!我去做谋士,势必要与国公一起上战场的,我还没给我家老爷子传宗接代,若是死在战场上,那太不孝顺了。”

朱沐时大惊道:“兄长,你是说我们跟陈友谅会打的很艰苦?”

朱振没有去跟陈友谅撕逼的压力,所以很轻松的说道:“那是必然,陈友谅是个狠角色,如今坐拥几十万大军,吴国公要拿着手底下仅有的十来万人跟人家死磕,能好过吗?我估摸着,得死不少人吧。”

噌的一下,朱沐时站起身来,眸子里透着一股怜悯之色,“哎,都是父母的子女,这一战下来,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动荡的山河,何时能一统啊!”

朱振喝了杯清茶,然后悠悠的说道:“华夏儿女多奇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小子,没有牺牲,如何能够推翻狗dá zi朝廷!我看好吴国公,张士诚阻挡不了他的脚步,陈友谅也不行。其实更令人担忧的是,打下江山之后,该如何守住江山,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看着朱沐时又陷入了沉思,朱振鼓励着说道:“出来时间不短了,家里人都等不及了,早点儿回去吧。回去多拜访拜访刘伯温等大贤,他们会教你很多东西的。”

朱沐时脸上的忧虑悲伤之色神奇的消失了,他神奇的重新坐下,言笑晏晏的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伯温先生何等大贤,哪里有时间管我这等身份的小子,不过我观兄长胸怀锦绣,会长长来拜访的。”

朱振一脸崩溃,最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说道;“想来就来便是,但是有两点,第一别总是跟我提天下大事烦我,第二,记得带东西。上门不送礼,扣不扣。”

朱沐时翻开衣服,让朱振看了看自己内衣的补丁,一脸痛苦的摇摇头,“兄长,兄弟很穷的,日后少不了要打你秋风的!”

朱振立刻翻脸,“请你赶紧离开兄弟,兄长不跟qiong rén做朋友的。”

第三十一章 张宅喜宴

吴国公府的农庄中一处宽阔的房间里,白天还神采奕奕的朱沐时正一脸疲惫的自顾用清水擦拭着身体,一边儿给受伤的部位打着绷带。

庄子里的训练一项非常严格,受伤根本就是常态,对面一个中年大儒面带敬佩之色,口中正谆谆教导着程朱理学,朱沐时忍不住将今日与朱振交谈的事情与大儒说了一番。

“先生,您有何看法?”

灯光照亮了大儒沉思的脸,他沉吟说道:“那个少年能说出先陈友谅后张士诚的话,就说明他不是外界传言那种自以为是的骄躁年轻人,是啊,只要征服陈友谅,这天下将再无人是主公的对手。”

沉吟了片刻之后,“其实主公更担心的是我们缺乏战舰,如何与陈友谅在水上对敌。”

朱沐时想起今日朱振的那句话,“没有船没有炮,敌人可以给我们造。没有刀没有枪,可以从敌人手里拿。”

朱沐时的话说完,就看到了大儒一脸震撼的表情。

“您如何得知了主公的计划的?主公有意在龙湾设伏,夺取陈友谅的战船,以谋未来之战局!”

“您说什么?”这次轮到朱沐时彻底震惊了。

…………………

马二爷闲不住,从朱振这里讨了银子,将周围的农田又买下了五百多亩。

朱振的内心有些小郁闷,自己还没有成为资本家,反而先摇身一变,成为中等地主阶级了。是不是再过些日子,再买上几千亩地,自己就成为闻名金陵的大地主了?

我艹,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成为人民唾弃的对象,朱振内心就有些小兴奋。

一家人吃了午饭,就在外面乘凉,囡囡手里抱着个团扇给朱振扇着凉风,朱振则用硝石做成冰水,给小囡囡做了一碗冰镇酸梅汁。

老爷子看着悠闲的二人,也满心的幸福感,抱着水烟袋,在一旁滋喽滋喽的抽着。

朱振扭头看了一眼二爷,“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地,地上原先的百姓怎么办?他们可有生计?”

“咱们周围的地,之前都是买的沈家拍卖的地,如今转手卖个高价,他们心里不知道多欢喜呢。”马二爷长长的吐了口烟说道。

“哦,那佃户呢?五百亩地,得有个几十口人吧。”

马二爷道:“确实有六十多户人,不过都是些妇孺,我知道你们仁义,不忍驱赶他们,我便找他们聊了聊,他们希望你能建庄子,以后他们继续为咱们干活。”

老爷子现在活得跟地主翁越来越像了,摇着躺椅摇摇晃晃的,好不自在。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雁孤山生无所依的孤寡老人。

朱振笑道:“妇孺也是有价值的,不过也不可能每个人来庄子里做工,这样吧,二爷您联系一趟,让每家每户把先前的庄稼毁了,重新整理一遍,种上三七,回头我亲自指导他们如何养护。还有,都是些妇孺,肯定家里没有多少存粮,让他们自己来工棚领米,每家先领上半个月的,饿着肚子让人干活的事儿,咱不能干。”

马二爷一听就不乐意了,抢白道:“振哥儿,这可不是庄稼人的活法!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毁了它?这是要造天谴的。再说了,哪里有地主不收租子,还定期给佃户发粮食的!”

马二爷怨念也不无道理,因为自己家粮仓的粮食,也完全是朱振从金陵高价买回来的上等粳米,自己吃还不够呢,还天天送人,这还了得。

刚刚吃饱牛肉,从屋里钻出来的张无忌也是这种看法,“振哥儿,你是没遇到过灾荒,到时候连别粳米,便是糙米咱们也买不到的。有粮食存着就好,为何天天往下分发,这样下去,会让那些佃户懒惰的。”

如今的张无忌身份也发生了变化,正经的百户家的公子哥儿,日子过得没有当初潦倒,想法自然也就跟之前发生了转变。

朱振看着众人一致反对自己,心想幸好自己还没有被封建社会同化,就笑道:“你们放心吧,这是新的生产方式,原始的剥削佃户的租子的生产方式太落后了,根本产生不了多大的价值。你们等田里的三七长出来的时候,你看看我能给家里买多少粮食。不过二爷您说的也对,不要全都改种三七,留下十分之一的农田,作为口粮田,精耕细种,有机会我去沿海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高产农作物。”

对于朱振,大家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见他有信心,众人也就打消了疑虑。

最近事儿不多,朱振便找机会给张无忌松了松筋骨,免得他生了骄躁之心。

当天下午,朱振照常在家里锻炼身体,然后傍黑准备来一顿烧烤,前些日子买了点儿葡萄酒,朱振可是酝酿好久了。

张无忌以各种理由赖着不走,泡着想让朱振多教自己两招,后来妹妹了叫了几遍,这才离去,送走了张无忌,朱振耳边总算是清静了一会儿,忽然听外面马二爷疑惑的说道:“张百户,您怎么来了?无忌早就回去了。”

朱振以为张无忌出了什么事儿,赶忙出屋,就见张大舍手里拿着请帖,站在门口说道:“今晚是在下的升官宴,贱内在家里摆了几桌,还请官人不吝赏光。”

朱振接过请帖,烫金的红色喜帖,看来做官后张大舍的日子也宽裕了许多。

“恭喜恭喜,一会儿我便过去。”朱振接过喜帖。

朱振搭眼一看,这张大舍手里的喜帖还不少,乡、姻、世、族谊全都在内,喜帖厚厚的一摞。

朱振眉头微微一皱,拉过张大舍低声道:“如今国公征战在外,你只是个新晋的百户搞那么大的排场作甚?就不怕等国公回来,巡检们奏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舍苦笑着说道:“还不是为了九儿,昔日里他嫁给我,受了不少同乡的气,后来投奔国公,虽然分了宅院,也不周围的邻居们鄙视,如今好不容易做了官,九儿便每日里招呼着要大办,风风光光一回,我想着他这半辈子也不容易,如今有了机会,便大办一回,也让她风光风光,反正我也没受过贿赂,也不怕有司盘查。”

朱振点点头,嘱咐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谨慎为好。还有那么多客人前来与宴,千万别处什么差子,你先回去主持,至于喜帖,让手下人去送便好。”

“官人说的是。”张大舍拜别离去。

张大舍与自己有师徒之实,朱振自然不会小气,他新作了百户,出行肯定不能跟之前一样寒酸,武官坐轿显得很丢人,每天步行去点卯,也显得寒酸,朱振花了百十两银子,给他买了匹北马。自己跟小囡囡分别骑着自己的马到了张大舍家。

张大舍家如今不复当初寒酸模样,门前像模像样的新打了几尊拴马桩,正门口还摆了两尊石狮子,多了几分官家威严。

张无忌生无可恋的摸着干瘪的荷包,看样子就差流眼泪了。

“师傅,您来啦。”张无忌见是朱振,便赶忙迎了过来。

门前已经停了不少马匹,朱振拴好马入内。门口有个总旗正在迎宾,听闻张无忌喊师傅,瞬间了然了朱振的身份,接过礼物,口中唱道:“朱小官人到,送上等北马一匹,纹银五十两。”

里面的喧闹顷刻间停滞,众人扭头看向门外,见到一少年手里正牵着个小姑娘。

忍不住纷纷议论,“好大的礼啊,一匹北马得上百两银子吧?”

“还送纹银五十两呢!”

“这张家鲤鱼翻身,跟之前不一样喽。”

正在张罗客人的张大舍急忙赶了出来,作揖行礼,“朱小官人,您来了,快里面请。”

朱振笑了笑,道了句恭喜,点头进了张宅。

朱振本以为之前,张大舍过得如此寒酸,应该没有什么亲戚。实际上朱振错了,而且错的很明显。

在院子靠东的方向,起码有三大桌,二十几口人,有老有少。

九儿正一脸笑意的操持着,见朱振进宅,虽然送了重礼,脸上也难免有一股鄙视的神态。

为首一墩胖的老者,一脸得意,“当初我就说九儿交给大舍早晚会有出息,苦也苦不几年,现在怎么着,大舍当官了,我也从个屠户摇身一变,成了官老爷的岳丈,怎么样诸位,这叫眼光好。”

几个家里跟着来的乡邻马上一顿奉承,马屁如山而来,美的张大舍的岳父连连喝了好几杯酒,脸颊红的厉害。

“哼!当初九儿嫁给我,老头子差点儿没砍杀了我,还说一辈子不让我登门,如今我做了官,倒是舔着脸跑过来吃酒,这人啊!”张大舍感慨道。

朱振摆摆手示意道:“今天是你的喜事,切莫因为琐事,坏了气氛。”

“您说得对,请上座。”

张大舍领着朱振寻了处好位置,又亲自给朱振倒满了酒。

九儿她爹看着张大舍频频与朱振饮酒,感觉自己这个做女婿的刚做了官,便将精力放在别人身上,而不是侍奉自己,心里顿生不快。

这才刚刚开始便这样,若是将来官做的更大了,日后岂不是更不搭理自己。

当下起身说道:“大舍,你现在也是国公家的人了,不知道我们祖先积下多大的阴德,今天终于应在了你身上。听老一辈人讲,你想做官,起码祖宗三代都要在文昌老爷哪里留下善行仁孝的记录,今日你莫要先管客人,先去祭拜下我们两家祖宗。你能够有今天,祖宗们可不容易呢!”

“大舍。大舍。我叫你呢!”九儿她的爹脸逐渐阴沉起来。

第三十二章 有眼不识金镶玉

张大舍之前落魄时,被人瞧不起,甚至就算是被岳父声称断绝关系,也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如今身份转换,张大舍是官,而他的岳父是民。

一个百姓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称呼自己的名号,要知道今日在场的可有不少兵马指挥司的总旗和小旗帮着撑场面。

这严重扫了张大舍的面子,将来传出去,还不知道惹来什么风言风语。

张大舍虽然为官时间不长,但是却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爱惜自己的面皮,当他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威胁的时候,他的脸就慢慢的拉了下来。

见到张大舍表情严肃,双拳紧握,周围的小旗见状,也将眼睛转向这里,仿佛随时待命的样子,他们可听说过往日里这屠户是如何欺负百户大人的,今日只能百户一声令下,就好好教训一番这不知好歹的屠户。

朱振刚想说些什么,阻拦一下。

就见有个穿着粗衣,赤着上身,光着脚,浑身古铜色的瘦削中年人,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慈祥之色,上前拍了拍张大舍的肩膀,“子明啊!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也别破坏了这个气氛!

你多少年多过来了,何必非得在今日闹僵呢?若是你背上了不孝的名分,将来你又该如何为官?”

朱振还是第一次听到张大舍的字,原来人家叫张大舍,字子明。

张大舍扭头看见来者,双手松开,表情也平复下来,躬身一脸恭敬,拉着来着的手道:“二叔,您这身体不好,就别跑这一趟了。”

中年人呵呵苦笑,“我能不来吗?你这性子我不知道,我就怕你今天犯浑!把喜事儿弄成丑事!”

张大舍面色发苦,“非是小侄不想孝顺,实在是那九儿的父亲为人太过于势力。张小官人与我有恩,我本想好好陪陪他喝点儿酒,他就看不过去,拿祖宗压我。他们家祖宗何时保佑过我?我若是祭拜了,岂不是成了他们家上门女婿,咱们家祖宗还不骂我不孝?”

“嗨!大丈夫忍一时,怎么了?再说了,如今你当了官,咱们家祖宗替你开心还来不及,又如何怪罪你不孝。速速招待你岳父吧,省的九儿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恩公这里,有我照看。”

“这!”张大舍有些为难。

“去吧。你二叔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忍耐都没有,你还做什么百户。”朱振摆摆手,示意张大舍不用管自己。

张大舍的二叔很明显是个很懂得事理的人,劝退张大舍之后,坐到了朱振身边。

笑着的说道:“小老儿张四六,见过官人。我那侄子不容易,出现了今日的情况,还请官人莫怪。”

说着猛烈的咳嗦了两声。

朱振笑道:“不妨事!我与张大舍相识已久,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今日前来拜访,看的是他的人品。至于冷落,更是无妨。关心他的人,只盼着他的好。只有不关心他的人,才只记得沾他的光,摆弄威风。老人家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官人是明白,老小儿佩服。”张四六面带佩服的笑意。

只是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嗦起来,并捂着胸口,表现的特别痛苦。

“爹,您没事儿吧。”不远处桌上跑过来一位年轻人,身强体壮,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很是惹眼。

“旭儿,爹这身体不行,你坐这儿,多陪陪这位官人。他是咱们张家的大恩人。

朱振搭眼一看,就知道眼前老者患了明显的哮喘病,便将一小碟儿拌萝卜丝儿推了过去,“您这哮喘病啊,多吃点儿萝卜和豆腐,少去粉尘多的地方,对身体没坏处。”

“您还是个大夫?”张旭激动道。

“呵呵,懂些医术,你爹这身体之前肯定在粉尘多的地方做工的吧。”

张旭用拳头轻轻的锤着老父的后背说道:“我爹年轻的时候是元朝廷的匠户,给元人造火铳的,后来天下大乱,我爹便带着我从火器监逃出来了。不过前些日年,尽是和火铳huo yào打交道,这身体确实吸入了不少脏东西。”

“那你以后一定要让老人家离火炉、huo yào乃至花粉、带毛的宠物什么的远点儿,这样他也不至于太难受。”朱振叮嘱道。

“您真是个大善人,我听我子明哥提起过您好几次,也是屡屡提及您的仁义。”

“这便是老话说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吧。大舍贫寒时,仍然能拿出些许铜钱来接济我们父子,他的恩公自然也不会差。”老人家赞叹说道。

朱振自以为平日里对张大舍还算是了解,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一面,心里对这个迂腐的读书人,有了几分敬佩。

张大舍祭拜祖宗,院子里传来一阵阵九儿颐指气使的声音。

“让那些厨子快点儿,这可是百户府,不是他们那个破酒楼,若是怠慢了贵客,便拿去有司,严加拷问,治他们的罪!”

九儿的父亲对着九儿招招手,声音也是高高在上,“九儿,来老父亲这里,为难那些低等人作甚!”

“哎,爹。”九儿迈着大步,呼呼带风,周围的宾客纷纷退让,眼神颇为鄙视,真的是一副暴发户嘴脸。

“九儿啊,那桌是谁啊?我看刚才张大舍在那边儿呆了挺长时间,连你爹我他都没过来主动说上两句,在那里却呆了快半柱香了。”九儿的父亲一脸的不悦道。

九儿抬眼望了一眼说道:“我当时谁,就是张大舍的一群穷亲戚,还有那个小崽子,本以为是个有福气的,结果拒绝了应天府胡元帅的邀请,连个官身都弄不上,听说在郊外买了片地,种地去了。”

屠户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大舍也真的是瞎了眼,如今做了官,放着来赴宴的官人不去恭维,竟然去恭维他。你一会儿可要好好嘱咐他。”

“放心吧爹。大舍若是敢不听话,我便打断他的腿。”九儿在父亲面前颇为有面子道。

“就该如此,刚做了官便不将咱爷俩放在眼里,将来还有好儿?今天晚上你就跟他说,让他给你弟弟谋个官差,他不是百户吗?让你弟弟去做总旗!咱们家落魄了那么多年了,也该出个官人了。”

“爹,大舍刚刚做官,就在衙门里安插自己人,终归不好吧。”别看九儿大耍威风,但是却知道这些年自己的贫苦都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大舍终于有了官差,他可不像出什么差错。

“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年我可指望过你什么?如今爹开口让你帮你弟弟谋个差事,都做不到了?”屠户的脸色越发深沉,九儿脸色也颇为难看,最后咬咬牙道:“九儿今晚跟大舍商量商量。”

“哼!我今晚便住下!若是商量不出来,老夫便不走了。”屠户很是倔强。

第三十三章 醉酒朱文正

一匹骏马嚣张的停在张宅大门口,显然骑马的人喝高了,侧歪一下,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不过倒霉的总旗还是被吓得一个踉跄,不过看清楚来者身份之后,赶紧上前一步搀扶好。

“唔,小崽子,把马拴好。”

来者很是嚣张的捏了捏总旗的脸蛋,那总旗也没有任何异色。反而一脸激动,“大都督,您还记得卑职!”

“你他娘的化成灰老子都认得!当初差点儿没把老子的马给喂死!”朱文正摇摇晃晃的拍了拍总旗的肩膀,醉眼惺忪的折腾了半天,看了看总旗的军装,噗嗤一声笑道:“行啊,小崽子,你他娘的都当总旗了。老子还以为你得从什长混一辈子呢!”

门口的总旗很是感激道:“都是大都督您当年的教导的好。”

总旗搀扶着朱文正道:“都督,今天是我长官的升官宴,我们这长官为人不错,待下属很和蔼,您就别砸场子了。人家是读书人做的军职,跟咱们武人不一样,你要是砸了人家场子,人家能上吊。”

朱文正打了个酒嗝,瞪了那总旗一眼,“混账,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我是来找朱振喝酒的,朱振呢,带我去找朱振。”

“哎,”总旗亲自搀扶着朱文正走到朱振的位置。

朱文正摆摆手道:“你…可以滚了。”

“都督,您千万别砸场子啊!”总旗叮嘱道。

“知道了。”朱文正不耐烦道。

醉醺醺的朱文正并没引起众人的注意,但是朱振却皱了皱眉头,“这厮怎么来了?”

囡囡从来到现在一直低着头吃,这种宴席的饭菜非常有油水,之前在山上很难吃到,而跟朱振在一起之后,朱振又从来不做这种饭菜。所以小家伙回味着吃了许久。

一直到朱文正来了,才引起小家伙的注意,皱着没脱,捏着鼻子道:“哥哥,文正哥好臭啊!”

“去,小丫头片子……”朱文正从怀里掏出快美玉,直接扔给小妮子,小妮子笑吟吟的揣进兜里,瞬间换了个笑脸。

“文正哥好俊!”

朱振一脸无奈,自己家的妹子别的都好,就一点儿不好,随自己,没节操。

“朱振…你说你他娘……的怎么天天净事儿,找你喝酒都那么难!”

朱文正一把推开张旭,径自坐在朱振身边儿,跟朱振勾肩搭背道。

朱振不愿意跟喝高了的人计较,跟张旭说道:“旭哥儿,麻烦你跑一趟,给弄些清茶来。”

“好嘞。”张旭见朱振并不恼怒,知道来着身份肯定不俗,或许跟朱振关系非常不错。

“来,先不喝茶,喝酒。”朱文正自顾提起酒壶,就往自己肚子里倒酒。

朱振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一把按住朱文正的手,夺过酒壶,“你准备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天天喝喝喝,有没有点儿出息!”

朱文正喝的满脸如同火烧云一般,见朱振夺过自己的酒壶,没有抢夺,反而眼泪掉下来了。

铁骨铮铮的汉子说哭就哭了。

在朱振的潜意识里,朱文正是条硬骨头,别说是受了委屈,你就是用刀砍他条胳膊,他也会跟饿狼一样扑过来跟你拼命,更别说掉眼泪了。

“怎么了?你这眼泪说来就来!谁欺负你了?”朱振有些懵。

朱文正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掉了一壶。

酒也醒了一些。

对朱振说道:“振哥儿,你说咱朱文正有没有本事?”

“本事挺一般的。连我都打不过!”朱振耸耸肩,表情很是蔑视。

“振哥儿!”朱文正大呼一声,惹来众人的注意。

朱振瞪了朱文正一眼,“今天是我朋友的升官宴,你他娘的要是给我搞砸了,别怪我不客气。”

朱文正脾气火爆,别人不服气,他就服朱振,属于被朱振用拳头征服了的选手。

“振哥儿,能不能聊天了。咱们应天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朱文正苦着脸,又喝了一壶茶,晃荡着脑袋,像是被锤破了的破鼓。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大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今天怎么了这事儿?还张嘴咱朱文正有没有本事。”

“咱朱文正的本事有多大?攻破集庆的时候咱是首功!我叔父问我,想要什么封赏,我怎么说,叔父成了大业,何患不富贵。先给亲戚封官赏赐,何以服众?

怎么样?

又有实力,又懂事儿是吧?”朱文正泛着酸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可结果呢?他还真的一点儿赏赐都不给我!我现在喝花酒,都得借兄弟们的银子!

这些都不算啥!咱是他侄子,咱可以忍着!侄子跟叔父闹别扭,人家会说咱不孝顺!

可是,我都忍到这份儿上了,他还想怎么地?

他去龙湾准备战事,连告诉我都不告诉我!一直到了前些日子,我前些年手底下的兵崽子买了一批你的绷带,说让我献给龙湾的叔父,我才知道龙湾要打仗!

振哥儿,你知道吗?我是大都督啊!

这么大的军事调动,我愣是一丁点都不知道!你说我委屈不委屈!叔父想做什么?让我滚蛋吗?”

朱振打量着朱文正,这个花天酒地的小青年一腔热血,满腹的才华,一心想辅佐他的叔父成就一番大事业,名垂青史。

结果却落得不受重用,每天喝酒麻痹自己。

看看他如今的形象,发髻散乱如同一堆野草,衣服也满是污渍,像是从泥里捡起来的一样。

“哎。”朱振苦笑一声说道:“文正啊,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什么?”朱文正猛地一拍桌子,引来无数人侧目。

“你怎么也说我错了!我叔母一介女流,说我算了,那我当她是没眼光,你可是咱们年青一代的俊杰,我是何等的优秀何等的风流,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竟然说我错了!好!你说说我错哪儿了。”朱文正瞪大了眼睛,眸子里泛着凶光,像是盯住了猎物的猎鹰。

他一直认为自己跟朱振惺惺相惜,谁曾想朱振竟然说自己错了。

朱振知道这个家伙本性不坏,但是性格有点儿像是哈士奇,好坏分不清楚。

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说道:“你个傻小子动脑袋想一想,你叔父如果不重视你,为何封你做大都督?这可是三军统帅啊,这不是最大的信任吗?徐达、常遇春哪一个不比你厉害,但是他们谁又有你的职务高呢?”

“可是为什么什么赏赐都没有我的?为什么连军事行动都不告诉我?”

“朱文正啊,朱文正。”朱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叹息一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自己家里人,要赏赐做什么?我听朱沐时说,在吴国公府,就连宗室子弟也都穿补丁的衣服,你朱文正比他们强吧?

再说了,你自己身上有多少缺点,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平时花天酒地,你让将士们怎么想?你又如何服众?

你没事儿不去点卯,你让吴国公怎么想?你又如何取得国公信任?

在议政议军时,你可有远见性的建议?你又如何获取重任?

这些你都不行!

为什么国公不愿意赏赐你,不愿意重用你?那是因为你自己不够优秀,还天天作死!我跟你说朱文正,咱俩相识一场也算是个酒肉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你要是再不老实,再不提升自己,早晚有一天,你会作死你自己!”

朱文正年少登上高位,难免心高气傲,身边又多是些阿谀奉承之辈,朱文正根本就听不到朱振这般振聋发聩的实在话。

如今朱振这一番话,仿佛是洪钟大吕,点醒了朱文正。

朱文正闻言,猛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振哥儿,我做大都督,封你个都督签事如何?你常伴在我身边,多提点提点我。”

朱振瞬间恢复了一副高冷的姿态,“你感觉你这智商,配和我做朋友吗?”

“振哥儿,你信不信你不答应我,我就抽我到你答应吗?”一阵凉风吹来,朱文正打了个酒嗝,刚才喝的酒又上头了。

朱文正也不管自己在哪里,反正应天府除了朱元璋,就他军权大,做了什么事儿,别人也不敢说什么,这家伙嚣张惯了。

提起手来,就开始抽自己大嘴巴。

“这!这家伙真的是疯了!”朱振一脸崩溃。

“诺!你们那桌做什么?你可知道今日是我手下百户大喜的日子?”

朱振一直在开解朱文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大舍的千户到了。

张大舍要祭祀祖宗,是个复杂的过程,在祠堂里一时之间也出不来,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九儿见状起身道:“振哥儿,你莫要将这里当成你家!您虽然有不少农田,不过说到底也是百姓罢了。这百姓家的规矩跟官场可不一样!你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把这里当菜市场吗?那可是下人们才去的地儿!这位是兵马指挥司的千户大人,你赶紧回家吧,切莫冲撞了大人。”

朱振冷下脸来,起身便要离去。

朱文正哪里管这些,拉着朱振的袖子,还啪啪抽自己的脸。

“振哥儿,答应我,若是不答应我,我便抽下去!”

“啪!啪!啪!”

朱振皱眉,这他娘是什么醉酒模式?

头发都让他自己抽散了,搁在晚上,一准儿被人当成是鬼。

九儿的屠户父亲站起身来,示意家族里的年轻人道:“如此不知好歹之辈,与他讲什么道理!直接叉出去!”

“亲家,这振哥儿是大舍的朋友,你撵他出去,何等失礼?”张四六起身不满道。

“怎么?你们这群穷亲戚还也配在这场合张嘴说话?”屠户无视道。

“你!”张四六再怎么宽厚,也控制不住自己,刚想上前理论,却被朱振按住。

“张夫人,你的意思是要撵我走喽?”朱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冷笑道。

“是又如何?”九儿看了一眼正走出祠堂的张大舍,一咬牙道。

“呵呵,那你别后悔!也别去我宅子找我!有的人错一次不知悔改,可以被原谅,但是错第二次,可也许就真的没机会了!”朱振拽起朱文正扭头就往外走。

见朱振一脸高傲,不仅九儿一脸的鄙视,就连她那些趋炎附势的邻居们也异常的看不起朱振,纷纷冷雨嘲讽。

“呵呵,想走走便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想攀张家的高枝儿。”

“就是,乡野种地的农夫而已。”

“无非是想借着张千户的升官宴扬名而已,莫要管他,随他去便是。”

第三十四章 暴打千户

自己蹉跎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张大舍知道,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改变,少不了朱振的帮助,自己之前读书太多,酸腐不说,而且缺乏自信。

自己之所以能有了今天的官职,全都是因为自己变得自信,知道了什么时候该表现自己。

“贱妇!你在做什么!”

正准备爆发撵人的九儿被张大舍一巴掌拍在脸上,她用颤抖的声音指着张大舍说道:“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贱民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吧,挥拳便要打向张大舍,张大舍又是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张大舍冷笑道,“他是贱民!那我是什么?你男人能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全都是官人给的!你不知报恩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你的官是兵马指挥司的老爷看中你的才华,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的才华?”张大舍道:“我有才华,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让我做官?为什么没人让我做官?”

众人不敢搭言,因为此时张大舍明显是愤怒了。

“大舍,无论如何九儿都是你的发妻,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这才刚做了百户,就殴打发妻,你忘了她跟你一起吃的苦了吗?你忘记你在落魄的时候,老夫是如何帮助你的了吗?”

屠户指责张大舍说道。

“哈哈哈哈!”

曾经忍辱负重的张大舍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别人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岳父大人,我落魄的时候过得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有数吗?是谁跟我说要断绝任何往来?”

张大舍不顾屠户脸上尴尬的白色,讽刺道:“当初我落魄到险些要饭,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在哪儿?如今我做了个小小的百户,你们就站出来,要摆上几大桌,在邻里面前显摆,一个小小的百户有什么显摆的?”

愤怒的张大舍一脚揣在桌子上,盘碟撒的到处都是,稀里哗啦乱响。

张大舍的千户秦明的脸上郁结之色愈浓,说道:“张大舍,一个贱民罢了,何故如此,刚才他冲撞我,请将他赶出去!”

张大舍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秦明,“千户大人,朱振乃是卑职的朋友,今日谁都可以走,唯独他不可以走!”

秦明顿怒道:“混账!张大舍,为了维护一个贱民,连官员的脸面都不要了吗?你别忘了,你的百户是谁给你的!呸!什么东西!”

“我的百户是谁给的?”

张大舍脸上阴晴不定,他阴惨惨的看着眼前的秦明。

“本来准备等吴国公回应天再做计较你我之事,看来你今日非要身败名裂是吧,你别忘了,你收老子一百两银子,你可是打了收条的!我随时可以检举你!”

“放肆!”

秦明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怒红了脸,“想要做官,不花银两打点怎么成?指挥使是允你做官,但是没有我们的打点,你以为你进的了指挥司吗?也不看看你那酸气,真的以为是你有多大的本事吗?是银子,是白花花银子铺平你的官路!老子可以让你做百户,也可以一夜让你恢复白身,你信不信?”

“这秦千户好生的威风!”

“千户之尊,来参加他小小百户的升官宴,他竟然不将心思放在千户身上,反而处处维护一个贱民,千户如何不怪罪!”

“贱民就是贱民,就算是有了官身,也留不住!”

“看他张大舍该如何?”

就在众人一阵喧闹之后,张大舍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千户大人请便,不过等到吴国公回应天,卑职一定会参上一本的。”

说着张大舍便向朱振走去。

秦明看着张大舍走向朱振,嘴角泛起了冷笑,“张大舍,您处处护着这个贱民,你可别后悔。”

“卑职心怀正义,知恩图报,何毁之有?”张大舍凛然道。

“来人,本官怀疑张大舍与朱振小儿乃是陈友谅派到金陵的细作,给我拿下!”秦明冷冰冰的嘴角泛起一抹寒意。

“对,抓起来!”

“哼,不识好歹之辈,活该如此!”

“不要啊,千户大人,我家大舍不是有意冒犯您的,他只是一时冲动!”九儿见状不好,跪在地上哭嚎着。

“滚一边去!你个贱妇!”秦明一脚揣在九儿的肩膀之上,张大舍见九儿被别人打了,心里怒气顿生,提拳便要打,秦明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奸贼张大舍与朱振合力谋刺本官,诸将士,还等什么?”

“是!”众将士齐声高呼一声。

朱振心中瞬间明了,今日酒宴是假,借机将自己抓起来是真,看来绷带利益不小,引起注意的人也不少,到如今连脸面都不要了。

朱振淡然说道:“秦千户,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是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即可,何苦连累其他人!”

秦明阴阳怪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给我抓起来!”

张大舍如何也没有想到,秦明竟然带了不少兵丁,这些兵丁隐藏在暗处,秦明一声令下,如同虎狼一般扑了过来。

张家的族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攥紧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朱振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兵丁,苦笑着摇摇头。

就在大家以为朱振会被逮捕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暴喝。

“奸细ni má bi!朱振是奸细!老子是不是也是奸细!”

人群中大笑,这朱振是个贱民也就算了,还带着个披头散发的贱民来吃酒。真的是好没有脸皮!

打了自己半天巴掌,总算是醒酒了一些,看着那些兵丁,眼神凌厉道:“谁让你们擅自离岗的,你们想要zào fǎn吗?”

看着眼前的披头散发的朱文正,秦明瞬间愣住了。那些将士们也愣住了,呆滞了三四秒,这些将士悄然的开始往后退去。

“大都督?你怎么在这儿?”

哪怕他只是个千户,哪怕他不怎么参与军事行动,可是他也不敢说他不认识朱文正。

“什么?这位竟然是咱们应天府的大都督府都督?”众人瞬间感觉眼睛被亮瞎了。

“我靠!刚才我们一顿阿谀奉承,竟然把最厉害的主给忽视了?”

“他竟然跟朱振在一起?他跟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刚才嘲笑朱振的感觉浑身颤栗,坐立难安,而刚才缄默不语的,则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是朱振朋友的喜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倒是你,这场子砸的豪爽啊!比爷爷我本事能耐多了!秦明,你说,你想干什么?”

“卑职……不想……干什么,”秦明双腿发软,声音打颤,在朱文正的震慑下,直接下跪。

朱文正又打了个酒嗝,笑着拍了拍朱振的肩膀道:“振哥儿,如何?威风不?”

“威风个屁!”朱振鄙视道。

“哎,你就是太高冷!听兄弟一句劝,来我大都督府,我一句话,你就是指挥佥事了。”朱文正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谆谆劝导道。

“什么?这位爷哪里是位贱民啊!人家大都督随时准备让他做指挥佥事!”那些刚才嘲讽朱振的人都要哭了。

“怎么会这样?大舍辛苦了半生也只是个百户,而这位只是个白身,随时都能做指挥佥事!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平!”激动之下,九儿直接昏死过去。

“我真的是有眼无珠啊!难怪人家大舍一直侍奉这位爷,原来人家才是真正的能人!天啊,我得罪了指挥佥事,将来还怎么活!”屠户感觉自己坐的椅子上插满了钉子,浑身比流血还难受。

千户身后有个猥琐的影子,在秦明耳边小声呢喃了两句。

秦明一咬牙,心一横道,“大都督,您喝醉了,受了奸人的蒙蔽,请您先行退下!”

这个身影,朱振很熟悉,他冷冷一笑道:“哎呦,这不是胡家的管家吗?怎么连露头都不敢!”

王恺自然不敢露头,今日本来计划将朱振抓起来,然后拷打一番,到时候他自然会老实交代绷带的方子,到时候随便找个名义弄死他,又有谁知道。

谁曾想,这个该死的朱文正非常横叉一缸子。

不过既然已经得罪了朱文正,就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要知道朱文正是属疯狗的,谁敢得罪他,绝对会得到他疯狂的报复。

既然如此,不如将事情做绝,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有大公子顶着。

“王管家,胡府的人就这么敢做不敢当吗?那我他日见到胡元帅,可真的要好生禀告一番了。”

王恺被朱振一顿挤兑,怕这件事情牵扯到元帅府太多,立刻喊道:“秦千户,你还在等什么?”

“上!”秦明手一挥,手底下的将士蠢蠢欲动。

“谁敢!”

朱文正眼睛一瞪,将板凳吵了起来,一只手指着那群将士说道:“都给我把武器扔了,你们这是准备zào fǎn吗?都给我滚出去!”

秦明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兵丁会如此惧怕朱文正的虎威,大家把兵器一扔,扭头就跑。

朱振点点头,“这才有点儿大都督的样子!”

朱文正咧嘴一笑,“你还没见过更厉害的呢!”

说着朱文正提着板凳上前,秦明慌乱之中喊道:“朱文正,你想作甚?你就不怕国公惩治你吗?”

“朱文正,你想作甚?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千户!”王恺再也藏不住了,无奈疾呼道。

“滚一边儿去吧!”朱文正一脚揣在王恺心窝子上,秦明胆大包天,也不敢在朱文正面前抽刀,被朱文正一板凳砸在头上。

“跟我一起打!”

张大舍也怒了,殴打上官又如何?张大舍的战斗力比起喝酒后的朱文正还要强一些。

上前两脚之后,秦明就开始哀嚎了。

“说,是谁让你陷害我们的?是不是王恺!”

“是王恺!是王恺啊!王恺说,只要逼出朱振手里的绷带方子,便给我纹银一千两,别打了,别打了!”顷刻间,秦明头破血流,再也不敢隐瞒。

王恺眼睁睁的看着秦明把自己买了,肠子都悔青了。扭头刚想跑,只见朱振一张大脚,正揣在自己脸上。

“啊!朱振小儿,我是胡元帅府的人,你敢打我!”

周围的看客们安静的可怕。

胡元帅府算什么?

这位爷只要一点儿头,指挥佥事都做得到。

“打的就是你!老子说了你只是一条狗!”

朱振的大脚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第三十五章 胡大海训子

拜访工棚失望而还的朱沐时正在跟跟母亲汇报最近训练情况,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都督今日在张大舍家中吃喜宴,大打出手,听说还伤了一个千户。”

吴国公府的马夫人立刻大怒,对报信人说道:“立刻差人把朱文正给我抓过来!这小子反了天了,以为他叔父不在应天,便没人能管着他了吗?”

相比愤怒的马夫人,朱沐时却表现的冷静许多,“母亲据孩儿所知,今日的宴会,朱振也在场,若是文正哥有什么越矩的行为,朱振作为朋友肯定会阻拦。既然朱振并未阻拦,那就证明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您先消消气,待家里人再打探打探再说吧。”

安抚下愤怒的母亲,朱沐时对报信人说道:“你再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若是谎报,吴国公府的规矩你懂得。”

“小人遵命。”报信人赶忙离去,重新打听情况。

不一会儿,报信人回来说道:“启禀夫人,世子,事情打听清楚了,是这般,这般……”

马夫人有些不信道:“标儿,这胡德莫非是疯了了吗?往日里他可从来没如此出格过。”

被唤作标儿的朱沐时淡漠道:“他平日里小动作就不少,只是您跟父亲大人都不知道罢了。这一次,父亲大人外出,胡元帅又坐镇一方,这小子便放纵了,估计也是有人蛊惑他。”

报信人继续说道:“听说秦明还供出了是王恺指使,只是朱振似乎不想得罪胡元帅府,让王恺自己走了。”

“让王恺走了?这事儿似乎有些麻烦了。”朱沐时的脸忽然阴了下来,仿佛知道什么一般。

……………。。

夜明星稀,夜路行人稀少,王恺的心情糟糕极了。

“哎。”

王恺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侮辱。自从自己做了胡元帅府的官家之后,谁不高看自己三分,谁曾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百户一通暴打。

此时,王恺已经有些后悔了。

后悔一时冲动,就想见一下朱振被逮捕时候那狼狈样子,结果不仅没看见,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此事该如何跟胡元帅交代呢?

要知道情分这东西越用越少,到时候自己在战场跟元帅结下的感情消耗的差不多了,自己又该以什么身份在元帅府自处?

该死的秦明,你怎么不被打死呢?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你当什么千户?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好熟悉的身影,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战袍,黑纱蒙面。

“驾!驾!”

王恺也在战场上呆过,意识到不好,想要躲闪。只是今日被张大舍揍得不轻,别看张大舍是一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但是动手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到如今王恺是腰酸背痛,浑身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所以反应稍微一慢,事故便发生了。

马背上的黑衣人,故意扬起脚来,对准张大舍的心口就是一脚。

“砰!”

这一脚震破裂了王恺的五脏六腑,鲜血顺着嘴角,鼻角,眼角不停的往外流淌,人顷刻间飞了出去,又是一声巨响,撞在了墙上。

正在收拾摊子的小贩儿,看着死不瞑目的王恺,声嘶力竭的喊道:“杀人啦!”

周遭的百姓顿时喧闹起来。

而那匹肇事的马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王恺死了!”

朱振正在给小囡囡讲小猪佩奇的故事,小家伙刚才吓坏了,惹得朱振一通安抚。

毛镶却突然出现,告诉了朱振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官人,您这绷带眼红的人真不少啊!”

朱振宅子,书房里,张大舍和朱文正都在。

因为今天的事情不愉快,三个人又来朱振家小酌了几杯。

毛镶分析说道:“从马匹的彪悍程度,人动手的力度来看,动手的应该是军中的悍卒,起码卑职没有这个本事,把人一脚踹死。小官人,最近应天府不太平,你这生意能停则停,最好等国公回来做主,再做打算!”

本来今天秦明招供,说是王恺指使他这么做的,大家都看着的。

但是如今王恺死了,这件事情便成了死无对证。

“且静观其变吧。”朱振长叹一声。

“哼!我还不信了,这应天府不姓朱了!振哥儿,你且莫要去大都府府坐堂了,继续做你的买卖,我朱文正罩着你!”朱文正大包大揽道。

却换来朱振一个大白眼。

小囡囡也笑着说道:“文正哥吹牛的样子,好bái chi哦。几个小máo zéi,哥哥还解决不了吗?”

小囡囡一开口,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远在处州的胡大海也听闻了这件事情,以休沐为由,急忙赶回应天。

胡德今年二十岁出头,长得很是英俊,与其父威武和相貌平平万万不同,可见胡德继承其母亲的基因更多一些。

胡大海年少吃了不少苦,后来做了义军之后,每天忙于军务,对儿子却疏于管教,而妻子李氏却因为家中只有那么一个独子,对孩子颇为纵容,导致胡德一把年纪了,却什么本事都没有,反而天天给家里招灾。

胡大海知道他儿子这点儿能耐,若是上了战场,一准儿会死于乱军之中,便只能由着性子,让他在应天经商。

王恺死后,胡德每日里在家里惴惴不安,听闻父亲传唤,吓得如同筛糠一般,最后只能被亲兵搀扶着到了内宅。

胡德刚进内宅,胡大海便一脚踹了过去,正中胡德心口,胡德嗓子眼一甜,两眼冒金星便昏死过去。

李氏见儿子被胡大海如此教训,顿时怒极,从侍女腰间抽出宝剑。

“胡元帅,你好大的威风,今日连儿子都要杀掉是吧!既然你无情无义,那我先杀了你!”

李氏出身将门,武艺绝伦,往日里胡大海惧内的厉害,有什么都让着李氏。

今日气急之下,哪里还有情面可言,虽然没对夫人下狠手,却也直接夺过了宝剑,一把将李氏推到了一边儿。

李氏毕竟是妇人,见胡大海动了震怒,也不该在放肆,只能瘫坐在地上哭泣。

“妇人之仁!这小子无法无天!早晚要祸害满门!”胡大海命亲兵将一盆冷水泼在胡德头上,胡德这才幽幽的醒过来。

胡大海虎目一瞪,怒道:“畜生!你可知错?”

这一生怒喝,差点儿又把胡德吓得昏死过去,只能强咬着牙冠说道:“爹爹,孩儿何错之有?”

“好啊!犯了错,还不承认!老夫今日便废了你!”

李氏知道今日触怒了胡大海,在一旁哭着哀求,“大海,莫要打了,孩子根骨弱,再打咱们胡家便绝后了。德儿,你快跟你爹爹认错!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有你爹爹在,还解决不了吗?”

胡德见父亲怒不可遏,一副要打死自己的模样,心里便已经明白,自己的事情发了,瞒不住了。

当下,连忙求饶道:“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听了胡德的话,胡大海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胡家的男子汉不怕犯错,就怕知错不改。

胡大海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捋着胡须,道:“说吧,你犯了什么错?”

胡德被吓得魂不附体,此时此刻不敢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孩儿不该跟王恺密谋,夺取朱振的绷带房子。”

听到朱振的名字,胡大海的眉头又皱紧几分。

“更不该派王恺指使秦明,让他陷害朱振,逼迫朱振交出方子。”

“还有呢?”胡大海冷冷问道。

“没有了。”胡德老实道。

“没有了?”胡大海冷笑一声,说道:“没有了,那老夫替你说!你见事情败露,怕牵连到我们家,不惜杀人灭口,派军中悍卒直接踢死了王恺!孩儿啊!你好狠的心!你可知道那王恺在战场上救过老夫的命啊!他就算是跟你一并做了错事,你也不该杀他灭口!你可知道,他家中尚有老母妻儿!你杀了他,他的家人怎么办?”

胡德顿时惊得六神无主,跪在地上不停的给胡大海磕头,“父亲大人明鉴,孩儿自然知道王恺叔叔对咱们家有救命之恩,就算是出了事情,孩儿也会想办法给他兜住,岂能杀人灭口父亲!”

“人真不是你杀的!”胡大海表情狰狞。

“真的不是孩儿杀的,若是孩儿杀的,孩儿甘愿天打雷劈!”胡德赌誓道。

胡大海道:“就算是不是你做的,你也犯下了滔天知错,你且去祠堂思过三个月,这三个月你要每日读书,为父到时会亲自考校。除非为父找你,否则不允许出祠堂半步。滚吧。”

“是。”胡德不敢讨价还价,屁滚尿流的跑去祠堂。

亲兵立刻准备硬木床,书籍,这三个月胡德是别想出祠堂半步了。

李氏不忍道:“大海,孩儿已经知错,你把孩儿关在祠堂里做什么?三个月不把孩子憋疯了。”

胡大海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说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件事情既然不是咱家做的,就证明有其他势力参与进来了。他们敢杀王恺,就不敢杀咱们家孩子么?再说了,孩子犯了那么大的错,为夫若是不处罚他,传到国公耳朵里去,若是由国公亲自处罚,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啊?我们胡家为国公立下如此之多的战功,念在你的功劳上,国公也不至于处斩德儿吧。”李氏震惊道。

“哼!妇人之见!国公心思岂是你能揣测的!”胡大海说着召来亲兵,说道:“你们找几个退下去的老兄弟,给我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搅弄风雨!”

“是。”亲兵抱拳退下。

第三十六章 华夏人口怪圈论

按照道理来讲,王恺死了,这属于人命官司,而且还牵扯到胡元帅府,应天府应该很热闹才是。

结果整个应天府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虎二买原材料还没回来,然后朱振无聊了,做火锅鸡吃,做四川火锅吃,做重庆火锅吃,做巫山烤鱼吃,做令狐冲烤鱼吃。

朱振的脑海里有无数种火锅的吃法,小囡囡享尽了口服,在不出半个月的时间内,吃了起码六七种不同的火锅。

朱振爱吃辣,他甚至有些无辣不欢。

但是明朝没有辣椒,朱振能依靠的只有芥末和茱萸。

这东西确实有辣的感觉,但是跟麦哲伦从美洲带回来的辣椒确实不是一个味道。

不过,没有辣椒也不能阻挡朱振对美食的喜爱。

每天饭香,从朱振的工棚飘到吴国公府的农庄,对那些正在训练中的孩子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而这个时候,朱沐时总是会非常惹人厌的出现在这里。

朱文正最近安静了,每天躲在家里疯狂的练武,苦读兵书,准备灭了伏牛寨的牛群山贼,然后又多了个这么让人厌烦的小子。

“哎,每天看到朱兄如此的山珍海味,就让小弟不由的想起杜工部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说着,朱沐时毫无形象的往椅子上一坐,拿起几块鸡肉扔进火锅中吃起来,见朱振桌上摆着酒壶,自顾的饮满了一杯。

微微的闭着眼睛,吟诵道:“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个季节吃古董羹,有点儿不合时节。”

朱振面无表情道:“小爷我虽然每天大鱼大肉,但是小爷创造了上百个工作岗位,让上百个失去了主心骨的妇人有了工作,他们每个月可以从我这里ling qu米面,到月底还有一两银子挣,你把我比作那些可恶的贵族,实在是让人心寒。倒是你,每日巧取豪夺,来我庄子白吃白喝,不知廉耻到让人厌恶。”

朱沐时非常喜欢跟朱振聊天,因为此人虽然总是冷言冷语,但是偶尔不经意之言,却总是给人高屋建瓴般的感觉。

“这些女人手无缚鸡之力,你给他们创作工作,还不如雇佣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那样你起码可以挣更多的银子,我听说你还在应天府贴了布告,说想请名匠帮你修建农庄,专门给这些妇人居住,你是疯了么?还是说你跟曹操一个性格,喜欢rén qi。”

朱振有些讨厌极了,这个外面一副正派,内心无比肮脏的少年。

但是这个少年确实帮了自己不小的忙,前些日子还领着一群护院击退了一群意图染指工棚的伏牛山匪盗。

“我说她们的丈夫,为应天流过血,我们不能让烈士家庭流血又流泪你信吗?”朱振懒洋洋的说道。

朱沐时眼睛一亮,很是佩服的说道:“我信!”

“放屁!我不信!是因为他们没有男人依靠,对我的依附性更强,我更好控制他们,而且妇人工作心灵手巧,比男人更好用!”

朱沐时摇头,一脸不信,“朱兄,高风亮节的你,为何非要自己抹黑呢?我感觉伟大并不丢人!像是王恺那种觊觎你财富的奸人才是坏人!”

“呵呵,你天天把我捧得那么伟大,回头让我为朝廷贡献力量,无边无际的救济灾民,我能做到么?”朱振面无表情道。

朱沐时也苦着脸道:“没有办法啊!如今到处打仗,到处都是灾民,应天府还好点儿,其他的地方,真的是尸骨遍地,饿殍盈野。”

“振哥儿,你说你有本事让天下所有的流民都吃上饭吗?我听宋师傅讲,这天下的土地是有定数的,每逢新朝建立,天下太平,百姓们便疯狂的生孩子,开垦土地,但是等土地开垦到一定地步之后,土地就没有了。但是人口又大规模出现,就会出现土地危机,接着老百姓吃不上饭,然后便开始互相厮杀,眼下的乱世就是如此!”

朱振吃着手里的饭菜,并不搭理朱沐时,实在是这小子天天各种问题,实在是太烦人了。

“振哥,你怎么不说话?而且解释起来很复杂。”朱沐时愁眉苦脸的问道。

“我嫌你问的问题太脑残!”朱沐时无语道。

“不对,”朱沐时立刻意识到什么,“你只是说复杂,并不是不能解决。”

“复杂不复杂我知道,反正我感觉这个问题挺脑残的!”

“为什么?”朱沐时大声道。

“千百年来没人解决的问题,我们折腾他做什么?”朱振无语道。

“朱兄!”朱沐时忽然站起身来,很严肃的说道:“朱兄,我鄙视你!这千百年来,大家不去解决,是因为大家没有发现解决的办法。而你不一样,你既然有办法解决,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知道吗?这个问题,连宋师傅都说无解,一旦你解出来,你就会成为吴国公府首席谋臣。”

“什么谋臣不谋臣的,我不感兴趣!还有肉也吃了,您能不能赶紧回家,我要午睡了。”朱振打了个哈切道。

朱沐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振哥儿,你刚才是不是说大话。又怕我拆穿你,所以说你困顿了想午睡了?”

“这样,我们打个赌吧。赌我有本事解决这个问题!赌注一千石粮食。”朱振无奈道。

“好!我赌了!”朱沐时狡猾的说道:“反正你也赢不了。”

朱沐时说完之后,却发现朱振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旋即明白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

“小子,你的地位在宗室里不低啊!说说,你是朱文正的表弟,还是国公表侄儿什么的?”朱振玩味的笑道。

“振哥儿,我是私生子,你就别打听了,快说说,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朱文正急不可耐道。

朱振将双手垫在椅子背上,逍遥的望着天空的白云,摆摆手,很是嫌弃道:“本来以为捡到宝了,谁想到竟然是个私生子!算了,不说了。”

“振哥儿!”朱沐时攥着筷子,恶狠狠的呲着牙,见朱振不为所动,立刻换了副狗腿子模样,“只要你解决此事,我将舍妹介绍给你如何?舍妹的国色天香,世间罕见哦!”

“无图言diǎo。”朱振扭头不去看朱沐时。

宋元话本中,已经经常出现傻diǎo之类的词汇,眼前的朱沐时明显是知道朱振言语的意思,愤怒道:“振哥儿,你心怀韬略,跟小弟分享下又何妨?为何非要自己藏私!吾不想与汝为友,吾走也。”

说完一甩袖子,便要离去。

朱振看到小家伙无法在自己面前维持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形象,心里很是开心,“来来来,沐时兄,别生气吗?”

“哼!”朱沐时很是傲娇的不搭理朱振。

朱振道:“每逢盛世,人口增长,一直到社会承载不了那么多人口,战争、饥荒就会爆发,使人口降低到资源撑在的范围内,然后人口又开始井喷式的增长,直到下一次崩溃,周而复始的循环。不论汉唐、不论宋元,都是这个样子。咱姑且叫他华夏人口陷阱。

不过呢,导致王朝覆灭,还涉及到其他的东西,比如官员**,朝廷对外族战争的失败,自然灾害,这些是人为可控的,咱们暂且不提。”

“是不是感觉哥说的很高大上,比你说什么土地之类的要强多了?”朱振笑道。

此时的朱沐时哪里还有离去的心思,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恭敬的说道:“朱兄,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吗?”

“那令妹?”朱振笑吟浅浅,朱沐时如何不懂他的意思。

小家伙很是认真道:“宽心吧,吾妹绝对配得上你。”

朱振这才开腔道:“想要跳出华夏人口陷阱,真的很难,而且很复杂,朝廷想要操作也非常困难,但是并不是没有,其实有一个王朝非常接近跳出华夏陷阱的怪圈了。你猜猜是哪个王朝?”

朱沐时回忆了半响说道:“你莫非是大汉?”

“汉虽强,但亦有黄巾义军之举。”

“那是唐?”

“天可汗与其父开创的王朝,虽然强盛,但亦有黄巢起义之举,浩浩荡荡。再猜。”

“不会是宋吧?”朱沐时震惊道。

朱振点点头道:“不错!别看宋弱,但是宋朝确实是历史上最接近跳出怪圈的朝代,如果不是北元太凶残,或许这个王朝永远不会覆灭。”

“我确实听先生们说过宋朝很富裕,但是他们为什么富裕,我却不明白。”

“因为他们朝着原始工业化在迈进!”

朱沐时感觉朱振说道很是复杂,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随身携带毛笔,磨好墨,便开始疯狂记录,笔记中正平和,颇具上位者的威严,让朱振眼前一亮。

“什么叫原始工业化呢?这玩意说起来有点儿复杂,咱简单来说,就是原始的制造业和商业活动。

商业活动咱们华夏不缺,只要不抑制商业就好。”朱振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沐时一眼。

朱沐时如何不明白朱振的意思,立刻解释道:“沈万三的问题确实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的,咱们都是南人,如何不知道商业的重要性?”

朱振点点头继续说道:“所谓原始制造业,其实很简单,比如纺纱,咱们南方有不少织机作坊吧,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此外如果在有些农业作坊,比如鞋帽作坊,农具作坊,砖瓦作坊,你别小瞧这些小打小闹的作坊,但是他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你就看我这作坊,需要的劳工已经上百人了。

其他的作坊也是这样,他们会像是怪兽一样吸收人口,提高他们的收入。当他们手里有了碎银子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消费,朝廷就可以有意识的引导百姓从造娃到消费上来。”

“历朝历代都提倡节俭,为什么振哥儿你反而提倡消费?”朱沐时打断道。

朱振嘿嘿一笑,“钱挣来就是用来花的,一辈子节俭,为了谁?过度的节俭,是消磨人性。

消费有个非常恐怖的惯性,那就是人一旦过上了幸福的了,再让他天天生娃,他自己都不愿意的。

到时候需求会越来越大,这样就会扩大市场,打工的人就会更多,人们工作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工坊有一个非常好的地方,便是人员集中,作坊的东家会想尽办法提高效率,到时候更多的农具、更多的产品就会出现。

之前十个百姓才能做好的事儿,到如今一个百姓就能做到。

这叫什么,这叫生产力提高。

打个比方,一个人种十亩地,可以打三千斤粮食对不对?

但是一个人如果可以种五十亩地呢?那是不是一万五千斤粮食?你还担心他会挨饿吗?

而且生产力提高之后,还会有很多效果出现,比如提高粮食的产量,才三百斤到五百斤,甚至一千斤这都是可能的。

发现变化没有,新的循环产生了,生产工作和花钱结合在了一起。”

朱振站起身来,口中仿佛释放着魔力一般吸引着朱沐时。

“这是一个正向循环。生产工作促进百姓花钱,钱花出去了,就得努力生产,到这个时候了,就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带孩子了,挣钱要紧。如果把人比作士兵,那个时候他会过上挣钱买装备的日子,让他靠生人提高生活,那是不可能了。”

其实朱振还有个更恐怖的事情没有说,“那就是这种循环一旦形成,生产消费越发的繁荣,上游的原始材料供应链、下游的商业销售网络扩展,会将原来的一个个分散的。区域性的市场链接起来,市场规模就会bào zhà式的增长,只要有一个机会,便会酝酿出工业革命,殖民时代就可以开启。”

朱沐时感觉自己没有听明白,但是似乎又听明白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朱振的道理似乎真的行得通。

“振哥儿,等吴国公回来,随我一起去见国公吧!我们一起献上此策,等到吴国公做了皇帝,封你做宰相,我们一起名垂青史好不好?”朱沐时激动的攥住朱振的胳膊。

力气太大,攥的朱振胳膊生疼,朱振一把甩开朱沐时的手,“记得把令妹介绍给我!还有此策如果让其他读书人知道了,传到外面去,你我绝交!”

第三十七章 月下佳人

算算日子,虎二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新加入的几十名妇人会加入到生产中来,所以大建设势必进行。

况且,几百亩地,没有个像样的庄子,说出去也够丢人的。关

键是没有合适的工程师,朱振自己画出来的图纸,也没有人能够实践。

新农庄不能讲究,自己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应天,所以得正规一些,起码要盖两栋小楼,让这些妇人们都有地方住,天天来回跑,不太合适。

厂房也该重新修建,原先的工棚太简陋了。起码要做出流水线的样子,还要布置好仓库。

妇人们也需要食堂。

朱振蹲在古柳下,两眼无神,写写画画,为自己的农庄也算是操碎了心。

不知不觉,夜色渐沉,朱振听着虫鸣蛙叫,感觉大自然真的是美不胜收。

便在柳下的巨石之上躺着睡了。…



朱若曦是被兄长拉倒农庄来的,天天住在国公府,也着实烦躁。

这一次回归自然,她的心情一直非常不错。

今日暖阳高照,万物惧春,生机盎然,宗室的兄长们总是在训练之余,跑出去溜达溜达,骑骑马,打打猎,朱若曦几次想出去游玩儿,却被庄子里的嬷嬷一顿教训,只能耐着性子在庄子里等待。总

算是夜明星稀,朱若曦换了一身男儿行头,翻过墙头,自己来到了庄子外面。

“兄长也真是的,说好的让我出来陪他玩儿,结果天天忙自己的事情,真的坏死了。”朱若曦嘟着嘴,沿着官道向外游荡。

朱若曦生于战乱年代,虽然很少出面见人,却也学的一手好武艺,一般人端不是她的对手,她这才敢自己一人出行。踏

草无痕,姑娘的脚步很轻,仿佛怕吵醒沉睡的青草。却

不料不远处一英俊少年,手里叼着青草,斜跨宝剑横躺在房梁之上,嘴角露着怪异的笑容。

“世子,xiao jie自己一人出行不安全,让小的随行保护吧。”一黑衣武士忽然闪身出现。那

被唤作世子的少年,懒懒的一笑,“罢了,你回去休息,我自己来吧。”说

完,身影一闪,以诡异的身形,远远的坠在桌若曦的身后。

呱呱。被

惹了清梦的青蛙,见到是一月下美人,也没有多在言语,而是蹲在荷叶上,目不转睛的望着。朱

若曦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轻笑,小心看着四周,见月下溪水硬着星光点点,煞是迷人。想

到来了庄子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跟着兄长们打了次马球,出了一身汗,浑身不舒服极了,便解下衣带,露出了一副白皙如玉的娇躯。

先是白净晶莹的玉足抬入水中,水温尚有些清凉,水中鱼儿皆是一惊,在水中泛起淡淡的波澜。小

溪水算不上深,只没到朱若曦心口,将两只可爱的凶物隐藏了一半,脚踩在软软的泥土之上,脚心很是舒服。朱

若曦以为自己非常警觉,此处并无他人,实不知,世子功夫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她根本发现不了,当她要tuo yi服的那一刹那,吓得世子赶紧转身,藏了起来。

但是耳朵却小心翼翼的听着,以防发生意外。世

子蹲在地上画圈圈道:“我这妹子,实在是顽皮的要紧,赶紧嫁出去,也省心。只是不知道我那兄弟,会不会认为我在坑他?算了,兄弟不就是用来坑的么?到时候我成了他姐夫,他能剁了我我不成?”不

论是世子,还是朱若曦都不知道,在小溪的一块巨石上面,有个少年在沉睡。一

阵阵水花溅起之声,引起了朱振的注意,好奇的抬头去看,却看见了洁白如玉的朱若曦在水中洗澡。漫

天的星光洒下,朱若曦仿佛天子下凡的仙女一般迷人。

朱振感觉喉咙之中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畜生,你在坏人家姑娘的名节!”朱振内心的正义感顿时泛滥起来。“

畜生!你莫非要做个畜生不如的人吗?看两眼又如何?这根本就是个幻觉,你忘记你现在在睡觉?”朱振内心的阴暗面在谆谆劝导着朱振。

刚刚睡醒的朱振也是心智最为薄弱的时候,尤其是自己重新成为少年,荷尔蒙分泌最为旺盛的时候。女

子,尤其是处子,都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警觉感。被

一个人盯着看的时候,会有非常强烈的感觉。下

意识的朱若曦抬头一看,一个英俊且有些黝黑的少年,正躺在石头上,扭着头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自己。两

人目光想碰触,朱若曦一惊,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夜

色袭人,少年仰卧在大柳树下,清风吹拂着长发,少年的目光并不显得贪婪,而是仿佛在欣赏着世间最美的芳物。朱

振并没有意识到,姑娘已经看见了他了,而是依然沉醉在姑娘的美貌中不能自拔,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冒出一句,“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朱振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见

惯了村落里粗糙的村妇,亦或者张大舍家里那强悍的妇人,这种飘渺出尘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只

是过了今日怕是见不到了。

欣赏的目光透过湖水,停留在那凶悍的小兔子之上过了许久,才往上飘去。“

看来果然只是我的一场梦,不然仙女的脸上为何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朱振呢喃着,又多看了两眼。

朱若曦呆愣了片刻,傻了似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美丝绸的少年郎,直到少年郎盯着自己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赤身luo ti,吓得花容失色。只

是时间很短,姑娘猛地一跃,跳出水中。朱

振惊鸿一瞥,更是感觉到美的不可方物。

身材好是窈窕,真希望这个梦不可醒来。

女子一月落地,将黑色武士袍穿上,从草丛中一把捡起长剑,朝着朱振便刺杀了过来。那

边儿的朱沐时听到水中的声音,以为妹子已经洗好了澡,怕误会,一个箭步,蹿的远远的。

“淫贼,休走!”朱若曦提着宝剑朝着朱振杀去。“

仙子误会,你我三千年才在梦中相会一次,大好时光,当品茶奉琴,何苦打打杀杀?”朱振击破道。

可是姑娘的剑实在是太快,直接刺破了朱振的肩膀,朱振这才意识到,丫的,根本不是梦。

“姑娘,饶命,全是误会!”毁人清白,朱振也不敢大吵大闹,只能护住要害,冲着远处逃走。“

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污了本姑娘的清白,留你不得!”朱若曦咬碎银牙,追着朱振一路砍杀。

朱振自觉有亏,更是不敢还手。只能不断游走,好在朱振特种兵出身,这段子时间又勤学武艺,经验比眼前的姑娘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虽然狼狈,却也不会受伤。

忽然在黑暗之中,一支暗箭射来,直射向朱若曦的后背。

朱振眼疾手快,手一探抓向那箭簇,却被朱若曦又是一箭刺在肩膀之上,朱振咬着牙,一只手攥着箭簇,一只手搂住了朱若曦纤细的腰,就地一滚,躲到岩石后面。

“笃!笃!笃!”箭簇跟雨点儿一样落在石头之上。刚

才在慌乱之中,朱振的大手直接搂住了在朱若曦纤细无骨的腰上,那炽热的手掌传来了热量,顿时让朱若曦俏脸一红。

“呸!我怎么如此不知廉耻!”朱

若曦狠下心来,提着宝剑准备刺向朱振,却见那少年的肩膀之上已经躺满了鲜血。少

年只给自己留了一个英俊的侧脸,一只闪着寒光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眼前躲在黑暗之中的射手。

不远处的丛林中之中似乎也有人打斗,喊杀声阵阵。

朱若曦又感觉自己的心口猛烈的跳动。少

年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与父亲何其想象。不由的朱若曦竟然感觉自己有些痴了。少年刚才毕竟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若是杀了他,良心定然会过意不去,若是不杀他,自己的名节又该如何?少

女本来羞红的脸,瞬间惨白,泪眼婆娑起来。“

姑娘!”朱振的左手软绵无力的耷拉下来,却正巧落在了姑娘的胸口。“

你,往哪里摸?”朱若曦又惊又气,急忙推开朱振。朱振疼的呲牙咧嘴。朱

振见她急的要哭了,心里明白人家心里肯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脑海里瞬间闪现过自己少年时期看过的万千偶像剧,立刻一脸深情道:“姑娘,小生不是故意冒犯你,只是刚才在睡梦之中,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惊醒之下,却看到姑娘在沐浴。

本来想要提醒姑娘,但是被姑娘的美貌所影响,又怕污了姑娘的名节,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今贼子已经杀来,我决定用死来补偿对你的伤害,求你帮我包扎一下,我去跟那些贼人拼了!”

朱若曦尚未出格,哪里知道朱振所说的都是些偶像剧中负心男子的套路,一颗少女心顿时被烈火焚烧融化。“

你都受伤了,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朱若曦一边接过朱振从左手递过来的绷带,一边儿包扎,一边儿急切的问道。

第三十八章 独处

姑娘明显是很慌乱,包扎过程疼的朱振好几次差点儿昏死过去。折

腾许久,那些刺客似乎正在靠近,能够听见沙沙的草丛声响。朱

振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下朱若曦的脸颊,惹得朱若曦大怒,伸出宝剑遇要刺死朱振。

却听朱振说道:“能够为姑娘而死,实在是小生的荣幸。”说

完朱振从腰间解下bi shou,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朝着刺客的方向隐匿而去。朱

振本身是特种兵,在黑夜中隐藏身形,判别敌人的位置,那是他最擅长的,在一颗古树下藏匿着的朱振,忽然听到不远处枯枝咯吱一声响。

跟着便是两个人轻轻的脚步声,朱振放低身形,没有妄动。只

听一人道:“本以为一个小娘皮可以戳手可得,谁曾想竟然半道杀出个半大小子,你刚才可曾看清,我那一箭是否射中了。”

“刚才那个臭小子似乎用手挡了一下,但是人再快,能快过我的箭吗?速速去抓人,带回山寨!”“

我总是有些不放心,为何不让兄弟们跟着一起过来?”其中一人道。“

狗子,你是不是傻?都过来,功劳算谁的?再说了,抓这个小娘皮是附带的,那个劳什子世子才是真。林子那边儿战斗那么激烈,让他们去支援才好。”

“驴蛋哥,你说咱们做了这一票,寨主给咱们多大的奖励!我听说这个小娘皮身份不一般,好像是什么吴国公府的女人?”

“嘿嘿,你说呢?咱们寨主做了吴国公的女婿,咱们能少的好处吗?赶紧的吧。”

两个人依然朝着巨石走去,朱若曦见朱振躲在树后,一声不发,反而藏得严严实实,心里懊恼不已,心想母亲说道:“世间英俊男子多是薄幸男儿,只有像是父亲这般威严可靠,又有本事的男儿才值得托付,果然不假!自己见他刚才说的那么正义凛然,心里还暗想什么以身相许的桥段,实在是被话本骗的不轻!一会儿杀了这两个人,便将他一并杀了!”就

在朱若曦暗中下定心思的时候,朱振忽然发动。

身若飞猿一般,脚尖踩地,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那两个人正在前行,其中忽一人忽然感觉脖颈一凉,尚未来得及反应,咽喉已经被割断。鲜

血呲的一声直接喷在另外一人身上,另外一人感觉不好。

伸手便是一箭,正中朱振肩膀。

朱振心里暗道:“幸好不是心口,不然我命去也!”不过朱振并不犹豫,身形一闪,以一个非常凌厉的角度,直接插入那人心口。

那人临死之前,飞踹了朱振一脚,直接把朱振踹飞。

那边儿林子里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影影绰绰的朝着这边儿走来。那

朱若曦没有想到朱振竟然有那么好的身手,在肩膀受伤的情况下竟然能立毙两人,只是刚才他中了一箭,不知道伤情如何。

赶忙从躲避的岩石后面跑了出来。

见朱振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里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竟然刚才还暗骂他寡情薄意。立

刻上前搀扶起朱振,焦急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儿吧。”其

实朱振并没有昏死过去,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姑娘,他本来以为自己佯装昏死过去,这姑娘会在慌乱之中逃走。谁

曾想到不远处,影影绰绰有人杀来,她竟然依然选择不放弃自己。定

然是个不错的人儿。人

在软玉怀中,朱振只感觉背心所靠之处,甚是柔软,一阵幽幽的清香沁入鼻息,装作在昏死中醒来的样子,慢慢的睁开眼。

“吓死我了,公子,你的功夫好生厉害!”朱若曦长出了一口气道。朱

振见自己身体依靠她怀中,后脑枕在他腰间,不禁心中一荡,眼眸不自觉的往衣缝看去。

原来朱若曦慌乱之中,衣襟并没有系好,隐隐约约流出一丝风光,被朱振这可以当狙击手的灵敏的眼光捕捉的一清二楚。“

坏人,你往哪里看!”朱若曦往朱振的心口打了一拳,疼的朱振青筋暴起,却又不敢做声。“

姑娘,你想害了我么?我这肩膀还有箭伤!”朱振面色苍白道。“

谁叫你轻薄我!”朱若曦的表情嗔怒之中带着娇羞,一抹红云直接飞上耳根,仿佛一朵娇羞的含苞的荷花。

朱振可不敢跟他在这里纠结,小声说道:“姑娘,这附近只有我朱家庄,和吴国公的朱家庄,我既然不认识你,想必你应该是朱家庄的人,我即刻送你回家,免得你遭坏人暗算!”“

三更半夜,我和一你男子同时回庄,必会惊动他人,你让我如何解释?”朱若曦情急之下说道:“不若你带我先藏起来,等到明日贼人退了,我们再做商议。”

朱振想了想,黑暗之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贼子,便应允道:“好,我知道一处去处,你随我来!”

朱振带着朱微婥,隐匿身形,趁着那些人还没靠近,偷偷的跑到了雁孤山。

对于雁孤山,朱振有着独特的感情,此处的山民都已经牵往各地,此时根本没有丝毫的人烟,被朱振惊动,山上竟然飘起了无数的萤火虫,仿佛天空坠落人间,繁星点点,煞是迷人。在

萤火虫的映衬下,露出了它泛红的脸蛋,显得她格外的娇美,朱振不由的有些痴了,心想自己反正也没有妻子,既然不小心坏了人家名节,不如直接负责到底。

当下说道:“姑娘,我与你缘分一场,尚不知你姓甚名谁?不知道小生能否有幸知道姑娘名讳。”朱

若曦看了朱振一眼,却见那少年仿佛有些羞涩,低下了脑袋,哪里还有刚才杀人凌厉的气势,不觉得有些好笑,“尊姓倒是有的,我姓朱,我出生在战乱之中,只有个小名,叫若曦,大家都叫我朱若曦。你这藏身之地倒是挺隐秘的,咱们找个石头坐坐吧,你跟我说说,你大半夜不睡觉,来tou kui我朱家庄做设么?”

两个人寻了块山石,朱振坐下道:“实在是冤枉,我是你们朱家庄对面的庄主朱振,最近闲来无事,便在庄子里小住,今日白天想了一天庄子的发展,到了夜色渐深,便在那石头上直接睡下了。”

朱若曦点了点头道:“你便是我兄长经常提起的朱振?”朱

振道:“你不会便是朱沐时那小子经常提起的妹妹吧?”

朱若曦先是疑惑了一下,瞬间明了,原来是兄长并没有跟他透露身份。

“诺,是了,我兄长跟我经常提起,说你有何等的才华,是何等的盖世英雄,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原来也不过是个轻薄女子的坏人。”

朱振苦笑道:“他跟我做兄弟是假,想劝我出仕是真。你兄长坏着呢。”

朱若曦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解的打量着朱振,甚是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肯出仕为官,怕累吗?你知道招贤馆每天有多少读书人求着当官么?穿着官袍,为官一方,多威风?”朱

振道:“累什么的我倒是不在乎!就是吴国公脾气太大,爱杀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吴国公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几个读书人……”朱

若曦笑道:“所以你怕死是不是?”朱

振道:“是啊!谁不怕死!”

朱若曦道:“吴国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是个好人,他虽然挺霸道的,但是他放过牛,要过饭,知道老百姓辛苦,他的理想是做皇帝,让全世界是他的也不假,但是让全天下的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是真的。他杀了很多读书人,但是那些读书人,都是坏人呢。他们到了吴国公的信任,却贪赃枉法,吴国公最痛恨贪官污吏了,自然要杀了他们。”朱

振道:“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

那你想通喽?而且你身手那么好,可以做个武官吗。”朱若曦微笑道。

朱振摇摇头道:“我上辈子杀过太多的人,见过的血实在是太多了,累了,倦了,不到逼不得已,再也不想杀人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帮助那些穷苦人。你知道么,我的农庄帮助一百来个失去了男人的妇人找到了工作,他们破碎的家庭可以过上好日子,我感觉我虽然没有做官,但是比做官还有成就感。”朱

若曦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相信朱振所说的什么上辈子之类的鬼话,但是朱振那双忧郁的眼神,却总是告诉他,眼前那个少年并未说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记得上辈子的人吗?可

是大好男儿就该建功立业不是吗?

朱若曦不开心道:“所以你就退缩了,想过安稳的日子,是不是?”朱

振摇头道:“也不全是,不忍杀人,那只是小仁小义,尽快结束这个战乱的时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并不反对在战场上厮杀。但是现在的战场大多数都是冷兵器,并不是我最擅长的,我就算是到了战场,也未必有徐达将军,常遇春将军那般优秀。

或许,有机会,组建一支火器部队,那样我肯定会在这个时代绽放光彩。”

说着说着,朱振的眼神有些迷离,现在人如何知道什么叫做战火纷飞,枪林弹雨呢?

朱若曦见过那种迷离的眼神,那种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迷茫的眼神,不由的朱若曦越发的相信朱振说的话。不由的朱若曦也对朱振越发的好奇。

至于杀掉轻薄自己的坏蛋之类的心思,早就被抛掉九霄云外,现在的她对于朱振只有好奇,而往往一个女孩儿对于一个男孩子产生好奇心,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私定终身

夜幕低垂,繁星满天,两个人在此人间相遇。

先是厮杀,后是逃命。然

后坐在巨石上,伴随着翩翩起舞的萤火虫,谈天说地,也算是一种缘分。

只是这个缘分虽然美丽,但是两个人内心的滋味却并不相同。

朱振心里虽然感觉自己有些失礼,但是自己好歹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可以说是互不亏欠。而且朱振愿负一切责任,只要姑娘愿意,他可以立刻娶她,只是他不知道姑娘如何想。而

朱若曦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要

知道现在可是程朱理学盛行的年代,平日里自己想出来游玩儿,嬷嬷们都是各种阻拦,如今自己被别人看光了身子,就已经失去了名节。但

是他偏偏又救了自己,自己如何杀掉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

内心复杂归复杂,但是朱若曦也不是不讲道理,一脸严肃,“朱振,你我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也知道你心高气傲,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以我的身份,也没有资格什么爱情,如今你既然看了我的身子,那么你就要对我负责,你有异议吗?”此

时的朱若曦再开口,已经不是昨晚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甚至有了一丝威严。“

在下并无异议。只是在下贫寒,姑娘莫要感觉小生委屈了姑娘便是。”

朱若曦黛眉微蹙,哂笑道:“你家贫寒?我怎么听说你家日进斗金呢?”朱

振眨眨眼,为什么大家都认为自己有钱,当下颇为委屈道:“比起吴国公府,自然是贫寒至极。”朱

若曦沉吟了半响,噗嗤一声笑道:“你还真的以为吴国公府是个金窟啊,我跟你说,吴国公府过得很是紧吧的。就算是我,也没有什么华美的衣服,听说你很能挣钱,我嫁过去做大奶奶,没准儿还真的是过上好日子了。你们家每月能吃上两顿肉么?”朱

振心中顿时莫大的心疼,那么漂亮的小仙女,竟然一个月连肉都吃不上几顿,怜惜道:“我以为之前朱沐时都是在跟我哭穷,莫非吴国公府的日子真的很寒酸?”“

然也。我们宗室子弟,连新衣服也没有几件的。”看着朱振浑身丝绸,腰佩琼玉,心里不知道有多酸。“

吴国公对你们宗室子弟也够抠了!既然你在国公府过得那么差,不若你直接嫁过来吧。直接做我朱家的少奶奶,每日钟鸣鼎食,每日衣衫华美,日子不知道多逍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没有爱情,我爹的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人也恩爱的过了一辈子,咱们可以婚后培养感情!还有就是你以后想出来洗澡,我也可以保护你,你再也不用担心刺客袭击你了。”朱振趁热打铁道,有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娶回家多好。

“你想得美,我的日子虽然寒酸,但是也是国公府自幼养大的姑娘,你想娶我,起码混出个身份来,你莫不是以为仅凭你现在的身份,便想取走朱氏宗族的女儿吧。”“

你莫不是瞧不起我们种地的吧?”朱振略有忿忿道。如

今已经是谈婚论嫁,之前的羞意和懊恼逐渐消散,理智逐渐占据上风,两个人之间就算是有些朦胧的感情,也并未上升到爱情的地步。

“我知道你有本事,有才华,但是我好歹也是宗族的女子,你若是以现在的身份娶我,将来同宗的姐妹们,如何看我?”

朱振怔了片刻,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所以他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背叛一个姑娘,于是苦笑道:“今日之后,我便去找朱文正,让他给我安排军职,为吴国公府训练一支火器部队。”

朱若曦好奇道:“火器真的有那么厉害?”

“若是有一杆火铳在手,昨日我定然不用挨这一箭和一脚,只要远远的砰砰两铳,那两个人就会死物葬身之地。你

可以试想一下,两军交战,我若是有那么一支部队,挖地城壕,或者以土为墙,敌人弓马威势大减,彼时弹丸齐发,敌人如何自保?”

朱若曦看着朱振自信的神采,呆呆的看着。朱

振忽然摸向了他的脸颊,一脸坏笑,“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朱若曦猛地推开朱振,娇羞着嗔怒道:“坏人!成婚之前,不准你在碰我。免得让你以为我是那种不守妇道之人。”朱

振一脸无奈,暗道,“果然是封建社会!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能耍流氓。”见

朱振一脸无奈,朱若曦又笑了笑,“你也莫急,如今我也算是到了成婚的年龄,只要你在战场上立下功勋,与国公指名道姓要娶我为妻,我必会求我母亲大人答应的。”

“为何是你母亲大人?”朱振疑惑道。

“我的婚事,母亲大人可以做主。”朱若曦神色有些悲伤。朱

振知道有可能提到了朱若曦的伤心事,便没有多问。而是安慰道:“放心吧,我朱振大好男儿,说话算数,不会让你失望的。”

朱若曦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之前听兄长说你本事很大,我还略有怀疑,昨夜见你暴起杀人,比起一般武将还要厉害,我不求你封侯拜相,但是也不能让我落下其他姐妹太多,起码是个指挥使。”朱

振一脸无辜,“别闹!指挥使,娶吴国公家的闺女都够了。”朱

振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你不会是吴国公的闺女吧?”

“不是。我哪里配叫吴国公父亲。”朱若曦目光里似乎有些怨气,“如何,是不是后悔了?”朱

振笑了。

“若曦,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负责。而不是在乎你的身份。”

朱若曦莞尔一笑,万种风情,只是话语却冷冰冰的,“我母亲大人说的对,俊俏的男子,果然都爱花言巧语,你记着,若是您两年之内不来娶我,我便派人杀上你家,灭了你满门,然后陪你去死。”

“要不要那么很?”朱振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你毁我名节,又负不起责任,等过两年,我到了出嫁的年龄,必然要嫁给别人。到时候我名节已失,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说完,起身跳离巨石,留给朱振一个妖娆的背影。“

别让我等太久,我回了。”朱

若曦迎着朝夕离去,等到朱振回过神来,已经是太阳高照。

朱若曦的出现算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朱振平静的生活之中,泛起了淡淡的涟漪。看

着忙碌的妇人们,朱振知道,想来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平静的生活了。朱

振真的很辛苦的在维持目前有限的生活,不小心在雁孤山大杀四方大出名头,好不容易被朱元璋忘了,赶紧跑到郊外过咸淡日子。谁曾想到,吴国公府的农庄又建在这里,胡大海天天来,刘伯温也来,朱沐时也天天过来。

不小心看了一位朱氏宗族的姑娘,还要负责,娶人家。

关键是自己刚拒绝了朱文正那厮为官,结果又要求他给自己运作官员。这可真够苦逼了,朱振似乎已经能够想到,朱文正嘲笑自己的模样了。

在家里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因为射的急,伤口并不深,简单缝合之后,消毒之后,便没有问题。

当然,伤口不严重,也算是受伤。

朱振趁机在工棚里偷懒,妇人们则是在外面培养三七。

小囡囡和马二爷在应天,据说是准备开店,马二爷也是闲不住的人,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想着赚钱。

李月娥看朱振受伤了,很懂事儿的没有多问,而是帮着朱振烧了茶,倒好了之后才出去忙碌。只

是让朱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去找朱文正,朱文正便自己上门了。

朱文正鼻青脸肿的出现在朱振的视线里,看着朱振的目光非常的纠结,非常的幽怨。朱

振表情很是惊讶,一般来说,到了朱文正这个地位,能够揍他的人不多了,而且被揍成这样,肯定是惹了大祸。而

在惹了大祸之后,他又来寻找自己,肯定是极其麻烦的事情。朱

振非常利索的关上了门。

朱文正砰砰砰的敲门。良

久,朱振有些不耐烦了,“喝酒就开门,不喝酒滚蛋。”朱

文正明显比之前的态度要坚决许多,不停的砰砰砰敲门。最

后搞得朱振无奈了,推开门,苦着脸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最近受伤了,肯定没办法帮你?”朱

文正沉着脸,对于朱振受伤一点儿都不吃惊,一脸杀气,“昨夜,伏牛寨奇袭附近农庄,你还好,只是受了伤,你旁边儿的庄子,把世子都丢了。我真的是遭了无妄之灾,平白无故被叔母一顿暴打。”“

噗!”朱振一口茶水喷在了朱文正脸上。朱

文正瞪着眸子道,“你在幸灾乐祸?”

“你说世子被劫持了?他不在吴国公府,跑到农庄来干什么?”朱振崩溃道。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昨日的刺杀,另外一拨人原来是在劫持朱标,当时自己光想着泡妹子,把那两个人的话给忘了!”“

朱家宗室规矩,就算是世子殿下,也必须进行军事训练,体验民间疾苦,世子化名朱沐时,在农庄训练许久,只是不知道为何消息泄露,被伏牛寨劫持而去。”

“我艹!朱标这个畜生,骗了我那么久!”既

然朱沐时就是世子朱标,那么朱若曦就是朱元璋的闺女了。

这兄妹二人不错啊,将自己忽悠的一圈一圈的。

朱振心有不快,当下为难朱文正道:“世子殿下被劫持,你不去赶紧围剿伏牛寨,你来找我做什么?”

第四十章 世子危机

“事情如果那么简单,我自己就解决了,何必找你。实

在是伏牛寨兵马虽不多,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剿灭的,而起其中关系也颇为复杂。

我之前派出过不少部队,都被伏牛寨杀的溃不成军,惹得叔父大为不快,可是换了别人也照样丢盔卸甲。还

记得上一次,你大闹雁孤山,我派大军围剿吗?着实是因为已经出了一个伏牛寨,若是雁孤山再出事儿,我们应天的尊严可就彻底没有了。”朱文正吐酸水道。这

次轮到朱振好奇了,按照道理来讲,朱元璋自领军作战以来,基本上都是以少胜多,智谋百出,将对手打的落花流水。可

是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一支山贼,不对说是游击队更合理一些。

朱文正无奈说出了当下应天的形势,这朱振倒是知道的。目

前的形势对朱元璋非常不利,可以说是诸强环绕,每个人都有进攻朱元璋的可能,其中又以张士诚和陈友谅最强。姑

苏张士诚早就对朱元璋有动武的心思。大

家都是插旗zào fǎn的,你朱元璋是我的邻居,而且又穷又傲气,我为什么不能打你?张

士诚别看偏安一隅,但是对于朱元璋这个穷酸的邻居非常不友好,扣押过使者扬宪,更是跟朱元璋打了好几架。后

来更是不断抬高自己辖区的商人的待遇,将朱元璋辖区的商人吸引走。一

副打经济战的架势,让朱元璋头疼了好些日子。

朱元璋不是吃闲饭的,虽然自己不懂的搞经济,但是自己人能打仗啊。

历史上,qiong rén打土豪,成功的范例太多了。往

近处说,元灭宋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朱元璋一声令下,手下的大将吴良、徐达、耿炳文连克江阴、常州、长兴。

直接打的张士诚不仅脑瓜疼,身子也瘦了好几圈。可

是张士诚手底下也不是没有能人,有个叫做余思齐的参军竟然孤军深入,在紫金山,也就是金陵门户扎下根来,一把刀直接插入朱元璋的心脏。而

且朱元璋这些年打仗,得罪了不少人,每年投奔他的人真不少,这导致紫金山伏牛寨的声势大震。

朱元璋连续围剿了好几次,就是打不下来。而

伏伏牛寨自从张士诚与朱元璋关系缓和之后,就很少下山了,前些日子,张士诚甚至虚晃朱元璋一枪,跟朱元璋提及让紫金山的旧部撤回自己辖区的事情,这也导致了应天方面开始变得松懈。反

正伏牛寨林林总总也就三千来人,你不下山为祸,我就不去围剿你。可

以说是双方尽可能保持克制,尤其是此时朱元璋正准备跟陈友谅死磕一波,朱元璋这边儿更是不愿意这个关节得罪张士诚。谁

知道这回出事儿了。

朱元璋将优秀的部队全数调往龙湾,而应天留给朱文正留守,朱文正虽然看起来爱瞎折腾,但是对于应天的防务安排的还是滴水不漏的。但

是朱文正也没有想到,朱标竟然在朱元璋离开金陵期间,依然每天都去郊外训练,这正给了伏牛寨可乘之机。

如今朱元璋跟陈友谅互相开大,准备放大招,狂揍对方一顿。

张士诚虽然不敢轻易出兵狂殴朱元璋,但是也嘴馋的紧,心里一直琢磨着如何沾点便宜。

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余思齐竟然计划抓捕朱元璋的世子。这

下张士诚心里顿时大乐,不仅开始派兵大军压境,准备将朱标控制到自己辖区,还准备然朱元璋割地赔款。

对于世子被抓,马夫人格外的恼火,按理说以庄子的防御程度,小规模的动兵根本拿不下,而大规模的动兵,金陵城又不可能发现不了。唯

一的可能就是深夜,朱标不听自己的劝告,偷偷的跑出了庄子,这才惹下祸事。伏

牛寨的请求会谈的事情,被马夫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

们老朱家骨头硬,从来没有割地赔款这么一说好不好。

我马秀英虽然只是个妇人,但是也知道该如何以朱元璋的方式处理问题。

伏牛寨得知马夫人根本没搭理自己这一茬,伏牛寨的余思齐大为恼火,“行啊,你儿子在我手里,你还那么傲气,别怪我撕票?”余

思齐恼火了一通之后,又清醒过来。

如果自己轻易撕票,势必会引起应天势力的疯狂反扑,之前是朱元璋因为四处作战,不想在自己身上消耗太多的精力,又中了张士诚的**汤,这才没拼劲全力弄自己。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撕票了。

那么朱元璋手下一准儿跟自己玩命。

所以余思齐放出狠话,限令应天七天的时间,来伏牛寨谈判赎人,如果不来赎人,就别怪我们撕票了。同

时暗中联络张士诚,准备派大军来接应,实在不行,就将朱标绑回张士诚的控制区域,趁着朱元璋人心惶惶,使劲折腾朱元璋,赚取好处。张

士诚平日里猥琐的要死,如今有了朱标在手,知道朱元璋的手下打起仗来,势必会畏首畏尾,当下毫不犹豫让大军开拔,一时间边境的队伍开始紧急调动。朱

元璋前线的部队自然不是吃干饭的,一有风吹草动,吴良将情况立刻派快马禀告应天,问如何处置。

若是换在之前,常遇春没有tu shā陈友谅的俘虏,陈友谅未必会一怒之下发兵攻打朱元璋,朱元璋手底下还有些闲余的资本,就张士诚这种土豪,肯定会被光脚的朱元璋一顿暴揍。可

是现在,朱元璋正在囤积重兵,准备跟陈友谅大干一场,然后俘虏陈友谅的战船,为将来的争霸天下做准备,所以现在张士诚插一脚之后,对应天的形势实在是不利。

马夫人知道事情无法隐瞒,立刻紧急召开军议,金陵的读书人清一色的认为,这一仗不能怂,必须打,而且立刻打。谁

知道,割地赔款之后,他们放不放世子。

马夫人虽然也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战事一开,世子的性命就危险了。气

恼之下的马夫人自然将怒火洒在了朱文正身上,将朱文正一顿暴揍不说,还限期三日,必须救出朱标,不然不用等朱元璋回来,她就先斩了朱文正。

“呵呵!”朱振淡然一笑。

朱元璋眼光不错,手底下的读书人都是格外硬气的。马

夫人的脾气也挺火爆的,朱文正这么一个三军大都督,她也说揍就揍,本来挺英武的一帅锅,如今都揍成猪头了。

“你笑什么?”朱文正白了朱振一眼,“能不能上点儿心,世子殿下若是被张士诚的人杀了,对我们金陵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我笑张士诚眼瞎,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吴国公!这一回他要倒霉喽。”朱振止不住笑意,一是笑张士诚眼瞎,敢得罪朱元璋,二是笑朱元璋培养的读书人,果然跟历史上所说的一样,耿直可爱,丝毫不懂的变通。

朱文正叹了口气,不解的说道:“我也纳闷,这张士诚怎么想的,敢得罪我们应天,就不怕我们跟陈友谅打完仗,伸出手来,反手给他一巴掌吗?他虽然有钱不假,但是他那士兵的战斗力,软趴趴的,一点儿男人味都没有。”朱

振仍然在笑,不过笑得却是朱文正缺乏战略眼光。“

张士诚软弱不假,但是张士诚也不是傻子。若是我们能够击败陈友谅,下一步收拾的就是他张士诚了。所以张士诚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跟陈友谅遥相呼应,让我们首尾不得兼顾。”“

入他娘的张士诚。”朱文正如何也是三军大都督,自然是一点就透。朱

振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欲擒故纵,“哎呀,我受伤了呀,肯定不能上前线啊!你说……”

其实朱振只是想要点儿好处,这打仗哪有白出力气的。“

振哥儿,若是我主导这场战争,你说我有几分胜算!”耿直的朱文zhèng jiàn如何猜的透朱振的心思,以为朱振真的是受伤了,打不了仗,有些犹豫问道。“

这一仗,不好打啊,世子在人家手里,手底下的士兵跟人家拼命,首先就没有底气,而且吴国公将精锐都调到前线去了,应天后方没有多少精锐啊。想拿伏牛山就更难了,调边军更别想,吴良的日子比你还难。少年,你摊上事儿了,要不你还是去找姑娘玩儿吧,省的等你叔叔回了应天砍你脑袋,你没玩够女人,这辈子白活了。”朱振摇头,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不信老子调动整个应天的兵马,拼了命拿不下他紫金山!”朱文正发狠道。“

呵呵,别看紫金山山头不高,也有四五百米,士兵仰攻就那么容易?还有当初在雁孤山,你一千大军围剿我,都拿不下我,你就算是调动大军,能是两三千精通山地战高手的对手?打仗吗?首先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吗?现在国公大军正在跟陈友谅鏖战,你们本身就不沾光,地利呢,仰攻大山,又赶上夏天即将来临,森林枝繁叶茂,草木茂盛,你去了被伏击打脸绝对是正常现象,人和呢,世子殿下被人俘虏了,士兵军心混乱。这三样你一样都不沾,你拿什么打?”朱

振说的漫不经心,朱文正却越听越丧气。

“若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打?”

“依我之见,根本不用打啊,张士诚想要什么,给他便是了,先把世子换回来,稳定军心,等到国公跟陈友谅打完仗,不就有的是时间收拾张士诚吗?就张士诚那群土鸡瓦狗,还不任凭常遇春将军与徐达将军率领的虎狼之师蹂躏?”

朱文正听后大怒,举起巴掌就要抽朱振,“你也是大好男儿,怎么遇到问题就那么怯弱!”但是见朱振确实受伤了,最终没下去手,他怕一巴掌真把朱振抽死了。

“我告诉你,朱振,我们朱家人,宁可死绝了,也不能没有骨气!你帮不了忙是吧,那你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

“哎,你别急,再喝杯茶啊!”朱振见朱文正气恼之下,直接甩膀子跑了,赶忙挽留。

“我朱文正就算是死,也不会求你的!你个软蛋!”朱文正一脚踹飞了朱振客厅的大门,扬长而去。

第四十一章 朱振攻略

朱文正走后,朱振正在快乐的如厕,不管如何,看到朱文正这个傲气冲天的家伙难受,自己心里就美美的。

“朱振!你给我死出来!”

一声娇喝,仿佛一道雷霆一般想起,朱振顿时感觉自己的脊梁骨一阵酸麻,一个彻底的寒意透过四肢百骸,不仅刚才的兴致没有了,就连五谷轮回之物,也在身体里进退不得,有一种男人基本上体验不到的痛感。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朱振悄无声息的努力着,他知道女人的性格,若是在气头上,什么都能做出来,他可不想裤子都没提,就被她满院追杀。

“朱振!你个混蛋!你给老娘滚出来!”朱若曦的声音抬高了数个声调。

一匹果下马忽然出现在朱若曦面前,小囡囡从腰间拔出木剑,仿佛西方的女骑士一样,英姿飒爽的指向朱若曦,小脸上充斥着愤怒,“老女人,你是何方妖物,也敢骂我哥哥!”朱

若曦本来心中含怒,皱眉望去,心里的怒火却顿时被冲去不少。只

见自己眼前,一个精致的如同瓷娃娃的小姑娘,正骑在一匹果下马上,脸上虽然充满了恶意,但是却像是一只生气的小仙女,不仅让人发不起火,反而给人一种萌萌的暖暖的感觉。但

是旁边儿的汉子则不一样,一只手死死的按着鸳鸯刀,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小

姑娘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亲切而且熟悉。

“小妹妹,朱振是你哥哥吗?他是个坏蛋,你帮姐姐找出他来,好不好~”朱若曦忍不住想去摸囡囡的头,哪里料到囡囡一剑朝她劈了过来,朱若曦赶忙闪过。囡

囡用剑尖指着朱若曦,警惕道:“老女人,别套近乎,你是不是想要打败哥哥,拐走囡囡?我告诉你,囡囡已经长大了,不怕你们这些坏人!”毛

镶自然是知道上一次马夫人遇到囡囡,表现的过分亲切,被朱振差点儿当做人贩子,小囡囡心里也留下阴影的事情。

当下怕囡囡和对面再起争执,所以赶忙上前一步,将囡囡护在身后。

见朱振上前,朱若曦身边儿的武士也纷纷上前一步,给毛镶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毛

镶知道,对面的来历肯定不凡,尤其是对面的女子,浑身上下,英气逼人,很可能是那个将门之后。当

下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位xiao jie,朱小官人身体抱恙,需要休养,请回吧。”“

他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朱振我数到三,你若是再不出来,休怪我烧了你家!”朱若曦本来就是带着气来的,如今又被一个小姑娘羞辱,心里更是火上加火,气的要bào zhà。

“毛镶,带囡囡去玩儿,我一会儿就出来会客。”朱振知道,自己再不说话,怕是要引发乱战,当下立刻喊道。毛

镶听朱振所言,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对囡囡说道:“囡囡,听到没,你哥哥说,让你先去跟毛大哥去玩儿。”

囡囡却不为所动,红着眼睛呲牙咧嘴道:“老女人,你敢欺负哥哥,我就杀了你!”“

小臭丫头”朱若曦瞥了囡囡一眼,愤愤道。这

句话顿时点燃了囡囡的愤怒,囡囡催马又要动手,却被毛镶死死的拉住。朱

若曦心里有火,自然不管不顾,伸手举起马鞭便要抽。郝

队长是个务实的人,不想平添事端,而且听小姑娘叫朱振哥哥,想必是朱振的亲人,所以劝住了朱若曦。

“囡囡,对面来头不小,别给你哥哥找麻烦,我们先走。”毛镶也在一旁劝道。毛镶如今在亲军校尉供职,练出一副好眼力,眼前这个女子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是气势一看就是将门虎女,肯定不好得罪。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囡囡,听话!”朱振在茅厕里无奈道。朱

振再次发话,囡囡也不在任性。他可是哥哥的乖宝宝。

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虽然有着巨大的年龄差距,但是却如同火星撞地球,谁都不喜欢谁。

“好了,囡囡,毛镶大哥带你去骑马。”毛镶也明白,既然这女子不肯离去,肯定跟朱振有所纠缠,搞不好是朱振以风流倜傥祸害了人家,又不愿意负责,然后人家找上门了。这个小囡囡在这里肯定惹祸。“

好!毛镶哥哥,我想去马棚!”小囡囡悄悄的拉着毛镶往马棚走去。“

去马棚做什么?”毛镶不解道。“

我要做草人,扎死这个老女人!”囡囡气愤道。…

……………

朱若曦练武多年,听力何其灵敏,朱振虽然只喊了两句话,但是已经被她锁定了位置,直接杀向茅厕。

“朱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朱若曦直接用剑刺破帘子,朝着朱振刺去。

此时,朱振经历了人生中最尴尬的一幕,一位婀娜多姿的xiao jie姐,手里提着宝剑,堵在厕所门口,让本来就酝酿不出来的饭后俗物,更是阻塞不堪。而

且剑锋锋利,随时有刺死自己的可能。

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是瞎了眼,竟然跟这样的女人私定终生。

“若曦,我求求你,你先别堵在门口行吗?”人在厕所里,不得不低头,朱振的声音简直是在哀求。朱

若曦在朱振的哀求声中,顿时清醒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在如厕。透

过被自己刺透的缝隙,甚至能够看到男人光滑bái nèn的身体。

“呸,一个男人,竟然长了那么白的身体。”朱

若曦的脸颊瞬间羞红了,自己竟然赤果果的看了一个男人半部luo ti,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所以强词夺理道:“我,我,不堵在门口,你若是逃了怎么办?”“

我是你未婚夫,我为什么要逃!”朱振理直气壮道。“

朱振,别给脸不要脸,你若是做了指挥使,我才会嫁给你!可是,昨晚我真的是瞎了眼,以为你是个有理想的少年,谁知道你连我兄长被抓,都见死不救!”朱若曦说着说着,就觉得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啪啪的往外流。自

己真的是见了鬼的,昨天竟然没有看透这个男人虚伪的面目,竟然还跟他私定终生。

此时朱振总算是将身体里的污秽排泄出去,穿戴好衣物,像极了手握重兵的霸王,霸气迷人,用手攥住朱若曦的手腕,让剑尖抵住心口,昂然道:“你若是真的以为我是个贪生怕死不求上进之人,你就立刻用剑刺死我!就当我朱振瞎了眼,爱上了一个不相信他的女人!”朱

振的眼神仿佛散发着迷人的忧伤的光芒,直直的盯着朱若曦的眼睛。

在朱振毫无愧疚的眼神直视下,朱若曦终于败下阵来。“

可是,你还拒绝了文正哥。”朱

若曦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很不争气,明明是这个家伙有错在先,为什么自己反而像是做错事的样子。

“哦!那你肯定是听朱文正胡说八道了。”朱振的脸瞬间仿佛有了万千柔情,“为了你,别说是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死,我也在所不惜。再说了,如今受难的是我大舅哥,我为什么不救?只是那家伙不愿意听我多说,便以为我要拒绝他,急冲冲跑了不算,还踹坏了我家门。”

此时此刻朱振自然不能说,我想跟他要点儿好处,但是这厮蛮不讲理。恋

爱中的女人,都是智商下降的状态。而朱若曦则跟现代女人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她的恋爱刚刚萌芽,就已经没有了智商。

“啪嗒!”朱若曦手里的剑落在地上,朱振趁势将朱若曦簇拥在怀里,在朱若曦耳边小声说道:“若曦,相信我,我肯定能救你兄长!”

滚烫的呼吸烫在朱若曦的耳垂,朱若曦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来朱振。

警惕的看着朱振,咬着整齐而洁白的银牙说道:“你又要占我便宜!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怎么救兄长!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文正哥。”

朱振大义凛然道:“其实,小小的伏牛寨根本不难攻破,我早就有了定计,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跟朱文正说,因为他肯定会拒绝我。”“

我不信!文正哥说,你就是贪生怕死!”朱若曦怀疑道。“

贪生怕死!若曦你听我说,我的计划是,先派使者带着金银珠宝去见余思齐,表面上答应他的割地要求,麻痹他们,顺便了解山里的地势和军事布局。根

据我的了解,应天之所以拿不下伏牛寨,是因为伏牛寨的兵马对头陀岭进行了改造,里面不仅水源充足,而且还种植了大量的粮食,让上面的贼人没有物资的担忧。总恐怖的是他们的军事防御系统,我们一直不了解,所以屡次进攻都失败了。

我有丰富的山地作战经验,只要我看上一遍,我就能摸透他们的防御原理。到

时候我就有把握带兵杀上伏牛寨,救出世子殿下!”

朱振知道,要好处没有希望了,甚至如果自己不说出计划,朱若曦会直接用剑刺死自己。事

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不如就表现的大义凛然一些。

言情小说里有说,男人这样表现自己,女人一定会深深的爱上自己。

果然,听了朱振的话,朱若曦俏脸一白,因为他明白了朱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朱文正了。说

起出使,现在是战乱年代,而且根本没有什么仁义道德,杀个使者那是屁大点儿事,当年扬宪还被张士诚扣过呢,现在双方关系那么差,别说扣下朱振,杀了朱振都有可能。朱

振那么说,朱若曦从心里万分的感动,他一定是为了我才想去冒这个险的,我竟然还提着剑来找他,我怎么那么不懂事儿。

同时在朱若曦心底也不愿意朱振出使。但

是一想到,朱标哥哥代表着应天的根基,是未来的接班人,他如果有什么生命危险,那么整个应天在特殊期间都会格外的动荡。朱

振看着若曦犹豫的模样,分外的心疼,不由的心一软,温言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反正我武艺高,一般的小鱼小虾还不是我的对手。”

“朱振,你说我去做这个使者怎么样?”朱若曦声音发颤道。“

放屁!”朱振的眉毛顿时像是起了一团火焰一般,“战争什么时候需要女人介入了,朱若曦我告诉你,你男人在呢,还需要你一个女人上战场?除非我死了!”

朱振说的这倒是心里话,虽然他打心眼里不想去做这个使者,但是让他的女人去冒这个险,朱振绝对不会同意的。朱

若曦确实不想让朱振做这个使者,但是她又万分担忧哥哥的安危,尤其是自己心里感觉,朱标哥哥很可能是因为保护自己被抓的时候,内心就格外的愧疚。这种愧疚,就仿佛有一群蚂蚁,一直在啃食他的心脏一样,刻骨铭心的痛。

朱振跟朱若曦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是心里却疼的厉害,道:“你也别担心了,你去与马夫人说,这件事情交给我了。不就是出使吗?交给我便可以了,你若是担心我的安危,可以求夫人派些高手保护我。我知道,亲军校尉的武力,还是很有保障的。”提

起亲军校尉,朱若曦的眼睛里泛出了光芒,亲军校尉的武功确实厉害,只要有上几十人,保护朱振在乱军丛中杀出来确实没有问题。

但是她却故意问道:“亲军校尉也不一定能够保护你全身而退,你若是死了怎么办?”

“为了你而死,我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好,朱振,你朱若曦当着你的面立誓,你若是因为营救我哥哥死了,我便为守寡一辈子。”朱若曦的表情此时无比的严肃,说完转身离去。

“官人,你真能耐,三言两语便骗了一个姑娘的心。”毛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朱振身边。朱

振瞪了毛镶一眼,看的毛镶心里毛毛的。

朱振敲打道:“毛镶,你要是想活得久,第一要足够聪明,第二要少说话,尤其是你做了亲军校尉的百户,甚至将来做到千户。”毛

镶先是若有所思,顷刻间明白了朱振再说什么,“在下明白了,谢谢官人指点。”

“行了,赶紧监控好应天的情况,我需要知道应天城里跟伏牛寨勾结的人是谁。”朱振叮嘱道。

“在下明白。”…

………………。当

天,朱若曦回了国公府。马

夫人正在跟国公府的大人们商谈应对之策,战争不是说打就打,毕竟几千人的对手,还有十几万大军压境,没有粮草准备,没有人员调配,没有战略准备,这都是没法进行的。

吴国公府,文臣居多,但是也一个个表情严肃,充斥着战意。

正殿内,大人们议论纷纷,慷慨激昂,求战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参杂着胡大海骂骂咧咧的粗话,此时此刻,胡大海成了应天除了朱文正之外,等级最高的武将,也是众人的主心骨。

丫鬟神色匆匆的走到殿内,在马夫人耳边说了句话,马夫人皱着眉头道:“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战策?”说

完,马夫人心里一动,标儿失踪的那一晚,貌似若曦也不见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又回来罢了。自己做母亲的因为着急孩子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她谈话,只是让她去祠堂里跪着反省。“

让她在祠堂等我。”马夫人道。“

xiao jie说,必须当着大人们的面说。”丫鬟为难道。

第四十二章 朱振献策

马夫人忽然想起,自己这个女儿,自幼因为战乱流落在外,这几年好不容易寻回来,虽然性格跳脱了些,但是也练过一些武艺,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主张,莫非今日真的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成?胡

大海说道:“夫人亦是女中豪杰,既然大xiao jie有策献上,何不请她进来说说?”

李善长道:“我闻城南朱振擅长山地作战之法,若是能请他助战,或许伏牛寨战事可一战而定。”马

夫人摇头道:“那日吾儿受难,城南朱振亦曾遭劫,眼下肩膀受伤,难以作战!”

马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将朱振骂了个半死。

朱文正拜访过后,已经将朱振的态度告诉了自己。若不是小家伙不辞辛苦的照顾二叔,自己定然轻饶不了他。胡

大海自然看得出马夫人所言口不应心,为难道:“若是换做旁日,由老夫出面,或许有几分机会,只是前些时日,吾儿开罪了他,再想寻他帮忙确实难了。”

众人心中都明白,朱振确实有不少本事,一来这少年行事极其嚣张,前些时日愣是把一个千户走的不轻,第二这少年对应天官员印象极差,或许是他命运不好,凡是不正面的事情,他基本上都能遇到。只

是如今有能人不能用,而世子殿下在应天被人掠去,应天的文武官员都感觉脸上被人家用脚丫子踹了一般。一

个个沮丧不堪,尤其是文人虽然嘴里说战,但是想到连主公的儿子都保不住,面子一个个都挂不住。

朱若曦走到殿外,听得众人互相提及朱振各种不好,心里顿时恼火异常,深吸几口气,总算是平稳情绪。

马夫人见她脸色煞白,只以为他是因为朱标被劫,心中难过,也没有多想,摆摆手示意她坐在她身边。朱

若曦进殿之后,众人也都停下,一脸好奇的看着朱若曦,想知道朱家这大xiao jie到底是何方神圣。因为自从朱若曦被找回,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只是听闻这个大xiao jie颇为顽劣,便是吴国公也拿她没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胡大海这厮真的是病急乱投医。朱

若曦见众大人一个个如丧考妣,再想起朱振的计策,心中莫名的自豪,开口便说道:“母亲大人,今日城南朱振到我国公府农庄说有要事拜访,农庄并无主事之人女人擅自做主,接待了朱振。”

马夫人心中大怒,“自己不是让他在国公府反省吗?她什么时候又跑到农庄去了。”刚

想发火,忽然想起朱若曦提到朱振二字,便急忙问道:“朱振可有事情要与我说?”

朱若曦看了群臣一眼,带着几分鄙视道:“朱振与我说,既然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与张士诚一战,何不暂时佯装与其和好,派使者送上金银礼物,宣称我们愿意割地,麻痹敌人,同时搜集紫金山防御工事信息,了解兵员配备,到时候再攻山,也可以事半功倍。同时,边境的张士诚知晓我们要和谈,必然松懈,我们也可以暂时从边疆调出些许精锐部队,用以围剿伏牛寨。”殿

内群臣听了,张嘴面面相觑。他

们都不是武人,自然很少有人人想到可以这般做。

良久,李善长摇摇头道:“之前我们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实在是我们军中并无人擅长山地作战,而就算是略懂之人,也是军中大将,不容有失。”

“是啊,大xiao jie,我们早就想过这个法子,实在是没有人擅长山地作战,去了看了防御也未必知道怎么打,而且张士诚为人实在是歹毒,去他哪里的使者,实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胡大海亦说道。朱

若曦说道:“若是朱振愿意去呢?”众

人瞬间愣了片刻,胡大海率先哈哈大笑道:“若是朱振小子愿意去,那群山贼可倒了大霉,只是张士诚为人歹毒,有nuè dài使者前科,朱振小子去了,就怕是有去无回啊。”

马夫人起身道:“朱振若是愿意前往,自然是有恩于朱家,朱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他,我愿意收他为义子。善长,你怎么看?”

李善长面露难色,捋着胡须,良久叹息一声道:“办法是好办法,只是朱振小哥儿只是一白丁,却要他为应天付出那么多,若是传出去,怕是外面会说我应天无德了!”胡

大海在一旁说道:“那小子狡猾的很,当初一千人在雁孤山围剿他,都没能奈何他,如今只是些伏牛寨的山贼而已,何以伤害到他,况且夫人愿意收他为义子,这是何等的荣耀?”李

善长摇摇头道:“朱振替夫人去就救儿子,认为义子理所应当,然而世子对我应天有特殊意义,我应天也不该没有表示,我听闻朱振小哥儿曾言,其擅长火器,不如便由大都府任命他一个火器营千户吧。”马

夫人见李善长安排的妥帖,心中颇为满意。

李善长是最早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人,虽然是文官,但是他对于战场的事情也颇为了解,既然他认可朱振的能力,那么朱振去伏牛寨打探形势,自然也就无碍了。而

且马夫人知晓朱振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替自己赡养二叔,自己早就有新报答他,如今收养他做义子,将来自然有更多的机会互相亲近。

朱振所献之策,既可以麻痹张士诚,又可以稳住余思齐,在这个时间段内,可以侦查他伏牛寨的防御,并给他们以雷霆一击,若是能够救出标儿还好,若是救不出标儿,也不能坠了应天的脸面。况

且多少听说过朱振本事的马夫人,相信朱振一定有办法,救出自己的标儿。

殿内虽然文人居多,但是也都是从战场上追随朱元璋走下来的,见马夫人已经认可,便纷纷下定决心。“

战!绝对不能弱了应天的威风。”众

文人一拍书案,异口同声,同时对于眼前的夫人,也是万般的敬佩。这

个决定一定下达,那么就意味着世子的性命彻底危险了。因

为这个决策有一个不能说的地方,那就是世子最好能够救出来,就算是就不出来,也不能让他被抓到张士诚的辖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应天。这

对于一个母亲是何其的残忍。这

便是争夺天下的代价。马

夫人眼中含着泪花,“战!”

殿内为数不多的武将,纷纷给夫人叩首,“战!”

杀气扑面而来,这一战,他们将会不计一切代价,哪怕是世子牺牲,也在所不惜,所以他们选择集体给夫人叩首,算是提前说一声对不起。

马夫人擦拭干净泪水,平静的下达命令。“

吴国公府令,命廖永安为枢密院佥事,镇守常州,总览前线战事,吴良以本部人马镇守常熟,丁德兴以水军本部镇守宜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击,却也不可丧失领土。召辖区内辅兵为战兵,补充前线兵士,从前线秘密抽调精兵五千,并应天全部兵马夺取一万夺取紫金山伏牛寨,以胡大海为主帅,邓愈为先锋,朱振为火器营千户兼谈判大使,即刻行动,不容有失。”

众人凛然接命。殿

外一直等待的朱文正知道,自己这一次又丧失了出战的机会,而且此时群臣情绪激愤,况且命令已下,断然难以更改,只能悻悻而去,耷拉着脑袋不出声。

第四十三章 表妹?误会。

朱振早就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平凡下去。而

他等待的,则是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表现自己实力的契机,朱振是个有尊严的男儿,只有自己打出来的功勋,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别

人给的,那是施舍,自己拼出来的,那是本事。尽

管朱振也留恋这种舒适的生活,但是他知道,是参天之木,终有擎天之时。这

是能力,也是义务。朱

若曦走后,朱振便开始准备,将保养的完美状态的scar再擦一遍油,清点子弹,闪光弹,手雷,药品,夜视仪,bi shou,吉利服。三

匹骏马从吴国公府奔驰而至,手捧军服和印信站在门口。马

二爷还不知道世子被抓的消息,正在与士兵攀谈着,见朱振走出房间,三名军士立刻同时朝着朱振抱拳行礼。“

卑职拜见千户大人。”

马二爷不解道;“给你个指挥佥事都不要,怎么反而要一个千户?”

朱振苦笑道:“之前是人家给的,这次是我要的。”

“无缘无故的,虎二马上就回来了,家里那么大的生意等着你处置,咋又想着去当官了?”

朱振笑道:“不耽误买卖,事情解决了,我就可能解甲归田。”

朱振说的越是轻松,马二爷越是紧张,“我怎么感觉心里抽抽的厉害,哪里的武职,是前线吗?”朱

振指了指紫金山,道:“去紫金山。”马

二爷皱眉道:“傻孩子呦,你要的啥防区啊,你不知道紫金山有张士诚手底下的土匪么?那可不是吴国公的地盘。”转

过身来,马二爷恼火的看向三名军士,“你们是不是弄错了,紫金山那是张士诚的地盘,怎么让振哥儿去那里做千户?”三

名军士虽然不知道马二爷的真实身份,但是却也不敢得罪,抱拳道:“老人家,千户大人说驻地在紫金山也没错,因为他这次的任务是潜入紫金山,救出世子殿下。千户大人,今日午时三刻,胡元帅神策门外校场点卯聚将,请您务必及时赶到,否则军法无情。”

三名军士说完后告辞,马二爷怔怔的盯着朱振手里的文书,叹息一声说道:“标儿这孩子怎么这么苦命!这一战下来,他还能活吗?”

“二爷,您认识世子?”朱振好奇道。

二爷拍了拍朱振的肩膀,“孩子,老一辈的恩怨,老头子就不跟你说了,老头子只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标儿出来,这孩子跟他妈一样,命苦。朱元璋这个秃驴,连妻儿都护不住,秀英当年真的是瞎了眼。”说

着,整个人身体摇晃,随时可能摔倒。朱

振赶忙搀扶着马二爷,道:“二爷,您放心吧,有我出手,世子不会有生命危险。”马

二爷浑身颤栗的厉害,垂头沉默半响,终于叹了口气。

“秀英现在肯定难过的厉害。振哥儿,能带老夫去见见他吗?”“

二爷,您不是极其反感去吴国公府吗?”朱振有些担忧的看着马二爷。

“放心,老头子不会给你捣乱的。如今他男人在前线打仗,孩子丢了,她肯定心乱如焚,老头子去了,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安抚她一下肯定是可以的。倒是你啊,振哥儿,你有天大的本事,老头子知道,但是上了战场,便是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别有什么闪失。老夫早年丧子,遇到你之后,一直将你当亲孙子看待,你要是死在战场上,老夫怕是又得丢掉半条命。”

老爷子换了身干净衣服,让朱振送他去了国公府。

“你回去吧。”老

爷子下马,身形忽然魁梧起来,一步步坚定的走向国公府,卫士立刻拿出武器,小心意思的看着马二爷。

马二爷呐喊一声,“告诉你们家夫人,就说他二大爷来了。”

朱振眼神恍惚,他感觉老爷子的背影,像座大山。

守门的卫士以为这是个忽然出现的疯癫老头,竟让敢冒充夫人的二大爷,刚想上前训斥两句,就被路过的陈若曦呵斥住了。“

你是二姥爷?”朱若曦瞪大了眸子,一脸不敢相信。

“大丫头,你还活着?”老爷子看到朱若曦之后,也很是惊讶,旋即则是一脸的欣喜。在

这个时候,总算是有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我当然活着,还要多谢谢二姥爷当年教我的武功呢。”朱若曦看见马二爷之后,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抱着马二爷的胳膊前前后后看了半天。马

二爷见了朱若曦,心情也好了许多,爷俩仿佛有很多小秘密一般,二爷小声问道:“大丫头,你没将爷爷教过你武功的事情告诉别人吧。”

“哪儿能呢。您说过,不许告诉别人的。”朱若曦乖乖的说道。

“那就好,咱们去见你母亲吧。你母亲现在肯定着急坏了!别看你母亲外表坚强,没人的时候,天天哭鼻子。”二爷虽然释怀了很多东西,但是只要有机会,就要数落下马夫人的不是,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朱若曦搀扶着马二爷,小心翼翼的避开周围的卫士,指着朱振,紧张兮兮的问道:“二姥爷,朱振是不是您孙子啊!”

“是啊。这小子本事大的很,刚被封了千户,以后还得请你母亲多多照顾这个小家伙呢?怎么,大丫头,你认识这臭小子?”提起朱振,老爷子便颇为自豪。“

啊?”朱若曦脸色羞红,“他竟然是我表哥呢。”

“表哥,表哥。”小妮子呢喃着两句之后,脸颊红的更加厉害了。如果是嫁给表哥,那么母亲大人肯定更不会拒绝了吧。

见二人入府,朱振便打算去城外大营,走了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嘶。牛

二牵着一匹火红色的战马,马鞍上鼓鼓的,马鞍旁还挂着gong nu和长剑。别

看牛二憨憨傻傻的,但是见大xiao jie直勾勾的盯着朱振,如何不知道其中含义,低着头说了句,“xiao jie,俺什么都没看见,便远远的跑到一边儿去了。”战

马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名马赤骥,但是的确是难得的神骏。

看着久久不语的二人,不是的打出个响鼻,有些不耐烦的刨着地面。朱

振摸了摸马的鬃毛,马儿立刻扭过头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又打了个响鼻。

“我的兵种跟别人不一样,gong nu和刀剑用不上的。”朱振憋了半天,表情有些尴尬的说道。“

表哥。我了解一点儿火器的,火铳弹丸有限,这些东西你早晚用的上的。”朱若曦的表情很是扭捏,甚至有些害羞。

“表哥?”朱振呆愣愣的有些懵,“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是要做你老公的,不会做你表哥的。”

“哼!我会像二姥爷告你状的,说你欺负我,坏表哥。”朱若曦仿佛像是受气的小闺女一样,扔给朱振一件物什,转身起码就走。“

什么情况?”朱振看着飞奔而走的朱若曦,一脸不解。

牛二则伸过很是欠揍的脸,一脸谄媚的说道:“表少爷,您这是要跟xiao jie亲上加亲啊。”“

牛二,你什么意思?”

“刚才二爷跟xiao jie说的话,我远远的都听见了,您是二爷的孙子,不就是大xiao jie的表哥吗?还是您年纪比xiao jie小,其实您是表弟,无碍事的,表姐表弟,整晚是戏。”牛二表情委屈,脑海里自动的脑补出很多戏,见朱振阴沉着脸,讪讪的一笑,翻身上马甩鞭而去。

第四十四章 元帅大点兵

朱振转身离去,朱若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巷子里。眼

泪止不住流泪。“

兄长终究是被敌人抓去了,自己如何有心情谈情说爱。只希望表哥你,带着兄长安安全全回来。”毛

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朱若曦身后,小声说道:“朱千户家业颇大,必会去郊外农庄布置一番,xiao jie若是不舍,可去农庄送行。”“

是你?”朱若曦诧异的看着毛镶。毛

镶恭敬道:“xiao jie,卑职亲军校尉营百户毛镶。奉夫人之命寻xiao jie回府。”“

那你还劝我去庄子?这可不是你们亲军校尉的作风。”朱若曦诧异道。毛

镶脸上浮出感激之色,似乎回忆起什么,“朱小官人对我兄弟有活命之恩,我自然希望他有一段好姻缘。不过姑娘当早去早回,莫让卑职为难了。”马

上,朱振手里抚摸着朱若曦扔给自己的东西。

竟然是一件金丝甲,朱振将他塞进兜囊之中,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妮子,算你有心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若是从此奋发上进,一路立功封爵,不断展现自己的本领,让朱元璋渐渐重用自己。最

后成为国之柱石,替国家守土一方,封侯拜将,到那个时候,朱元璋会不会同意自己的要求,让自己迎娶朱若曦?

然而,想要迎娶朱元璋的闺女,可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一

旦娶了她闺女,就相当于半个朱家人,只要不犯大错,朱元璋就不会轻易砍自己的脑袋。以朱元璋多疑的性格,会同意自己吗?而

且,朱若曦现在已经十四岁了,年纪不小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若曦给自己的时间还多吗?

想法一旦冒出来,便不可抑制,想要继续平淡下去便已经不可能了。算

了,不想了,若是老朱同志不同意,自己就带着他闺女私奔,找个岛国去当自己海外霸王,反正朱元璋不懂海战,不会轻易让人追出来。…

……朱

振做千户的事情,在农庄里引起了风浪,都怪送信的那个混球多嘴。马

二爷本意只是派人去接囡囡,谁曾想到这个家伙嘴那么快,将这事搞得人尽皆知。

妇人们一窝蜂似得涌进农庄,给朱振行李祝贺,由衷替朱振开心。在

妇人们心中,千户已经是了不得官了。

但是他们也知道,千户是要上战场上打仗的,妇人们将家里十几岁的娃子推出来,含着泪要让朱振带着他们去战场上立下功勋。朱

振心里明白,他们一是感激自己的恩德,另外便是怕自己死在战场上,他们和家里的小儿子又要过上无依无靠的日子。对

此,朱振自然拒绝,孩子们太小了,应该是好好长身体的年纪。交

代好农庄的发展事宜,穿上若曦送给自己的金丝甲,外罩山文甲,翻身上了战马,准备离去。却

见屋外,密密麻麻跪满了妇人。

妇人们拦住去路,要朱振无论如何也要挑选些青壮,护卫朱振安全。朱

振拗不过妇人们的请求,还是选了功夫不错的孩子,让他们做自己的家丁。

在朱振眼里他们还是孩子,实际上已经十**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朱振给他们买了铠甲和战马,对于自己人,朱振可是异常大方的。

朱振庄子里没有男人,清一色的寡妇,便由李月娥高高的端着酒碗,颇有女中豪杰的味道,大声说道:“诸儿郎,官人给你们的母亲工作,让你们全家的人有饭吃,有衣服穿,这是活命之恩,我们庄稼人报答活命之恩,该如何?”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舍生保护官人而已。”诸儿郎一起呐喊。这

些小家伙的父母虽然并入庄子时间不长,但是却也跟着朱振学了一些武艺,平日里也跟隔壁庄子的少年们骑马竞赛,吃食也有营养许多,如今一个个比之前也健壮不少,穿了铠甲,有了战马,一个个威风凛凛,呐喊一声,愣是比军中的精卒还有几分威势。“

诸位都有弟弟在家,母亲亦有工作,衣食无忧,尔等上阵杀敌,皆无须忧虑,唯有护住官人安危一条使命,诸儿郎当需谨记。满饮此杯,上战场去罢。”

众儿郎纷纷饮尽碗中酒,先是给母亲磕头,然后又给朱振磕了个头,以后这些人与朱振的身份更近了一分,因为他们有了新的身份,朱振的家丁。家

丁,乃是私军,战场之上为主人护卫往死,抛头颅,洒血疆场,乃是指责。

家丁,乃是私军,战场之上为主人撞击军阵,碎铠甲,马革裹尸,乃是使命。朱

振一躬到地,对妇人们回道:“今日诸位以真情待我,以后便是朱振一家人。朱振必以死护卫诸位一声平安。”

起身,十八位儿郎护卫朱振,浩浩荡荡奔向校场。

母亲们慢慢的向前挪动,眼神越发的不舍,等到众人的背影越发的模糊的时候,很快便传来了阵阵啜泣声。儿

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战场浴血。但

是这是他们的命,庄稼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活命之恩,以死报之还是懂的。

等到看不到妇人们的时候,朱振勒住了战马,对那些眼圈发红的少年们说道:“想哭便哭吧。男子汉,大丈夫,第一次是允许哭的。到了战场上,就该玩命了。”先

是寂然无声,然后是抽泣,最后便是滂沱般的泪水。

身逢乱世,这便是他们的命。他们当拼死厮杀,保护主家,只有主家好好的活着,家里的亲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们不怪他们的母亲,因为身逢乱世,母亲将他们养这么大,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太清楚了。

如今他们长大了,该做弟弟和母亲的保护伞了。哭

够了,朱振与少年郎们骑着马,奔向校场,不自觉的朝着庄子望去。

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袭粉红色的身影在庄子的箭塔上若隐若现,手里的粉帕缓缓挥舞。

看着那道不舍的身影,朱振心中顿生豪情,仰天大笑,激昂唱道:“昔日纵马任逍遥,金陵数我最英豪。秦淮霞色好,玄武烟波渺。执枪鏖战八方,势守河山多娇。定有得胜归来日,与卿把酒赏竹宵。”

金陵外校场。校

场内围起栅栏,无数新征调而来的辅兵蜂拥而入,手持军书纷纷向军中shu ji官处集合,校场内此起彼伏千户们的唱名声。朱

振领着十八名家丁入辕门口,顷刻间引起了诸多将士和千户们的注意。只

见远远的一袭身穿山文甲头戴凤翅盔,头插火红色雉鸡翎,胯下火红色战马的少年小将军,身后十八骑也皆是精壮之辈,如一卷狂风,卷起浩荡烟尘,直奔大营而来。

众人纷纷忍不住赞叹道:“莫不是前线哪位少将军回来了?”“

定然是哪位少将军,虽然十八骑,却人人戴甲,精锐的不得了。”

“您是朱振千户?”shu ji官诧异看着朱振的文书,恭敬的行礼,并告诉他帅帐的位置,便领着朱振的亲兵去了火器营千户所的位置。

帅帐设置在校场正中心的位置,周围用栅栏和拒马围得紧实,虽然校场有很多辅兵,但是统帅乃是胡大海,军中作战经验丰富,营帐之间布置既有防御功能,又具备放火的效果,没几个营帐之间,还设置有公共厕所,上盖草木灰。一队队巡逻兵巡弋而过,戒备森严,朱振看着时间尚未到午时三刻,便老实的躲在账外等候统帅点卯聚将。

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朱振悄悄的打量着将士们,昔日里刘伯温所言不假,朱元璋手下的兵丁战斗力一般,除却少有的精锐,将士们眼神中并无锐气,眼神中更多只是迷茫。很

快午时三刻到来,帅帐旁三人合抱的一面大鼓被擂鼓官用鼓槌敲得隆隆作响,震得人耳膜欲裂。朱

振抖了抖征袍,随着众千户的脚步走入帅帐。

第四十五章 考校武艺

隆隆鼓声之下,胡大海的家丁顶盔掼甲按雁翅排开,分立帅帐两厢,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数十位千户,副千户鱼贯而入。

朱振乃是新丁,左右环视,没有任何熟人,当然朱元璋阵营的武将朱振确实认识几个,不过都是超级能打的,现在多数在龙湾,或者在其他战区。

认识的文职,就更少了。刘伯温算一个,宋濂算一个,张大舍这个文职武官也算一个。

众人进入帅帐,三通鼓毕。朱振很老实的站在末尾,低头一语不发,不过朱振这一身行头,实在是抢眼。山

文甲,凤翅盔,跟胡大海穿的一样骚包。朱

振之前看电影,一般将领基本上都这样穿,所以朱若曦送他这一身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谁知道入了帅帐,大家都好奇的盯着他看。朱

振环视了一周才知道,朱元璋好穷,手底下人更穷,好多人连身皮甲都没有,很多武将甚至就一把好刀挂在腰间,了不得了。

不过朱振也算是很有礼貌,谁好奇的看他,他就礼貌的笑笑。

身为特种兵,他太知道那些那些兄弟部队对于他们优质的武器装备有多羡慕了,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屁事儿让人怨恨。

众人对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小子很不信任。

朱振很想说一句,“你愁啥。”但

是想到大家伙很可能说,“瞅你咋地。”然

后群殴自己,朱振就更低调了。众

将之前确实听说过朱振的不少事情,但是认为吹捧居多,如今看了朱振的年龄和相貌之后,更不愿意相信。

一个个吹胡子瞪眼。

“啥玩意啊?”

“这货太骚包了!”

“有钱了不起啊!跟元帅穿的一样!”

“他怎么不弄一身金盔金甲穿上!”

有门路的将领知道朱振是这次计划的重要一环,看了朱振拉风的样子之后,更不信任,眉头紧蹙,认为朱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

于这一次作战,天生就少了几分自信。

不过身在帅帐,没有人敢主动开口。武

将自觉按资历和能力排好队,胡大海高座帅帐之后,身后是一张巨大的紫金山周围的地图,不过对于紫金山的具体军事布局的地方,却一丝没有。胡

大海铁面身长,确实威武的紧,颌下一缕长须随风飘扬,又长又粗的眉毛下生的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令人不敢直视。而

是站在主帅的位置上,环视众将,将众将的神态尽收眼底,朱振这个小帅哥实在是太显眼,惹得胡大海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然后白了朱振一眼,似乎说,你不是挺厉害的,打死不当官吗?老

子给你的官不当,非要自己逞英雄。

没人带你,自己瞎折腾,闹出笑话来了吧。“

众将听令。”胡大海身为中书分省参知政事,右翼元帅,仅仅是职务就高所有人一截,如果不是因为此时他老人家不在浙东,人家是浙江战区司令长官,手握重兵的一方**oss,手底下的官职都是枢密院佥事一级的,哪里用跟这些千户级别的小虾米打交道。“

轰!”一

阵凌乱的甲叶子撞击声,众千户抱拳曰:“末将在。”

虽然在场的杂鱼多,不过多数都是跟朱元璋打天下的老革命了,多数都经历过战争,终究在气势上不算弱。

“本将为右翼统军元帅,奉命统管应天战事,即日起诸将领精兵者,分发军备,刻苦训练,随时备战。

领辅兵者先去西线佯装支援西线战场,虚大张旗鼓,每日行军三十里,三日后绕路前往东线,每日行军八十里,开拔后,骑军在前,步兵在后,每日驻军依山傍水造饭,切记深扎营盘,布置防御,莫为匪盗所破。我

是武人,不懂的读书人的大道理,但是尔等即为我统御,既要知道我的规矩,不杀人,不掠夺妇女,不焚烧房屋,若有违者,斩立决。尔

等到达东线,领回精兵,当走小路,昼伏夜出,各按本将手书为依据,围困紫金山不得有误。行了,都散了,准备拔营。”

诸千户轰然领命,行礼后三三两两散去。

朱振见胡大海没有召见自己,以为自然有他的布置,结果扭头也跟着离开帅帐。胡

大海站在原地,等了几秒,见朱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还在往外走。

“朱振,你留下!你小子够傲气啊,本帅若是不开口,你是不是就搭理本帅了?”朱

振知道,之前自己拒绝了胡大海,这厮心里记仇,这一次肯定没自己的好,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外走,结果胡大海不耐烦了,在诸将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三两步想要一把提起朱振。结

果朱振肩膀一抖,直接甩开了胡大海的手。

胡大海诧异的看了一眼朱振,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当即笑道,“臭小子,既然你执行特殊军务,便先让本帅考究下你的武艺。”

胡大海是朱元璋手下顶级武将,身长八尺,肌肉bào zhà,若是比试拳脚,朱振肯定不沾光,不过朱振新到军中,若是就此怂了,肯定得让人家笑话,以后在军中自然也不好混了。

朱振忽然想到,朱若曦送给自己之后被自己取名小红的战马,乃是难得的宝马良驹,不如与胡大海马战,自己马快,也可以沾些便宜。当

然,有一点是朱振没有想到的,当然他没在胡大海的位置,也没有那个格局,那就是安稳将士们的信心。当

下傲气道:“末将听闻胡元帅乃是马上将,既然想要考究在下武艺,不如比试马战!”胡

大海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点头道:“趁着诸将还没开拔,咱爷俩练练,让老夫也见识下你的本事。就你这细皮嫩肉,除了给老夫出谋划策之外,老夫还真的不知道你能干点啥。”人

身攻击,激将法,不能忍。

胡大海接着说道:“不过呢,既然咱们是比试,我也有个要求,你若是胜了,我便许你在这两万人中,挑选八百精锐,组成你的火器营,若是败了,这出使紫金山的任务,便要交给邓愈,如何?”朱

振明了,胡大海这是起了爱护自己的心思,怕自己本事不济,死在伏牛寨,同时也担心出使那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让自己搞砸了。

若是自己能在手底下走下几招,估计胡大海就能认可自己的实力,也能安稳军心。若

是自己输了,那真的是本事不济,不堪大用。

朱振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当下点头应允道:“敢不尊元帅令。”众

将停住脚步,自觉围城一个巨大的圈,外面则是一圈圈的将士。将士们当然是看热闹的多,而千户们,则心里或多或少的开始佩服胡大海。不

愧是统军元帅,仅凭观察,就能知道将士们心里担忧什么。当

然,大家也都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少年的本事到底如何?到

底能不能担任此次任务。

要知道此次张士诚进逼东线,可是关乎应天生死存亡的大事。“

牵我的追风驹来,本帅要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胡大海哈哈大笑道。

本来还心里惴惴不安的将士们,见主帅谈笑风生,心里顿时多了几分胆气。

朱振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全额对胡大海多了几分佩服。

第四十六章 老将威风

如今重担系于朱振一人身上,众人能知晓他本事有多大,也是好事。

众将士驻足看向圈内,只见朱振快下一匹火红色的战马,身披山文甲,头戴凤翅兜鍪,身姿挺拔,双目射光,何等的潇洒。

心中对朱振的怀不由的便少了几分。

众人底下私自讨论。

“你说是朱振厉害,还是元帅厉害?”

“这还用说吗?元帅自随国公从征以来,百战百胜,何曾有丝毫败绩,乃是我应天少有的虎将。”“

可我听说朱振千户,雁孤山一战,以一人之力,横扫千人,更是打的朱文正落花流水。”

“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确实如此,姜还是老的辣。”

胡大海从征多年,如今已经高官得坐,早就过了亲自上战场的年纪了。他更多的时候,是以统帅身份指挥战斗,所以胡大海身子开始发福,渐渐的有了大肚腩。但

是这不代表胡大海没有战斗力了。

因为岁月给他沉淀了最宝贵的东西,沉淀下的经验。

胡大海胯下一提缰绳,战马奔驰而起,四蹄腾飞,卷起校场上的尘土,仿佛腾云驾雾的龙驹一般,追风驹果然名不虚传。

而坐骑之上的胡大海,手持大斧,越往前,气势越强。仿

佛惊涛骇浪,一**冲击着前方。

众将士见状,不由的齐喝一声,“好!”

有如此虎将率领,别说是张士诚,便是九幽黄泉又有什么去不得!

“战!”“

战!”“

战!”

军旗飞扬,将士们齐声呐喊,仿佛无形中ci ji着胡大海,让胡大海的气势越发的强盛。军

中校技,擂鼓官砰砰敲响巨鼓,不仅仅ci ji着耳膜,也让人内心的血液,开始加快流淌。朱

振见此,内心微微一荡,看来自己选择马战,反而是选了个最不利于的结局。不

过大好男儿,既然选择在战场上博取功名,又如何能胆怯。

“噌愣!”一

声将要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一提缰绳,呐喊道:“请元帅恕末将无礼,驾!”新

认主的小红也不畏怯,朝着胡大海奔驰而去。双

方战马如电,眨眼间便是一个交锋。胡

大海的大斧虚晃一招,外表仿佛是砍向朱振的头颅,结果实际上朝着朱振肋下砍来。胡

大海使用的巨斧,对付骑兵威胁颇大,别看朱振穿的是山文甲,若是被砍中肋下,战斗力瞬间十去七八,甚至吐血都有可能。

朱振眼疾手快,手中长剑一计直刺,并无任何花样招式,胡大海只感觉眼前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这一剑若是击实,胡大海的手腕必备刺透。

胡大海大斧一翻,从下而上使了个犀牛望月。“

嘡!”武

器交击之声震得周围将士身子一颤,二人一错蹬,竟然还都背身给对方来了一击。“

好!”

胡大海赞叹一声,不顾将士们看呆了神情,拨马回打。

刚才一击,朱振看似没事儿,但是实际上已经虎口开裂,他本身肩膀有伤,身子力气就不协调,但是校场也是战场,朱振自然不可能认怂。

双方战至一处,在战马上来来回回打了五十多个回合。

两人都是最上等的战马,都是最优质的铠甲,都是吴国公府精心打造出最上等的武器,一时间就像是两团云霞在天空之中纠缠不休。

众将士看的呆若木鸡。胡

大海成名早,早就在应天有着赫赫威名,多少元朝猛将死在他斧下,如今虽然很少亲自上战阵厮杀,但是武艺之超绝,依然是天下少有。

如今战场之上,骑术之强,斧势之威,依然看的众人浑身热血沸腾,心中不自觉的赞叹一声,好威猛的元帅。

可是,那个被大家伙看不起的小家伙,竟然以不及弱冠之龄与元帅斗了五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看

来我等真的是错怪他了,如此少年,如何担不得重任!

战至八十回合,胡大海依然面不改色,招式不老,打的朱振连连后退。要

知道胡大海使用的是斧头,需要力气之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体味的。而

朱振使用的长剑,每一次交击,都感觉心脏一阵震颤,好几次都感觉嗓子眼发甜,好悬吐出血来。

朱振心中佩服,难怪是当世名将,今日怕是要败了。不

过朱振败得心服口服。若

是论弓箭骑射,论火铳的威力,恐怕这朱元璋手下没人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若是论排兵布阵,论马上马下功夫,这吴国公府上下比自己强的将军,不知道有多少。

单单是一个胡大海自己就不是对手,若是对上常遇春、郭英等绝世悍将,自己岂不是更白给。不

过我朱振如何也是大好男儿,上一世能够在战场上打下赫赫威名,成为让敌人威风桑当的特种军医,这一世我朱振也要靠自己的实力,证明我朱振乃是绝世好男儿。想

至此,朱振热血沸腾,双目赤红,实力反而越战越强。

一晃到了一百个回合,朱振身上已经吃了胡大海一斧头,口吐鲜血,身上的铠甲早就被汗水打湿,额头之上全都是豆大的汗珠。

“小子,你已经不错了,老夫答应了你的千户职务如何?”胡大海拨马跳出圈外,眼神却带着几分嘲讽之色。“

老子的功勋自然有老子自己在马上取,何须别人给!看招!”朱振话落,马蹄再次飞腾而起,众将士真的看傻了。

军中尊重强者,朱振身上负伤,依然持剑鏖战,激起了将士们的热血。再

也没有人看不起朱振,手中的武器猛地在盾牌上撞击,口中唱诵,“勇!”

“勇!”

“勇!”

呐喊声气势越发的强,虽然军中多是些辅兵,但是气势之强,愣是比千户们见过的那些精锐还要强上几分。将

士们佩服朱振只勇。

而千户则佩服胡大海统军之能!将一支弱旅顷刻间打造成雄狮,是何等帅之谋略也。就算是再给他们二十年,他们也做不到胡大海这般。

“招!”朱振一剑刺去,胡大海猛地使了个蒙古骑士最擅长的蹬里藏身,大斧朝着朱振的小腿砍去。却

见朱振双腿一踩蹬,人直接飞出,直接落在胡大海的马背之声,而胡大海恰在此时,翻身回到马背之上。朱

振的剑平放在胡大海的哽嗓咽喉之上。

汗珠顺着嘴角伴着鲜血流淌在朱振的脖颈之上,朱振的身子猛烈的震颤着,眼神中带着复杂之色,他比谁都清楚,刚才胡大海砍自己腿的那一斧子,满了。

“元帅为何?”胡

大海嘴唇微颤,“说你赢了!”

朱振磕磕巴巴道:“元帅,我赢了。”众

将士瞪大眸子,嘴巴张大大大的,完全是呆若木鸡。朱

振千户竟然赢了。他

竟然打赢了胡大海。原

来应天对于张士诚根本不是无计可施,而是选出了当下应天最能战的年轻人,这一战我们必胜!胡

大海哈哈大笑,“如今我应天有此良将,我应天如何能够不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将士们喊声整天。

胡大海一甩征袍,笑着对将士们说道:“怎么,还不开拔,等着看老夫笑话吗?”接

着,校场里呼喊声此起彼伏。“

开拔!”

第四十七章 自暴自弃

开拔军令已经下达,军营一片秩序井然。

胡大海催马来到朱振近前,“包扎后,稍作休息,晚上开火的时候,来大营见我。”“

末将尊令!”朱

振看得出来,胡大海修改并完善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使得计划不论是周密性还是可行性都有所提高,所以他肯定会找自己面授机宜。

处理好伤口,朱振抱着好奇的目光观赏整座大营,他很好奇像是胡大海之流,如何从乡间百姓,成长为一方统帅,还将军营布置的如此井井有条。“

不用好奇了,不懂的学习的将领,早就死了。”

耳边熟悉又另外烦躁的声音响起,依然是那副傲然看不起一切的味道。朱

振愣了愣,一股浓郁的酒香气飘了过来。

“来,坐一会儿!”朱

文正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地面,朱振皱着眉头,盘膝而坐,却不去碰酒壶。

朱文正笑笑,将酒壶里的酒饮了一半,琥珀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淌到了哽嗓,也不去擦拭,仰脸望着天空,表情说不出的落寞。“在应天,唯独我朱文正可以在营中公开饮酒,是不是很让人羡慕?”朱

文正总是一副全世界对不起自己,我很委屈,然后开启放荡不羁,饮酒作乐模式,仿佛全天下都不理解自己一般。

朱振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就来气。

终于一巴掌抽在了朱文正的脸上,一脚踢碎了他的酒壶。“

呵呵!”红着脸的朱文正并没有任何怒色,将头倚在栅栏上,咧嘴笑道,“总算是还有人关心我,有时候有人愿意揍你一顿也是幸福啊!来,再打,我感觉我已经废了,打我一顿,我心里可能舒坦点儿。”

朱振看见这厮竟然穿上了自己的家丁zhi fu,自己家里的光着头的家丁臭小子,被揣进了军中茅厕,光着屁股瑟瑟发抖的躲在一边儿,被一条长长的绳索kun bǎng着,不远处还有一泡没撒完的屎。

朱振冒火,“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能不能争点气,想要上战场,找国公请战即可,何必作弄我家的孩子?”

朱文正轻蔑的看了朱振一眼,自暴自弃的冷笑道:“请战?有用吗?如此危局,宁可用一个外人,也不用我,想必叔父是真的放弃我了吧。”

朱振仰天长叹,真的是无语了。

他没有心情去管朱文正与朱元葬之间的瓜葛,他只想做好自己的千户,救出朱标,立下赫赫功勋。

只是这厮实在是气人了,打了自己人,还若无其事的饮酒作乐。

“恶意在军中伤害袍泽,我可以临时专权宰了你,你个混蛋就不怕死吗?”

朱文正呵呵冷笑道“死?饥荒那年,如果不是我爹把口粮留给我,我早该死了?”

朱振平静道:“既然你不怕死,那你就随我上战场吧。别人不敢用你这个大都督,我朱某敢,只要你不怕死,我便带你去紫金山闯上一遭。”

“你当真敢?”朱文正一脸诧异的看着朱振。

朱文正本来只是想找朱振聊聊天,喝喝闷酒,没想到却换来这么个结局,过了半响,朱文正抬起头来,眼珠发红,“朱振,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是你既然对我好,我就跟你提一句,今日你把我带上战场,明日等你回师,也许便会触怒了我叔父,别说是千户,怕是个什长你都做不了了。到时候白忙活一场,你可别后悔。”

朱振哈哈大笑,潇洒道:“老子本来就不稀罕什么千户,万户,老子的目的只有一个救回朱标那个小混蛋。至于回师之后如何?老子才不在乎,大不了回家种地。”

见朱振满不在乎,朱文正叹气,神色黯然,“若是我有你那么看得开,便不会是今日这个样子了,不就是紫金山吗?老子陪你闯了。”

人这辈子,如果少了疯狂,真的很没意思。朱振也不知道自己将朱文正这个名义上的三军统帅带上战场会是什么结果。

但是他还是选择做了,因为他可怜朱文正这个曾经在历史上留下璀璨名号男人的尊严。

“老实的呆着,在让我再见到你喝酒,等着挨板子吧。”朱

振一甩征袍离去,留下呵呵傻笑的朱文正。见

朱振离去,朱文正呵呵一笑,跳进坑里,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副丝绸帕擦了擦光头小家丁的嘴巴,忍不住又抹了把小光头的屁股,很是有手感,吓得小和尚周身颤栗,眼泪差点儿忍不住哭了出来。他

知道自己给朱家丢人了,被人家活捉了扔进粪坑不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弄出来。难

怪主家只是看了一眼,便没再言语。就

自己这样,到了战场,肯定会死无全尸。看

着沮丧的小秃子,朱文正笑道:“滚回家吧。从今天起我便是你了。你这样子,不适合当兵的。”

小子呸了一口,“朱文正是吧,小爷听过你,你也是应天出了名的废物!有本事咱俩比比,看谁在战场上杀的人多。”“

呦呵,小子脾气不小啊,怎么称呼?”朱文正来了兴致,坐在那光屁股小子屁股旁边,慢悠悠的问道。“

小爷,长洲姚天禧!”

光着屁股的姚天禧小心翼翼的从粪坑里探出头来,眺望远方,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文正,朝着库房跑去。朱

文被小和尚锐利的眼神搞得愣愣出神。“

为什么,连朱振身边的一个小秃子,都给自己与众不同的感觉?”朱文正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

朱振以为自己入伍之后,便要过上苦逼的日子,毕竟见惯了朱元璋的抠搜,就算是吃到麸皮,朱振也不好奇。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没有靠近中军大帐,便闻到了阵阵香气,朱振急不可耐的报名进入中军大帐。胡

大海居中而坐,旁边儿还坐着一名威武的中年武将,望着地图眉头紧皱,朱振看了一眼,似乎已经换了一张新的行军地图,上面犬牙交错着整个江南的局势。“

好了,邓愈,莫要看了,先介绍个小家伙给你认识。”胡大海朝着朱振招招手道:“朱振啊,这位便是咱们军中大名鼎鼎的名将邓愈。”

邓愈回身,虎目微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朱振,朱振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被一头猛虎盯住了。这

种感觉,只有在战场被,被敌人的狙击手锁定的时候才有过。

朱振上前行礼道:“末将朱振拜见邓将军。”邓

愈盯着朱振半响,见少年进退并不失规矩,点点头说道:“小子,不错。做吧。”

“若是二位将军在商谈军务,小子可以去帐外等候。”朱振看着大帐连地图都换了,知道两位统帅很可能在商谈军情,自己一个小千户,最好别瞎掺合。“

回来,当初伯温先生说你足智多谋,也跟着我们商议商议。”邓愈一把按住了朱振肩膀,朱振一较力,竟然没有甩开。两

个人僵持了数分钟,待朱振额头都出了冷汗,邓愈这才松开手。看

着朱振吃瘪的场景,胡大海哈哈大笑,“臭小子,遇到硬茬了吧?老夫告诉你,邓将军十四岁入伍,便每战身先士卒,冲敌破阵了。别因为老夫年迈,输了你一手,你便得意,告诉你,咱们吴国公手底下能人多着呢。”

第四十八章 老帅手气

朱振无奈,只能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两位主将的副手。胡

大海捋着胡须,黑黝黝的大脸倒是时有笑意,只不过邓愈一直沉着脸,让朱振非常不解。

邓愈吃了两口,便将筷子扔到一边儿,对朱振问道:“小子,说说看,你认为这一次张士诚大军压境,会搞出多大的动静?”

朱振苦笑,这种事情他一个千户如何能乱说。

朱振疑问不解的看向胡大海,胡大海笑意盈盈道:“说说看,我看看你小子的能耐!”“

这个……二位大帅,末将并未上过前线,委实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不过张士诚为人过于宽厚,赏罚不明,手下将士作战从来都很是懈怠,想必他们想要突破我军防线都应该很难吧?况且廖永安也是军中宿将,打个小小的张士信之辈,应该还是手到擒来吧。”

朱振虽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是却没有一句话是肯定性的话,他看得出来,邓愈的表情如此严肃,肯定是前线有所变化。胡

大海起身带着朱振走到了军师地图前,示意他自己看。

“处州、金华、义乌,”朱振看了这三处地方的变化,大惊失色。

地图上只是简单的勾勒,勾勒简单到令人发指,但是其中蕴含的信息却是惊人的。邓

愈的目光非常忧虑,显然他对于前线的战事非常没有信心。“

知道老夫今日为何要败给你吗?”胡大海苦笑一声问道。

朱振摇头。“

这一战过后,老夫便要名声扫地了,不如把机会让给你,让你们年轻人早点儿上位,处州和金华的苗兵叛变,杀耿再成,大名鼎鼎的文士孙炎生生的吃了。哈哈哈,老夫威名毁于一旦啊!”

胡大海笑着笑着,表情变得无比的阴沉和冷厉。

孙炎可算是朱元璋手底下门面型的文士,竟然被人给活活吃了,这让应天方面如何不震惊。

朱振并不知道,处州是胡大海的驻地,那里的苗兵就是他招募的。胡大海爱慕贤才,给朱元璋招募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宋濂、刘伯温等都是胡大海招募的。他

爱惜苗兵统帅蒋英、刘震的才华,将他们招致麾下,希望苗军成为胡大海手下又一尖端战力,谁曾想到这两个苗人竟然叛变了。

这是胡大海的缺点,那就是有君子之风太浓郁,讲究信义,他却忘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仁义最终换来如此的苦果,这位老将军心灰意冷了。

只是胡大海如何也没有想到,若不是朱振煽动了翅膀,他此时应该已经死在处州了。

朱振眉头紧皱,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了,之前只是东线部分防线大军压境,如今苗兵叛乱,他们势必会投降张士诚,那么机会就是三分之二的防线开始出现危机了。朱

振咬牙道:“末将也没有想到前线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那义乌呢?”

邓愈冷笑着将一封信扔到桌子上,说道:“看看吧,还有更惊心动魄的等着你呢。”

朱振捡起信,竟然是李文忠写给胡大海的,“谢再兴谋反,张士诚二十万大军压境,兵进义乌。”“

谢再兴这个老货,主公待他不薄,将他两个女儿分别许配给徐达和朱文正,他却不知好歹,在这个时候反叛主公。”胡大海一脸冷笑,“他真的以为他很厉害么?大家只是看他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功劳让着他,他却以为自己的长枪军无敌天下了。我看着老家伙不仅自己要完蛋,还要祸及家人。”朱

振狠狠的点点头。

“此次局势变化,张士诚已经不是沾点儿便宜那么简单了,三路大军进逼,不管哪一路大军杀进来,我们辛苦积攒下的家业都会损失惨重!所以你之前的作战计划必须更改,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朱振沉思了一番后,暂时没有眉目,问道:“不知道大帅可有定计?”胡

大海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朝天一扔,还像模像样的念叨了两句古文,然后说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三十八,封侯拜相,前途可期。

小子刚才老夫已经给你做了占卜,此番行动必胜。来饮了此碗。”

说着举起海碗,便要饮满此杯。

邓愈转过头去,对于胡大海这般忽悠年轻人的手段,非常不耻。

三八,我还妇女节呢!

朱振脸黑的像是一块煤炭。

谁不知道你胡大海是个粗人,不同文墨,还搞什么卜卦。

真的闲的。胡

大海见朱振一脸鄙视,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装道:“莫要不信,老夫这周易可是很灵的,小子你有福了,这是上上卦。”

说着要去收回铜钱,却被朱振一把按住了。

“九二?”朱

振诧异的看了一眼,下意识的呢喃道。

“什么意思?小子莫非你懂得占卜?

这是文忠送我的铜钱,说卜卦特别灵,让我替他转送给伯温先生,让我昧下了。我

寻思着他们都是半仙,我也学学,就算是不会算卦,用来忽悠手底下兵士也好,谁曾想到第一次用就被你小子给识破了,话说小子,这九二是何意?”

朱振苦笑一声道:“不出门庭,凶,满意了吧,老元帅。”胡

大海急的眼角直抽抽,粗糙的大手赶忙拿起铜钱,怎么可能是凶呢?肯定是刚才不虔诚,我

再试一遍,结果依然是九二。

再扔。

还是九二。这

次轮到朱振的脸抽抽了。

胡大海拽了拽一直不语的邓愈,说道:“老邓,你试试,俺今天手气真不好,晦气事太多了。”朱

振呆若木鸡,这玩意莫非还是抓奖不成?还

手气?

邓愈被胡大海折磨的没办法,拿起铜钱,往天上一扔。

依然是九二。“

嗨!小子,你这是命啊!”胡大海瞪着眼睛,一咬牙道:“算了,我叫我义子胡德济跑这一趟吧,这是这小子本事实在不济,怕是也得死在张士诚军中。”“

也?”朱振瞪大了眼睛,合着您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回来?邓

愈倒是不似胡大海这般胡闹,对朱振问道:“你既然懂得卜卦,你说说这卦象中的含义吧?”

胡大海将铜钱很是嫌弃的仍在一边儿,“关键时刻,不给我提气,信他作甚?”

朱振苦笑道:“功业再前,当毅然而出,虽然有险难也要拼一把。相反,如果死硬地坚持躲避在家中,就是刚中而不正,是浪费机遇,因此会有凶险。所以这一趟,我还真的得去,二位主帅说说你们的计划吧,我倒是要看看,我到底要闯一趟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第四十九章 连番献计

邓愈看着朱振,欲言又止,沉吟了许久。

胡大海笑道:“婆婆妈妈作甚?小子,听着,你的作战计划我已经全面修改,我的意思是,你手持符节,携带金银财宝,以使者的身份面见张士诚,跟他说,只要他愿意交还世子,我们愿意先行一步交出金坛、常州以示诚意,等到世子得救,我们可以再退一步,让他自行在边境,挑选两座城池。”朱

振瞬间明白了胡大海与邓愈的计谋,只是这事毕竟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自己不得不参与进来,完善这个计划。

若是这计谋有明显的缺陷,自己到了战场之上被莫名其妙的砍了脑袋,那岂不是白活了?“

以张士诚欺软怕硬的性格,若是得了常州和金坛,他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引军上前,如此太湖等地便危险了。”胡

大海笑道:“小子果然聪明伶俐,不过你以为本帅会那么便宜他吗?眼下重兵调动,会将大规模的老兵调动到金陵,而前线剩余大量的新兵,势必会连连惨败,届时张士诚连连拿城,就必须分散兵力,实际上张士诚的一路兵马人马本身就不算多,再稍作分摊,就算是想要作为也就难了。”“

那从前线调动来的老兵呢?”

邓愈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从前线调动来的老兵,将会在紫金山稍作停留,与余思齐谈判,若是不成,我便会将这些兵力,集中起来使用,派遣到义乌,用来与胡深和李文忠夹击谢再兴和张士信,一口吃掉他所谓的二十万大军,让张士诚这一战痛到骨子里。”

存人失地,失地存人,集中有生力量消灭敌人,这是后世最常用的作战手法,胡大海这般优秀的统帅会使用这种战法朱振并不稀奇,但是却有一点胡大海并没有提及,而且是非常致命的一点。

朱振挑了挑眉,“只是世子?”胡

大海亦皱眉道:“世子殿下被俘,我等身为臣子,确实心怀忧虑,但是大局当前,我们也没有那么办法去顾及他的安危,唯独打败张士诚,以更多的战俘去跟他交换了,毕竟短时间内,我们对紫金山的防守也没有办法。”“

我如果有办法呢?”

“什么办法?”两位老帅问道。“

适才老帅所言,我的使命便是与张士诚和谈,让他知道我们对他的畏惧,表达出我们想要和谈的诚意,然后率军与大部队做做围攻紫金山的样子,剩下的便交给其他大帅们纵横捭阖了。只是二位大帅如此不顾世子安危,就不怕国公怪罪吗?”“

事已至此,为之奈何?就算是国公怪罪,有老夫一人承担即可。”胡大海颇为光棍道。朱

振无奈的摇摇头,难怪这些武将追随朱元璋打江山,那么辛苦,将把一辈子的青春奉献出去了,结果大多数却没有好下场。这

是革命性太强,认识不清形势的缘故啊。朱

元璋或许比一般的君主要强,在这件事情上分得清形势,知道胡大海等人是为大局为重,但是丧子之痛是那么好忍下的吗?

早晚有一天会秋后算账的。“

老帅且听我一言,你们与张士诚交战经验丰富,所以你们想怎么打,我并不多嘴,而且我就算是给了建议,也未必有你们的建议要好。但是山地作战,特种作战是我的强项。你们拿不下紫金山,救不出世子,我未必就不可以。”“

计将安出?”

“老帅适才所言,我奉命去出使张士诚,表明诚意,说我们愿意付出两座城池,那么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但是我如果想办法窃取张士诚的虎符,以张士诚的使者的身份命令余思齐,让他突围呢?余思齐之所以无法剿灭,那是因为他在紫金山里窝着当山大王,但是只要他下了紫金山,他还安有活路?”

朱振难得的说了许多话,而且非常诚恳,也将自己推到了一个格外危险的境地。

入张士诚大营,想要出来都很困难,更别说去紫金山这个狼窝了。

但是朱振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与朱标这小子关系不错,而且朱文正也需要一个机会展示自己。

如果朱标最后死了,朱元璋不会将怒火撒到胡大海诸将的身上,但是他这个负责拱卫金陵的大都督,恐怕不仅仅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

闻言,胡大海表情渐渐凝重,“你出使张士诚,就已经是亲身赴险,能否出来尚未可知,若是在出使余思齐,那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吗?你要知道余思齐此人非常狡猾,我们围困紫金山数次,都是空手而归,你到时候若是露出马脚,恐怕性命就保不住了。小子,你很有才华,又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就不怕早早的死掉吗?”朱

振肃然道:“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有人去做的,诸位大帅此次世子若是阵亡,国公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心底一定记恨,小子此举也是为了诸位大帅未来做打算。至于龙潭虎穴,闯一遭便是了。”邓

愈点点头,“小子,你有这份心,我们心领了,但是你的计划就算是能够实施,也会影响到义乌战局,李文忠那边儿要面对谢再兴和张士信的疯狂进攻,压力不小,我需要和他商议一下。你且先去出使,若是能够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朱振思忖了一番,认真道:“小子还有一计献上。”

“哦!老夫就知道你小子花样不少,说说看。”胡大海惊奇道。

“我出使之后,老帅可以派遣使者带重礼上紫金山,记得莫要派军旅上山,也莫要靠近敌人军事堡垒,以免让余思齐升起防范之心,表明我方已经派遣专门人士去找张士诚谈判的事实即可,同时想办法在山顶之上撒上大量的野草种子。让他在紫金山疯狂的繁殖,记得一定要选哪种茂密速生的野草。等我上山之后,我会以丛草茂密,容易隐藏细作为由,命人将所有的杂草拔掉,到时候漫山遍野的都是被拔掉的枯死的野草,我只需一把火,便能让整座山陷入混乱,剩下的事情便不消我说了吧。”胡

大海赞叹道:“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杂草种子可以洒下,但是届时你是否上山,还需要我们与李文忠商议,毕竟本帅不能因为一两个人的性命,而连累全军。”朱

振一躬到地,由衷道:“国公有您这样的将军辅佐,如何得不到天下。”

“好,这样的马屁以后听不着了,行了,滚蛋吧,本帅要与邓愈将军商议军情。”然

后一脚将朱振踹出军帐,随即听到胡大海大声喝道:“速速去各地搜集野草种子,必须是涨势快,长得茂密的那种。”朱

振揉着屁股,很恨的咬牙切齿,“这老货刚才竟然没尽全力,元末的猛将到底有多强。”

第五十章 出使张士诚

朱振从大营率领十八亲兵离去。胡

大海和邓愈亲自送行。

看着朱振身边家丁威武的气势,胡大海忍不住慨叹,“有钱就是好,当初老夫zào fǎn,手底下就一把斧头,还是老夫当樵夫时候用的,打起仗来斧头先飞出去了,要不是那县令命不好,让斧头砍破了脑袋,老夫还不知道用木棍敲人脑袋到什么时候。

再看看人家朱振,一出山就十几骑精锐,还都有铁甲护身,不能比啊,不能比。老邓,你看看那小胖子穿的铠甲,是不是有老夫年轻时候的影子。连穿铠甲的模样都像老夫,不知道这群年轻人,将来要出多少大将呦。”

邓愈望着朱振远去的队伍,皱眉道:“不对啊,shu ji官记录,朱振这小子来的时候,只带了十八骑,怎么走的时候,成了十九骑,还有那匹马,怎么看着那么像你的追风驹啊?还有那铠甲,看着也挺面熟的。”

“坏了!朱振小儿端是无耻,顺走了老夫的追风驹,赶紧追,我说怎么那么面熟!”胡大海发现之后,唤来亲兵想要去追,结果朱振在离开大营之后,也立刻加速,只留给他们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

后脑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提速,追风驹不是吹的,胡大海想追也追不上。

气的胡大海唉声叹气。邓

愈则是一脸看热闹不闲事儿大的表情。

“这个臭小子,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收拾他,连老夫的宝马良驹都不放过,着实过分!”胡大海皱着眉头,不停的咒骂。

邓愈却又似乎发现了什么,疑惑不解:“怎么朱振那臭小子身边儿还带着个和尚,这小子打仗莫非也要诵经祈福不成?”

胡大海道:“嗨,老邓,你就别瞎捉摸了,咱们军中素来不禁佛道,你看文忠和伯温先生,哪个打仗不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国公身边不也有铁冠道人和周颠大师相随?这

次朱振小子出使张士诚,那肯定是九死一生,吃尽了苦头,你还不许人家带个和尚祈祷一下,趋吉避凶了。

哼,祈祷有个屁用,老夫诅咒他被张士诚炸了吃喽。”

听胡大海的气话,邓愈嘴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老胡啊,我有一种感觉,朱振此行未必是九死一生,甚至这小子没准儿过得比咱们谁都快活呢。”“

怎么说?”胡大海不解道。“

刚才我命手底下人查了这小子的行礼,不算是咱们应天准备的礼物,这小子光是金子,就带了足足一千多两,还有一袋子金叶子,这小子是真有钱啊。”邓愈脸上笑意甚浓。这

个笑容很熟悉,胡大海感觉浑身一凉,赶紧命人去查看。亲

兵苦着脸连汇报,“主家,您昧下夫人给朱振的赏赐的金叶子不见了,另外您那份赏赐也不见了!”“

朱振小儿,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

朱振打马离开营地,就听见身边那个被踹进了茅坑的家丁在自己耳边低语道:“主家,胡大海那老货昧下了夫人赏赐您的钱财,还有书信。”

朱振接过书信,并没被拆开,疑惑的看了眼旁边儿这光着头的小胖子,只见这小胖子穿着大一号的铠甲,头盔明显是戴不上,直接挂在了马背上,表情极度猥琐。再

看看旁边一直抽搐不止的朱文正,瞬间明了事情的经过。这

身铠甲和这臭小子胯下的战马,朱振都是认识,明显是胡大海跟自己比武时候用的,让这被剥成黄花鱼的臭小子顺来了。

朱振护犊子的很,没有立即发火,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都有逆反心理,骂他打他没啥用,只是拍了拍臭小子的脑袋,“行啊,臭小子,连胡大海的便宜都能沾,想想他从我这里抢走的酒水方子,真解气。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赶忙行了个礼,看向周围的伙伴也格外的得意,不过众人看他的眼光破不客气,甚至有个子高一些的扬起拳头要揍他。

“小子姚天禧。”“

姚天禧,行我记住了。不过你这行径虽然让我解气,但是毕竟偷东西不对,这样吧,这趟应天之行的大家的内衣和鞋袜交给你来洗了,算是惩罚。”众

人闻言,皆哈哈大笑,糙老爷们的内衣鞋袜,骑马奔驰一天就会臭不可闻,这活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姚天禧这家伙平日里坏水最多,不仅爱欺负人,谁要是揍了他,他还记仇算计人报复你。

如今看他倒霉,大家伙心里莫大的开心。

姚天禧顿时苦着个脸,“主家,我这是给您报了仇。那老货骗您,您怎么恩将仇报呢。”

姚天禧穿着大号铠甲,本来就滑稽的厉害,他那三角眼委屈的时候,更是像极了一个囧字,让

众人更是喜俊不禁。朱

振摆摆手,“你还小,要多传递点儿正能量,别委屈了,拿着。”朱

振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扔了过去,姚天禧抬头一看,竟然是账本,知晓其含义的他顿时喜上眉梢。“

以后咱们十几个人的管家就有你来担任了,这是账本和记事书,花钱都得找你拿,你可给老子记好了,咱们加速。”废

话,占了胡大海便宜,如果不敢进跑,还不让胡大海追上胖揍一顿。至

于刚刚被朱振胡萝卜加大棒敲打一顿的姚天禧则呆愣愣的拿着账本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远远的听见有马蹄声传来,小家伙才意识到什么,催马追了上去。吴

国公府要与太尉和谈的事情大家早有耳闻。

驿站的官员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儿,张士诚也特意下达了命令,让大家每天去城外迎接,莫要慢待了贵客。张

士诚喜欢读书,虽然没学到深处,但是起码的礼节却非常在乎。他

虽然瞧不起朱元璋这个破落户,但是却也不想让各路诸侯说自己不懂礼节。

这下可真苦了负责外交的官员,每天都要去城外等候,连人家具体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而

且排场还颇大。

起先还有几个四五品的官员在朱振入境之后,来这里等着。后

来知道朱振这小子把出使的事儿当成了旅游,大佬们干脆就不来了。尤其是前线进展似乎颇为顺利,大家对接待使者这事儿,也就变得不怎么上心。不

过大佬们不来没事儿,其他小官儿却没有这个胆子。

负责具体接待的是一名从六品的员外郎,叫李旭。身边是一群胥吏,每天都摆个大排场,风雨无阻,等待朱振的到来。

可朱振却自从从入了张士诚地界,就开始优哉游哉起来。

因为他发现,张士诚手下的官员和士兵都没有战意,对于他们这群使者的态度也非常友好,偶尔跟招待的官员喝上两次酒就知道。

别看张士诚闹得欢,底下的将士和官员都记得当初大家被徐达、汤和、李文忠等人暴揍的日子,甚至有的当地的巡检吓得直接打摆子。

提及徐达,只有四个字,太阔怕了。

底下的人根本不想打,而且前线聚集了那么多兵马,给后方造成了巨大的物资压力。大家都苦不堪言,希望早一点结束战事,对待朱振等使者的态度自然格外的友好。

第五十一章 被鄙视的穷人们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张士诚的领地果然是男人的天堂,哪怕这里只是个小小的三等县。

身穿白色纱衣的小女子踩着倩倩细足在西域羊毛地毯上翩翩起舞,县令大人眯缝着眼睛,看着摇晃的"qiao tun",终于克制不住内心如火的yu wàng,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便朝着女人的屁股砸去。

那女子水蛇一般的细腰一扭,便用胸口的亵渎衣接住了银子,朝着县令抛了勾魂的媚眼。“

嘿嘿,使者如何?应天可有此等美物?”县令得意道。朱

振喝了分不清东西南北,羡慕道:“应天除了兵威强悍,至于风雅之事,哎,算了不提。”提

及兵威,那县令的物什差点儿软了下去。

等到看到朱振羡慕的眼神,下令又得意起来,抚摸着女子的丰腴身姿,“还希望使者大人一定要促成和谈,至于这文雅物什,我们这里有的是,事成之后,想必平江的大佬也不会吝啬赏赐与您的。”

县令五十多岁,来是老而弥坚,诚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朝着朱振拱拱手,“本官累了,先去后宅休息,使者大人在喝上一会儿,剩下的姑娘随意挑。”朱

振笑道:“那还请大人莫要忘了上书给太尉大人,表明诚意。大家挣钱都不容易,莫要因为战事,把白花花的银子都花了,想想我们应天,战事频频,哪里有你们这里的官员快活,在下想想便羡慕的紧。”那

县令道:“使者大人放心,莫说是我,便是周遭的郡县也开始上书太尉大人了,打仗做什么?跟你们应天一样过苦日子吗?用生产铠甲的钱,多打造几幅农具,多种点儿粮食不好么?”

“县令大人高义。”朱振心里暗爽,表面却不停的恭维着。

“老夫有些倦了,先去歇息,这里的女子使者随意挑选,莫要与我客气。”话

音落下,便急不可耐的离去。朱

文正的心情很不好,见姚天禧的眼神充满了淫秽之色,上去便是一巴掌敲到脑门上。他

不能打朱振,便只能欺负欺负刚还俗没多久的小和尚了。

“你他娘的是个和尚,吃肉喝酒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想玩儿女人,我佛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朱振自顾的斟了一杯,醉醺醺的说道:“欺负个孩子干啥!”

“还有你,就知道喝喝喝,你他娘的是来出使的,不是来喝酒的!”朱文正恼火,朱振却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几个小娘子上前来搀扶朱振。

却被朱振拒绝道:“去去去,今天老子要换个玩法,女人什么的,最近玩腻了。”朱

振的作风早就传遍了张士诚的领土,这些小女子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可以理解。“

来,扶我回房间。”

朱振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朱文正心里虽然不忿,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搀扶着朱振回去。嘴

里还不断骂骂咧咧,“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如何也要阻止你做这个使者。”“

还有你,花和尚!”

朱文正将二人仍在床上,自顾的倒了杯茶。却

听到朱振跟小和尚姚天禧悄悄的说道:“我让你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小和尚一脸坏笑,“主家,你还真的是绝了,你以搜集měi nu的命运让兄弟们四处跑,他们果然没有怀疑。”朱

文正诧异,扭头望去,这两个家伙哪里还有刚才醉醺醺的样子。

以后自己出现幻觉,上近前一看,两个人虽然都喝了些酒,但是大多数都是把酒洒在衣襟之上,这才给人一种酒气弥漫的感觉。“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朱文正气愤道。“

哪里瞒着你了,你天天吹胡子瞪眼,也不搭理我们,我们也没机会跟你说啊,自己看。”朱振扔过一本书。

朱文zhèng jiàn过,就是朱振给姚天禧的账本。但

是掀开之后,哪里有记过什么账目,全都是些山河地形图。其

他还有些文字和数据,每州每县的人口、兵力、物资囤积、官员情况记录的一清二楚,甚至连张士诚定期运送多少物资都有。“

这!这都是你们弄得?”朱文正惊诧道。

先是地图,非常专业,山川、河流、村镇,军事布局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将来如果有一天,应天攻打平江,这绝对是第一手的情报资料,而且精密详细。

朱振看着呆若木鸡的朱文正,得意笑道:“不燃呢?你以为咱们就是来和谈的?靠,你也太看不起小爷了。做人要眼光放长远,知道为啥你虽然是大都督,但是一直不受重用吗?”姚

天禧在一旁给朱振拖着马靴,坏笑道,“太单纯!”

朱文正理解朱振的做法之后,颇为鄙视道:“我哪里有你们主仆阴险。”不

过嘴上虽然鄙视,但是朱文正内心却越发的佩服朱振了。别看朱振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却非常的细腻,很多自己想不到的事情,人家早就想到了。

难怪胡大海就算是改变了战略计划,也坚持让朱振出使。“

在这人chi rén的社会,不坏一点儿,会被欺负的!”姚天禧很是诚恳的看着朱文正。

朱振笑着拍了姚天禧脑袋一巴掌,“行了,就你小子话多,赶紧洗袜子去。”

姚天禧苦着脸,哦了一声,端着盆干活去了,接着便是其他家丁一阵阵的哄笑声。朱

振仔细观察,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张士诚怎么想的,我还分析不出来,但是根据我调查,在浙西江淮一带,张士诚准备的并不充分,民间也没有充分的动员,官员更是不懂事儿的反对他打这一仗,这次大战纯粹是临时起意,也没有合理的准备,兵法云,战无庙算,必败也。”

“这一路走来,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张士诚的治下,完全是一群绵羊,就是太他妈有钱了。”朱文正的红眼病又泛滥了。

在他的心目中,你比我有钱,就是原罪。

“可是,世子殿下的安危。”朱文正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你放心,有胡元帅围困紫金山,他们跑不了,而杀了世子又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在爆发大战之前,世子都是安全的。”

“可是我终究是不放心,咱们这一趟下来,走的太慢了。就咱们这花天酒地的,家里人会怎么想?尤其是我叔母大人,他肯定会认为是我带坏了你!”朱

文正苦笑道。在他潜意识里,朱振就是个只知道挣钱,傲气冲天,颇有本事的少年,谁曾想到,来了张士诚的地盘,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啥都敢玩。

朱振严肃:“该调查的也都调查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该去应平江了,不过事先说好了,去了平江一切听我的,不论我做什么,你都可以私下问,但是绝对不能在公开场合顶撞我!”“

放心吧,我可不是姚天禧那个混账小子!”见

朱文正信誓旦旦的样子,朱振倚在床上,嘲笑道:“就你,还真未必如那狡猾的小子。”朱

振与朱文正约法三章,终于加快了行程。

天天在平江外苦等的员外郎李旭听手底下人说,使者距离平江已经不足三十里的时候,幸福的差点儿哭了。等

了这么久,终于来啦。底

下人议论纷纷。

“哎,你说,这使者怎么走的那么慢?”“

这还用说,应天那么穷,连马都买不起,肯定是走着来的呗。”“

哎,真不知道太尉大人是怎么想的,朱元璋那么穷,咱们还劳师远征打他们做什么?”

“是啊,到时候拿下他们的地盘,还得花钱养活一群叫花子和穷和尚。”

“你们说,这群使者是不是穷的连衣服都没得穿?”“

保不齐,我听说应天还有很多百姓吃不上饭,连买卖人都没法做生意了,全都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众人议论,入了李旭耳朵,李旭咳嗦了一声,众人过了半响才懒散的安静下来。李

旭手下的家丁赶忙给李旭斟了杯茶,李旭拨弄着茶盏,心里琢磨着,这应天的穷逼,肯定是穿不起名贵的丝绸,至于我手里这青花瓷茶盏,更别想了。不

过太尉嘱咐过,对待客人要有礼貌,当下颇为为难道:“不论他们如何贫困,我们也要以礼相待,若是衣衫褴褛,也莫要嘲笑人家。咱们是有钱人,莫要跟穷鬼小气。”话

音刚落,不远处,烟尘滚滚,不远处有二十精骑席卷烟尘而来。这二十骑兵,皆穿铁甲,腰悬利刃,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负

责接待的官员,猛地打了个冷颤。

“我靠!”“

这是大元的精骑吗?”“

也只有大元精骑才有如此威势。”

众人言之凿凿,认为是大元没打招呼便派使者过来了。就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朱振吩咐一声,将士们举起了使者的旗帜,李旭手里的茶盏碎落一地。

“这应天,好强的军威。”

第五十二章 抵达平江

朱文正看着瑟瑟发抖的平江官员们,故意一提缰绳,那匹从姚天禧胯下抢来的追风驹,双蹄登空,仰天长嘶,瞬间吓跑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官吏。

守城的兵丁更是吓得想要关闭城门。朱

振瞪了一眼嚣张的朱文正,暗骂一句猪队友。旋即翻身下马,一脸和气道:“对面可是迎接我应天使者的大人?”那

李旭扭头一看身后彩旗招展,这才上前迎接。朱

振一脸堆笑,没有丝毫嚣张跋扈的样子,上前拉住人家的手,抱屈道:“哎,这位大人,您辛苦了,莫要怪罪我等在路上耽搁,实在是我们应天穷苦,没见过你们这里的花花世界,所以路途耽搁了些时日。”李

旭小心翼翼的指着朱振身后的兵马说道:“使者大人,你说笑吧。你看看你身后的队伍,盔明甲亮,人高马大,可不像是贫穷的样子。”朱

振气恼的瞥了朱文正一眼,这约法三章一点儿用都不管,吓人可以,但是别把人吓坏了啊。

赶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应天连年征战,自然不会亏待了将士,但是实不相瞒,我这等为官之人,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也就剩下兵力强盛了。”

“哦!那不知道使者大人,你们应天对于此次冲突,是什么意思?”李旭开口问道。“

我们底下人自然是想以和为贵,这战争不能打啊,老百姓日子过得苦,最好不要打仗,此次前来我们家夫人也说,既然世子在你们手里,我们愿意割地赔款。反正这些年战乱不断,前线的城池只剩下些贫苦百姓,你们想要就拿走吗?”

“想拿就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李旭诧异的问道。

“是的,是的。不过都是些贫苦百姓,也没有什么物资,不过我听说太尉仁义,想必不会苦了那些百姓。”朱振说着,看了一眼摔落在地上的青花瓷,激动道:“大人,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青花瓷?那么名贵的东西,怎么摔碎了呢?”看

着一脸惋惜的朱振,李旭得意道:“我们平江富裕,小小的青花瓷自然不放在眼里。”

朱振看着朱振谄媚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那日与朱振约谈,朱振睡觉前特意提起,他负责唱白脸,而自己负责唱红脸。正

犹豫开口不开口,姚天禧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

朱文正立刻明白,装模做样小声说道:“诸位,我们今晚一定要好好劝劝使者大人,咱们虽然穷,但是他们好富裕啊,到时候他们打进我们的地盘,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借机也杀入他们的防线啊!到时候金银财宝,青花瓷什么都可以抢回去!”

距离如此之近,李旭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琢磨着,这应天虽然穷,但是他们的战斗力真的强,就眼前护送使者的兵士,在平江就不一定能挑选出来。

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不顾一切闯入太尉的地盘,老百姓还不得遭殃啊。

不过虽然心里恐惧,李旭脸上还是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使者大人,远来是客,还是先入平江休息吧。和谈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好。”

朱振允诺,将士们落马,随着李旭入城。朱

振终于有机会亲眼观看一下平江府了。外

界的传说和真实情况总是有所差距,之前朱振在应天的时候,传说张士诚纵容手下贪污王法,百姓贫困,生活苦不堪言。

可是等到朱振来到平江之后,见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街

头之色的商旅车马不绝,能够到达的小康的百姓甚至用摩肩接踵来形容都不过分。

朱振不由的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个怪圈,土豪王朝总是被穷鬼王朝吊打。比

起人家张士诚的平江,朱元璋的应天差的太远了。朱

振甚至在市集上卖张士诚的长生牌位,可见张士诚在平江百姓心目中,比活菩萨还伟大。只

有朱振知道,再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被徐达的襄阳炮炸得灰分湮灭。

甚至如果有自己加入的话,历史进程推进的更快,他们面临的不一定是襄阳炮,而是火炮。负

责接待使者李旭见朱振等人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内心渐渐变得骄傲起来,一路走来指东指西,一直问朱振,“在你们应天,肯定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吧?”

“在你们应天,肯定没有那么奢华的房子吧?”

“在你们应天,肯定没有如此美味的食物吧?”最

为让人恼火的就是朱文正这个家伙,面露贪婪之色,跟那个被他扔进茅厕的小和尚竟然打成一片,不时的偷偷摸摸商量着什么。偶

尔流露出抢劫一番的字眼,让高高在上的李旭总是忍不住想打冷颤。

对此,朱振还算是平静,“我说这李大人,您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见太尉。”

ps此时张士诚已经自立为诚王,但是被脱脱暴揍之后,名义上回归了元朝的怀抱,被顺帝封太尉。李

旭想起张士诚的安排,立刻端起架子,紧不慢的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还是先见识下我们平江的风土人情,毕竟你们应天穷苦,没见过这种花花世界。至于太尉大人,还需要再过些时日,毕竟太尉治下绵延千里,戴甲之士数十万,不论是政务还是军务都颇为繁忙。”

“看来你们是没打算与我们和谈啊?朱大使,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感觉打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一穷二白,但是他们有钱啊!”朱文正眼冒金光道。李

旭顿时忍不住打起冷颤来,不过想起这里是平江,不能弱了威风,装出一副倨傲道:“能不能和谈,当然要看我们太尉的心情,你们应天如今有什么资格主动与我们和谈?”

朱文正虎着脸嚷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真的以为你们的兵士是我们应天的对手吗?我们穷,可是我们有骨气!”

那接待的官员的脸色瞬间阴沉的无比难看,刚要张口,朱文正眼珠子瞪得溜圆,似乎这厮要是说出一句不顺心的话来,他就能当场砍死他。和

尚出身的姚天禧一把捂住了朱文正的嘴,见小和尚挺懂事儿,朱振长出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摞金叶子,笑吟吟的递了过去。

“这位大人,谢谢您不辞劳苦的接待,这是在下略备的薄礼,还请笑纳。”

见朱振笑着递过来的银子,李旭心里暗喜,总算是有个明白人,接过金叶子掂了掂,嘬了嘬牙帮子,摇头道:“我就知道接待你们应天来的官员没什么油水。才这么点儿东西,行了,呆着吧,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说

着扭头离去。虽

然负责接待的官员态度非常一般,但是张士诚治下的驿站还是颇为大气的。安

置朱振的是一处四进的院子,院子颇为宽阔,布置有山石和花草,水榭连廊,山石布景上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泉,一看就是请江南名家设计的园林。居

中是主卧室,两旁有两间次卧,另外有马棚,草料房,杂物室等应有尽有。进

入主卧,更是富丽堂皇,墙壁之上悬挂的是黄公望的山水画,床上是丝绸帷幔,桌子和椅子明显是请名家雕刻了云纹的黄花梨木制作。富

丽堂皇,端庄大气之中,不失江南巧匠的细腻。姚

天禧很是狗腿的在朱振耳边说道:“主家,这山水画是黄公望的作品,若是能带回应天,掐也值个上千两银子。这张士诚真有钱。”恰

在此时,负责照顾使者起居的胥吏推门而入,看朱振一行人正在端瞧家具和字画,心中莫大的鄙视,却有仿佛习以为常。

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放在桌子之上,笑着说道:“诸位使者,这字画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可别学陈友谅的使者,临走的时候,给带错了。”

众人脸一红,仿佛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一般。尤

其是姚天禧,脸色最为尴尬,郁闷的躲到众人后面。朱

振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这位大人说笑了,我们应天虽然没有平江富饶,但是却也不至于行那偷盗之事。”那

胥吏明显比刚才那接待的官员要好打发一些,见朱振出手阔绰,笑容格外的谄媚,“小人姓卢名仁贾,是驿馆的管事,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一声。”

朱振笑道:“卢大人客气了,我们都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请您吩咐手下人多准备些洗澡的热水,还有丰盛的晚宴。”

“得嘞。”卢仁贾孤身行礼,想要退下去。朱

振似乎想到什么,表情急不可耐道:“卢大人且慢,咱们应天的姑娘都很粗鄙,咱们这一路走来,看到你们平江的姑娘不错,您懂得。”“

我懂!我懂!使者大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比起陈友谅的部下确实风雅多了,今晚我就给您请春江楼的头牌来侍奉您,不过这银子,可得您自己出。”“

好说,好说。卢大人您忙去吧,毕竟晚上还有工事要忙,我也得提前休息。”朱振瘫坐在椅子上,一脸淫笑道。“

我懂!我懂!使者大人,您请好吧。”卢仁贾转身出了院子,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忍不笑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第五十三章 有女雨荷

卢仁贾事情办得很到位,朱振等人吃过晚饭,卢仁贾便从春江楼花大价钱,请了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

其中甚至还有春江楼的头牌,雨荷姑娘。

“使者大人,这姑娘我给您叫来了,您看看您还有什么需求?”卢仁贾弯着身子,极尽谄媚。朱

振也不吝啬,示意的看了一眼小和尚姚天禧,姚天禧从袖口里掏出两枚金叶子便递了过去。

卢仁贾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趴在朱振耳边小声说道:“爷,咱们姑苏的姑娘脾气大一些,不过在下给您准备了传说中的神药,我爱一根棒,后厨的小子们烫了酒,等到你们喝道兴处,便用些此药,便是拿不出什么绝美的诗词,这些姑娘也会跟**一般扑过来的。在下听闻,这雨荷姑娘还是个雏儿,嘿嘿嘿。多少文人墨客想要染指,都被拒之门外了呢。”朱

振诧异,他之前也没有逛过青楼,他倒是不知道,人家大地方的姑娘是卖艺不mài shēn的。

不过他自然不会流露出我是雏鸟,来嘲讽我的表情。

而是故作镇定道:“行了,本使知晓了,雏儿什么的,也就那样,不过卢大人倒是有心了。”

卢仁贾笑容虚伪的亲切,却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为大使奔走,那是在下的荣幸,有什么问题您尽管差人唤在下便是。”“

那在下谢过卢大人了。”

“好说!好说!在下先行退下,不耽搁大使的好事。”卢仁贾看朱振的眼神一直在雨荷姑娘上瞟,便知道刚才他说的什么雏儿也就那么回事儿,纯属打肿脸充胖子,不过钱已经到手了,他也乐得chéng rén之美,很是识趣的离开。

古人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汽车,活动范围相对较短,所以娱乐活动的内容也就少一些,这也导致了文人雅士夜间娱乐业的极度繁荣。朱

振眯缝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见那被唤作雨荷的姑娘。

年纪却并不似外界传说的那么年轻,看起来二十一二,头戴玉钗,脸上微施薄粉,肤如羊乳,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纤腰随风而动,两瓣臀瓣儿左右摇晃,让人止不住口中生津。朱

振好奇看向自己的部下,小和尚早就迷得脸颊通红,至于其他十几个家丁,也都在激动之下弯了腰。

倒是朱文正神情如常,端着酒壶,一口一口的灌着。朱

振好奇道:“朱兄,莫非这姑苏的姑娘入不得你的法眼?”朱

文正表情轻蔑,将酒壶扔在一边儿,“如此高雅的姑娘,床榻之上与挺尸一般,何其无趣,老子提不起兴趣,我观那马夫的女rén dà手大脚,屁股大的很,我先去了。”

说着从姚天禧口袋里抢了一把银子,潇洒而去。不

消片刻,便传来阵阵哀嚎与皮鞭抽打之声,惹得众人目瞪口呆。

朱振总算是清醒的快一些,见众多女子吓得身体抽搐,对众多青楼女子笑道:“姑娘们,莫慌,我那兄弟粗鄙些,这不也去找别人了吗?你

们有什么才艺,就表现出来吧?赏银有的是。”雨

荷明显在这群女子中最有身份和地位,对朱振万福行礼,低眉道:“奴等春江楼女子善舞,今日便给大使舞上一曲。”说

罢,有小丫鬟搬来琵琶,朱振示意家丁给搬了张椅子。不

愧是姑苏城的姑娘,便是后世用惯了了网易云,也没有听到过如此有意境的曲子。其

他女子,也都是一流的美人,硬着曲子,翩迁起舞,仿佛云巅的仙女,裙摆随风而摇,露出惹人心神荡漾的bái nèn,时而撇来一个勾魂的眼神,惹得众人频频弯腰。

姚天禧的眼睛一直往朱振身上瞟,见朱振真的仿佛在听曲子,便识趣的坐在一边儿,侧耳倾听。呢

喃里念着,“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念,大洞真经,御庭经,阿弥陀经,我不瞧,我不看,年纪轻轻少练欢喜禅之类的字眼。”

不知道何时,墙头之上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说道:“应天的使者真是粗鄙,在马棚里便将马夫那丑婆子给上了。”另

外一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庭院里的场景,一边儿说道:“朱元璋那贫瘠之地,能有什么有见识的人物。吃惯了狗屎,给他一块肉,他反而认为你在看不起他。”

“倒是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看起来很是厉害,听说他这一路收买了不少官员,很多官员都上书太尉,希望停战呢。”“

呵呵,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小子罢了。在我们姑苏姑娘面前,就算是铁棒也能给他磨成针,到时候就算是和,他也得多吐出几座城来。”朱

振乃是战火硝烟的战场活下来的特种医官,如何发觉不了有人暗中监视,装作喝的醉醺醺的样子,对其余的歌女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本使今日倦了,尔等拿了赏钱回去吧。雨荷姑娘留下,本使要陪你吟诗作对一番。”

说完,也不管雨荷姑娘如何反应,上前一拉皓腕,便直接牵着雨荷姑娘向内室走去。雨

荷本想反抗,谁料想,这小哥儿看着年纪轻轻,但是力气颇大,自己稍稍挣扎,便手腕红了,吃痛之下,站立不稳,直接倒入那少年怀里。

朱振绣着雨荷身上的玫瑰香气,嘴角露出几分坏笑,在雨荷姑娘耳边吐着热气道:“本使喜欢用强,你越是挣扎,我便越是兴奋。”

说完阖上了门扉,留下一群家丁守候。

姚天禧郁闷道:“还是做主家的日子美啊,来拿银子了。”

说着掏出百两银子,挨个分发,姑娘们担忧雨荷的安危,但是看着手持利刃的十几员家丁,只能忍气离去。房

顶之上的黑衣人笑道:“看了没,这便是他们应天的使者,一个个粗鄙的跟田野的老牛一般,不懂任何的风雅,曲儿没听完,便要施展bào xing,可怜了雨荷姑娘。”“

呵呵,雨荷姑娘可是咱们姑苏一枝花,这劳什子使者敢碰,等着咱们姑苏士子们的报复吧。”说

完,引去身形,悄悄的回太尉府禀告去了。

回了内室,朱振麻利的从雨荷的贴身内衣里掏出了一把bi shou,再看眼神,哪里还有刚才的一丝"yin yu",一脸精光四射道:“现如今,干你们这一行,还得带刀子护身啊?”“

大使说笑了,干您这行,不也得埋没本心,吃喝嫖赌么?”雨荷姑娘也不见适才的慌乱,一脸平静的站在朱振面前。“

你这是何意?”

“应天朱振,火器营千户,白药绷带的发明者,说了这么多,大人还不明白吗?”

话说道这里,朱振明白了,不过由不得朱振谨慎,“姑娘说这话,可有凭证?”

“夫人没有与你提起我么?”雨荷皱着眉头,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块玉佩,上书,“巡检”二字,“这应该能证明了吧?”

第五十四章 被逆推了吗?

{巡检,朱元璋时期的谍报机构。各行各业都有,早于锦衣卫,后与锦衣卫并存。}朱

振接过雨荷的玉佩,在手里端详了片刻,便还了回去。对

待在第二战线里战斗的人,朱振向来很是敬佩的。忍

不住行礼道:“原来是巡检的大人,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见

朱振煞有其事的样子,雨荷姑娘欺身上前,搂着朱振的脖颈,仿佛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盯着朱振的脸问道:“你不怕我骗你?我很凶的哦,沃哦,沃哦,跟老虎一样吃了你。”朱

振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身体,佯装平静道:“姑娘说笑了,巡检我玉佩是做不了假的,恰巧我身边便有一位,他的玉佩我见过呢。”

雨荷姑娘见朱振如此紧张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如同一朵荷花忽然绽放一般鲜艳而美丽,在朱振耳边轻轻吐气如兰,“原来你真的是个雏呢!你说你这一路辛不辛苦?”

朱振赶忙起身说道:“既然是同僚,姑娘还请自重。”

雨荷姑娘见朱振紧张的模样,莞尔一笑道,端庄道:“奴家姓端木名雨荷。此次前来,奉夫人之命,来帮助大人促成和谈之事,您想要的一切情报,可以从我这里获取。”说

着,雨荷姑娘还在朱振身上蹭了蹭,“夫人已经做主把我许配给你了哦。”别

看朱振上一辈在战场上大杀四方,这一辈子也做到了千户,但是两辈子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chu nán。

所以,当měi nu靠近的时候,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见

朱振紧张,端木雨荷笑靥如花,轻笑道:“大人不必紧张,我又不是真老虎。”朱

振紧张道:“俺娘说过,漂亮的女人都是老虎。专吃我这种漂亮男孩子,还不吐骨头。”

雨荷噗嗤一声笑了,忽然旁边的墙壁之上有轻微的异动,端木雨荷直接把朱振压在身下,朱振紧张之下想用手去推。嗯

我的天!

我经历了什么?

我是谁?对,我叫朱振,我好恐慌?

朱振的脑子仿佛过了电一般,双手赶忙做投降状,脸颊羞红,“端木姑娘,你这是?”端

木雨荷用眼角示意朱振,却见那副山水画不知道何时悄悄的移动了一丝,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透露出来。

端木雨荷在朱振耳边低声呢喃道:“既然你一路传过来贪恋女色,若是今晚在我面前一点儿行动都没有,便会被人识破。而且我回春江楼之后,妈妈回来检查身体的,今晚若是没什么动静,怕是也会露馅,所以今晚……”

说道这里,端木雨晴的脸颊也爬上了多多红霞。被

女人压在身子底下,何其窝囊,朱振如何能够忍得,一翻身将端木雨荷压在身下,端木雨荷的手已经开始摸过朱振的胸膛。

指尖仿佛有冰块一般,轻轻的划过朱振的心口和后背。

朱振只感觉一阵身子骨发麻,俯下身躯,对端木雨荷低声道:“姑娘可是自愿的,若是不满夫人许配,我可以拒绝夫人的。莫要坏了你清白的身子。”端

木雨荷笑道:“只要大人不嫌弃奴家即好,自从入了青楼,还谈什么清白,公子来吧。”

省略五百万字。隔

壁的暗房里,卢仁贾悄悄的退了回去,羡慕的骂了朱振一句好福气,出了驿站,骑上一匹快马,直奔太尉府。

深夜,张士诚依然未睡去,端坐在一副纯金打造的椅子之上,听着两个细作的回报。将

奏折随意仍在黄梨木桌案之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忍不住笑道:“这朱重八是如何对待手底下人的?连女人都没见过,如何给你卖命?”

亲兵统领张辰,乃是张士诚的义子,上前行礼道:“启禀父亲,卢仁贾求见。”

张士诚哦了一声,笑道:“让他进来吧。”

卢仁贾进殿之后,叩首道:“拜见太尉。”

张士诚摆摆手笑道:“又不是开会,不必行如此大礼。那使者如何了?”

卢仁贾笑道:“启禀太尉,那使者虽然年少,但是也是色中饿鬼,刚刚见了雨荷姑娘一面,便急不可耐的shàng chuáng了。”张

士诚哈哈大笑道:“朱元璋啊,朱元璋,你手底下是真的没人了吗?派了那么个色中饿鬼来与我和谈?也不怕这厮丢了你的江山!”张

辰抱拳道:“父亲大人,要即可开启和谈吗?听闻义乌那边儿战事并不是如何顺利。”张

士诚摆摆手,睥睨众人,神态极尽严肃,“不,这一次我们有了谢再兴,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跟朱元璋打一场,到时候他丢了城池,败了兵,我们再谈,也就顺当了。至于那个使者,虽然好色,但是未必真的一文不值,你们要继续观察。”卢

仁贾赶忙行礼道:“卑职遵命。”天

即将放亮,一夜荒唐,朱振疲惫的躺在床榻之上。看着身侧的玉人,心里莫名的再次火热起来。

“雨荷姐姐。”

“雨荷姐姐。”

朱振温声细语在耳边呢喃,感受着朱振身体的变化,睡梦中的端木雨荷shēn yin一声清醒过来,见到朱振火热的眼神,身子也逐渐的热了起来,不由的俏脸一热。“

公子,歇一歇吧。姐姐是不行了,要不我唤两个春江楼的妹妹来服侍你。”朱

振大囧,脸颊羞红道:“姐姐说的什么话?我朱振岂是那等随便的人,昨日与姐姐**,也是为了麻痹张士诚的人。”

听了朱振的话,端木雨荷的脸忽然一白,虽然没有离开,但是不自觉的身体已经不是那么亲密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朱振并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话,伤了玉人的心,抚摸着玉人散乱的秀发,“姐姐,好端端的叹气什么?”“

昨夜只是为了麻痹张士诚吗?”

朱振见玉人面带悲戚之色,知道自己说话伤了玉人的心,男人跟女人上了床,心里便会有微妙的变化。

赶忙说道:“姐姐冤枉弟弟了,弟弟若是只是为了麻痹张士诚,如何把第一次交给姐姐,实在是第一次见姐姐,便惊为天人,控制不住自己。”

端木雨荷看着眼前的偏偏风流少年,替他按摩着他发酸的手臂,揶揄道:“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少年了,你的肩膀沉着有力,一看便是舞枪弄棒的汉子,昨夜一夜**,花样百出,又那么熟练,想必你在应天也祸害了不少姑娘吧?还跟我装雏,姐姐有那么好骗吗?姐姐不在乎你有过多少女人,只希望你记住姐姐的好。。”朱

振甚是冤枉,心道,我看过上万部老师们的教学电影的事情,岂能与你说起?

赶忙说道:“姐姐莫要误会我,我自幼被异人接到神秘国度修行,那里不仅传授我知识,这男女之事也是要公开传授的,我虽然没行过男女之事,但是却也学过的。姐姐若不信,弟弟可以发誓,姐姐绝对是弟弟的第一个女人,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话

音落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仿佛雷鸣一般,吓得朱振身子一抽。

朱振慌忙解释道:“姐姐虽然打雷了,但是真跟我没有关系。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什么荒唐膏粱子弟。”端

木雨荷躺在朱振心口小声说道:“小冤家,姐姐信了你便是。外面不是什么打雷,是锦衣卫蒋瓛他们炸了张士诚的huo yào库罢了。你这一趟折腾,将张士诚的细作全都吸引了过来,正便宜了他们。”

第五十五章 拉练

第二日,端木雨荷无论如何起不来床,红着脸不停的用小拳头锤朱振的心口,朱振嬉笑着又摸了两把,颇有仗棍红尘中,从此乐逍遥之感。只

是外面开始自觉训练的少年提醒了朱振,笑着起身穿戴好衣服,给雨荷盖好被子。

“你再睡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朱振眼神里满是温柔。

说着在雨荷的唇瓣上留下一道轻轻的痕迹,许久,一直等到不能呼吸,才恋恋不舍地结束。

雨荷幸福的用被子盖住脸,娇嗔道:“早去早回。”朱

振拿出几百两银子扔给小丫鬟,让她去给雨荷赎身。自己碰过的女人,别人看都都不能看的,更别说回去接客了。

自己的身份,春江楼想必已经知道了,在这件事情上不会阻拦。朱

文正一脸满足的从马厩里走出来。

昨夜一夜荒唐,朱振得了小家碧玉,这货却污了人家马夫女人的清白,那马夫还不知道羞耻的给守夜。等

到朱文正起身离去,那马夫攥着银子,大声喊道:“爷,今晚若是再来,我让俺浑家洗干净身子等着您。”朱

文正嫌弃的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冷冷的说道:“不用了。”

见朱振正在锻炼身体,朱文正恼火说道:“张士诚治下的男人连软子都没有,着实让人提不起兴趣,对于战事我忽然没有那么紧张了。”十

八个少年,排成两排,跟着朱振锻炼。

朱文正并不言语,而是领着小子们一起跟自己打军体拳,强身健骨。

朱文正羡慕道:“年轻真好。”自

己也试着跟着打了一趟,顿时感觉腰酸腿麻,额头已经出了冷汗。朱

振吹响嘴里的哨子,众人停下,做拉伸运动,朱振将一盒药丸扔了过去。

“拿去用,专门给你配的六味地黄丸。”

朱振嫌弃的看了朱文正一眼,朱文正打开瓷瓶,闻了闻,不解的问道:“做什么用的?”

“一位皇帝三千佳丽,这六位皇帝你说做什么用的?”朱振颇为嫌弃道。

“哦?竟然有此等用处!”朱文正赶紧收起来,此时天还尚未彻底放亮,朱文正打着哈切说道:“我去你屋里睡会儿。”“

不行!穿上铠甲,我们要拉练!对了,你还要当众抽我一鞭子!懂吗?”朱振在姚天禧的帮衬下穿戴铠甲,朱文正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我懂了!你不想回去了吗?”

“回!但是得慢慢来啊!”朱振回眸看了一眼正在窗子眺望自己的端木雨荷,如今有了负担,更该努力才是。二

十余少年在朱振的命令下,全都穿戴上铠甲,将刀剑佩戴好,神采奕奕,精神气勃发,看的朱振非常满意。

朱文正点点头,沉着脸走到卢仁贾房门前,一脚踹开门,吓得卢仁贾差点儿昏过去,待知道来意之后,又接过朱振递过去的金叶子,笑道:“多大点儿事儿,太尉并未xiàn zhi诸位的行动,只要不骑马在街道奔驰即可,还有你们的旗帜也不能随便打开。”朱

文正冷哼的看了朱振一眼,骂道:“没骨气,国公怎么选了你这个废物当大使。”

说完一闪离去,剩下脸色发狠的朱振。卢

仁贾上前谄媚着挑拨道:“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辱骂大使。”朱

振苦笑道:“没办法,军方的汉子都那么彪悍。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大人您放心,他顶多骂我两句,这和谈之事还是我做主的!

只是他作为副手,会将我的行径汇报给国公罢了。无妨,只要促成你我双方和谈,我受点儿委屈也无妨。对了,卢大人,昨夜我忽然听到城内有一声巨响,今天整个姑苏城都有一股硫磺味,莫不是huo yào库什么的炸了吗?”卢

仁贾脸上慌张一闪而逝,磕磕巴巴说道:“大使莫要误会,并不是什么huo yào库炸了,而是城西的炮仗作坊走水了。如今大火已经熄灭了,并无大碍。”“

哦。我还寻思着你们没有了火器,我们可以少割两座城呢!”朱振满是失落的离去。

看着朱振失落的背影,卢仁贾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

久,李旭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小声问道:“是他们做的吗?”卢

仁贾摇摇头道:“我一直派人盯着呢。不是他们做的。”李

旭皱眉道:“那是谁?这没有了火器,前线打仗可就不顺当了。”出

了驿馆,一行二十人沿着道路小跑而去,众人皆穿数十斤的铠甲,却能保持着严整的队伍,吓得那些刚起的百姓赶紧紧锁门窗。

朱振与朱文正慢吞吞的跑到队伍前头,路上想着该如何破局,见见张士诚,跟他谈谈和谈的事情。

如今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张士诚也该见自己了。

还有雨荷跟自己提起的,最近的狮子林诗会,自己摘了姑苏一枝花,他们肯定会找自己麻烦,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诗

歌一道自己并不擅长啊。

围着姑苏城跑了小半圈,朱振身体并无异样,倒是朱文正气喘吁吁,感觉要坚持不下去。

朱振轻笑道:“真不知道,你这大都督是如何做的?连跑步的法门都不会,舌顶上腭,呼入用鼻,吐出用唇,两步一呼,两步一吸,调整步伐,吸入要深,吐出要长!”

有朱振指导,朱文正总算是缓过劲儿来。跑

的本身并不算快,朱文正笑着说道:“看来你天生就是当武人的料啊!对了,昨夜是不是huo yào库炸了。我闻着到处都是硫磺味。”

朱振点头道:“肯定是。只是他们不敢承认罢了。我正计划着,给他们再添点儿乱子。”

说着,朱振将一枚铜钱扔进临近春江楼的一处当铺院子。

一枚趴在墙头之上观望的伙计赶忙将铜钱收好,跑回房中。

姑苏城的清晨漂浮着雾气,迎着照样如梦如幻,朱振河流正在跑,只听不远处桥下有异动,放眼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在那里晃动,撑着一支竹蒿。在

船上还坐着两个胖娃娃,胖娃娃正拉着姐姐的裤腿儿,对着中国人指指点点,嘴里哇啦哇啦不知道说这些什么。

朱文zhèng jiàn有人窥视队伍,故意一提中气,呐喊一声,“威武!”一

群少年同时呐喊一声,“威武!”像

是一道惊雷炸响,吓得穿上一个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另外一个小胖子娃娃去抱兄长,却不料那撑竹蒿的女子也被军威吓了一跳,手一抖手劲儿太大,直接把船撑得有些颠簸,那个拉兄长的娃娃直接掉进了河中。

那女子大惊失色,一只手撑着船舷,另外用手去抓娃娃,却不料手不够长,根本够不着,娃娃顺着水流直接被淹没。

女子怒极,眼泪直流,然后从船里拿出一把长刀,看样子是要跟朱文正拼命。毕

竟人命关天,朱振不敢等待,直接脱掉铠甲,露出他精壮的身躯,猛地一纵便跳入水中。

第五十六章 加强版剑圣

毕竟人命关天,朱振不敢犹豫,直接在桥上一个猛龙跳江,越入水中,捡起漫天的浪花。

女子以为对面是故意使坏,直待见到其中一个领队的少年越入水中,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但是想起刚才另外一个喊号子的汉子,又是一阵愤怒,不停的挥舞着刀,意思很明显,若是人救不上来,她就跟朱文正拼了。水

不算深,但是水流挺急,若是换做别人,孩子可能真的没了。

但是谁让朱振做过特种兵,武装泅渡都是小意思,更别说是救个孩子。不消片刻,便游到了被水冲的起起伏伏的娃娃近前。“

救命!”

“救命!”

孩子吓得哇哇爆叫,朱振上前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脖子,没费多少力气,便提着游回岸边。

姑娘也撑着船上了岸,拉着弟弟上了岸。

朱文正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只

见这姑娘身长七尺,跟自己差不多高,应该是练过武的原因,给人一种人高马大的感觉。

一条马尾随意系在后背,颇为干练飒爽。

面部有些粗糙,上面有淡淡的雀斑,但是五官却棱角分明,有一种英武的味道。

尤其是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充斥着杀气。手

里提着一把特宽的大刀,竟然比他身边的小孩儿还要高出一截。刀

锋凌厉,刀背甚厚,让人难以置信,一个女子,如何使得动如此宽厚的大刀。

那姑娘恶狠狠的瞥了朱文正一眼,听见弟弟的呼唤,关切的跑到朱振身边。

“阿弟,你没事儿吧?”小

家伙正在朱振怀里,揪打着朱振湿漉漉的头发,“放开我,你们这群应天来的坏人!我就算是死,也不用你们救!”

小家伙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却颇有气势。

不过喝了一肚子水,脸色苍白,一直打嗝,很是难受的样子。

“阿弟,不许动粗!他是你恩公!”那女子气恼的喊道。看

来这姑娘还算是懂事儿,知道谁是好人。朱

振自然不会跟一孩子计较,好人做到底,用手提着孩子的脚,一阵抖动,将他喝进去的水全都抖动出来。小

家伙被抖动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等

到被正过来的时候,好受了不少,但是却依然负气的看着朱振。“

小家伙,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哎。”朱振苦笑着说道,“哎呦,你还想咬我!”“

哼!”小家伙在朱振怀里,小大人一般抱着肩膀,恶狠狠的说道:“谁用你救!要不是你们吓我,我怎么会落水!”

“来来来,小家伙不气了啊,哥哥是好人哦!”说着从狗腿姚天禧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奶糖来,自己先放进嘴里一块儿,然后包了一块递给小家伙。

朱振手下好多孩子因为之前太穷,吃不起早饭,有低血糖,所以朱振便在农庄的时候,做了些奶糖。用

来讨好小孩子正合适。“

不用you huo我,我不会上当的!”小家伙扭过头去,结果闻到是奶的香味,就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将奶糖放在嘴里,学着朱振的模样嚼了两口,瞬间换了模样。

“怎么样?”小

家伙顿时没有了节操,笑眯眯的说道:“真甜!”小

家伙的姐姐哭笑不得,从朱振怀里接过弟弟,朱振上前一步,“这位xiao jie,对不起,我们的人吓着令弟,我向你道歉。”那

女子对朱振印象不错,尤其是朱振在跳水之后,身子被河水打湿,衣服都贴在身上,露出朱振身上完美的棱角分明的肌肉。何

其见状的少年啊,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了。

姑娘看的有些痴了。都怪姑苏的那群软蛋,除了吟诗作对,到现在自己连个夫君都寻不到,不然自己如何会对一个外来户犯花痴。“

哼!走了!管这些无胆的姑苏人做什么?”朱文正冷冷道。

让两个弟弟站在一边儿,女子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朱文正,“你貌似认为自己非常厉害?”

说话的功夫,从不远处来了一队女兵,都是人高马大,一脸凶悍之色,手宽厚大刀,将朱文正等人包围起来。看

着这群精锐的女兵,朱振便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可能非常不一般。不

过,没听说过张士诚手底下有什么能打的女将领啊?

朱振意识到这是个机会,赶忙上前一步说道,训斥一般的对朱文正说道:“还不给这位姑娘道歉!”

朱文正吹胡子瞪眼,满脸的杀气,怒急之下,一鞭子抽在朱振脸上。

“软蛋!我们应天的好男儿,岂有你这般低三下四的。哼!想让我道歉可以,来证明自己很强啊!他们能做到吗?没软子的垃圾!”周

围的少年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直接吞了朱文正,就算是演戏,也不至于那么用力气吧。

那女子咬碎钢牙,提着长刀,走向朱文正,冷笑道:“那就让我见识下你们应天男儿的本事,说好了,你若是输了,叫我三生姑奶奶!”朱

文正嘴角一咧,“别说叫姑奶奶,叫夫人都可以!”

“狗贼!你竟然羞辱我!”

女子怒极,臂膀一较力,挥舞着大刀,朝着朱文正砍去。朱

文正提枪去挡,却被劈的连连后退。朱

振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那么强悍,一出手就是战场厮杀般的惨烈,在众人眼中,就是一砍一劈,但是在朱振看来,朱文正险些是被吊打了。

“完犊子,这家伙要丢人!”朱

振一闭眼,果然朱文正最近女人玩儿多了,报应来了,在那妹子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下,朱文正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飞了出去,而且征袍的下摆被斩裂了一截。要

知道那是胡大海穿的战甲,一般的弩箭都射不穿,今日竟然被一个妹子一刀砍碎了。

“靠,好凶残的女人!”

“主家说漂亮的女人是老虎,果然是的。”一

群家丁小声交谈道。朱

振也难以想象,一个皓齿明眸带着弟弟划船玩儿的妹子,会提着一把大号的战刀砍人。

“臭娘们!你很能打啊!”朱

文正摸了一把腿肚子上的血,冷笑一声,提枪再次打了回来。原

来朱文正这个家伙属于疯狗类型的战士,简称越战越强。

手中长枪疯狂的抖动起来,金铁交击之声如同爆豆一般响了起来,朱文正沙场老将,枪法精妙,自然让妹子进不了身,反而好几次差点儿让朱文正刺中。

“哼!”妹子冷哼一声。

妹子手里的巨刀原本就沉重,但是在她手里竟然快到了极点,她脚下穿着白色的皮靴,飞快的旋转着,裙摆如同白练一般撑起,身体与巨刀飞速转动。

朱振忍不住骂了句,“妈的,这是加强版的剑圣!”

第五十七章 狮子林诗会

就在众人以为朱文正必败之时,只见连连倒退的朱文正,猛地深吸一口气,身形暴起,整个人原地窜起一米多高,手中大枪猛地砸了下来。

这一枪,势若千钧。

连朱振都不得不正视。“

霸王盖顶!”

这一枪如果砸在人头上,这个女人必然会命丧当场,但是关键时刻,朱文正手里的枪偏了一下子。砸

在了女人的肩膀之上。不

过就算是这样,这一枪也砸的那女子不轻。

朱文正收起长枪,冷傲的站在一旁,淡然道:“我赢了!”

那女子被这一枪砸到,轰的一声倒地,趴在地上喘息了许久,周围的女兵想要围绕过来,却见那女子在地上艰难爬起来,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很强!不过我会回来的!”说

完在一众女兵的搀扶下,起身上了小船。

朱文正看着女子默默离去的身影,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女子在船上,说道:“如何,你莫非要奚落本姑娘不成?”却

见朱文正一抱拳道,脸色诚恳,“在下收回适才的话,你们姑苏女中亦有豪杰。”

那女子也是一愣,没想到朱文正会忽然转biàn tài度,当下在船头一抱拳,“胜者王侯,败者寇,今日我输了,就是输了,不需要公子可怜。他日我武艺大成,会来继续找公子挑战的,公子可记住我的名字,姑苏张灵凤。”

说完小船沿着河流,慢慢的向远方荡去,只留下淡淡的水痕。朱

文正愣愣的望着小船出神,许久难以回归。朱振摇摇头道:“我说,老哥,你可注意啊,这是在敌国,莫要跟人家的女子产生感情,回驿馆了。”说

完朱振扭头离去,却见朱文正依然站在原地,眼神迷离中带着忧郁。“

你走不走了?”朱振今日被朱文正抽了一鞭子,本来就气恼。见朱文正竟然看着一个敌国女子愣愣出神,心里更是不爽。

“我不是不想走,是刚才那一枪扭腰了。来,扶我一下!”朱

振大汗!

一行人回了驿站,此时端木雨荷已经起床,正在梳妆打扮。

朱文正被朱振搀扶着,倒是第一次看见端木雨荷妆容。一

头泼墨般的秀发缠着塞鸦领的鬓儿,黛眉翠弯弯如月,樱桃小口,直鼻若琼,双腮淡红,脸赛银盆,浑身啥关系啊青袅袅如同荷花娇骨,双手如丛玉纤纤,见朱振等人回归,连忙吩咐驿站的人将造就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在朱振耳边说道:“你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哥哥我喜欢粗糙些的,这般婉约的女子,却无论如何也降不住。不过弟弟你早晚知道,那些粗糙没地位的女子,任你摆布的好处,可不像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到了床头,双眼一闭,与死尸般无趣。”朱

振打趣道:“哥哥说的是,谁让弟弟不懂的风趣呢?”

端木雨荷看朱文正洋洋得意的模样,也不讲究什么矜持,拉着朱振的手说道:“官人何不将奴家昨晚与你练习的十八般武艺告诉都督,省的都督如那吴下阿蒙般自鸣得意。”朱

文正闻言,再见端木雨荷妖娆的娇躯,瞬间目瞪狗呆,扯着朱振的脖子,“畜生!有这般好处,你却独自享受,昨夜可是有十几个姑娘啊!”

激动之下,扯动了本来就被扭到的腰,扔的朱文正呲牙咧嘴。朱

振赶忙搀扶着朱文正做好,检查了一番,直皱眉道:“这一下子,你可得好好休息了,至于那肮脏的事情,这些日子想都别想了,除非将来你不想上战场了。”

听朱振一言,朱文正也颇为苦恼,“谁能想到,那小娘们那么厉害,若不是我有几招绝技压身,刚才绝对交代在那儿了。”见

二人只是出去早操了一番,回来就受伤了一位,端木雨荷忍不住问道:“大都督这是怎么了?”朱

振已经在朱文正耳边呢喃了端木雨荷的身份,朱文正自然不会拿她做外人,一脸无奈的说道:“被一个长得又高又大的小娘们打伤了,不过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若不是咱手下留情,现在人都没了。”

端木雨荷听了朱文正炫耀自己的战绩,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天啊!敢问大都督,那姑娘可是用一把无比宽厚的大刀?”

“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朱文正震惊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自应天而来,不知道她的名号并不稀奇,但是在姑苏若是谁不知道她,那就奇怪了,那姑娘便是张士诚的女儿,叫张灵凤,女儿身,男儿心,擅使一把大刀,便是军中悍将,也鲜有她的对手。你们得罪了她,以后在姑苏,凡事一定要小心从事。”“

我观那郡主行事磊落,不似那暗中下手的小人啊?”朱振好奇问道。

端木雨荷依偎在朱振怀里,用一方手帕蘸着水,给朱振擦拭脸上的尘土,见朱振不解,檀口倾吐道:“倒不是那郡主会报复你,实在是那张士诚的准女婿潘仁绍是个十足的卑鄙小人,谁敢接触郡主,都会被他暗中收拾一通。偏偏此人颇得张士诚喜爱,怕是这次你们和谈,他会从中作梗。”闻

言,朱文正颇有歉意的看了朱振一眼,“老兄,抱歉了,又给你惹麻烦了。”

朱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笑道:“无妨,得罪便得罪了,再说了,咱们说好了,此行我唱白脸,你唱红脸,我平日里多有软弱,你自然要嚣张跋扈了一些。一个小小的准女婿算什么?惹急了咱们,老弟给你出几招攻略一番那郡主,咱们将公主拐回去,给你做小老婆。”

说着,外面一阵动静,在驿丞的指引下,走来一青衣小帽的小厮,众人赶忙识趣的结束交谈,以免被人听进去什么机密。那

小厮进屋之后,先是打量了一番众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可是朱大使当面?”

朱振疑惑道:“正是在下,不知道你是哪家的仆人?来拜访我所为何事?”

那小厮起身后,递出一张请帖道:“在下郡主家小厮,特奉郡主之命拜见大使。”朱

振明白,事儿来了,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我们家郡主听闻大使摘得咱们姑苏花魁雨荷姑娘,料想大使定然是风流潇洒的人物,特意命小的那些请帖,邀请大使参加今晚狮子林诗会。”“

知道了,请帖留下吧,你告诉郡主,今晚我朱振定然欣然与会,见识下姑苏文风之盛。天禧,拿五两银子给小哥,莫要让小哥白辛苦一趟。”那

小厮听闻朱振要赏赐银两,连忙拒绝,“我们家主人御下严厉,若是收了大使的银子,我们家主人必不会原谅我。”

说完告辞而去。

朱振点点头道:“这张士诚果然不简单,手下一个郡主家的家仆都能守得住金银的you huo。看来姑苏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雨

荷道:“官人误会了,这张士诚手下,多是些贪婪**之徒,只是这郡主殿下别具一格罢了。不过她一女子也改变不了姑苏的大势,连张士诚自己也爱慕奢华,又如何去指责别人,所以官人之前得到的情报无措。”

“不过官人真的要娶参与那什么诗会吗?”雨荷有些担忧的看着朱振,担心朱振出丑。“

如何?莫非看不起你家官人吗?”朱振笑道。“

奴家怎么敢看不起官人,只是若将天下的才气必成一石,这姑苏绝对能占据八斗,张士诚善待读书人,那是出了名的。”朱

文正冷笑道:“有才华,不一定代表能够经世济用,若论有大才,这江南有谁比得过江南四仙吗?如今这江南四仙可都在我们应天。剩下的也就是会写写诗,不足一提。”朱

振亦笑道:“这一点儿,我认同大都督的观点,会做诗没有什么用。对了,雨荷,你与我说说,这姑苏有没有可以结交的年轻人,就是父辈对朝堂有足够影响力的那种?”“

有。参军蔡彦文之子蔡和凡,自命文采分流,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今夜君主举办诗会,他自然会去的。”

第五十八章 落魄的沈万三后人

在应天,朱元璋是实施宵禁的,虽然像是朱振这种人不用顾忌宵禁,可以在夜间出行,但是连个撸串的摊位都没有,自己孤零零在街上行走有什么意思?

如今来了张士诚地面上,才知道人家这里根本没有宵禁。尤其是在听了端木雨荷的介绍之后,朱振才明白,姑苏的夜生活是何等的丰富。

在寒山寺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无数百姓会涌上街头,街头之上灯火通明,张士诚入主姑苏之后,对道路进行过修整,道路极其宽阔,道路两旁排满了来自华夏南北的商贩,甚至有些远渡重洋的西洋人,操着一口地道的吴语,贩卖各种精致的工艺品。

络绎不绝的行人,摩肩接踵,骏马上的武夫,坐轿子的豪商与达官显贵,无不ci ji着姑苏繁荣的市场。有

些酒家,甚至请来舞狮高跷等杂耍艺人,吸引人气。生意好的不得了,南来北往的客人充斥着家家商店,一阵阵的酒菜的香味,弥漫着街道。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果然不假。甚

至朱振看见了被自己踹出去打探情报的家丁姚天禧。

小家伙穿了一身袈裟,像模像样的跟个真和尚似得,正在给一个二十出头的shǎo fu看手相,他正是年轻似火的年纪,轻轻的撵动着人家手心的掌纹,惹得女人双颊爬满红云。

一阵阵娇笑之后,shǎo fu拉着姚天禧想要往一处弄堂走。幸

好小家伙还有点儿定力,在人家腰围子上摸了两把之后,便接过铜钱,继续忽悠下一位客户。这

要是被应天府的高僧看见了,一准儿用禅杖拍死这个小混蛋。朱

文正则拿着根笔默默一脸苦大仇深的记录着什么,现如今他是没有机会到处去浪了,朱振则交给他一个工作,那就是调查姑苏城流民的数量。姑

苏城富裕吗?富

裕,比朱元璋治下的任何一座城池都富裕。但

是也有他的缺点,那就是全国各地涌入的流民、乞丐、僧侣、道人特别多。

这些人没有资产,张士诚除了对本地人好之外,对外地人那是直接置之不理,这导致他们来了这里,除了乞讨在之外,很难有任何谋生手段。

这些对于张士诚来说,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也可以理解为定时zhà dàn。

今日自己去参加诗会,想必肯定会有很多人刁难自己,而雨荷也很有可能成为当地的名妓们嘲讽的对象。自

己身边的一群小子,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除了姚天禧之外,三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转悠转悠,干点该干的活。“

雨荷,要不我给你些银子,我让的家丁护卫着你逛逛?买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什么的。”朱振怕自己的女人受到委屈,自己一失控做出些让别人惨剧人寰的事情,吓到她就不好了。

端木雨荷扭头看着他,俏脸上红云万丈,拉着朱振的手,在朱振耳边低声呢喃着,“在这里,我才能完整的拥有你,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离了姑苏便不知道有多少狐媚子倒贴,所以趁着你最艰难的时候,我风风雨雨都陪伴着你。将来你发达了,也不会忘记我。”

朱振颇有感激,握着端木雨荷的手,“本来想低调的,那么今日便给你挣下点面子。”

就在朱振带着端木雨荷走向狮子林的时候,路过一处豪宅,便见一个落魄的年轻人被几个恶奴从台阶上直接扔了出来。

那年轻人手里抱着份册子,呐喊道:“潘管家,请给在下一个机会!我这里有很多办法可以提高我们作坊的效率,比如三班倒,再比如流水线,只要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便能生产出无数的武器,前线正在打仗,太尉需要我这样的人才啊!”“

滚!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德行!还想当官,当你大爷的官。”“

不当官也可以啊!我可以帮着太尉挣钱啊!我有无数挣钱的思路,海贸,河运,陆运车马我都会!潘管家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下自己的本事可以吗?”年轻人痛哭流涕,却迎来了恶奴的一顿拳打脚踢。“

再不滚,弄死你!”恶奴最后一脚直接踹飞了年轻人,年轻人的脑袋磕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半张脸,模样甚是吓人,惹得周围的百姓躲躲闪闪。那

年轻热也不在乎,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额头的血水,指着不远处的潘府骂道:“此处不留小爷,自有留小爷的地方,到时候小爷挣来白花花的银子,可别眼馋!一群短视的畜生!”朱

振注意那年轻热很久了,见那年轻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潘府,便紧紧的跟了上来。“

兄台,怎么称呼?”

见自己的去路被拦住了,那落魄的年轻人先是一愣,待看清楚朱振的服饰,立刻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看兄台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定然是咱们姑苏响当当的人物,在下乃是金陵豪商沈万三之后,沈醉是也。

如今家道中落,生活难以为继,只需要兄台借再三一千两,三年之后小弟愿意还兄台十万两纹银。”沈

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只要见到人,就开始疯狂的推销自己。只

是他这幅形象实在是太差了,有人相信他才怪。朱

振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遇到沈万三的后人,而且从刚才他说的那些流水线,三班制工作模式来看,这小子很明显不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当

下朱振自我介绍道:“在下应天朱振,听闻兄台刚才所言三班倒,流水线作业,在下非常感兴趣,希望聘请公子做在下商号的大掌柜,不知道兄台意下如何?”

“应天?朱振?”那沈醉立刻想到了什么,“我听说过你,目前江南卖的风生水起的绷带生意就是你做的。而且我听闻你雇佣的人并不多,定然是采用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只是我的满腹才华,只有给帝王之家卖命才有价值,你让我给你一个小东家服务,有点儿亏啊!”沈醉当下有些犹豫。朱

振见到沈醉颇有些犹豫,当下笑道:“我知道沈公子想为太尉卖命,毕竟应天比起姑苏,经济上差了许多,而且吴国公也处罚过你父亲,你也算是有应天有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才华能否施,很重要的一点,是是否有人赏识。今

天郡主殿下要在狮子林举办诗会,到时候整个姑苏的达官显贵起码有半数人到场,你可以去那里继续推销你自己试试。

到时候如果依然没有人愿意要你,你可以来找我。因为我可以让你一飞冲天,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商人。”沈

醉点点头,一脸感激道:“谢谢朱兄,在下今日在宴会之上,如果依然被拒绝,那么在下愿意去投奔你,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

请说。”“

能不能借我点儿银子,让我置办身行头,咱们做生意的,没有点儿形象,是谈不成买卖的。”

“借多少!”

“一千两!”沈醉还不犹豫道。

闻言,雨荷赶忙阻拦朱振道:“官人,莫要被这厮骗了!这厮一看就是个破落户,就凭他也配穿一千两的衣服,就连达官显贵也穿不起罢。”

朱振却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金叶子递了过去,“拿去花!就算是你最终成不了我的大掌柜,咱们也算是结了个善缘了。”

看着朱振递过来的银子,沈醉明显有些震惊,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跑路?”朱

振哈哈大笑说道:“你不会跑!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跟我一样的东西。”“

什么?”

“理想!”朱

振说完,簇拥着端木雨荷离去,留下愣愣在原地发呆的沈醉。

第五十九章 一曲青花瓷

朱振漫步街头的时候,狮子林已经聚集了姑苏城不少名人。适

才落魄至极的沈醉,花光了朱振赞助他的银子,买了一身极致奢华的行头,在朱振的陪同下,一同进入了狮子林。狮

子林是佛门建筑,到如今虽然狮子林归郡主所有,但是临近狮子林依然有僧侣,梵音阵阵,檀香袅袅,让狮子林的诗会更有别样的景趣。端

木雨荷挽着朱振的手,交了请帖,便有人领着一队青衣小帽过来迎接,“使者大驾,我狮子林诗会真的是蓬荜生辉。”

这人正是张士诚的准女婿潘元绍,此人在张士诚帐下担任左丞的亲近职务,身边měi nu如云,听过其中有七位美姬,皆是国色天香之流,此人偏偏不满足,对郡主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张士诚也颇为喜欢这个颇有才气的年轻人,竟然不嫌弃他的风流韵事,许诺了这门婚事。

平日里郡主并不如何与潘元绍亲近,颇让潘元绍头疼,如今郡主说想要举办诗会,潘元绍自然不会拒绝。朱

振自然不会得罪此人,笑脸相迎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个粗鄙的武夫罢了,今日权当来瞻仰下姑苏文风之盛。”

“哈哈,使者果然如同传说中谦虚……对了,公主已经到了。”两人寒暄了一番,朝着里面走去。

狮子林面积广阔,文人各有潇洒娱乐之处。有

侍女在河边点燃孔明灯,上面写满了才子们做下的诗词,诗词随着孔明灯飘飘荡荡游弋不知道何处,第二日被人捡到传唱起来,也算是扬名立万的绝佳手段。有

豪放者,在泉水边儿煮酒焚香,随着一声声豪迈的唱诵,一竹筒一竹筒的佳酿便饮下肚去。

这些只是热场,随着高台之上两位士子比剑,剑势如梅花绽放,不求攻击,只求唯美,引爆全场。

随着侍女敲响编钟,空灵的音律从狮子林传遍半个姑苏城,诗会正式开始。

大多数士子聚集在亭台处,周遭遍布大红灯笼,士子们舞动折扇,沉吟低语,将一首首诗词写在稿纸之上。由

郡主府培养的机灵巧人的侍女接过稿纸,交由姑苏城的宿儒评判一番,再经姑苏城各青楼的当家花旦吟唱而出。

大厅之中,楼上楼下摆满了紫檀木桌,桌上摆着姑苏城最讨人喜欢的碧螺春,这里坐的都是姑苏城一流的才子。

如今暗中流传张士诚有意自立为王,到时候势必开恩科,读书人绞尽脑汁想要做出一番好诗,留下偌大的威名。达

官显贵皆是些粗鄙的武夫出身,往日里少不了被人嫌弃,如今借着狮子林诗会,不少俏丽可人的大家xiao jie穿着稍露肌肤的薄衫,簇拥在一起赏灯看热闹,借机寻找属于自己的良配,也算是改良下家族的文气。不

过姑苏人寒素,就算是有互相喜爱者,也是悄然派出侍女,留下信物或者书信,在寻私下接触的机会,在这诗会之上公开谈论感情,是万万不敢的。诗

词之道,自华夏李唐至顶峰,其风格或屹立雪山巅峰,大有天下尽在我胸怀之中的气概,也有扬州三月,骑鹤下扬州的自在逍遥,至宋,国势衰微,虽有豪迈的书生写下西北望射天狼的豪迈文风,但却更多的则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宋人追求深刻的感情境界,于词一道,也算是一顶峰。

而至北元,读书人落魄,压抑至极,想要写出好的诗词却难上加难。

朱振与端木雨荷寻了处阴影处,倚在古木下,看竹林潇潇,朱振亲自舞剑,斩断竹身,待晚风袭来,竹身传出阵阵音律之声,惹得佳人莞尔轻笑。伴

着竹声,翩翩起舞,心中喜意自然不需言语。之前与朱振结合,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夫人的命令,如今却是被朱振的才气折服。这

样的男人,即便是将军,也是儒雅的文将才是。

对于诗词歌赋,朱振更多的是玩玩罢了。自穿越至应天,与招贤馆的大人们也曾经谈过,那些大人们或身在高位,或磨砺在基层,却对诗词一道不甚在乎,经过唐宋,人们已经看出来,诗词一道,确实可以品味出一个人是否潇洒,是否有审美,却并不能证明一个人的实力。不

过即便是人们已经认清楚这个现实,但是你若是写出一首好的诗词来,那不论走到何地,也少不了尊敬礼遇的。

华夏人讲究寻美,探寻风雅,是扎在根子里的东西。很多人的名字或许埋没在黄沙之中,但是他的诗词,却会被万千人吟诵,感怀他当时的心情。此

时,在姑苏城中,各大酒楼,茶舍都有商家搬出展示墙,墙壁之上会张贴诗会之上才子们陆续做出来的诗词。

那些身份和地位够不到的普通百姓则围在一旁,争相传颂。就算是挑柴的柴夫,也能唱上两句,与身边之人品评议论,沾些风雅气息。

郡主已经遣人来催了数次,周围也有读书人含蓄的请朱振作诗,却都被朱振委婉拒绝。朱

振又给端木雨荷变了几个后世的小魔术,尤其是三仙归洞惹得佳人不思其解。翻弄着茶碗,颇有寻根问底的劲头。被

追问的烦了,朱振便牵着端木雨荷的手,两个人寻了张石桌,上面有散落的棋子和诗稿,朱振捻起来看了两眼,确实颇有味道,应天读书人比不得,不过也不至于让朱振心动,便丢在一边儿。

“这姑苏文风之盛,我应天不及也。”端木雨荷笑着说道。“

这只是玩乐的东西罢了。眼下天下纷争不断,汉人被压迫,我们更该将心思放在提升国力,改善民生上,这诗词之道,终究是小道。”

“那奴家与官人唱一首小道如何?”

“好啊,雨荷你会唱些什么?”古

人也有唱诵诗词的办法,只是到了近代,很多诗词唱诵的法子,不被现代人的审美所接受,慢慢的便失传了。“

好多好多,官人可尽兴点来。别看奴家是卧底于此,但是好歹也是姑苏的花魁,一般的姑娘可比不了哦?”

“那你唱一首忆江南吧。”

朱振闲的无聊,本以为这姑苏的读书人在自己摘了他们的花魁之后,便会排队找自己的麻烦,谁料到现在,虽然来了几个读书人,也只是含蓄的一提,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

朱振自然没有心思砸场子,便与雨荷自娱自乐起来。

雨荷拆侍立在远处的侍女搬来一张古筝,用指尖弹唱起来,朱振侧耳倾听,又有侍女送来茶盏,偷偷的在远处观瞧。端

木雨荷不愧是姑苏的花魁,古筝一开始,便引起了不少读书人的注意。只

是众人已经知晓,这端木雨荷已经是别人的妻妾,自然只是远远的驻足,不曾靠前。朱

振听了会儿婉约的江南小曲儿,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朱振起身,走到端木雨荷身前,端木雨荷皱眉道:“莫非官人不喜欢别人听我唱曲儿,若是如此,奴家便不唱了。”周

遭的书生看向朱振的眼光瞬间瞬间不善起来,似乎酝酿一股愤怒的情绪。

更有几个书生暗中私语,要不要以文会友一番。朱

振在端木雨荷耳边轻轻唱了首曲子,端木雨荷眼眸一亮,激动道:“这莫非是官人所做的曲子?”

“嗯!”朱振想了想,看着端木雨荷一脸期待的表情,耸耸肩道:“一遍能记住吗?”端

木雨荷轻笑道,“官人,你们书生有过目不忘,我们姑娘也有过耳不忘呢。这是这格调颇为新鲜呢,你听我奏来。”

众人适才见端木雨荷与朱振交谈,以为今日便没有机会听曲儿,却见琵琶忽然再次灵动起来,而且是众人之前都没有停过的曲子。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

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

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

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

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这是朱振第一次听到女孩子唱他们那个时代的歌曲,沉吟着坐在一旁,手里轻轻的拨弄着茶盏。

不远处的书生则瞪大了眼睛,私生互相问询。“

这曲子,之前可曾听过?”

“哪里听过,想必是他们应天哪个才子做出来的曲子。”

“有点儿像是曲的唱法,但是比曲更zi you,更轻盈,更有味道。原来应天也是有大才子的。”

朱振见端木雨荷一曲唱罢,久久不语。抚

摸着她的肩膀,笑着问道:“如何,好听吗?”

“官人,这个姑娘是你的故事吗?我就知道,官人是个有故事的。”端木雨荷吃醋道。

朱振哑然,笑道:“怎么会,这是别人的故事。将来有机会,我会写更多的曲子与你听,你虽然不在青楼,却依然会成为万千书生喜爱的大家的。”端

木雨荷嗤笑道:“怎么会,官人写的曲子,奴家以后自然只唱给官人一人听!这是属于我们的故事。”“

嗯。”朱振忍不住扶起端木雨荷的肩膀,在她唇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一

众书生看的心都碎了,此情此景,伴着不远处阵阵竹声轻韵,书生白衣如画,姑娘抚琴弄律,宛如神仙眷侣,众人竟然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之举。

“好了,今晚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是要寻那个人么?”端木雨荷见挣扎开朱振的胳膊,扭头望向周遭的书生,那些书生见被人发现窥视,一个个立刻转过身去,嘴里随意吟诵者句子,却不料都是些刚才听来的音律,“冉冉檀香,素胚勾勒”之类的句子,一个个羞红脸,争相逃窜而去。

第六十章 竹子诗

夜色渐深,姑苏城的喧嚣并未结束,反而随着一首首精美的诗篇越发的走向gāo cháo。到

处都是精雕玉砌般华美的诗词,朱振虽然并不甚是喜欢,但是见周遭的书生们沉吟在美的世界中不能自拔,心里也知道追求美,是根治在我们骨子里的东西,虽然有缺点,但是也是应该值得赞美的。端

木雨荷挽着朱振的手,低着头,沉吟不语,时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个匆忙之间跟自己发生了关系的男人,她正在竭力的了解着他。

男人的相貌很英俊,但是却不似一般江南书生那般充斥着文弱的气息。

他的臂膀沉着有力,让人无法也舍不得挣脱,他的身影虽然并不高大,但是步履间,却仿佛走过万水千山,神秘而又沉重,似乎深不可透的秘密,让人忍不住去探寻的同时,却给人万千的安全感。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与姑苏似乎格格不入,因为他的眸子里总是闪着一种光,一种与大都督一般的目光,那是狼看见羊的时候,才会有的目光。

“雨荷,那个蔡和凡是什么样的人?”朱

振驻足,远远的看着孤零零的在一旁钓鱼的年轻人。

年轻人穿戴豪奢,仅手指上的玉戒指,一双手就有四个。坐下是紫檀木的小椅,旁边儿的香炉袅袅的散发着麝香独特的香气,脚下一应垂钓的器物,皆是用黄金打造,上面雕纹精致细腻,华美不凡。

端木雨荷同样眺望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个可怜人。”

“唔?”朱振好奇,“他这也算可怜吗?姑苏虽然富有,但是似他这般豪奢的人应该不多吧?”

“对于钱财,很多人都将他视为身外之物。”端木雨荷在朱振耳边轻声说道:“蔡和凡命运坎坷,他母亲是被蔡彦wén qiáng行占有的一个女仆人,后来有了孩子之后,他虽然生下来了,但是他母亲却被蔡彦文的夫人柳氏活活打死!至于他,也是放养了十六七年,然后是蔡彦文香火不济,蔡和凡怕是想要长大chéng rén都难。”“

他人本事如何?”

“草包一个,我们巡检很早便想联络他了,奈何他没有什么本事,只能作罢。”朱

振远远的观瞧着,许久摇头轻叹道:“你们错过了这条大鱼,却便宜了我啊。这个家伙不简单,记住看一个人如何,要先观察他的眼睛。当然眼睛也是会骗人的,要观察他不留痕迹的一刹那的深邃,那是人最无法隐藏的心灵。走吧,我们过去聊聊。”那

年轻人钓鱼有些累了,索性就将金制的鱼竿直接扔进水中,身边的侍女提过一壶美酒,蔡和凡接过美酒,一股脑的下肚,示意侍女离去,莫要绕她清静。周

遭的读书人三三两两,从旁边儿路过,见蔡和凡慵懒的倚在一处棋桌之上。便

开口嘲笑道:“呦,这不是蔡大才子吗?怎么,在这里摆下擂台,想要对弈两局吗?”“

本公子没时间与你们这等俗物对弈,有多远滚多远!”蔡和凡厌恶的摆摆手,连眼睛都没有张开。又

有一读书人嘲讽道:“怕是不会下棋,只用作装点门面罢了。莫要与这般废物浪费时间,我们去见君主吧。”

几位书生离去,那蔡和凡才睁开眼睛,不屑的瞥了一眼。狮

子林的锦鲤平日里被人喂养的肥肥胖胖,自然是不惧人的,蔡和凡之所以钓不上鱼来,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鱼钩。

朱振却不似他那么自娱自乐,撒了把鱼饵扔进水中,不消片刻便引来一群锦鲤。

朱振拿渔网一抄,便抓了不下十条巴掌大的锦鲤。那

蔡和凡身边物件非常齐全,连烤具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朱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笑道:“这位公子,可否将烤具借在下一用?这是报酬!”那

蔡和凡瞥了一眼朱振,蔡和凡观人有个与朱振一般的习惯,默默的看对方的眼睛三个呼吸,能入得他法眼,便和和气气

他盯着朱振看了一会儿,懒散道:“随意,银钱免了,鱼烤熟了,给我一份。”

朱振笑道:“自然。”端

木雨荷侍奉在旁边儿,想要帮忙,朱振却笑道:“那么双白净的手,如何做得来这粗糙的活,你在一旁弹个曲子,我便不胜愉悦了。”

端木雨荷争抢了几回,便知道朱振倔强的性子,也知道他心疼自己,便在一旁寻了张椅子,自顾谈着空灵的小调儿。

蔡和凡自然是识得端木雨荷,而朱振与他联袂而来,他自然便识得朱振的身份。

他起先以为,像是朱振这般少年便居得高位之人,必然是高高在上,傲气凛然,但是却见朱振对一个青楼女子都百般呵护,当下便收了几分无轻视。自

从穿越到了应天,朱振闲散的时光多了许多,他也有了更充足的时光去享受人生,搁在之前,这烤鱼肯定是木棍随意一插,烧的外面黢黑,便直接撕掉外皮吃了。而

如今熏烤,越发的讲究。

先是将鱼的肺腑清理干净,然后用刀子割去鱼鳍鱼鳞,在将鱼身割出几条裂缝,然后才熏烤,等到鱼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再往鱼身上撒入精盐、抹上油,最后快要熟了的时候,再撒上些茱萸粉和孜然。

蔡和凡搬来一张小桌,将棋子扒拉到了一边儿,棋盘直接扔进湖中,引得阵阵波涛,面对着众人鄙视的神色,其若无其事笑道:“还是你们应天人实在,搁我们姑苏的读书人,万万是不敢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做这般事情。”

朱振提起烤鱼,嗅了嗅,意味深长的看了蔡和凡一眼,亦轻笑道:“他们那般吟诗作赋,都是小雅,岂知放浪形骸,不拘于外物,才是大雅。”

蔡和凡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笑道:“痛快!空活十八载,今日终于得遇一知己。大使说的不错,他们那般俗物,如何知道什么叫做风雅,吾等在这佛门清净之地,放荡狂歌,烧鱼豪饮,才是真的名士,便是魏晋名士也不不过如此。”“

你认识我?”朱振奇道。蔡

和凡意味深长道:“大使不也认识我么?”“

那……”端木雨荷刚想开口,却被朱振递过来的锦鲤打断,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开口。

端木雨荷请起银牙,小小的咬了一口朱振所烤的锦鲤,不带丝毫的土腥气,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黄酒香味,便忍不住贪食了两口,轻笑道:“只是我等这般折腾,也没有名篇流世,怕明日就成了那些俗人口中的不识风趣之人了。”蔡

和凡吃相狂野,三五下便将一条烤鱼下肚,价值千金的蜀锦治成的衣服毫不在意的被他拿来擦拭嘴边的油腻,笑着说道:“反正我往日里浪荡惯了,随他们说去。吾心中自有锦绣,诗文一道在我看来,尚不及大使这顿烤鱼来的痛快。”

朱振亦笑道:“蔡公子务实,不过那些俗人叫嚣起来,也确实惹人烦躁,不知道今日诗会,多以何物为题?我帮公子做上一首,一会儿公子拿去,亮瞎他们的狗眼。”蔡

和凡闻言,眯缝着眼睛,“大使莫非看我这闲散的日子过的太清静,想让我热闹热闹?”朱

振笑道:“公子以为遇到我,以后的日子还能如此平凡下去吗?”蔡

和凡笑了笑,使劲儿将一根鱼刺用牙齿挑出,说道:“今日诗题,乃是一个竹字,刚才我看了,全都是些伤春悲秋,没意思的紧。”朱

振沉吟了一二,笑道:“我这里倒是有首佳作,乃是我家乡老农所做,不知道菜公子可敢拿出去,让姑苏士子们品鉴一番。”

端木雨荷与二人倒满了杯中酒,蔡和凡嫌弃用酒杯喝酒太过于寡淡,便拿起酒壶,牛饮而下,笑道:“速速道来,别人都说应天都是些粗鄙凡夫,我却说应天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百战百胜,其文人自然也有豪迈之精神。”

朱振望着乱石丛中竭尽全力生长的翠竹。

想起了清代诗人郑板桥的一首诗,郑板桥为人傲骨不凡,其诗正是朱振喜欢的,当下朗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蔡

和凡鄙视道:“文辞一点儿也不优美,真的是让我大失所望!”说

着,又饮了一口酒,忽然听到啪啪的竹子生产的声音。

见那石山的缝隙竟然又开裂了几分,隐约见竹子又高了一些。蔡

和凡连忙端起又饮了一杯酒,不再言语,而是将目光锁定在竹子之上,夜间竹子拔节,声音很是脆响,眸子中鄙视之色,少了几分。等

到一阵劲风袭来,那些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的书生跌落在湖水中,被仆人救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的时候,蔡和凡眼前的竹子却随风摇晃,永远扎根在石缝中,蔡和凡终于忍不住饮了第三口酒。再

看向朱振的时候,眼眸的光彩却是变了。忍

不住赞叹道:“返璞归真,平凡的句子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这便是你们应天人百战百胜的道理吗?”朱

振笑道:“如何?够公子今夜扬名了吗?”蔡

和凡起身,脱掉了蜀锦袍子,露出满是伤痕的背脊,上面满是伤痕,有鞭子,有滚子留下的痕迹,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端

木雨荷不解其意,朱振却一脸的平静望着湖水。

过了半响才在湖中露出了脑袋,“朱兄,你的忙我帮了。”

“那在下谢过蔡兄了。”朱

振身心一宽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只要能够开启和谈,便有了自己纵横捭阖的机会,看来自己选他做突破口是对的。”

“不过在下也是有条件的!你看这是何物?”

第六十一章 对弈(一)

“你还会下棋?我以为……”似

乎对于别人的质疑,早就习以为常,蔡和凡轻笑道:“怎么,大使也如那些俗人一般瞧不起人吗?”

朱振摇头道:“是在下以貌取人,让兄台见笑了。”蔡

和凡用丝绸手帕擦了擦棋盘,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金饼笑道:“无妨,比起那些俗人,你起码多了些真诚!如何这些赌资够不够?”

朱振诧异,原来这厮下棋,竟然是赌钱的。当

下笑道,“古人将江山比作棋盘,既然兄台与我皆是风雅之人,不如效仿古人,以棋盘比作江山,输一局便输一座城如何?”蔡

和凡笑道:“大使果然风趣,你如此相信我,可以给你弄来城池?”

朱振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兄台的。”

蔡和凡哈哈大笑道:“好,不过兄台失礼,算输了我一城如何?”输

一座城什么的,朱振根本不上心,就算是输给张士诚十座城,应天的兵马也能夺回来,这便是打出来的自信。朱

振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这个蔡和凡真的敢答应,看来这小家伙虽然在姑苏声名不显,但是却着实有些能量。这

下子轮到朱振发愁了,因为他根本不会下棋。

就在朱振担忧的时候,端木雨荷在抚琴见发出了几个几个特殊的重音,朱振听得清清楚楚,当下莞尔一笑。这

是他与端木雨荷相识之后,为了传递情报方便,特意传授给他的摩斯密码,谁想到端木雨荷聪明伶俐,朱振只教了他一遍,他便记得清清楚楚。

“请!”正

式开局之前,按照古法应该在对角的星位上放置两枚棋子,称为势子制度。这项制度,据传从秦汉开始,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下棋者的思想,但是却让中盘的厮杀尤为激烈。

由于先手已经输了一城,朱振自然要来先手。不过在心里朱振是隐隐约约打鼓的,毕竟是拿城池做赌注,输了之后就算是朱元璋认账,自己也没有啥好下场。通

过摩斯密码,朱振起手三七,平平无奇的一步,蔡和凡果然微微一笑,心中不由的轻视了朱振几分。自

古对弈,起手三六,最佳侵角。若三七,则受一虎之伤。这朱振若不是棋艺不精,便是自讨苦吃。

不过蔡和凡毕竟与朱振以国为棋,并未大意,而是选择与朱振分棋相持。

接下来的十几手,双方走的也都平平无奇,路边儿有过往的书生见有人对弈,都好奇的过来观望。结

果却大失所望,见两个人果然平分秋色,一个是姑苏城的大名鼎鼎的纨绔,一个是应天来的软蛋,两个人下的棋臭不可闻。蔡

和凡心里也是如此心思,心里暗道,应天城的使者既然可以看出自己不凡,那么定然不是一般人,而且做出如此意境的诗,怎么也不似下出这般无脑的棋子。就

在他大意的时候,朱振下了第十八手的时候,异军突起,让蔡和凡眼前一亮,就连周围的观看的书生也大吃一惊。周

围的观众忍不住交谈道:“这,不是说应天的使者不学无术吗?”

“或许是蒙的吧?”“

如果不是蒙的,这应天的使者隐藏的可够深的。”朱

振听了那些书生的交谈,当下意识到了什么,苦笑一声说道:“蔡兄,好心思,怕是今日过后,我前些时日的努力,就要白费了许多。”蔡

和凡提起棋子,“今日之后,我不能在潇洒而活,凭什么你却获得称心如意,彼此彼此而已。”端

木雨荷的棋术确实高超,在朱振发起进攻之后,攻击非常凌厉,朱振虽然不懂雨荷的棋术,但是却见周围的观众频频蹙眉,知道若是换做他们,他们早就崩溃了。见

蔡和凡手中棋子举棋不定,终于有善于棋道的书生忍不住说道:“蔡和凡,你快放弃吧,这位大使的攻击变化无常,我虽然猜不全,但是却也能够看出,有三十多种变化。你的棋术不精,交给我来吧。莫要丢了我们姑苏的脸面。”

蔡和凡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书生一眼,见那书生竟然是姑苏城有名的三大棋才子之一温言,便笑着说道:“温言兄,这棋你怕是下不起,还是我来吧。”话

音落下,蔡和凡如同羚羊挂角的下了两手,虽然没有彻底瓦解危局,但是却也堪堪守住了形势。

周围的书生还有些不满,忍不住碎碎念,却被温言阻拦,温言忍不住恭敬的行礼道:“蔡兄,不知道明日,小弟能否去您府上,与您学棋。”蔡

和凡看了温言两眼道:“你先一边儿呆着,莫要烦我。”温

言见他没有拒绝,立刻老实的呆在一边,周围有仰慕温言才华的书生忍不住想要打抱不平,却被温言阻拦。小

声说道:“观棋!”端

木雨荷略微有些皱眉,琴弦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因为蔡和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之后,竟然异军突起,开始了fǎn gong。棋

从断处生,白十一段。温

言忍不住赞叹道:“好!”

却被正在对弈的三人瞪了一眼,周围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闻言见周围的书生皆是一脸疑惑,闻言小声解释道:“蔡兄此手过后,起码有四十多变,世人皆说蔡府无后,怕是明日都要自己抽自己嘴巴了。”众

人下意识的去见朱振。

却见朱振依然是一脸平静。只是落子比之前慢了许多。他们如何知道,朱振根本不懂得棋子,全靠端木雨荷撑着。

温言确实擅长对弈之人,他虽然自忖对弈一道不如眼前二人,但是却能看懂眼前二人的手段。

尤其是蔡和凡在展开攻势之后,战场之上顿时杀气四起,颇有起死回生之效,心里顿时暗暗称赞,若是蔡和凡执掌一国,在国事衰微知识,也有挽救危局的本事。只

是闻言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应天前来的大使并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学无术,爱好女色。

在蔡和凡凌厉的反击之下,竟然迅速挽救了危局,转攻为守。最后在一百六十多手之后,平局收场。

蔡和凡并不知道朱振不懂棋局,忍不住调侃道:“兄弟,你这下棋,怎么跟个女人一般绵里藏针,斤斤计较,一点儿都不大气。我若是你,大开大合,斩大龙,宁可拼了性命,也要打出气势来。跟你下棋,真的烦。”朱

振轻笑道:“赌资甚重,只能如此。”

“再来!”“

好!”这

一次,蔡和凡先行,下了两手,却感觉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忍不住赞叹道:“这才有点儿意思!”不

由的鼓掌,沉着应对起来。闻

言在一旁观棋,却见朱振这一局攻势极其凌厉,与姑苏的稳重大不相同。而蔡和凡竟然也与姑苏的下棋之任不一样。最

重布局,为了地势凝形,哪怕是被打的抬不起头,也在所不惜。

之前说别人下棋像是个娘们,到如今自己反而做起了女人。

只是这一把,朱振一边儿仿佛杀起了火气,让人不由的想起了应天人的性格,你要战,我便战!

这一局,腥风血雨,蔡和凡苦苦支撑到了二百余手,终于为朱振所败。朱

振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承让!”

温言仿佛蔡和凡的知音一般,“若是大势不可违,何必苦苦支撑,公子早早弃局,重新来过才是。”

蔡和凡见他知棋,也不在呵斥他离开,反而感慨道:“人这一辈子,做了选择,便不能反悔!就像是女人,你自己选的,再丑,也要睡过。”闻

言本来钦佩不已的脸顿时一阵抽搐。

这蔡兄果然是死性不改。这

一次朱振以白子开局,形似双飞之燕,温言对走过来观棋的书生解释道:“此乃双飞燕开局,我姑苏大手早就弃而不用,没想到今日重新见到,竟然也有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

这蔡和凡竟然懂得下棋?”新来的书生忍不住问道。“

莫要多言,诸位且看,明日之后,这蔡和凡便要扬名姑苏了。想来太尉手下又要添得一名士了。”“

父子同殿称臣,想来也是痛快的紧。”蔡

和凡连连失利,忍不住饮了一壶酒,饮酒过后有了几分醉意,下棋竟然更加酣畅淋漓。

最后忍不住骂道:“妈的,竟然输给了双飞燕,老子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他们应天人都是怪胎!”

“蔡兄,莫要输给应天人,要为姑苏争面子啊!”

蔡和凡忍不住骂道:“你们以为老子愿意输,老子输一把,心有多痛,你们知道么?”双

方打了三局,朱振胜了两局,有些心疼雨荷,便开口说道:“对弈三局,你我都有些累了,就此作罢如何?”

蔡和凡摇头道:“休息可以,但是就此作罢却是不成。哪里有赢了钱,就下赌桌的。我们一会儿再来!你再烤些鱼来吃,我吩咐一声,让全城的商户都摆上棋局,让我们姑苏人知道知道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朱振苦笑道:“你这叫损人不利己。”

蔡和凡得意道:“小爷乐意。与魔鬼做交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第六十二章 对弈(二)

听闻这边儿有棋局,不少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郎放弃了执念,想过来凑凑热闹。

结果来了之后,却看见了十分荒诞的一幕。刚

才还传言蔡府蔡和凡这十几年浪荡,只是低调做人,其实是隐藏在民间的大国手,大家乘兴而来,却只是见到了俗的不堪入目的一幕。光

着膀子,手里捧着一条肥硕的锦鲤吃的满嘴是油不说。

还背过身去,直接对着池塘撒了一泡尿,听着那哗啦啦的流水声,众多书生愤怒的转过身去,忍不住骂道:“厚颜无耻!”“

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温言,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看看这两个家伙,那个正常?一个用渔网在佛门清净之地,捕鱼杀生,弄得到处都是呛人的烟火,一个直接喝酒吃肉,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然做那么下流之事!”温

言有口难言,只能轻声说道:“可是他们的棋局真的非常精彩!比我还要强出许多。”

温言的才华,大家还是相信的。只是他们不相信温言的眼睛。

后来之人,纷纷说道:“定然是你喝醉了。”“

可是我没喝酒!”温言无辜道。

“那便是你眼睛花了,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俩货,会下棋!”蔡

和凡不拘小节,笑着对朱振说道:“姑苏学子,也只会以貌取人了。也罢,合该小爷出人头地。”

朱振笑道:“若是以貌取人,我岂不是要做宰相了。”

蔡和凡笑骂道:“放屁!你那相貌若是能做宰相,小爷岂不是能做皇帝了。”端

木雨荷看着如此失态的两人,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身为女子,矜持的她却也不好开口。蔡

和凡一边儿吃着鱼,一边儿说道:“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下棋怎么一点儿定性也没有,一会儿像个娘们,一会儿又像是个阴谋家,一会儿更像是一方霸主,我都让你搞迷糊了,到底哪种是你的棋风?”

朱振笑着摇头,也不多言。难

道我不会下棋,还能告诉你吗?那我岂不是丢死人了?而你下棋输给一位姑娘,你这心高气傲的大才子还不得跳水zi shā?

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爱,我还是不要告诉你真相了吧。

蔡和凡见朱振不愿意提及棋盘上的事情,以为朱振怕他暗中了解他,好寻找机会打败他,骂了朱振两句胆小鬼之后,便主动说起了他自己的一些事情。

自己年幼时,如何不受父亲大人待见。

自己又是如何为非作歹,如何自暴自弃,一直遇到一个道士,跟着道士学了两年东西,老道便将他逐出师门。

“师傅说我太过于英俊,抢了他的风头,便不要我了。”

“你说,我是那种抢他风头的人吗?”“

我英俊潇洒,却又低调不凡,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奇男子。”蔡

和凡感觉屁股底下的椅子有些硌得慌,便跑去要了一摞书生们交上去的诗稿,这些诗稿甚至有一些已经被众人传唱的好诗,却被这家伙不懂风雅的直接坐在屁股底下。

“千年后,人家提起我蔡和凡,说我胯下锦绣才华,手握万里乾坤,是不是很有意境?”朱

振接过一摞稿纸,也垫在屁股底下,还抽出一摞递给了雨荷,笑道:“现在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搞什么艺术,安心学一些经邦济世之学才是上上之选。”

蔡和凡笑道:“真他娘的投脾气,你若是不那么英俊便好了。我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本来就不能成为好朋友的!”徐梁笑道。“

为何?”“

因为英俊的人,只和英俊的人做朋友。”

蔡和凡摇头笑道:“你这个禽兽。”

朱振不在说笑,吃了些烤鱼,体力恢复了一些,又喝了些茶,去了去油腻,便再其狼烟。

而雨荷也恰在此时,弹奏起美妙的曲子。

蔡和凡忍不住皱眉说道:“为何我感觉你那女rén dàn奏的曲子,总是跟你下的棋有些关系,每当你下的大势飚起的时候,他的声音便有些激昂,当你纠结的时候,曲子便是向绵绵细雨,让人匪夷所思。”朱

振没想到,他竟然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当下笑着解释道:“观棋不语真君子,雨荷观看我们下棋,心中有了感觉沟壑,却用琴声表达心意,这也算是一美谈了。”

蔡和凡皱眉道:“姐姐,下次我与别人对弈,能不能借你去弹琴啊。你想我与别人对弈,后面还有姐姐助威,肯定很拉风。”

朱振忍不住在蔡和凡脑袋上一个爆栗。“

闭嘴,她是我的女人!”蔡

和凡鄙视道:“你们应天人真粗鲁,在我们姑苏,女人是可以当礼物送人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惹恼了朱振,还是端木雨荷,蔡和凡的棋下的越来越困难,不过这家伙倒是有一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神,一直下到即将天明。

最后蔡和凡将棋子往桌子上一扔,叹息一声说道:“你这么大的本事,朱元璋怎么舍得让你来姑苏,我敢打赌,你赢得了谈判,离不了姑苏了。”

徐梁摇头道:“你只管想办法实现你的诺言,至于走不走看我心意。若是太尉诚心待我,说不准我能留在姑苏呢?”

“呵呵?你们应天人都是石头缝里的竹子,说这话你不感觉虚伪么?”

二人似乎是至交好友,又仿佛是生死大敌,一人手里一把棋子,对着池塘打起了水瓢,仿佛村边儿的孩童一般。只

是这时,早就没有人敢说一句鄙视的话语。他

们早就被二人的惊天棋术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至

于姑苏城的百姓,也度过了一个无与伦比的ci ji的夜晚。下

半场棋局,姑苏城各大店铺、酒肆都摆上了一张特质的棋盘,将二人的对弈过程一子子的掩饰了一遍。

懂棋的人看的是如痴如醉,不懂的下棋的人,听别人解释,也是不明觉厉。谁

能想到,蔡府的大纨绔,竟然如此厉害。

而那个被众人轻视了许久的应天府的使者,竟然比他更胜一筹!

两人水瓢打腻了,将剩余的棋子直接仍入水中,朱振笑道:“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送你一句话,大势不可违,当顺天命而应之。”

蔡和凡撇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兄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有多可恶吗?”

“多可恶?”

“当全世界人都在认为大势所趋,天命所归的时候,他会一脚踹碎所有人的幻想,告诉他们,小爷好牛逼,你们都瞎了。哈哈。”

朱振知道他的意思,想必今日无论如何都劝不动他了,不过他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搭成目的,至于眼前之人,能劝则劝,劝不动就算了。不

过却也不能让他太得意,当下打趣道:“一个人抗争世界太难,你若是支撑不住了,便来西天找我佛如来,我给你个金箍戴戴。”“

小爷可不缺你的金箍。”

朱振大笑而去。蔡

和凡将外套搭在肩膀上,看着凌乱的读书人,骂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英俊的男人?”

出了狮子林,天已经开始放亮,徐梁啧啧道:“没想到姑苏竟然有如此藏龙卧虎的人物。不过你也不差,我虽然不懂的棋局,但是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刘伯温可以胜你。”

雨荷皱眉道:“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正常,我感觉他是个疯子。”朱

振哑然,将端木雨荷簇拥在怀里,下巴顶抵在他的秀发上,一脸无奈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最怕的就是疯子!因为疯子可以改变世界。”端

木雨荷点头道:“此人对弈,倔强的可怕,就算是知道会输,也会一站到底,今夜八局,他愣是一局都没有放弃,害得我这手都酸了。还有我感觉,他似乎在隐瞒什么,他的棋术,不像是来自姑苏,而且他似乎一直在隐藏自己棋术的来历,如果完全按照他的思路施展的话,未必会输我那么多。”“

还有,他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早早的出人头地呢?”朱

振轻轻说道:“这个家伙如果出头早了,就被他后妈掐死了,他能活那么大也不容易。而且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同年生活不快乐的人,心里一般都有疾病,这种人有抱负社会的倾向。”端

木雨荷愕然。

朱振轻轻的在她耳边呢喃道:“我知道,你的同年也不会是快乐的,但是你有了我,便有了崭新的世界,作为你的男人,会用尽一生,让你快乐,记住,这是你男人给你的第一个誓言。”端

木雨荷揉了揉被朱振下颌顶的微微有些发麻的头皮,问道:“这么厉害的家伙,有没有来我们应天的可能?”朱

振摇头道:“应天已经有了刘伯温,李善长,叶琛等一系列的巨擘,他比谁都清楚,他来了应天,也没啥用,所以他不会来。”“

那要不要杀了他?”

徐梁笑着说道,“为什么要杀了他?这个世界有点儿不确定因素,不更精彩吗?”

“那他如果辅佐张士诚,对我们来说,岂不是非常麻烦?”端木雨荷担忧道。

徐梁哈哈大笑道:“张士诚?他那种外宽内忌的性子,是掌控不了这种邪才的!”

第六十三章 姑苏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端木雨荷笑而不语,自己家男人根本不会下棋,若是彼时与蔡和凡同一阵营,被人点破,定然颜面尽失,他自然不愿意与蔡和凡展览蔡和凡。

朱振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听说扩廓帖木儿也在姑苏?”端

木雨荷点头道:“是,张士诚之前败给吴国公,他弟弟张士德劝他投降北元,北元需要张士诚的粮草,这才封了张士诚太尉之职,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每年要向北元进献粮食,今年扩廓帖木儿被元朝的狗皇帝封了河南王,正在厉兵秣马的时候,张士诚却不送粮了,扩廓帖木儿又不想与张士诚翻脸,就派了使者过来。”朱

振忽然苦着脸说道:“完蛋,这孙子要给北元当狗。”

端木雨荷不信道:“他一个汉人,如何能给北元做事!”

朱振呢喃的骂了两句畜生,就没在做声。

狮子林,蔡和凡特意将朱振的诗写下来,趁着朱振不注意,署名朱振交给了温言,拍了拍温言的肩膀道:“这首诗,给那些自高自大的才子们见见世面。”

说完将自己带来的棋盘什么的,尽数扔掉,大摇大摆的走出狮子林。

脸上依然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

心里想着,此次在姑苏竟然遇到了个妙人,真的有趣。将来若是战场相遇,那岂不是更有趣?就

是不知道朱振这小子本事如何。他的兵法是不是跟他的棋术一样厉害。这

些年自己在姑苏放荡不羁,从来就没有人看出自己的不凡,谁曾想今日竟然被一个外来户一眼就给看出来了。不

过想想与他一起烤鱼,一起作诗,一起下棋,真的是不错的好时光呢。说

实话,刚才他邀请自己去他那边儿,他心里着实有些心动,不过朱元璋帐下文臣武将如过江之鲫,自己去了也白给。还

不如学那诸葛亮找个落魄户去辅佐,到时候也好扬名天下。

这世道,出道晚也不是好事儿啊。

不过朱振这个家伙也很命苦啊,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被当做使者送到了姑苏,到时候只要自己略施小计,这家伙要么乖乖留下给张士诚干活,要么脑袋就不保。嘿

嘿,朱振啊,朱振叫你下棋的时候那么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我看你怎么办?蔡

和凡一脸坏笑。走

出狮子林,刚要上马车,人被拦住,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响起。

“小子,还记得我吗?”

“师兄?”蔡和凡诧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骑士,顺手一巴掌抽在了拦住自己卫士的脸上。

“瞎了眼,也敢拦小爷的路!”马

上的骑士也不恼,微微一笑道:“你小子还是那么嚣张跋扈,怎么跟师兄聊聊?”

“走吧!我以为你早就死了!”蔡和凡示意自己的仆人先行,而自己跟那骑士要了一匹马,两个人趁着尚未大亮的天色,悄无声息的去了一家客栈。蔡

和凡奇怪的问道:“师傅他死了没有?”“

死了!”骑士脸色沉重。“

怎么死的?”蔡和凡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

“死于朝争,这些年朝廷高层动荡,你又不是不知道。”骑士有气无力道。“

草他娘的妥懽帖睦尔,我就知道他是个废物!”

骑士笑道,“且不说妥懽帖睦尔是不是废物,我就问你,师傅辛苦培养了你两年,你就甘心把自己的才华全都浪费在这姑苏的花花世界?还是说你小子想保张士诚?不是师兄说你,张士诚是个十足的废物,成不了大器。”蔡

和凡苦笑道:“张士诚也配?我实在是没有好去处啊!不是我不愿意保北元,实在是北元烂透了。”

骑士哈哈大笑道:“若是我兄长愿意单干呢?”蔡

和凡一皱眉,“单干?这可不是个好选择。朝廷经不起折腾了,兄长若是有意单干,怕是北元就真的要完了。”

骑士沉声说道:“不单干,早晚让朝堂的那群畜生给玩死。与其等死,不如自己搏一搏。”蔡

和凡忽然笑了,“真让朱振那小子说准了,我这辈子就是逆天的命,也罢。”—

———驿

馆。一

个一身红袍的秀丽女子找到刚刚回到驿馆的脱因帖木儿,柔声问道:“叔叔,听说你今日去见你师弟了?他可是汉人,信得过吗?”

脱因帖木儿笑道:“此子是当初我老师冲和真人的弟子,其才华之横溢,当世无人能及。至于你说的信任,大可不必担心。我这师弟是家族私生子,年少时饱受乡邻嘲讽,自家人对他也是又打又骂,连饭都不给他吃,他恨极了身边之人,恰在此时我与师傅遇到了他,给他金银让他度过难关,师傅又传授他许多天文地理,奇谋异数,所以他跟我们感情非常深厚。等

到我们自己单干的时候,灭了张士诚,把他那无情无义的爹还有那灭绝人性的后妈都抓起来送到他面前,他就会死心塌地的一辈子为我们做事。士

为知己者死。我

虽然反感汉人,但是汉人能够在我们做了江山没有几十年,便将这江山折腾成这样子,可见他们老祖宗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女

子气恼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会总结经验教训。跟我爹似得,天天神叨叨的。”脱

因帖木儿笑道:“我可比不了你爹,这天下的英豪可没有几个比得过他的。”

“我才不信呢。我听说着江南人虽然软弱不堪,但是却繁华的紧,人也很富有,是一群十足待宰的羔羊,二叔我想出去逛逛,看看肥肉可以吗?”女子小声讨好道。脱

因帖木儿自从来了姑苏之后,每日都呆在驿馆里,他也知道自己这侄女憋坏了。笑着说道:“去吧,去吧,带着坤桑和伏天,还有这里是汉人的地盘,尽量别惹事儿。”“

知道了。还是二叔疼我。”女子乖巧道。脱

因帖木儿倚在床头,想着昨夜自己在酒楼里隔空看到的两人的对弈,冷笑道:“朱元璋手底下竟然有这般人才,棋术比小师弟还要强上几分,我若是没遇见也就算了,既然我遇见了,你就别想活着离开姑苏!”

狮子林的歌舞逐渐散去,读书人也开始一脸疲惫的三三两两放下纸笔准备离去。往日诗会到了凌晨两三点也就结束了,今日因为些特殊的缘故尤为热闹,所以持续到了凌晨。“

郡主呢?”潘元绍讨好的问道郡主的贴身侍女。“

郡主有些倦了。刚睡下。”侍女慧芳说道。

“好,我去送送那些书生,然后等到中午叫醒郡主,送她回府。”“

知道了潘大人。”那慧芳万福道。

“嗯,有劳照顾郡主了。”潘元绍满脸堆笑的离去,脸色便阴沉下来。嘴

里呢喃道:“一个小丫鬟而已,也敢这么跟我说话,等我取了郡主,有你好受的。”不

远处,同样沉着脸的还有温言。此时闻言手里捧着诗词,眉头紧皱,感觉蔡和凡给了自己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

这个蔡和凡是个何等记仇的人,就因为自己打扰了他下棋,他就要报复自己。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既然答应了他,就该做到。

姑苏棋术一道首推温言,但是诗词一道却属于姑苏的青年俊秀吕秀文,吕秀文是大将吕珍的儿子,这个家伙没有继承其父亲勇敢善战,倒是对于诗词一道非常精通。此

人与潘元绍关系极佳,正因为他的存在,潘元绍没少给吕珍说好话,所以哪怕是吕珍在前线打了败仗,地位也没有什么变化。今

夜吕秀wén zuo了几首不错的诗词,得到了姑苏第二花魁的青睐,此时真神清气爽的与几位公子摇着折扇在竹林前笑吟吟的聊着天。温

言作为姑苏有名的才子,也自觉的跟他们走到一起,不过心里琢磨着蔡和凡交代自己的事情。

这时,潘府的一幕府宾客走了过来,拱手堆笑道:“吕公子大才,今夜佳作连连,还得到了琦玉xiao jie的青睐,可喜可贺。”那

琦玉是姑苏城的名妓,虽然比不上雨荷姑娘那般多才多艺,但是身材妖娆,媚眼如丝,早就是姑苏才子们觊觎的对象。今

夜狮子林诗会本来想请雨荷姑娘,但是雨荷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所以潘元绍特意请来了琦玉姑娘,让她当众唱了几首不错的曲子。琦

玉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在唱了几首吕秀文的诗词之后,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吕秀文明天单独相会的邀请。

想到今夜可以与琦玉私会,到时候几杯美酒下肚,自己再说上几句情话,这琦玉姑娘多半就能被自己破了身子,成为自己的女人。到

时候满姑苏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自己。只

是有些可惜,雨荷姑娘早一步被应天的粗人抢走了,不然自己或许就能得到雨荷姑娘了。想起此事,吕秀文便在心里咒骂应天人的粗俗可鄙。

这时候当着那么多人被夸奖,虽然心里很是开心,但是嘴上还是谦让了一番。

旁边潘府的宾客继续说道:“吕公子的诗词才气逼人,在下也算是读过几年书,有些才华,但是跟吕公子比起来,却只能望其项背。您就不必谦虚了。”吕

秀文笑道更加开心,又谦让了几句,皱眉道:“可惜应天的使者朱振那厮今夜没敢冒头,我们姑苏读书人讲究面子,没主动找他麻烦,不然今日必然让他明白,他是何其粗鄙的一人。”温

言皱了皱眉,他知道吕秀文有才华不假,但是说朱振粗鄙,确实有些坐井观天了。“

我看未必,昨夜我去观看朱振下棋,那朱振的棋术之精妙闻所未闻,让人望而生畏,朱元璋得到此人辅佐,怕是让我们姑苏多了不少麻烦。”

潘府的宾客立刻回到:“王兄,你可别这种话了。朱振下棋的事情我又不是不知道,他跟蔡府的那个纨绔蔡和凡下棋,能有什么精妙之处?怕是两个人胡乱下着玩儿,故意附庸风雅罢了。”

朱振到底有没有才华大家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蔡和凡是个粗鄙到没边儿的家伙,朱振竟然跟他下了一夜棋,听说还烤了狮子林的锦鲤,真的是粗鄙至极。众

人想起那个场面,不由的就感觉到恶心。

“诸位,我有句话要说。”温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

哎呦,是温公子呀,一夜也没见你,你去哪儿了?”吕秀文得意道,昨夜温言一夜没出现,自己可真的是出大了风头,此时的吕秀文得意非凡。

“昨夜我看了一晚上朱振和蔡和凡下棋,临走得到了一首朱振的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吕秀文笑道:“哦?朱振也能作诗?快拿出来给大家观摩一番。”

众人也纷纷好奇,想看看朱振做的什么打油诗,怕贻笑大方偷偷溜了。

“大家随我来。”温言领着众书生走入竹林,众人笑着说道:“温兄,这朱振是应天人,你何必带着大家来这种地方帮他遮羞。再说了,一首不堪入目的诗而已,大家听过之后,权当是笑话,自然不会传颂出去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诗刚念完,一阵风袭来,众人看着眼前的竹林,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温

言则是默然无语,因为他感觉到了悲哀。

第六十四章 时局突变,应对之法亦应变

见众人沉默不语,温言开口道:“大家觉得,此诗如何?”“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此情此景,此诗此句,还真应了他们应天的局势。还真应了他们应天的处事风格。

“四面树敌,我却巍然不动,这应天确实好风骨。”一

时间众人给出评价,这些才子虽然写不出那么朴实却又蕴含这里的诗,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见地。

此时语句质朴,却自有宋诗之风,与横看成岭侧峰那首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真的是应天府大使写出来的诗歌吗?”“

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

那些与温言一道见证了狮子林昨夜棋局的书生忍不住说道:“你们只看见了诗歌,我们却是观看了一夜的浩荡棋局,真的如古之国手对弈一般,纵横交错,龙蛇起舞,我等看的是如痴如醉,想起之前我等还嘲笑蔡和凡不学无术,真的是羞愧至极。”

听闻此言,众人皆面面相觑。对弈朱振此人,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只听说此人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来姑苏之后便被太尉晾在了一边儿。

原来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做戏。被

蔡和凡一夜逼出了真本事和。

“此人心机深沉,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却是想迷惑我们姑苏罢了,若不是蔡和凡大才,怕还真的不知道此人心机之深,让他算计。”“

此人这般才华,能够摘得雨荷姑娘的青睐,也不算出格了。”

众人都是读书人,虽然有傲气,但是遇到真的有才华的人,心里自然佩服的紧。至于刚才还被恭维的吕秀文自然被大家忘记到了一边儿。

此时,吕秀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心里恨透了朱振。

“观此人行径,唯唯诺诺,见我姑苏才子挑战却不敢应战,就是一个十足的怯怯懦懦的小人,与蔡和凡那个废物对弈,却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想借此扬名立万,真的是卑鄙无耻!”吕秀文正在高谈阔论,却听不远处一道厉喝传来,“闭嘴!”吕

秀文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一位中间武夫站在不远处,众人却是认识此人的,此人名李名伯升,是张士诚十八条扁担起义的好汉,精通文墨,身居左丞之职,是张士诚的左膀右臂之一。昨

夜也是听了一夜的诗,却并未发表任何言论,据说一碗的失望之色。大清早,大家以为这位大佬已经打道回府,谁曾想到竟然在这里对着他们发火。

见到大佬发威,一众学子立刻老实了下来。“

左丞大人。”吕秀文在别人面前敢嚣张,但是在李伯升面前,还真的不够看,立刻低头拱手。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在众学子看来,允文允武的李伯升就是他们的人生偶像,这时候他开口,就相当于长辈教导后辈,众人全都洗耳恭听。

李伯升道:“若是对方没有才学也就罢了,对方既然身负才学,又是邻国使者,你凭什么羞辱他?你的才华如果比得过他,你可敢与他约战?”“

弟子……”吕秀文酝酿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弟子不敢。”

“罢了!你们当谨记,输给别人不丢人,丢人的是不肯相信失败”李伯升叹息一声,“这首诗确实蕴含至礼,不论是他们应天的时局,还是做人,都能用这首诗自白,这说明对方不一定诗才比你们强很多,但是可以证明此子心性坚强,懂得的人间道理比你们多,也就比你们更通实务!若是到了战场上,此人可以做百战名将,而你们却未必能够担当文书的职务!”“

弟子……弟子受教。”众

多姑苏弟子躬身受教。李

伯升望着前路,不由的幽幽一叹,这姑苏的繁华还能有几日。

却说徐梁打道回府,刚准备休息,就见到了盯着黑眼圈的朱文正和姚天禧。

姚天禧嘻嘻哈哈的上前给徐梁端来了净面水,笑着说道:“主家,您竟然懂得棋术,怎么不与我说,我也擅长对弈,昨夜见您纵横捭阖,惊天一夜实在是畅快。”

徐梁笑着说道:“我根本不会下棋,昨天下着玩儿的。”“

不不不,主家,你的棋术在应天也是巅峰般的存在,称之为国手也不奇怪!”姚天禧认真的说道。

“哼!”朱文正猛地一拍桌子,骂道:“混蛋小子,你还恭维他作甚?他唯唯诺诺许久,就是为了让敌人轻视,引出我们引敌深辱,分散兵力之计划,如今他这么一折腾,敌人势必会知道这小子不好相与,到时候计划哪里还好施行。”徐

梁摇摇头笑道:“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的策略要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你可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朱文正皱眉道。

“谢再兴兵进东阳,李文忠与胡深在义乌迎敌,指挥佥事马云和叶旺临阵投诚倒戈,李文忠趁机率数千骑兵突破军阵,大败谢再兴,歼敌四万。接

着二人在诸全五十里处重新造了一座军事堡垒,与诸全互为犄角。谢再兴气势低落,仗已经到了不能打的地步了。张士诚无奈,准备升任李伯升为司徒,率领剩余的二十万大军再战。”徐梁将亲军校尉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朱文正。

朱文正皱着眉头道:“这李文忠这小兔崽子怎么不按照计划行事?他这么一来,我们的计划就打乱了?”

徐梁皱眉道:“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莫非看着马云和叶旺被人杀死吗?若换做是我,这个时候,也要拼尽全力救出自己的袍泽。”朱

文正骂骂咧咧道:“可是如此,全盘计划就彻底乱了!我们如何引敌深入,又如何消灭张士诚的有生力量?如今前线二十万大军云集,可是我们这一边儿的兵马还未曾赶到义乌前线,他又如何能扛得住?真他娘的混账,若是在老子手下,老子肯定打烂他屁股。”

徐梁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有一个好消息,你并不知晓,国公在龙湾重创陈友谅,俘获战舰无数,眼下时局已经倒向了我们这边儿,我们虽然难以组织大会战,但是我们也不怕他张士诚!此时此刻,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我们这一方,张士诚应该给我们道歉,认怂了。”

“可是世子还在他们手上?”

“之前我唯唯诺诺,就准备想办法救出世子,但是现在我们的前线剿灭张士诚四万余人,已经算是彻底撕破了脸,我们再唯唯诺诺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我们就得强势的弄张士诚,用气势压倒他,只有我们有足够的气势,才能让张士诚犯怂,只要他犯怂,搞不好还真会割地赔款。”

“可是世子怎么办?”朱文正担忧道。“

再谋他法吧。”徐梁叹息一声说道。对于朱标,徐梁的感觉也非常好,可是他也知道,朱标这一辈子多灾多难,搞不好这一次真的折在紫金山。朱

文正猛地一拍桌子,骂道:“这一次来他们姑苏,真的是受气,我还想做一票大的,谁曾想到结果一点儿事儿都做不了,然后连世子都救不出来,失败至极。”徐

梁哈哈大笑道:“文正兄,莫要慌,俗话说上兵伐谋,用兵消灭敌人的实力是不得已才用的手段,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法子消耗张士诚的实力。到时候让他前线有二十万军队,也用不上。”朱

文正闻言,猛地一愣,旋即一脸狐疑的看着朱振问道:“计将安出?”

徐梁示意的看了姚天禧一眼,姚天禧点点头,四处观察了一下,朝着徐梁点点头,示意他附近并没有人偷听。

他这才说道:“我让你们最近统计的数据我看了,目前张士诚的治下,以姑苏城为例,虽然繁华的很,但是人员构成却非常的有意思。你们看这是你和姚天禧统计的数据,其中姑苏城的百姓只占百姓总数的百分之四十,官员占百分之五,兵员占百分之十,剩余的百分之四十多竟然都是些没有职业的流民、道士、僧侣。”朱

文正疑惑不解道:“这有啥?张士诚富有,全国各地的流民自然都往他这里跑。”

徐梁笑着对姚天禧道:“小混蛋,昨夜装了一晚上的和尚,你说说当地百姓对你的看法。”

姚天禧一脸回忆说道:“说起姑苏城的百姓,对我们这些僧侣似乎并不是非常欢迎,甚至还一脸的鄙视,如果不是我长得白净,穿衣服还算干净,肯定会被当做那些穿着破旧的僧人一般赶得到处走。”

徐梁笑道:“敢问这次你们两人跟我出使以来,这张士诚境内的官员如何?”朱

文正回忆与徐梁的这一路,鄙视道:“都是一群贪赃枉法,卑鄙无耻之徒,这些胆小怕事,没有丝毫担当,张士诚到了现在还没被灭掉,真的是奇葩,朱文正恨恨的说道。”朱

振笑道:“我该病了。请白鹤观的子阳子真人来给我治病。”朱

文正恼火道:“你疯了!你这生龙活虎的,哪里有一点儿病了的样子,再说了,你如果病了,应该请大夫来治病才是。”姚

天禧忽然恍然大悟道:“高啊,高,主家我明白了。”“

闭嘴,请真人去。”徐梁一瞪眼,姚天禧顿时老实了,点点头道:“主家放心,给我五百两金子,我把事情办得妥帖的紧。”徐

梁骂道:“入你娘,老子的金子都是大风刮来的是吧?”

姚天禧无奈道:“主家,那道长一把年纪了,到如今也是回家养老的年纪了,想让人家办事儿,不给钱是不行的。”一

直未说话的雨荷忽然也明悟了什么,说道:“他和冲和真人有旧是吧?真有你的。应天怎么派了你这个阴险的家伙来主持大局。”徐

梁一脸委屈,脱掉鞋子就往床上躺去,也真难为徐梁,身体康健的大小伙子,转眼间就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我哪里阴险了,我真的病了,好痛,头好痛。”话

音刚落下,就听家丁说道:“主家,外面有人拜访您,他说他叫沈醉,您要不要见。”朱

文正弄不懂这三人搞什么机锋,正心里烦躁,怒斥家丁道:“见什么见,没听你们主家说他病了。不见!”话

刚说完,就见刚躺在病床上的徐梁,赤着脚奔向了屋外。

第六十五章 道士骑鹤下山去

小和尚姚天禧敲响了白鹤观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大门大开,进入视线的却是个猥琐的老道人。

“哎呦,小和尚,你来我们道观做什么?祈福,还是改行?”

面对眼前这个一脸猥琐的老道,姚天禧听多了主家那些菊花绽放的故事之后,顿时感觉菊花一紧,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我是找您治病的。”

眼前这道爷的造型有点儿超出了姚天禧的想象,怎么说也算是道家辈分挺高的道爷了,却弓腰驼背站不直,头发似乎因为疏于熟悉的原因,有一种油油的感觉,胡须胡乱的扎了个揪,穿着一件灰色的道袍,脚下一双破旧的追云履。这

让姚天禧有点儿没法接受主家让自己找的高人的形象。这

分明就是个叫花子啊。说

实话,能够跟冲和道人做朋友的,那起码也是得道高人,起码得是仙风道骨的那种,不然以冲和道人那种傲气的性格,怎么会和他做朋友?在

他心目中,子阳子应该是一名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这

他娘的也是得道高人?

老道一听姚天禧是来招人治病的,两眼是锃亮锃亮的,伸出手摆了个三清指,似乎很久没有吸收的缘故,还搓下来不少泥,他嘿嘿笑道,“小家伙,你来找我治病,算是找对人了。”

“可是……”姚天禧有点儿打退堂鼓,这位卖相不太好,实施不了主家的计划。

“可是什么?小和尚,我看你与我有缘,本以为你也是道心深种之人,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只看外表的肤浅货。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这里可是有真仙法的,只要我一道符纸,保你符到病除,而且你要是愿意多花点儿银子,我便将我们道家的飞升dà fǎ传授与你,只要你苦修九九八十一天,我保你白日飞升,登上仙班。”

听到那猥琐老道一阵吹牛逼,姚天禧哑然,“您说的是真的?”猥

琐老道,“我以三清大神的名义起誓!”姚

天禧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这符有什么讲究,我家主家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

听到主家,不是一般的病,猥琐老道精神一震,更加兴奋了。

好家伙,这肯定是大病啊,反正老道我也要退休了,在走之前能坑一笔是一笔,而且这绝对是一单大的。到

时候要是人死了,我就说他不修福报,让老天爷收走了。

想到这里,子阳子故作高深,挺直胸脯,微微淡然一笑,“这符可真的有讲究了,首先他以昆仑山九天神木为材料,以龙子霸下之血为引做成朱砂,再加上老道七七四十九天术法加持,无论什么病,只要老道摆下祭坛,做法施粥,当场吃下,不消十日便能彻底恢复。”

“等等,您刚才说的什么九天神木?还有霸下?”姚天禧掏了掏耳朵,“您这成本有点儿高,驾前不便宜吧。”

猥琐老道义正言辞,一脸严肃,“你看看我这白鹤观的规模根本就不是缺钱的,我观你小子灵气十足,主家定然也是世间的大善人,我救他乃是积下福报,根本不为挣钱,只收个成本价就好。”“

你这成本价也不便宜,而且我感觉你这老家伙是在骗人。”

“哎,小和尚,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我好心好意救你主家,你怎么说我骗人?”说着,老道一指身后的三清神像,“我要是说半句假话,就让三清大神降下九霄神雷,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呦……”猥琐老道忽然转身看向落地的白鹤,“小家伙,你这到处乱窜,可想死我了。”道

家与鹤的关系源远流长,甚至《云笈七签》中说张道陵可骑鹤往来。“

别闹,我这里接待客人呢。”老道抚摸着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去的白鹤,最后仿佛拗不过它一样,说道:“好吧,来来来。”

话音落下,白鹤展翅而起,老道长一提气,脚尖直接踩在白鹤后背之上,白鹤一声轻啼,载着老道愣是飞出了数米之远。

在这山岭之间,老道士踩着仙鹤在云雾之上,虽然只是飞行了一刹那,却着实让人神往不已。这

下姚天禧忽然明白了主家为什么吩咐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这老道士。原

来这老道士的轻功厉害的紧啊。

如果在闹市里,穿一身奢华到了极致的道袍,在拿着一把拂尘,骑着鹤从房顶上飞落,那周围的百姓肯定能当做神迹啊。

别说是百姓,就算是朝廷的官员也得吓得不轻。他

清楚白鹤根本不会载人,只是这老道轻功极其高明,脚尖踩在白鹤背上,根本用不着多少重量。不

过这确实够吓人的。姚

天禧如果不是天天跟在朱振身边儿,知道了一些饲养动物的一些道理,他根本不知道老道刚才掏出小鱼干是为了奖励白鹤的配合。世

事洞明皆学问,要不刚才姚天禧绝对被老道那一套给忽悠了。看

着姚天禧呆愣表情,猥琐老道很是自然的说道:“哎,老夫其实早就能够白日飞升了,只是想到凡尘中海油那么多人受苦受难,便不忍心离去,你主家与我也是有缘,只要纹银一千两,这病我就给治了。”

“……”姚天禧点点头,“卖相倒是不错。”

闻言,猥琐老道精神大震,手里不停的变换着道家指法,什么上清决、玉清诀、北地决,一看就是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老

道在凡尘沉浮多年,也给不少世家子做过法事,刚才他一看就能猜出小和尚背在鼓囊囊的银子,起码有几百两。

是一只难得的肥羊啊,想到这里老道士又忍不住开口。“

不是老道爱好这世俗的黄白之物,不过你也知道我这符纸所用的材料都不是凡间之物,而我做法之后,也会元气大伤,耽误我飞升的时间。你可知似我这般仙人之体,在人家多呆一天,便要受这凡间污秽之气损毁仙气?”

一说到银子,这老道士便兴奋的不成样子。忽悠人的时候,也格外的卖力。

姚天禧无奈的摇摇头,他算是看出道家与佛家的区别了。佛家走大众路线,不嫌钱多钱少,只忽悠老百姓。而道家呢,则走高端路线,就做次法就要一千两银子,一般老百姓根本就玩儿不起。“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主家的病,我怕你不敢治。”

“什么病,你倒是说啊!”老道士疑惑道。

看眼前这少年的模样,能够有这般少年做仆人的主家,定然不是简单的人家,如果这病自己能治,子阳子绝对不会真的只给一张符纸。因

为如果对方势力大到一定地步,就算是想跑路,也跑不掉的。

姚天禧老神在在把银子往地上一扔,背着手在白鹤观里转悠起来。

猥琐老道丝毫没有因为小家伙的不礼貌而生气,相反他喜上眉梢,银子都扔地上了,那肯定是愿意自己接这一单买卖了。想

到这里,老道士有点儿后悔,难得有那么个豪气的肥羊,自己应该多宰点儿的。

姚天禧进去一看,神色不由的一愣,只见后殿里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张张小床,好多**岁的脏兮兮的孩童正拿着木剑乐呵呵的玩个儿不停。

“小弟弟,你们是被老道偷来的孩子吗?”姚天禧以最坏的恶意忖度身后的老道。

“和尚哥哥,不许你侮辱道长爷爷。我们都是姑苏城的孤儿,是道长爷爷见我们可怜,把我们收养到道观的。”

看到姚天禧不信的神色,猥琐道长连忙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修道之人逆天而行,应该太上忘情,但是这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老夫不忍心离开他们飞升而去,可是算算日子,老道在凡间的日子也没有十年了,到时候这些孩子可就难了。”姚

天禧点点头说道:“这才是你想尽一切办法坑蒙拐骗的原因吧?”

“什么叫做坑蒙拐骗,”被姚天禧点破,老道士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急了,待看见姚天禧抱着肩膀,一副你继续编的挑衅模样,顿时气泄道:“小和尚,实话实说吧,我观你行知病虎,立如眠鹰,早晚能成大器,能够将你在茫茫人海中挖掘出来的贵人定然也不是人间凡物,至于钱财更不会吝啬,若是能拿出些钱财来,别说让老道救人,做什么事情老道都愿意。

在姑苏,一般的病我能治,厉害的病,只要不过分,我也能治,甚至他到了鬼门关,我也能拉他回来,再活些日子。

但是若是真的是撞了邪祟,我反而治不了,看在这些孩子的面上,我也不忍欺骗你。你小子卖了那么长时间的官司,我知道,你来寻我,定然有你的目的。我

的报价就是一千两,少一分你就找别人去吧。”

姚天禧知道老道士有羁绊,心里反而放心不少,有羁绊的人,起码心地善良,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主家。

“道爷,实话实说反而更可爱。这单子您接了吧。不过事情要这么这么办,你可愿意。”

子阳子人老成精,自然听出了朱振计划的弦外之音。思忖了许久,皱着眉头说道:“好狠的计划,你们主家这么做就不怕折寿吗?”

“折寿?您刚才还一直说九霄神雷劈死你呢,老天爷劈你了吗?”姚天禧反问道。

“也罢,最近有老友的弟子拜访我,说张士诚翅膀硬了,胡作非为,让我想办法教训教训他,这正好是个机会。老夫便出手一次。不过老夫还有个条件。”“

您说?”姚天禧并不吃惊的说道。

“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应天能够将这些孩子收养了,老夫做了此事,怕是真的要立刻飞升了。”老道一脸郁闷道。

姚天禧笑着说道:“道爷,您别怕,到时候有我们应天护着您,谁能动您分毫?而且您不是喜欢积善行德吗?我们主家之前一直有计划在应天开一所孤儿院,只要您愿意这院长的职务便是您的了。”子

阳子考虑了一番说道:“如此,你便下山给老道买一身新的道袍去来,这般大场面没有点儿奢华的道袍,怕是镇不住那些俗人。”

第六十六章 上门要挟小娘皮

自从朱振去了趟狮子林声名大噪之后,对于居住在驿站的朱振,大家越发的好奇起来。经

常有书生上门拜访。

不过都被拒绝了。因为应天的使者朱振,病了。俗

话说,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这

治病可真不容易,姑苏城的大当家张士诚本想与朱振即刻展开谈判,但是朱振却病的根本无法见客。

太尉府的大夫派去了一波又一波,结果全都无功而返。而

且本身朱振的并不严重,可是等太尉府去了几位大夫之后,病情反而更严重了。

现在民间甚至有谣言,是张士诚嫉贤妒能,想要将应天的使者直接害死。张

士诚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关老子什么事儿,老子还想跟他谈判呢。这仗打的那么辛苦,官员又不买账,你们应天又那么凶残,我们想谈判啊。无

奈的张士诚甚至下了告示,谁能治好朱振的病,自己赐给他官,另外有赏银一万两。一

万两银子,搁谁谁不眼红?

以往,来往驿馆的都是官员,到如今全都是背着药箱的大夫,而且全都是束手无策。

“怎么还有女郎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闻应天的使者在咱们姑苏病了,河南王特意派人来帮忙看看。”

“河南王是谁?”“

打的天下群雄抬不起头的扩廓帖木儿。”“

哦?不愧是大都的能人,连身边的大夫都是那么漂亮的姑娘。就是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前两天有人假死在街头,这女郎中几枚银针愣是给旧了回来。”“

她就是那个女郎中啊?可了不得,听说她还可以给死人接生,那妇人明明已经死了,她楞是把小孩儿给接生出来了。”“

这本事真的绝了。”“

这下使者的病有救了。”“

赶紧治好,赶紧谈判,天天病着,我那宝贝儿子就得天天在前线吃苦打仗。”“

谁不是呢。”

“老林,你不是大夫吗?你不进去瞅瞅?一万两呢。”“

瞅个屁,救我这两下子,活人能让我治死了,你没听咱们姑苏的名义左道全说吗?这使者半条腿已经进了鬼门关了。”

“哎。真不想打仗了,要是能打得过应天也行。关键是天天吃败仗。我可听说了,李伯升刚到了前线,就让那胡深给来了个下马威,兵线全线收缩。”“

……”周

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想要拿那一万两银子的,有想着朱振感觉恢复的。当

女郎中进入驿馆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的祈祷,“老天保佑。”倒

不是姑苏人善良,而是这仗如果继续打下去,他们的生活就会受影响,远的不说,就光是加派赋税这一条就让人受不了。张

士诚的队伍待遇好,但是成本也高。光是吃老本,张士诚也吃不起。都

已经半个月了,这病就是不见好,最多有些名医能开个方子,给吊着命。久

而久之,一般的小郎中根本就不敢登门了。就守在门口看热闹。海

东青帖木儿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刚一开始还有些局促,走着走着,内心高傲的性格就不由的展现出来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朱振在卖什么梁子。

她也是最近才看出端倪来的,她找过不少大夫询问病情,大夫们说的五花八门,大体少不了病入膏肓,邪毒入体,命不久矣这类的话。

按理说,朱振病的那么严重,早该死了。

关键是他就是一口气吊着不死。

既然他不死,那就有问题来了,海东青帖木儿怀疑,朱振根本就是在装病。至

于为什么装病,他问过蔡和凡,那个混蛋说他输给了朱振,不能说,还得配合朱振。

然后专门跑了趟白鹤观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原理她不明白,她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这两个混蛋正在想办法坑张士诚。对

于这个应天出现的青年才俊,海东青心里还是抱着很大的好奇心的,听说他人长得帅,而且文采非凡。

最近姑苏最流行的千磨万击还坚劲就是他写的。

“请问姑娘找谁?”朱文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个明显是蒙古女子却穿着一身汉服的姑娘。“

这位官爷您好!我是河南王派来的郎中,前来帮使者看病的。”海东青尽量笑着说道。

“嗯?”朱文正很是玩笑的笑了。“

官爷,您是什么意思?”海东青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这

个男人的手掌非常粗糙,一看就是经常握武器的人,虽然他站在那里,一脸笑意,但是海东青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不

用细想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战场之上非常的厉害。朱

文正笑了笑,“你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杀人的。”“

官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海东青呆在原地。“

如果我没看错,姑娘剑使得不错,这握剑的手也能看病吗?”朱文正继续笑道。“

我们蒙古人尚武,我不仅会握剑,我还会射箭呢。官爷要不要试一试?”见朱文正看透自己的本事之后,海东青丝毫不畏惧道

朱文正依旧笑道:“无妨,在我面前,没有人能伤着我们大使,你们这些人只看见了张士诚所言的赏金一万两,但是你们肯定没看见我加的一个条件,谁要是治死了我们家大使,我立刻要了他的命。”听

到治死了我们家大使几个字,海东青一点儿畏惧都没有,反而意味深长的说道:“死不死的了,您自己不清楚吗?”“

嗯?”朱文正微微一冷,旋即冷笑道:“里面请。”

“有劳。”这一次轮到海东青脸上充满笑意,她感觉自己战胜了这个高大的男子。往

前走了没几步,海东青忽然看见了熟人,蔡和凡正拉着朱振的手,非要逼着朱振起来与他下棋。“

我他娘的是病人!”被烦的没招了,朱振忍不住骂道。

“快得了,你有病没病,我看不出来?你这棋还是我帮着你下的,你在不起来,我可上外面去喊,你没病了啊!”蔡和凡耍赖皮的说道。

“有病没病,要不让我看看?”海东青看着眼前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说道。

“郡主?”蔡和凡一把把朱振按在病床上,有些忐忑的说道:“郡主,您还是别看了,这家伙得了不治之症,您医术虽好,但是也治不好他。”

“我来介绍一下,”蔡和凡侧身道:“这位是河南王的女儿,海东青帖木儿。”说

着蔡和凡又指了指躺在床上装死的朱振说道:“这位就是应天的青年才俊,大使朱振。”“

郡主在上,请恕外臣身体不适,无法cān bài。”朱振气若游丝道。

海东青给朱振把了把脉,若不是蔡和凡在这里又蹦又跳,以海东青的医术来看,朱振确实病入膏肓,能活到现在绝对是顽强的生命力在支撑着。“

这是你吃的药吗?”海东青指了指身边儿桌子上的药壶里的药,很丰富从天山雪莲到千年人参应有尽有,也不怕吃死。

朱振在朱振耳边轻声说道:“振哥儿,这小娘皮好像是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她要是搞破坏怎么办?”

“淡定,淡定,她可不是来找我看病的。”朱振轻声道。

放下药壶,她坐在床前,一脸悲悯道:“这病我能治。”

“你准备怎么治?”朱振知道这个小娘皮不好招待,尽量平心静气道。

朱文正暗暗的把手握向了腰间的刀,这姑苏之行太不容易了,自己的肾亏都要掏空了,他如果敢搞破坏,自己一定不能放过他。海

东青笑着说道:“张士诚投降我们大元,本来按时送粮,这一次却为了跟你们的战事,把粮草全都挪用了。我父王很不开心,所以教训张士诚是必须的。只要你们帮我教训张士诚,你这病我立刻能给你治好。”

“明人不说暗话,教训张士诚不成问题,你们不能干涉。”既然大家开门见山了,朱振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坐直了身子,严肃道。“

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不知道你跟蔡和凡有什么鬼主意,但是想让我们大元不干涉,就不得不出让利益。我要粮草二十万石。”

“放屁!你知道二十万石有多少吗?二十万石够五万大军吃上小半年了。”

在朱文正看来,海东青提出的要求太过于丧权辱国,是他根本不能接受的。哪怕这是自己即将动手的好处,你也不能割肉。

朱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计划里忽略了北元的反应,虽然自己的计划教训张士诚,让张士诚继续老老实实的给北元当狗是对北元有利的。但

是自己却忘记了,北元很可能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举措。“

别忘了,方国珍也臣服我们大元。如果你打了张士诚,只要我们北元稍微一提,方国珍绝对乐意给你们一点儿教训!虽然方国珍那货没什么本事,但是给你们添堵够了。左边儿是陈友谅,右边儿是张士诚,北边儿再来个方国珍,这日子没法过了。”朱

文正与朱振对视了一眼,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郡主的本事不小啊。随便张张嘴,就想在我这里拿走二十万石粮食。”朱振感慨道。海

东青也笑着说道:“哪能跟你比啊,下了一晚上棋,就骗了我们家谋士十座城。我这点儿本事跟你比起来,九牛一毛。”

第六十七章 坑张倒计时

“真的娘的混账!这种条件你怎么能答应?他是北元的人你不知道吗?”在海东青离开之后,朱文正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朱振的鼻子就开骂。脸

上的青筋暴起,就差直接一嘴巴扇朱振的脸上。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朱振端起雨荷给自己斟满的茶水云淡风轻的说道。

端木雨荷暗暗苦笑,他就知道朱振得捉弄朱文正。谁让朱文正总是拖后腿,关键时刻给朱振找麻烦。就

朱振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能不给他穿小鞋吗。“

混蛋!这可是咱们辛苦了接近一个月的成果,你一句话就让出去二十万石粮食!”朱文正依然怒不可遏,看着朱振喝茶就来气,提起茶壶就要摔,但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最后提起拳头猛地砸在地板上,拳头都红肿了。

然后开始不说话,坐在地上生闷气。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这盘棋玩家又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你不割肉,人家搅局怎么办?”朱振看着颓废的朱文正,终于忍不住摇摇头开导道。

“搅局就搅局,咱们还怕他们不成!”朱文正抬起头来,心里底气不足,但是嘴上依然非常不忿的嘴硬。

“大都督,你这可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您就负责出把子力气,你可知道动脑子的人有多辛苦?来擦擦药,这手疼可不好,主家的计划八成还得用到你呢。”姚天禧非常懂事儿的搀扶起朱文正,从药箱里拿来些药膏,给朱文正擦了擦。

“不用!反正我就是一废物!叔父用不着我,你们也嫌弃我误事儿,但是我比你们都有骨气!”朱文正胳膊一甩,差点儿把姚天禧甩出屋去。姚

天禧脸一沉,“不识好歹!”

“行了,行了,别吵了,都喝喝茶消消气。”端木雨荷看着朱文正白着个脸,朱振一直喝茶不搭理他,有些想笑,但是对于朱振的看法他也非常关心,各朱振斟满茶盏,关切的问:“话说,官人您真的准备给北元二十万石粮食?”“

按照道理来讲,这一次咱们占那么大的便宜,就算是真给北元二十万石粮食也不无不可!”

“混账!咱们占便宜是咱们的事情!关他们北元什么事儿?我就算是把粮食烂了,也不给他们一粒粮食!”

“朱文正,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朱振一再不愿意搭理朱文正,朱文正依然喋喋不休,让朱振有些生气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朱文正表情狰狞的看着朱振,“你自幼得高人指点,活的逍遥自在,你知道在他们北元手下咱们汉人过得有多辛苦吗?”“

我告诉你!我们全家天天有人饿死!我叔的爹娘死了,连个埋的地儿都没有!我的亲人饿死在逃荒的路上,被野狗叮咬,我饿的连个反抗的劲儿都没有!”“

我告诉你,让老子向北元投降!没门!老子宁可跟他们血战到底!”“

行了!行了!大都督你消消气儿。”小和尚姚天禧怕主家心烦,自己忍着烦躁,拍了拍激动不已的朱文正的肩膀,说道:“我们主家一肚子坏水,能让那个小娘皮占了便宜去?怎么可能!”“

混账东西,有这么说你主家的吗?给我掌嘴!”端木雨荷突然沉下脸来训斥道嗷。

“哎,我掌嘴!”姚天禧苦着脸,在一旁轻轻的扇着脸,渴望主家能说句好话,但是他却发现主家似乎神游物外,眼角偶尔回来个余光,仿佛也在告诉自己,自求多福。朱

振心里清楚,姚天禧这种家伙聪明的很,但是不知道轻重,如果不时常敲打,比起朱文正这种没脑子的存在更恐怖。“

真的!”朱

文正狐疑的看着朱振,却见朱正躺在病床上,一幅懒洋洋的表情。“

自然是真的!”端木雨荷笑着说道。

“主家什么时候骗过你!”姚天禧也插话道。“

你们让他发飙,我就喜欢傻子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样子!”朱振翻了个白眼道。

朱文正这一次并没有发火,反而老实的坐在一边,“你要是真有本事别让北元占了便宜去,你就算是骂我傻子,也没什么!”

朱振叹了一口气,“我们都跟北元有深仇大恨,这个便宜我不可能让他们占了!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这只是我的缓兵之计。”

朱文正也瞥了朱振个白眼,他知道朱振不会骗他,但是他感觉朱振故意看他出丑,非常的不道义,“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对我的缓兵之计,你这小子贼精贼精的!”

“滚!”

朱振毫不客气的骂道。这

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赶紧完成这次出使的任务,好好回家休息休息,到时候可不想再见到这个傻子了。就

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微不可查的敲门声。

“谁!”姚天禧将耳朵侧在门上轻声问道。

“主家是我!”

“快进来!”姚天禧赶紧开门,将姚天禧请了进来。朱

振看了一眼姚天禧,姚天禧笑道:“主家您放心吧。那个驿丞拿了咱们的银子和酒水,喝的高高的,早就睡过去了。”“

虎二,你怎么来了?”朱文正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虎二。这个家伙一段日子没见,似乎比之前在庄子里见他的时候更加的成熟和自信了。

虎二嘿嘿一笑,先给朱振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道:“主家召见,我自然得赶紧赶过来!”

“这位是?”朱振看了看跟在虎二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很普通,衣着打扮也像是普通的商人,属于放在人群中一眼看不出任何特种的那种人。但

是仔细观察,他手脚粗大,应该是练武之人,而且他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一种野心和贪婪的感觉。那

年轻人见朱振终于问道自己,上前行礼道:“卑职亲军校尉蒋瓛拜见大使,大都督。”

“你怎么来了?”朱振好奇道。之前他倒是跟蒋瓛联系过,不过都是通过暗中的渠道进行书信往来。

蒋瓛道:“之前您吩咐虎二的事情,他实施的有些粗暴,我们亲军校尉看不下去了,就暗中帮了一把,然后您这属下也真有本事,接着就顺藤摸瓜找到了我们,还差点儿砸了我们的据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今天他接到您的命令要过来,所以我就跟着来了。”

“嗯!”朱振点点头道:“我让你贿赂官员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蒋

瓛道:“大人您吩咐的事儿,卑职已经妥善处理好了,而且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算是没有属下的银子开道,他张士诚也的头疼脚乱的!”朱

振笑道:“无妨!银子该花的花。”旋

即,朱振又看向了虎二。

“你呢?”

虎二笑着说道:“这一趟本来是出来买三七的,但是为了收买那些流民的头头,我花光了几乎所有的银子,还有天禧偷摸着给我的金子,也让我花光了。”

“花光了!”姚天禧震惊的看着虎二,“你怎么能花光了呢?那是主家所有的家底?我不是让你省着点儿花,然后再倒腾点儿粮食回去卖吗?”虎

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没办法,姑苏的qiong rén实在是太多了,那些偷偷需要的钱也多。”

“你就是心太善良!都是些贱民你管他们的死活做什么?”姚天禧不满说道。朱

振摆摆手说道:“行了,天禧你别为难他了,咱们做的是缺德事儿,多花点儿银子就花点儿银子吧。你们能够把事儿做漂亮,我心里就心满意足了。”朱

文正一脸懵逼的看着朱振问东问西,最后忍不住问朱振道:“我说老弟,你到底有什么绝密计划?到现在我只知道你要坑张士诚,但是你准备怎么坑?计划怎么实施,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为什么要收买流民,又收买官员的,我怎么云里雾里的!”

朱振摇摇头,不愿意搭理朱文正,他实在是难以将眼前这个傻货和历史上声名鹊起的朱文正联系在一起。

这个家伙在搞阴谋诡计上却是欠缺。端

木雨荷看着摸不着头脑的朱文正,笑着说道:“您就放心看戏吧,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说

起东风,朱振扭头看向姚天禧问道:“东风准备的怎么样了?”

“明天就能刮,不过那老道士要求我们把他那些孤儿都送到我们应天去!”姚天禧有些为难道。

朱振看向蒋瓛道:“蒋大人,这事儿交给你们亲军校尉没问题吧?”

蒋瓛很明显能做到,但是却依然苦着脸说道:“那么多活人想要运到应天,肯定是有问题的,我们这边儿……”

朱文正最看不惯这种官场上丑恶的嘴脸,抬手就要打蒋瓛。

朱振暗暗摇摇头,难怪朱文正倒霉的时候,愿意给他说话的人非常少,实在是这个家伙不会做人。

俗话说,花花轿子众人抬。

你想让人家办事,还想一点儿都不付出,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朱振喝住了朱文正笑着说道:“有困难跟我说,缺银子先从雨荷他们巡检这里借,人你们也有,只不过要牺牲一些,事成之后你的功劳我会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国公的!”蒋

瓛闻言,激动道:“那就谢过大使了。蒋瓛上下一百三十二卫亲军校尉愿意为大使的计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朱

振点点头,对虎二和蒋瓛说道:“我这边儿东风一旦烧起来,你们立刻按照计划行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吗?”

“明白。”二人狠狠的一抱拳。“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跟大都督说。”朱振摆了摆手道。朱

文正生无可恋的坐在一旁,表情很是落寞。朱振笑吟吟的看着朱文正,这个家伙自嘲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没用,但是我保证不给你捣乱!”朱

振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你没用呢?其实你才是我这次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只是担心,你这家伙那么久没打仗,还能提得起刀吗?”朱

文正眼睛一亮,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实力,一拳头砸向柱子,留下个大坑。“

怎么样?实力还不错吧?”朱

文正还非常显摆的朝着朱振晃了晃拳头。

朱文正这一拳下去,木质屋子猛烈的晃动,喝的醉醺醺的驿丞领着一帮人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贵使,贵使,没事儿吧。刚才好像地震了。”

朱振翻了个白眼,轻轻骂了句,“bái chi。自己解决!”

第六十八章 子阳子降妖又除魔

使者在敌国出使,是否有尊严,全看自己国家的国力如何。

先前张士诚几十万大军压境,朱元璋毫无还手之力,应天上下一片慌乱,朱振不得不披上虚伪的面孔,去应付张士诚手下的每一个人。而

张士诚对于朱振则是异常不屑的冷处理,直接挂着不见。可

是当谢再兴贡献一血,李伯升贡献二血之后,张士诚的态度则来了个大拐弯。他

现在迫切的想与朱振谈判,解决两国之间的争端。

现在形势完全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儿,不仅前线连连吃败仗,就连朱元璋的大军也挟带着狂殴陈友谅的士气正在向西前行,张士诚每日在寝宫里,都感觉脊梁骨凉凉的,站起身里也能感觉到蛋蛋传来的忧伤。不

能这样下去了,哪怕是朱振还只剩下一口气,也要与朱振把这个谈判进行下去。潘

元绍早早被叫进了太尉府,然后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潘元绍听说了太尉的意思,皱着眉头前去和谈。而

他听说了一个非常坏的消息,那就是朱振自从病重以来,目前的主事者是那个副使,就是一脸强硬,吓得迎接使者的官员差点儿尿了裤子的kong bu fēn zi。

“老爷,前面太热闹了,咱们这马车过不去了。”马车上的潘元绍正在琢磨如何开口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青衣小帽的小厮上前说道。

“去问问,怎么回事儿?”潘元绍皱着眉头道。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躬着腰说道:“启禀老爷,路上的那些都是来给应天的使者看病的大夫和看热闹的百姓。你看是不是派人驱赶下这些人?”

潘元绍想了想,说道:“算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咱们溜达过去。”

驿馆门口围观的群众丝毫不见少,众人议论纷纷。“

哎,你们说这病能治吗?”“

够呛!昨天北元的女神医都看了,也是皱着眉头离开的。”

“这要是死在咱们姑苏,可就麻烦了。朱元璋正憋着劲儿想找咱们报复呢!”

潘元绍听闻,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这一次姑苏可真把朱元璋得罪透了,先是抓了朱标,接着又让他的使者在姑苏患了重兵,这可怎么办?

就在潘元绍神游物外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出一阵惊呼声,接着以迅来不及掩耳的速度,周围的人纷纷跪下。

潘元绍不解,向前方望去,只见背对着朝阳和早霞,一只仙鹤飞袅袅飞来,仙鹤之上有一红光满面的道长,手持拂尘,仙气是飘飘然。仙

鹤落地之后,发出一声轻啼之声,然后展翅高飞,只留下一仙风道骨的老道。老

道口中喊道:“慈悲!慈悲!贫道乃是白鹤观的观主子阳子,昨夜夜观天象,有邪祟横行于太尉治下,修道之人人以悲悯之心行于天下,特来消灭妖邪,帮姑苏百姓主持公道。”老

道士穿着姚天禧给他买的一身道袍,千两白银起,那可真的是卖相十足,拉风的很。

再加上老道行走江湖多年,这种场面话说的不知道有多少。

而他在语气之中,暗暗施展内力和语调之中加入了些许技巧,让他的声音有一种轻微的催眠的效果。果

然,效果非常惊人。

跪在地上的百姓纷纷以为这位老道长是真神仙。

跪在地上喊道:“老神仙救命!”“

老神仙,谁是妖邪啊!”“

是啊,老神仙这妖邪是啥啊?怎么好好的闹妖邪了?”潘

元绍往日里坏事做了不少,见老道长见目光瞥向自己,宝相庄严之下,吓得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这

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他

心里想着,是不是也有妖邪要害自己?

老道长温声说道:“诸位莫慌!这些妖邪还没有彻底成气候,如今只是盘桓在驿馆之中,妄图害人性命,不知道你们最近听没听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周

围的百姓纷纷说道:“有怪事儿啊!应天派到咱们姑苏一位使者,不知道患了什么病,咱们姑苏的名医全都看了,也不见好转!”

“哦?竟然有此事,待本道开天眼观之!”老道士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朝着一扔,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燃起了腾腾的火焰。

众人先是吓了一个机灵,再去看那老道长眉宇间竟然仿佛又张开了一只眼睛。众

人心中惊讶,这真的是神仙下凡啊?不

少人吓得头都不敢抬。

老道士望向驿馆,眸子泛起一抹正色,“没错!这妖邪就藏在驿馆之中,你们速速将那应天的使者请出来!待我除掉妖魔,这使者的病也就好了!”听

闻妖邪二字,谁还敢靠前,一个个吓得腿打哆嗦,根本站不起来。

老道士睥睨众生,心中万分不屑。真他娘的愚蠢,若是有妖邪,还不早将你们吃了,何须老道来驱邪?想

起姚天禧那小畜生交代自己的事情,老道士一转身看向潘元绍,笑着说道:“老道观这位官人煌煌紫气傍身,定然是朝中显贵,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替老道走一遭呢?”

潘元绍惊诧的看了老道一眼,说道:“仙长,你都说了是妖邪,我去了若是伤了我怎么办?”“

不急,让我先给你看一看?”说完道长的手往潘元绍胳膊上一搭,潘元绍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子

阳子皱眉道:“这太尉治下,妖邪确实不少,幸好害你的妖邪比之这驿馆的妖邪还要差上几分,你又有我姑苏官气庇佑,这才无事。你且宽心,我已经将一股道家真气灌入你的身体,平常妖邪伤害不得你,你去请人吧。”如

果说,之前潘元绍对老道士还有所怀疑的话,当老道士抚摸自己的胳膊,一股暖暖的热流进入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潘元绍是真的相信了。给

子阳子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这就去帮道长请使者。”朱

振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早就知道老道士来了,赶紧叫来端木姐雨荷给自己化妆,等到潘元绍拜访进入的时候,zhèng jiàn到朱振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哀嚎。朱

振的叫声实在是吓人,在潘元绍看来与鬼哭狼嚎一般吓人。朱

文正怀里抱着长剑,冷声说道:“您是潘元绍,太尉的女婿?”潘

元绍也不敢倨傲了,怯怯的看了朱振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本官!”朱

文正立刻怒道:“终于来个管事儿的了!我且问你,我们应天带着诚意而来,为何要害我们的大使?”

见朱文正怒不可遏的表情,潘元绍吓得脚跟子一软,差点儿跌倒。潘

元绍赶忙解释道:“副使大人,切莫生气,贵使生病的缘由我们已经找到了。完全是因为有妖邪作祟。如今白鹤观的观主子阳子仙人驾临,正等着贵使出去救治呢?”朱

文正狐疑道:“此话当真!”“

哦!”朱振忽然从被子里蹿出来,发出狼一般的嘶吼,吓得潘元绍一哆嗦,直接蹲坐在地上。“

当真!当真!还请副使赶紧将大使请出去吧。”

潘元绍感觉自己吓得不轻,此时此刻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朱

振喊完那一嗓子,仿佛丢了魂一般,目光呆滞的从床上跌落。

朱文正上前一把搀扶著朱振,眼中含泪道:“兄弟,你且放心,若是你死在姑苏,我便亲自率军灭了他们!”

潘元绍刚要开口,却被朱文正一个冰冷的眸子吓得退了回去。

一行人出了驿馆的大门,道长还没见朱振的影子,忽然大喊一声,“诸位,先行退退!要挟要来了!”“

啊!”周围的百姓一阵慌乱,连连后退。

只剩下老道长孤身一人立在门前,那驿馆的驿丞更是吓得蹲在石狮子后面瑟瑟发抖。

这时候,一直好奇朱振模样的人,终于见到朱振本人了。只

见朱振面色发白,印堂发黑,气若游戏,眼珠子翻白,眼看人就没了。老

道士怒喝一声,“妖孽,莫要在这里害人!”

说完脚尖一点地,人已经飞到朱振面前,手拿拂尘一甩,只听啪的一声,仿佛打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样。

老道眼神瞥了朱振一眼,示意他配合。朱

振立刻发出了一道怪兽般的嘶吼,接着睚呲欲裂,几次想要挣脱朱文正,却丝毫睁不开,最后发髻散乱,骇人的紧!

“啊!快跑!真有有妖邪啊!”“

诸位,莫怕且待我降妖除魔!”说完老道士拿出白色的粉末洒在朱振身上,然后掏出宝剑在朱振身边儿舞起剑来,口中还念念有词。接

着朱振脸上的痛苦之色时而缓解,时而更加严重,而他身上则出现了一张张血手印。

道长冷笑道:“是何人如此无耻,竟然驱使死去的亡灵来祸害人间!留你不得!”说

完,说完道长念念有词,忽然又跑出一道灵符,扔向驿馆的房檐之上,轰的一声火光四起,接着灵鹤一声轻啼,竟然提着一副漆黑孩童的骨架扔在众人面前。那

骨架泛黑黝黑的光,在太阳的照射下,忽然轰的一声,自己燃烧起来。还

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吓

得围观的群众不停的冒冷汗。

更有一些年纪稍微小一些的,直接吓得屎尿气流。老

道士忽然看向众人,一个纵深将一个贫苦的百姓抓了出来。

“说!你为什么要害人?”道长厉声问道。众

人吓得连连后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家伙不是观众吗?怎么忽然成了害人的凶手了?

第六十九章 看我翻云又覆雨

愚昧无知,胆小怯弱。

在很多自然现象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时代,普通百姓对自然是充满敬畏的。当

那人被子阳子在人群中提出来,众人想到自己身边随时可能存在这么个伤天害理的妖人的时候,顿时感觉到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伤害应天的使者?”子阳子沉声喝道。

那人见自己被抓出来,并没有畏惧。而是一声冷笑道:“为什么伤害他?这话你应该问张士诚,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我们难民来了姑苏连口饭都没有,而这个跟姑苏敌对势力的使者却可以大吃大喝的招待他?还将姑苏最美丽的姑娘送给他!他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周

围看热闹的流民顿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他们当初听说了张士诚治下富裕繁荣,本以为逃荒至此可以过上好日子。谁想到,张士诚治下确实繁华,人民安居乐业。

但是让他们事与愿违的是,张士诚根本不在乎这些流民的死活。

大家除了乞讨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活路,每天巡逻的兵士都会在街头找到饿死的人,用一张破席子卷起来,就扔到了西山的乱葬岗去了。

而姑苏百姓因为这些流民无所事事,还经常偷盗抢劫等原因,对这些流民也非常的反感。所

以流民与姑苏任何一个阶层都是格格不入的。大

家对这个张士诚的世界是充满了怨恨的。

看着周围的那些流民的脸上有怒火,却不敢发泄出来的样子,子阳子内心发寒,他知道朱振的计谋马上就要成功了。

心里有些不忍,因为这很可能让姑苏的繁华付之一炬。

而叛乱一旦爆发,那将是极其恐怖的事情,无数普通人都会死在这场动荡里,而自己则是助纣为虐的人。

但是朱振的眼神正在往不远处撇去,在那里几个黑衣的汉子正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一张张可爱的笑脸,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子阳子无奈,他感觉到了那个少年的残忍与恐怖。这

个少年,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子阳子这个时候,终于感受到了银子的烫手,但是市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完全没有回头路了。强

装出怒斥的表情道:“孽畜!有什么需求,你应该去跟朝廷说,而不是伤害人,你知道吗?”“

哈哈!跟朝廷说,朝廷能解决吗?张士诚才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呢!与其被活活饿死,不如好好的报复下这无情的世道!贼老道,你也是神仙一流,却不知道悲悯我这样的苦命人,你这是助纣为虐!”

此人这般应答,直接坐实了朱振生病就是他使用妖术所为。众

人不由的骇的连连后退,看向自己身边的陌生人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滚啊!你这该死的流民!”

“离老子远点儿!你是不是要害爷爷!”甚

至有凶狠的百姓拿起砖头就扔下那些流民。那

些流民没有任何产业,没有工作,本身就怯弱的很,被人威胁,吓得连连后退!

“哼!没种的废物!只会搞这些妖邪的事情!”扔砖头的汉子鄙视道。

说着无心,而听着有意。其他的百姓顿时吓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去了。这

些流民不敢明面上搞我们,但是背地里搞妖邪的事情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跟应天的使者一般有福气,能够遇到仙长的。

“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流贼!害老子过不好日子!”百姓的眼神越发的敌视了。“

乡亲们,不要隐忍了,站起来反抗吧。只要你们与我一样勇敢的砸碎这些畜生!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那被抓出来的流民一脸激动的说道。只

是让他失望的是,那些流民似乎异常怯弱,并没有任何人相应他,而是在姑苏百姓眼神的敌视中不停的后退!朱

振暗暗跟姚天禧说道:“这拖哪里请来的?说话怎么文绉绉的,一点儿不像是流民啊?你教的?”

姚天禧感觉委屈道:“才不是呢主家,这货之前就是个穷酸书生,被逼着没活路了,一百两银子把命卖给咱们了。”朱

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善待人家的家里人!”朱

文正听闻这主仆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寒冷。

这才是真正心狠的人啊!

自己往日里叫喊两声,给别人几拳头跟他们完全没有办法比啊。

就在这时,那流民忽然身上燃烧起了轰轰的火焰,表情狰狞的朝着子阳子杀了过去。子

阳子表情沉重,脸上悲悯之色一闪而逝,含怒道:“混账!冥顽不灵!”手

中长剑一探刺向前方,那正在燃烧中的年轻人直接被刺倒。那

年轻人收了银子,就格外的卖命,在烈焰中依然不停的咒骂着,“你们这群人都不得好死!那个应天的使者就是你们的前例!万万千千跟我一样的贫苦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诅咒你们的!”

说着,那人还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潘元绍。

潘元绍今天得了张士诚的命令,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如今被这个流民死死的盯着,心中有着深深的恐惧感。“

嘿嘿,你们都会下地狱的!”那

流民已经被烈火烧的奄奄一息了,潘元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里提着利刃冲上前去。

对准那个流民的脑袋狠狠的砍了下去,“妖人!叫你瞪我!老子砍死你!”手

中的刀不停的砍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一个文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人的脑袋直接砍掉了。

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潘元绍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不远处那些看热闹的流民畏惧的眼神,冷笑一声说道:“贱民就是贱民,谁会管你们的死活!呸!妖邪之术是吗?老子有了道长真气护体,怕你们不成!”说

完走上前去去检查朱振的身体,此时的朱振果然好了一些,不用人搀扶竟然能够自己走上几步了。

老道长子阳子正在给朱振把脉,表情很是轻松。“

仙长,使者的身体如何了?”潘元绍关切的问道。道

长看得出潘元绍的紧张,心中对这些肉食者越发的鄙视,当然眼前这位装病的少年郎,心里的感情也非常的复杂。说

他善良吧,听闻他在应天善待贫民,将挣得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说他心狠吧,那么个大活人,就能看着被鬼火活活烧死。一

只手抚摸着胡须,如沐春风的笑着说道:“潘大人放心,使者的身体虽然这些日子被妖邪po hài的厉害,但是将养些时日就会恢复的差不多了。”潘

元绍这才看向朱振,见朱振的眼神中果然恢复了些神采,一招手马车上的仆人搬来一箱子金银,对朱振笑着说道:“贵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这是我们家太尉的诚意,和谈之后,另有重谢。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和谈?”“

感谢潘大人今日手刃妖人,朱振再休息几天,定然会亲自去太尉府拜会太尉大人!”说完在朱文正的搀扶下回去休息。那

子阳子一招手,只见不远处的仙鹤翩翩而来,老道纵身一跃踏上鹤背,便潇洒离去。“

仙长!切莫走,若是再有要挟作祟该怎么办啊!”

众人见仙长走的那么潇洒,那么仙气十足,都骇然的跪在地上磕头。唯独潘元绍吓得不轻,想要阻拦子阳子。

子阳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一切要妖邪都由妖人掌控,让朝廷多注意些巫蛊之事即可,贫道去也。”这

个阴谋的世界,子阳子一刻都不想呆了。

“也是!就像是今日那妖人一般,也怕刀剑,我身体里有仙长的真气,我怕他作甚?”

说完潘元绍在小厮们的保护下,上了马车。只

是这一路回府,不论走到哪里,只要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总是能感觉到远处流民那充满寒意的目光。潘

元绍心中大火,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见到太尉,就一定要求太尉严格控制这些流民。这

些流民不仅不从事生产,而且还搞这些妖邪之事,着实可恶。

驿馆。驿卒送来些吃食,朱振奇怪的问道:“驿丞大人今日怎么没来啊?”

驿卒一脸晦气的说道:“嗨,今日那妖人着实吓人,我们家大人被吓病了。诸位大人,您们就多担待点儿吧。”

朱振点点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慷慨,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说道:“行了,下去吧。”待

驿卒走后,朱文正感慨道:“行啊,你小子,略施小计,就让姑苏人心惶惶!接下来姑苏肯定会大肆惩治普通百姓,到时候只要你潜伏在暗处的人一煽动,就是一场动荡!老子这次服了!”

姚天禧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大都督可以啊,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一无是处,他竟然看出了主家的计划。

朱振摇摇头说道:“疼的不是他们,让他们搞出大动静来,几乎不可能的!想让他们姑苏真的烧起来,咱们还得添一把柴火!”

“怎么添柴火?”朱文正奇道。朱

振看向端木雨荷道:“接下来看你的了。用我教你的法子,让潘元绍吃点儿苦头。”端

木雨荷点点头笑道:“此事易尔。”

第七十章 滴水型和女鬼合奏曲

夏天的夜深的很晚,潘元绍的心情异常的烦闷。

今日出了驿馆,自己赶紧面见太尉。让

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尉竟然支持黄敬升的意见,暂时不对流民采取任何措施,对对于他所建议的驱逐流民的事情并不是如何上心,还让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

太尉的不听从,让潘元绍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灯

芯每一次摇晃,在他看来身后的影子,都像是潜伏着一个魔鬼,就连道长的真气都不管用了。

潘元绍身边的美姬亓荣是太尉赏赐给潘元绍的,是个非常贤惠的女子,潘元绍身边美姬虽然多,但是对于这个太尉赏赐的美姬还是颇为尊重的。

往日里老爷应该来自己房间里听曲儿的,今日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亓

荣有些奇怪的看向潘元绍的书房,只见那书房周围站满了黑衣的卫士,书房里灯火依然亮着,而且颇为奇怪的点了十几支蜡烛。转

身吩咐嬷嬷给潘元绍做了碗莲子羹,他知道潘元绍今日白天受了不轻的惊吓,想要去安抚一番。

灯光下的潘元绍正捧着本书读着,有的时候还会坐下笔记。

亓荣知道,自己男人并不似外界传说的那般只知道风流放荡,他虽然好色,但是只要闲下来,就会看书丰富自己的见闻。

这也是为什么潘元绍能够得到张士诚信任的原因。正

处于疑神疑鬼的潘元绍见亓荣出现在窗前问了问卫士情况便离去了,不由的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了。他

手里翻看着宋人编写的《太平广记》他发现妖魔鬼怪一般都是夜间出来行事。像

是今日这般大白天出来折腾的并不多。

“白天出来的不多?”潘元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

往前想想,朱振病的似乎有些忽然啊!朱元璋前脚打了胜仗,后脚朱振就病了。这

个节点,似乎有些很巧合呢。“

还有那个子阳子仙长,之前自己也听说过他的名号,但是没听说过他能飞啊!”

潘元绍越响疑点越多,对于朱振的怀疑也越深。

“不行!我一定要写一封折子,将应天人的卑鄙行径揭发出来!只是这个节骨眼上,揭发应天人的行径,会不会对和谈不利呢?”潘元绍用拳头狠狠的砸了自己一下,懊恼自己今日真的被子阳子的出场给镇住了。自

己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若是因为鬼神之事被人耍了,那真的是成为史书的笑柄了。

“老爷,喝了这碗莲子羹早些休息吧。”亓荣端着莲子羹走入书房。“

嗯!放在这里吧。”潘元绍点点头,并未起身。亓

荣并没有打扰潘元绍,他知道自己男人心里有事情在思考,便乖巧的离去。潘

元绍见亓荣回去休息,又思索了一番应对之策。

“他们想让我们排斥这些流民做什么呢?”“

我们会赶走这些流民,或者对他们实施高压政策!”

“这些流民就会反弹!到时候姑苏动荡!”潘元绍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

好悬,差点儿让这些该死的应天人忽悠人了。潘元绍心中大怒,想要深夜去太尉府。

但是想起自己今日白昼的时候,还跟太尉说,要赶走这些流民的事情。晚

上就再次因为此事折腾太尉,实在是有些不智。当

下摇摇头,苦笑道:“我真的是被这些应天来的家伙搞得神经大条了。既然我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只要不上当就是了。我紧张什么?反正装病的是他们,难受的也是他们!”想

通这一点的潘元绍端起莲子羹喝了下去,顿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

我怎么忽然那么累?”潘元绍一皱眉,也没有心思去zhǎo nu人了。

“肯定是我今日受了惊吓所致。”潘元绍就直接躺在书房的床榻之上休息

朱振第一次见到了巡检中其她的女人。

端木雨荷叫她丑娘。丑

娘到底有多丑呢?她的五官像是被老天爷踹了一脚,明明五官都在一张脸上,但是五官一点儿都不对称,尤其是鼻子仿佛直接在平原塌陷的天坑一般。

而嘴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刀划了一刀,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疤,再加上她皮肤黝黑的原因,所以格外的吓人。端

木雨荷以为像是朱振这般风流的少年,见到丑娘的时候,肯定会吓得魂不附体。而

丑娘因为被人嫌弃惯了,也养成了一副冷冷的模样。

只是让端木雨荷难以置信的是,朱振笑着走上前去,竟然主动问好,“姑娘,你不要站在那里不说话,透过你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姑娘!”

丑娘的诧异的看了朱振一眼,只是一刹那就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公子不必安慰丑娘!丑娘是什么样的人,丑娘心里清楚的很!老天爷很不公平,有的人像是雨荷xiao jie这般美丽,有的人就要想我这样丑陋!”丑娘表面看起来非常淡然,但是朱振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非常在乎的。

“虽然我没有办法让你变得和雨荷一样美,但是我却可以帮你消掉脸上的疤痕,还可以帮你做个美白。让你的皮肤变得白一些。况且一个人美丽与否,并不完全看他的外貌,发自内心的美,才是真的没呀。”朱振笑着说道。“

真的吗?公子!您说的是真的?”丑娘激动的说道。朱

振点点头说道:“首先,你的事情我听雨荷说过,你饱受坏人欺辱,还坚持暗中照顾一群无家可归的老人,证明你的心地非常善良。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再

说你这张脸,你这情况,在未来甚至鼻子也是可以垫一垫的,只是我这条件不够,没法帮你整容!不然你想超过雨荷也不是不可能的!”

丑娘放下了冷漠,笑着说道:“奴家不想超过雨荷xiao jie,能够别那么吓人就好了。”

朱振拿起镜子,递给了丑娘笑着说道:“丑娘!你看你笑起来的时候,多好。”端

木雨荷也惊诧道:“确实是啊,官人,丑娘笑得时候,似乎并没有那么吓人了呢!”朱

振笑着说道:“你呀,天天把臭字挂在嘴边而,时间久了,人家就不自信了。这样,既然夫人把你也划到我麾下,我便给你起个新名字吧。有个成语叫宛然一笑,我以后便唤你宛娘吧。”“

谢公子赐名!”宛娘由衷感激道。

之前的上官都将自己当做工具,只有眼前这位来自应天的公子将自己当人看,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宛娘像是花儿的名字呢。

宛娘心里想着,自己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公子。

端木雨荷拍了拍朱振的肩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潘元绍睡了。”

朱振对宛娘说道:“宛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公子,宛娘记着呢,用一副坟场捡来的女纸人先在天上飘,然后扑在他脸上,从房顶不停的往他的眉心位置滴水。等到纸人湿透了,就立刻换一张。”“

好。你去吧。”朱振点点头。

“公子,让宛娘去亲自吓唬他一顿,然后再揍他一顿岂不是更有效果!”宛娘对于自己的相貌是相当的自信。朱

振摇摇头道:“你没试过,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做法到底有多恐怖,速去速回,别让别人发现了。”宛

娘脚踩着房顶的瓦片,飞速的朝着潘元绍的书房走去。卫

士们忽然有了反应,其中一人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道黑影?”

“不会是有鬼吧?我听说老爷今天刚杀了个人,那人不会来说索命了吧?”“

不好!可能是有鬼要伤害老爷!”

众人立刻赶向潘元绍的书房,却见潘元绍躺在书房睡得正香。

“老爷!您没事儿吧?”卫士担忧的摇醒了潘元绍。潘

元绍先是一惊,在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安静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顿时恼火道:“干什么疑神疑鬼的?我刚刚睡下!”“

刚才我们似乎看见了一道黑影,我们担心有鬼来找您索命!”卫士有些惊骇道。“

放屁!这个世界哪里有鬼?你看见过吗?”刚刚猜透了朱振的计谋的潘元绍鄙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卫士,然后骂道:“赶紧滚出去!我要睡觉了。”

“是老爷!”一群卫士虚惊一场,关上房门回去继续站岗。

宛娘趴在房顶之上长出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潘元绍的家丁竟然那么警觉,所有更加小心翼翼的揭开了房顶的瓦片,然后朝里面吹了点迷烟。这迷烟跟事先潘元绍府上的巡检在他的莲子羹里下的药会产生反应,让人神志不清。接

着用绳索吊着的女鬼纸人被放了下去。潘

元绍正在心里暗骂自己手底下人不中用,疑神疑鬼的时候,忽然感觉道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刚想起身忽然感觉身体没有了力气,想要张嘴喊人却喉咙发哑,说不出话来,就在潘元绍感觉到无边恐惧的时候。

他看见了非常惊悚的一幕,在黑暗之中,一个隐隐约约有些发绿光的女人在自己眼前飘啊,飘啊。

“肯定是我今天太累了,这是幻觉!”潘

元绍闭上了眼睛,直接不去看纸人,却见那纸人直接落在他的脸上。接

着啪嗒啪嗒的水滴声传来。宛

娘的技术非常的娴熟,每一滴水几乎都透过纸人滴到了潘元绍眉心的位置。不

消片刻,透过房顶的缝隙,宛娘看的清清楚楚,潘元绍的眼珠子都发出了惨白之色。

等到第二个纸人放下去湿透了之后,这个家伙嘴里开始冒白泡。

丑娘这才从房顶里悄无声息的离去,并从乱葬岗里讯了一具投水而死的妇人身体挂在了潘元绍门口。朱

振则吩咐手下人传播谣言,等待明天的好戏。

第七十一章 封侯非我愿,但愿四海平

天微亮。暑气甚浓,想要睡个饱觉可不是件容易事。朱

振早早的醒来,却见宛娘所在自己房门口瑟瑟发抖。

端木雨荷上前搀扶起宛娘,柔声问道:“宛娘,你这是怎么了?”

宛娘抽泣着说道:“奴家也杀过不少坏人,但是却第一次用这么渗人的方法杀人,昨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那个潘元绍一直来找我。xiao jie,我怕。”

“好了,宛娘不怕。xiao jie保护你。”雨荷将宛娘护在怀里,宛娘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任由雨荷搂着他。姚

天禧脸色有些惨白的端着包子和清粥在门外的桌子上,昨夜搬死尸的时候,着实有些吓着小家伙了。

众人窝在驿馆里做了操,围坐在两张桌子上啃着包子。最

近邪事儿比较多,驿丞尿了一裤子,吓得躺在床上好一整晚。

转眼手下偷偷摸摸的拿着个被扎的遍体鳞啥的纸人到了自己房间,告诉是灶膛新来的活计弄得。

驿丞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在联想昨晚漫长的一夜。驿

丞顿时心里发火,吩咐人将灶膛新来的活计活活打死,而那个驿丞的手下则顺利成章的霸占了活计的女人。事

情往往只需要一个引子,他就会慢慢发酵。

朱振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的行动,姑苏也会引发dong luàn,但是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去酝酿,而自己只不过是将这个dong luàn的柴火添了一把柴火,让他燃烧的更旺一些罢了。驿

丞皱着眉头给朱振问了安,问了问朱振什么时候能去谈判。

朱振说考虑考虑,就给他个答复,不过心里却想着还是要托上一段日子的。驿

丞有些失落,这邪祟的事情搞得他心神不宁,他也没有时间陪朱振折腾,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

端木雨荷和宛娘拿出个簸箩,里面放慢了针线,朱振的家丁都是些年轻的家伙,少年人正是坏衣服的时候,两个贤惠的女人忙碌着帮着缝补衣服。

尤其是丑娘,针线活甚是灵巧,哪里有昨晚杀人魔王般的模样。

朱振拿了个胡萝卜的包子递给了雨荷笑道,“别忙活了,尝尝这姑苏的包子,我让天禧买的。”雨

荷笑道:“我一个妇人吃那么多做什么?我还要保持身材呢。不然被你这家伙破了身子,再不在乎节制,时间长了,身子就臃肿了,到时候你还不被别的狐媚子勾走了。”

“我喜欢你的温柔和智慧,外貌都是浮云。赶紧过吃两口。”

端木雨荷笑道:“你们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里说一套做又是一套。我可不上你的当。再说了,我保持个好身材,你看起来也赏心悦目不是吗?”

话已至此,朱振也只能无奈了。见端木雨荷今日心情不错,攀过去轻声问道:“潘府的巡检无事吧?要不让他想办法撤退。”端

木雨荷摇头道:“逃走就证明我们心虚了。那碗莲子羹检查不出什么来的。你放心便是了。话说你怎么那么关心底层的人啊?就连吴国公也很少关心我们的死活的。”

听到雨荷的抱怨,朱振笑道:“国公事情多,其实他的心地不错。至于我么,跟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雨荷好奇道。

“我的故乡那是个人人平等的地方。虽然也在变坏,但是底子还在。人应该发自内心的善良,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同志的时候。”

听到同志二字,端木雨荷又好奇道:“什么叫做同志啊?”朱

振摸了摸下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胡子笑着说道:“同志吗?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啊!”

“志同道合。公子说的好呢。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理想而存在,那就是推翻暴元,建立新的王朝。xiao jie,你说国公真的是明王吗?”端

木雨荷瞪了一眼宛娘,“这种事情,莫要提,你不要命了。我们现在是官府的巡检,再也不是什么白莲教了。”

宛娘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很是失落。

饭罢。众人去休息。朱振则坐在椅子上,将最近的事情从头到尾慢慢的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是却隐隐约约有些不放心。一

抬头就看见蔡和凡油光满面的脸,遂笑道:“怎么,这姑苏闹妖邪,你还不赶紧的回河南,去找你主子庇佑。不怕被人害了啊!”蔡

和凡笑道,“最害人的是人心,而妖邪只不过是恐惧罢了。话说,你这厮怎么那么狠的心,潘元绍虽然风流贪婪了些,但是为人还不错。起码政务上没有什么疏漏,算是张士诚的左膀右臂,你一刀废了人家,这会让张士诚大火的。”

“我要的就是他发火。人在理智的状态,是做不出错误的决定的。”朱振回答的不紧不慢。“

你小子果然够狠!”蔡和凡耸耸肩,“愣是将潘元绍整疯了,还在人家门口挂了女人,整的跟上吊似得,他女人一大早去太尉府候着,准备哭诉了。你小子的计划也差不多快成了。你小子的棋环环相扣,我竟然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掺和一手的想法。”

朱振笑道:“昨晚潘元绍疯的时候,我也在呢。口吐白沫,两眼发直,好吓人。我不想我的朋友也这样。如今闹妖邪,你要是这样了,我想报仇都找不到人。”

蔡和凡周身忍不住颤栗,瞪大了眼睛,“你就是这般对待朋友的吗?”朱

振苦笑道:“各为其主罢了,我想换做是你,你也不会客气吧。”蔡

和凡点点头,踟躇了许久,对朱振说道:“别在应天混了,我打听的很清楚,你在应天也不过是个富翁罢了。去河南,河南王的女婿留给你。我们联手做一番大事。”朱

振冷笑,“这话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蔡

和凡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奈道:“这是郡主的原话,我也没办法。话说,你这么折腾,河南王方面已经将你视为心腹大患,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你的。”

“不不不,他没时间管我,听说张思道对河南王合兵的命令颇为抗拒,河南王已经准备起兵讨伐了?”

“这你都知道。”蔡和凡瞪着眼,一脸不可思议道。朱

振倚在椅子上,懒洋洋道:“我的强大,你一无所知,少年请回吧。”

蔡和凡轻笑道:“好厉害的家伙,感觉与你对弈,将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我走了,我准备前去出使张思道、李思齐,你知道我的来意。”

“去吧,去吧,活着回来。我听说张思道的七条枪闻名天下,别折在那里。郡主那里带句话,我已经上书国公,你们不干涉我们,我们也不会干涉你们的。”朱振也很期待这个家伙名动天下的那一天。“

那我们战场上见真章吧。”“

好啊,好啊,我很期待你声名鹊起的那一天。”朱振由衷的说道。虽

然他不希望这个家伙给应天造成什么麻烦,但是打心底又不希望这个人才埋没,或许这便是男人的惺惺相惜吧。

蔡和凡起身离去,忽然又转过身来,冷不然的问道:“你为国公做事为了什么?”

“封侯非我愿,但愿四海平。你呢?”朱振很是淡然。“

我不如你。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名扬天下!战场见!”蔡和凡哈哈大笑离去。

朱振出了门,见到在姑苏转悠了半天的朱文正,两个人分别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走在姑苏城的青石板大街上。“

这姑苏城不好打。”朱文正皱眉道。朱

振点点头,他早就看出来了,张士诚虽然派出了大军外出征讨,但是吕珍和明升的本部兵马驻扎在姑苏城,想要拿下来,痴人说梦。

两个人途径潘元绍的府门前,远远的就能听见潘府传来的哭哭啼啼的声音。

“你这家伙够狠的!”朱文正道。

“没有办法,你也是领兵之人,这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虽然是使者,但是我们的战斗比在战场上更恐怖。因为我们深入敌人腹心,没有任何兵力的支持,所以我们必须不择手段。”朱

文正叹息一声道:“就是苦了这些百姓了。”朱

振点点头,“是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对了,起事的兵器怎么解决?你不想让那些流民拿着刀枪棍棒去跟浑身甲胄gong nu齐全的张士诚的队伍交手吧?”

“我倒是想要花钱去买一些,但是沈醉那家伙挣钱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到现在才凑够了一百副铠甲,gong nu更少只有五十副。”

“那找叔父要银子?”

朱振差点儿笑了,“你叔父库房里有几个子儿,你比我不清楚?”朱

文正苦恼道:“龙湾一战战果确实丰硕,但是队长陈友谅,想必也得伤筋动骨吧。”“

那你还说。”朱振鄙视的看了朱文正一眼。“

只是赤手空拳的,做不出什么大动静来。”朱文正皱眉道。“

你知道我给了沈醉银子,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朱振笑着说道。

“脑残的收购了一个造纸作坊,听说你还改进了造纸技术,在姑苏卖的不错。如今造纸厂雇佣了起码得有上百个流民,若不是你小子阴招迭出,我真以为你准备在姑苏当个富家翁呢。”“

那我问你,造纸作坊里面什么最多?”朱振引导道。“

废话!当然是纸了!”朱文正没好气的道。

“你是真傻!我再问你,纸是什么做的?”朱振翻了一个白眼,很无奈的说道。“

竹子?”朱文正眼前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如今有上万把竹子已经浸泡过桐油,是做狼筅还是竹矛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接下事儿能不能成就看你了。”朱振拍了拍朱文正的肩膀,催动缰绳向前走去。

第七十二章 指数型漫天要价

蔡和凡和朱振不一样,他喜欢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一条路走到黑,不像是朱振那般前怕狼后怕虎,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过舒坦日子。在

蔡和凡看来,十几年的舒坦日子,他已经过腻了,他想要的是前所未有的ci ji战场。

对于张士诚他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外宽内忌的家伙根本不是成大事儿的。在他治下的百姓早晚会让周围的列强吃的连渣滓都剩不下。他

现在要做的便是争分夺秒与朱元璋这些列强争抢时间,让河南王率先强大起来。

就像是这段时间朱振一般,纵横捭阖,让处于困境的主公翻身而起。他

相信自己行的。

“少爷,我们去北元的地盘做什么?”贴心的小厮牵将骡子拴在拴马桩上,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去名扬天下!”蔡

和凡看了一眼眼前的黄鹤楼,拾级而上。过

了约莫一个时辰,一位穿着儒衫满头银发的老者将蔡和凡送出寺外。蔡

和凡踏上向北的征途,眼角忍不住流出泪水,“蔡彦文,你给了我一条命,如今我还你一条命,你我两清了。”朱

振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开启了与张士诚的第一次和谈。

张士诚依然很矜持,根本不愿意见朱振,而是派了一个叫做张辰的年轻人,据说是张士诚的养子。别

看前些日子朱振表现的卑躬屈膝,但是当和谈真的开启了的时候,朱振成了姑苏城所有人的噩梦。

这让姑苏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对于姑苏城的大家来说,眼前这个少年郎应该是非常企盼和平的存在,因为应天方面在龙湾会战之时损失也非常惨重,继续打下去,对谁都不利。甚

至张辰隐隐约约都开口可以把世子还给朱元璋。

只要朱元璋愿意献出五座城池就可以了。朱

振并不想跟张士诚的人磨叽什么,虽然朱标能够重回应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儿。

但是他却不想让应天留下跟别人和谈的臭毛病,割地赔款这种事情不是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朱

振心里很清楚,自己就算是割地赔款换回了朱标,朱元璋也不会感激自己,而是会毫不犹豫的用菜刀砍了自己的脑袋。和

约早就由雨荷拟好,绝对是漫天要价。

端木雨荷看着朱振的和约,这真的是漫天要价,张嘴就要张士诚二十座城池。“

如果你做不了主,便让你们家主子出来谈!”朱振懒洋洋的看着一脸愤怒的张辰。

张辰忍不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小子,你是不是想看看小爷的刀锋利否?”

徐梁一脸不屑道:“你们又不是没干过nuè dài使者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过我应天的大军朝发夕至,李伯升的二十万大军能不能守住,可就是回事儿了。”“

你们应天是怎么做到的?李文忠手下的兵马忽然翻了一倍?”听闻朱振的要挟,张辰的气势一弱,但是还忍不住开口问道。“

运筹帷幄,这是军方大佬的事情,关我一个使者怎么回事儿?”朱振翻了个白眼。

“小子,如果你临行前,军方没有嘱咐你,你为何不早早开启和谈?证明你们早有预谋!”

“有预谋又如何?就许你们姑苏卑鄙无耻,劫持人家孩子,就不许我们耍点儿手段,给你们来点儿教训!”

“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们家少主?”张辰凶相毕露。

“杀我们少主?你疯了还是傻了?若是我们少主有恙,我们应天大军朝发夕至,灭了平江你信不信?”对于张辰的要挟,朱振完全不放在心上。“

哼!”见威胁对朱振没有任何效果,张辰一阵气短。无奈之能冷哼一声。

“我还是那句话,你做不了主,就赶紧的去见你主子吧。你怎么知道,你主子对于我们的条件无法接受呢?”朱振直接关闭了和谈的大门,不在搭理张辰。张

辰与朱振又僵持了三天,朱振每次和谈要价都会涨。

起初是二十座城,到了最后竟然翻到了三十座城池,另外还要郡主嫁到应天。也

怪姑苏不争气,自从潘元绍死后,张士诚一怒之下发出命令,但凡有敢以妖邪之术害人者,立斩不饶。

张士诚的治下妖邪的事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频频发生妖邪害人的事情。如

今到处都是妖邪害人的流言,张士诚批阅的奏疏里面,一百份起码有七十份是官员上奏有人以妖邪害人性命。

让整个姑苏方面头疼不堪。最

后还是黄敬升出了个主意,那就是赈济流民,只要流民得到安抚,就不会有那么多闲事儿了。妖

邪之事减少,张辰谈判的底气多了不少。

结果再次见到朱振的时候,朱振张嘴说了个五,十还没说出来,张辰扭头就走了。张

辰根本没有脸去见张士诚,托自己的义母刘夫人将和约呈给张士诚。

最近张士诚头疼的紧,茶饭不思。刘

夫人亲自下厨,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做了一份馄饨,撞在一个白瓷钵里,提着食盒送到了张士诚的书房。结

果很不巧,张士诚正在与黄敬升商讨对外战事的应对之策,侍卫副统领张保守在外面,不许刘夫人进去。

“张保,这混沌是我亲自给太尉做的,若是现在不食用,过一会儿就没味道了。”张

保对刘夫人非常的恭敬,抱拳行礼道:“夫人,您还是别去触太尉的眉头了,今天太尉刚杖毙了一个犯了点儿小错的婢子,正在气头上。黄大人被召到了书房,也是一通臭骂。要不我给您送过去吧。”话

音刚落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张士诚的咆哮。“

什么情况?我不是刚拨给李伯升粮食吗?为什么李伯升还给我哭穷,说前线将士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手里提着食盒的张保脖子一缩,立刻不敢动弹了。这

个时候进去,肯定少不了一通臭骂。

刘夫人皱眉听着里面的声音,只听黄敬升说道:“从姑苏到前线,耗损颇具,等到了前线,十不存一。主上,不能再打了,维持二十几万的军队在前线的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最近咱们的治下动荡不安,百姓们惶恐不安,市场萧条的紧,咱们就算是有银子想买粮食都困难。”“

你不是说只要拿出银子赈济那些流民,妖邪之事的谣言便可不攻自破吗?”张士诚皱眉道。“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是自从我们赈济灾民的口子一开,从朱元璋辖区、方国瑞的辖区,还有南边儿涌过来好几倍的流民。臣恳请您开内库,再买些粮食维稳。否则升起乱子来,咱们内部就出大问题了。”

张士诚皱眉道:“不能再拿银子了。这是个无底洞,满足了这些新涌入的流民,会有更多的流民进入我的治下。必须将他们赶走!”黄

敬升皱眉道:“不可啊主上,这些流民苦无所依,若是将他们赶走,他们就会被饿死在路上。到时候对姑苏的名声不利。”张

士诚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是我治下的百姓,也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收益,我收留他们,只会让我的日子越发的艰难,而且谁知道他们其中有没有包藏祸心之人,整天搞什么妖邪之事,让人心烦。索性就将他们全都赶走。”

黄敬升劝道:“主上三思啊。”

见黄敬升反对自己,张士诚依然皱眉,心思不由的缓了下来,这些人毕竟是鲜活的生命。自己既然身为一方诸侯,想要问鼎天下就得有个好名声。将

他们全都驱逐,是逼他们去死,也是让自己名声变臭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莫要对外提起,我需要再思量思量。”奏

对结束后,黄敬升施施然退下,张士诚皱着眉头坐在书案后面,脑袋无力的倚在椅子上发呆。张

保悄悄的出现在桌案旁,将混沌放在书案上,轻声道:“主上,您已经一天滴米未进了,这是夫人亲手做的混沌,你快吃点儿吧。”张

士诚回过神来,瞅了瞅混沌问答:“夫人人呢?”

“刚才您在议事,她就先回去了。”

张士诚吃了一口夫人的混沌,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心里的烦心事儿顿时少了不少。“

你去把夫人叫来。”刘

夫人行礼之后,就坐在旁边看着张士诚吃光了混沌。“

最近烦心事儿颇多,我忙于政务,疏远夫人,夫人可莫要怪为夫啊!”张士诚笑道。“

一家人,谈什么疏远不疏远的。”刘夫人笑道。“

闺女最近怎么样?潘元绍的死对她影响大不大?”张士诚胃口不大,吃光混沌,就站起来溜达溜达,感觉肚子鼓鼓的。“

还是那样,整天舞刀弄棒的,我说了她好几次,也不见悔改。”提

起女儿,张士诚的脸上总是充满了笑意。

张士诚大笑道:“我就喜欢闺女这股英武劲儿,我就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啥事儿都做的太谨慎了,失去了锋芒,让朱秃子看笑话。”

提起朱元璋,刘夫人摸了摸袖子里的和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

士诚恍然大悟,笑道:“怕是张辰那孩子谈判失利,不敢来见我吧。”刘

夫人叹了口气,“确实如此。那应天人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

张士诚苦笑道:“无妨!反正咱们也没吃亏,实在不行就把朱秃子的世子还给他,咱少要两座城池就是了。”刘

夫人苦笑道:“您还是自己看吧。”

第七十三章 搅局人物出现

将和约递给了张士诚,刘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妇人都能看得出这和约的漫天要价,没有诚意。

不过如今的姑苏日子确实挺难过的。

尤其是妖邪之事的出现,让姑苏人人自危,官员更是动不动被人以妖邪之事互相dàn hé对方,根本没法齐心协力的对抗朱元璋。“

三十座城,还让我将我闺女嫁到应天!荒唐!”

张士诚看完和约之后,猛地一脚踹翻了书桌,脸上的表情狰狞至极。只要他能见到的东西,他全都砸了一个遍。周

围侍奉他的奴仆,一个个吓得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刘

夫人等待了半响,等待张士诚发泄完了,这才上前安抚张士诚说道:“夫君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您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们应该拿出个什么样的章程解决此事,总是拖着对我们会越发的不利的。”张

士诚的眼神冰冷,深吸了好几口气,对刘夫人说道:“夫人,我无碍。他敢这样漫天要价,不就是因为他们兵威强势吗?那么我就好好的教训下朱秃子,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片蓝天下的霸主。至于那使者,我看他是活腻了。”“

夫君不可!之前我们刁难使者,已经在外面留下恶名!”刘夫人赶紧劝谏道。张

士诚摇摇头道:“夫人说的是,杀了他确实会让我们的名声变臭!不过这一次,为夫准备让他主动过来求和!他真的以为我们姑苏好欺负吗?”

说完对张保道:“你去找一下蔡彦文,让他主持驱赶流民之事。没有了流民就没有了妖邪之事,到时候我有数不尽的粮草跟你耗,朱秃子你牛气是吧。我倒是要看看,咱俩谁有钱!”寒

山寺前的烟柳郁郁葱葱。蔡

彦文来了寒山寺给自己那远行的儿子上香。

前些年,儿子不争气,整天胡作非为,蔡彦文管教几次,不管用之后,便懒得去搭理他了。

只是自己的妻子实在是不争气,一直没给自己生个孩子。

让逐渐年迈的蔡彦文着实心忧。

就在他无奈将视线转到自己那私生子身上的时候,才诧异的知道,那臭小子忽然在姑苏城声名鹊起。只

是这臭小子不仅名声大噪,连脾气都变了。小

时候还总是缠着自己,告他母亲的状。如今自己怎么向他示好,他都油盐不进。最

后更是不辞而别,问仆人就说公子去游学了。

蔡彦文刚出了寒山寺,太尉身边的侍卫副统领张保便赶来递给了他一份公文。蔡

彦文打开之后直皱眉。“

怎么会这样?太尉这是在走钢丝啊!”

就在这时,蔡彦文身后来了位儒衫老者,阴阳怪气的问道:“是不是你们家太尉下令,让你驱赶流民?”蔡

彦文惊诧,转身却发现来着自己竟然认识,赶忙行礼。

“先生,是您?您怎么在这里?”

那儒衫老者冷笑说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没点儿数吗?”蔡

彦文顿时尴尬无比。

老先生因为在士林影响力非常大,张士诚一直想要聘请,可是老先生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最后便被张士诚扣在了姑苏。尴

尬了半响,蔡彦文这才转移话题开口道:“先生还是这般神机妙算,就算是在这深山古寺之中,也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住您,您说的没错,太尉刚刚给我下了公文,让我驱赶治下所有的流民。”

那儒衫老者闻言,嘲讽道:“屈屈流民而已,赶出太尉治下,对太尉又没有多大的影响,蔡大人何必如此的纠结?”

蔡彦文一脸苦涩,一只手拄着烟柳,“先生说笑了,太尉治下的流民何止百万?这一旦驱赶,势必引起民乱!到时候搞不好就要生灵涂炭了。”

儒衫老者继续冷嘲热讽道:“幸好我不是什么流民,不然我也要成为你驱赶的对象了,你赶紧回去办事吧。别耽搁了你们家太尉的政令。”

蔡彦文苦恼道:“老先生,太尉这些年主政一方,兵强马壮,人民富足,已经展露出明君之相。难

道还不值得您出山辅佐吗?此时姑苏处于动荡飘摇之中,正是您一展所学之时,在这寒山古刹之中,您苦熬岁月干什么?”儒

衫老者围着蔡彦文转了好几圈,眼神中充斥着鄙视道:“呦呦呦,这乱臣贼子当的好啊,张嘴闭嘴的明君。

他张士诚如果真的那么有本事,怎么小小的流言就能击倒他?况且就算他是个明主,我也不会再出山的。老夫读的是圣贤书,一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还是懂的。”蔡

彦文闻言苦苦哀求道:“老先生,您也是读书人,知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道理。您真的忍心姑苏陷入战火之中吗?”

“咦!姑苏真的会陷入战火吗?至于吗?”儒衫老者明知故问道。

蔡彦文皱眉道:“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流民与妖邪这件事情,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只是我看不出是谁干的罢了!况且这事也太过于玄妙了,一个小小的妖邪案,怎么就整的姑苏上下动荡不安呢?”儒

衫老者指着身后的寒山寺道:“你们真的是无用到了极点!我听闻寒山寺的和尚之前吃不饱饭,就去村里假扮妖邪吓唬百姓,然后再派几个年老的和尚去念念经,到时候百姓就主动献上数不尽的金银,其实这妖邪案简单的很,你想想谁受益,你就知道是谁做的了。”蔡

彦文先是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应天的使者?他们做的?”

其实对于是应天的使者暗中所为这件事情姑苏早就有猜测。可

是手段过于离奇,姑苏又没有什么证据,不好拿他。

到了如今,就算是知道妖邪之事乃是应天方面的手段,也没有人主动去提,因为妖邪之事,已经成为他们政治斗争的手段。而

且民间频频出现妖邪之事,大家不好都说是人家应天的阴谋吧?儒

衫老者鄙视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你儿子游学临行前与我说的,让我帮你一把,我才懒得说。”

提起自己那个不告而辞的孽子,蔡彦文皱眉骂道:“别提那个畜生!整日里不学无术,最后愣是说什么游学去了,真的是气煞我也!先生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何必拿我那不学无术的儿子来取笑我?”儒

衫老者笑道:“哈哈,还真不是我拿你孩子取笑你。此次妖邪案,他可也是有参与的!他请我出山,他怕到时候陛下让你解决此事,便求我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那您出山吗?”蔡彦文期待道。“

我为什么出山?我厌恶应天不假,我对于张士诚也不怎么喜欢!表面上臣服大元,其实背地里却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他想暗中称王的事情,天下人不知晓吗?窃国贼诸侯。他这种人心地是真的坏了!乱臣贼子。”儒衫老先生不停的咒骂着,显然对于张士诚他也厌恶至极。“

那您还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是为何呢?”蔡彦文被骂了一顿,并没有恼火,反而越发的恭敬了。

儒衫老者整理下衣衫,苦着脸说道:“这人情是不好欠的,没办法我欠他老师一个人情。”“

这臭小子的老师是?”蔡彦文越发的好奇道。“

不可说!不可说!不过你若是想让我出山,也不无不可,不过有个条件。”儒衫老者想了想,忽然松口道。

“您请说。不论是什么条件,我都会请太尉答应的。”蔡彦文诚恳道。“

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上书朝廷,表明我的功绩,同时主动献上二十万石军粮给北元朝廷,并将我礼送回大都。”

闻言,蔡彦文的脸色极其难看,“老先生,关乎百姓性命的事情,为何非要扯上这种苛刻的条件呢?”

“当他们背叛陛下的那一刻,他们便不是大元的子民了。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生死?”当

下蔡彦文也没有了主意,他只能说去恳求张士诚,但是张士诚却未必答应。怕事后老先生后悔,当下蔡彦文说道:“若是老先生主持大局,您该如何做?”儒

衫老者似乎看出了蔡彦文的意图,也不隐瞒,反而带有嘲笑的意味说道:“我知道你们姑苏不好用强硬的手段,但是你们破案可以吧?只要把案子破了,揪出暗中黑手,这件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先生许久不在衙门,不知道其中事情的复杂,姑苏的百姓于百姓,官员与官员之间有嫌隙许久,很多人都借着妖邪这件事情,陷害对手。那应天的使者就算是有阴谋,也只是开了个头而已。如今姑苏动荡,一一朝着对他们应天有利的局面发展,可就是苦了我们姑苏了。”

儒衫老者上前拍了拍蔡彦文的肩膀,轻声说道;“其实潘元绍的死你们早就看出疑点来了对不对?只是往日里你们互相不服气,所以他死后你们根本就没有盘查,导致今日妖邪案横行,政局动荡对不对?”蔡

彦文羞愧的点了点头,“潘元绍死后,他的权利自然空了出来,大家为了权利大打出手,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甚至有些人尝到了妖邪案的甜头,用妖邪案攻击自己的政敌,太尉为了平息此事,往往采取雷霆手段。”儒

衫老者呵呵笑道:“呵呵,我就知道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做不成什么大事儿。我就算是说了其他办法,你们也解决不了的。行

了,你去寻张士诚说吧。若是他不愿意,对不起,老夫是不会出山的,顶多按照你儿子临幸的嘱托,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第七十四章 子阳子的生道心

为了稳定人心,张士诚最近一直在筹备一件大事,自立为王。

姑苏乃是吴国旧地,称吴王理所应当,不过想到朱元璋那个秃子自称吴国公,张士诚心里就来气。心

里恨不得派出百万雄兵狠狠的揍一顿朱秃子。可

是想到每一次自己都是被朱秃子一顿胖揍,张士诚只能望着应天的望向,在府邸对着朱元璋的画像骂两句出出气。或

者扎纸人?

我怎么又这种荒唐的想法?张士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自

己都这样想,那些生无所依的流民这么做又有什么奇怪的?张

辰最近并未去找朱振谈判,而是帮着张士诚布置吴王府。既然称吴王,就不能像是以前一样寒酸。

办公的桌椅,要换成金的。议政的大殿的柱子要换成刷了金粉的,房顶的琉璃瓦也得换。称

王建国不是小事儿,不能儿戏。

看着焕然一新的府邸,张士诚的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只要自己称王,就会大封功臣,到时候自己手底下的人肯定会拼了命的效忠自己,至于斗争吗?肉

多了,够他们消化一阵子,在斗就没有意义了。

至于底下的老百姓折腾的妖邪之事,无所谓的。驱逐走便是了。

就在这时,蔡彦文请求求见。

“蔡彦文,你在犹豫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驱逐那些流民吗?怎么数日也不见你有什么行动?”张

士诚见到蔡彦文,心里就有些恼火,他最讨厌这些文人磨磨叽叽,瞻前顾后的性子。“

主上,您看事情有没有这种可能?”蔡彦文并没有提起自己的儿子,而是将儒衫老者的推论说给了张士诚听。“

呵呵!你们是疯了,还是当我傻?”张士诚根本不信蔡彦文所言,而是直接厉声训斥道:“别将你们读书人那套仁慈拿出来说事儿,此事对谈判中的应天确实有利,但是朱振生病的时候,我手下的大夫可是去看了,那是真的病若游丝,况且咱们姑苏的名医也不少,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说谎吗?”张

士诚根本不相信朱振有那么大的能量,在姑苏整出那么大的事儿来。而且自己的细作一直在监视着朱振,朱振就想搞这些小动作,再他看来根本就没有机会。蔡彦文这么说,再他看来全都是托词而已。“

可是主上,陈遇春老山长说的推论也很有道理!”蔡彦文赶忙道。

“那是陈遇春这老货想要趁机要挟我们姑苏,拿我们姑苏的粮食去换他北元主子的欢心!他一个心向北元的人,如何诚心帮我们姑苏做事?我早就该杀了他,一了百了,张保!”张士诚气愤的转头看向张保,就要下令。一

个窝在寒山寺的破书院的山长罢了,竟然敢这么跟自己摆谱,还敢对北元念念不忘,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倒是蔡彦文和黄敬升帮陈遇春说话,“陈先生在江南士林中颇具声望,杀了他怕是失了士林的心。”

张士诚思索再三,只好算了。跟士林为敌,他确实没有这个勇气。

“主上,臣以为此事陈遇春未必真心帮我们,但是他说的未必没有一点儿道理,您可以下令派人去查一查。查一查我们也没有损失,若是姑苏有问题……”黄敬升虽然也争权夺利,但是却也知道应天在这件事情的可疑性。

话音刚落下,就听张士诚冷冷的说道:“有问题又如何?现在情况是你们自己在底下借妖邪之事在斗,关应天什么事儿?潘元绍疯了,谁最开心,你以为我看不见吗?”闻

言,黄敬升已经察觉到潘元绍疯了之后,自己手下人忙着争权夺利,让张士诚异常不满了,立刻跪倒在地,“臣恳请立刻派人调查妖邪之事,证明臣是清白的。”“

谁查?让你的人查,还是潘元绍的人查?”张士诚冷笑道。倒

不是说破案子有多艰难,而是陈遇春在士林之中颇具威望,他只要出山破此案,镇压妖邪,姑苏的官员根本没有人敢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可

是拿二十万石粮食给北元这种事情,张士诚这个即将自立为王的事情如何做的出来?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如果换做张士诚的官员自己去办这件事情,保不齐又成了政治斗争。黄

敬升最终思索再三给出了一个答案,“主上不若起用江南道御史台秦从龙出马?”秦

从龙乃是北元的江南道御史台,张士诚起先一直不想用元朝的旧官僚出现在自己的队伍中。

可是自己的人又可信,想到秦从龙是因为对北元心灰意冷致仕在家,而且素来清廉,从来不牵扯姑苏的官员,倒是可以一用。

下令道:“那就让他来吧,不过我只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到时候证明不了你们的清白,就立刻按我的办法来,驱逐流民,从根上解决妖邪之事。”秦

从龙并不想出山,因为在他看来,张士诚并算不得明主。

不过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最

后无奈之下,应承了此事。

破个案子,告诉世人所谓妖邪,都是阴谋而已,在秦从龙看来并不算难。可

是让秦从龙感觉到愤怒的是,案子发生了那么久,大家都忙于争权夺利,根本没有去管这件事情。不

过一个小小的妖邪案,都能挑动整个姑苏城动荡不安,在秦从龙看来,潘元绍的死反而算不得什么大事了。但

是有一点儿却又不得不说,潘元绍在江南士林之中也颇具声望,在官场之中也有一批追随者,此时潘元绍的追随者正打着追查妖邪的旗帜,准备对黄敬升等人发起fǎn gong。此

时此刻,摆在张士诚面前的选择并不是很多,要么赶紧驱流民,将这个潘元绍一派的借口打消,要么就是看自己手下的官员陷入无休止的内斗中去。

秦从龙听着蔡彦文絮絮叨叨的介绍最近姑苏的形势和变化,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推敲,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哪里是一个年轻人应该能做出来的事情,那些朝堂之上的老狐狸也自愧不如啊。

一方面他自己就是受害者,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还有北元的郡主给他背书,只要是个心智正常的人就不会想到是他布的这个局。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的经历者,蔡彦文的公子蔡和凡出卖了朱振,秦从龙相信现在张士诚已经把人赶走了。

尤其是在朱振在谈判时,咄咄逼人不停的施加压力的时候。

这真的是一个环环相扣,不择不扣的阴谋。虽

然身处不同的阵营,但是秦从龙却不得不说一句精彩。现

在,他对于这个隐藏在暗处纵横捭阖的少年人非常感兴趣。至

于被请来了解情况的大夫说的朱振,病的如何奄奄一息,那个仙长子阳子如何的仙风道骨,他是半点也不相信。

一个病的奄奄一息的人,可以在恢复了几日,就活蹦乱跳的咱谈判桌上搅弄风雨了吗?这

人的身体恢复的也太快了。

在宦海沉浮多年的秦从龙在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立刻就悟到朱振是在装病,引出妖邪案,挑拨姑苏官员关系,百姓于流民的关系,同时很好的保护自己。

秦从龙厌恶了阻止了大夫们的絮叨,让他们回家,然后就去了潘府。亓

荣等待许久了,见终于有人来办理此案,心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她

虽然是张士诚派到潘元绍身边监视他的人,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他一直负责照顾痴痴傻傻的潘元绍。外

面盛传潘元绍已经死了。实

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此时他的状态比死了还恐怖。

整日里流着哈喇子,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整日坐在台阶上傻笑。

秦从龙检查了一番潘元绍的身体,随意的坐在石凳上,对一旁照料的亓荣道:“他是怎么疯的?”亓

荣回忆道:“那夜喝了一碗莲子羹便睡下了,第二日谁曾想到竟然疯了。”

说话的功夫,潘元绍忽然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恐惧的抱着秦从龙,“快救救我,他是女鬼!女鬼!他是女水鬼!他要杀我!”

“水鬼?”秦从龙推开潘元绍,疑惑的看向亓荣。亓

荣解释道:“我家相公疯掉的当夜,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吊死在我家门前。外面疯传是那日我相公手刃的那个妖人的浑家。”“

原来是这样!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秦从龙皱着眉头。亓

荣却道:“我相公吃的那碗莲子羹,妾身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妾身相公的书房,也检查过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是人确实疯了!您说是不是真的有鬼来索命啊!”秦

从龙抚摸着胡须苦笑道:“这个世界就算有鬼,他们跟我们也不在一个世界,能够害人的,只有人。”

“那是谁在害他?他在姑苏也没做什么恶事?若是只因为权力,也不至于下如此的重手。”“

是应天的使者,他们希望姑苏乱起来。他们好谋取利益。”

“应天?”亓荣是个聪明女人,也是一点就透,朱振做的局本来就简单高效,但是并不高深,明眼人只要回过味来,就能体味出来。

“那您还不命人将他们拿下?”

“没有证据怎么拿?”“

那您就不怕他继续用妖邪之术还更多的人!”

“现在用妖邪之术害人的都是姑苏的官员和百姓啊,跟人家应天的使者没有一文钱关系。”

“这应天使者,好深的心机。只是苦了我相公,他为了解决妖邪之事,那夜忙到了深夜,连口饭都吃不下。还请大人捉拿应天的贼子,替我夫君伸冤。”听了秦从龙的解释,亓荣感慨应天厉害的同时,心里也为自己的夫君感觉难过。一

旁的潘元绍并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在替自己想尽办法报仇,只是坐在台阶之上时而哭泣,时而傻笑。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就怕他还有后手啊!如此简单的局却将整个姑苏卷进来,而且布局环环相扣让人看不出任何漏洞,其人布局的巧妙,如何没有后手啊!此时抓应天的使者,恰恰会打草惊蛇。”“

他们还有后手?他们在姑苏又没有多少人,除了搞搞阴谋诡计,还能做什么?”亓荣急忙问道。

秦从龙摇头道:“不知,不过,姑娘因何以为只有人多才能成事?”

话到嘴边,秦从龙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不对,他身边应该有人帮他!”

“子泽,速速去白鹤观捉拿子阳子,切莫声张!”

“爹,要不要去调查下上书妖邪之事的官员,他们很可能收了朱振的贿赂。”秦子泽说道。

“不可!他们很多人都是因为权利斗争,诬陷别人使用妖邪之术,未必跟朱振有任何联系。我如果此时调查他们,反而会将他们逼入绝地,让他们不得不咬死妖邪之事。要想破局,还要从白鹤观入手。”

姑苏的动向,很快经蒋瓛之手传递到朱振手中。朱

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蔡和凡,你个禽兽走了走还敢坑小爷一把,你等着。”

事已至此,朱振也不敢犹豫,有人该走一步了。

先是唤来了朱文正,暗中嘱咐了一般,让他纠集些人马,准备出手。自

己则是该去见见子阳子了。子

阳子那日之后,整个人便迅速消瘦下去,他认为自己枉杀了性命,哪怕那个人是自愿的。

他整日在道观里酗酒,希望把自己活活喝死,但是一身功夫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死不掉。

秦子泽还没出门,朱振就得到了信儿,朱振并没有将此事交给姚天禧。

这件事情毕竟因为自己而起,就该由自己终结。

朱振亲自换了身儒衫,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风流儒雅一些,骑着匹马戴着礼物去见子阳子,他是去感谢老仙长的。

只是朱振一出门,就换了身衣裳,就抄小路前进,而自己的家丁则穿上自己的铠甲,大摇大摆的朝着白鹤观而去。

如今的白鹤观缺少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落寞了许多。朱振赶紧快走了两步,不想耽搁任何时间。

子阳子一个人站在道观门口,他仿佛意识到今日要有人见自己一样,昔日健康光泽的皮肤如今已经焦黄,泛着一股死气。子

阳子见朱振来了,给了他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小子还知道知恩图报啊,礼物带回去行善事吧,老夫活不了几天了,用不着这些东西。”

朱振表现的很诧异,“为何?”“

秦从龙,北元的江南道巡察御史,当初搅得江南腥风血雨的人物,他能看不出这个局,老道不信。”“

那您也不用死啊!不过是个搅局之人而已,我又不是没有应对之策。”老

道笑道:“你还想死多少无辜的人?老夫宁可死,也不愿意受你这个魔鬼的摆布。”“

您其实可以早些离去的,那些孩子还在等你。”

“修道之人,道心都没有了,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孩子?让他们学我一样,不顾别人的死活吗?尘归尘,土归土,我这般恶毒的修道之人,也该走了。”老道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的yu wàng,像是摇摇欲坠的夕阳,看不住丝毫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小子,赶紧走吧。秦从龙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你要是还有点儿人情味,就善待我那些孩子。”

朱振感觉心里有愧,叹息一声说道:“我是有法子的。”“

心死了,人还能苟活到几时?滚吧!”老道摆摆手。

第七十五章 龙虎闹姑苏之风起

朱振在慢慢适应旧时代的文化,却又总是感觉格格不入。

他虽然理解子阳子的做法,但是却没有办法效仿。若是生命必须牺牲,那一定是为自己最爱的人,亦或是自己深爱的国家。他

没法做到的是子阳子这样做了违背自己道德的事情,便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之

前他认为这是矫情。

只是如今看着与仙鹤为伴,却日渐消瘦,衣带渐宽的子阳子,朱振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风骨。或

许这个时代,人民没有自己的种族意识,没有家国意识,但是他们却有一种伟大的东西,那就是操守。或

许会有做错事情的可能,但是他知道用性命去坚守。秦

从龙不简单,他若是出招,势必拿子阳子动手。或

许知道道长的为人之前,朱振会将这个收了银子的家伙灭口,亦或是让他远走高飞。

可是当下,了解到道道长的为人处事,心里有了万千敬佩,如果让他这般死去,朱振感觉自己与传说中地狱中的魔王就真的没有了区别。他

不能让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帮助自己之后,再献出自己的生命。

人的生命都只是有一次。他

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朱振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慢慢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老

子不想把事情搞大,老子只想把和谈做好。你

们这群自作聪明的人,非要站出来挑衅老子是吧?你们以为你们可以查出案子,证明自己的清白?大

势已成,你们除了增加更多的麻烦,还有什么好处?朱

振并没有继续规劝,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壶酒,自己饮去半壶,然后递给了子阳子,笑道:“赠君半壶酒,望以慰风尘。福祸当有命,生者造昆仑。”老

道不疑有他,接过酒壶,畅饮而下,酒水打湿了衣襟。怆

然道:“走吧。说什么,老道都不会听的。”喝

了朱振的酒,老人家心满意足的倚在墙壁之上,等待死亡。

只是没有一会儿,老道感觉头脑一昏,忽然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消失,再看眼前的朱振,已经模糊不清。老

道苦笑道:“你这是何必?老夫又不是那种出卖别人的小人。我心向死,你也不肯放过么?也对,你本来便是地狱的修罗,亲自送走我,才肯放心吧。”

朱振并未多言,不消片刻白鹤观内的地道内出现了几个行色匆匆的青壮,为首一年轻人上前抱拳道:“卑职蒋瓛拜见大使。”

朱振点点头道:“时间有些仓促,准备的如何了?”蒋

瓛道:“幸不辱命,您看。”说

完朱振看向蒋瓛身后,密密麻麻的流民装束的年轻人,皆青壮,虽是布衣,但是暗藏利刃,眼神里藏着杀气,正从山下走来。朱

振震惊道:“这是?”这

么短的时间内,找出一百号练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蒋瓛抱拳道:“此皆我应天亲军校尉营铁血之士,既然大使已经决心起事,还是应该由我们信得过人来做为好。”朱

振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这些年轻人有一半换上道观的衣服,一半藏在草丛里,将弓箭兵刃准备好。“

臭小子,你还想做什么?别以为ni má bi了老道,老道就没有办法自寻死路了。”此时此刻老道已经知晓朱振并不是要毒杀自己,但是他依然在利用自己,这让老道士内心非常的愤怒。

虽然他不知道朱振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是他看着这阵势,知道又要死人。而且要死很多人。朱

振狂笑着离去,临行前说道:“老人家,你考虑好,您若是死了,我会让整座姑苏城的人给你陪葬!我说道做到。”“

你这是何必呢?”面对朱振的威胁,老道有着深深的无力之感。布

置好一切,朱振回到拜访的队伍,家丁才走了一半路,朱振借机换了甲胄,打开面罩,露出自己英俊的面孔。看

着失魂落魄的跪在街面上的流民,朱振心里安静极了。

郡主府。一

身甲胄的郡主正抱着大斧练武,将四五个军中大汉逼退。大

汉倒在地上哀求,算是正式认输。

“滚吧,一群废物!”

连五十个回合都撑不住,这群男人越来越不中用了。军中大汉如释重负,退出演武殿。几

个人小声呢喃道:“郡主最近怎么吃了huo yào似得?”

“还能为何,不就是死了男人么?咱们军中男人有的是,郡主喜欢样的不行,非得喜欢潘元绍那种软蛋。”郡

主打开面罩,门外的女武士立刻上前帮忙擦拭着汗水。

郡主眸子泛着寒光,“他们刚才说什么?”女

武士道:“他们在说驸马。”“

潘元绍么?他还没死吗?”郡主冷冷的问道。“

驸马爷疯了!听府上人说,秦大人认为此事是贼人陷害,现在已经差人去捉拿子阳子了。”女武士说道。

“子阳子,白鹤观?”

郡主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的女武士说道:“张虎,你速速带人去支援,一群捕快可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

xiao jie,你不是一直厌恶那个潘元绍,他疯了岂不是正好。”女武士不解道。

“我讨厌他不假,但是谁害了他,就是打了我的脸,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郡主道。“

是。”

张虎得令,在郡主府点了一百女兵直奔白鹤观,半路正与秦子泽相遇,得到了兵马支援的秦子泽包围白鹤山,准备将子阳子活捉。

白鹤山下,数支力量暗暗隐藏在丛林之中。

站在山前的秦子泽对身边高大的女将领有些畏惧,轻声说道:“这位将军,你有没有感觉这白鹤山有些怪?”张

虎环视白鹤山,“鸟惊离林,这山里应该是隐藏了人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上山,不然子阳子可能会被灭口。”

秦子泽叹息一声说道:“父亲智谋无双,奈何姑苏官僚扯皮,我跑了四五道衙门,都借不到兵马,最后还是父亲的一个弟子,借了我几个捕快,若不是将军您来帮忙,这子阳子我还真未必有信心抓住。”朱

振和雨荷自然是不着急上山的,他随着朝山的百姓慢吞吞的走在路上。看

着白鹤山展翅滑翔的白鹤,雨荷叹了口气道:“白鹤观始建于宋,这一遭怕是要毁在战火里了。”“

莫说白鹤观,姑苏也难逃一劫的。”朱振轻语道。

身后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看着马背上的朱振,秦从龙道:“大使去哪里?”

朱振笑道:“您是?”秦

从龙道:“大元江南道巡察御史秦从龙,奉太尉之命调查潘元绍妖邪案。”

朱振立刻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原来是秦公,请恕小子眼拙了。小子病体新愈,想到白鹤观子阳子道长帮我拔病驱邪,心中颇为感激,便前去拜访一番。”秦

从龙笑容很玩味,“大使你也信鬼神之说?”“

当然信了,那日之事,虽然如梦如幻,但是却是我亲身经历。若不是道长出手,怕是我现在已经是死尸了。大人若是查妖邪案,请谋害我的贼人也一并查了。我可不相信对我下手的只是个穷酸,一定是有很多人妒忌我英俊的外表。”

“好一个舌吐莲花的大使,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了吧。”秦从龙笑着说道。

朱振并不恼火,拱手道:“在下带着应天的和平之意而来,可太尉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也就罢了,为何姑苏的官员和百姓也都想尽办法陷害我呢?莫非你们不想要和平?”秦

从龙道:“如今太尉派义子张辰数次与你约谈,可是你提的条件太过分了,姑苏根本不能接受。”朱

振道:“那他先前提的条件我们应天就能接受喽?”

秦从龙沉声说道:“之前我们姑苏城做事确实有失偏颇,可是如今太尉也降低标准,甚至愿意放回应天的世子。小子答应和谈,别在折腾了,老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今日你出现在白鹤山,老夫有理由认为你心虚了,驿馆你怕是回不去了。”

老道说完,朱振手下的家丁纷纷抽出利刃,更有甚者端起火铳,瞄准了秦从龙。

朱振摆摆手,示意大家别冲动,朱振笑道:“这可真的是祸从天降啊!我这是感激老道长的活命之恩,到了你这里却成了罪人。我想问一下,是不是你若是抓不到妖邪案的罪人,我便要在你们姑苏被处死?”秦

从龙望着朱振道:“要么签了合约走人,要么你就是凶手。你可知道老夫的手段,为官几十载,栽赃陷害还是做得来的。”“

我可是应天的使者,我应天十几万大军就是我的依仗。”朱振笑道。秦

从龙笑道:“你是在威胁老夫吗?”

朱振自嘲一笑道:“可不敢威胁姑苏的大人们,因为你们不讲理习惯了。秦大人,该说的我也说了,我是真心实意来感激子阳子道长的,您想怎么做你随意,我接着便是。不过小子有一句话,今日你敢抓我,明日我应天大军就砸了你的姑苏!待我国公灭了姑苏,让你们子女世世代代为奴,子民世世代代三五倍的赋税,你可别怪我今日没提醒你。”

眼前少年的话,让秦从龙的心一凉。

他感觉到少年话里透着的自信。

沉吟了许久,秦从龙皱眉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转世的,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朱

振一字一句道:“我是什么转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国并未交战,却抓捕别人家的儿子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七十六章 龙虎闹姑苏之云动

白鹤山,朱振驻足山脚,漠然望着直插云霄的白鹤观,看者与云相合的白鹤,忍不住长叹一声。

“大使,来都来了,不上山吗?”秦从龙同样望着白鹤观,眼神中笑容颇为玩味。

“不去了。免得让人家说我闲话。”

朱振话音落下,忽然听到一道鹤唳,一只翅膀有刀伤的白鹤直接从天空坠落而下。接

着白鹤山传来一阵惊天的厮杀声。

秦从龙诧异的看了一眼朱振,没敢犹豫,直接奔着大山而去。

“我们回。”朱振打道回府。这

件事情其实不需要蒋瓛亲自参与的。但是当他看到朱振布置了那么大的局的时候,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毛

镶认识朱振,在亲军校尉营中扶摇而上,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用

手轻抚形如柳叶的长刀,蒋瓛感觉自己的热血正在沸腾。他

知道,自己这个选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眼下要面对什么?起

事的第一波攻击,很有可能被镇压。

“大人,秦子泽上山了,好像还带了一群女兵。”年轻的校尉有些紧张的对毛镶说道。蒋

瓛躲在大石头后面,看着正在攀爬上山的那些女兵,心顷刻向下沉下去不少。“

郡主府的女兵?这事儿越来越精彩了。”

“大人,这郡主府的女兵,可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角色。咱们怎么办?”年轻的校尉卧刀的手忍不住有些抽搐。

蒋瓛眸子里泛着寒光,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笑道:“怎么办?听我号令,杀!”

顷刻间数十名亲军校尉被集合在白鹤观前的广场上,蒋瓛数着时间差不多上下的秦子泽等人能够听见他们说话,便厉声喊道:“这个臭老道竟然说我兄弟是什么妖人,害了他的性命,今日我们要让他血债血偿。”上

下正在爬山的女将张虎的耳朵何其的灵敏,上山一有风吹草动,便被他知晓了。当

下急切的喊道:“不好,有人要灭口。”全

身被麻痹的子阳子被绑在门口的大树上,身上绑着个水囊,水囊里装满了血水。等

到张虎上山的那一刻,正好看见被绑在大树上的子阳子。而

蒋瓛的刀已经落下,砍在子阳子身上,未伤他分毫,鲜血却瓢泼而下。

“这?怎么会这样?”秦子泽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张虎在郡主身边儿久一些,情绪还算是镇定,说道:“抓不住子阳子,抓住这些负责灭口的人一样。”说

完一招手,身后的女兵鱼贯而出,朝着蒋瓛等人杀去。

蒋瓛见戏已经演足了,将子阳子的“尸身”仍在一边儿,一只手提着血淋淋的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咱们走。”话

毕,众人按照原先预先挑选好的小路,直奔大山而下。白

鹤山虽高,但是实际上道观的位置却修建在半山腰之上。蒋瓛虽然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山路,但是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山。张

虎见状不好,担心这些人溜了,直接一马当先追在最前面。

蒋瓛在前面逃窜,双脚踩在山石之上,身子往前倾,能跑多块就跑多快,心脏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年

轻的亲军校尉在一旁说道:“大人,这追兵强的有些恐怖啊!为什么之前没听说张士诚手下有那么优秀的士兵?”蒋

瓛对于这些女兵的战斗力虽然有些咋舌,但是却并不稀奇。

一边儿长出气,一边儿说道:“这是郡主的女兵,比姑苏的爷们还他娘的厉害,取我的弓来。”

不消片刻,手底下的亲卫拿来一张长弓,蒋瓛在奔跑的同时,暗暗抽弓搭箭,忽然猛地一个转身,对着正在追击的张虎的面门便是一箭。

张虎冲在最前面,想要完全躲开明显来不及了,只能猛地一侧脸,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

秦子泽在队中看的是清清楚楚,心中当下是大惊不已。

这哪里是一群流民,这分明是一帮暴徒啊。

张虎猛吸了两口气,对身边的袍泽说道:“对面不是一般人,我们这点儿人降不住他,你立刻去找郡主调兵,就说这些强人来历不明,严重威胁姑苏的安全。”此

时,朱振身边儿的秦从龙也感觉到了不妥,似乎自己真的打草惊蛇了。对

身边儿随行的官员忍不住问道:“去拦住下山的那一拨人。”眼

看着秦从龙领着一班衙役和几个官员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朱振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这真的是不要命的行径啊。正

在下山的蒋瓛遇到了直接拦上来的秦从龙。

直接抽弓搭箭,秦从龙刚想阻拦,便被迎面而来的箭簇射中,他可没有张虎的本事和运气,直接被射中了喉咙,当场倒地。眼

看秦从龙倒地,身边的官员大骇,有躲闪不及者,瞬间被这群流民打扮的人,用手中的刀劈砍一通之后,也只能成为一具具尸体。

下了山之后,张虎领着人死死的追着蒋瓛众人,蒋瓛众人手持利刃,凶相毕露,吓得姑苏城的百姓纷纷躲回家中。

聪明人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了,这是bào luàn。这个时候谁敢挡在他们前面,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朱振此时已经回到了驿馆,驿丞紧张的看着朱振,说道:“大使,外面乱了套了,您可千万别出去啊。”但

凡是有发财的机会,就会有人盲目的跟随。

几个身强力壮新来的流民看着蒋瓛在前面厮杀,已经踹开了好几户富户的大门,昂着下巴问道:“哎,兄弟,咱哥几个也是饿得不行,给个家伙事儿,跟你们干了。”

蒋瓛搭了两眼,扔过去几把刀,“来兄弟,前面有官差,敢干吗?”那

流民提着刀便杀了过去,官差大怒,抽刀便砍新来的流民,却被这几个新加入的砍成了碎肉。蒋

瓛大喜道:“行,那你跟着我们把。”

有了几批生力军的加入,普通的富户人家,如何是蒋瓛兄弟们的对手。轻

轻松松蒋瓛手里便有了不少金银财宝和兵刃粮食。蒋

瓛将金银直接扔给沿途的流民,哈哈大笑道:“我这里还有粮食,想吃粮的立刻拿着刀砍死一人,鸡鸭鱼肉要吃啥有啥。”

看着瞬间乱糟糟的姑苏城,手持利刃见人便杀的流民,朱振感觉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很担心这些人发了疯似得冲击起驿馆来。

整整半日时间,外面终于安静了,窝在家中的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打开门看了下外面的世界。朱

振明显感觉到了地面震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无数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里无情的魔鬼一般渗人。朱

振透过二楼的窗子,悄悄的看了一眼,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他如何也想不到,蒋瓛只用两个白面馒头,就让一群流民推着小推车狠狠的撞向骑兵。

然后又有一群猫在房梁上的骑兵扔下无数的瓦片,将那些赶过来的骑兵砸的是头破血流。

这个家伙的组织能力非常不错,在那么多的时间内,不断的扩大规模,分工合作,有的抢劫金银,有的抢劫吃食,有的组织人马。

蒋瓛用黑巾蒙面,手里提着长刀,他每指向一户人家,那些新加入的流民就会允许提着战刀进去,杀光里面的活人,抢走里面所有的财物。蒋

瓛没当过将军,但是看着那些人的哀嚎,他感觉当大将军大抵也就这种感觉吧。驿

馆的驿丞看着那些流民发疯似的抢劫杀人,大喊一声:“这些流民是真的反了!”然

后就命小吏死死的抵住大门,生怕外面的流民杀进来。郡

主府。

张虎死死的跪在地上,“郡主,卑职无能。”

张灵凤正在侍女的帮助下穿戴铠甲,摇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这等战力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流贼。随我去见应天的使者。”一

群女将,骑着战马直奔驿馆。驿丞给张灵凤打开门。张

灵凤问道:“使者呢?”话

音刚落,就见外面有侍女喊着冲了进来,然后对君主喊道:“郡主,你赶紧跑,约莫有上前流民杀了过来。”

张灵凤本来以为这事情是应天谋划的,那么他们所处的地方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但

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驿馆的墙被撞塌。黑压压的一群流民如同浪潮一般冲进了驿馆。驿

丞不敢让郡主受到任何的伤害,想要上去阻拦,被愤怒的流民直接杀死。包

括郡主的张灵凤带来的女将,也被这些流民围杀了。

上百个流民拿着刀枪棍棒四处乱窜,前面领头的流民不耐烦的闯在走廊里,逢人便杀,见人便砍。

张灵凤提着巨斧,想要拦住这些人,发发现对面的人实在是太多,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

在张灵凤苦苦支撑的时候,一支暗箭忽然射中了张灵凤的肩膀。张

灵凤应声倒地。

一群流民面带淫笑,拖着张灵凤的身体就像花园走去。就

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火铳射击的声音。那

些正在施暴的流贼被朱振手下家丁用火铳直接射杀,身子摇晃着倒在地上,受伤流血不止的郡主从人群中抢了回来。

“郡主,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你不要命了?”朱振皱着眉头说道。张

灵凤看着朱振关切的模样,脸微微一红,他那句我以为你们是暗中黑手这句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反而强打精神说道:“你们是父亲大人的使者,你们的安全重于一切,所以我来保护你们的。”

一旁的姚天禧恼火道:“郡主,还保护我们,为了救你,我们的副使被人砍成了肉泥。”

张灵凤是见过朱文正的,只见一个穿着朱文正军袍的尸体在不远处被砍得面目横飞,而且那些流贼越来越多,仿佛要将朱振这座小楼给淹没了一样。

第七十七章 龙虎闹姑苏之雷霆

救下郡主,并未改变混乱的情况。

楼道间、树荫下到处都是拿着利刃的流民,刚才的火铳声明显是吸引了流民的注意,更多的流民踩着楼梯杀了上来。口

中呼喊道:“楼上的那娘们我见过,他是张士诚的闺女,拿了他,张士诚就能服软!”

“还有应天的那个使者,早就看不惯他作威作福了,今日便宰了他。”一

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冒着箭矢发了疯的朝着朱振临时藏身的小楼杀了过去。

姚天禧等人穿戴铠甲,手持长枪将那些爬上来的流民一**捅下去,算是在局部空间略占上风。

但是流民实在是太多了,仇恨会让人放弃理智,流民呼喊着叫来了更多的受苦受难的流民,很多人连武器都没有,就是攥着拳头往前跑。

那瘦削不堪的身躯里似乎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与姚天禧并肩作战的女兵一不小心倒在地上,立刻被发了疯的流民撕扯到地上,夺走兵刃不说,接着用牙齿和拳头残忍的夺走了女兵的生命。

郡主看的真真切切,他贴身的女兵的肠子都被咬出来了。

凶狠的流民眸子里散发着兴奋的寒光,一往无前的继续往前冲锋!“

杀!”姚

天禧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枪猛地往前一推,那些正在爬楼梯的流民瞬间被顶了下去,前面的人往下滚,带倒更多人,一时间楼梯重新出现了空挡。

姚天禧立刻喊道:“火铳,zi you射击。”几

个拿着火铳的少年立刻将抱着围栏,妄图继续爬楼的流民射死。此

时的郡主真的是有些慌乱了,她为自己一时冲动便杀来而感觉到后悔。

她前线以为这场sāo luàn是应天的使者指使的,自己杀过来本身就是擒贼先擒王,所以根本没有带多少兵马。

谁曾想到,随着自己的到来,这里也成为了流民攻击的对象。

“主家,现在贼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该怎么办?”小

和尚用满是血污的说,擦了擦自己的光头焦急的问道。朱

振对身旁攥着bi shou的端木雨荷说道:“你适才让你去厨房拿来的烈酒和白糖你拿来了吗?”端

木雨荷并不慌张点点头道:“都拿了了。厨房的面粉、烈酒、白糖什么的,我都拿来了。”

话音落下,宛娘搬着东西过来,看着楼下正在往上厮杀的rén liu,倒是颇为淡定,“公子,要不要宛娘杀了他们。”

朱振倒是知道宛娘的实力,但是对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会让宛娘冒险。对

她摆摆手,示意他有办法,先是喝了一口烈酒,打了个酒嗝,“不错的烈酒,一看就是在应天走私来的好货。”

将面粉和白糖按照一定的比例调整,然后倒入酒坛子里,又从兜囊里取出些梅花钉,在死去的流民尸体上撕下一截布条,包裹好酒坛子。

端木雨荷和丑娘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处,却都跟着有样学样,不消片刻便有十几个巨型rán shāo dàn被做了出来。

正在抵挡的家丁身上开始负伤,姚天禧手里拿着根长枪,将正在往上拼命厮杀的流民捅下去,喊道:“主家,你再不出手,咱们可就都交代在这里啦。”朱

振点燃了一个酒坛子的布条,对准那些正在攀爬的流民扔了过去。

“轰隆。”

随着朱振的投掷,众人只见火光四起,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bào zhà声。酒

坛子炸裂,燃烧的酒精将那些流民的身体撒上了熊熊火焰,那些藏在酒坛子里的箭头四处飞射,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流民射程了筛子。楼

梯上形成了一片熊熊的火海,那些流民无计可施,只能寻来些石头往楼上丢。

众人张口结舌的看着朱振的骚操作,朱振拍了拍姚天禧的肩膀道:“就这样来,人少用长枪捅下去,人多就用这rán shāo dàn招呼他们。我去后面一趟。”端

木雨荷搬来两张椅子,朱振坐在惊魂未定的郡主身旁,故作疑惑问道:“郡主,外面是什么情况?怎么忽然起了民乱了?”

郡主喘息了片刻,这才幽幽的说道:“我听说是父亲大人命江南道巡察御史秦从龙调查潘元绍一案,秦从龙认为子阳子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便派人去缉拿,谁曾想到遇到了乱民,这些乱民不仅杀了子阳子灭口,还率众杀入了姑苏城,如今姑苏城乱成了一片,这可如何是好?”

毕竟是女人,虽然喜欢舞枪弄棒,但是并没有真正上战场的经验,遇到这种真正玩命的厮杀,慌了神很正常。不

过这正给了朱振机会。朱

振冷静道:“此时此刻,郡主莫要慌乱,太尉迟迟没有下令调兵镇压,肯定是出了叉子了,您现在要做的是,即刻前往太尉府,拿出虎符,调集重兵,将所有流民驱赶出城,以免给姑苏城的损害扩大化。”

郡主一脸苦涩道:“我随行的女兵被那些流民杀死,我现在连个护卫安全的人都没有,如何能够杀向太尉府。”

朱振笑着说道:“我这里还有十八骑,如果郡主有需求,可以任您驱使。”郡

主没想到朱振在关键时刻,竟然愿意帮助自己。

当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贵使,据我所知,我们姑苏越乱对你们应天越有好好处是吧。况且前些日子,外界还一直流传妖邪之事是你做的,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正抱着rán shāo ping驱赶流民的姚天禧扭过头来,坏笑道:“主家,你喜欢郡主就直说吧。反正我们也不会给你传到应天去。”

郡主闻言,英武的脸上瞬间如同火烧云一般燃烧起来。

偷眼观瞧朱振,只见朱振虽然个头不高,但是皮肤白皙,身材匀称,眉宇间豪气逼人,是难的的美男子呢?

当下郡主的心慌乱的跳了起来,莫非他真的喜欢我不成?

女人的心是感性思维,就算是在战火纷飞之中,也有心思思考感情的问题。

她不由的想起了那日,朱振为了救自己的弟弟亲身涉险,跳入水中救人的场景。

朱振瞪了姚天禧一眼道:“郡主莫要听那小子胡言乱语,我只是不忍心这姑苏百姓陷于战乱之苦罢了。”郡

主的神色稍稍恢复了一些,听闻朱振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有些失落。

“若是贵使能帮我赶到太尉府,事成之后我肯定恳求父亲大人放了贵世子的。”郡

主抱拳行礼,一脸感激之色。从楼上可以看见战火四起的姑苏城是和其动荡,姑苏城不是没有派兵,而是先前排出来的兵马被一群流民击溃了。朱

振站在二楼,眺望姑苏城,将流民的乱象尽收眼底,心里有了底气。

端木荷道:“时间紧迫,我们走后门。”

一行人赶到后门,朱振将雁翅兜鍪和鱼鳞铠甲穿戴上身,翻身上马,一只手提着长枪,一只手握着缰绳。十

八名少年也纷纷翻身上马,队伍整齐,杀气森然。

“诸儿郎,随我建功立业。”

“杀!”

十八名少年一起呐喊,声势浩荡。如

今的姑苏城已经动荡不堪,愤怒的流民手持利刃,疯狂的报复着往日里nuè dài过他们的百姓和官员。

到处都是被熊熊烈火焚烧的宅子和府邸。饶

是朱振心硬如石,看到这种场景,内心也有些不忍。姚

天禧在朱振耳边说道:“主家,切莫有妇人之仁,一切以大局为重。”“

我省的。”朱

振点点头,扭头望向郡主,只见郡主也穿戴整齐,将巨斧也挂在了鞍辔上,正一脸悲悯之色的看着姑苏城。姚

天禧转头看向了驿馆,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住了有些日子,都有些感情了。烧了着实可惜。”话

音落下,将rán shāo ping纷纷扔向了驿馆,顿时烈火四起。

“哎呦喂,我就知道你们得逃!想往哪里去啊?”一个身材高大,手提链子锤的流民领着上百号流民一脸冷笑的看着朱振等人。

“我来!”郡主一提大斧,就要上前。朱

振立刻拉住了郡主的缰绳,她本是女儿身,又刚刚受了伤,让她去厮杀,很有可能会死于乱军之中。“

郡主莫怕,卑职来了。”郡主大喜,眼前来了一员小将,是军中少有的自己爱慕之一,是吕珍的义子,在军中以少年英武,能挣擅长扬名。那

小将提枪上阵,却被几个提着长枪的流民一枪戳在了马腹,那流贼手中链子锤一甩,正中小将头颅,小将身子一歪,衰落死于马下。众

家丁大惊,饶是郡主自持武艺高超,见到战场之上残酷的景象,也吓得不轻。这可跟平日里私人比较武艺不一样,根本没有人会跟你一对一。“

阿弟!”小将身后还有十余个弟兄,领队的是个大汉,三十余的年纪,浓眉大眼,手持大斧,见弟弟被锤子砸死,气的哇哇暴叫,“狗贼,拿命来!”郡

主深吸两口气,惊魂未定道:“这位是吕珍将军坐下掌旗官王猛,是难得的好汉。”那

手持链子锤的刀疤脸嘴角一阵冷笑,猛地一甩勾住了大汉的斧头,身形暴起,一脚正中大汉心口,大汉身子落地,瞬间又被十几个流贼刺中心口身亡。朱

振心中一凛,他知道这些人断然不是自己安排的势力。若

是让他们随便插手搅和,肯定得乱了大事儿不可。当下手中长枪一横,说道:“我来。”

郡主大急道:“连王猛都不是他的对手,你逞什么能?”宛

娘默默的抽出腰刀,刚要出手,却见朱振胯下小红四蹄一扬,整个人如同入海蛟龙一般,杀将出去。众

人只感觉一眼寒光一闪,那使链子锤的大汉想要如法炮制勾住长枪,却见朱振长枪如白虹贯日,已经直插那汉子心口。

郡主大喜,看向眼前少年大使的眼神更是暧昧。姚

天禧见朱振枪挑刀疤男,高声大叫,“主家杀了贼首,我等莫要懈怠,杀!”

第七十八章 龙虎闹姑苏之细雨

朱振一枪挑了贼子,剩下的流贼瞬间树死猢狲散,四散逃命,姚天禧他们这群步骑兵家丁也有了实战的机会,仗着铠甲的防御,顷刻间将起事的流民tu shā一空。

郡主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员旧将的尸首,忍不住悲从中来,道:“王猛与吕虎兄弟,乃是随军旧将,昔年在战场为救父亲性命,皆受过重创,如今为了救我,又都丧了性命,我姑苏欠他们的太多了。”朱

振下马,检查了一番那贼子的尸体,从他身上的羊膻味以及他独有的罗圈腿知晓这链子锤武将,乃是北元的将领,心里明白定然是海东青那鬼丫头横生枝节插了一脚。

当下不敢犹豫,对郡主抱拳道:“郡主,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赶赴太尉府才是正事。”

郡主摸了摸眼泪,让自己更坚强一些,一只手握着巨斧,点点头冷静道:“谢谢你朱振,若是有朝一日,你在金陵过得不快活,尽可以来姑苏寻我。”

不远处的端木雨荷闻言,立刻有些紧张的看着朱振,这已经是chi luo裸的示爱了。他会不会答应,在端木雨荷看来,当个驸马爷可比给朱元璋做事逍遥自在多了。

朱振却摇了摇头,并未回应,手持长枪护卫在队伍前方,朝着太尉府杀去。见

朱振并未回应,张灵凤有些失落。

而端木雨荷的心却放松了许多。

“哼,郡主了不起。我们家官人才不稀罕呢。”宛娘在端木雨荷耳边轻声说道。“

莫要作怪!”看着目光不善的宛娘,端木雨荷训斥道。

朱振对姑苏城异常的熟悉,脑海里仿佛装着地图一般。专门走小路,一路之上遇到的抵抗并不算多,只是越靠近太尉府,敌人越多,甚至有一次差点儿遇到险情。

起先郡主心里还抱着一丝期盼,可是沿途走来,到处都是兵戈,流民像是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的朝着兵丁和百姓砍杀了过去。

而那些兵丁也不管不顾,见人便杀。根

本不管对方是流民还是百姓,到处都是血泊和尸体,俨然一副地狱景象。端

木雨荷在朱振旁边,悄然问道:“为何有的流民遇到我们只是稍作抵抗,有的则是拼了命的与我们厮杀?”

朱振轻声道;“大多数流民是受亲军校尉管控的,他们自然不会挡我们的,但是海东青那个小娘们掺合了这件事情,流民之中有一部分是他们的人,他们似乎是得了什么命令,一定要拦住我们。”

端木雨荷皱眉道:“海东青不是与我们合作吗?”朱

振玩味的笑道:“政治,从来都是这般无情无义。”郡

主从侧翼砍杀了几个流民,赶到朱振方向,皱着眉头道:“我们这般直接杀向太尉府,无异于以卵击石,贵使能护卫我去吕珍将军的军中吗?”朱

振道:“换作平日,以吕珍将军的威望肯定派大军镇压流民,如今吕珍将军按兵不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郡主还要去吕珍将军的驻地吗?”

郡主摇头道:“吕珍将军视我如女,与我父亲亦如兄弟一般,断然不会背叛,他此时按兵不动,肯定是出了乱子。不过吕珍将军手下的数万大军是实打实的。”

朱振思索片刻,点头道:“也罢,事已至此,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随你闯一遭。”众

人调转马头,赶往城西大营驻地。

沿途又杀溃了十几波流贼。

这些流贼虽然突然间打了姑苏个措手不及,但是等到姑苏的各军营反应过来,已经有不少成规模的军官领着百人队,千人队集合砍杀这些流民。

朱振一边儿厮杀,一边儿观察。张

士诚的士兵的装备精良,战斗力在逆境之中,也是相当强悍。并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幸亏自己的计划不是拿下姑苏,不然真的施行起来,肯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东青是吧?

你既然愿意跳出来摘桃子,那么就要做好替我顶雷的准备。那

些零零散散的军官大多数都认识郡主,见到郡主张灵凤之后,吩咐滚鞍下马,抱拳行礼,主动将军权交给郡主。郡

主也不犹豫,接过军权之后,立刻将军权转交给朱振。

张士诚的部下对于朱振一个外人接过军权,如何能忍。

立刻有一位千夫长站出来喊道:“郡主,如何能够将军权交给一个外人?眼下姑苏的兵乱,保不齐还是他们应天人捣的鬼。”

郡主的脸冷若冰霜道:“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大使,此时此刻我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如果是对方的阴谋嗯?”那千夫长不依不饶道。

“是啊,郡主,此时此刻只要咱们姑苏人值得信任啊!”“

是啊,他如果关键时刻陷害郡主您怎么办?”几个百夫长也站出来质疑道。面

对对方的怀疑,朱振也不辩解,对郡主抱拳,诚恳道:“郡主,既然眼下你得了数千甲士,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有没有振都一样,切莫在这个时候,因为在下一个人,影响军心,请您立刻领军去太尉府,亦或是城西大营吧。”

“可是朱振。”张灵凤依然不舍,但是看见周围将士们不信赖的眼神,只能作罢。

说完朱振转身纵马离去。姚

天禧皱着眉头道:“主家,咱们九十九拜都拜了,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怂了,只要咱们护送着郡主安全到达张士诚面前,就能换取张士诚的信任了,这么大的恩情,到时候什么条件,不都得任您提吗?”

朱振笑道:“莫要怕,别看前面九十九步都走了,没有我们,最后这一步未必就是那么好走的。”

朱振众人刚刚离去,就听到身后轰的一声闷雷般的响声,接着便是一阵床弩的沉闷的弓弦声。朱

振意识到不好,赶紧打马回去,只见一群流民正在熟练的操持着床弩,对郡主一行人疯狂的射击。

原来这群海东青安排的“流民”早就有安排,在胡同的尽头的四合院里藏了床弩,等到郡主集合大军,准备杀向城西大营,找到吕珍的时候。他

们便推到了整整一面墙,露出了狰狞的床弩。寒

光闪闪的弩箭带着破风声顷刻间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将士射到。

领头的那个千户见状不好,立刻挺身而出,对周遭的将士们喊道:“兄弟们,诚王待诸位兄弟不薄,今日报恩的时候到了,随我杀!”一

千余人对着车弩发起了zi shā式的冲锋。接

着左侧的青石板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朱振扭头望去,竟然看到了一百余商队打扮的骑兵。

这些骑兵皆持gong nu,对着郡主方向直接一通抛射。

“是北元轻骑。”端

木雨荷惊讶道:“官人,事不可为,张士诚不愿意进贡,惹恼了扩廓帖木儿,他们狗咬狗,我们就不必掺合了。”

小和尚也笑道:“是啊,主家,他们狗咬狗,关我们什么事儿?我们正好暂时偃旗息鼓,届时他们打得难解难分,我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朱振却摇头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欺辱。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我虽然看不起张士诚,但是当着老子的面,欺负汉人,就是挑战老子的底线。”“

可那是床弩和骑兵啊!就咱们这十几个人,如何能够是人家的对手?”姚天禧急道,从主家眸子泛寒光的时候,他就知道主家怒了。

主家辛苦布局,蔡和凡言而无线,海东青等人连连插手,都彻底惹恼了主家。以

主家的性格,此事肯定得做过一场。“

兄弟们,咱们当初离家的时候,家里的母亲大人都嘱托我们什么?”姚天禧厉声喊道。“

宁可身死,也要护卫主家安全!”众少年大声喊道。

“那现在就是我们效忠主家的时刻了。”姚天禧并不擅长打仗,但是依然毫不犹豫的抽出腰刀,“咱们帮主家拖住这群骑兵,给主家创造时间!”说

完姚天禧便要骑马冲锋,却被朱振拦住了。

“臭小子,用你表忠心!”朱

振从背包里取出了尘封了许久的scar,抚摸着昔日的老战友,整个人的气势忽然一变。

“你们藏好!”朱

振身子一蹿,上了墙头,接着数个呼吸之间,整个人消失不见了。朱

振像是一只灵猫一样,隐藏在一个大户人家的牌楼上。打

开瞄准镜,轻轻的扣动扳机。“

砰。”因

为使用了消音器,声音很轻,子弹飞出枪膛,正中一个正在奔跑的骑兵的眉心。“

有火铳手!”众

骑士顿时大乱,朱振手里的scarbu qiāng连连点射,一个dàn jiā没打完,已经射杀了十八个骑兵。蒙

古骑兵根本找不到对手,只是凭着感觉一通乱射。

对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朱振有些心疼的将eglm安装道了导轨上,装填了一发榴弹,对准了胡同里正在奔驰的骑兵。本

来郡主已经彻底绝望了,但是就在这时,不经意间,他看见了牌楼上站起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少年的身影算不上高大,但是他眉宇间的神态给她莫名到底自信。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颤抖,一个黑色的东西从火铳里发射出去。

“轰!”“

轰!”两

发榴弹落在骑兵中心,bào zhà半径足足有二十米,那些正在仰射的骑兵瞬间被强烈的bào zhà给吞噬一空。那

少年并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又装填了一发榴弹对准了正在发射中的床弩。

那些流民正在装填床弩,对于忽然发生的bào zhà也吓了一跳。

他们并不是什么流民,而是混入姑苏的北元职业军人,刚才强烈的bào zhà让他们意识到,姑苏城中是有火炮的。下

意识的扭头想要跑,因为在战场上,像是大型床弩,往往就是敌人火炮重点照顾的对象。只

是已经晚了。

一枚榴弹已经落在了床弩中央。

第七十九章 龙虎闹姑苏之天欲晴

姑苏城的一处民宅之中,一群元人装束的军官正在商议军情,不时有人报上外面已经抢夺了多少财物,海东青则用笔记录,每记下一笔收货,脸上的笑容就会多上几分。脱

因帖木儿手里拿着茶碗,眯缝眼睛笑着说道:“汉人果然靠不住,我自认为还算是信得过蔡和凡,可是这小子竟然妄图阻止我们参与其中。要不是海东青你坚持,我们如何有那么大的收益?有了这些粮草和金银,兄长再去打仗,底气可就充足了不少。”

另外一个年轻的将领说道:“这些汉人虽然软弱的如同羔羊一般,但是他们生产经营之道确实厉害,这才几年,姑苏城在张士诚的经营下,就那么富有了。”“

是啊,如果能够再多抢几座城池就好了。”海

东青看着底下人的议论,心里更加得意。自己这一趟跟叔叔出使,大家之所以有那么大的收货,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建议。至

于再多抢几座城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汉

人虽然软弱无羔羊,但是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会有所防备。想

要在如法炮制,多弄些金银财宝和粮食肯定是行不通的。“

报!”一个流民装束的汉子忽然闯入其中,正要饮茶的脱因帖木儿被惊得茶水洒在了脸上。脱

因帖木儿皱着眉头训斥道:“你慌什么慌?要是说不出理由的话,小心要了你的命!”

那汉子喘息了一阵道:“启禀二爷,郡主,我们派去阻拦朱振和张灵凤的兵马被全歼了。”“

全歼?”张灵凤猛地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咱们派去的人,被全部杀了?那可是我大元的精骑和床弩,怎么会被全歼?”

送信的汉子怕郡主不信,连忙将他看到的说了一遍。

最后补充了一句,“郡主,这朱振太可怕了,一个人比千军万马还厉害!”海

东青疑惑道:“不对啊,既然你说的对方那么厉害,他怎么会允许你活着回来?”

脱因帖木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不好,他很可能带着尾巴回来的。”话

音刚刚落下,门口忽然一阵脚步声。“

护驾!”

脱因帖木儿率先挡在海东青身前,接着一群北元来的兵士也将海东青护卫在身后。接

着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外面闯入一群拿着竹枪的流民。

这些流民皆身材高大,气势汹汹。为

首一个沉着脸的男人,海东青见过,皱着眉头说道:“应天的副使,你来这里做什么?”朱

文正自顾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冷冽的看了海东青一眼,“我还想问问你们想做什么?”海

东青冷笑道:“无可奉告。”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一摆手,身后的流民瞬间提着竹枪便往前杀。那

些守在院子里的兵马稍作抵抗,立刻被枪阵捅落马下。“

副使,你真的要把我们杀了吗?”在海东青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说到做到,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所以当看到自己的手下倒地的时候,她心里顿时有些怕了。

“你是扩廓帖木儿的女儿,我怎么敢杀你?我这是想告诉你,就连你的卫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那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派出去的流民还能在外面不断的给你抢到粮食?”朱文正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海东青不解的问道。“

难怪我们家大使说你们只是一群会破坏别人计划的笨蛋,张士诚在打仗,他比你们更需要这批物资,但是他没有借口,因为他比谁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不可能去抄城中富户的家,但是你们帮他做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只要把你们拦在城内就好了。只要杀了你们,那么这些财物自然是无主之物,而张士诚自然也有了打仗的物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朱文正按照朱振教给他的台词,一脸蔑视的说出来。

刚才还对于朱文正的无礼而怒不可遏的脱因帖木儿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海东青也目瞪口呆,一副不可以死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海东青疑惑道。“

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些?因为我们应天再跟姑苏打仗,我们不希望张士诚得到这批物资,我看了你们掠夺的粮草何止百万,一旦落入张士诚的手中,对于我们应天的伤害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赶紧跑!千万不要让这批粮草落入到张士诚的手中。”“

可是这如果是张士诚的计划,你怎么保证我们的人能够杀出去?”海东青也有自己的底牌,但是他更像试探一下对面的底牌。

“我不相信你们有本事在姑苏城里折腾,就没有给自己安排后路!我只是来通知你们的,又不是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告辞!”说完之后,朱文正转身离去。他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个短视的女人多呆一刻。

“他这是什么意思?杀了我们的人,就这样的大摇大摆的走了?”一个年轻的军官愤愤的说道。

海东青皱着眉头说道:“我不该不听蔡和凡的建议,贸然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汉人果然奸猾的很,二叔我们现在赶紧走吧。”

脱因帖木儿点点头说道:“就算是张士诚的人没发现我们,以朱振此时与郡主的关系,他也会想办法将麻烦嫁祸在我们身上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带着我们缴获的物资赶紧撤退!”

海东青也点点头说道:“事已至此,这个骂名也只能由我们来背了,下令让各个千夫长立刻带着人和东西从南城门撤出!再晚可能就走不了了。”

“是。”周围的将领得到命令,赶紧撤出。海

东青又看向脱因帖木儿道:“二叔,南城门没问题吧?”脱

因帖木儿点点头道:“放心吧。南城门的守将是咱们的人,就算是张士诚有计划,他也拦不住我们的。只是事情突然有变,我得派人去跟南城门的守将说一声。”说

完脱因帖木儿吩咐人赶紧去南城门。

而朱文正出了民宅之后,就躲在不远处的一处小巷子里。

身边跟着十几个巡检。朱

文正指了指出来的那个北元的细作,巡检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其实,在朱振暗暗谋划使用流民给张士诚制造麻烦的时候,海东青的计划也在暗中开始了。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朱振制造麻烦和sāo luàn,她想尽一切办法掏空张士诚的财富。

毕竟在海东青看来张士诚实在是太有钱了,只要拿走姑苏城三分之一的财富,就够自己的父亲打好几年仗的。

而且这件事情是应天做的,到时候自己可以完美的将锅嫁祸给应天。

谁曾想到,陷害应天的事情还没有做好,人家已经发现了自己。而且张士诚的大军很可能已经在前往此地围剿自己的路上。海

东青立刻下令,本来还乱糟糟的姑苏城,瞬间有三分之一的流民开始在组织者的引导下,带着物资朝着南城门方向突围。

而就在此时,朱振带着郡主张灵凤已经到达了吕珍的城西大营。

数名高级军官正在不停的给吕珍灌酒,吕珍趴在桌子上似乎已经不能喝了,但是一群人依然不依不饶。“

吕珍叔叔,你怎么还在喝酒?”张灵凤异常气恼的说道。

看到张灵凤忽然出现,一群高级军官明显是一愣,一名军官下意识的掏出bi shou趁着张灵凤质问的功夫刺向张灵凤。

朱振连忙去拦,只是时间有些晚,手臂被划伤,鲜血不停的往外流。另外几名军官也想上前控制张灵凤却被宛娘用刀拦住。本

来还喝的昏沉沉的吕珍眸子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一摆手从大厅里走出一队精兵,见到那些高级军官不管不顾,就是一顿砍杀。

这些军官也喝了不少酒,反应自然不灵敏,顷刻间便被砍杀殆尽。朱

振疑惑不解的看着吕珍问道:“吕珍将军,不知道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外面的流民已经乱翻天了,您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

吕珍哈哈大笑道:“那些流民不过是疥癣之患,不足为虑,反正这些财富也流不出姑苏,倒是抓出阴谋家才是正事。”

朱振忍着疼痛,由端木雨荷给他做了包扎,端木雨荷越发的佩服朱振,当初朱振与朱文正走遍了全城,回来之后就得出了结论,姑苏城根本就不是一群流民可以拿下的。所

以当流民四起,有其他流民势力参与其中的时候,朱振并没有暴露太多的力量,反而是让更多的流民赶紧出城,或者是藏匿起来隐秘不发。据他所知,眼下姑苏城虽然混乱,但是四门紧闭,任何势力都插翅难飞了。如

今看吕珍得意的模样,端木雨荷知道,朱振和朱文正这一次猜对了。朱

振好奇的问道:“敢问将军,阴谋家找到了吗?”吕

珍皱着眉头:“找什么找?我这里正喝着酒,一会儿就该图穷匕见了,到现在让你们破坏了,真的晦气!”

话音刚落,外面闯进来一位军官,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城中有超过一半的流民正在向南城门集合,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粮食和金银财宝,已经出城了。”“

领头的人查出来了吗?”吕珍问道。“

启禀将军,查出来了,是河南王的使者。他们现在已经混入流民队伍中,正在撤退!”吕

珍的表情阴沉似铁,冷笑一声,“果然是这群狗dá zi,害我汉人之心不死!来人,集合大军,老子要在姑苏城里灭了他们!”说

完之后,看着身负重伤,仿佛心有余悸的朱振笑着说道:“小子,你不错,不仅这次的事情你没有参与,而且我还听说,你一直保护我们家郡主,你放心此战结束之后,我势必会恳请太尉将你们家世子还给你们家主公。”

“谢谢将军!”朱振恭敬的说道。吕

珍上下打量着朱振,半响抚摸着胡须说笑着道:“小子,不知道你没有加入我们姑苏的想法?”

朱振立刻笑着说道:“将军,您这话说的,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既然选择投效吴国公,就不会轻易背叛。不然就算是到了太尉这里,也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角色。”听

闻吴国公三个字,吕珍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哼!效忠所谓的吴国公,有效忠吴王好么?”见

朱振不为所动,吕珍也没有时间跟他纠缠,冷冷的说道:“小子,如果没有心思留在我们姑苏,就别惹那么多的事儿,好自为之。”

第八十章 从流民道流寇的转变

一个人想靠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很难。但

是当一个人遇到自己的贵人的时候,改变自己的命运却非常的容易。朱

文正很清楚,朱振就是他命中的贵人。

如果此生没有朱振,此时他应该在应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或者被叔父打发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城去镇守城池。

但是当遇到朱振以后,朱文正明显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了转变。

这一次朱文正并没有骄傲,他在心里由衷的感觉朱振的同时,心里也默默的祈祷,那就是自己能够变得足够强。

因为强者是不会一直与弱者同行。这

一次行动,朱文正拼劲力气,也要展现出自己的努力。那

个海东青真的是笨透了,轻易让自己骗出了出城的方式。徐梁说的没错,北元对于张士诚的影响比应天大多了。

想要出城,也只有借助北元的力量。这

一计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当

满载着财物的流民出城之后,愤怒的吕珍毫不犹豫的命令手下去杀掉镇守南门的守将,却得到了守将已经zi shā,全家人早就搬往北元享受美好生活的消息。至

于海东青的死活,已经不再朱文正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在自己要处理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首

先是身后有源源不断的追兵。

就在刚才,一队从城里追出来的官兵想要对朱文正动手,结果被朱文正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他

们的铠甲和武器被剥下来,成为他下属的武器。

流民在官兵的心目中是极其弱的存在,他们随时可以被官兵杀掉,ling qu赏金。所

以,流民的日子就算是再困苦,也不敢zào fǎn。因为他们手里的木棍遇到官兵的时候,会被穿着铠甲,拿着弓箭的官兵轻易的抹杀。只

要饿不死,大家就不想走绝路。

朱文正在刚出城的时候,路走的很艰难,有些流民朝着拿着财物回乡下过好日子,被朱文正暗室手底下的头头用竹枪扎了七八个洞,这才让那些想着跑路的流民稍稍放下心思。朱

文正告诉这些流民,“他们将姑苏城惹了个天翻地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活路,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出去,闯他个天翻地覆。”当

然,朱文正的内心并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自信。姑苏城指着流民拿不下来,其他的城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可惜,民乱这条路,一旦迈出了脚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他

也知道乱民没有什么信仰可言,所以朱文正的剑会随时砍死不服气的人。用

力量威慑每一个可能被判自己的混蛋。所

以朱文正这一路走的也是心惊肉跳,他担心某个家伙受不了忽然暗中给自己一火铳,那么自己就彻底废了。不

过朱文正相信,经过这一次的磨砺,自己一定会变得更强。

此次出使姑苏,除了朱振,自己绝对是功劳最大的人选。

朱文正不贪图荣华富贵,但是他在乎如何表现自己。

想到以后在应天,见到自己的不论是将军还是文官,都不得不挑起大拇指,敬佩的说一句,您就是孤身一人搅得姑苏天翻地覆的朱文正将军?哪怕是自己弄一身伤,他都不会觉得难过。一

个拥有者变强的心的勇者,才是真正的勇者。

官兵被扒光了衣服,连内衣都被流民撤下去穿在自己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并不妨碍他们坐在旁边吃着烤肉喝着泉水。

朱文正的长枪就扔在一边儿。大

马金刀的他正在肆意的啃食着一条羊腿,周遭的流民头领都一脸敬畏的看着他。

其他的流民坐在不远处,也享受着他们抢夺来的收货。

当然,更多的则只有薄饼和一碗妇人们熬煮好的肉汤。

那些流民的小头头比那些怯弱的流民要强一些,他们见识到了朱文正的本领,知道沦为一团散沙之后,他们将什么都不是。

只有跟着朱文正,他们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凌辱那些大户人家的xiao jie,才可以过上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生上的生活。

所以他们比朱文正更在乎这些流民的服从,稍微有离开的意向,就算是朱文正不出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人杀掉,稳固军心。当

然他们吃的也确实好,有酒有肉,甚至还可以去后营找几个大家劫掠而来的大户人家的xiao jie。

朱文正看着一个瘸了腿的首领,提着刀当中砍死了一个刚qiáng jiān完一户大户人家xiao jie的贴身婢女的流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朱

文正知道,指望他们成为精锐根本不可能,但是只要给他们女人和金子,他们就是一群无比凶猛的狼。只

要自己不打败仗,他们就会一直嗷嗷叫。

至于败仗?

在张士诚的地盘,朱文正不认为有谁能打败自己。踹

了一脚一个好久没吃过肉,因为吃肉不停拉稀的废物,朱文正凝视着眼前的埭川。这是距离姑苏最近的城池,人口不多,根据路上朱振统计的数据,小镇只有五千多人。但

是这个镇子却非常富有,很多住惯了乡下的富绅不愿意去城里过那种喧嚣的日子,便在埭川建立豪宅堡垒,将他们的金银财宝储存在堡垒里,过着土霸王一样的逍遥生活。

一队骑兵远远的出现在视线之中,自己刚出城没多久,就有人去埭川报信了,现在看来应该是来阻击自己的。

毕竟城里的老爷们不想因为乱民而坏了他们幸福的生活。

朱文正懒洋洋的倚在石头上休息,才二百多步兵,朱文正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头,来人了,怎么办?”一个叫做王川的流民首领在朱文正耳边小声问道。“

谁想吃肉?”朱文正大声喊道。

“我!”

“俺!”

“咱也想!”

口音五花八门,哪里的都有。朱文正的流民队伍里,只有一小部分杀过人,见过血,大多数都是被裹挟出的城。

这些没有为队伍贡献过力量的流民,是不配吃肉的。他们也不会分配铠甲和武器,他们手里握着的只有砖头和木棍。

从姑苏城跑出来,这些流民早就饥肠辘辘了。看着大吃大喝的流民,他们的心里早就羡慕的不行。如

今得知有了机会,一个个羡慕的不成样子。

“给他们每个人发一根竹枪!只要杀死了官兵,就有吃有喝,表现最好的兄弟,破了埭川,我还允许你挑选第一个女人!”这

些都是朱振教给朱文正的流寇作战经验,朱文正心里记得牢牢的。当

他的话音落下,那些拿着竹枪的流民,眼睛里泛着无比贪婪的光,尽量挺起他们那瘦削的胸膛,仿佛此时此刻他们已经驰骋在那bái nèn的**之上。自

从破产之后,他们过得什么日子,他们心里无比的清楚。

很多人都知道,走上zào fǎn这条路,就不会再有活路了。那么在死之前,能不能吃上几顿好的,玩儿上几个漂亮的女人,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二百余步兵在朱文正面前摆开阵势,为首一员墩胖的军官骑在马上,正耀武扬威的对着朱文正骂些什么。看

着这军官的模样,朱文正就不断的拿他们和姑苏城里的官老爷比较,果然是相似的很。

流民在他们眼里永远是贱民,是一群戴在的羔羊。

“还等什么?”朱

文正一声令下,上千个拿着竹枪的流民对着官兵便发疯似的发起了冲锋,那个颐指气使的官员稍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些流寇竟然敢直接冲过来。怒

喝一声。

身后的官兵先是放了一轮箭。

箭簇歪歪斜斜的落在人群中,倒下了几十个人。但是没有人后退!

剩下的流民依然端着竹枪往前刺去。竹

枪像是雨点儿一样落在官兵的身上,张士诚的士兵有坚固的铠甲,但是并不是非常多,很多没有铠甲的士兵就被直接密密麻麻的长枪刺死。

“不要乱!摆阵!”

那么多的流民围攻,官兵也不是傻子。在胖军官的呼喊下,他们瞬间用刀盾摆成了一个圆阵。瞬

间他们的防御力提升了许多,那些拿着竹枪的流民凭借的只是一股气势,只要稍微一僵持,他们虚弱的身体就暴露出弊端,不停的有人倒下。

朱文正数着,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倒下了五百多人。

不愧是姑苏脚下的士兵,战斗力还是非常可以的。但

是杀了那么多流民,那些剩余穿着铠甲的士兵额头上也出了细细的汗珠。朱

文正心里很清楚,机会来了。

翻身骑上抢来的战马,跟流民中十几个懂得起马的汉子,组成了一小股马队。朱

文正大喝一声,“随我杀!”

十几个穿戴着铠甲,手持利刃以逸待劳的汉子追随者朱文正发疯了一样朝着那些官兵杀了过去。

正在厮杀的流民赶紧让出一条大路,朱文正的马队就像是锤子砸在了鸡蛋之上,防御严实的圆阵,瞬间被砸破了。马

队冲击力之强悍,那些正在挥舞的盾牌的士兵直接摔到在地上,被战马踩成肉泥。阵

中的朱文正挥舞着长枪,一个横扫便将三个官兵的喉咙破开。

阵中的军官见识到了朱文正的凶猛,下意识的想跑,却被朱文正掷出的长枪穿透了后心。

官兵的队伍本来就被流民削弱的厉害,当军官死后,剩下的官兵瞬间没有了斗志,见到马队都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而

朱文正身边的这些汉子,要么就是流民首领,要么就是杀了不少人的壮汉,一个个都血腥残忍无比,根本不给那些官兵机会。

来回穿插了两次,便将剩余的官兵屠戮大半,剩下的皆跪在地上哀嚎着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朱

文正看着被下破胆的官兵,又指着躺在地上因为受重伤不断喘息的官兵,冷笑着说道:“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活着也是受罪,只要你们能结束他们的痛苦,我便给你们个活下去的机会。”

第八十一章 赌局

终究是反应慢了一拍,当郡主海东青的流民大军携带者各种物资,慢慢吞吞耀武扬威的临近南城门的时候,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敏锐的察觉到城中的氛围有点儿不对劲。

脱因帖木儿忽然勒住了战马的缰绳,在郡主耳边小声呢喃道:“情况有些不对劲?”话

音刚落下,只见远方一处箭簇射来。

险些射中脱因帖木儿,脱因帖木儿吓得赶紧钻入马腹下部,冷汗直流。郡

主虽然冰雪聪明,但是毕竟江湖经验稀少,比起脱因帖木儿这种领兵一方的大将差了一些。

等到箭簇擦着脱因帖木儿的耳边飞过去的时候,这才止住战马,小声说道:“二叔,你若是不说,咱还真的直接钻进敌人的口袋阵法去了。”一身红色征袍,手持长枪的海东青疑惑道。“

海东青莫怕。二叔纵横沙场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精强将没见过,这吕珍看着声势浩大,但是真的到了战场,未必是你二叔的对手,一会儿二叔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咱也好将财物顺利的运输出去。”

海东青闻言,连忙点点头。这话若是别人说,他或许不信,但是放在他那熟悉的二叔身上,可真的就是在常见不过的事情了。那

道冷箭结束,街道之上忽然安静下来。

按理说,姑苏城闹了民乱,应该到处都是厮杀争抢的场面才是。

但是南门方向安静的可怕,尤其是街道之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海东青脸色一白,赶紧吩咐流民停住前进的脚步。而

就在此时,在临近南城门区域,各个胡同,各条官道,各处民宅之上都出现了大量的士兵。

尤其是城门方向,更是直接用巨石垒死,想出去根本不可能。而

房顶之上,则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穿着黑色征袍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在民乱初期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但是当流民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终于出现了。

吕珍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胯下一匹雪白色的战马,表情淡然而自信。郡

主张灵凤则一脸凝重的手持巨斧,站在身旁。姑

苏城一处靠近南城门的茶楼之上,大战方歇的朱振并没有躲回驿站,而是大摇大摆的上了茶楼,在一处阁楼之上,靠街的窗子被打开。

朱振坐在茶桌之上,狮子林的主人听闻是应天的使者莅临,不敢怠慢,只能应允其一次要求。见

朱振一直望着张灵凤出身,端木雨荷则在一旁抚琴也未能吸引朱振的注意。本来今日获得的大胜,大家都很高兴,偏偏宛娘心里比较烦躁。因

为他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他们的家公子,很有可能被张灵凤这个大手大脚的女人给勾走了。

见朱振杯中茶水许久未曾饮下,忍不住在xiao jie耳边抱怨,“xiao jie,咱们家公子的魂莫不是被勾走了。自从今日在从战场打了胜仗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端木雨荷为rén dà度,并不会这种事情让朱振不痛快,瞪了一眼宛娘,开口道:“官人,如今我们这李代桃僵之计已然的手,不知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朱振笑道:“先看戏,然后再看锅下饭。”小

和尚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将脑袋扒出窗外,装出几分颇为好奇的样子,对身边儿的同伙念叨:“兄弟们,你们是没看清楚今日洒家扔主家那rán shāo dàn时候,那群流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洒家如今也算是威风了一次,我看你们以后谁还说洒家只是个嘴把式。”

朱振拍了拍小和尚锃亮的脑门,笑骂道:“别他娘的动不动就什么洒家洒家的,你猜多大?喝过花酒没?”姚

天禧连忙认怂,乖巧的腾出块儿地方给朱振观察战场。

端木雨荷收起古琴,看着楼下剑拔弩张的形势,忍不住问道:“毕竟都是些流民,遇到船艇的正牌军,怕是经不起吕珍正规局的几次冲击。”

打眼观察张士诚的士兵布下的阵型,确实很不错,有步兵,有骑兵,还有弓兵,可以说是多兵种联合作战。

而且统兵的大将是张士诚手下的大将吕珍。吕

珍虽然与徐达之流比较相距甚远,但是在这个时代如何也算是一流的名将了。

只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这

一次近距离观察张士诚手下兵士战斗力的机会,朱振自然不会错过。

姚天禧小子发坏,在桌子上竟然摆下了赌桌。手

里拿着个小册子,一脸坏笑,逢人便问。“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兄弟伙,你感觉这一仗第一次交锋谁能赢?要不要赌上一把?”虽

然手底下只有十八人,但是平日里朱振是不允许手底下的兄弟们赌博的。但是今日不算,朱振也想让兄弟们对于这个时代军队的实力有所了解。

今日张士诚的兵士在围剿流民的过程中,兄弟们基本上都参与其中,对于流民的实力还算是了解,加上朱振刚刚给海东青的骑兵和床弩部队造成了极其沉重的顿时,所以在见识到吕珍的大阵仗之后,大家也基本上把银子都投给了张士诚一方。见

许梿似乎并不感兴趣,小和尚走上前来,笑着说道:“主家,要不要跟着赌一把,凑个热闹吗?”

朱振笑了笑道:“我啊!还是算了吧。免得主家我赢了银子,你们说我欺负你。”闻

言小和尚惊诧道:“主家,莫非你要选第一阵是海东青那个小丫头片子赢?”

对朱振冷嘲青赢了,你们是不是得气坏了。”不

远处,同样是因为战乱逐渐平息,临时做客茶馆的一位士大夫忍不住说道:“哗众取宠,小小北蛮夷,如何能死我姑苏之敌人。这一场我跟你堵了。”

说着那知府大人便将一枚同样二十两的银子仍在赌局之上。

“我姑苏对北元用兵还真的没输过,别说他是什么河南王的弟弟,便是河南王王亲自来了,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出去。”士大夫的声音非常洪亮,看向朱振的眼神也颇为挑衅道。

第八十二章 陈遇春骂阵

第二十八章大

战一触即发,流民队伍中忽然走出一白衣老者。老者在脱因帖木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脱因帖木儿在马上一抱拳说了句,“那就有劳先生了。”

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蔡彦文遇到的陈遇春。陈

遇春与黄敬升出主意,本想活百姓性命,帮助大元,同时解决欠下的人情。谁

曾想到张士诚非但不听自己劝告,还惹起民乱,城中生灵涂炭不说,还有自己不少朋友,子弟富裕人家被砸抢一空,连带着性命也没保住。

老先生大怒,这便入了流民队伍。

箭簇尚未发出,吕珍忽然听见有大声喊道:“阁下莫不是大将军吕珍乎?”吕

珍与北元人并没有交集,没想到竟然有人认识自己,莫非是流民中有姑苏的人物不成?下意识的催马走出军阵。

“阁下是?”吕珍列于阵前问道。

话音落下,只见一队骑兵从流民中涌出,仿佛人的血液从血管之中急速回流心脏一般。

这对军官皆穿黑色的铠甲,成分复杂,有蓝眼睛的欧洲人,有身材略微矮小的蒙古人,有西域的胡人,有五湖四海的汉人。

一杆猎猎作响的军旗被打出,上书怯薛二字。

吕珍心顿时一沉,这怯薛军成立于成吉思汗时期,距今可有了不短的历史,是北元一等一的强军。待

看到马背之上的老者之时,更是大惊,知道今日之事怕是麻烦了。

那老者见吕珍心神生怯,朗声笑道:“今日虽然被围姑苏,但是得知围困我等的果然是吕珍将军,纵然是身死,也心满意足了。”吕

珍身边的参赞在吕珍耳边轻声呢喃了两句,吕珍的身侧忽然大变。原来此次混乱,不少大户人家也在暗中观察。在混乱之中,他们想尽办法保存了实力,如今听闻朝廷堵住了流民,他们正在赶来讨要财物的路上。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陈遇春,以陈遇春的影响力,自己想解决这件事情怕是更加困难了。拱

手问道:“可是陈先生当面?”

陈遇春呵呵一笑,“正是。”

吕珍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公也算是朝廷命官,为何要煽动民变,乱我姑苏百姓安定生活?”

陈遇春道:“张士诚图谋叛变,意图自立为吴王?天子大军讨伐有何不可?”

“天数有变,百姓在朝廷的压迫之下,民不聊生,这天下乃是有德者居之,我主代天请命,姑苏百姓安居乐业,自图王业有何不可?”陈

遇春冷笑连连,“未与朝廷立下功勋,有何面目代天请命?又有何面目自立为王?”

吕珍哈哈大笑道:“自从忽必烈拿了我汉人江山,贪婪无度,致使我汉人儿女活命日益艰难!我吴王殿下,扫清东南,破除就障,万民倾心,四海仰德,此非尔等异族人以力压之,实乃天授也。如今我王疆土万里,带甲之士数十万,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自立为王有何不可?尔等跳梁小丑,不甘我汉人儿郎独立人间,妄图骑兵镇压,岂知我汉民儿郎心中华夷之辨?”陈

遇春忽然放声大笑,战马来回乱窜,“我原本以为尔等深受皇恩,来于阵前,定然能记得我大元皇恩浩荡,未曾竟然说出这般不忠不义之语。我有一言,诸位且静耳倾听。宋室倾颓,士大夫握权,百姓无立锥之地,我大元代天应命,方有今日之江山。而今江山堪堪太平数十年,尔等为一己之私牟取暴利,利用百姓,祸乱天下。陛下念尔等初犯,又有治理一方之才华,便将东南之地暂交尔等手中,此等天恩,尔等不听朝廷整令,陛下亦可忍让,只为天下太平,不想再起刀兵。可尔等不管百姓死活,治下数百万流民流离失所,无衣无食,重回宋末之境地?此等上不敬天,下不爱民之伪君子,有何面目代天请命?汝吕珍兵法超绝,膂力过人,乃是天授。不思报答天恩,诚心爱民,却助纣为虐,今日莫非你要将我身后这十几万流民全部杀了不成?此等行径,不忠不义,丧尽天良,老夫虽是汉人,也要与你拼死一战。”

吕珍大怒,“你……就是你等……陷我…”

那陈遇春大怒道:“住口!吕珍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你可知道,我身后这十几万流民,皆愿生吃二肉,你有何面目再说狡辩之词。今日我等于此,乃是救他们于水火!你若是还要战,便先杀了我这手无寸铁的书生吧。”

吕珍张口结舌,“先生…先生……”

那书生高声斥责道:“你有何面目称我为先生?你枉活几十年,自称代天立命,救苦救难,实际做的却是自我享受,压迫黎民百姓之实。一条蹩脚饿狼,摇尾乞怜与不忠不义之群,有何面目称我为先生!”

吕珍被骂的遍体鳞伤,一个失神,那些怯薛军阵中忽然射出一支冷箭。张

灵凤赶紧去推了一把吕珍,吕珍稍稍恢复了些清明之色,却依然被射住肩膀,落于马下。“

吕珍叔叔!”张灵凤急的眼珠通红。

吕珍喘息着说道:“闺女,放心叔叔死不了。只是这先生的嘴皮子着实厉害。如今我已经不能再战,剩下的只能交给你了。你记住这是你父亲的基业,弟弟们尚小,你这做姐姐的必须顶住!”

吕珍在马背上喊道:“此战交给郡主指挥!三军不可怯战!”三

军将士见主帅并未战死,瞬间多了几分底气,张灵凤哪里指挥过那么多兵士,呐喊一声前进。

只听大阵之中连绵不绝的军官喊话声响起,声音越穿越大,秩序井然,不见有何慌乱。张

灵凤心里暗道:“难怪吕珍性格并不与潘元绍并不亲近,父亲身边的大臣屡屡进谗言,父亲与潘元绍二人对吕珍却颇为信任。他的兵马,在主帅受伤之时,也不见丝毫慌乱,可算是一等一的精锐了。”

见吕珍还要动手,书生身后的流民纷纷握紧武器,准备做殊死搏斗。

军阵之中的脱因帖木儿却说道:“诸位乡亲,我等此次谋事,本来就是为了给尔等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今吕珍等狗官势大,我如何舍得让你们殒命与阵前。便先让我怯薛儿郎与他们打过一场,若是我们都死了,你们还逃不出去,便只能舍命相博了。”说

完,脱因帖木儿下令,“诸位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尔等为百姓而死,战死之火,子嗣愿意入怯薛军的,皆有我一手操办。不想入军为伍的,河南王也会不吝赏赐。”

话音落下,提起缰绳,亲帅大军朝着张灵凤迎去逆击。众怯薛军本来就是百战勇士,见主帅亲自领兵,顿时勇气大震。口

中大呼,“战!战!战!”

第八十三章 横枪立马破敌阵

待大战将起,张灵凤望向对面流民,却见众人一个个气势汹汹,心中这才明了,自己这是中了敌军鼓舞士气之计了。眼

下吕珍叔叔身受重伤,透甲锥让他流血不止,根本无法指挥战事。

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身份张士诚的女儿必须挺身而出,一手提着大斧,一手提着缰绳,走出阵前,骂道:“这个世界最为无耻当是读书人,战便战,本郡主怕你们不成!”

左右擂鼓官雷响战鼓,军旗官晃动军旗,将士们开始按照大阵行军。

张灵凤不懂如何指挥军阵,只能拍马舞斧,身先士卒,身后的将士一齐挥动武器,去迎战怯薛军。怯

薛军见领头的竟然是个女子,心中不由的轻视了几分。

待交手,才知道这女子真的是厉害的紧。一

把大斧被她挥动的,如探海蛟龙,纵山猛虎,竟然连连后退。

张士诚的将士见主公的女儿都能亲自上阵杀敌,更是气势高昂,大家心里清楚,别看北元厉害,但是怯薛军人马并不多。

只要用人堆死他们,剩下的流民之事任人宰割的废物。

朱振身旁的士大夫嘴角露出笑意,轻笑道:“如何?这北元也就是逞一下口舌之力,真的动手,如何是我姑苏大军的对手?况且我姑苏的郡主亲自领兵,此战必胜!”

朱振眉头却紧紧的蹙起,皱眉道:“怕是不好,雨荷娶我甲来!”端

木雨荷不疑有他,赶紧将铠甲取来,与朱振穿戴整齐,身边十八少年也纷纷披挂整齐,小和尚皱眉道:“主家,他们姑苏与北元狗咬狗,我们掺合什么?莫非您真的看上了那个劳什子郡主不成?”

朱振笑着道:“放屁!只是这北元若是得了这批物资,怕是正在北方抗击dá zi的小明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这批物资如何也不能让北元带走。”

小和尚闻言,肃然起敬道:“主家说的对,兄弟们抄家伙!”

却说张灵凤见北元拨马而逃,以为胜券在握,纵马便追。却

见那些怯薛军将士人马虽然不多,但是在奔逃之中丝毫不减慌乱,竟然趁着逃跑的功夫,纷纷抽弓搭箭,不仅将张灵凤身边的兵士屠戮一空,连带着张灵凤也浑身中满箭簇。

跌落马下。张

灵凤一张脸涨的通红,鲜血顺着腹部不停的往外流淌,心中暗道不好,自己怕是今日要战死沙场。

只是自己这一死,怕是全军大乱,这流贼就带着姑苏城的财富彻底走了。

父亲威望大降,还有什么面目称王呢?

郡主临死前,想的竟然不是自己,反而是自己的父亲的江山,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对方阵中走出一员大将,手持长枪,战马冲锋,仿佛一座大山撞向自己。

张灵凤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正在变得急促。她

的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了那个应天的少年。他

虽然年轻,但是战场经验格外丰富。不止一次帮着自己死里逃生,只是自己手下人为了功劳和不信任将他撵走了。此

时他若是在此,自己何至于此。

就在怯薛军为首大将急速奔跑之时,忽然天空中出现一枝套马杆,绳索在天空中一荡,直接套在了那大将的脖颈之上,直接将那北元将领掀翻马下。

朱振身边一众小将纷纷上前,刀斧齐飞,那大将瞬间被砍死,尸骨不存。

怯薛军虽然善战,但是首领被杀死,也不由的纷纷催马后退。张

灵凤得救,被一群女兵搀扶起来,只是身上插满了箭矢,这怯薛军使了透甲锥,不少箭簇射透了他的铠甲,鲜血直流。“

是你?”张灵凤心中大喜。朱

振回了半张脸,笑着问道:“怎么,郡主不欢迎吗?”张

灵凤将虎符直接扔给了朱振道:“朱大使,今日之战事,我全权托付与你!”张

灵凤身边的将官纷纷大慌道:“郡主,军权岂能交给一个外人?”张

灵凤呵斥道:“交给你们,你们能打败怯薛军吗?今日朱大使连番救我,对我已经有天大的恩情,这一次又冒险相救,我们姑苏欠他的太多了。我信他一次又如何?”

“可是我听说这一次民乱是他们应天在暗中捣鬼。”其他的军官依然又不信服之人。张

灵凤大气骂道:“若是应天在暗中捣鬼,他又何必来救我们?”

朱振见张灵凤对自己格外的信任,心中的计划瞬间完整。看向北元的军阵,不慌不忙,先是对张士诚的军将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抬头抱拳朗声道:“郡主殿下,在下应天朱振,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海东青见朱振要见自己,心里有些犹豫,毕竟自己饶了朱振的计划,还被朱振识破,倒打一耙,感觉面子过意不去。

就在海东青犹豫不决之时,朱振有笑道:“怎么?郡主坐下如此大事,连我这个外人都不敢见一面吗?”脱

因帖木儿赶忙按住海东青的缰绳说道:“闺女,莫要受了贼人的奸计。”

海东青示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怯薛军精锐,说道:“叔父放心,我取了他的狗头来!”

说完催马走出军阵,“朱振,你要见我做什么?”

朱振一抱拳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你们已经赢了先手,我朱振也是一外人,并不愿意掺合太多。只是你抢夺的物资之中粮草乃是姑苏百姓的活命粮,姑苏主人还指着这些粮草活城中百姓性命,你若是爱护百姓,这流民是百姓,普通百姓也是百姓。你全可以带着金银财宝离去,沿途去北元的道路足够你购买粮草使用。至于粮草留给普通百姓如何?如此我做主完结这场战事,让你带着流民离去。”闻

言朱振身边的军将按理说失去了好处,应该痛恨朱振才是,但是随着郡主受伤,他们首战受挫,将士们心里也不愿意跟怯薛军硬拼。如果能直接了解战事,最后抗雷的是他们朱振,他们心里根本没有负担。但

是海东青在军阵之中,脸色发青的看着朱振,她知道,今日自己这个恶人是当定了。朱

振就是算透了自己根本不可能留下这批粮草。

而朱振得到了好处,削弱了张士诚的势力不说,反而从头大脚都落了个好名声。

海东青表情含恨,厉声道:“朱振,你好深的算计!”朱

振持枪立于阵前,姚天禧等人护卫左右,朱振风轻云淡道:“郡主殿下,在下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海

东青冷哼道:“你别跟我装傻!玩儿脑子,我不如你,不过今日之战,你莫想在我这里讨要一点儿好处去!”

话音落下,看向身边的怯薛军,怯薛军神枪手暗暗抽弓搭箭,朱振眼疾手快,手中scarbu qiāng连连五个点射,顿时有五个精锐的怯薛军将士头上暴起血花,坠落战马。

朱振哈哈大笑道:“郡主殿下,你的人不乖啊!那可就莫怪我别客气了。”说

完朱振将scar挂在后背,手中大枪一指流民笑骂道:“你们这群百姓虽然往日里活得辛苦,但是也可以苟活于世,今日与dá zi勾结,定然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还不速速退去!”阵

中有胆气略大的流民道:“郡主殿下起码关乎我们这些流民的性命!留在张士诚这里等死吗?”朱

振笑道:“无知!适才我说留下粮草,让这位郡主殿下便可以带你们走,所有人都可以的活!可是你们郡主殿下为了他们的北元大业,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你们只不过是她的工具罢了。被人利用了尚且不自知,愚蠢!”朱

振的嗓门很大,很多人听得清清楚楚。听闻朱振所言,所有任看向海东青的脸色顿时变了。

海东青脸色大变,尚未作出反应,朱振领着张士诚的大军已经杀过来。怯

薛军确实弓马娴熟,能征善战。

朱振作战却别具一格,根本不与他们灵活机动的机会。刚才与北元的郡主交谈之时,便吩咐将士挨家挨户去寻找门板、独轮车、以及棉被。此

时交锋,命将士们将门板放在小推车之上,由军中刀盾手推着小车,无数将士将大枪摆在小车之上,瞬间形成了一排排面目狰狞的战争怪兽。而

长枪手则用沾湿了水的棉被顶过头顶,任凭怯薛军的箭法再如何超绝,也射不透棉被。

张灵凤与吕珍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心生佩服。吕

珍在张灵凤耳边轻声道:“郡主殿下,此子大才,若是能为我军所用,主公大业可期。朱元璋那秃子将此子做弃子来我姑苏谈判,正是您收复他大好时机。”张

灵凤喘息中,面露苦涩,“叔叔,这家伙心高气傲,怕是根本不愿意留在姑苏。”吕

珍笑道:“郡主,自古美人乡,英雄冢,我看着小子虽然豪迈,但是却也不是油盐不进的木头,你没看他身边美人相伴么?我观这小子似乎对您也有意思,您可以与主公提及此事,让他赐婚。到时候我们姑苏把此时传将出去,坐实了此事,断了这小子回应天的念头,他不就回不去了吗?”吕

珍话毕,却见张灵凤的表情晦暗不定。心中瞬间明白,张灵凤如何也是主公的女儿,自己竟然用她的终身大事设计谋,端是有违人臣之道。当

即开口告饶,“郡主,是我不好,我不该拿您的终身大事……”

张灵凤却阻止了吕珍,有些羞愧笑道:“叔叔,莫要如此,我同意此事。我现在就派人去与父亲说。”吕

珍看张灵凤粉面含春如何不明白其中含义。

当下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第八十四章 敌人狡猾要逃去

第八十四章谈笑破敌去就

在二人小声议论如何算计朱振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轻佻的笑意。“

我家主人在前线替姑苏鏖战,你们却在后方算计我们家主人,这样有些不好吧?”闻

言,张灵凤抬头却见是朱振身边那个聪慧的小胖子,瞬间耳根子发红。

吕珍却有着一张厚厚的脸皮,一点儿也不在意道:“小家伙,你们家主人命你来有何事?”

姚天禧知道自己不该干涉主家的生活,笑着说道:“我们家主人让我问问若是元人退去,是立刻追击,还是要保住粮草优先?毕竟周围不少大家族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吕

珍看向四周各个家族的家丁眉头紧皱,这群畜生别看他们没有胆气跟流民厮杀,但是跟自己却有胆气叫阵呢。当

下说道:“小家伙告诉你主人,若是能够破敌,先要保住粮草。事毕,我家主公自有重谢。”小

家伙行了一礼,“那在下知晓了,不过在下这里还有一事。我们家主人不好意思乘人之危,但是身为主人的亲随,我还是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吕

珍见这小子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当下皱着眉头道:“你说!”小

胖子笑道:“如此军功,我们家主人自然要来无用,但是对您和郡主却深有裨益,我们家主人连连帮忙你们那么多大忙,可是你们家主公却还关押着我们应天的世子殿下,不论将来我们两方战事如何?不知道能否先把我们家世子放了!”

吕珍有些犹豫,他知道这抓住朱标可不容易。可是这军功确实是实打实的。又让他有些心动。

只是前线的将士为此丧生了不少,有朱标要挟,朱元璋还能收敛点儿,若是放了朱标,前线的战事怕是更加艰难。刚

想推辞,却听张灵凤说道:“我姑苏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你们帮了我们姑苏那么多,我父亲那里由我去说!他若是不同意,我便亲自绑缚去应天。”

小家伙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免费送你们一场大好处。”

小家伙指着不远处各大家族的家丁说道:“你们的将士勇敢,但是将来还要打仗,你们若是真的想要减小损失。可以派人去与那些家丁的首领说,只要他们能够帮我们绕路去攻击那些流民,将来谁家的战功最丰富,到时候便可以优先拿回部分粮草。”吕

珍道:“不可,这些粮草是主公将来对敌的物资,岂可让他们拿走。”小

和尚露出了了然之色,他早就看出张士诚也打不下去了,这一次他之所以忍让着让流民起事,怕是早就想削弱身边大家族势力的影响的同时,也想获得一批军粮。当

下小和尚笑道:“吕将军,凡是讲究个过犹不及,拿这些大家族的粮草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是将他们得罪狠了,你们家主公的屁股怕是坐不稳王位了,这一次战后姑苏想要重建,没有人配合可不成呦。”吕

珍当下很不情愿的点点头,他虽然不愿意把粮草分出去,但是却也知道小和尚说的并不错。点

头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你去安排。”小

家伙点头一笑,回到军阵,在朱振耳边小声说道:“主家,吕珍答应了。”话

音刚落下,就见不远处的小胡同里,无数家丁杀出,对着那些流民正在看护的物资杀了过去。

北元对抗朱振正是吃力的时候,忽然后军大乱。

再看的时候,却见无数家丁正在大肆tu shā流民,而前方的怯薛军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就在这时,陈遇春对海东青说道:“郡主殿下,贼军势大,事不可为,如今我们得走了。”海

东青皱着眉头说道:“先生我也知道我们打不过他们,可是如今城门紧闭,又被石头堵住了,我们如何出得了城池?”陈

遇春道:“郡主军中不是有不少huo yào吗?我们可以炸开城墙。”“

这姑苏城是张士诚为了称王修复的,城高墙厚如何炸得开?”脱因帖木儿见怯薛军精锐连lián zhàn死,心中慌乱的不行。陈

遇春却笑着说道:“公主莫慌!这城墙虽然是张士诚为了称王修复的。但是负责修建城墙的那世家我却清楚的很。叶德新虽然受张士诚信赖,但是却贪婪无度,他负责修建的城墙部分,肯定是渣滓城墙,只要zhà yào一想肯定会塌,而他修建的城墙正在南城墙附近。不过这炸城墙需要一段时间,还请郡主稍微与朱振拖延一段时间。”

海东青点点头说道:“如此一来,有劳先生了。”说

完,海东青在战场上呐喊一声说道:“停!”双

方将士都不明所以,纷纷停住战马。海

东青列于阵中喊道:“朱大使,先前张士诚对待这些流民甚于苛刻,如今所以我不忍心将他们重新交与张士诚。只是如今一番交战下来,你确实能征善战,我不是对手。我愿意献出半数粮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让我将这些流民带走,至于剩下的半数粮草也足够留着给城中百姓暂时活命了,您我暂且收了兵戈如何?这城中流血已经足够多了。”

“郡主仁义啊!这个时候都不愿意放弃我等。”流民队伍中纷纷呐喊道。

“能够留下半数粮草,也不错了。这一仗死了不少兄弟,这仗不能打了。”张士诚的将士也纷纷说道。城

中被裹挟的不仅仅是流民,还有很多是普通将士的亲人,让他们看着亲人被宰杀倒下,他们的心里也格外的难受。“

三儿啊,你大爷我也不想做流民啊!这不是被逼着没办法了吗?你劝劝你们家主官,别打了啊!”“

是啊,兵爷们!咱们都是一家人啊!”流

民队伍借机嚷成一片,军中将士听得乡音,心里难受不免纷纷低头沉下脸来,更有甚者开始嚎啕大哭。

“好一个海东青,要输了还给我玩儿这一招!”朱

振何等聪明之人,他知道海东青行事看似每一举动都颇为仁义,其实她才不会在乎这些流民死活。

为什么早不给粮食,晚不给粮食,非得这个时候给呢?海

东青说话之余,还吩咐很多被砍上的流民推着粮草到阵前,那些流民推着粮草,流着鲜血哭哭啼啼,惹得军中将士心里更是难受。

这些被裹挟的百姓是无辜的,都是他们姑苏的百姓,朱振只是暂领军权,根本不愿意的罪人,只是看着他们往外推粮食。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阵前的粮草堆积如山。

小和尚小声在朱振耳边说道:“主家,这是不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朱

振笑道:“我如果看不出这是缓兵之计,我就是真傻子了?”

朱振对身边的张士诚的将士说道:“你们携带者火油、弓箭、薪柴去城墙上看看,我猜测对面要炸开城墙逃走,到时候你让你的将士在城墙豁口两边儿,听我号令。”

那领兵的将校虽然不愿意打了,但是也知道若是北元人带着军粮和物资跑了,自己的罪过肯定不小,点点头领着兵士悄无声息的上了城墙。

“咱们姑苏人的事儿,为什么要个外来人指挥战事?他根本不会在乎我们姑苏人的生死的!人家北元的郡主说了,只要咱们不打了,就肯定给大家留下半数以上的粮草。”

海东青临走之前,还不断给朱振上眼药,挑拨朱振与姑苏的关系。

“郡主殿下,我说了不让你们走了吗?何至于如此?”

朱振跃马阵前,对于不停派人挑拨离间的海东青无奈的笑道。平

心而论,这一次自己坑的海东青不浅,但是只会编排人,就显得太下作了。有本事来点儿高级的啊。

“呵呵,我可没说什么,这都是姑苏人自己的心思!你在打下去,死的都是姑苏人,可不是你们应天人!”

海东青冷笑着回应道。朱

振笑着说道:“你们真的不想打了?”朱

振身边儿的将校和将士们纷纷说道:“大使,不能打了,前面都是乡亲们啊!”

“是啊,朱大使,咱不能打了,反正您也是暂代军权,胜败对你们应天都没有影响,您就别让我们上了!”张

灵凤与吕珍纷纷看向朱振,如今张士诚已经得罪了世家大族,如果再寒了将士们和百姓们的心,可就真的麻烦了。

所以他们纵然是心里想着打,也不敢轻易开口。

吕珍一脸希望的看着朱振,甚至派人偷偷去与朱振说此事,却见朱振毫不为所动。将

士们纷纷不愿意再战,朱振笑着说道:“也罢,不想打了就算了!不过我说一句,这dá zi根本不想跟你们和谈,他们这是想跑,一会儿如果炸塌了城墙,跑了你们可别怪我!”

将校和将士们纷纷说道:“他们炸不开城墙的!”“

是啊,朱大使,他们炸不开城墙的!这城墙修的结实的很呢。”

“他们就算是不是真心想和谈,他们也没办法的!”

就在这时,南城门附近的一段城墙忽然传来了轰的一声bào zhà声,一段城墙猛然倒塌,无数流民推着物资纷纷向外逃去。

海东青一脸胜利的笑容远远的看着朱振。

刚才还各种打包票的将士纷纷白了脸,一脸慌张的看着城墙,吕珍更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死过去。张

灵凤用拳头猛地捶打地面,这群北元的dá zi实在是太狡猾了。

第八十五章 杨威姑苏城

海东青面带胜利的微笑看着众人,她即将离去,她用智慧战胜了所有人的。

只是当她的看向朱振的时候,却见战马之上的朱振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在意一般。

海东青心中疑惑,莫非这朱振软了不成?就

在这时,朱振手里挑起令旗,令海东青心中大惊。她

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这个男人很可能有后手再等着自己。果

然,就在朱振令旗晃动的那一刻,城墙被炸开的豁口两侧,出现了密密麻麻黑甲战兵,这些战兵手里挑着薪柴,朝着正在逃窜的流民直接扔了下去。

另外有持弓的箭手抽弓搭箭,将火箭先在炭盆里点燃,对准薪柴射去。原

来这些薪柴早就泼了酒水或者火油,遇到火箭顷刻间大火四起,顿时烈焰升腾,浓烟滚滚。

那些正在逃命中的流民被烧成了一个个活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本

以为失望之极的张灵凤顷刻间破涕为笑,吕珍的表情也不复适才的失落,看向不远处战马的朱振心里越发的佩服。马

背之上的海东青与陈遇春面色发苦,他们已经竭尽全力,这一次还要败在这里吗?

此时,唯独脱因帖木儿还算是镇定,用水囊里的水打湿了一块布,裹在面颊之上,有些闷声闷气的说道:“郡主殿下,为今之计只能不计牺牲,向外逃窜了。”

海东青点点头道;“今日之战,是我等败了,他日寻机会在讨回来便是了。”话

音落下,也不再似适才那般广施仁义道德,领着残余的怯薛军冒着熊熊烈火出城而去,好不狼狈。

海东青火红色的征袍被烧的残缺不全,粉白的脸上黑黢黢的,仿佛一块从火里拿出来的炭火。再

看身后的队伍,稀稀拉拉,战斗力超绝的怯薛军十不存一。至于流民也仅剩下十分之三,至于物资也差不多仅剩下那么多。

可以说这一趟真的是白跑了。

海东青转身望向姑苏城中的硝烟滚滚,秀梅紧蹙,心中打定主意早晚要找朱振找回场子。一

甩征袍,对身边众人说道:“我们走!”

朱振手里拿着bu qiāng,瞄准了海东青的后背,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开枪,反而吩咐将士们打扫战场,将那些流民逃出去之后残余的大量的物资收拢起来。

而那些派了家丁前来助战的世家大族则按照事前的约定,看是收取物资,吕珍受伤不能指挥战事,但是经过包扎之后,震慑世家大族的家丁还是可以的。小

和尚一脸笑意的走到朱振面前,笑着讨喜道:“恭喜主家立下赫赫战功,张家郡主唤您一道与他去太尉府呢。”朱

振伸手打了小和尚脑门一巴掌,“在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屁股。”张

灵凤浑身插满了箭簇,因为适才战事没有结束,并没有处置,正躺一架战车之上,闭目休息。适才的大战,透支了她许多的生命力,为了振奋军心和士气她一直强撑着。

朱振之所以可以指挥那么多兵马,完全是有这位郡主殿下在撑腰。此

时,这位年轻的郡主殿下躺在战车之上,仿佛一支断枝后被太阳烘烤过的白兰花,娇软的随时可能枯萎。

朱振驻足,张灵凤张开玉眸,上下示意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女兵,几位女兵赶忙搀扶着张灵凤,张灵凤遇要万福感谢朱振,被朱振连忙拦住。经

历了残酷的战事,张灵凤似乎成熟了不少,少了几分之前的傲气,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感谢公子大恩,我姑苏上下没齿难忘。”

朱振心中有鬼,姑苏落入今日的田地,与自己分不开关系。

之前自己一心想着削弱张士诚,不顾一切的使用阴谋诡计,待姑苏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横尸街头,鲜血染红了街道,形成了一道道血泉的时候,朱振的内心升起了悔意。

若不是自己,也不至于姑苏陷入此等境地。如

今张灵凤诚心感谢自己,反而让朱振有几分过意不去。小

和尚看出了朱振心中有愧,在朱振耳边轻声说道:“主家,张士诚失德,他治下百姓吃苦是早晚的事情,便是没有朱振,明日也有李振,徐振来害他。连一个海东青都应付不了,可见这姑苏就是个空架子,不堪一击,您不必介怀。”

朱振点点头,虚扶张灵凤,面色平静的说道:“我虽非太尉之臣,却也是华夏子民,断然不能让他们北元取了我华夏财富补充他们。郡主不必行如此大礼,且速速回太尉府治伤吧,如今你身受重伤,如果不早些医治,失血过多怕是要留下后遗症。”

张灵凤看向不远处的吕珍抱拳道:“吕珍叔叔,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您了。”吕

珍点头道:“郡主,早些回去治伤吧。如今战乱以平复,剩下的残兵败将以不足为虑。”

说罢,吕珍又朝着朱振拱手,感激道:“今日之事,还多谢朱大使,烦请公子再跑一趟,替我护送郡主回府。”

朱振点点头道:“定当幸不辱命。”

端木雨荷与宛娘于不远处的小楼之上见战事终于结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而

不远处喝茶观战的士人不由的发出阵阵惊叹。

适才与朱振打赌的士人更是忍不住惊呼道:“应天使者指挥战争之精彩,实乃闻所未闻,应天之强,怕天下难出其右了。”

宛娘见朱振护卫者朱振用马车护卫者张灵凤去了太尉府,心中很是为端木雨荷打抱不平,忍不住将气撒在那士人头上,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那士人猛地一哆嗦。

“你要干什么?”那

士人被宛娘的面目吓住,忍不住缩回头去,一副随时抱头鼠窜的模样。

“干什么?还不拿银子。你适才与我家公子打赌的事情忘了吗?”

“哦哦!”那士子虽然心疼,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干抵赖。

宛娘接过银子,瞪了那士子一眼,那士子暗骂了一声母夜叉,赶忙逃走。宛

娘走回端木雨荷身边,轻声说道:“xiao jie,你也不管管,公子帮他们出阵也就算了,还带着那个张灵凤回府。你可要提防这个小娘皮,小心把公子抢了去。”端

木雨荷看着马背上朱振伟岸的身姿,想着战场之上朱振指挥战事云淡风轻的模样,心神不由得一荡,宛娘说的一切都放不进心里去了。

抿着嘴轻声呢喃道:“他若是能够收服张士诚,甚至哪怕是只拿下张士诚半壁江山,便是将这张灵凤拐回应天,那又有何妨。”

宛娘摇摇头,暗道自己家xiao jie真的是犯了花痴不可理喻,但是却又不敢多言,只能搀扶着xiao jie回驿馆。

经历过血战,城中剩余的兵丁有多了一股血勇的气势,虽然铠甲不争气,很多人身上都带着血渍,队伍也不严整,但是城中剩余人口,不论是豪族,还是小民都不由的感觉到由衷的畏惧。

有的小心翼翼的站在街头窥视,有的则在房门口留着一道门缝,小心窥察。

张灵凤身边的女兵齐声喝道:“叛变以被清除,大家不必惊慌!”“

什么?叛乱被清除了?”“

那么多的流民都被杀了?”越

来越多的百姓走出家门,远远的观瞧者张灵凤的车队,指着朱振的背影指指点点,格外的好奇。

有消息灵通之人,告知此人便是应天的使者朱振,此战便是他帮着姑苏赶跑了北元贼首海东青,不少百姓暗挑大拇指,赞叹朱振的本事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应天不可战的念头。

大战平息,官府走上街头,将百姓的尸体收拢,浇灭大火,虽然到处战乱留下的痕迹,但是秩序正在恢复之中,所以赶往太尉府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待到太尉府,只见整个太尉府周围,站满了手持刀兵的兵士,一脸严肃的表情。

“站住!”见有队伍停在太尉府门口,兵士首领一挥手,上前弓箭手抽弓搭箭,对准了朱振。张

灵凤身边的女官怒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郡主的车驾都敢拦?你们想zào fǎn吗?”

话音落下,正门之中走出一绑着绷带的年轻将领,正是在谈判之中被朱振搞得头疼无比的张辰,张辰身披银色铠甲,手持一把亮银枪,急匆匆的赶来,一脸的欣慰之色。

“小妹!你没……”

话音刚到嘴边,就见立身于马上的朱振,张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用

枪头指着朱振厉声道:“朱振,你来干什么?莫非是来奚落于我姑苏不成?”面

色苍白的张灵凤从马车里掀开帘子,声音虚弱不堪道:“兄长,朱大使是护送我回来的,这一次我能活着,咱们姑苏能打败海东青,全都靠朱大使。”

张辰这才收起武器,仍是一脸怀疑,“小妹,他们应天人能有那么好心!”

朱振闻言,知道姑苏之中不少人仍然对自己抱有敌意,当下对张灵凤抱拳道:“郡主殿下,既然你们的人不欢迎我,我即刻回驿馆便是。”张

灵凤这一次并未像是上一次那般任凭朱振离去,而是坚定的说道:“大使与我姑苏有恩,此时回驿馆,让天下群雄如何看我姑苏,以后便不用去驿馆了,直接在太尉府下榻便是。”

第八十六章 束手无策命难保

“小妹,如今太尉府刚遭大乱,咱们不欢迎外人!”张辰眯缝着眼睛,依然充斥着敌意看着朱振。

朱振冷哼一声,拨打马头,冷冰冰道:“这便是姑苏的待客之道,我看这和谈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朱振此次出使姑苏,经历了虚与委蛇,虚张声势,到如今姑苏大乱,自己绝对有胆气趾高气扬。

姑苏竟然还这般无礼,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将他们放在心上。

“公子!”

身负数箭的张灵凤见朱振要离去,不顾伤体,直接从马车上跌落下来,因为活动激烈,撕破了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鲜血涌在了地面之上。朱

振动容,终于止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在太尉府对面的房檐之上,忽然冒出数位弓箭手,对准太尉府前众人便是一通攒射。

朱振与身边的家丁于马上拨打雕翎护住周身,太尉府的兵士也迅速反应过来,太尉府房檐上的弓箭手迅速还击,将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射杀一空。箭

雨之中的张辰怒吼道:“你们这群阴魂不散的畜生!”待

张辰赶到张灵凤身前之时,只见张灵凤在旧伤的基础上,又添加了数处箭伤,而且多处身中要害。朱

振看了一眼,就眉头紧蹙。

扭头看了小和尚姚天禧一眼,小和尚明白朱振意思,抱拳调转马头离去。张

辰背起张灵凤,神态慌张道:“小……妹,你千万要挺住,咱这就回家。”张

辰背上的张灵凤浑身是血,拍了拍张辰的肩膀,示意他暂停,扭头对朱振艰难说道:“朱大使,能否给姐姐个面子,姐姐……”

经历了生死与共,张灵凤开始主动以姐弟相称,竟然没有任何生分的感觉。朱

振缓缓点点头道:“也罢。”张

辰见张灵凤身负重伤,也没有心思关心朱振,连忙背着着张灵凤赶往内宅。

朱振跟随在身后,只见太尉府的兵丁更多,可以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来形容。

甚至草丛之中,还有很多gong nu手埋伏其中。“

还不速速去叫医官。”几

位侍女连忙上前簇拥着郡主进了厅里,在场都是张家人,见郡主身负重伤,表情都甚是大惊。“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刘夫人见女儿惨状,立刻眼圈被泪水染红,也不顾张灵凤身上的箭簇,抱着张灵凤办哭泣起来。张

灵凤轻声道:“娘,我没事儿。”

说完扭头看向正走向自己的张士诚身上也缠满了绷带,张灵凤关心道:“父亲大人您的伤?”张

士诚见张灵凤身中多箭,血流不止,强装无碍。

“父亲没事儿,闺女这次真的让你受苦了,父亲对不起你。”

张士诚摸了摸张灵凤的秀发,眼神中尽是父亲的慈爱,哪里有丝毫一方霸主的威势。

张灵凤苦笑道:“起先城中生乱,我便想赶回太尉府,但是流民甚多,根本杀不过来,没想到父亲大人竟然也负伤了。女儿不能第一时间保护父亲,还请父亲恕罪。”张

士诚看着浑身是箭依然流血不止的女儿,哭泣道:“闺女,你别说了,这次事变你的应对,父亲很是欣慰,你无须自责。一切dong luàn,都是父亲的失责。”说

完扭头看向周围的侍女问道:“医官呢?医官怎么还不来!”

张灵凤咳嗦了一声,嘴角泛出丝丝鲜血,苦笑道:“父亲大人,别麻烦大夫了,孩儿的身体孩儿清楚,中箭太多,数处中要害,孩儿能够赶回来见父母大人一面,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爹爹如何能让你离爹爹而去!”张士诚难过道。“

爹,您别先难过。听孩儿说。”张灵凤艰难的抬起头来,扭头看了一眼驻足不远处的朱振,柔情似那春湖上的浮萍,却又带有万千不甘。“

爹爹,这都是孩儿的命,生死不必介怀。孩儿希望父亲听孩儿一席话。”

张士诚双手紧握张灵凤的手,痛苦到:“闺女,你别说了。”“

爹,你听我说。这一次,咱们姑苏民乱,应天大使在战场上救我数次,甚至最后退敌,都是应天大使所助,孩儿还请爹爹能够知恩图报,释放应天世子,同时跟应天握手言和,我姑苏突遭大难,已经不具备战争的实力了。”这

个时候,张士诚哪里会违逆女儿的意思,刚要张口大营,却被黄敬升拉了拉身边的袖子,张士诚扭头,却见黄敬升微不可察的摇摇头。黄

敬升在张士诚耳边说道:“主公,正因为突遭此大难,我们更不能释放应天世子,不然我们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不仅不能释放,还应立刻将应天世子弄到姑苏来,以威慑朱元璋。”

张士诚立刻变了脸色,抚摸着张灵凤的脸道:“闺女,你先治伤,放人的事情随后再说。”“

爹,你就不能听女儿一言吗?一个海东青我们都斗不过,还拿什么斗应天!应天兵将之强,你见过吗?”张灵凤焦急道。“

闺女,你别说了。”张士诚直接背过身去。

朱振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本来对于姑苏遭此大难,心怀后悔之意,如今见姑苏人的做事风格,顿时消弭于无形之中。匆

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面白长须的中年人背几个兵士背着赶了过来。

刘夫人立刻行礼道:“王医官,速速看看小女的伤势。”

王医官检查了一番,眉头紧蹙,最后摇摇头起身拱手道:“太尉、夫人,请恕小老儿无能,xiao jie的伤势甚重,若是不取箭,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若是取箭,怕是……”说

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愤怒的张辰上前直接提起了王医官,凶神恶煞道:“我不管!你给我治好小妹,不然我杀了你!”

“xiao jie身负重伤,小老儿也想救回xiao jie性命,可是xiao jie的伤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束手无策。”“

你是医生,救人本身就是你的职责!”“

你还有脸说小老儿!战争是男人的事情,你为何让xiao jie身中那么多箭?莫非我姑苏没有男人了吗?”王医官因为被张辰勒的面目通红,毫不相让道。

他说话的愤怒是实打实的。让他治疗伤势,是什么样的男子他都能接受。可是当他知道xiao jie竟然上了前线杀敌,他瞬间感觉到了无边的愤怒。这

满屋子的男人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让一个女子上了战场?刘

夫人瞪了张辰,厉声训斥道:“张辰,你给我放下先生。”张

辰不敢违背义母的命令,赶忙放下先生,但是眼神依然不善。刘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助的哀求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女儿不该受这苦的。”王

医官惊慌失色的躲在一旁,不敢接受刘夫rén dà礼:“夫人,并非是小老儿不愿意出手。实在是现在xiao jie的伤势,小老儿不出手他或许还能坚持一时半刻,若是小老儿出手,xiao jie很有可能立即死亡,甚至要受更大的痛苦。小老儿是大夫,不是神仙啊。”

“这!怎么会这样!”张士诚瞬间感觉浑身无力,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太尉。”

“夫君!”

大厅瞬间又乱成一片,王医官赶紧出手,给张士诚扎了针,许久张士诚长出了一口气,许久才缓缓说道:“先生,算是本官求你,无路如何也要救回我闺女。求求你了。”

王医官面色发苦说道:“非是小老儿不出手啊,太尉。”

张灵凤面色越发的苍白,躺在病榻之上,伸出手来,拽着刘夫人的袖子,“娘,你们别为难王医官了。此战我姑苏儿郎死伤那么多,他们死得,孩儿凭什么死不得?”“

把这个吃下去。”朱振从口袋里拿出个白色的盒子,拿出两片药片塞到了张灵凤嘴边,并找侍女拿了杯温水。

见朱振忽然走出来,王医官立刻问道:“这位小哥面生的很,您也是姑苏的大夫?”

“在下应天大使,略懂医术。”朱振道。

“小妹,别吃。这家伙一定不安好心。”张辰立刻站出来阻挠道。这

家伙实在是被朱振折腾怕了。见朱振拿出个奇奇怪怪的白色药片,顿时跳出来反对。

“那算了?”朱振无奈的摇摇头,准备将药片收回,这药品自己用一次少一次,何必浪费在不领情的人身上。“

主家,你让我拿的东西我都拿来了。”姚天禧从门外闯进来,腰间背着医药箱,手里还拿着几卷绷带。那

王医官看见拿着绷带的小和尚,忽然眼前一亮,惊呼道:“您莫非就是应天的外科圣手朱振?”

哎呦,这姑苏终于有个识货的了。朱

振驻足道:“正是在下。”王

医官立刻看向张士诚兴奋道:“大人,xiao jie有救了。这朱大使是应天的外科圣手,擅长手术之道,在应天活人无数。只要他出手,xiao jie便有希望了。”什

么?他竟然是神医?张辰心里瞬间有一万匹野马奔过。自己竟然多次想要将能救小妹的神医赶走?张

士诚的脸色也甚是尴尬。

自己刚才拒绝了释放世子给应天,而能够救自己闺女的竟然他们应天的使者。这

可如何是好?

第八十七章 手术后的酬劳

张士诚犹豫不决,但是身为母亲的刘夫人却不能等。

立刻上前,朝着朱振万福行礼,朱振躲到一侧,刘夫人哀求道:“朱大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朱

振平静道:“你们姑苏与我应天对立,你不怕我杀了你女儿?”

张辰冷哼一声道:“你敢!”

刘夫人一巴掌扇在了张辰的脸上,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张

辰被抽了一巴掌,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犯了错事,给朱振道了歉,赶忙退出了大厅。

刘夫人看着眼前的朱振,和声细语道:“贵使,我们姑苏数次无礼,我替拙夫与你道歉,只是求你救救我女儿吧。你想要什么报酬,你尽管说。哪怕是城池,我们也答应你。”

朱振先是检查了一番张灵凤的伤情,然后看向张士诚严肃的说道:“太尉大人,令嫒受伤之严重,就算是我也未必有本事完全救回来,你愿意让我出手吗?”这

是给人治病,朱振很认真也很严肃。“

只要你尽力,我女儿不论死活,我都不怪你,而且我还会无条件释放朱元璋的儿子,此外我还会重重赏赐与你。”张士诚对于眼前的少年的胸怀,很是钦佩。被太尉府数次无礼,依然愿意出手救治自己的女儿。自

己若果再瞻前顾后,想着姑苏的利益,就太让人看不起了。

朱振点点头,看向张灵凤道:“你我也算是战场上的袍泽了,我给你治伤,若是失败了,你会不会恨我?”“

姐姐恨你作甚?我姑苏如此无礼,你依然愿意施以援手,姐姐佩服你。”张灵凤的面色苍白,没有半点儿血色,神情也越发虚弱,随时有昏死过去的可能。

张士诚身边的谋士轻声说道:“主上,这个朱振就是个孩子,他能救得了郡主吗?不如我们遍访城中名医?”张

士诚恶狠狠的瞪了身边的谋士一眼,“王医官便是我姑苏最厉害的大夫了,他都治不了其他人谁能治得了?就算是有其他人能治,凤儿等得起吗?”“

我现在需要一个干净的房间,房间里不能有任何灰尘,还有数坛高度酒,我知道你们从应天走私了不少酒,立刻给我取来几坛。”张

士诚都发话了,没有人敢不听朱振的话,立刻给朱振寻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在朱振的吩咐下,点燃了几十枝蜡烛照明。无

数人站在门口,不肯出去。朱

振看了一眼,问道:“我需要鲜血,你们谁愿意献血?”朱

振以为张灵凤的身份尊贵,肯定会有很多人站出来。谁料这姑苏比应天还传统,很多人视精血为生命。听闻要献血,很多人连连后退。

“我来?”张辰从外面闯进来。“

你?是他的亲兄长吗?”朱振问道。

“我不是小妹的亲生兄长,但是我不怕死!这群腐儒,往日里嚼舌头厉害的紧,关键时刻一点儿都靠不住!”张辰一边儿说着,一边开始撕扯身上的铠甲,将刀递给了朱振,往脖子上一指,“砍这儿,血多。”

朱振摇摇头,懒得跟这种身强无脑的人解释,从手臂上抽了点儿血,验了张辰的血。摇

摇头道:“你的血型不匹配。换家里人来!一家人血性匹配上更高一些。”张

辰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朱振,我与你虽然有怨,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我的血液那么多,凭什么不能救小妹!你若是不愿意用,我现在死在你面前,你再取血如何?”“

滚出去!大夫说不行就是不行!”张士诚厉喝道,张辰无奈之能再次出去。张

士诚与刘夫人站出身来,说道:“让我们来吧。”朱

振从两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了慈爱,朱振不能说张士诚的治国如何,但是却知道他是个慈爱的父亲。一

群谋士纷纷跪在地下,惶恐道:“主公,请以大局为重。”张

士诚一脚揣在黄敬升身上骂道:“混账!我若是连我女儿的命都保不住,我打这天下做什么?”

朱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说道:“放心,抽个血而已,死不了人。”朱

振检验了一下,张士诚的血型与张灵凤的血型附和,刘夫人的血型与张灵凤的血型并不符合,两个弟弟也是这样。朱

振先是抽了一袋儿张士诚的鲜血,张士诚本身受过伤,流过不少血,这一次抽完血,张士诚瞬间感觉头晕。

但是张士诚没有丝毫悔恨,摸着女儿的长发道:“闺女,爹爹把血给了你,爹爹感觉爹爹快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爹爹爱你。”

“爹爹,你这是何苦?女儿的身体如何比得了您重要。”张灵凤已经被朱振打了má zui,虽然算不上全麻,但是却也不能行动,现在能够保持清醒,已经算是她的意志力顽强了。

朱振嫌弃的看了张士诚一眼,“你最好别碰她,你没消毒,感染了我可不负责。”

张士诚被朱振训斥后,像是个孩子一样,连连后退。坐在椅子上等死。一众谋士开始跪在地上哭嚎。哭

的朱振不耐烦的骂道:“哭丧啊!你们主公死不了!是失血过多了,扶他下去睡觉!真烦!”张

士诚推开搀扶自己的侍女,沉声说道:“我要看着我闺女。”

朱振摇摇头道:“我要做手术了,除了郡主的家里人,其他人立刻离开。该避嫌的避嫌。”“

你们退下吧。”张士诚摆摆手,只留下他、刘夫人和几个侍女。

朱振检查了下血袋,还是不太够,又抽了自己的血,玩笑似得说道:“姐姐,咱俩血型一样,我抽我的血给你,以后你的生命里,就有我的一部分了。一定要活得开开心心的,别跟之前一样沉郁。”

“嗯。谢谢你弟弟。”病床上的张灵凤无限娇柔,惹人怜惜,哪里还有那个舞蹈弄棒的女汉子模样。

朱振摇摇头道:“姐姐,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我给你做手术呢,你这衣服怕是得……”古

代女子再乎名节,他身上那么多箭伤,想要做手术,肯定是要把衣服tuo guāng的,今日之后这件事情传出去,这张灵凤怕是想要再嫁人可就难了。

张灵凤看着朱振有些扭捏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笑着说道:“我命都要保不住了,还会再乎这个吗?弟弟你尽快施救吧。”“

好!”朱振先将血袋挂在房梁之上,开始给她输血。切

开皮肉,观察了一下情况,朱振暗幸这张灵凤幸好遇到了自己,就算是在现代,一般的大夫给他开刀做手术,这么精密的手术,取出贴进内脏那么近的箭簇,她多半会死。

有几支箭甚至差点儿扎破肠子,也幸好她的铠甲坚固,不然肠子被射穿,弄得到处都是身体肠道里的消化物,朱振的抗生素根本不够用。

战地手术朱振都做过无数次,取出箭簇这种手术对于朱振并不算是难事。身

重十余处箭伤的张灵凤身上的箭簇一一被朱振取出。在

缝合伤口的过程中,张灵凤的神智逐渐变得不清醒,柳眉轻蹙:“

弟弟,姐姐是要死了吗?我感觉我看到了一条路。”

朱振温柔道:“放心吧。你不会死。想想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你的父亲,你的母亲。”

朱振不停的给着张灵凤鼓励。张

灵凤的生气却仿佛越来越少,囡囡说道:“弟弟,姐姐虽然与你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是姐姐却喜欢上了你,如果姐姐活下来,你会娶姐姐吗?”外

面正在观看的张士诚与刘夫人脸色大变。这闺女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事儿。但是看着玉体完全暴露在朱振面前的张灵凤,刘夫人暗暗摇头,这闺女除了交给朱振,还能怎么办呢?见

朱振并未回答,张灵凤苦笑着喘息着:“是因为姐姐与别人订过婚,你看不起姐姐吗?还是嫌弃姐姐长得丑?”朱

振看张灵凤的气机越来越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

“姐姐,你若是能够活下来,弟弟便娶你。让你做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好!姐姐一定要好好活着!”张灵凤尽管非常痛苦,但是却尽量保持着微笑看着朱振。一

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手术,朱振出了一身汗,总算是结束了,伸手摸了摸张灵凤的脉搏,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生命总算是保住了。朱

振走出手术室,对张士诚说道:“太尉,幸不辱命。不过令嫒的伤势需要妥善照顾,你是准备找你的人照顾她,还是由我这个医生来?”

张士诚先是给朱振行了一礼。这

一礼朱振想躲开,却被张士诚牢牢的按住了肩膀。

“小家伙,我这个做父亲的谢谢你。”

朱振笑着说道:“我与姐姐也算是有缘,救她是应该的。”刘

夫人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再看看自己那些丝毫没有经验的侍女,一咬牙道:“朱大使,一事不劳二主,我女儿的身体就劳烦你照顾了。我这些侍女没有任何照顾这种病人的经验,你刚才说的什么细菌啊,感染啊,他们也不懂。”朱

振有些犹豫,“只是在下担当和谈之责,如果……”张

士诚看出了朱振的担心,大手一挥道:“你放心小子,只要我女儿恢复之后,你能让他恢复,我许你十座城的嫁妆!”“

啥?”朱振一愣。

张士诚的脸色忽然大变,露出了猛虎一般的威严,骇的朱振连连后退,朱振这才意识到猛虎不发威,只是暂时收去了威严,但是他一旦展露威严,便让人无法抵挡。“

怎么小子,看了我女儿的身子,还想不负责任?”张士诚冷笑道。

第八十八章 丈母年的凝视

太尉府后花园,翠竹林曲径幽深,虫鸣鸟语。曲水潺潺,构成一幅恬静淡然的画面。朱

振手里拿着根鱼竿,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之上,神态悠然,似醒似睡。石

桌旁端木雨荷手持绣花针葱指挑动,不时将玉眸搭在朱振身上,眼神中柔情似水,朱振打了个哈切,雨荷便慌忙的收回眸子。

离着朱振约莫三五米处一片草坪,芳草萋萋如一床锦被铺在大地之上,一张一人长的床榻之上,铺满华丽的丝绸,丝绸被中裹着的玉人见朱振的眼神不在自己这边儿,悄无声息的将被子掀开一小条缝隙,又做贼似的打量了众人几眼,见无人注视自己,这才将长出了一口气。身

子还不好过分运动,听朱振说容易开线,便只挪动头颅,寻了个不错的视角,偷偷的望着朱振发呆。今

日阳光温洒,很适合晒晒太阳。朱振的影子映入水中,少年身形慵懒,神态俊朗洒脱,颇有名士儒雅之风。

不远处的回廊里走出几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领头的少女撑着伞,朝着朱振的方向一指。伞

下的刘夫人站在回廊下远望朱振许久,轻轻颔首,面带欣赏的笑容。又

看向自己的女儿,女儿的眼睛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绳拴在了朱振身上,自己盯着她许久,她也没有注意到。细

步上前,刘夫人拍了拍张灵凤的肩膀,眼中慈爱似水温柔,自己闺女的这条命简直就是从鬼门关拽回来的,想到这里刘夫人忍不住擦了擦眼泪,“闺女,好些了么?”

张灵凤被母亲拉扯,这才回过神来,仿佛做了小贼被主人抓住,眼神先是一阵躲闪,见母亲一副了然的模样,有些害羞的说道:“娘,你怎么来了。”

刘夫人保养的好,虽然岁月不饶人,脸上逐渐生出了皱纹,但是一双巧手依然如白玉般从嫩,在张灵凤的额头上点了点,“你啊你,还没成亲呢,魂儿都没了。”“

娘!”锦被中的张灵凤一声娇嗔,羞的差点儿钻进被子离去。刘

夫人检查了一番张灵凤的身体,伤口开始逐渐愈合,张灵凤的脸色也不似当初那么苍白,可见朱振的本事确实不俗,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不错,不错,就是胖了点。”

“天天吃那么多,能不胖么。”张灵凤见到母亲,心里开心不少,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母亲的袖子道:“娘亲,你看朱振是不是很英俊啊。”

给刘夫人撑伞的是刘夫人的贴身丫鬟秀娥,刘夫人一直拿她当干闺女养着,说话也不避讳,偷眼看了正在钓鱼的朱振两眼,小声道:“xiao jie,姑爷俊得很呢。我听太尉跟夫人说了,过几日就让你们成婚呢。”

“真的啊娘!”张灵凤闻言,喜上眉梢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朱振,脸颊顷刻间仿佛烧云涌起。刘

夫人看着女儿一脸急切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再次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你,女大不中留。”

说着,坐在床边,给她盖了盖被子,叹了口气,道:“哎,咱们姑苏遭此大难,你爹这边儿算是伤了元气了,若是朱元璋趁机进攻姑苏,咱们可能有倾覆之危。

底下的谋士经过紧急谋划,想要划出几座城池出来交给朱振治理。这

些城池呢,不论是朱元璋还是他都不允许驻兵,算是形成一个缓冲区,不过名义上依然要归咱们姑苏管辖。”

“原来又是政治婚姻。在我爹眼里,我就是个工具啊。”“

你这孩子,说什么怪话呢。那日你爹为了救你,连命都能不要。现在你活过来了,为咱们姑苏做点儿贡献怎么了?再说了,你不喜欢他么?”刘夫人见女儿不懂事,有些怒气的说道。

“可孩儿一想到那么多条件,就不知道怎么面的他。而且娘你看,那个雨荷姑娘,一看就是他的红颜知己,女儿不想跟别人分享男人。”张灵凤见母亲发怒,立刻撅着嘴,委屈巴巴道。刘

夫人看了眼不远处的端木雨荷,见她低着头,正在给朱振缝补衣物,神态专注,仪态端庄完全不似外界所传言的那般轻浮,反而比起张灵凤更像个大家闺秀,应该不是个好妒忌的女孩子。心

里也还算满意,拍着张灵凤的肩膀笑道:“傻孩子,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你放心,你可是姑苏之主的女儿,嫁给朱振他敢委屈你不成?放心吧。”“

娘……”

“好啦,好生歇着吧,我去跟你未来的夫君聊聊。”

刘夫人又对身边儿的侍女说道:“朱大使是咱们姑苏的贵客,将来还是咱们府上的女婿,可不许慢待了他,把下面进贡上来的水果弄一些过来,给大使尝尝。”

秀娥翩翩万福,看向张灵凤,嘴角俏皮的笑道:“夫人,您放心吧。我可不敢亏待了姑爷。”

朱振早就听见刘夫人来了,但是人家母女间说些体己话,自己不好偷听,只能继续装睡。

等到脚步声传到耳边,朱振才一副悠悠然,仿佛刚睡醒的模样伸了个懒腰。刘

夫人咳嗦了两声,朱振略作吃惊的佯装才知道刘夫人过来的模样,赶紧起身,拱手行礼,“刘夫人,小子这边儿有礼了。”

刘夫人面含笑意,打量了两眼朱振,越发的感觉顺眼,之前张士诚也给女儿找了几桩政治婚姻,也都算是姑苏一带的青年才俊,可是刘夫人都看不上眼。能

武的,便是彻彻底底的武夫,相貌丑陋不说,而且言辞粗鄙。能

文的呢,又酸味十足,手无缚鸡之力。好

不容易找到个潘元绍,还贪财好色,是个十足的坏胚子。刘夫人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万分不满意的。

倒是这个朱振,多方打听之后,刘夫人听说了不少关于朱振的事迹,在应天凭借一手过人的医术,活人无数。而且还乐善好施,救济了无数因为战事遭难的百姓,在百姓口中风评极佳。而

他到达姑苏之后的所作所为,刘夫人或多或少也听说了一些,算的上是有勇有谋青年才俊。

遍观整个姑苏无人能出其右。若

是换做平日里,这等青年才俊来了姑苏,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留在姑苏做官,要么就被àn shā致死,绝对不会放虎归山。但

是朱振三番救了自己女儿的命,又与姑苏有莫大的恩情,纵然是心狠之人,也做不出那种事情。刘

夫人与张士诚多番商议之下,这才决定答应谋士的建议,将泗州数县以及毗邻扬州的两县划给朱振,由朱振坐镇全权打理,但是朱元璋禁止向泗州派兵。

刘夫人颔首面露微笑,对朱振道:“快坐下,来了太尉府就当是自己家了,整那么多虚礼做什么?”“

哎。”朱振这才施施然的坐下。刘

夫人的侍女端来些水果,粉面含笑的看了朱振好几眼,看的朱振有些羞愧。刘夫人自顾的坐在朱振旁边的石凳上,笑着说道:“朱大使,这些日子太尉府事务繁忙,我也没怎么照顾你,在太尉府住的还习惯吗?”刘

夫人嘴上说没照顾,其实都是虚词。其实朱振在太尉府住的这些日子所享受到的待遇,这辈子都没享受过。

“还习惯……还习惯。”朱振有些结巴道。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刘夫人一只手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朱振,半响也没有了下文。朱

振虽然两世为人,也曾谈过恋爱,但是还从来没见过家长,这一次被张士诚强行留下当女婿,不仅当时心里很慌。如今刘夫人坐在自己身旁,被刘夫人审视的目光看的心里更是慌得厉害。

这就是被丈母娘看着的感觉么?

好羞涩。

紧张之下,朱振的手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好了。

见朱振羞涩的厉害,刘夫人轻轻一笑。从檀木盘里拿出块切好的西瓜递给朱振,笑着说道:“你不必紧张,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小子今年十六。”“

家中可还有父母姊弟?”“

没有了。不过家中有个义妹,由我供养。”

“嗯。”刘夫人点点头,自顾说道:“比我家凤儿要小上三岁,不过看你的样子,知道你是个疼人的,凤儿嫁给你肯定吃不了亏。”

朱振羞红了脸,赶忙摆手道:“夫人,您切莫将此事放在心上,我乃是应天的使者,身负主公之命,岂能随意成亲。”

刘夫人嘴角笑意不减,从始至终未有丝毫的怒气,笑容可掬道:“傻小子,你救了凤儿,看了她的身子,占了那么大的好处,还想不娶我们家凤儿?他父亲如何也是一方诸侯,你若是拒绝了他,你让他的面子往那里放?”

“你娶我女儿可是占了天大的好处,光嫁妆就是数座城池。就单凭这一点,你家主公就不会怪罪你的。”刘夫人说着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眼里充满了柔情,“再说了,我女儿的伤是你治的,全姑苏的人都知道,你若是不娶她,将来谁还敢娶她?你这不是逼着她死么?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俗话说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不能这个时候推脱。”“

那夫人,此时事关重大,让小子考虑考虑如何?”朱振看了眼病床上一脸期待的张灵凤,怕伤害到她,便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选择了推脱。

刘夫人笑了笑,“当然,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且好好考虑考虑,晚一些太尉会见你。”

第八十九章 透风的太尉府

姑苏有名山虎丘,宋朝大诗人苏轼曾言:“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

朱振在姑苏唯一的产业造纸坊便在虎丘山的剑池旁边儿。

造纸坊里堆满了青竹。因为姑苏的战事,这里明显有些荒废。

不过正是因为这里荒废,却也别有一番雅致。

本来应该人来人往的工作区域,长满了各色的青藤,有些青藤上还长满了琳琅满目的青色果子。几

个穿着开裆裤的幼童瞪着乌黑的眼睛,正对着堆成堆的青竹赛鸟。一

排排水线将打湿了青竹上的野草,正在琢磨着午饭吃啥的蚂蚱吓得四处逃窜。冷

不丁的一条大花蛇跑了出来,小家伙们裤子也不提,拿起竹竿便是一顿猛拍,可怜的大花蛇就成了小家伙们的腹中餐。一

群小家伙提着大花蛇跑到了虎丘剑池前的大石台子上点了堆篝火支起架子便开始烧烤,刹那间便是浓烟滚滚。

造纸坊用来防备贼人的箭楼如今也成了摆设,不过箭楼因为位置高,视野宽广倒是成了处观赏风景,饮茶品茗的好去处。箭

楼的小门被打开,里面摆放着一张小桌,小桌上有了些油炸蚂蚱以及花生米等小菜儿,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白发扎成道髻,插了根名贵的和田玉簪的老者,手里拿着纯银打造的筷子,看到小孩子们在烤大花蛇,仿佛想起了什么快乐的往事,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一会儿一个大丫头跑进箭楼告状,搂着老者的脖颈,气喘吁吁的说道:“太爷爷,六斤他们抓蛇啊,好大一条蛇。”

老者用筷子夹了点儿花生米喂给小妮子,笑着说道:“玉儿,他们是不是拿蛇吓唬你了?跟太爷爷说,太爷爷揍他们。”

大丫头腻在老人家怀里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不给我吃。我记得咱们被流放的时候,阿爹抓过一次大花蛇,很好吃呢。”

老者笑吟吟道:“那东西可不能常吃,咱们沈家虽然没落了,但曾经可也是名门望族,让人家传出去说咱们沈家的长女喜欢吃大花蛇,还不让人家笑话。”

这时沈醉缓步走来,看见老人家宠溺着怀里的孩子,微笑着站住,欠身道:“爹。”小

妮子一看是沈醉,立刻扭着从老者的怀里蹦下来,双脚一沾地,就张开双手抱住了沈醉的大腿,欢叫着道:“沈醉叔叔,玉儿好想你。”

沈醉弯腰,将小妮子抱在怀里,道:“玉儿,叔叔也想你,你看这是什么?”说

着拿出一小节从小坏蛋们手里抢来的考蛇肉递给了玉儿。

“谢谢叔叔。”

小妮子双手捧着蛇肉,笑着眯缝着眼睛吃了起来。沈

醉微笑着看向老者,道:“父亲,最新消息,太尉府准备招朱振为婿。”

老者先是一愣,旋即蹙眉味道:“还有这事儿?这张士诚办事儿倒是挺不按常理出牌啊。”

沈醉道:“我听说是朱振给张士诚的女儿做治疗箭伤,无奈之下看光了他女儿的身体,张士诚怕他闺女嫁不出去,所以便想招朱振为婿。”

老者淡淡道:“看事情不要那么肤浅,便是没被人看光身体,他闺女就嫁的出去了?张士诚怕是看中了朱振的本事了吧。”沈

醉顿时肃然,“孩儿短视了。”

小妮子一看他们大人开始谈论大事,吃完手里的蛇,擦这手道:“太爷爷,叔叔,我先下去玩儿了呀。”沈

醉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去吧,去吧,不许打架锕。”小

妮子一听,拍拍手,“玉儿最乖了,才不跟坏小子们打架。”老

者道:“以朱振的脾气,没有好处,想让他名正言顺的娶张士诚的闺女不太可能吧。据我所知,朱振在应天可是与别人私定终身了。”他

这一问,沈醉很是佩服的说道:“爹,您真的是算无遗策,这张士诚愿意拿出泗州之地的数座城池做嫁妆,想让朱振成为他与朱元璋交接地带的缓冲区,以缓解自身的压力。”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抚摸着胡须道:“呵呵,这张士诚打的好算盘,既抢走了朱元璋手下的人才,还找个人帮他收拾泗州的烂摊子。”沈

醉笑道:“只是张士诚打死也想不到,这泗州的流寇本身就是朱振的手下吧。”

老者哑然失笑,拍拍手说道:“这个年轻人真的不简单。一行不足二十人,却搅动的姑苏天翻地覆,连带着北元的暗中势力都让他连消带打,最后愣是只剩下残兵逃了出去。”

沈醉皱着眉头道:“父亲,如果他去了泗州,巴掌大的地方,能有什么施展才华的机会,看来咱们沈家重整旗鼓的计划,要么推迟,要么就要另选靠山了。只是这朱元璋对商人的态度模棱两可,张士诚又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咱们就算是想另选靠山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当初选择张士诚,谁曾想到张士诚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打了那么多次扬州都拿不下来,白白的损失了咱们沈家那么多的资源。最后咱们沈家在应天出了事,他连帮衬一把的能力都没有。”

老者一挑长眉,淡淡的说道:“谁说巴掌大的地方就不能做生意了?咱们沈家祖上也不过是个小地主罢了。可不也将生意做到了大元的半壁江山,不也让舰队扬帆海外了吗?”

老者说这句话说,长眉微微一挑,眼神充满了回忆。整个人也忽的年轻了许多,似乎想起了许多当年自己叱咤风云于商海的故事。沈

醉疑惑道:“那么父亲您的意思是,对于朱振迎娶张士诚的女儿,掌管泗州的事情,您乐见其成?”

老者哑然失笑,“老夫哪有那么多闲心,这种事情对咱们沈家不会有太大的坏处,也不会有太多的好处。我是在想,以朱振这小家伙的本事,他若是去了泗州,对整个江南的局势,会产生什么影响呢?”沈

醉猛地一惊,失声道:“父亲,您的意思是说……”

老者淡然一笑,道:“咱们沈家一惊错过一次了,这一次可不能随便做选择了。”

沈醉欠身道:“是。”泗

州的一处荒山。陈

遇春的儿子陈海平走入了海东青的帐篷,躬身行礼时,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的看了两眼。

其实自从随父亲投奔北元之后,他见海东青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按理说应该熟悉。

可是每次见海东青,她虽然态度和气,但是自己总是有一种卑微的仰望感,仿佛一座风景秀丽的大山。但

是越是有仰望感,他征服大山的yu wàng越是强烈。海

东青身为脱脱帖木儿的女儿,身上自然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气质,尤其是她那双眸子,锐利而狡黠,她的皮肤bái nèn而光滑,根本不似北元蒙古族的女子,倒像是身材高大,但是却又气质超群的江山大家闺秀。

陈海见海东青朝着自己笑,赶忙低下头道:“流民改编成军队的事情,我本身就有经验,再有几天就能形成战斗力了。”

“呵呵,你做的不错。”海

东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钻进了自己的口鼻,那一截皓腕,如丛牛乳中取出一般,白皙而又光滑。

他很想抬起头来,可是他的身子却仿佛僵硬死了一般,硬生生的做不了任何动作。海

东青实在是太高高再商量,他有心攀登这座大山,但是却又没有胆气。“

都是郡主的栽培。”海

东青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又换做一副温婉的模样温柔,“你不必如此拘礼,抬起头来说话便是。”“

是。”

陈海平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脸,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鹅卵似的脸庞,肌肤白皙而有光泽,一勾琼鼻挺直小巧,那双眼睛尤其具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但是却不敢多看,连忙稍微低下目光,却看到了她bái nèn皎洁、气质动人的下颌与玉颈。这

是这样一来,却更是撩人。心里越想看,却又越不敢看。心越跳越快,脑海里不端的浮现各种画面,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与海东青一起拉着孩子的手,在街头散步的场景。海

东青微微一笑,道:“大元只重用有本事的人才,所以我不准备将你带回去,而是挑选出部分精兵强将留在江南,让你在江南发展,扩充兵力,补充物资不断的运往我父王的驻地。我听闻你父亲经常夸奖你的才干,所以我希望你能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虽然只看到了唇角的一个弧度,但是却仿佛百花绽放一般,陈海平又是止不住的心神荡漾。赶

忙抱拳道:“谨遵郡主教诲。”

海东青又道:“泗州等地,沈家、王家、陈家都是有名的望族,在当地耕读传家几百年,子子辈辈也颇有在朝中为官者,张士诚也是控制不了这个地方,才会轻易的吐出来让给朱振。但是朱振是朱元璋的人,一旦朱元璋的实力快速膨胀,对我们反而是极大的不利。如果你能得到这三家的赏识,那么你留在泗州发展壮大,可就轻而易举了。”陈

海平赶忙道:“是。”两

人又谈了一会儿,陈海平察言观色,不等海东青开口送客,便主动退出了营帐。等

到退出营帐,陈海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只

是一想到她那让人魂不守舍的容颜,内心就再次难以平静。

心里暗想,“如今北元势力倾颓,如果我能将这股流寇势力做大,成了脱脱帖木儿依仗的势力,到时候不仅这个女人成为我囊中之物,便是往上再走几步,也未必不可。”想

到这里,陈海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野心勃勃的笑容。

第九十章 强扭的瓜不甜的

朱振和雨荷以及姚天禧等亲兵在太尉府的日子确实不错。在

应天,别说是朱振,就算是朱元璋的国公府都非常的朴素。别说是丝绸棉被,就连朱元璋盖的被子上都有马夫人给他打的补丁。

张士诚要招朱振为女婿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瞬间传遍了整个姑苏。

朱振还没来得及逃走,就发现太尉府派人来监视自己,领头的正是跟自己有过节的张辰。

在这个禽兽的监视下,朱振就算是想走出太尉府溜达溜达,身后都会有一群暗卫盯梢。过

了两天,朱振给张灵凤检查了伤口,愈合的非常好,已经不用担心感染问题了。检

查完之后,刚走出病房,张辰就来叫朱振,说太尉要见他。如

今张士诚正在谋划自立为王的事情,听说手底下人已经不叫他太尉,而改称他为大王了。他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high到天上去了吗?竟

然还有闲情逸致见自己,朱振忽然感觉自己被逼着娶人家女儿的命运根本无法摆脱了。刚

到大厅,就见张士诚、黄敬升等一干人等都在。张

士诚看着朱振神情飘忽不定,似乎并不是非常喜欢自己。

而那些谋士则神情肃然的看着朱振。

“进去吧。”张辰冷哼了一声,将朱振推入正厅。

张士诚并没有给朱振好脸色,沉声道:“我听夫人说,本王要你做的事情你不愿意?”

朱振立刻打起酱油,摇摇头道:“不知道太尉说的什么事情,若是夫人的安排,小子哪敢拒绝。”张

士诚瞪了朱振一眼,道:“小子,别装糊涂!你以为本王很喜欢你不成?要不是你看了我女儿的身子,这里哪里容得你猖狂,回去好生准备准备,再过三天便是良辰今日,你便在太尉府完婚吧,到时候本王会以泗州之地做我女儿的嫁妆。”说

实话,如果不是朱振救了他女儿,眼下自己的形势又糟糕至极,他真的不想见朱振。因

为他讨厌朱元璋,连带着也讨厌朱振。这叫恨秃子连带着恨俊男。

朱振大吃一惊道:“什么?泗州之地?”

朱振因为张士诚之前所言给自己地盘,是什么偏远的山区,因为张士诚的地盘非常狭长,越往北控制力越弱,谁曾想到,张士诚竟然愿意拿出的是泗州这等富饶之地。

张士诚道:“不错!你以为以朱秃子的胃口,给他荒凉之地,他能同意吗?不过本王提前与你说好了,这赋税朱元璋想怎么收就怎么收,但是有两点要求,第一不许派兵,就算是有维持治安的兵马,人数不许超过三千,而且必须由你自己就地招募。第二,泗州之地名义上还必须是我的地盘!”

张士诚的语气和态度都非常坚决,根本不给朱振拒绝的机会。

朱振略微一思索脑海中的情报,瞬间清醒过来,“泗州!泗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听说那里的沈家、陈家、王家似乎都是地方豪强,而且不尊您的命令,前些日子跑到南边儿去的流民,也都一股脑的跑到了泗州。太尉要把泗州给我,是不是想让我提前交代了?”朱

振干笑道:“太尉,您要是想赔偿应天,就该给点儿好地方。给个泗州做什么?您对泗州的影响力有多大?”

张士诚哈哈大笑道:“小子,老夫的地盘也是老夫一点点儿打下来的。你想白吃肉,还挑肥瘦?再说了,你真的以为老夫的女儿是那么好娶的吗?”

朱振一扭头,不屑的说道:“你这是政治婚姻,说的跟我多喜欢似得!我—不—同—意。”“

你说什么?”张士诚的嗓门忽然提高了许多。呼

啦啦一阵甲叶子响动,从屏风后面闯出十几个刀斧手,吓得朱振一哆嗦。妈的,来的匆忙,没带任何武器。朱

振抿了抿嘴唇,心里想着要不答应他?只

是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朱振闹孩子就闪现出朱元璋闺女自己临行时的样子。忍

不住打了个颤栗。

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为什么遇到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他立刻摇头道:“太尉,在下是替应天来和谈的,不是来姑苏当姑爷的。您要是真的想与姑苏和谈,就该跟应天好好谈一谈。我是zi you的,没有人代替我做决定。”张

士诚拍案而起,怒喝道:“大胆!我这可不是与你商量,而是命令你!什么朱秃子的使者,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朱振也冷脸看着他,“太尉,你莫非忘了现在姑苏动荡,而我应天才是真正大军压境的一方?您就不怕我誓死不从,我应天大军直逼姑苏吗?”

“你!”

张士诚没有想到,朱振一个小年轻竟然敢在姑苏顶撞自己。

抽出刀,怒不可遏的指着朱振。朱

振见张士诚对使者拔刀,顿时也恼火了,挺起胸膛道:“来啊,干死我啊!我来你们姑苏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杀死你们姑苏和你女儿的恩人,太尉您真的是知恩图报啊!”

“你你你!”张士诚手里的刀一直抖动,差点儿背过气去。

黄敬升笑容满面,一脸奸猾的看着张士诚道:“大王,切莫动怒。”先

安抚住张士诚,转头看向朱振道:“朱大使,你真的不愿意娶我们家郡主?”朱

振道:“恕难从命!”

黄敬升呵呵地笑道:“也罢。我们家郡主也不是嫁不出去,你不想娶就算了吧。只是,你们家世子还在我们手里。我们虽然不能杀了他,但是要是一不小心让他伤到哪儿?或者说,给他安排几个乡下妇人,给他长长脸面,你说你们家主公和你家世子会不会记你一辈子?”朱

振道:“你们姑苏可号称礼仪之地,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黄敬升摆摆手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战事没有结束,谁也不知道你们家世子有什么需求,我们那山上的兵马都是些粗手粗脚的汉子,伺候不周也很正常。”黄

敬升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我们准备即刻释放你们家世子,调回山寨的人马,既然你不愿意迎娶我们家郡主,我们家主公也没有必要那么仁慈,继续呆着吧。”

身边几个使者也纷纷说道:“本来即刻就能到手的和平,可惜了。”

朱振愣了愣,黄敬升用锐利的眼光看着他,问答:“如何?你可考虑好了。”朱

振摸了摸鼻子,忽然笑了,“好!既然如此,那我也留在姑苏!和平是谈出来的吗,咱们可以慢慢谈。”朱

振这般决定,让黄敬升也是一愣。不是说他们应天人最为忠义吗?怎么少主受苦,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虽

然有些奇怪朱振的反应,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好,那今日之事暂时打住,大王要不先让他回去考虑考虑,年轻人吗,做事情不牢靠,没准儿他考虑考虑就想通了。”张

士诚非常不快的摆摆手,示意朱振退下。黄

敬升又将张辰唤来,小声嘱咐了一番。朱

振走出大厅,心想:“我得赶紧找机会溜出太尉府,然后找机会跑路了,反正朱文正将张士诚的地盘闹得天翻地覆,大军被牵制的东奔西走,只要李文忠那边在加点儿力气,就能让张士诚倒大霉,我没有必要在姑苏呆着了。这郡主确实挺漂亮的,人也不错。但是以朱元璋的性格,我要是敢在和谈期间找个媳妇,还是张士诚的闺女做媳妇,他非得把我烤了吃了不可。”

还得把雨荷也带走,那么漂亮的妹子,留在姑苏太危险了,我连张士诚的闺女都拒绝了,朱元璋不会让他继续在姑苏接任务了吧。朱

振走后,张士诚蹙眉道:“你怎么让他走了?今天我想着要么他死,要么他答应呢,你这倒好,三言两语让他走了。”

黄敬升笑着说道:“大王,强扭的瓜不甜。”

张士诚满不在乎的说道:“但是它解渴啊!”黄

敬升笑着说道:“大王,我观这朱振对于郡主并非没有情谊,不然他为什么帮着郡主上战场?又为何救郡主性命?他现在不答应,无非就是怕朱元璋的不满罢了,只要我们传出去风去,朱元璋肯定会下令让他接手我们的条件的。”

张士诚疑惑道:“那朱振一日不同意,我们便要多面对一天朱元璋的威胁。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把大军撤回来,我派他们顶不住李文忠的攻势。”黄

敬升淡淡地回答道:“泗州毗邻朱元璋的地盘,就算咱们强行让朱振答应了我们,但是事后如果朱元璋反悔了,强行攻占了泗州怎么办?所以要想让朱元璋按照咱们的计划来,前线必须打个大胜仗。”“

可是前线仗打的太不顺利了。”张士诚犹豫道。

黄敬升笑道:“谁说跟李文忠打了?陛下莫非忘了廖永安的防线?他们可是把老兵都调走了。我们可以调镇压泗州流民的队伍直接进攻廖永安啊。”“

可是泗州怎么办?”张士诚皱眉道。“

大王,泗州是朱振的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黄敬升笑着说道。

张士诚闻言,大笑道,“好计策!”

至于泗州百姓的死活,张士诚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第九十一章 偶遇刘禅

那日朱振拒绝了张士诚的美意,从此彻底被禁足,难出太尉府半步。

不过毕竟是张士诚未来的“女婿”,阖府上下也没人敢得罪朱振,依然的好吃好喝好招待,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每日里不是在太尉府后花园的湖边儿水榭喝喝茶,就是去张士诚的书房里借几本书看。刘

基曾经携老友宋濂拜访过自己,宋濂是当世读书人的典范,曾经谆谆教诲过朱振。“

小子,你才华横溢,却读书甚少,知宇宙之奥妙,却不明当世之文理,想要做一番大事,必须在书中了解这个时代,了解这个世界的文化。”穿

越到元末也有一段时间了,此时的朱振已经彻底绝了回去的念头。自

己既然已经卷到元末群雄争霸的潮流中来,就该努力强化自己,免得跟不上时代的洪流被撞得粉碎。

张士诚不愧是附庸风雅之人,书房里藏书很多,用汗牛充栋来形容也不为过。不

过张士诚也只是叶公好龙,之前朱振也看过他跟士大夫谈论国家大事,也那本书像模像样的看上一阵,不过朱振总是能看到他昏沉沉的睡意。

不过这也便宜了朱振,书房里很少有人来打扰自己。

一本《农桑辑要》让朱振看的津津有味,毕竟是大一统的王朝,统治者从方方面面也曾经关心过农事。

不过根据这些天了解的书籍来看,上层统治者虽然曾经开明过,不过毕竟是未开化的民族,施行南北区别对待的政策,着重剥削汉民族,以元贞年间举例,天子岁收一千二百多万石,单独江浙行省就贡献了将近四百五十万石,简直要把江浙的百姓的骨头都嚼碎了吃掉,难怪江浙的百姓都念张士诚的好。当

然,这元统治者也不是一无是处,因为并不是传统的封建王朝,国家并不压制商业,这导致元朝的商业非常繁荣,所以出现了很多的大商人。朱

振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能自拔,他知道自己想要在这个时代有所作为,起码要对在这个时代的政策国情有所了解。

不然绝对是难成大事。朱

振是不相信小说里,那些牛叉人物,连路引都没有,就跟bug一样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起

码朱振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穿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多只能当个大头兵打打杀杀。

如今终于闲下心来,也算是可以进一步充实自己,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

书山有路勤为径。知

道朱振每日读书,雨荷侍奉朱振格外的用心,自己的男人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的时候,才惹人喜欢。

他每日里读书写字,思索国家大事的样子,也格外迷人呢。

“官人。累了便歇歇吧。”雨荷端来一壶雨前龙井,放在书桌上,双手奉给朱振一盏。朱

振笑着饮了两口,将茶杯放在桌上。

一伸手将雨荷拦在怀里。

雨荷一声娇呼,小心翼翼看了眼外面的宛娘,见宛娘自觉的站在门口,背对着自己和朱振,这才轻轻的出了口气。低

着头,眸子在朱振四处攀爬的手上打转,颤巍巍的从牙缝里说道:“官人,这是白天呢。”

朱振笑吟吟的在雨荷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我知道。人家正在用功,是你自己跑过来,让我吃的。”说

道这个吃字,朱振特意咬的声音很重,惹得雨荷的脸颊绯红起来。

雨荷被朱振在耳边的热气熏得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吐气如兰,“官……人,晚上好不好。”

朱振却并不放过。

“官人。吻我。”雨荷双手缠在朱振的脖颈之上,微微闭着眼睛,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

抚摸着雨荷光洁如玉的脸颊,忍不住吻了一口。不

一会儿雨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宛娘见势,赶忙赶走了周围的护卫,关上了书房的大门,只留一道缝隙,在书房外偷看,滴溜乱转的看着,心里甚是好奇,公子今天才十六岁,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兴致。不

一会儿心跳跟着加速起来。大

白天的便要来一场活色生香吗?雨

荷的心仿佛从涓涓细流,被夏日的暴雨冲的支离破碎。又像是一支青苗,在狂风中左右摇曳。

“公子好磨人。”雨

荷心里抗拒着,却又期待着。

本以为会有更疯狂的一波大潮来袭,却忽然停了下来。“

雨荷,想想办法,我们得逃走了。”

朱振轻声说道。

雨荷眼睛微微闭着,只是轻轻的哼吟了两声,却没说话。

“雨荷,我跟你说话呢。”朱

振坏笑道。雨

荷这才反应过来,一脸娇羞的看着朱振,略微慌张的说道:“官人,我,我,失态了。”朱

振帮她穿戴整齐衣物,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外面的情形,这才小声继续说道:“雨荷,你得想想办法,咱们得走了。”

端木雨荷跟自己说这事儿,神情有些沮丧道:“官人,自从上次张士诚和他女儿遇袭之后,张士诚便加强了太尉府的警戒,天上地下都有重兵把守,没有张士诚的允许,咱们是万万出不去府的。”

朱振闻言大惊,诧异的说道:“连你们都没有办法吗?”

端木雨荷摇摇头,表情有些惭愧道:“我们的人为了想办法让我们出去,被太尉府当成流寇直接杀死了。剩下的也只是三两个小丫鬟,难成大事。”

朱振长叹了一口气道:“莫非天要绝我?”端

木雨荷见朱振失落的模样,忽然一笑,若春风拂面道:“官人,为何非要拒绝张士诚呢?我观那张灵凤相貌不俗,性格虽然粗糙了些,但是心地不坏,最主要的是他是旺夫相,而且能给您生个大胖小子呢。”

朱振闻言,有些恼火道:“说这些做什么?我在应天已经有一位小祖奶奶许下婚事,将来还要娶你做老婆。我再娶个女人过门,还是张士诚的闺女,岂不是委屈了你?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端木雨荷早就知晓了朱振与应天的事情,见朱振主动跟自己提起,而且顾及自己的感受,心里颇为开心。笑

道:“官人,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况且,以您的本事,不论是娶谁为妻将来都不会委屈他的。而我出身低微,在家里地位低一些,也无妨的。只要有助于官人的将来,就好的。”

朱振抚摸着雨荷的头发,心里越发的有一种幸福感。我

朱振何德何能?两辈子的大diǎo丝,竟然能得到如此佳人的青睐与支持,定然是上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姐夫,你们在做什么?”旁边儿忽然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

端木雨荷大惊,赶忙在朱振怀里站起身来。朱

振伸手拉住雨荷的手,安抚住雨荷,转身望去,却见是一个长相英俊可爱的小男孩。

身穿一身白色的长袍,头戴瓜皮小帽上镶着翠玉,手里捧着本《太平广记》施施然的从书房后面走了过来。

原来张士诚的书房面积非常大,藏书区域更是有房屋好几间。里面不仅有四书五经,更是有各种名人轶事鬼怪传闻的作品。

眼前这个小家伙,就是张士诚的儿子张禅。今日肯定是他去找书的时候,朱振没发现他,这才酝酿出了如此尴尬的场景。当

初朱振给张灵凤治病的时候,也曾经抽过这小家伙的一点儿血。小

家伙表面上行看起来有些胆怯,但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却又是个颇为勇敢的小家伙。朱

振上前抱起小家伙,拨弄着小家伙的鼻子,笑着问道:“小禅,你不是最不喜欢读书了吗?今日怎么跑到书房来了?”

小家伙手里捧着书,却是忘记了刚才的疑惑,呵呵笑道:“姐夫,你不知道,最近爹和娘都说他们在忙大事,也不陪我玩。我听上个姐夫说过,这本书是鬼怪小说,我拿去让姐姐读给我听。”“

你姐姐生病呢,你打扰姐姐身体恢复怎么成?去找先生吧。”朱振摸着小家伙的头笑着说道。“

哼!我才不去找先生。”小家伙头一甩,一副很坚定的表情。“

怎么了,先生欺负你不成?”

“倒不是先生们欺负我。而是先生们就知道给我讲一大堆大道理,烦人的很。我可不喜欢他们了。”小家伙一脸厌恶的表情,就

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书房们被打开,走进来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学究。

小家伙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事物一般,身体竟然忍不住颤抖起来。

“世子殿下,您果然在这里,读书的时间到了,随我去进学吧。”老学究连看朱振一眼都没看,眼神全都放在张禅身上。

外面看起来很是尊敬,但是语气却不容抗拒。

“姐夫,救救我。这老头是魔鬼,背不过书,就要打板子。你看我的手。”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把手递给朱振。朱

振一看,果然被揍得高高的。朱

振皱了皱眉头,对那两个老学究说道:“两位老先生,孩子还小,教育不能总是惩罚。”“

哼。你懂什么!严师出高徒,我不对世子严厉,将来大王怪罪下来,这个责任谁承担。我来,还是你来。”说

着伸手粗暴的去抓世子,朱振最讨厌这种当着自己面,瞎拽的人。所

以他一抬脚揣在一位老学究的腹部,另一位老学究见状,抬起拳头就要动手,闻声而入的宛娘一抬手,将两个人直接扔出了书房。

第九十二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给我等着?敢殴打老夫,太尉不会放过你的!”老学究扬声道。

朱振一抬脚,吓得两个老学究如丧家之犬般逃窜而去,惹得张禅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行了,小家伙,你解脱了,自己去玩儿吧。”朱振抱起书,刚想观瞧。却

见小家伙撅着嘴,一脸烦闷的小表情,萌萌道:“姐夫,我一个人好无聊,你又不让我与姐姐一起玩儿,你能陪陪我吗?”

朱振感觉刚才与雨荷一通亲热,感觉浑身总是有些不自在。

按照自己大脑里还存在的知识,自己的身体正处于青春期荷尔蒙相当多的阶段,对于**这方面的东西相当难以控制。

“那给你讲故事?”

张禅摇摇头,,“不要。”“

姐夫,我听说你有把火铳,特别厉害,你教我放铳吧?”小家伙忽然想起来,一脸激动的看着朱振。现

在这个时代,确实有火铳,造型跟最早期的突火铳差不多,就是根三十多厘米的铜管子。

威力差劲不说,有的时候还会炸膛,把自己带走。所

以火器,往日里在战场上出现的还不算多。所

以朱振那日在战场上用火铳大展神威,还多人都将朱振的火枪当成了神器。小

家伙也听手底下的婢女提起过,所以格外的好奇。

“不行,那玩意太危险,等你长大了,再教你玩儿也不迟。”

张禅摇着小脑袋,“我不管,我不管,姐夫带我去玩儿!带我去玩儿!”

小家伙继承了刘夫人的基因,不仅相貌英俊,撒起娇来,也让人提不起一点儿怒火。“

走吧。”

朱振对于带孩子这件事情并不反感,相反上一世活了一把年纪,连年打仗,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把朱振焦躁的要死。

每当看到街道上,别人牵着孩子的手在散步,心里就想着拆散一对是一对儿,孩子给我的恶念头。如

今手头有个萌娃,心里也很是开心。不

一会儿拉着小家伙进了后厨。小

家伙看着偌大的厨房,来来往往的仆役,却止住了脚步,不敢往里面走,但是眼前冲充满了好奇之色。

“怎么不进去?”朱振疑惑道。小

家伙苦着脸,“先生说,君子远于庖厨,我进厨房会挨板子的。”

朱振能够遇见,这本来挺天真灿烂的小宝宝,让这群老学究教导几年,绝对毫无个性的样板。

“听我的。”朱

振拉着小家伙的手进了厨房。一群厨房的仆役吓得慌张失措的过来阻拦。“

姑爷,这里是厨房,您这等身份的人是不能进的。”“

还有小爷!”当有女婢看见张禅的时候,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直接昏死过去。“

姐夫,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因为我们,让他们受到惩罚不好。”小家伙表情沮丧到。“

无妨。”朱振轻轻的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转身对仆役说道:“若是太尉闻起来,就说我带世子来的,与你们无关。”“

姐夫,还是不要了。”小家伙皱着眉头。

朱振看了张禅一眼,见小家伙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厨具,心里很是好奇,但是每当看那些战战兢兢的仆人的时候,就会面露不忍之色。

朱振心里明白,这个小家伙不论身份如何,心地是善良的。朱

振从厨房里拿了些材料,笑着说道:“也罢,我们去野炊。”

张士诚的后花园面积非常宽广,根据朱振目测,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在湖边儿先是挖了个灶膛,然后把铁锅放上去,可以做些汤。小

家伙拿着小铁铲,挥汗如雨也不在乎,小脸上全是笑意。最后累的不行了,就直接坐在土堆上,笑嘻嘻的看着朱振。朱

振吩咐姚天禧去砍来两根山竹,自己拿着锯子锯成节,做成竹筒。

太尉府后厨东西非常齐全,朱振取来一些山兰米,又放进去一些泉水和猪瘦肉,便放在火架上烘烤。

小家伙非常积极的给添了些柴火。

宛娘与端木雨荷在一旁看热闹,想要参加,却被朱振通知这是男人的游戏,女人禁止参与。宛

娘皱着眉头道:“xiao jie,公子这般怕是会教坏太尉府的世子吧。咱们在太尉府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到时候张士诚追究起来,公子怕是又要倒霉了。”

雨荷远远的注视着朱振,笑意盎然道:“怎么会!这是乱世,读那些圣贤书,只会成为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没有大用处的。倒是公子这般教育孩子,反而有大用处。”

不远处,朱振看着气喘吁吁累的不行,又非常想去烤竹筒的小家伙,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说道:“怎么样,开心了吧。”

像是他这般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逼着他读书,那才是真的残忍。

多参加些户外活动,不论是健康身体,还是开拓视野都是非常不错的。

小家伙拍着手,开心道:“姐夫,我爹每天都处理很多公务,说只有等老了才有闲时间去玩儿,你说等我爹老了,我也老了,我儿子也老了我们三个老头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天天这样玩儿了。”小

家伙还真的是天真烂漫,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岁月和生命的尽头这一说。不过朱振也不忍心打击他,笑着点点头。也

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自

己忽然离开了本来该属于自己的世界。老人家忽然间丢失了儿子,肯定会非常难过吧?朱

振望着苍天祈福。

希望老爹能够健健康康的吧。“

姐夫,你是不是想你爹了。”小家伙拉了拉朱振的袖子。“

嗯?你怎么知道?”朱振好奇道。

小家伙笑得很是灿烂,递给朱振一个看起来非常有年月的破旧玩偶,在朱振耳边小声说道:“以前我爹出征,一打仗就要好久,我也是你这个样子哦。姐姐,这个玩偶是娘给我的,很灵的,拿着他许愿,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朱振内心深处的柔软被小家伙的天真无邪给打动了,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建功立业不可少,但是也不能少了温情。”

而这个小家伙,帮助自己找到了往日里的柔情。

过了许久,朱振的情绪才平复回来,将小家伙放在地上。小家伙看朱振的心情恢复了,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噼

噼啪啪,竹筒的表层慢慢烧焦了。

朱振招招手,姚天禧赶紧搬来一张桌子,朱振将竹筒劈开,一股浓郁的芬芳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端

木雨荷坐在旁边,尝试着用筷子夹了一点儿米饭到嘴里。

浓郁的香气直ci ji味蕾,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官人不仅打仗厉害,这易牙的本事也很厉害呢。”下

家伙拍着手,兴奋的说道:“姐姐,还有我,还有我。”

端木雨荷被小家伙的可爱打动,勾了下小家伙的鼻子道:“还有你。”下

家伙兴奋的用筷子去夹米饭,却被朱振伸手拦住了。

“小家伙,教你一首诗,回头谁要告你状,你就背诗给你父亲。什么时候背过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吃这美味了。”朱振道。

“啊!姐夫还要背诗啊。你是带我出来玩儿的!”小家伙苦着脸想要拒绝。

朱振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连几个仆人都关心,你就不担心你父亲处罚我啊!”小

家伙心地善良,闻言果然立刻很认真道:“姐夫,你说。”“

这首诗呢叫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朱振吟诵着自己少时在学堂里背诵的古诗。

往日里小家伙学东西非常慢,惹得几位先生大为不快。

可是今日,因为跟着朱振亲身经历的缘故,这首简单的古诗,只是跟着朱振诵读了两遍,就记得清清楚楚。朱

振将竹筒米饭递给了小家伙,小家伙吃了两口,顿时眼睛笑得像是月牙一般。又

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剩余的竹筒饭,一脸期待的对朱振说道:“姐夫,我能不能拿一些给父亲大人送去。”朱

振挑了几个不错的,笑着说道:“去吧,去吧。”

朱振又摆摆手,对跟随在世子身边的仆人,嘱咐了两句,几个仆人赶忙跟了上去。

小家伙将竹筒饭装在布袋子里,小腿儿像是生了风一样,急匆匆的赶往父亲的议事堂。

张士诚最近准备称王,诸般事宜很不不顺利。而残留在各地的流民兴风作浪,让张士诚也颇为苦恼,谁想到儿子也不省心,竟然指使朱振打伤了给他讲课的先生,正准备差人将张禅叫来,却见脏兮兮的张禅迈着小腿儿一溜烟似得跑了过来。“

大王,你看看世子一点儿仪容都没有,这成何体统!”正在告状的老学究立刻说道。周

围正在议事的大人们看着世子脏兮兮的模样,也直蹙眉。张

士诚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混账!”

张士诚开口训斥道。

张禅见父亲的表情如此严厉,立刻呆在原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辰,给我把呆下去,关在书房里好好的反省反省。”张士诚狠心道。“

爹,你不爱我了。我也不爱你了。”愤怒的小家伙将竹筒饭和那破旧的玩偶直接扔在地上,扭头跑了回去。张

辰赶紧追赶,一脚踩在一支从布袋里滚出来的竹筒,顿时香气扑鼻,张士诚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这是什么?”张士诚问道。

门口的仆人壮着胆子走进大厅,小声说道:“世子殿下知道您最近颇为辛苦,亲自为您做了一顿饭。”

“这!”张士诚冰雪般的表情忽然被融化了。

第九十三章 副使叶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没

有了小家伙,一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在朱振看来,如果每日都能如此,其实这日子也挺不错的。

不过就在朱振想要小小的睡上一觉的时候,张禅哭哭啼啼,一路小跑的赶了回来。

见到朱振之后,便抱着朱振的大腿,一阵哭诉。自

己好心给父亲送去竹筒饭,还被人冤枉不学无术,父亲更是要关自己进小黑屋。饶是小家伙心底纯净,也受不了了。

朱振看他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相

较朱元璋,将儿子们仍在军队的烘炉之中敲打,又让朱标等人去农庄里打熬力气,学习农桑,张士诚的育儿经差的太多。他

只知道让孩子学习儒学,却忘了自己是靠什么打下现在的江山的。

“好了,好了,咱不哭了。”朱振轻轻的拍打孩子的后背,安抚着说道。

雨荷看着朱振疼爱孩子的模样,美目流转,心里不由得想到,将来自己和朱振有了孩子,他会不会也这样疼爱。

不消片刻,几个侍卫便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朱

振的眸子来泛起凶光,像极了山林里护崽子的老虎。几个亲卫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这姑爷眼神里散发出来的杀气,连带着想起朱振指挥大军在姑苏城里与流贼交战的事情,立刻放低了傲气,赔笑道:“姑爷,您千万别恼,咱们兄弟不是来抓世子的。”张

禅扭过头来,气鼓鼓的看着几个有些慌乱的亲兵,知道是姐夫的威势吓住了他们,狐假虎威气鼓鼓的说道:“你们别想骗人,我是不会跟你们去小黑屋的。”说

着,顺势爬到朱振的肩膀上,气恼道:“你们回去跟你们王爷说,他不爱他宝贝儿子了,他宝贝儿子也不爱他了。”

几个侍卫立刻一脸委屈道:“我的世子殿下,我们真的不是来抓您的。”

朱振瞧了瞧侍卫的模样,不像作假,这才和气说到:“那你们那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几

个侍卫见朱振收了杀气,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一脸恭敬的说道:“应天的副使到了,说带了应天最新的指示,王爷请您过去。”朱

振当下一惊,饭也顾不上吃了,心说这个关键时刻副使怎么来了?

莫非前线形势有什么变化不成?

不甘犹豫,抱着小家伙,故作平静道:“前头带路。”

几个侍卫见朱振还算配合,长长的出了口气,一路带着朱振到了议事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说是大殿更是靠谱一些。这

里是张士诚与臣僚议事的地方,朱振虽然是贵客,但是却从来没有来过这等正式的地方。

汉白玉堆砌而成的台基,朱振之前远远的望过两次,犹如琼楼玉宇一般。

近看之后,更感觉富丽堂皇到了极致,才知道张士诚的野心是何等之大,说他小富即安,没有野心实在是太委屈他了。八

根御柱支撑大殿,御柱朱砂做底,上面用粉金漆的蟠龙柱。金座后面,雕梁画栋,龙飞凤舞,大气之极。

张士诚面南背北坐在金座之上,表情威严。

御座前的丹犀之上,有精致的仙鹤和鼎炉,鼎炉里焚香袅袅,整座大殿都散发着氤氲的烟雾,让人吸入之后,便感觉神智一清。张

士诚身前,大臣们分文武两拨,归属感满满的坐在殿内。

大殿内,一位身穿白袍,气质清雅的老者,单手抚须,鹤立鸡群般立于正中央。

偶尔用眼神轻瞄周遭,将张士诚臣僚鄙视的目光尽收眼底。

换做是一般人面对这么多人的鄙视,早就羞愧难当的离去,而这位老者,却风轻云淡,面露微笑,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朱

振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正是朱元璋的左膀右臂之一,江浙名士叶兑。

只是这老大人,也太不靠谱了些。按理说身为副使,就算是不能似自己这般风光,也不该如此的寒酸。

靴子满是泥土不说,连袍子都打满了补丁。您是想告诉张士诚我们到底有多穷吗?

张士诚见儿子眼里挂满了泪水,甚是心疼,赶忙招招手,示意侍卫将张禅带上来。至于满殿的臣僚和使者,直接给忽视了。

小家伙满脸的委屈,对于张士诚将自己簇拥在怀里的行为一点儿都不买账,故意避开张士诚和善的亲近,把头扭过去,看向朱振眨了眨眼睛,装作气呼呼的模样说道:“你都说了把我关小黑屋了,还叫我回来干啥?”张

士诚抚摸着儿子的头顶,收回了君王的磅礴威严的气势,一脸的此外之色,歉然道:“父王错了,冤枉了你的孝心,父王当着你的面,吃掉这些竹筒饭如何?”

小家伙这才喜笑颜开,摸着肚子说道:“正好,我也饿了,父王我们一起吃吧。”父

子二人就直接忽视了大殿内的众人,直接拿起玉筷吃了起来。朱

振知道小家伙不是故意怠慢自己,而是本性天真烂漫如此,大量了一周的环境。就

听到殿内的臣僚们小声议论。

“我就知道这厮是故作豪奢,这应天本身就穷的要死。”“

你说着叶兑好歹也算是江南名士,为什么要跟着朱元璋去受穷?”“

大抵是没见过世面,被朱元璋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吧。”“

也是,我听说朱元璋是明教起家,最擅长鼓弄人心,这叶兑别看名气大,估计就是读书多而已,没见过什么世面,好糊弄。”对

于周边人的嘲讽,朱振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悄无声息的往叶兑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叶大人,小子朱振有礼了。”叶

兑用肩膀轻轻的碰了碰朱振,给了朱振一个你懂的微笑道:“份属同僚,不必如此。这一次你的姑苏之行甚是精彩,我和同僚都非常的佩服呢。”

朱振打量了一眼群臣,见他们指指点点,讨论的热闹,小声对叶兑问道:“叶大人,我这边儿再僵持些时日,等到李文忠再打个胜仗,张士诚便坚持不下去了,您白跑这一趟做什么?”叶

兑知道朱振陷于太尉府,出行不便,定然不知道外面的风起云涌,不过看到朱振如此自信的模样,也不忍打击他,便嘴唇轻启,赞叹道:“怎么能说是白跑,我可是带来国公的嘉奖的。你小子升官了。”朱

振虽然不爱好什么权利之类的东西,但是自己的能力和功劳得到认可,那便是好事。当

下有些腼腆一笑,“嘉奖什么的,我不在乎,不过得到大家的认可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叶兑打量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之前屡屡听刘基提起过这个年轻人。刘基一直说要带自己去见见。只

是自己一直忙于政务,又不太相信刘基所言,认为一个小年轻罢了,如何有那么大的本事。

谁曾想到,还真的是自己眼拙了。就

在国公西征,与陈友谅在龙湾大战的时候,张士诚异军突起,让应天差点儿东西不能兼顾。也

就是这个时候,这个小家伙异军突起,率十几余少年出使姑苏。

暂时撑住了局面不说,还将姑苏整的是天翻地覆。朱

元璋几乎每日都将亲军校尉的情报分享给大家的听。

朱元璋的谋臣起先都不信这个小家伙能做出什么来,可是随着小家伙的计策一一得手,便是连刘基那般心高气傲之人,都拍手叫好。

如今再次见面,见小家伙含蓄内敛,眸子里却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个做局的高手。

只是军情突变,怕是要委屈这个小家伙了。叶

兑有些怜悯的看了朱振一眼,搞得朱振莫名其妙,想要发问,却见张士诚吃完了竹筒饭,让人带走张禅,轻轻的咳嗦了一声。大

殿内瞬间安静,众人皆看向张士诚,朱振不好失礼,只能作罢。张

士诚面带胜利者的笑容,得意的看着叶兑与朱振两眼,指着叶兑的衣袍,对属下的臣僚说道:“诸位,你们看看,应天的待遇也着实寒酸了些,叶兑先生那是江浙名士,却穿着如此寒酸的出使,让人着实心疼啊。”“

哈哈哈。”群臣看见自己身上豪奢的袍服,再看向叶兑,眼神之中嘲讽的意味更浓。朱

振见他们如此嘲讽应天的使者,心里顿时恼火,刚想开口,却被叶兑拦住,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等到众人笑声停止,叶兑这才上前,傲然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下穿着打扮如何,都无妨,只要应天的百姓的日子过得殷实,便是吾等读书人的脸面。倒是姑苏号称豪奢天下,可是在下一路而来,却不知道为何却只见到了萧条之色,还请太尉教我?”张

士诚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蔡彦文立刻起身,对叶兑指责道:“大胆!我姑苏如何,也是你该指责的吗?”

黄敬升也起身说道:“蔡大人,不要如此训斥他人吗,显得我们姑苏很没礼貌的。我想问一下叶大人,你来我们姑苏是做什么的?”叶

兑道:“副使死于你们姑苏,我自然是来问责的。”黄

敬升看着叶兑高傲的表情,冷冷一笑,仿佛露出了獠牙的毒蛇一般,“贵使死在我们姑苏,我们姑苏确实有责任,只是除了问责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说着黄敬升看向张士诚,见张士诚点点头,黄敬升得意道:“把人带上来吧。”不

消片刻,一员骨瘦如柴,浑身是伤的虎将被人抬了上来。

叶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第九十四章 逼迫下的和约

朱振见叶兑的表情一愣,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扭头望去却见被押来者非是旁人,正是被寄予厚望的北线指挥官,廖永安。此

时廖永安浑身是伤,发髻散乱,神情落寞,仿佛老了几十岁一样。

他看向朱振和叶兑的眼神非常绝望,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叶兑平复下情绪,一脸平静的等待张士诚开口。张

士诚道:“叶大人,如今你们的人又被我抓在我手里,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北线的战事情况,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吧?”

叶兑平静道:“在下本来就是奉命谈判的。”黄

敬升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在一旁帮腔道:“你们应天出来的人,不都是傲气冲天吗?怎么现在不傲气了?”朱

振听了心里暗暗一惊,他知道这廖永安出事,就意味着北线战场出了问题,姑苏和应天之间的攻守态势肯定出现了剧变,自己在姑苏这一段时间的谋划,算是失败了一半。

在自己那个时代,有句话叫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这

一次,自己怕是被廖永安坑哭了。至

于叶兑为什么会出现于此便有些不言而喻了。

不过事已至此,朱振把心一横,刚要站出来发言。

叶兑却轻飘飘的在朱振耳边说道:“你还年轻,这话让我来说。”朱

振不明所以的看了叶兑一眼,却见这位老大人开口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应天打败你们姑苏不是一次两次了,偶然让你们沾点儿便宜,也不无不可。至于你们姑苏想要的和平,我带来了。至于是打还是和,您说了算!”张

士诚深深的望了叶兑一眼,道:“这便是你们应天谈判的态度吗?我不觉得你们应天这种态度,我们可以谈下去。他朱元璋也不过是一方小诸侯而已,兵不过二十万,地少人稀,百姓穷困,他拿什么跟我继续争下去?我们姑苏这一次打了胜仗,还主动与你们和谈,已经显现了极端的仁义,怎么,这么大度的和谈,你们还不是真心接受吗?”叶

兑的表情很是凝重,看了朱振一眼,嘴唇微微张开,如何也说不得一个“不”字。以前浑浑噩噩为人,从来不知道尊严二字。可

是自从入了应天阵营之后,叶兑方知道何为尊严二字。

朱振在姑苏的手段,纵横捭阖,智计百出,所有人都惊为天人,心生佩服。可

是到了自己这里,却不得不选择与敌人和谈。

而且还是在敌人如此得意的情况下,这让这位老先生感觉到深深的打击。

见到叶兑沉吟不语,张士诚已经知道哪怕自己失了先机,但是北线战场自己占了很大的光,若

是继续打下去,自己甚至有机会拿下扬州。腰

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可是个繁华到不能再繁华的地方,在朱元璋那个秃子手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既

然打不下来,那么老子就强行要过来。张

士诚轻笑道:“怎么,无话可说了?无话可说,就把和约签了。你我双方之间,三年内,互不干涉,边疆之地,严禁挑衅。至于挑起战争,错事我们姑苏有错再先,我们愿意将北线精锐退出你们的地盘,同时将泗州主动让出来,但是有一条必须有朱振治理,而且你们应天不许派兵驻守。当然,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朱振这小子必须迎娶我女儿。”

朱振看了张士诚一眼,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家伙,可是他能怎么办?眼下自己连太尉府都出不来,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做出应对之策。

朱振并不是怕事儿的人,但是却也知道,一旦张士诚的士兵入境,本土的百姓势必会被战火波及,生活和家业顷刻间会毁于一旦。叶

兑闻言,再也不复当初的慷慨高傲,拱手道:“太尉,可否容我应天考虑些时日?”

说出这句话,叶兑的脸色甚至有些苍白。身

为读书人的尊严,彻底没有了。朱

振见叶兑竟然答应了张士诚的无理要求,停止交战。要知道眼下南线,李文忠正打的李伯升节节败退,在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将张士诚的主力歼灭。错

过这一次机会,等到张士诚恢复元气,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朱

振刚要上前,却被叶兑再次拉住。

张士诚扬起下巴,睥睨着台下的二人,冷冷的说道:“不能在拖延了,谁知道你们应天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若不是称王大典势在必行,你以为本王愿意与你们和谈?”叶

兑躬身行礼道:“既然太尉诚心和谈,我应天也不是穷兵黩武之地,不过正如太尉所言,战事有你们一方挑起,所以我们要加上两个条件。”

张士诚颇为不耐烦的看着叶兑道:“说。”

叶兑道:“第一,既然是和平,三年之期有些太短了,临行前我主嘱托在下,若是真的和平,便要尽量长期的和平,以十年为佳。第二,释放人质。我应天的尊严可以不要,但是人质必须带回去。”

张士诚看向群臣,哈哈大笑起来。众

臣僚也放声大笑,整个王殿都回荡着众人肆无忌惮的笑声。

与朱元璋交手那么多年,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张士诚放声道:“十年便十年,至于人质也可以给你。不过有一条,这俘虏是我们凭本事抓的,不能白给,本王要扬州之地,不然你们领回去的人质,只能是一具尸体。”叶

兑义正言辞的抗拒道:“太尉,既然你们已经换取了和平,为何对一个扬州念念不忘呢?”张

士诚蔑视的看了叶兑,说道:“你看看你们应天那副穷酸样子,如何治理的好扬州?扬州百姓在你手底下就是遭罪,还不如给我治理,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叶

兑看了一眼廖永安,长叹一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签订约书的时候,朱振根本没有上前,是叶兑替朱振签订的,从此之后张士诚与朱元璋迎来了所谓的和平。朱

振看的清清楚楚,这位老大人在签订合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在发抖的。而

张士诚看着适才还高傲不凡的叶兑被自己的手段轻易击溃了自信,越发的骄傲。

朱秃子啊,朱秃子,你也有今天。叶

兑签订完和约,倒在了大殿之上,昏迷不醒。因为签订了和约,朱振迎娶郡主,成为张士诚女婿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朱振带着老大人回驿馆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阻拦。朱

振将老大人搀扶到床上,正要去请医生,却见老大人的手忽然张开,拽住了自己,神色清明,如何有当初在大殿上昏迷时候丝毫萎靡的样子。“

叶大人,您没事儿?”朱振一脸震惊道。

“怎么小子,你还盼着我有事儿?”叶兑面带微笑的看着朱振。此

时此刻,反而让朱振疑惑不解。按理说,签订如此丧权辱国的合约,以应天人的尿性,不拔剑自刎已经不错了。

这位爷竟然指使在张士诚的大殿里装昏了一下子,肯定有阴谋。

见朱振一脸疑惑不解,叶兑笑着摇摇头道:“臭小子,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签订合约,让你拿泗州换扬州是主上的决断。”朱

振更是疑惑不解了。泗州之地,比起扬州之地真的差远了。“

其实此事从张士诚有意和谈的时候,应天就已经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廖永安这个家伙这么不争气,竟然让人家突破了防线不说,还被活捉了。真的晦气。”叶兑拍着床案,长叹一声道。

“可是就算是想要接受和谈,战线失利,也不该把扬州给张士诚啊!小子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扬州是什么地方?泗州是什么地方?这能比吗?你们不会是打了个败仗,就怕了吧。”朱振埋怨道。因

为在朱振看来,他们的作为,无疑是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叶兑并没有直接回答朱振的问题,反而问道:“小子,我问你,此次和谈,不论张士诚和主公谁得利,但是泗州之主以后都是你,你就不开心吗?”

“开心个屁!耻辱换来的地盘,有什么开心的?张士诚确实有点儿治理地方的能力,但是却不具备征伐天下的雄主之气,把扬州给他,将来国公征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你让我如何开心的起来?”在叶兑的注视下,朱振并没有任何喜色,反而一脸的恼火。

叶兑是读书人,仁义常常挂在嘴边。朱振这么说,在他看来朱振这种坏小子,应该是不在乎普通百姓生死的。但

是看他言辞恳切,根本不似作假,心里也不由的佩服了几分。“

小子,天下争霸导致百姓有所损伤,那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既然已经失去了先机,就要将损失降到最小,从战略大局上谋取利益。你在姑苏做的确实不错,主公全都看在眼里,但是你却绝对不知道,这一次我应天对外征战,击败了陈友谅不假,但是损失也格外惨重,而李文忠那边儿与李伯升、谢再兴的战事损失也格外的惨重,最重要的是方国珍蠢蠢欲动,大有进犯我应天之地的野心,胡深无奈之下只能分兵半数,去应对方国珍。现在李文忠孤木难支,小子你说这仗还能打吗?”

“方国珍?”朱振皱眉道,“天禧,取地图来。”

朱振从姚天禧手里接过地图,本来想了解下应天的处境,但是打开地图,但是眸子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泗州。忽

然明白了什么。

“这张士诚莫不是傻了?泗州他也敢拿出来?南北如此狭长之地,泗州仿佛一把剑把他懒腰斩断,若是战事一起,他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这是哪个蠢货给他出的主意?”朱振眼里绽放起光彩说道。闻

言,叶兑倒是大吃一惊,严重精光闪闪,赞叹道:“不错,不错,小子以后老夫便是你的搭档了。还有,此次你出使姑苏功劳甚重,沉重打击了张士诚的势力,主公已经上奏明王,封你为明光县男爵了,臭小子你可是主公手下第一个封爵的,来跟老夫说说,有什么感想?”

朱振的表情却是不出叶兑所料,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表情呆滞的说道:“老子封爵了?”

第九十五章 改变世界的小研究

夜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好

男儿本该志在四方建功立业闯下莫大威名,流芳百世。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得知自己即将成为一名爵爷的时候,朱振竟然感觉到了莫大的惶恐。

爵位代表着更大的责任,而自己能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不

出意料,朱振竟然失眠了。

似乎为了庆祝应天与姑苏的重归于好,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朱

振来了元末还从来没有失眠过,但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骑

着小红冒雨在姑苏的街道之上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将小红累的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自己也疲惫了不少,愣是没有任何睡意。这

一次若是真的做了泗州之主,那么自己将要面对的问题非常多。

是安心做朱元璋的臣子?还是做张士诚的臣子?按

理说,自己若是继续做朱元璋的臣子,那是顺应天下大势,将来朱元璋登基称帝,自然有自己的好处。

但是泗州朱元璋不派兵马,而且那里的形势也非常的复杂,如果不讨好张士诚,将来自己面对的,绝对是灭顶之灾。朱

振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是心里却又不得不服气,朱元璋收拢人心的本事,第一时间给自己申请了爵位。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连他最亲近的臣子,徐达和常遇春都没有任何爵位。

将来有一天,朱元璋龙登九五,自己还不得跟其他开国功臣一样,能够做到国公的位置上去?

而就在朱振夜不能寐的时候,驿站的大门被敲开。新

换的驿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这架马车里做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郡主殿下。

驿丞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做的,这个人一定要熟悉姑苏的一切人和物,而郡主恰恰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

但是姑苏刚刚遭受大难,现在还有很多乱兵没有清除,如果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肯定跟上一任驿丞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此

时此刻,驿丞心里不断埋怨郡主,你马上就要跟应天的使者成婚了,为何还来私会?

您能不能给小的们留点儿活命的机会?郡

主的声音清冷,“朱振呢?”“

郡主,您请跟我来。”驿丞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的领着张灵凤去了内宅。回

到驿站之后的朱振无事可做,朱振心情烦躁之下,便唤姚天禧花了些银子,弄来了织布机和纺纱机,想要研究一番。

在他的历史知识储备里,英国的工业革命是飞梭的面世和珍妮改良了纺织机开始,自己既然要做一方首脑,那就要造福一方,不能跟张士诚一样让那么多百姓吃不饱饭,那么自己能不能研究研究这种东西呢?反

正闲来无事,睡不着觉,不如搞搞研究。

朱振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当初研究绷带也是这样。如今想要做机械改良,朱振也立刻投入到行动中来。

只是第一次研究,并没有什么头绪,连郡主到了自己书房,朱振都不清楚。

张灵凤吩咐驿丞退下,自己安静的坐在一边儿,看着朱振摆弄母亲大人口中经常提起女人应该接触的东西。

男耕女织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这是做什么?”许久之后,张灵凤忍不住问道。

“研究飞梭和纺纱机,两种可以加快织布和纺纱的工具。”朱振下意识的回应,下一刻才意识到,来着竟然是郡主。

“你怎么来了?”朱振疑惑道,“你的伤可刚刚好,休要静养。”“

睡不着觉,出来逛逛,天天被关在府里,我的骨头都开始发痒了。”张灵凤埋怨了两句,好奇的看着朱振手里的东西,笑着问道:“能跟我说说你想做个什么样的机器吗?我父亲的手下一直说,研究更强大的武器,火炮、火铳、战车,才是争霸天下的利器,你们应天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朱

振自然不会告诉她,正是飞梭和珍妮纺纱机引爆了工业革命。让英国拥有了成为日不落帝国的资本。真的这么说了,她会认为自己疯了。因

为这个时代,傲气十足的华夏人,尽管处于战乱之中,依然是看不起四周的蛮夷的。至

于研究飞梭这东西,对于一个开过直升机,研究过各种武器器械的大佬老说,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

谓的飞梭,其实就是一个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轮子的梭子,滑槽的两端装上弹簧,使梭子可以快速的来回穿行。在

这之前,织布都需要两个人配合,而有了飞梭就可以一个人完成织布工作,这相当于一下子提高了一倍的生产力。而且使用飞梭,可以织出更宽的布匹,在这个世界绝对属于创举。制

造弹簧需要锻造,朱振手头没有现成的工具,便从背包里寻了跟铁丝,自己做了两个简易的弹簧安放上去,然后跟个女人似得开始试验。

确实有些简陋粗糙,但是原理朱振却都明白。只要制造出水利锻压机,应该就能大规模的制造。这东西的科技并不算朝前,弹簧这东西青铜器时代就有了。而西方早就把弹簧运用到了精密的钟表之中。“

我发现很多流民种不上地,我想改善生产技术,让他们做工,有钱挣,到时候就不用逼得zào fǎn了。”张

灵凤听闻这东西竟然可以解决流民问题,她若有所思道:“我努力的是提高武技方面,你这些东西我一点儿都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毕竟我才是女人。”换

做旁人,朱振一定会赞叹她是个贤惠的女子,可是对面的喜欢舞枪弄棒的张灵凤,真的指望不上。天

气有些炎热,张灵凤穿的薄衫被汗水浸湿,鼻尖上渐渐透出了细细的汗珠,她又不讲什么尊卑之类的,就蹲在朱振一旁,看朱振捣鼓。朱

振看她跟个好奇宝宝似得,就坐到一边儿休息,用蒲葵扇给她扇风。张

灵凤明显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朱振研究的这个东西非同一般,但是他却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想到朱振的阵营,张灵凤就明白了。“

不想说就算了,送我回家。”张灵凤撅着嘴说道。朱

振本身就睡不着觉,送她回府也未尝不可,但是想到张士诚跟张辰那丑陋的嘴脸,就懒得动。“

你的女兵呢?”张

灵凤虽然并不似雨荷那般聪慧,但是却也能看出朱振为何心不在焉。

“哼!男人!”张灵凤起身,委屈中带着气愤离去。朱

振望着张灵凤的背影,江南女子多是小家碧玉,像是她这般亭亭玉立,身材高挑的却不多。尤

其是她起身间,那一抹颤动的弧度,惹得朱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却

不料紧走了两步的张灵凤忽然转过头来,坏笑着又道:“哼,男人。”

朱振有些尴尬的对着一脸奸计得逞的女人摆手,然后不管乱糟糟的书房,将她送出驿站。

目送着马车离去,朱振的表情颇为复杂。最

后伸出手来,摆摆手示意送别,也不知道她看见了没有,夜太深了,研究机器研究的朱振两眼发花,看不清楚。回

到书房,愣是依然没有睡意,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回去收拾机器。

弹簧和飞梭都收拾好藏起来,这东西万万不能落到姑苏人手里,不然以他们这边儿大商人的本事,到时候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最后回到卧房,洗了把脸,这才躺回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约的缘故,朱振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她的影子。默

默的干笑的两声,慨叹自己的命运坎坷。还

是将心思放在纺纱机和飞梭上面吧。女人那里有机器好玩儿?救国救民的你怎么能浪费时间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朱

振试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可不知道为啥,她的影子又出现了。那

个战场上驰骋的女孩子,骑着一匹白马又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可

怜了双世老光棍朱振。辗

转反侧,朱振决定明天一定要弄点儿冰块来,不然这样的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他没想到,在古代没有热岛效应的城市也是那么热。第

二日,天尚未大亮,驿丞依然苦着脸接待了君主。

君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跑到朱振卧房,索性雨荷最近以月事为由,与朱振分房睡了,不然少不了尴尬。见

怀里捧着蒲葵扇,谁的昏天黑地的朱振,忍不住坏笑连连,推了推朱振,“起床了。”反

正两个人有婚约,她也从来不在乎什么礼教之类的东西。

睡得很沉。

自从受伤之后,张灵凤尽量让自己淑女一些,毕竟要嫁人了。无

奈之下,拿出往日里的脾气,仿佛在战场上一般,怒喝一声,“起床了!”

睡梦中朱振猛地起身,从枕头底下拿下一把剑,差点儿把张灵凤扎了个透心凉。“

你怎么又来了?”朱振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还那么早?”

张灵凤看着朱振睡得懵懵的,还带着跟个孩子一样委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很是开心的笑了,原来你这家伙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半

个时辰,洗漱完毕的朱振被张灵凤拉上了战马,俏皮的笑道:“我身体还没恢复,但是想骑马了,我们两个骑乘一匹。”

第九十六章 流水若有情落花莫无意

沉吟了许久,朱振还是将她抱上了战马。

端着早餐的端木雨荷朝着朱振的卧室走来,见朱振竟然抱起了张灵凤,脸瞬间发白,一转身退了回去,并未让朱振发现。“

xiao jie,我去赶走那个小浪皮子。”随后赶来的宛娘看了一眼,便燃起了怒火。

雨荷摇摇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平静道:“不用,这是命。先把粥温在锅里吧。”

张灵凤因为养伤的缘故,身上多了不少肉,抱她上马的时候,手上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朱振诧异的看了张灵凤一眼,天气炎热,她的穿着比较清凉,光洁的双腿跨在马腹上,上衣的衣襟被撑得高高的,出现了一个让人喷血的弧度。

她嘴里叼着不知道的青草,双手慵懒的扎着自己的头发,“赶紧的,我最近都要憋疯了。”她

用双腿去蹭身后的朱振,可是看到自己动作幅度越大,裙子露出的部分似乎越多,迎着路人诧异的目光,终于害羞的收了回去。朱

振收回视线,尽量平复心跳。

挥动缰绳,战马慢吞吞的在街道之上跑起来。姑苏城虽然经历了战乱,但是毕竟是张士诚的老窝,人家正在快速的恢复之中。张

灵凤像是雏鸟倚在雄鹰怀里一般,对着街道上忙碌的百姓,“小时候,爸爸贩私盐,我经常跟着呢,你看到那个卖糖人的没有,我小时候经常吃他家的糖人哩,叔叔兄长们,可喜欢我了呢。你慢点儿,我要吃糖人,还有糖葫芦。”

张灵凤朝着朱振撒了一通娇,朱振无奈从口袋里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他。“

你这是要养我啊。”张灵凤一脸的俏意。朱

振苦笑着道:“你再不买,人家就溜达走了。”

“李大爷,还记得我不?”马背之上的张灵凤朝着糖人李挥挥手。糖

人李闻声看了眼,大惊失措的,手里的糖葫芦就掉在地上都不管,喊一声:“张家闺女来啦!快跑啊!”

朱振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便是你说的他们都喜欢你吗?”朱

振瞬间对张灵凤的童年好奇起来,张灵凤看众人如旋风一般逃跑,索性死了心,“哎,小时候我爹是盐贩子,你知道盐贩子的,很凶的,我想吃什么,都让爹爹抢的。等我爹做了一方之主,他们更不敢收我钱了。”

“朱振,你说的我就不能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找个普通人做相公,男耕女织的过一辈子吗?”看

着她失落的模样,朱振笑着说道:“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干嘛?我们出城跑跑怎么样?”提

起骑马,她瞬间又开心起来,精神抖擞,气势昂扬的挥挥手,“走起!”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朱振忍不住勾了勾她的鼻子,惹得她的脸颊瞬间羞红起来。

他还是喜欢我的,他就是不喜欢被父王逼迫。一定是这样的。朱

振一提缰绳,“本来想溜达溜达就带你回去的,看你情绪不高,作为大夫应该善待病人,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天生的骑士。”

说完纵马冲向城门,城门的看守见马上坐着郡主根本不敢阻拦,赶忙搬开鹿角,让出去路。朱

振的坐骑小红,那可是应天的宝马良驹,在主人的操控下不停的加速,而且跑的异常平稳,根本感觉不到颠簸。“

来,准备好,要加速了。”

姑苏的士子,也有些富贵纨绔,在城外骑马比赛,却顷刻间被朱振超越过去。

张灵凤一脸不开心道:“我们姑苏的爷们太差劲了,连你那么年轻的家伙都跑不过。”

可是想起那些骑手一脸灰白的模样,她又忍不住自豪起来,这个厉害的男人,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应该自豪啊。

马背上的朱振,与平日里完全是判若两人。

“我不是看不起姑苏,而是你们姑苏的百姓富贵久了,已经忘记了男儿的血性。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睡最漂亮的女人。”

还有男子气概啊。

比什么潘元绍强太多了。真

的好喜欢啊。

感觉在他怀里,跟他一起起马,有种看着在战场上厮杀的感觉。

上一次他指挥战斗的时候,模样就跟现在一样迷人啊。优

秀的男人总是被女人仰慕的,这点儿无法否认。

更何况在姑苏城憋了太久的朱振,发疯似的让小红加快速度。速度越来越快,仿佛驾驶着装甲车一般。出

了城,跑了十几里,看着路上慢慢的再次出现流民,他才说道:“诺,你看,别说我嫌弃姑苏,你看看那么富裕的地方,却依然有那么多流民得不到安置,姑苏的官员是得等的失职。”“

应天没有流民吗?”张灵凤不服气的问道。

“有!但是应天的官员会想尽一切办法安置他们。我们为什么zào fǎn,不是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还要让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不然他们有朝一日会造我们反的,就跟前些日子的姑苏一样。”

马背上的张灵凤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偷偷瞄着朱振,只能看清楚一个侧脸,侧颜也很英俊,比起那些穷酸书生要强不知道多少。

当然,朱振明显没有停止的意思,“你看,这些水渠,完全荒废了,如果能够修复贯通,可以出现起码几百亩的良田。”朱

振指着不远处干涸的水渠。张灵凤很少出姑苏,但是却也知道,姑苏是离张士诚最近的地方,最近的地方都治理不好,那么地方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张灵凤拍了拍朱振的肩膀,“我知道你对父王有很多意见,我父王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好,但是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好吗?我知道你很讨厌政治婚姻,我也讨厌。如果你真的不同意这桩婚事,我们可以假成婚。”

一直各种不满意的朱振听了这句话,忽然勒住了战马,忍不住抚摸着她的长发,“这件事情委屈你了,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将来我们爆发冲突,你能理解我吗?”张

灵凤噗嗤一声笑了,拿出墨迹未干的和约,“哎,你想什么呢?你们一下子签了十年的合约哎,扬州都落到我父亲的手里了,朱元璋那么穷,连最繁华的城池都丢了,他怎么有本事来打姑苏?”

女人啊,眼皮子终究是太浅了一些。朱

振耐心的说道:“你终究是没去过应天,不知道应天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可以这么说,应天就是一头一直在成长的猛虎,而你父亲却是坐在羊群里享受生活的狼。时间久了,狼就会变得不在凶猛。一群羊闹事儿,你父亲这只狼都镇不住,更何况老虎来了呢?”

“你们男人真烦!天天讨论这种天下大事!你是跟我出来玩儿的好么?”张灵凤见说不过朱振,便有些不开心了。

“未来的事情随说的清呢?让我们一起领略下姑苏的美景吧。”只要不谈政事,朱振的心情就会变得舒畅。活

了两辈子,他本来就不喜欢政治这种糟心的事情。军人,纯粹简单。小

红许久没跑了,爬坡的时候,有些慢吞吞的。因为刚下过雨,地也很滑,战马好几次差点儿摔倒,朱振都与小红完美配合,没有摔倒。张

灵凤一点儿都不紧张,反而兴奋的哇哇叫了起来。

“我跟你说,你最近胖了太多了,如果我家小红罢工了,摔着你我,我可不负责。”“

朱振。”张灵凤小心翼翼的看了朱振一眼,最后试探道。“

嗯?”“

你真的不喜欢这桩婚事吗?”

朱振沉默了许久,并未回答。张

灵凤又是哈哈大笑,不过许久才又开口道:“我自小就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他们躲在深宅大院里绣花,看西厢记,幻想找个才子成亲。我就不一样,我喜欢粗糙的男人,我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哪怕是天塌了,大地陷了,只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也开心。

我知道,对于应天和姑苏之间的安排,让你非常不满意,但是我不希望成为你心里的负担。你如果不爱我,可以随时离开姑苏,就是现在也可以。”

张灵凤的笑容敛去,眼里全都是泪水。

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有一万刀在搅动着,那种疼痛比头痛都让人难过。

痛的让人不想活了。朱

振望着远方出神,但是却并没有异动。哭

的久了,张灵凤擦干净眼泪,仿佛最后一次躺在朱振怀里,张灵凤一脸满足,像是贪婪的孩子依赖母亲的怀抱一样,“你是天空的雄鹰,大海里的蛟龙,你的人生注定不平凡,如果因为我,让你绑上了枷锁,我会难过的。我爱你,所以我可以让你走。朱振,你别怕,这是我从父王那里偷来的令箭,你听我说,打破西线的军队已经没有粮草了,他们早晚会撤军的。在姑苏的地界,还有两只凶悍的流寇在闹事儿,我父王没有心思跟你们应天打下去了。你告诉你的主公,他肯定会给你数不尽的奖赏的。”朱

振的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

但是张灵凤却看见了,“你不必顾及太多我的感受,想说就说便是。”朱

振撇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但是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薄幸。男人可以一事无成,但是不能辜负良人。”张

灵凤忍不住赞叹,“你果然是姑苏的那群凡物不一样。”

朱振停住战马,在树荫下摇摇头,“你不要这么夸我,我其实很禽兽,我做过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

朱振的战马跨越山坡,越跑越快,像是一道风。张

灵凤忍不住呐喊,“朱振,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振挥舞着马鞭,畅然道:“老子要跨越一道又一道山峰,最这个世界最强的男人!”“

你呢?”朱振大声问道。

“当然是征服这个世界最强的男人!”张灵凤使出全身的力气呐喊道。

第九十七章 让我做一次女王大人

夏雨说来就来,城外游玩的年轻男女都纷纷往回逃去。已

经顺着山道到了山顶的朱振却并不怎么着急,在狂风暴雨中打仗那是经常有的事儿,而且根据他观察,姑苏最近也没有持续不断的雨。

对于这种情况,身居姑苏城多年的的张灵凤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何况这里就紧挨着姑苏城,真有什么突fā qing况,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张灵凤忽然问道:“对了,你那东西似乎大有搞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呢?”朱

振讪讪的笑了笑,“那东西啊,第一次弄,只是有个想法,倒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你看看那些无处躲雨的流民,你是不是认为他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呢?”雨

哗啦啦的下,朱振的脸颊泛起了温柔的笑。张

灵凤的眸子里泛起一抹苦意,过了许久之后,开口道:“有些地方,父亲做的确实不够好,但是你应该理解我,作为女儿,不能指责什么的。”

朱振能说什么?只能安抚,细雨打湿了两个人的衣衫,不远处有个年轻的书生,朱振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见他背着个箩筐,逢人便送一把伞。

张灵凤眸子里泛起笑意,“你看,还算有些善良的人的。”

朱振赞美,“以前只知道你们姑苏的学子,只会吟诗作对,今日得见也不全都是矫揉造作的家伙。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结交一番。”

张灵凤远远的看着,“我父亲没读过书,他说读书人都大本事,所以起事以来,重用了很多读书人,但是真的能帮他做大事的读书人却没有几个。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人愿意为百姓做事的,不如你,不就像是想做这个世界的大英雄么?”

朱振啧啧的笑了笑,“你这动不动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夸张了。”

张灵凤轻轻摇摇头,“我虽然看不懂你设计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他可以提高生产力,我不知道哪个东西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能帮着人做衣服,可以让更多人有衣服穿,让更多的贫苦人挣到银子活命。”

朱振呆了一下,“张灵凤,你真的就看了两眼就看出来了?”张

灵凤笑得有些自信,“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只知道舞枪弄棒的,我也想过拯救城中的流民百姓,也走访过很多人家,但是却没有思路。我也找过很多读书人,但是他们却只会跟我说一些大道理。坏家伙,你的本领很强,但是我怕你走上邪路,一定要坚守本心。不要像是我父亲那般,他早就忘记了当初率领大伙抗击元朝的日子了。”朱

振看着张灵凤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张

灵凤指着不远处的书生道:“你以为我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行侠仗义过吗?可是等到他有了权利,有了富贵,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考虑的事情就会慢慢转变。父亲经常说,纯粹的善良,会让他粉身碎骨,我虽然并不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我也能看出,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了一丝的善良。你或许不知道,透过一个人的眼睛,就能辨别他心里的颜色。”

朱振有些惊叹,“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般见识,哪怕是我对姑苏有成见,但是我却不得不说,你说的有那么个道理。人造朝堂,身不由己。”

张灵凤抢过朱振手里的缰绳,悄无声息的赶着战马,“局限性啊,很多出身低微的人,到了新的层次之后,就会茫然无措,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一个女孩儿家,也没读过什么书,想要帮他也就更加的困难了。”这

眼光、思路、格局比起现下很多藏身于阁楼之中的大xiao jie不知道要强多少。朱

振惊叹之余,却不敢苟同,“话说的没错,但是却用不到我身上的。我虽然没有拯救世界的野心,但是我却知道责任二字。浑浑噩噩的做法,不是我的风格。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最基本的责任和操守。纯粹的为了自己的富贵,是无法长久的。”张

灵凤不仅不气恼,反而点点头,“所以我也越发的感觉父亲的权利无法长久,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说法,哪怕是有一天父王败亡了,他也是个好人,是个曾经拯救过江浙百姓的男人。这一点,哪怕是千百年后,依然会有人记得他。”朱

振好奇道:“你真的那么自信?”

张灵凤笑眯眯的道:“当然,我看得出来,这些普通百姓最为知足,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有数。”

朱振心里多了些佩服。果

然,这雨没有下多久,蒙蒙细雨变成了艳阳天,朱振任凭张灵凤驾驭着小红离开山坡,赶回姑苏城。地

略微有些滑,朱振顺道将雨后的姑苏周围的环境记载哪里好,真的有一天,不论是哪位将军率领大兵进攻姑苏城,这些东西都是有帮助的。

张灵凤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朱振说着姑苏的风土人情,其实两个人走的都很是小心,稍微不留心,战马失去控制,掉下山坡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道

路湿滑,比来的时候耗费了不少精力,回到官道之上,朱振吧靴子的谁拧干,这才重新上了战马。张

灵凤的还在跟朱振讨论着如何拯救这些流民的事情。

这也让朱振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自己不能因为反感一个人,就彻底的看清了一个人,甚至看轻他身边的人。那样看问题太过于片面,他女儿说起张士诚过去对待百姓的事迹,可以看得出将来应天与姑苏之间的决战,并不会那么顺利。军

人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使命,思路还是如何拿下姑苏,以及让更多的流民过上好日子。

他还真的打算在泗州建立些工厂,容纳更多的流民。心

里有着责任的人,心思不会停歇。

这是张灵凤受伤恢复后,第一次箭雨战马,特别是在这种崎岖的山坡上,她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力量。

多年的经验,让倔强的姑娘很是自信。所

以驾驭小红这种宝马良驹,他明显有些大意。漫不经心的想着跟朱振以后一起的事情。毕竟要在一起过日子,自己一定要跟上他的思路才好。

虽然做不到他这般优秀,但是起码要跟上他的思路啊。渐

渐的,小红感觉缰绳变得有些松弛,缺乏了管控,小红开始肆意的奔跑起来。小

红是良驹不假,可是这里刚刚下过雨,山路很滑。

正在出神的两个人,并没有感觉到战马的速读再加快。水

洼里不知道何时有一块从山顶滚落的碎石,战马踩到随时,猛地扬起蹄子,朝更前方跃去,却不料前方浮草底下是个石坑。

要是朱文正在此,肯定会消掉大牙。

骑术超绝的朱振竟然在马背上失控了。两

个人斜侧着飞向山道胖的峡谷。朱

振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下坡的时候,这山坡本来就比较陡,战马又陷入水坑之中,马失前蹄。

两个人飞速的向着谷底滚去。他

能做到的,只有瞬间将女人抱在怀里。

像是一块圆滚滚的石头,顺着山坡往下滚下去。

在这滚动中,朱振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自己还未来得及建功立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但是瞬间又有了个嘲讽的念头,跟这个时代的精英比起来,你的那些知识并不占据多少优势,你如何建功立业?

真的,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脑海里会闪过无数的念头。对

不起。

朱振听到了怀里女人哭泣的声音。朱

振还想在滚落中如果跌入谷底,或者悬崖什么的之前说两句话什么的,可是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整个人再次湿透了。接

着流水猛地灌入自己的口鼻。停

下来了?

世界在失控了十几秒之后,终于停止下来。朱

振抱着怀里的女人简单的清洗了下,逃出了水塘。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非常美好,朱振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松弛了。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很不讲究的躺在了一片雨后还算是干净的草地之上,莫名其妙的笑吟吟的看着天空。在

这不知名的山谷里,竟然能够看见彩虹。

彩虹像是一座桥,横跨整座山谷。山

林里的鸟儿扑棱棱的抖动着身上的雨水飞出丛林。又

过了一下会儿,当大脑一片空白的朱振终于转身看向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张灵凤,却见浑身湿漉漉的她已经翻身骑在自己的身上。朱

振呆滞之下,甚至忘记了做出反应。那

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已经散开了发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所

谓的气度和从容,全都不见了。只有那晶莹的眸子,痴情的看着朱振的脸颊,“你救了我两次,这两次我都认为我死定了。这是老天爷的安排。”

一只大手霸气的撕开了朱振的衣襟,露出了朱振宽阔的胸膛。

目瞪狗呆的朱振,“不,不,这里,你……”山

坡上,小红远远的望着主人,不知道该如何爬下山坡,不时委屈的发出嘶鸣。朱

振看着张灵凤的脸颊因为疼痛而带来的变化。

想要推她下来,却听见她坚持到:“别动,让我做一次女王大人。”

第九十八章 沈老的托付

骤雨初歇,留下落梅无数。

女人慵懒的躺在男人的怀里,却见男人的眼神很是迷茫的望向天空。

之前的鱼水之欢,如今却看不到任何的欢乐。女

人的眸子里泛着疑惑的光芒,用手在男人的胸膛上画着圈,很是不解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我已经有婚约,这种事情便是理所应当好吧,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快乐?”朱

振的眸子望着天空的彩虹,表情颇为复杂,良久之后才道:“在我的家乡,有个叫景泽的少年,面的you huo的时候,他嘴上却坚持自我,但是身体却会很诚实的说真香。我再想,是不是我其实也是这种人。”

女人轻笑,穿戴着衣物,很是自信道:“才不会。我喜欢的男人,怎么会这等货色。”

“振哥,你看看那对男女死不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啊?”张灵凤指着二人起身后,映在水中的倒影,笑吟吟的问道。

看着她在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朱振心疼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以后这种情话,让我这个男人来说就好。你不应该这么辛苦。”张

灵凤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优秀的男人矜持,而我们女人呢,如果再端着,就白白的错过了姻缘,所以该主动的时候就主动。不然呢,如何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呢。”朱

振神情的凝视着张灵凤,眸子里仿佛一潭春水,柔声说道:“你越是这样,我也是愧疚。从此以后莫要这样了,我会心疼。今日回府,我便与太尉提亲。”

说着,朱振俯身从地上用草结了个手环,单膝跪地,表情庄重,“张灵凤xiao jie,我这个人缺点很多,也没有那么多本事,你愿意以郡主之尊,嫁给我一个穷小子吗?”

张灵凤眼中含泪。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当他真心实意的说出想要娶自己的时候,在她心里这一刻比父王逼迫他穿上婚服都要重要。今

日说放走朱振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的难过,只有她自己清楚。她

是多么担心就此失掉这个男人。但

是她又不愿意逼迫他。

张灵凤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愿意。”

朱振起身,将手环戴在她的手上,她纵身扑进了朱振的怀抱,朱振拦着他的柔若细柳的纤腰,轻轻抚摸他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虽然这话说的比较渣,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遇到你比较晚,我已经有了两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你确实不是我的唯一,但是我绝对会给你属于你自己唯一的幸福。”

张灵凤的脊梁微微一僵,虽然他知道朱振有一个女人,但是她如何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三个属于朱振的女人。

虽然心里酸楚,但是这是自己的选择。她只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幽幽地道:“没什么,我男人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正是证明他很优秀,我才不会嫉妒。”朱

振叹息道:“灵凤,既然和约已经签订,我与你成婚之后,我势必会去泗州的。到时候你母亲会不会忍不住留住你,不让你走啊?”张

灵凤没有听出朱振的画外音,很直接的说道:“没事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肯定要随你去泗州的。大不了,我多回来看看她便是。”

朱振摇摇头道:“若是她舍不得你走呢?”

张灵凤这才明白朱振的意思,自己的父亲母亲会以这种理由拦住朱振,让朱振留在姑苏,那么姑苏在不仅是在名义上,还是在实际上都会在姑苏的掌控内。张

灵凤思索再三,很认真道:“我管不了父亲和母亲大人的选择。但是我既然选择嫁给你,那么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听你的。”朱

振抚摸着张灵凤的秀发,苦笑道:“委屈你了。”

张灵凤道:“我才不委屈。倒是你,别动不动委屈我了,你这样会让我心里过意不去的。既然父亲让我嫁给你,那么他心里就要提前做好准备,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了。”朱

振心里暗叹一声,“我朱振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媳妇?莫非上辈子,我真的拯救了银河系?”两

个人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没有心思在这山谷里游荡,要是让姑苏发现郡主和使者都不见了,肯定会派人寻找,惹出不必要的慌乱来。两

个人废了一番力气,重新爬上山顶。小红见主人终于爬上来,而且没有什么损伤,不停的用头蹭着朱振的胳膊。

有上一次的经验,朱振自然不敢让张灵凤再次驾驭战马。而

是自己牵着马,重返姑苏。

雨后天晴,那些避雨的百姓重新出现在路上,再次恢复熙熙攘攘的景象。路

途之上,女人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心情很是美丽,嘴里唱着空灵的歌曲,朱振的眸子却在四处打量。心

里暗道人民的韧性果然强悍。无

论是狂风暴雨,亦或者战争,都无法阻拦人民纯粹的好好活下去的yu wàng。忽

然两道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在

临近护城河的方向,一头戴蓑笠,神情矍铄的老者,正捧着竹竿正在钓鱼。年

轻人恭敬的侍立在一旁,面容恭敬。朱

振拍了拍张灵凤的肩膀温柔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张灵凤好奇的看了两眼,哦了一声,牵着马等待朱振。

那老者似乎早就预料到朱振会来一般,对着年轻人摆摆手,示意他给朱振搬来张椅子。年

轻人将椅子支好,朝着朱振欠了欠身道:“沈醉见过主家。”

朱振对于沈醉这段时间的付出非常认可,朝他点点头,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位便是沈家老爷子吧。”沈

醉恭敬的点点头。朱

振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应天朱振见过沈老爷子。”“

不敢当。不敢当。犬子在您收下做事,还请您多为照顾才是。”老

者摆摆手,示意朱振落座。

朱振也不客气,坐到了老者身边儿。老

爷子看起来非常精神,没有丝毫被流放后那落魄的模样,看来沈家的势力确实庞大,就算是朱元璋精准的打击了一波,也没有伤及沈家的根本。老爷子虽然被流放,但是却辗转来到了姑苏,看状态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沈

老眼眸望着护城河水,古井不波,很是平静的说道:“爵爷恐怕不知道老夫为何要咋这个时候与您见面吧?”朱

振微微一惊,他如何也没有想到沈家的势力如此庞大,朱元璋找小明王给自己申请个男爵的事情,自己也才刚刚知晓,他们这边儿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老

者看朱振错愕的表情,微微的笑了笑,“我们沈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多年行商走遍天下,耳目还是有一些的。应天这边儿消息隐藏的非常好,但是小明王那边儿就未必了。爵爷如果想要顺利掌控泗州,还需早早离开姑苏才是。不然让张士诚闻到阴谋的味道,这泗州你想去怕是就去不了了。”

朱振听沈老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恍然道:“沈老,原来你想……”

沈老笑道:“这泗州本来便是我们沈家的大本营。”朱

振苦笑道:“沈老,你这是何必呢?我观沈醉这小子颇有才华,愿意扶持他一把,是怕埋没了人才。可是沈家家大业大,若是掺和进来,将来有一天,若是成了应天一样的下场,敢问沈家就算是实力雄厚,又能经得起几次这般浩劫呢?”沈

老的表情依然风轻云淡,“狡兔死,走狗烹,纵然是沈家也怕了。只是偌大的家族,若不前进,终究落寞的一日。如今我还活着,沈家还坚持着,若是我没了,沈家没有了支撑,必然会粉身碎骨,还真指着让他们拿着个聚宝盆过日子?”

朱振不解道:“既然您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那您还让您家里人掺合什么?在小侄看来,有沈醉一人,沈家便倒不下的。”沈

老摇摇头:“指着他,还撑不起一个沈家。再者说来,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就不信这天下容不得商人,我沈万三哪怕是死,哪怕是我沈家陪着我死,我也要为天下商人寻出一条路来。”朱

振也颇为感慨道:“我与沈醉的合作也算是愉快,既然老人家执意如此,那我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一把。”沈

老道:“小子,我观察你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这辈子,旁人不服,就服朱元璋,别看这秃子心狠手黑,但是他有本事从一个和尚闯出偌大的家业,那绝对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他

看中的人,肯定不会错,你到泗州之后,我沈家人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扶持你,但泗州之地的形势复杂,你能走到哪一步,也只能看你的本事了。”“

对了,此去泗州,你一定要小心一个人。”“

谁?”朱振疑惑道。“

陈遇春之子陈海平。此子出身名门,在当地士林颇有威望,此时他已经与陈王两家结成联盟,以结社自保为由,集结了三万兵马,欲对你不利。”老者有些担忧的看向朱振。、却

见朱振并没有丝毫的担忧,面色平静的说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百姓会做出他们正确的选择的。”

第九十九章 纳吉

对于将闺女嫁出去这件事,在张士诚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倒不是说闺女貌丑,找不到好的归宿。实

在是闺女太挑,一般的才子看不上。她能看上的青年才俊倒也不是没有,但是但凡闺女能相中的,皆是高门大户,这些高门大户看不起张氏这种暴发户式的家族,根本不屑于与张家攀亲。更不要说张灵凤性子跳脱,喜欢练武,整日里抛头露面,大户人家避之不及,至于结亲更是难上加难。

眼下潘元绍疯癫,外界更是盛传是张灵凤克夫,自己想嫁女儿都找不到人。如

今能够赖上朱振这等青年才俊,才华横溢不说,而且有担当,一手医术更是惊天动地,张士诚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等到朱振上门提亲的时候,张士诚哪里会拒绝,光是赏赐就够朱振挥霍小几年。刘夫人更是感天谢祖,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至于张灵凤也是偷偷的躲在厢房,透过门缝看着一身正气的叶兑老大人登门造访,当老大人提及求婚之事是,更是双腮绯红,暗暗感觉自己这一把着实是赌对了,若不是自己强行来这么一下,以朱振的性子,还不知道抗争到什么时候。

朱振乃是应天的使者,代表应天的门面。此次迎接张士诚的女儿,不仅是他自己的事情,更是代表着姑苏和应天的和平事宜,婚礼自然不能草率。

先是朱振在姑苏买下一栋豪宅,索性姑苏城经过dong luàn,有一些豪门大户全家人死绝了。有一大批豪宅等着姑苏的官府处理,朱振买下豪宅也没花多少银两。

朱振与沈家结盟,沈家自然在朱振的婚事上不能小觑。一应婚事所需要的礼物,沈醉跑遍了全姑苏,一应准备齐全。

叶兑虽然在姑苏受尽了屈辱,但是朱振这边儿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也就只剩下他了,老人家亲自跑了一趟,领着十几个亲随,将朱振准备的一应礼物以及拴着红绳的大鹅{代替大雁}亲登太尉府大门纳彩。

太尉府周遭的百姓看见筐里的大鹅,得知了郡主即将出嫁的消息,家家户户鸣放鞭炮,以示庆祝。

叶兑老大人抚摸颌下长须对身边刚刚奔赴姑苏而来的张大舍说道:“没想到这郡主殿下在姑苏百姓心中还算是有威望。男爵这桩婚事,虽然面子让张士诚都拿去了,但是喜得一贤内助,也不算是委屈了他。”

张大舍深受朱振恩惠,现在在军中以负千户之职,此状婚事虽然有张士诚强行逼婚之嫌,但是毕竟是朱振的婚姻大事,张大舍自然亲自调查了一番。听

闻老大人所言,张大舍苦笑着在叶兑耳边呢喃了两句。叶

兑闻言,半响怔然道:“还有这等事情?张士诚好歹也算是一方诸侯,怎么在diào jiào女儿这件事情,如此儿戏?”“

不然我们跟爵爷说一声,这亲事不然就算了?”张大舍提议道。

“此次怕是真的要委屈男爵了。”叶兑老大人一副大义凛然道。刘

夫人亲自手接下了礼物,吩咐侍女将礼物尽数抬入后堂,笑着将叶兑引入客房,奉上清茶,双方交换了生产八字,叶兑自身也懂得阴阳之礼,帮朱振问卜了一番,双方的生产八字相合,而且有张灵凤的八字有旺夫之吉,倒是打消了老大人不小的疑虑。

姑娘性格野是野了一些,但是嫁入男爵府,有朱振diào jiào,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懂得相夫教子了。至

于张士诚这边儿根本就没找人问卜,反正张士诚政令都下了,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没有意义。

当下就说后即是良辰吉日,让应天准备好聘礼,抓紧时间完婚,一副担心应天方面后悔的模样。叶

兑苦笑不已,他如何不知道张士诚所谓的聘礼是什么?

那是偌大的繁华的扬州城。以城池为聘礼,这绝对算是这个时代最豪华的婚礼了。黄敬升作为张士诚的亲信臣子,第二日便与张辰一道领着大队伍来了朱振家的宅子。朱

振自然出门亲自迎接。

朱家大宅子台阶甚高,两旁威武的石狮子庄严肃穆,越发的衬托朱家的威严大气。

双方作揖行礼,不似当初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黄

敬升身穿儒衫,头戴逍遥巾,手捧折扇,哪里有那日在议事堂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与临街老翁一般,拉着朱振的手,观瞧着朱振新买的宅子。

见朱振新买的豪宅,绿意满庭,木质的栈道下,是缓缓的溪流,溪流里一尾尾锦鲤排队溯游,仿佛一条水中长龙,柳枝低垂,斜倚着凉亭,宛如一幅优美的山水画。为

了迎接前来新人铺床的娘家宾客,厨房里来来回回的仆人正在准备晚宴。而凉亭里,侍女也煮了茶,点燃了香炉,香炉的麝香散发着袅袅香气,甚是惹人平心静气,端木雨荷并没有任何的不快,一袭红衣,双手抚琴,正调琴以待。

黄敬升对朱府的态度甚是满意摆摆手,示意张辰带着人去铺床,而自己则与朱振在凉亭里聊了聊。黄

敬升抚摸着颌下胡须,望着山林沟壑,曲桥流水,心里慨叹自己整日里在朝堂上勾心斗角,在生活一道确实不如朱振。

朱振这小子眼光甚是不错,这园林的假山土丘,甚是逶迤峭拔、真切自然。

饮罢一壶清茶,黄敬升笑着打量着朱振,开口道:“其实所谓的流寇也好,海东青也罢,其实都是姑苏与应天之争吧。谁能想到爵爷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搅弄风云的本事呢?”朱

振微微一愣,旋即尴尬笑道:“小子不知道大人说些什么。”黄

敬升笑道:“小小年纪,做出此番大事,却不骄不躁,也不知道是哪家培养出来的子弟,如此的优秀。你也不必惊慌,我也是听朋友提起此事,才恍然大悟你在姑苏的作为原来是如此的妙不可言。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向吴王提起此事,徒惹是非。不过爵爷,我也有一言相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

朱振拱手,面色恭敬,“请长者赐教。”

黄敬升点点头,“吴王也好,吴国公也罢,皆是一方诸侯。而你夹在其间,并不好过。若是以吴王之意,当留你在姑苏。可是依我看,留你在姑苏,除非是将你软禁,不然知道何时你又惹出滔天的麻烦来。

还不如让你去泗州。但是泗州虽乱,你若是去了,却正如鱼龙入海,放虎归山。到时候你若是寻倒向朱元,反而依然是我们姑苏自找麻烦。”朱

振奇怪道:“那老人家的意思是?”

朱振心里明白,如今潘元绍疯了,黄敬升直接成为张士诚儒臣之首,自己若是留在姑苏,若是给张士诚效力,势必会成为他的对手。若是与张士诚作对,势必又会成为姑苏的一dà má烦,以黄敬升的意图,是绝对不愿意自己留在姑苏的。黄

敬升笑道:“我的意思是,吴国公与吴王皆是一方诸侯,两者早晚会争夺天下,你夹在中间最好什么都别做。将来不论是谁得了这天下,你都能继续做你的一方小诸侯,你意如何?”朱

振闻言,明白了黄敬升之言,并无恶意。但是他希望自己去了泗州之后,能够摆明立场,不要立刻倒向朱元璋,这样他便可以运作,让自己离开姑苏。

朱振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取了张士诚的女儿,在起兵随朱元璋攻打张士诚,确实违背人伦,为士林耻笑。便

点点头说道:“虽然我并不是如何喜欢吴王殿下,但是他即是我岳父,我如何能做出率兵攻打之举。”

黄敬升闻言,点头道:“如此,我便上书吴王,大婚之后便送你去泗州,并嘱托泗州当地的官员,尽量配合与你。”此

时,张辰等人已经准备好了婚房将婚床铺设完毕,张辰见黄敬升与朱振相谈甚欢,便知道事情应该是谈好了。

走到朱振身边儿,拱手行礼,“前些时日,我对你甚是无礼,还请见谅。”

朱振摆手道:“无妨,无妨,如今我娶了吴王的女儿,我以后也当叫你一句大舅哥了。”张

辰严肃道:“你知道灵凤是我妹子即好,将来有朝一日,我若是听闻你欺负她,我便是化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辰与黄敬升离去,一直抚琴不语的雨荷施施然上前,立于朱振身侧,蹙眉道:“这黄敬升确实不简单呢?”

朱振点点头:“确实不一般。眼光有了,谋略也有了,缺的就是格局了。若是身在应天,注定也是一能臣。对了,傧相的事情准备如何了?”

“国公派来了朱沐英和常茂。你毕竟为应天付出了许多,婚姻大事不可能委屈了你。”

“这俩臭小子来了?来了还回去吗?”朱振皱着眉头问道。

端木雨荷笑道:“这二位少爷在应天属于人人嫌弃的年纪,没有地方做事,国公便一股脑的派给了你,希望你能教导chéng rén才。”朱

振长出了一口气,想起常茂和朱沐英那纨绔形象,心里便是一阵绝望。

第一百章 张士德遗策

朱振要成亲,新宅里越发的热闹。

张大千不远千里来投奔,常茂和朱沐英也来了,据说马二爷也要来,年纪大了,还在路上折腾着。

这些都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班底,自己自然要好生照顾着。

可是正想着今天晚上一起喝点儿的时候,一抬头遇见了微服私访的张士诚,穿着一身儒衫,站在自己院子里,望着亭榭发呆。

朱振的眼神里的凝视明显是引起了张士诚的察觉,见他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对着朱振招招手,“小子,过来聊聊。”

这些日子虽然忙,但是朱振却再也没有登过一次张士诚吴王府的大门,本以为摆脱了这个家伙,谁曾想到他竟然又出现了。

对于张士诚,朱振的心思非常复杂,按理说他是张灵凤的父亲,自己应该尊敬他。但是想起他的阴谋算计,朱振如何也升不起尊敬的心思。但

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准岳父,朱振如何也不能见面也不搭理。在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朱振上前,直接作揖行礼,“岳父大人。”

“嗯。”张士诚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变了颜色,缓和了许多。

之前张士诚逼婚,朱振嘴里最多喊个太尉,现在忽然一声岳父,倒是让他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注意到张士诚表情的变化,朱振又是一笑,“岳父大人,称王大典结束了,是不是可以歇歇了?”虽

然不知道为什么朱振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可是张士诚这次登门,可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带

着几分欣喜,他微微点点头道:“是时候歇歇了,不然本王哪里有时间来这好地方。”“

哦。”朱振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眼下可不是真的轻松的时候,扬州不是个小地方,安排人手,布置兵马,这都是事儿。毕竟所图甚大,需要好好谋划。”“

你们应天在姑苏有细作?”这

话说完,张士诚的瞳孔一瞬间就收缩起来!一

瞬间,朱振只觉得一把宝剑仿佛忽然刺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

短短的瞬间,张士诚便将所有的可能都在自己的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这事情不可能透露出去,这事儿自己只跟自己的弟弟谈起过,根本没有跟外人谈过啊。

“岳父大人,误会了,应天在姑苏肯定有细作,但是这么高层的情报,他们如何也打探不到的。”

对于这种强大气场的大佬,朱振早就习惯了。

所以面对张士诚的愤怒的时候,朱振依然镇定自若。

此时,他看向张士诚忽然感觉他好可怜,因为他明显没有朱元璋的城府。朱

振笑着说道:“这一次交手,姑苏棋高一着,应天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打探清楚了,实力不足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着跟您谈判,所以扬州只是你吃下去的第一块肉,接下来还有镇江,以及更多的地方。毕竟姑苏死了那么多人,您获得了那么多物资,不用了就浪费了。这种事情不用打听,用这里猜就可以了。”

朱振用手指了指脑子。直面张士诚如同鹰一般锐利的瞳孔,朱振勾了勾嘴角,轻描淡写道。张

士诚看着眼前迎着自己目光,镇定自若的小子,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这小子竟然那么聪明,他竟然想到了。不

过好歹是在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只用了片刻功夫,张士诚便镇定下来。

他没有朱振想的那么不堪,起码张士诚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观察了一下四周,见不远处的侍女正在提着花洒浇水,张士诚手里眼神里的凌厉,对着朱振一招手,“去凉亭里谈谈?”

见到张士诚这般,朱振的内心一阵发苦。该

来的还是会来,自己躲不了的。

微微愣神的功夫,张士诚已经转身进了凉亭。随着他用手捏起棋子,随意敲打的功夫,朱振已经收回身来,在张士诚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走进了凉亭。

朱振屏退了侍女,亲自点燃了碳炉,在上面烧起茶水来。

石桌的棋子上,一本《农桑辑要》正摆在那里,农桑辑要被风一吹,露出了不少字迹,张士诚看了两眼,心里不得不佩服好字,至于内容却不是他能看懂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将此书的名字记在心里。

朱振见四周无人了,这才摆上紫砂壶,沏了茶,给自己和张士诚一人倒了一杯。张

士诚也暴发户出身,品不出朱振与那些茶道大家煮出来的茶有什么分别。

略微沉默片刻,张士诚叹气头,凝视着朱振,开口道:“这个计划,你已经报道应天去了?”朱

振知道他最担心的答案是什么。

看着朱振摇摇头,张士诚的脸瞬间松懈下来。“

你是应天的使者,为什么不报上去?”

见张士诚一副庆幸的样子,朱振越发的替张士诚感觉到可悲。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不信坐镇应天的刘基众人能够看不出来。虽

然内心很鄙视张士诚,但是外表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有的时候,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己。“

因为我要娶灵凤了,我不想让她不快乐。”朱振淡淡道。

“但是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新娘子了,为了你的女婿,为了黎民苍生,这一次能算了吗?我可以保证泗州没有一个朱元璋的人马。就算是你前期打朱元璋一个措手不及,最终你们最多也是拼一个两败俱伤。这真的不值得。”

“哦。”

朱振本意是给张士诚一个机会,让他放下执念,也是给他一条活路。

却不成,听到朱振的话,张士诚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甚至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没错,是得意。

“你知道吗?我弟弟张士德死在朱元璋手里。”说

完这句,张士诚看向朱振,见他面色冷凝,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微微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百姓的死活吗?说实在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在乎过。不过现在我看开了,百姓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指着百姓,我能坐上王爷吗?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拼来的,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朱元璋害死我兄弟,这个仇不报,我的人心里永远会有芥蒂。”在

朱振逐渐沉重的呼吸中,张士诚勾起了嘴角,“朱元璋赢了我那么多,这一次终于让我占尽了先机,我给他泗州,我还给他儿子,我还给他廖永安,朱元璋这一次以为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就在他松懈的时候,我将给他致命一击。”听

到这儿,朱振心里倒是平静了。

他自己奔向死亡的道路,自己如何也拉不回来他的。看

着朱振看着自己不说话,张士诚端起茶杯,得意道:“你猜到我想依托扬州进攻朱元璋,但是你猜到我怎么攻打朱元璋了吗?”

朱振摇摇头。“

没收扬州城所有百姓的财产,将他们赶到朱元璋的防区去,朱元璋爱好仁义之名,自然不会不管他们的。但是那么多流民,以朱元璋的本事,怕是养不活吧。”…

…太

尉府。虽

然这两日没有见到朱振,不过张灵凤的心里也很开心。没

办法,自己马上就要嫁给朱振了,不能还天天往朱振家里跑吧。

虽然自己已经跟朱振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她听说朱振很多朋友从应天赶来参加朱振的婚礼,字不能为了自己一时开心,就在朱振的朋友心里留下一个坏印象。张

士诚已经称吴王,吴王府也没有了那么多忙碌的人和事情,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出嫁了,以后没有机会照顾父王了,张灵凤主动跑到了张士诚的书房帮着整理书房。张

士诚的书房一般都是刘夫人在打理,刘夫人这些日子都忙着女儿的婚事,自然没有时间来书房打理,这让张士诚的书房乱糟糟的。张

灵凤不禁眉头倒立,双手插在腰上。想

做个好女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纸

张乱糟糟的,砚台也不知道清晰,地上还有很多碎纸屑,这哪里是个王爷该有的书房啊。张灵凤摇了摇头。“

父王啊,父王,等女儿嫁人了,可就没有人伺候你喽。”张灵凤嘴里呢喃着,开始帮忙打扫起来。

将纸张叠好,砚台清洗干净放在桌角,印玺擦干净放在盒子里,在用抹布擦了擦桌案,书房顿时干净了许多。

捧着厚厚的一摞奏本,看着干净整齐的书房,张灵凤微微的咧起嘴角。她

没有拖延的性子,将东西整理好,便准备将奏疏放在原地,回去收拾自己的嫁衣。

一封陈旧的书信在厚厚的一摞奏疏里掉了出来。她

本来没有注意。

可是,当他眼睛落在那封陈旧的书信上时候,熟悉的笔记打开了她内心尘封的记忆。这是士德叔叔的笔迹。爹

爹总是喜欢叫叔叔六子。叔叔总是喜欢背着自己到处去玩儿。

后来他被朱元璋的部下活捉了,因为劝父亲投降北元,被朱元璋杀害。

而从那天起,张士诚与朱元璋再无和解的可能。想

起叔父的和蔼可亲的模样,张灵凤忍不住泪眼婆娑。

“如今朱元璋势大,却也非牢不可破。兄长若能取扬州,可驱赶扬州城之百姓与应天,朱元璋假仁假义,必会收拢百姓。届时应天秩序大乱,兄长可乘机取镇江、滁州、常州三城,以形成对应天半包围之势……”

第一百零一章 张士诚的招揽

“所以,你今天鬼鬼祟祟的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帮你一把,还是想让我直接效忠于你呢?”后

者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效忠于我。”

在朱振茫然的眼神之中,张士诚放下手里的茶杯,傲然负手而立。

此时,在朱振眼中,张士诚有那么一丝气吞山河的感觉。不

是什么阿猫阿狗摆上两个动作,说上几句装逼的话,就能有这种感觉的。张士诚之前也没有给过朱振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完全是张士诚称吴王之后才有的。有

的时候,人没有到那个位置上,就永远不会有更远大的野心。但

是一旦他的地位到了,他的野心就会像是滔滔大河一样无法断绝。

见朱振默然不语,张士诚又开口道:“你很不错,起码将女儿交给你,比交给潘元绍让我放心多了。潘元绍此子,确实才华横溢,然其性格太过于花心,且为政之道,颇为幼稚,难成大事。我

亲自来与你说,就是不想让女儿为难。其实,你心里应该明白,扬州之战后,我大军进逼应天,陈友谅自然不会作壁上观。彼时,双面夹击,朱元璋如何能够支撑?到那是整个东南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不效忠我,还能效忠谁?”张

士诚说完之后,看向朱振。他

忽然感觉朱振看自己的眼神非常怜悯。

“朱振,你何故要如此视我?”这种眼神,自己见过很多次,但是敢这样看自己的人,全都死了。自

从拿起武器抵抗北元朝廷开始,他就只相信自己,再也不相信别人的怜悯。

况且,他根本诶有什么需要怜悯的地方。

所以朱振的怜悯,在他心里便成了嘲弄。

“岳父大人。”朱振的表情平静,“我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废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有雄图霸业的野心,这并不丢人,甚至我朱振敬佩你。但是你的计划粗糙浅薄,我想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制作完全的计谋,如果想要完美实施,起码需要一个能征善战,审时度势的将领亲自去前线领兵。我问你,这样的将军你有吗?”

他的表情阴沉,声音冰冷,“别以为你占据了一次便宜,就能连续占应天的便宜。你可知道,应天那里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李文忠就能打的你落花流水,常遇春、徐达之流还没上战场呢,你是他们的对手吗?你这已经不叫雄图大志了,你这叫目光短浅,自寻死路你知道吗?你不仅会害死你自己,你还要带着你的士卒,你的兄弟走向死路。”

面对朱振冰冷的嘲讽,张士诚的表情从愤怒慢慢转变为平静。“

徐达和常遇春这些人非常能打,我承认。不过跟陈友谅他们血战一场,纵然是有此等良将有如何?打仗拼的是国力,朱秃子的国力如何跟我比?小子,我是认为你不错,才来给你这个机会。”

“用不着!”朱振强忍着抽张士诚一巴掌的冲动,对着外面指了指,“你真的认为你自己的计划可行,就去执行吧。别来这里烦我,我是不会帮你的。”

“小子,你的脾气不小吗?”张士诚呵呵一笑,并没有动身,“有本事的,脾气都大,这一点儿我很理解。可是只有本事,就真的够了吗?你小子的眼光不行啊!朱元璋是什么人?只可共患难,却不可共享福的人。你跟着他打江山,将来势必有狡兔死,走狗烹的那一天。况且,朱元璋的覆灭就在眼前,他有什么值得你为他殉葬的呢?但

是你在我这里呢?你是我的女婿,又那么疼爱张禅。我从心底认为你这个孩子不错,自然会给你更多的机会。

江山如此宽广,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将来我若为帝,许你一省之地如何?泗州算什么?巴掌大的地方而已,我听说你喜欢做生意,到时候我把江浙直接送给你如何?”

朱振微微有些fā lèng。想

比朱元璋,张士诚的能力确实差,但是却好控制很多。若是辅佐他,自己的想法确实更好实现。

但是张士诚真的能赢吗?

此时的张士诚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就算是他知道朱元璋有可能防备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以扬州为起点对朱元璋发起进攻。这

种冥顽不灵的傻子,有什么值得扶持的?在

朱振游离的目光之中,张士诚整理了一下衣衫。“

朱振,其实天下才子何其多,我为什么选择找你,还不是为了让我女儿将来过得更好一些?不然就你这臭脾气,我如何能忍?”朱

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多与张士诚呆一分钟了。

“迎娶了灵凤之后,我会即刻去泗州上任。”朱振看了张士诚一眼,“你可以走了。”说

完,朱振转身离去。“

朱振。”张士诚看着冥顽不灵的朱振,彻底愤怒了,“你就算是去了泗州又如何?小小的泗州,没有我的支持,你能做什么?我告诉你,没有我,你将寸步难行!”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手中无权。你在朱元璋手下做事,只不过是猎犬一般的人物,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你这算是有什么本事?做别人的走狗,你能给你的人安全感吗?你难道就没有理想,没有自己的梦想吗?”

朱振最后停住身形,远远的凝视着张士诚。

“你真的以为没有你的支持,小爷就做不成事情!张士诚小爷告诉你,这天下还没有小爷做不成的事情。至于你,好自为之吧。”

“张灵凤我会好生照顾,不过你以后想要见她,只能去泗州了。或者,你别将她嫁给我。至于姑苏,我还是最后奉劝你一句,少折腾晚死,多折腾早死。”说

罢,不理会张士诚复杂的目光,他一甩袖子离开了凉亭。

夏天,傍晚吹拂而来的凉风,让人烦躁的心情终究好了一些。

看着翠柳上的黄鹂,他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是时候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了。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

月亮门后,两个俏生生的女子,低声细语,并不时的偷偷打量自己。

第一百零二章 开导

朱振与张士诚的交谈非常不愉快,朱振感觉张士诚就像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姑苏等地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入深渊。

不过张士诚的话,也让朱振开始反思,因为张士诚说的话,也有他有道理的地方,那就是男子汉,不可一日无权。权

利这种东西,朱振之前并不是如何在乎。在应天,胡大海等人数次邀请自己为官,自己都拒绝了。

但是现如今看来,没有权利,很多自己想干的事情根本干不了。而且在这个人chi rén的丛林社会,没有权利自己的安全,自己的女人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今日张士诚为什么敢如此威胁自己,还不是因为他比自己强吗?在

姑苏搅弄风雨之后,自己果然是膨胀了。

再加上身边不论是端木雨荷还是张灵凤,都是这个时代稀有的美艳女子,她们的美貌,她们的温柔,让朱振食之入髓,甚至逐渐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了。夜

色逐渐深沉,朱振与端木雨荷两个人躺在床上。

端木雨荷躺在朱振的怀里,一双灵动如水的眸子一直好奇的打量着朱振。她

隐隐约约感觉朱振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像是一只贪吃的小猫咪,不停的用她柔软的身子在朱振身上亲昵着。见

朱振一直怏怏的样子,她将朱振的手拉倒怀里,用火辣的眼神瞥了朱振一眼,“官人,我美吗?”

让端木雨荷失望的是,朱振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你今天是怎么了吗?”她开始有些失落,莫非朱振在与张灵凤有了鱼水之情之后,就对自己的身体厌烦了?朱

振正望着房顶发呆,听她伤感的这么一问,仿佛灵魂才慢慢收回,看了一眼身边儿旖旎的风光,脸颊微微一红,“没事儿。”哼

笨男人。还想骗我。朱

振毕竟不是那些混迹江湖多年的老家伙,在自己人面前,他总是会忍不住卸掉伪装,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端

木雨荷想着以朱振往日的性子,肯定会水到渠成,眼神火辣辣的看着朱振,吐气如兰道:“没事儿,那你还不快来。”

朱振的手蓦然缩了回去。

“对不起。”端

木雨荷皱着眉头,刚想说什么,朱振已经起身,穿上中衣,登上木屐,提着灯笼,自顾的走出内室。此

时,除了个别守夜的亲兵,大多数人已经睡下了。

朱振寻了块山石,坐在上面。

夜色算不上撩人,但是朱振的园林布置优美,别有一番风味,天空中的繁星倒影在湖渠之中,与栈道上气死风灯的光辉互相映衬。偶

尔一阵凉风袭来,湖渠便泛起阵阵的波纹,繁星的影子便开始摇晃。看

久了湖渠的星辰倒影,再去看天空的繁星,也仿佛梦幻一般。端

木雨荷披着一件红色的长袍,手里捧着火烛,赤着一双光洁的脚,踩在栈道上,发出了清脆的咚咚声响,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朱振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端木雨柔并肩坐在朱振身旁,轻轻的问道。

“张士诚准备以扬州为跳板,攻略应天。”朱振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哦。”端木雨柔平静的回应了一声。

朱振诧异的看了端木雨柔一眼,烛火下的端木雨柔似乎一点儿都不震惊。

“张灵凤跟我说了这事儿。”端木雨柔依靠着朱振的肩膀,平缓的说道。

“你怎么看?”朱振倚在山石之上,眺望着远方的星空,眼神迷离着问道。“

以张士诚的能力,实施这种大胆的计划,无异于自寻死路。今天张灵凤来跟我谈起此事,我还想暂时不跟你说,怕影响你决策。”

“呵呵,”朱振苦笑了一声,“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条死路。但是张士诚看不出来,还想逼着我效忠于他,真的是笑死人了。”

张灵凤笑着说道:“既然官人知道是笑话,又何必伤感?”

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了,朱振自然也没有必要在藏着掖着了。

“如果换做我刚来姑苏之前,我肯定没有任何顾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首先我见了太多的流民死于战场之上。谋略不分好坏,他对于百姓来说,都是非常残忍的。张士诚此举,无异于将无数百姓推入战争的深渊。此外,战端一开,我身为他的女婿,又该作何自处?是效忠朱元璋,还是他张士诚?朱元璋对我虽然没有什么恩惠,但是名义上我是他的使者,而且他的强悍根本不是张士诚可以媲美的。我跟随朱元璋叫顺应大势。可是不像张士诚服软,张士诚肯定又会以各种名义在泗州刁难我。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备受拉扯的提线木偶,随时处在不可抵抗的滚滚洪流之中。”

此时此刻,有那么个知性的女人陪伴在自己身边,朱振再也不想去伪装自己,将端木雨荷拉在怀里,小声跟她诉说着自己的压力。

“没想到官人还是一个如此爱护百姓之人呢。”张灵凤轻轻笑道。

“自然。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朱振的表情很是认真。端

木雨荷打量着朱振的眸子,她回想起当朱振看着满城的流民死伤那么多的时候,他事后的心情是何等的沉重。

他才华横溢,但是他的心却并不够坚硬。在端木雨荷看来,朱振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他如果参与争霸,肯定会让群雄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外表坚强,但是内心太柔软了。男

人啊,很多时候就是需要女人的开导。

“官人也说了这是滚滚洪流,那么你为何非要为此等事情忧虑呢?张士诚也好,朱元璋也罢,他们都已经是一方巨擘了,他们的争斗无人可以阻止,那是早晚的事情。而你何不脚踏实地的从头开始做呢?官人,我认为姑苏这件事情,你虽然处理的很棒,但是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借势,可是你别忘了,苏秦也好,张仪也罢,他们都是在利用别人而已。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却没有什么。你如果真的想做出一番大事业,就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我看泗州就不错,外人当他是鸡肋,但是我相信它到了官人手里,却肯定能大放异彩,就看官人有没有心思去做了。”

第一百零三章 泗州攻略大计

男人如果是大山,那女人一定是大山上的青苗。青

苗因为大山而郁郁葱葱,大山因为有了青苗,则越发的雄伟勃发。

朱振在端木雨荷的开导下,逐渐放松下来。咕

嘟。朱

振感觉一条灵活的舌头敲开了自己的门牙。她

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

透着香气的鼻息不住的钻进自己的鼻子,脑门有些晕沉沉的。

红色的长袍被雨荷褪了下去,扑在石头上,她犹豫了一下,吹灭了黑夜中随风摇曳的火烛。然

后将朱振簇拥在怀里。每

一次,都仿佛是第一次。

心扉没有了之前那么压抑的朱振,此时朱振感觉,雨荷的身体仿佛秦淮河畔剥去了青皮的嫩柳,是夏天田边剥去了嫩皮的葱苗。

看着那喘息中,不断起伏的胸脯,朱振的目光时而清明,时而游离。伴

着月光,她仿佛披上了一件银色的纱衣,皮肤光滑柔腻,朦胧而立体。在轻抚中,她的发髻散乱缕缕的粘在脸上,唇边,耳畔。

一阵凉风袭来,朱振蓦然恢复的清明。感觉到家丁的少年们起夜的声音。连

忙将红袍重新给她披上。

“谢谢你。”端

木雨荷点了点头,微微闭着眼睛,倚在朱振的肩膀上。

“今天的你有点儿像是平日里的我。”朱振有些莫不清楚,雨荷的心思。

端木雨荷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朱振,“你只属于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想我身体的每一丝肌肤,每一滴血液都融入到你的记忆里。”朱

振揉了揉额头,看着温柔似水的凝视着自己的娇娘。这

个傻女人。

朱振的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揉捏着,“我想要你知道,我就算是娶了别人为妻,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现在身份卑微的朱振是朱振,将来他雄霸一方了,还是朱振。时光不会改变我,任何事情也不会改变我。”端

木雨荷愣愣的看了朱振半天。这个男人与自己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呢。不

过知性聪慧的她还是理解朱振的意思的。她

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的优秀。不论他如何保证,她都在坚持在他心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信念。

女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执念。

不会因为男人的话而轻易改变。朱

振忘记了,端木雨荷是青楼的清倌人,如何撩起男人的yu wàng,恰恰是她最擅长的。

朱振如何也没有想到,雨荷会有那么狂野的时刻。

“哎。起码要洗个澡吧。”朱振一声苦笑。

“呜。”

芳草萋萋,喜虫鸣月。红

唇的气息有节奏的喷在皮肤上,如同炽热的火焰在蒸腾。

烈马奔腾在草原之上。…



相与枕藉乎丛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

常茂与朱沐英一大早领着朱振的家丁去跑操,等到日头高高的,也没见到朱振。

问了临时客串管家的张大舍,张大舍也笑笑,说没见着。

至于年纪最大,睡眠不怎么好,起的比武人还早,一大青草便在凉亭里背书的叶兑老大人,被问起是否见过朱振的时候,则是老脸微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最后被逼问的没办法了,老大人说了句,“放心,他没事儿。”

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一群人忽然没有了主心骨一般。常茂和朱沐英两个人一个拿着禹王槊,一个拿着长枪比划了整整一上午。一

群家丁可真的是大开眼界。一

个是常遇春的儿子,猛将之后。

一个是朱元璋的义子,国公精心培养的人才。

比试武艺,那真的叫一个精彩纷呈。

朱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骑着骏马驮着一夜疯狂过后,显得格外娇羞的雨荷出现在朱府。

端木雨荷的脸蛋儿能掐出水来。

早就破了身,知道男女间那点儿神秘事儿的常茂如何不愤怒。

“茂哥儿,振哥儿这绝对是给嫂子治病去了,你看嫂子这脸,这头发,明显不对,就跟战场上回光返照的兄弟似得。”众

人闻言都憋着笑,没有人应他。

“你他娘的不懂就别乱说。”常茂瞪了朱沐英一眼。

朱振下马,牵着缰绳往里走,叶兑老大人放下手里的书,将姚天禧递过来的鸡蛋放在眼圈上捂了捂,意味深长的说道:“爵爷,年轻人也是要注意身体的。”姚

天禧拿着两个鸡蛋,有样学样的祛除着黑眼圈,像极了憨笑的熊猫,“昨晚小僧念了不下十遍欢喜禅,大洞真经都睡不下,主家你比寒山寺主持还厉害哩。”朱

振一脚踹在姚天禧屁股上。

“就你事儿多。”

拉着端木雨荷的手,进了屋。

不知所以的朱沐英跑到张大舍身边儿,抢过张大舍手里的兵书,扬言给他烧了。张大舍这才附耳说了那么两句。

朱沐英放声大骂:“我就知道驴哥儿是畜生,这才与振哥儿在一起今日,便将振哥儿教坏了。”

不管屋外的喧嚣,朱振手里拿着眉笔,给雨荷画眉。

雨荷手里拿着梳子,将凌乱的长发梳弄整齐。

看着眼前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美人,朱振忍不住吻了下去。

端木雨荷微微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

见玉人毫不反抗,朱振坏笑着勾了勾她的琼鼻。

惹得佳人娇嗔不已。

“时间不早了,既然你发下宏愿,就该与身边的兄弟一起去做。你自己说的,你会脚踏实地。”…



朱府。应天府赶至姑苏的精英济济一堂。大

堂里,众人明显感觉朱振一扫这几日倾颓之色,显得格外的兴奋。

就在今日黎明,蒋瓛送来了最新情报,两天前,朱文正率领的流寇与当地响马一枝梅联合,打破陈遇春的寨兵,陈家下属的一家堡垒被彻底攻破,获取财物粮草无数。听

到这个消息,以及朱文正送来的他短时间内培养出来的百余杀气腾腾的死士,众人都感觉吃了定心丸一般。

朱文正这厮真的阔气了啊。“

振哥儿,驴哥儿那边儿有消息了。来姑苏之前,还真的不知道,你们玩儿的那么大,早知道就算是让母亲打烂了屁股,我也得跟着你们过来了。”

“是啊,我跟同僚说,我要去姑苏您手底下做事,同僚还都惋惜说我也成了弃子,谁知道咱们的事情会做的那么大。”“

泗州的事情算是稳妥了。张士诚如何能想到,咱们根本不是孤零零的去泗州,咱们手下已经有了数万大军了啊。”朱

振坐在上首,这消息他已经先他们一步知道了。地头蛇沈家已经先一步把情报透露给了自己。

心想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当初我与文正在姑苏那才叫大闹天宫呢,这只不过是个小场面罢了。见

朱振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切。

众人心里忍不住一阵坏笑。嘿

嘿嘿,你这个家伙彻夜未眠,肯定错过了这个好消息了吧。

在常茂鄙视,朱沐英羡慕,叶兑嫉妒的眼神中,朱振双手虚压,将众人的兴奋暂时终结。“

这个情报,昨夜我就已经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我将来会与大家细说。不过眼下,将大家召集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这事儿。迎娶吴王之女张灵凤的事情就在这几天,我们去泗州这件事情,也已经定下来了。今天就是为了我们到泗州之后的发展大计与诸位进行研讨。”提

到正事儿,朱振的表情严肃,用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在

座的除了叶兑和张大舍之外,都是年轻人。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但是年轻人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生机勃发,充满了机灵劲儿。沈

醉以家臣的身份列席,并不多言,眼神复杂的看着朱振。

他能隐隐约约的从他身上看出父亲前些年指点江山,将家族引领一个个辉煌的影子。“

有啥研究的,干就是了。等咱们到了泗州,与驴哥儿合兵一处,谁不服就干他丫的就是了。”朱

沐英话音落下,却见众人沉默不语,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常

茂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道:“脑子不好使,就少说话。”泗

州的事情很复杂,当地有很多的大家族不说,还有陈遇春,南北有张士诚的大军虎视眈眈。

而且同属于江南,但是泗州却因为这两年战乱,水运的优势早就不存在了,穷困的一逼,着实的鸡肋。大

家今天一早虽然得到了朱文正的好消息,但是却并不认为去了泗州能有多大的作为。积

蓄力量,给张士诚找点儿麻烦就是了,有啥好讨论的。“

目前朱文正领导的流寇队伍取得了新的胜利,还与当地的响马结盟,确实实力又登上了新的台阶。但是有一点大家别忘记了,泗州以后是我们的地盘了,他们不可能像是以前继续疯狂的劫掠。因为那样只会让泗州陷入无边的动荡之中,大家都清楚,战乱最终苦的不是那些豪族,是那些清苦的百姓。我记得国公曾经说过,此生只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我

们在泗州,名义上是张士诚的地盘,复汉官之威仪我们很难做到,但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应该成为我们的目标。”叶

兑道:“我们在泗州除了一群流寇之外,不掌握任何资源。这两条怕是不好做吧?”朱

振看向老人家,只见老大人眼神闪烁,其实心中早有考量,只是在考验自己罢了。

常茂、朱沐英、张大舍眉头紧皱。倒

是姚天禧与朱振在一起呆的久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小和尚,你似乎很有想法啊!”常茂下手黑,他明显看出了姚天禧的鄙视,一巴掌打在脑门上,五个鲜红的掌印瞬间出来了。

“主家。”姚天禧一脸委屈。

“行了,你只要说出点儿东西来,我替你教训常茂。”小

家伙起身道:“主家所言,两点救民和驱除鞑虏的目标,换做我们的实际行动就是富民聚财,演练精兵。财我们有,张士诚给我们的嫁妆,朱文正大都督抢劫来的财务。主家的造纸作坊的盈利。这些钱财足够我们到了泗州前期的财务支出。我们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建立府衙,以府衙为核心打造我们的影响力,拉拢尽量多的势力倒向我们,同时开拓财源,有了更多的钱财支撑,我们就可以练精兵以自保,抵御张士诚的同时,伺机北上以dá zi的地盘练兵,配合大都督抢夺更多的财务回来,打击敌人的同时,可以进一步壮大我们自己。”

叶兑羡慕的看着朱振,说道:“此子心思灵活,给你做家臣可惜了,不若贡献给朝廷,让他建功立业,将来封侯拜相未尝不可。”朱

振看向姚天禧,却见姚天禧直接拒绝道:“我本出家人,封侯拜相皆非我所言,今日为主家家臣,只为报恩。”

第一百零四章 宋皇旨意

朱元璋派叶兑前来,定然有他的深意。叶

兑大名,朱振听刘基和宋濂都提起过。

曾经以布衣身份向朱元璋上书。列出一纲三目,诉说天下大计,三言两语便给朱元璋定下了攻略张士诚和方国珍的大计,此次献计堪称三国的隆中对。朱

元璋数次想要聘请叶兑先生为官,奈何都被叶兑先生拒绝。叶

兑先生潇洒不羁,身负经邦济世之才,却安于田园之乐,一心想当个教书先生。朱

元璋尊重老大人的傲气,赐其金箔归家。这一次应天遇到了如此巨大的危机,也不知道朱元璋要几顾茅庐,才将老先生请出山的。朱

振本身便尊重叶兑老先生,如今又想起老大人为了应天,在张士诚府上甘愿所受的屈辱,朱振哪里会对老大人有丝毫的芥蒂,心里更多的应该是敬佩之情。

老大人想要替应天招揽姚天禧,朱振相信他更多的是为了应天。通

过几句话,就能断定一个人的才华,也就只有叶兑老先生这般的人物能有这种本事了。只

是朱振心里清楚,这个小子是个惹祸精,等到他改名为姚广孝的时候,定然惹得应天天翻地覆。与

其让这小子祸害别人,还不如留在自己手底下做事,由自己看管,这个小子还翻不出天去。

见姚广孝毫不犹豫的拒绝,叶兑倒也不恼火,反而点点头笑道:“忠于主上,这是好品性。与你们家主人性格倒是有几分相似。”

话罢,老先生起身,“我来姑苏时间不长,但是却仔细的观察了你们所有人,尤其是爵爷。爵爷虽然身陷姑苏,却不忘百姓,忙碌中研制格物之学,想尽一切办法拯救黎民苍生。尤其是昨日,更是老夫感慨。爵爷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张士诚的亲自招揽,轻而易举到手的大富贵,却之不取,何等的高风亮节。罢

了,罢了。老夫答应主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

说吧,老大人拿出一封敕书来,朱振先是一愣,张大舍连忙拉了拉朱振的袖子,朝着朱振一阵挤眉弄眼。在

朱元璋手下,一般的任命根本不用磕头。

但是大宋帝国的敕书,理论上还是要下跪的。这一点儿,就连朱元璋都没有违背过。

朱振不敢犹豫,连忙下跪。

叶兑翻开敕书,面带微笑,朗声道:“制约:小子,我就是你们的皇帝韩林儿,本来想给你写副骈四俪六的圣旨,奈何我身边儿的都是大老粗,根本没有懂这个,我就按照大白话来吧。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很不错,是咱们红巾军出来的好男儿,朱元璋说想给你求个爵位,没问题,反正咱们现在打江山,你又立下那么大的战功,有功当赏吗。朕允了。还有临淮、定远、五河、虹县、寿州、泗州,哎,查地图好烦,就这么说吧,朕封你做江南行枢密院副使,东至扬州、西至开封、南抵徐州萧县、南至金陵都是你的活动区域都是你的地盘,另外你的封地封在哪儿呢?就盱眙县吧。盱眙县男,还行,不算太难听。朕给你那么大的地盘,也不是白给你的,朕要你在两年之内,组成一支三万规模以上的大军,支援我大宋帝国北伐。如果做不到,你就乖乖回应天做你的药材生意吧。帝国初建,不养闲人。你们这些在后方享福的人,永远不知道朕每日颠沛流离,过得有多辛苦。行了,到这吧。跪恩吧。大宋龙凤六年七月十三日。”

朱振确实第一次听到这种满篇大白话文的圣旨。而

且脑海里还能自动脑补一个身披龙袍,在书桌上铺着地图,拿手指随便画画,就定下的圣旨,一个抠脚的军官皱着眉头,连地方名字都写不出来的画面。这

圣旨下的很是随意,但是朱振却不敢那么随意的接旨。因

为这个圣旨虽然随意,但是圣旨的画内音却并不随意,这小皇帝一封旨意,不仅把张士诚的大片领土划到自己治下,甚至连朱元璋的大片领土都成了自己所为的辖区。

西至开封,南抵金陵,这里有一大片都是朱元璋自己的地盘。

这好比将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直接扔到了大学课堂。课堂里有朱元璋、陈友谅一大堆成绩优异的大学生,还有个外校的张士诚。

班主任一句话,朱元璋和张士诚你们两个的上学津贴一人拿出一部分来给你们的新同学。这

是要玩死朱振的节奏啊。其

他人还好,没有什么反应。张大舍听完圣旨,眼睛都直了。赶

紧拉着朱振的袖子,冲着朱振直摇头。朱

振又不傻,确实不敢接旨。

叶兑却对朱振笑了笑道:“盱眙县男,接旨吧。”朱

振摇头道:“我首先是应天的臣子,其次才是大宋的臣民。叶大人,你就别害我了。小皇帝明显是挑拨我跟国公的关系。”叶

兑笑道:“你以为国公会那么小心眼?”说

着叶兑搀扶起朱振,将圣旨递给朱振,笑道:“之前我与国公的谋划,确实出现了问题。谁都没有想到,陈友谅弑主称帝,大军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占据长江上游,已经严重威胁到应天的安危。

我们应天接下来要与陈友谅进行数年的大战。短时间内难以抽出时间和精力来与张士诚进行对抗。主上的意思是,你这个江南行枢密院的副使可以做,濠州等死也可以给你。但是有一条,那就是你必须做出成绩来,不要求你给主上提供多少兵员,但是必须能够替他阻挡张士诚的攻势,稳固主上后方的防线。”

朱振皱眉道:“我倒是想,可是张士诚接下来就会以扬州为跳板,威胁应天,我怎么抵挡。”

叶兑哈哈大笑道:“连你都想到的事情,主上和刘先生如何想不到?主上早就在扬州布下了天罗地网,张士诚不动还好,只要一动势必会让他伤筋动骨。不过此战过后,我应天方面还是要将主要精力放在西边儿。你与李文忠一北一南,要能替主上分担压力,同时要积极开疆扩土,扩大我们的领地。”朱

振心里忽然想到了两个词,节度使和根据地。

朱振手里拿着手指道:“主上的意思是让我做节度使?那这权利何时收回?我的具体职权又是什么?”

叶兑道:“你小子确实灵醒,就是节度使。你小子在姑苏的作为,主上看在眼里。他和刘先生都认为你小子具备坐镇一方的实力,所以才同意将枢密院副使的大权交给你。至于具体职权,行政、军事、赋税都是你的。只要你小子能立下功勋,将来有招一日,主上龙登九五,也允许你就藩。保留部分统兵之权,和地方的治权。至于收权的事情,你小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交权吧。”

朱振心里清楚,以朱元璋的性格,到了该交权的时候不交权,那就是死。而

且将一府之地交给自己打理,甚至安排了行省级别的名头。这也是朱元璋的无奈之举。

龙湾大战彻底得罪了陈友谅,未来几年,应天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陈友谅那边儿,相应的,张士诚这边儿就缺乏了对抗的兵力。

熟悉此地的廖永安被俘虏,证明实力不足以单方一方封疆大吏。而

自己在出使张士诚期间,充分了解了张士诚治下的风土人情、兵甲、官吏、赋税,成为眼下攻略此地的最佳人选。尤

其是自己是张士诚的女婿,一旦自己的地盘铺开,张士诚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进攻自己。这

样就可以在朱元璋和张士诚之间,形成一个战略缓冲区。可

以说,在这件事情,朱元璋和张士诚之间虽然各打各的算盘,但是最终却成全了朱振。让

朱振从名不见经传的一个绷带商人,直接成为了一方节度使一般的人物。朱

振躬身行礼道:“既然国公让小子接旨。那么小子就斗胆请先生留在小子身边,充任一省平章。”叶

兑微微一笑,搀扶起朱振道:“我本来就是主上派来辅佐你的,不然以你小子的人脉,想要短时间内控制这一府之地,甚至向外开拓,实在是太难了。只希望你小子能够脚踏实地,不忘初心,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一统出一份力。”朱

振点点头道:“不敢忘先生的教诲。”

朱沐英听闻朱振从使者摇身一变,成为一方枢密副使,权利堪比节度使的存在,立刻兴奋的只排桌子,哈哈大笑道:“振哥儿,你做了节度使,能不能给我个领军总管啥的当当?我看驴哥儿在我面前充大瓣蒜,已经不爽很久了。”常

茂冷笑道:“就你?你会排兵布阵吗?要说领军总管,那也是我来好吧?”

除却这两人,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连手底下的家丁,都是神采奕奕的。宰

相门前七品官,自己主家做了枢密使,以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同了。

朱振笑道:“诸位,权利什么的,我暂时给不了大家。因为眼下我除了诸位之外,就是个光杆枢密使。但是我敢保证,只要大家跟我努力,一定能为华夏做出一番功业来。”

第一百零五章 莫要只见新人笑

囡囡和马二爷来了。

古代男女成婚,分六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前面几项朱振早就完成了,只剩下迎亲了。吴

王府早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毕竟是吴王嫁女,肯定不会太小气。各处张灯结彩不说,还在府前搭了台,各地的散曲好杂剧班子轮流表演。刘

夫人请来了姑苏、扬州、杭州数披顶级裁缝,为女人打造嫁衣。在

王府里,英俊高大的帅小伙子,郡主府的女兵们,开始穿着吉福演练,每日吹吹打打,仿佛大婚已经开始了一样。各

地的大人们,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拼命的给张士诚献礼。根据府库的计算,张士诚的女儿这一次结婚的收入,比起姑苏之地一年的税收还要多。

张士诚之所以急不可耐的想要朱振与张灵凤成亲,是因为他心中一直盘算着占据扬州,进而图谋天下。

至于朱振,则是希望早日离开姑苏,有所作为。双

方虽然各怀心思,却一拍即合,所以请期之后,婚事就定下来了。朱

振在接到宋皇圣旨之后,第三日便是大婚的日子。大

宋龙凤六年,七月二十八。成

婚的日子比原定的时间要晚两天,因为刘夫人舍不得女儿出嫁,要多准备准备些假装。但是在张士诚的yin wēi下,一群大师愣是硬着头皮,在原有的吉日的条件下,给算出个吉。宜婚丧嫁娶。马

二爷带着囡囡早一天带着囡囡,赶到了姑苏。

端木雨荷亲自给老爷子奉了茶。

老爷子已经知道端木雨荷与朱振的关系,从怀里拿出个翡翠镯子。递

了过去,笑容和蔼,“丫头,委屈你了,这是秀英那丫头让我送给你的。朱振这臭小子短时间内,难以给你名分。但是你放心,我们都给你记着呢,不会委屈了你。”

端木雨荷早就知道了马二爷的身份。见二爷递过来礼物,不敢犹豫,赶忙偏偏万福,口诵谢谢爷爷,这才接过了礼物。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朱振过来。

端木雨荷则拉着在外面转了一圈的囡囡的手悄悄的走出了大堂。

“你兄长与爷爷有话要谈。不要打扰。”

囡囡笑着点点头,偷偷的用眼角看了端木雨荷两眼。囡

囡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头

上扎着细长的流苏,身穿粉红色的丝绸曲裾,脚踏一双金莲鱼翘头绣花鞋,蹦蹦跳跳的随着端木雨荷出了大堂,像是个小仙女一样。只

是出了大堂之后,表情瞬间就不是那么开心了。将

手从端木雨荷那里挣脱看来,低着头沉闷着小脸,走到凉亭边儿,望着水渠里的锦鲤发呆。端

木雨荷心思非常细腻,她看出了孩子的心情变化,上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囡囡的头发,“囡囡,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可不该多愁善感啊。”

囡囡的头发非常柔顺,她安静的时候像是一只可爱的玉兔,可是当她转过头来,端木雨荷却见到了鄙视的目光,“为什么你们这些老女人都喜欢摸别人的头发?这样很无聊好不好?你确定我很喜欢你吗?你就摸我头发?再说了,我可爱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端木雨荷被呛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惊讶的看着小囡囡,然后寻着脚步声,轻轻的说了句,“我真的没欺负她。”端

木雨柔虽然不知道为何朱振如此重视这个小妮子,但是能够从眼神中看出他的怜爱。朱

振无奈的耸耸肩,示意他也没有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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